神兵天子 第二百零三章 :布局?拆局?終局(1) 地上這顆已經和脖子分家的人頭,正是屬于“地藏”二本忠臣所有。然而他卻不是什麼采花賊,只是名倒霉鬼而已。 得意大笑聲中,三個人同時大踏步走入酒樓。為首者滿面疤痕,腰佩奇形彎刀,正是“一刀千里”莫三給給。但另外兩人,卻是血鳳凰從來未曾見過的。 其中左首那人生得尖嘴窄腮,雙臂比常人要長了半尺左右,身形瘦削,行動間卻充滿了力量的韻律感。右側那人皮膚呈藍白色,目光陰森,額頭上扎了條寫滿某種神秘符咒的黃色布帶,背上還背著個木匣。 兩人肩膀上都分別扛了個人。進得屋來,卻便把那兩人隨手往地面拋下。搖曳燭光之下,只看其中一個是楊豫,另外那個卻是名長了滿面大胡子的虯髯大漢。兩人都一動不動,看起來已經斷氣很久了的模樣。 這三個人外加兩具屍體驀然出現在眼前,血鳳凰心中驚疑不定。沉聲道:“莫三給給,原來你也是和采花賊一伙的!飛天呢?還有什麼人,統統都滾出來吧。” “司徒雅那小子,與二本忠臣一樣,都和這件事無關,更不是我們一伙的。”莫三給給淡淡道:“他輕功高明得居然還在我們想象之外,雖然有心算無心,但居然仍能給他帶同通天娘娘夏妙瑩一齊闖了出去,代價只不過是兩道刀傷而已,算他好運氣。 不過,運氣總是會用盡的。他別妄想能夠跑得遠,咱們早已經埋伏好了人手準備對付他呢。至于杜大小姐妳的運氣……哼,似乎也就和二本忠臣差不多吧。” “本小姐的人頭在此,你有本事便盡管拿去,更不必問什麼運氣。”血鳳凰冷笑道:“一刀千里外,殺人百步間。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我之間,究竟誰的刀更快。不過……” 血鳳凰將目光移向另外那兩人面上,諷刺道:“奇形怪狀,望之不似端人。 你們兩個也是南蠻百族中人吧?究竟誰是采花賊,趕快自己站出來。本小姐曾經當天發誓,不將你千刀萬剮,便誓不為人。” 那尖嘴窄腮,臂長過人的瘦削漢子聞言禁不住哈哈大笑,連連鼓掌,道:“好,好一名潑辣雌貨,正對了老子胃口了。 更難得前凸后翹,身材瘦不見骨,委實是名天生尤物。老子這半年來跑遍大江南北,總算也品嘗過不少美味,卻全無一個能夠比得上妳半分。 待會兒老子定要大快朵頤,好好享受享受。到時候記得買力嘶喚,否則老子可干得不過癮啊。” 這瘦子聲音猶如殺豬刮鍋,說不出的刺耳難聽。兼且滿口污言穢語,倒似已把血鳳凰看成是塊美味肥肉,吃定了她一樣。強敵當前,血鳳凰深知沖動不得,故此強忍怒氣,只冷冷道:“你就是采花賊麼?好!” “老唐,漢人常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呢。千萬小心,可別陰溝里翻了船。”那名藍白色皮膚的漢子回頭向同伴凝聲叮囑,隨即踏上半步,抱拳道:“杜大小姐,在下南蠻鬼族族長‘五昧’。這位是螳螂族族長唐七捕。還有“遲早雙煞”,其實是咱們南蠻狗族的少族長與少夫人。至于這位……” 五昧目光斜斜向下,在那虯髯大漢的屍體之上一繞,續道:“他是白虎族族長,人稱白虎王。咱們處心積慮布下這個局,其實為的,就只是要對付他。” “對付白虎王?”血鳳凰目光凝重,心念急轉。緩緩道:“本小姐明白了。采花賊其實只是個幌子。你們的真正目的,其實只在于挑動中原武林人士的仇恨,然后移禍江東,好讓白虎王和我們蚌鶴相爭,你們則趁機漁翁得利,對不對?” 五昧目光亮了亮,贊道:“雖不中亦不遠矣。”頓了頓,隨即侃侃道:“幾年之前,白虎王孤身入了南蠻,成為白虎族族長。 之后白虎族在他率領下迅速發展壯大,勢力越來越強。咱們南蠻本來土地廣闊,各族都自行其事,彼此河水不犯井水。他白虎族壯大,那也和咱們沒什麼關系。可是……” 唐七捕接口恨恨道:“這該死的白虎王,竟然到處宣揚什麼百族應該團結起來,各族之間地位都平等之類的狗屁。 有很多弱小部族不明真相,被他這翻胡說八道煽動了,居然就膽敢脫離原來效忠的大部族,轉為投靠白虎族。 咱們鬼族、五毒族、螳螂族、還有狗族可都被他害得慘了。大家眼看著這樣下去不行了,于是就找了幾個人,去白虎族和他評講道理。沒想到……” 血鳳凰聽到這里,哪里還能不明白?冷笑道:“講道理?用什麼講?拳頭還是刀劍?不過,只可惜看來你們不管用什麼講,這道理也大不過人家白虎王吧?” 唐七捕被血鳳凰這麼插了一句,登時為之語塞,厚如城墻的面皮更不禁微微發紅。惱道:“住口,女人懂什麼?總之……總之……嘿,于是咱們都知道了,一山難容二虎,有白虎王在,大家就永遠沒有好日子過。 于是只有另外想辦法對付他。嘿嘿,還是五昧老大厲害,竟然想出了以漢制漢的方法。” 五昧淡淡道:“白虎王是漢人,漢地自古臥虎藏龍,既然能出得一個厲害人物,自然也能出第二個。 可是平白無端地,漢人的厲害高手卻也不可能就進來南蠻和白虎王打生打死吧?于是咱們商量過后,就兵分兩路,北上中原干事。老唐化身采花賊四出犯案,意在激起你們中原武林人士的同仇敵慨。 在下則通過早年離開南蠻到中原來闖蕩的“遲早雙煞”,搭通路子,邀請司馬兄和博老爺子這種高手加入到追捕采花賊的行動中來。本來是想引你們深入南蠻,制造些證據讓杜大小姐以為白虎王是采花賊。 成功鏟除白虎王是最好,即使不成,你們幾位全部命喪南蠻,想必中原武林不會無動于衷吧?至少杜大小姐的兄長,是必定會進來替妳報仇的。” “只不過,人算始終不如天算。沒想到這個姓楊的小煞星忽然從不知道哪個旮旯里面鉆了出來。”三首蛇博父干笑兩聲,道:“老夫惟恐這小煞星會礙我們大事,于是趕緊將這消息通知五昧老大。 五昧老大果然神機妙算,立刻隨機應變,想出了條絕妙計謀。先是吩咐五毒族族長陰陽老怪,去將通天娘娘夏妙瑩用迷藥迷倒了帶到城東的神農廟去,繼而引蛇出洞,將姓楊的同樣誘到神農廟,再提前把消息通知給白虎王知道,讓他也剛好在同一時間去到神農廟。 白虎王和通天娘娘是結義兄妹,到時候看見夏妙瑩和姓楊的糾纏在一起……嘿嘿,會發生什麼事,那還用得著說麼?” “哼,老毒這家伙,就是胃口太大想吃獨食,所以硬是不讓老子也分享一下夏妙瑩這塊肥肉。”唐七捕神情語氣忿忿不平,卻忽然一轉,又變成了幸災樂禍,道:“所以啰,現在便落得個身首異處,屍骨無存的下場了,嘿,想不到這個姓楊的小子,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本事。 不但殺了老毒,而且還能和白虎王拼個同歸于盡。奇怪,這樣厲害的高手,怎麼都沒有聽說過呢?” 五昧冷笑道:“楊豫,楊豫,嘿嘿,天下間根本就從來也沒有過這麼樣一個人。”說話間,他忽然反手將自己背負的木匣取下來,催勁一掌拍下。 木匣登時被拍得片片碎裂,徹底毀去。場中眾人卻同時只覺眼前一亮,赫然就見有黑白兩件奇形神兵呈現眼前。這雙神兵靈氣逼人,更有璀璨光芒流轉不定,非但賞心奪目,更使在場眾人同感心曠神怡。 血鳳凰年紀雖然輕,可是自少多聞武林逸事。當年萬禪庵的絕心神尼憑著陰陽令威鎮江湖的往事,至今仍有不少人津津樂道,她又怎麼會不知道?當下見了這黑白兩件奇形神兵的模樣,立刻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驚呼道:“陰陽令?” 五昧冷冷道:“不錯,這就是天神兵陰陽令。杜大小姐,假若妳還不是那麼孤陋寡聞的話,那麼總該會知道,這兩件異寶如今的主人究竟是誰吧?” 血鳳凰雙目瞳孔急遽收縮,喃喃道:“太子嫡子,左衛大將軍……楊昭?他居然就是……河南王?你們……你們……”語聲連同身體,竟也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唐七捕不屑地嘲笑道:“不過就是漢家皇帝的孫子而已,死便死吧,杜大小姐又何必這樣慌張。左衛大將軍?嘿,聽起來倒還蠻威風的。 那又怎麼樣?還不是照樣被我們五昧老大玩弄于股掌之上。哼,他和白虎王同歸于盡,這結果可謂再理想不過。白虎王即然已死,你們這幫從中原拉過來的家伙便沒有用了。但事情始終總要有個了結。最理想的情況麼……嘿嘿,便莫過于你們和采花賊同歸于盡了。 只可惜……”他一雙滿帶淫邪光芒的三角眼在血鳳凰身體上下打量,陰森森道:“可惜,實在可惜。五昧老大,反正也是要殺人,不如讓我先把這雌貨玩過了再殺怎麼樣?” 楊豫居然就是楊昭,這真相甫被揭破,確實讓血鳳凰無比震驚。 然而,楊昭畢竟已經是個死人了。自己假若不想也淪落到他那個下場的話,便必須拋棄無用的的驚訝和憤怒,用極度的冷靜將自己加以武裝。 故此,縱使唐七捕不懷好意地向自己連連打量,血鳳凰亦再無任何激烈的反應,只是緊握手中兵器,凝神運氣催勁,準備迎接這場自己畢生中最兇險艱難的戰斗。 |
神兵天子 第二百零二章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2) 凄厲鬼嘯聲突然響起,在此邊荒偏僻縣城之中,萬籟俱寂之時聽來,更是倍顯陰森。血鳳凰“謔~”地挺身站立,沉聲道:“有古怪。 博老爺子,你帶關老爺子上房間先躲避一下。符遲蔡早,這里的事不用你們多管,盡快從這魔門妖女身上把口供逼出來就是。司馬大哥,咱們出去看看。” 司馬平還未說話,忽然就聽“遲早雙煞”異口同聲地冷冷道:“杜大小姐,不必看了。那聲音是南蠻‘鬼族’的傳訊信號。代表著大事了了,已經得手的意思。” 血鳳凰柳眉輕挑,道:“南蠻鬼族?沒聽說過。你們怎麼又知道的?”心中略覺安慰。頓了頓,擺手喝道:“罷了,既然是南蠻的人,那麼多半就和我們沒關系。你們該干什麼還干什麼去,別在這里磨蹭。” 蔡早回身走近,陰側側道:“從這魔門妖女身上逼取口供?如今……卻也用不著了。大小姐,妳不就想知道那個姓楊的小子,究竟是不是采花賊麼?我可以肯定告訴妳,他不是。他和這名魔門女子,都只是恰逢其會撞進來的倒霉鬼,和那采花賊根本就連半點關系也沒有。” 血鳳凰心中陡驚,大袖急揮,厲聲喝道:“退后。你們兩個……”話尤未畢,陡然就聽背后傳來一聲慘叫。濃重血腥氣隨之撲入鼻端。 下意識回頭急看時,卻見司馬平竟一爪插進關老爺子背門,后進前出,五指間赫然緊握了團還不住微微跳動的血肉,正是關老爺子的心臟! 血鳳凰駭然劇震,喝道:“司馬平,你做什麼?” 司馬平本來豪爽陽光的面龐上,此際濺滿了淋漓鮮血,當真顯得說不出的猙獰恐怖。他聽得質問,更不答話,只徑直將五指用力一捏。只聽“噗~”的沉悶爆破之聲響起,那顆心臟當場被捏成肉醬,四散飛濺。其中有幾點,更是筆直向血鳳凰飛來。 杜大小姐生平最討厭骯臟東西,見得肉醬飛至,當即便本能地側身閃避。身形甫動,便聽破風之聲大作,大蓬銀光早鋪天蓋地當頭罩下,正是三首蛇博父的菩薩天針。 與此同時,“遲早雙煞”更拋開旦梅,發聲狂吠著縱身撲擊而前。罡風壓人欲絕,勢道凌厲至極! 前門有虎后門有狼,血鳳凰腹背受敵,赫然已陷絕境。若要自保,此際已容不得她再作絲毫保留。 危急間她大袖飛揚,喝道:“你們干什麼?放肆!”話音未落,刺目紅光早已猛然大盛,便猶如鳳凰振翅,揪起無堅不摧的凌厲銳勁。 同時向四面八方急灑。速度便名副其實地“快如閃電”! 以精鋼鑄造的菩薩天針剎那間全被紅光卷入絞成粉碎。 血鳳凰順勢轉身,向“遲早雙煞”展開狂猛反撲。紅光撲面,本是氣勢洶洶的“遲早雙煞”同時面色大變,忙不迭地伏身相避。 卻同時只覺頭頂發涼,大塊頭皮早連著頭發被一起削去,身后樓梯當即成為代罪羔羊,好象刀切豆腐般被一切兩半,“轟~”地塌下。余勢絲毫未竭,那紅光就活似頭自具靈性的鳳凰神鳥,竟回轉頭來向“遲早雙煞”返身飛撲。 生死關頭,賊夫婦兩人急聲吠叫,亮出獨門兵器狗爪鋼抓,舞得密不透風拼命抵擋。然而任他們出招再密再快。也全然無補于事。 在血鳳凰眼中,這對賊夫婦的破綻多得簡直不勝枚舉。手中釋放的紅光快逾驚電,更似水銀泄地無孔不入。眨眼間狗爪剛抓被斬瓜切菜般剁成七八截,“遲早雙煞”慘被割個皮開肉綻,血花如泉噴涌。 血鳳凰面色大變,惟恐被腥臭血污沾上自己衣服,竟不乘勝追擊,反而連忙收手疾退。 “啪~啪~啪~”司馬平冷冷拍響雙掌,緩步而前,贊道:“好刀法,果然是好刀法。單憑這手快刀,已足夠讓杜大小姐妳獨步天下了。 假如被它斬在身上的話,一定會非常痛,甚至痛得要死吧?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急不及待,想要一試其中滋味吧。” 素來爽朗的司馬平,陡然目放異芒,更伸出舌頭,饑渴難奈地舔了舔舌頭。 神情直是說不盡的陰沉可怖。而且說話之間,“遲早雙煞”居然哼哼唧唧地又再爬起。身上那幾十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迅速痊愈,只片刻工夫就只殘留下十幾道白痕。 兩夫婦若無其事地並肩一站,和司馬平、三首蛇博父等人分別占據了有利地形,呈扇形分布將血鳳凰包圍起來,擺明了就是要一群人單挑她一個。 血鳳凰倒是不害怕被圍攻。但“遲早雙煞”這種匪夷所思的復原能力,卻令她暗自心驚。縱使身負絕藝,剎那間杜大小姐仍舊忍不住縮身后退了半步。怒聲叱喝道:“司馬平,博父,你們兩個究竟發什麼瘋?” “發瘋?嘿嘿,杜大小姐恐怕有些誤會了。”三首蛇博父陰側側地笑道:“咱們可沒有發瘋,只是按照原定計劃做事而已——當然,稍微提前了一點點。” “他們要殺我?他們是來真的!為什麼?”霎時間,連續幾個問題從心頭一掠而過。血鳳凰杜蓮畢竟是江淮黑道霸主杜伏威的親妹,年紀雖輕,畢生中卻早已見識過無數陰謀詭計。 心念急轉之下,答案早是呼之欲出。她猛地瞪大眼睛,雙手也不禁微微顫抖,脫口喝道:“遲早雙煞,三首蛇,你們……都和采花賊早有勾結!” 博父仰天呵呵長笑,道:“說對了。杜大小姐果然冰雪聰明,不愧是杜伏威的妹妹。只可惜妳此刻方才明白,卻實在已經太遲了。” 最壞的設想當真變成現實,事到臨頭無可改變,血鳳凰反而益發鎮定下來。她向旁邊移動兩步,后背緊貼著酒樓的一根柱子,冷冷問道:“采花賊究竟是誰,你們這般大費周章,究竟又有什麼目的?” 博父陰側側冷笑道:“咱們的目的是什麼,將死之人,又何必多問?至于采花賊……嘿嘿,他這不是就來了麼。”隨手抬臂,就往酒樓之外一指。 剎那間,有團黑黝黝的東西被人脫手飛擲而入,“啪嗒~”地跌落地面。燈光照耀之下,赫然竟是個人頭。血鳳凰雙眸收縮,失聲道:“二本忠臣?” |
神兵天子 第二百零二章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1) 大雨已止,云開月現。 清冷銀輝從天灑下,將藝泉居酒樓之內的種種情景,盡皆映耀得纖毫畢現。然而,當這美麗月光投射到符遲蔡早兩夫婦面上之時,卻只令場中的血鳳凰、司馬平、關老爺子還有博父等人心頭同時為之一寒,緊接著又是一差。 並非因為此時此刻,“遲早雙煞”夫婦面色蒼白如紙,全無半絲血色可言。驟眼看上去,根本就是只有三分還像人,剩余七分倒似鬼。更因為他們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日前“遲早雙煞”夫婦被楊昭出手分別砍碎了一邊琵琶骨。對于練武者而言,琵琶骨碎裂,等于雙手不能再用力,縱使丹田中依舊真氣滿盈,但這身武功也就算廢定了。彼此同伴一場,三首蛇博父自然沒有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道理。 有這位醫道大國手出馬,“遲早雙煞”好歹總算避免了淪落為廢人的命運,只是要吃些苦頭,便也在所難免了。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 短短兩三日時間,按道理而言,他們夫婦的傷勢別說痊愈,即使連下床活動都還勉強。故此雖然血鳳凰決定對旦梅下手,卻也根本沒叫這兩個人出來助拳。 卻沒想到大局抵定之后,這兩夫婦居然突然出現,還阻止博父對旦梅使用菩薩鎖神針進行逼供。 “遲早雙煞”夫婦乃是橫行江淮的獨行大盜,非但心胸狹隘,兼且行事陰損毒辣。在江湖中可謂神憎鬼厭。 假若有誰無意中稍微得罪了他們,甚至只是少稱呼一句的小事,這兩夫婦都會下手將對方洗劫一空,更用特殊制造的墨水在苦主左右面頰寫上“遲、早”兩個字,字跡經久不退。常言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尤其武林中人更加要面子。故此受此侮辱者,往往就被迫從此退隱江湖,再沒面目出來撕混。 “遲早雙煞”夫婦這等陰損行經,一次兩次還好,做得多了,難免便激起武林公憤,于是黑白兩道竟然聯合起來發動追捕,誓要將這對賊夫妻繩之于法,還眾多受害者一個公道——就如今日江湖中追捕采花賊一樣。 這對賊夫妻武功雖然不錯,但武林中能夠有力殺得了他們的,依舊大有人在。 聞訊之后,當場便嚇破了膽。左右彷徨無計,竟然就去江淮綠林霸主杜伏威處,獻上所有財產求他庇護。杜伏威當時正籌劃一件大事,正急需大量財貨,于是便收下了這對賊夫妻,出面替他們說情,並且保證以后不會再讓這對賊夫妻出來重操舊業。那些主持追捕行動的武林首領看在杜伏威面上,便只好就此作罷。 “遲早雙煞”夫婦兩年來果然也安安分分,並沒有再出去惹是生非,這才得保平安至今。 直到這次,忽然又跑出來個采花賊四處作案,血鳳凰杜蓮的一名閨中好友也遇了害。 血鳳凰于是拍案而起,主動出頭聯絡人手,發誓非要把那賊子親手捉起來,然后千刀萬剮了為自己閨蜜報仇不可。杜伏威不放心妹子,卻恰好自己又有樁大買賣要做,分不開身。 得人提醒記起了“遲早雙煞”夫婦,于是就將他們找出來派到血鳳凰身邊,要他們幫一把手。不過沿路之上這兩夫婦都沒什麼特出表現,所以血鳳凰也不大將兩人放在眼內。 卻沒想到此時這對賊夫婦突然開口阻止博父,語氣聽起來居然還頗為強硬。血鳳凰登時便覺不悅,惱道:“符遲蔡早,你們說什麼?” “遲早雙煞”並肩走下樓梯,徑直行至近處。符遲肩膀忽然一縮,面上顯露出討好謅媚的神態來,登時便把剛才那種陰冷的感覺沖淡了幾分。賠笑道:“大小姐不可誤會。咱們夫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為大小姐分憂而已。” 蔡早也接口道:“聽說施展菩薩鎖神針極耗心力。博老爺子年紀大了,無謂要他老人家操勞。其實要想讓這小賤人說話,咱們夫婦倒有辦法。只要大小姐肯將她交給咱們夫婦,包管她什麼秘密都肯招出來了。” 血鳳凰怔了怔,隨即皺眉道:“你們?”一瞥眼間,卻見符遲目光灼灼,正貪婪地向旦梅的玲瓏嬌軀來回掃射。 蔡早則滿面憤恨,目光甚是怨毒。血鳳凰雖然性格特異,不大似普通女兒家,但畢竟有個黑道霸主的大哥,平時跟著杜伏威,什麼樣的人未見過了?“遲早雙煞”又是出名的氣量狹窄,早猜出他們是不忿日前慘敗在“楊豫”手下,卻又本事和人家差得太遠,自知沒可能報得一箭之仇,于是就想把自己的滿腔怨憤發泄到旦梅身上。 至于怎麼個發泄法——光看他們的眼神,便是傻子也想得到了。 要知道魔門弟子之所以行事隱秘,決非無因。 江湖中人雖然平時對魔門畏如蛇蠍,可一旦捉到機會,也當真就把魔門弟子當成是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所以此刻假若逼供的對象換了別人,血鳳凰定要斷言反對。 不過旦梅是陰癸派弟子,情況卻又不同。杜蓮微一猶豫,終于點點頭,冷道:“要是你們真有辦法的話,便交給你們也無所謂。不過現下時間緊迫,那姓楊的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回來了。 便以半個時辰為限,時間一到,你們就得把人交還回來——可要活的。” “只有半個時辰?”符遲語氣略帶了失望,半個時辰對他而言,可是夠緊張的——好多花樣都沒得使了。 蔡早則絲毫也不遲疑,滿口答應道:“半個時辰足夠了。大小姐放心。”伸手就去抓旦梅衣襟。“銀發艷魅”傷勢不輕,加上穴道受制,更是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輕易就被抓起來,接著由符遲將她扛在肩膀上,兩夫婦迫不及待轉身就走,看樣子是要先回自己房間,再好好來個“逼供”了。兩人才剛剛行出幾步,驟然間,一聲長嘯從酒樓之外沖天而起,直傳遍了整座縣城。 那嘯聲語調陰森凄厲,猶如鬼哭神嚎。樓中眾人聽聞,登時都是不自禁地心中發緊,猶如置身冰窟。“遲早雙煞”更是面色齊變,當即停下了腳步。 |
神兵天子 第二百零一章 :同歸于盡? 震耳欲聾的的咆哮聲陡然爆發,無形音波透過並不厚實的墻壁,猛然向四面八方排山倒海也似地擴散開去。滂沱暴雨登時如遇護罩,那千千萬萬點雨水,霎時間竟無半滴能夠打落神農廟屋檐之上。 聲尤未落,就聽得又是“轟~”的暴響。楊昭后背朝天胸口向地,炮彈也似沖天而上,將廟宇的屋頂狠狠撞穿個大洞。余勢仍絲毫不衰,依舊直沖霄漢。 他身處半空強行吸了口氣,咬牙拗腰,翻了個空心筋斗卸去那股猛勁,怒喝道:“蠻不講理的大胡子,以為本少爺會怕你麼?”伸手一拍腰間,但聽龍吟聲起,已然執劍在握。小王爺順勢頭下腳上俯沖而落,赤紅麒麟形相隨心而現,手腕抖處,千百道銀光當即密集灑下,其勢無堅不摧,更勝滂沱暴雨。 楊昭出手全力搶攻。未見成效,卻聽咆哮之聲再起。 一道人影從廟中虎躍而上,正是那位紅發虯髯的中年漢子。他須發戟張,縱聲怒吼道:“淫徒惡賊,人贓俱在,還敢砌詞狡辯?今日定要你難逃公道!”巨碩神龜形相驟然浮現,並指如劍連環戳刺,似慢實快,迅速將方圓五丈以內空間全部封死。 縱然只是赤手空拳,可是其劍氣之凌厲犀利,卻比楊昭更要勝出不止一籌。 電光石火間,上冚下壓的兩著曠世劍招在半空中展開激烈火拼,鏗鏘交擊之聲連環不絕,更將暴雨聲響徹底壓下。銳勁不受控制地肆意狂飆,遇物即毀。 試問這窮鄉僻壤間區區一座粗制濫造的廟宇,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了?但見縱橫劍氣之下,這神農廟登時梁倒墻塌,瓦片紛飛,就如滾湯潑雪,被破壞得簡直不成模樣。斗到酣時,那虯髯大漢猛然再斷聲厲喝,左手一掌拍出。 烈如驕陽的澎湃火勁,猛然照耀上下十方,令漆黑夜幕也被狠狠撕成碎片。 楊昭的炎武論畢竟還是初學乍練,招式遠未到爐火純青,轉換自如之境。 雖然心知該用“炎厲瘋行”一式破除敵人猛招,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對方神龜劍指的糾纏。無可奈何下他惟有一咬牙,左手五指握捏成拳,同樣大喝著轟出無情雷。 拳掌交拼,即刻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巨震。雷罡火勁分別被雙方壓縮至極限而無從宣泄,當場形成強大反震力將兩人各自向后炸開。 然而看起來純陽掌力畢竟還是要比無情雷更勝兩籌。虯髯大漢不過退出七步左右,已然穩穩站定身形。 反觀小王爺卻是身如敗絮,失形跌出了十余丈仍未能止住去勢,“砰~”地將一棵十幾米高的大樹攔腰撞斷。 “垮喇喇~”聲響當中,足有兩人粗的樹干頹然倒下,將小王爺徹底埋葬在下。 虯髯大漢冷哼一聲,情知這棵大樹並不足以令楊昭就此喪失戰斗力,劍指再起,正要再乘勝追擊。 驟然他耳朵輕動,不假思索地縱身沖進搖搖欲墜的神農廟中,反手扯下肩上的大紅披風,將之前被陰陽老怪擄來意欲施暴的那名女子卷起包好。 筆直向前沖出廟宇。剛剛停步,就聽得身后“轟隆~”響動,整所廟宇終于不堪蹂躪,徹底倒塌下來,變成了一片頹垣敗瓦。 夜空上的烏云依舊濃厚得無從估量,滂沱大雨也渾沒半分止歇的跡象。 之前兩大高手酣戰時所爆發的罡風勁氣雖然暫時將雨水吹走逼散,可一旦停手,大如黃豆的雨點又再從天砸下。 那女子身中媚毒,本來渾身火燙郁積難以宣泄。此際被冰冷雨水淋下,赫然就恢復了幾分神智。 她吃力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間依稀看見虯髯大漢紅如烈火的滿面大胡子,之前的驚惶、恐懼、絕望、無助等諸般情緒登時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者,則是某種安心踏實的溫暖感覺。她幽幽嘆口氣,虛弱地喚道:“大哥。” 虯髯大漢點點頭,柔聲問道:“妙瑩,妳還好吧?” 這女子正是合一派掌門,外號通天娘娘的夏妙瑩。 犍為縣因為地處偏僻,所以雖然朝廷任命了官員管治,但官員大多不願前來上任而留在成都。 合一派是本地幫派,這犍為縣城里面大部分的生意都由他們掌握,來往行商若有糾紛,也都由他們負責進行仲裁,甚至各項交易買賣后所應抽取的稅金,亦是他們負責收取然后再上繳成都。 所以多年下來,合一派就變成了不是官府的官府,而夏妙瑩也成為了不是朝廷官員的朝廷官員,在當地人心目中威信極高。 通天娘娘言出法隨,誰不敬她三分?沒想到今日居然陰溝里翻船,險些被人污辱了自己的清白身子,當真是生平未有的奇恥大辱。 此時聽得那虯髯大漢柔聲關懷,委屈的感覺登時忍不住涌上心頭。她伸臂緊緊摟住了那虯髯大漢,兩行滾燙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沿著白皙臉龐流淌而下,放聲大哭起來。 虯髯大漢也不避忌,回臂在她背上輕拍安慰,柔聲道:“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 “嘩啦啦~”聲響當中,重逾數百斤的樹干被人用力推開砸落地面。楊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五官扭曲神情猙獰,直顯得怒不可遏。他手中長劍一振,怒喝道:“蠻不講理的大胡子,你以為自己已經贏了麼?速速給本少爺滾過來受死!” 聲音入耳,那虯髯大漢還未如何,通天娘娘夏妙瑩先自禁不住嬌軀激顫,仿佛害怕已極。其實那個真正的采花淫賊,是南蠻五毒族族長陰陽老怪才對。 偏偏陰陽老怪下手的時候,根本就沒讓夏妙瑩看到自己真面貌。得到后來她身中媚毒,神智昏亂,更加什麼都不知道了。反而是陰陽老怪死后,小王爺幫助她驅毒的時候她神智稍微恢復了幾分,陰差陽錯,竟然就認定了楊昭才是采花賊。 那虯髯大漢的結發妻子數年前因為難產而去世,只遺下一名小小女嬰,兩父女相依為命。雖然父愛深厚,可他畢竟是個大男人,不大懂得照顧小孩。 某次因為機緣巧合之下,夏妙瑩恰好看到了這小女嬰,當時便一見投緣,對之痛愛得不得了。她雖亦云英未嫁,但女兒家始終比大男人細心太多,于是把那小女嬰認作干女兒留在身邊照料。 如此一來二去,兩人接觸日多,通天娘娘逐漸地為那虯髯大漢的武功與人品所傾倒,一縷芳心,早牢牢縈系在他身上,再也分解不開。 那虯髯大漢對結發妻子愛得極深。故此妻子死后,他便已無絲毫續弦再娶的想法。雖然深悉夏妙瑩的心意,卻始終只有兄妹之情,而無男女之念。 不過即使如此,夏妙瑩也已經是他在這世上最重視的三個人之一了。此時見夏妙瑩如此模樣,本已稍遏的怒火登時再成滔天燎原之勢。他拍拍通天娘娘肩膀,沉聲道:“妙瑩,妳放心。這賊子的手沾過妳肌膚,我就將他手斬下來。 他眼睛看過妳身體,我也把他眼珠挖出來。總而言之,這個仇大哥今日幫妳報定了。”語畢,小心翼翼地將她身體放在一棵稍能遮擋雨水的樹下,囑道:“妳先歇一歇。”隨之霍然轉身,怒視著楊昭, 剎那間,無儔氣勢澎湃激射,雨水打落到虯髯大漢頭頂三尺之外,立刻全被拒于門外,不得越雷池半步。 假若刻意運功而造成如此效果,那麼倒也不奇。 可是楊昭透過氣機感應,卻分明感到對方根本還未運起半絲真氣。 單憑氣勢便能形成宛若實質的效果,其修為之高深,直是驚天動地,尤勝極樂正宗宗主摩訶葉,只稍遜再世霸王楊玄感半籌而已。一時間,小王爺縱然也禁不住心中發緊,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 虯髯大漢生平愛恨分明,疾惡如仇。既然認定了楊昭就是意圖污辱夏妙瑩的采花淫賊,更不會多和對方浪費口舌。 低垂于身體左右的兩臂忽地握緊成拳,紫紅罡氣透體而現,其勢猛而不燥,就似曦和昊日,永恒不熄。正是正一教鎮教神功正一純陽功的最高深純陽境界。 當今世上,能夠有如此高深修為者便只得兩人而已。其一為正一道掌教朝陽天師,另一位便是朝陽天師的四師弟。這虯髯大漢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誰,至此已是昭然若揭,再無須贅言。 但見他睜眉怒目,猛然怒吼道:“邪佛淫徒,采花惡賊,納命來!”聲尤未落,早是動逾奔雷,疾沖而上。純陽掌力當胸狠拍,勢若洪瀑驚濤,根本無從抵擋。 楊昭身處掌力籠罩之下,只覺渾身血脈如沸,竟似要被對方熾烈陽勁燒干蒸盡。縱使早有準備,霎時間他仍舊心頭大震。 但心中雖驚,掌中長劍仍舊不假思索地提起一振,早已使出炎武第一論:以疾破猛——炎厲瘋行。電光石火間,小王爺身形展動,同時分化為三。劍氣則后發先至,將虯髯大漢的手臂團團絞纏,形成繭困之勢將純陽掌力全面禁制。 虯髯大漢自覺真氣欲吐難吐,不著邊際,竟是說不出的難受。正待變招,三道身影早隨之疾掠而過,連帶他的純陽真氣也被消解得無影無蹤。這威力無儔的一掌,赫然竟完全無能發揮,未發先潰。 如此怪事,實是那虯髯大漢藝成之后生平從所未遇之奇。饒他身經百戰,剎那間卻也不由得為之一怔。尤未定過神來變招應對,楊昭早如轟雷摯電般欺近身來。只聽“噗~”的悶響聲中,兩個人同時宛若泥塑木偶般僵立當地,再也不動了。 滂沱暴雨已漸停歇,天上也再沒有雨水打下。然而,那水點低落之聲卻並未停歇。“滴答~滴答~滴答……”烏云散逸,皎潔冰輪將清冷光芒投落大地,本來陷身黑夜之間,顯得朦朦朧朧的兩道身影,驟然無比清晰鮮明起來。 夏妙瑩滿懷恐懼地大大睜著眼眸,半截雪亮劍尖赫然映入她瞳孔之中,點點殷紅血珠,正沿著劍刃不住流淌滴落。她下意識地掙扎著站起,悲聲叫道:“大哥~” 喊聲甫落,相互糾纏的兩人已同時“啪嗒~”斜身倒地。夏妙瑩雙目含淚,想要過去察看究竟。 可是她體內殘毒未清,根本渾身酸軟,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才剛剛要提足邁步,早身子一歪,摔倒在大雨過后的遍地泥濘當中。 她雖平日也十分愛潔,可是這時候全心全意只放落在那虯髯大漢身上,哪里還理會得其他許多?當下勉強凝聚殘力,拼命在泥濘中掙扎爬行,邊爬邊不住哭叫道:“大哥,大哥,你起來啊!” “踏~踏~踏~”陣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眨眼間已到身邊。來者有三。當先一人身材高瘦,輕功高絕,正是“飛天”司徒雅。 身后那人頭戴草笠,面目難辨,腰間插著柄奇形彎刀,乃是“一刀千里”莫三給給。還有一人身著與中土形式截然不同的烏黑鎧甲,臉上戴著猙獰假面具,“地藏”二本忠臣是也。這三人本來是緊跟著楊昭出城而來的,卻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竟直到現在才到。 司徒雅既然輕功高明,打探消息自也是拿手好戲。得到近處,他率先站住腳步,奇道:“咦,那位不是合一派的掌門,通天娘娘夏妙瑩?怎麼會在這里,還搞成這麼個模樣的?”二本忠臣性格最是敦厚,也不問緣由,先自上去扶起夏妙瑩,沉聲道:“夫人,夫人,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可是夏妙瑩此刻對身外的所有一切,都是聽而不聞,視如不見,卻哪里還理會他問話? 莫三給給看得心煩,手起一指直接點了通天娘娘的暈睡穴,沉聲道:“管這女人干什麼?辦正經事要緊。”大步走過去,提腿一踢將地面上的兩人分開。只見那虯髯大漢被長劍穿胸而過,來了個前入后出。楊昭則在太陽穴上殘留下兩個紫紅色的指痕。 看模樣,定是在給了那虯髯大漢穿心一劍之后,被對方絕地反撲,以劍指狠狠點中要穴,勁力貫入腦袋,當場被震死。 兩敗俱傷,同歸于盡。如此結局,莫三給給當真做夢也未曾想過。剎那間,那隱藏于草笠之下的雙眼陡然發出一陣異樣光芒,非但向來鎮定如磐石的雙手禁不住微微顫抖,甚至連呼吸聲也不自覺地粗重了好幾倍。怔了半晌,他半蹲下身去,伸手分別探兩人脈息,果然呼吸脈搏俱已停止,死得不能再死了。 莫三給給重重吐了口氣,挺身站起,沉聲道:“都死了。哼,死得好啊。” 司徒雅蹙眉道:“這能有什麼好的?這姓楊的小子雖然可疑,可是咱們卻還沒抓到他就是采花賊的證據呢。他就這樣一死,真相豈非就從此石沉大海了麼?” “倒不要緊,這邊還有通天娘娘在呢。姓楊的小子究竟是不是采花賊,等她醒來后再問就可以了。”二本忠臣把夏妙瑩在樹下放好,徑直過來凝聲道:“倒是這個大胡子很是奇怪,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竟會在這里和姓楊的小子拼了同歸于盡呢?” 莫三給給不動聲色地略微退開兩步,道:“我倒知道這大胡子是什麼人。” 司徒雅和二本忠臣同時轉身,問道:“他是誰?” 莫三給給凝聲道:“南蠻地域廣闊,物產豐富,所以自來分成百族,彼此互不干涉,各行其事。然而兩年之前,卻有個外人突然來到南蠻,當上了其中某個小族的族長。在他帶領下,這個小族迅速壯大起來,不過區區兩年,已經吞並了鄰近三十多個小族,成為南蠻舉足輕重的大勢力。他的真正名字沒有人知道。不過因為他飼養著頭白色的大老虎,所以外人都稱呼他為——白虎王。” “哦?如此說來,這個大胡子就是白虎王了吧。”司徒雅恍然有悟,道:“南蠻族王,武功果然厲害。”二本忠臣卻仿佛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本能地伸手按上刀柄,凝聲問道:“莫三給給,你也是出身南蠻吧?可是……和這位白虎王有仇?” 莫三給給默然不答,卻忽然抬手,摘下了自己從不離身的草笠。一張遍布傷痕,恐怖得簡直猶如鬼怪的臉龐驟然顯露眼前,那管飛天和地藏二人定力再強,剎那間卻也不由得同時心頭劇震,大驚失色。抓緊這猶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的瞬間,“一刀千里”莫三給給陡然圓睜雙目,大喝道:“老唐老鬼,動手!”刀光如月橫空急斬,直奔兩名“同伴”的咽喉而去! |
神兵天子 第二百章 :滂沱雨(2) 他們連番打斗,直搞得天翻地覆。酒樓中其他住宿的客人固然戰戰兢兢,哪怕掌櫃、店小二等人也是心膽俱寒,哪個還敢出來多管閑事?故此偌大酒樓,此刻卻是一片鴉雀無聲。 司馬平重重吐出口氣,徑直盤膝坐下,將關老爺子擺成五心朝天的姿勢,一手按上他心坎要穴,緩緩輸送真氣替他療傷。關老爺子身上並無外傷。雖然五內受創,但在司馬平輸送真氣之下,面上卻也逐漸恢復了紅潤。 血鳳凰柳眉緊蹙,小心翼翼地退開幾步,以免讓眾人入門時帶進來的雨水沾濕了自己鞋子,道:“博老爺子,這賤人死了沒有?” 血鳳凰愛潔成癖,天下皆知。曾經有一次,她兄長江淮綠林霸主,“袖里乾坤”杜伏威手下某名得力干將,因為開玩笑,故意在上完茅廁之后不洗手,直接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血鳳凰便立刻翻臉無情,揮刀將那名綠林干將的雙手直接砍下來,讓他變成了廢人。 所以她不願被雨水淋濕而袖手旁觀,本就在其余三人意料之中。無論博父還是司馬平,都未曾因此而對她心生不滿。 此時聽得問詢,三首蛇便即沉聲道:“還沒死。老夫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杜大小姐盡管放心。”動手拉過幾張桌子來拼在一起,將旦梅放上去,熟練地替她拔出身上鋼汁,點穴止血再灑上藥粉。手法敏捷得直是不可思議,卻又每個動作都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可見當今醫道聖手之名,確實毫無虛傳。不多時,旦梅嬌軀輕顫,喉嚨間發出一聲微弱呻吟,已然恢復了清醒的意識。 江淮綠林霸主杜伏威武功既高,勢力也大。血鳳凰有這麼一位好大哥,加上自己本身亦身負過人藝業,所以卻不如孤家寡人的三首蛇和司馬平那樣忌憚陰癸派。 她向博父點點頭,沉下臉一把抓住旦梅衣襟將她揪起。冷冷道:“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妳答一句。假如膽敢不老實,有的是苦頭給妳吃,明白沒有?” 旦梅只覺渾身酸軟,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菩薩天針”既可救人也可殺人,博父不過隨意刺了幾針,已經將旦梅經脈鎖住。再加上身上傷勢影響,此時此刻,這位名動江湖的“銀發艷魅”已經軟弱得比普通人都還有不如。 自知無能反抗,她也干脆不再做多余的事,勉力點了點頭。 血鳳凰冷冷問道:“那個叫楊豫的小子,究竟是妳什麼人?他是不是也屬于陰癸派的妖人?” 旦梅輕輕喘息著,搖頭道:“不是。阿豫他……和陰癸派……毫無關系。我們也……只是……萍水相逢。三日之前……才在鎮外……初初相識的。” “三日前才初初相識?初相識的人,會一口一個姊姊地叫得這樣親熱?妳當別人都是瞎子聾子嗎!”血鳳凰嘴角間不其然泛起一絲興奮笑意,厲聲斥喝著,順手就是一個耳光摑上去。旦梅白皙的臉龐上立即浮現了五個鮮明指痕,嘴角也隨之滲出縷縷血絲。 她咬緊牙關,眼眸內浮現出怨恨的光芒,卻仍不發一語。血鳳凰厭惡地從懷中取出方手帕,仔細地擦了擦手,冷道:“這妖女看來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便不流眼淚了。博老爺子,你那菩薩鎖神針的絕活兒,可又該大顯身手了吧?” 三首蛇博父以一身奇門醫道聞名江湖。菩薩天針的暗器功夫固然出神入化,針出必奪人命。而金針刺穴更可續命延生,哪怕新死之鬼,亦能將其強留在人間,多活上一時三刻。至于這菩薩鎖神針,則為他的絕技。 乃以特殊手法將銀針刺進百會、神庭、太陽、耳門、睛明、風池、人中、人迎等各處要緊穴道。受針者會神智盡失,渾渾噩噩,非但有問必答,而且不管施針者命令受針者做什麼,即使要他自殺,受針者也會絲毫不加猶豫地立刻照辦。 只是這法門委實太過邪門,博父一則惟恐有損陰德天和,二則害怕招致武林同道的大忌,所以如非迫不得已,也絕不敢輕動此術。 這時他聽得血鳳凰吩咐,不由得便蹙緊了眉頭,猶豫道:“這個……似乎還不必如此吧?假若讓陰癸派的祝陰后知道了,日后恐怕……” 血鳳凰冷冷道:“那該死的采花賊大半年來四出作案,下手對象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女眷。如果他僅僅只是要為了滿足自己的淫欲,又何必這樣冒險?只可惜,一直以來咱們都只是捕風捉影,根本查不到這賊子的真面目。 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正應該順藤摸瓜,將那賊子的陰謀揭露出來大白于天下。陰癸派?哼,陰癸派算得上什麼。別人怕它,我血鳳凰偏偏不怕。博老爺子,哪怕有天大的事都由我擔上了,盡管動手吧。” 此時關老爺子的傷勢已經略為好轉,司馬平也停止了輸送真氣,正在旁邊調息。聽見血鳳凰如此說,他忍不住道:“要是到最后查出那個叫楊豫的小子確實是陰癸派弟子,而他又當真就是采花賊,那又怎麼辦?陰后修為驚世駭俗。魔門行事又向來陰損毒辣,不講江湖規矩。萬一她找上門來……” 血鳳凰不屑哂道:“魔門為禍江湖,是武林中人的公敵。假若采花賊真是她策劃的陰謀,那麼事情敗露之后,要找她算帳的人便多去了,司馬大哥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退一萬步,即使采花賊和陰癸派無關,那祝妖婦要來尋仇的話也自有我的纖色刀等著她。即使我不成,還有我大哥的袖里乾坤呢。” 血鳳凰既然執意如此,又是占了追捕采花賊的大義,其他人看在她大哥杜伏威面上,便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三首蛇博父微微嘆一口氣,道:“好吧。”當下便從懷內珍而重之地取出個扁平的小小銀盒。打開看時,正是一排特殊打造的刺穴銀針。他出指拈起其中一枚,正要將之刺入旦梅的百會穴,忽然只聽得有人陰側側傳聲道:“博老爺子,且慢動手。”酒樓大廳中眾人聞得聲來,不禁同時為之一怔。循聲揚首相看時,只見有一黑一白兩條人影,並肩站在樓梯之上,正是外號“遲早雙煞”的符遲蔡早夫婦。 |
神兵天子 第二百章 :滂沱雨(1) 雨,越下越大,鋪天蓋地,傾盤滂沱。夜幕之下,大地之上的這片空間中,除去雨水以外,便幾乎再別無他物。可是,雨即使再大,總還可以躲到檐下相避。而那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陰謀詭計,卻令已經陷身其中的人們無從躲避,甚至根本不知道該要躲避。 但……至少面對著關老爺子和三首蛇博父等人圍攻之時,“銀發艷魅”雖是退無可退,卻總還有力自保,未至于全無招架之力。大如黃豆的億萬點雨水,更未能對她飄忽如鬼魅的身法造成絲毫阻礙。 冷叱聲中,旦梅仰天拗腰,于間不容發之際避過司馬平凌厲一拳,隨即如竹反彈而起,順勢猛搖螓首。三千青絲當即散開形成漫天銀光,猶如千針萬刺般同時罩向關老爺子上半身。無論時間角度,盡皆拿捏得恰到好處。 電光石火間,關老爺子但覺手腕酸麻,雙臂不由自主地垂下,黑煞手竟是未發先潰。他是幾十年的老江湖了,當機立斷抽身后退,要振作旗鼓再卷土重來。 本來按道理,此時應該由血鳳凰杜蓮補上缺位圍堵。然而此刻不但天降大雨,而且眾人激戰之間,更飛濺起泥水點點。那位血鳳凰生性最是愛潔,號稱“鳳凰浴血,白衣無塵”,寧死也不肯讓半絲臟東西沾染上自己衣服的,竟爾猶豫遲疑了片刻,終于沒有出手。 嚴密得插翅難飛的包圍網終于出現空隙。若要脫身逃走,此刻正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然而剎那間旦梅眼眸內異芒閃爍,殺機暴現。 僅盈一握的纖腰款款輕擺,玲瓏嬌軀立如輕煙般憑空消失。不過一彈指間。 “銀發艷魅”在關老爺子背后旋身現形,天魔秘大法催動至第九層的顛峰功力,揮掌便向關老爺子背門印落。 這一掌揮出時寂然無聲,與黑煞手的煊赫聲勢相比,直是不可同日而喻。然而手掌到處,關老爺子卻登時如遭雷擊,張口“哇~”地噴出大口血箭。血泊中還混雜了點點肉屑,赫然已傷及五內。 “老關!”三首蛇博父厲聲狂叫,十指齊揚。霎時間銀光暴閃,菩薩天針快逾閃電疾刺旦梅。小小鋼針落水不沉,然而此時一經射出,其急勁破風之聲,竟連四周的滂沱暴雨也壓它不下。 “銀發艷魅”尖聲冷笑,凌空抽身避過鋼針攢射,姿態優雅飄逸,宛若飛天神女。然而她尤未落地,驟然便只聽得一聲咆哮在耳邊如狂爆發。關老爺子雙臂自肩至指,全被濃烈黑氣染成生鐵也似模樣,竟是不顧自身傷勢,勢如瘋虎般縱身撲上舍命搏殺,看模樣,十足十就似要和旦梅來個同歸于盡一樣。 這老頭子姜桂之性,老而彌辣。中掌之后居然還能立刻就施展如此凌厲反撲,委實令旦梅萬萬料不到。倉促間迫不得已,惟有出掌抵擋。 “砰~”的轟然巨震當中,罡風四溢,連帶著將滂沱雨水也逼離身外丈許。關老爺子須發戟張,大喝著將涌上喉嚨的鮮血挾剛猛內勁狠狠噴出。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旦梅早被當頭噴個正著。她頭腦登時便是一暈,內息運行亦隨之微見澀滯,欲待抽身,卻已是太遲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司馬平早如閃電般欺近身后,全力一拳轟出。 拳力千均,疾逾奔雷。更兼蓄勢而發,更是擋無可擋,避無可避。旦梅心頭一涼,下意識將畢生功力盡聚于背,硬生生吃了這記拳頭。一聲凄厲慘叫之中,她身若斷線風箏般不由自主向前沖出,口鼻內同時溢出烏黑淤血。 假若換了別家別派的高手受此重創,此時早五內俱裂,慘死當場。 卻幸虧陰癸派的天魔秘大法委實神妙無比,此時她盡管血脈紊亂,身負傷勢已然沉重得難以估量,卻仍未陷于只能束手待斃的絕境。 “銀發艷魅”深深吸一口氣,強行將涌至喉頭的第二口淤血咽了回去,勉力提氣施展身法,借助司馬平重拳余勢加速沖刺,意欲死中求活逃出生天。 三首蛇博父騰空高躍,喝道:“杜大小姐,還不動手,更待何時?”居高臨下雙手齊揚,“菩薩天針”暴起追擊,鋪天蓋地地交織成一張大網,當頭罩下。 關老爺子不顧生死地舍命搏殺,司馬平和三首蛇博父也各出全力。血鳳凰身為這次追殺采花賊的首腦,至此再無袖手旁觀的余地。 可是她愛潔的天性實是根深蒂固,假若要她冒雨出去淋得滿身泥水,不如干脆殺了她還比較痛快。當下大袖急揚,只聽“咻~”一下幾乎微不可聞的破風聲起,耀目紅光乍現即逝,眨眼間卻又憑空出現在旦梅咽喉之前三寸的位置。 “銀發艷魅”心下震駭無比,不假思索再擺動螓首,長發如鞭抽向紅光。“哧~”的裂響之中,滿蘊真氣的三千銀絲竟然盡被那道紅光斬斷,沖前之勢亦被迫為之一頓。與此同時,“菩薩天針”早激射而至。不偏不倚,分別同時命中旦梅后背。 鋼針雖輕,然而特殊的發射手法使其勁道集中如錐,殺傷力絕對非同小可。縱使天魔秘大法及時自動生出抗衡之能卸去三成勁道,未至于被鋼針前入后出穿心破肺,卻已經硬生生地透肉穿骨。 旦梅嘶聲慘叫,終于再也支持不住,頹然撲跌倒地,再沒有絲毫頑抗余地。 緊接著,卻聽得“砰~”的一聲震動,激起水花四濺。原來是關老爺子也終于因為透支過度而耗盡力氣,猶如爛泥般軟癱倒地,昏迷了過去。 血鳳凰、司馬平、三首蛇博父還有關老爺子四位,任何一個都是江湖上名頭響當當的了不起人物。可是此時合四人之力,居然還只落得個關老爺子身受重傷,旦梅也險些就能闖出重圍的結果。 雖然有血鳳凰杜蓮出工不出力,大部分時間也只袖手旁觀的因素在,但無論如何,這戰果說出去的話,可也實在不好聽。 司馬平和三首蛇博父相互對望一眼,眼眸內也各自流露出幾絲不安。要知道,陰癸派在江湖上兇名昭彰,人人向來畏之如蛇蠍。 而陰后祝玉研名聲之響亮,更只在正一道掌教朝陽天師之下,在普通武林人士的心目中,可要比起什麼玄天邪帝、元祖天魔之類傳說中的角色都還更加恐怖得多。 旦梅天生滿頭銀發,可謂搶眼之極。“銀發艷魅”在江湖中也並非無名之輩。所以盡管她始終未曾自報姓名,眾人卻都早猜到她是誰了。 今日自己這幾人聯手重傷了祝玉研的師妹,他日假如被陰后知道了…… 心念及此,三首蛇博父便禁不住打激凌凌地打了個寒顫。卻聽司馬平狠狠往地面上啐了一口,沉聲喝道:“操!他奶奶的,不干也干了,怕他個鳥。” 彎腰將關老爺子抱起托在臂間,道:“博老爺子,先做正事要緊。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三首蛇無奈地長長嘆口氣,點頭道:“好。” 隨之也抱起旦梅,兩人一先一后地離開長街,走回到藝泉居酒樓里面。 |
神兵天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驅狼吞虎,陰差陽錯(2) 陰陽五毒勁催谷上極限顛峰,內力充盈澎湃,已達不吐不快之境。陰陽老怪額上青筋暴漲,同時運起陰陽雙毒,十指厲爪猶如鐵鑄,竟然采取主動向前沖殺。 陰陽毒爪比起適才剛猛屬性的烈陽毒拳和陰柔屬性的陰風毒掌,不但同時兼具二毒之長,而且招式也更加精妙猛惡。霎時間爪勢猛似狂風暴雨,鋪天蓋地般冚壓席卷而來,再加上陰陽老怪那股全然豁出去的不要命氣勢,居然突破極限,已經不下于施展蝕月陰經的楊素。 小王爺心下微動,不驚反喜。抬手在腰間玉帶之上一拍,喝聲:“來得好!”聲尤未落,寒光閃爍,軟劍早已出鞘。八卦金光形相盡數泯滅,赤焰麒麟背后,赫然卻更多出了一盤曦輪紅日。 爪勢猛烈,勢道無儔。但純以陰陽毒力催谷而發,不過虛火一陣,更難言根基穩固。更兼心浮氣燥,失卻冷靜,以至陰陽失衡,要破招又有何難?以武論,便該當——以疾破猛。 說時遲那時快,小王爺提劍振腕,朗聲清叱。手中軟劍驟然一虛,竟從掌中徹底“消失”。但他卻依舊保持著這姿勢挺“劍”上前。電光石火之際兩人乍合即分,相互擦肩沖過了十幾步距離,方才各自停下,以背相對。 陰陽老怪呆呆凝立當地,猶如泥塑木偶,寂然不動。楊昭則回身收勢,伸指在重新“出現”的軟劍之上一彈。“嗆~”的清亮龍吟聲中,無數道劍痕同時暴現于陰陽老怪身上。血花四濺,直是腥臭撲鼻。一道細細紅痕隨之浮現眉心,越變越粗,越展越長。終于生平第一次……陰陽老怪的左眼,直接看見了自己的右眼。 被剖成兩半的屍體,似乎尤自想說什麼,然而已經被切開成兩半的聲帶,再也無法顫動發聲。“啪嗒~”輕響中,這威震南蠻二十年的五毒族族長,直挺挺撲地摔落地面,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人雖死,而劇毒尤自未消。 眨眼間,那兩片死屍臭肉竟被自己的毒血腐蝕溶解,連皮帶骨,半點不剩地盡化膿水。一時間毒霧彌漫,臭氣熏天,直搞得烏煙瘴氣。神農廟墻角處那名被擄來污辱的女子稍微吸入半絲,登時更哀聲慘叫,聞之令人心憐。 楊昭此來,本是要搞清楚這件事究竟和“那個人”有沒有關系的。陰陽老怪既死,那麼恐怕便只能將答案著落在那女子身上了。更何況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即使那女子什麼都不知道,小王爺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毒殺身亡。當下趕緊收劍回鞘,快步過去扶起那女子。 剛才倉促之間,楊昭還未能看清楚這女子的模樣。此際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之下,他卻微微吃了一驚。這女子年紀看來已經有約莫三十七八左右,但徐娘半老,風韻不減。論姿色,她便絕不會比旦梅稍遜半分。膚色雖然略黑,可是卻充滿了某種野性的健康活力。高聳飽滿得一手不能掌握的胸膛隨呼吸而不住顫動,蕩漾出波波誘人巨浪。 然而,在經過剛才那場蹂躪之后,此時此刻幾乎完全赤裸的她,整個人都已陷入虛脫。她眼白上翻,嘴里流著白沫,全身每塊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顫抖。那緞子般光滑柔軟的肌膚上,更每分每寸都暴起了點點寒栗。 這一切一切看起來,使她顯得是如此地軟弱無助。或許,她依舊還殘存著抵抗的意識。可是楊昭能夠感覺得到,事實上在這刻之間,無論自己對她做出任何事,她也絕對只有承受。這種感覺的本身,就是種引人犯罪的強烈誘惑。一個女人如果給了男人這種感覺,那麼無論對她自己抑或對別人,都絕對會是件非常不幸的事。 小王爺苦笑了起來。心道假如現在有什麼人闖進廟里來的話,我這個采花賊的黑鍋就百份之百地背定了。 他搖搖頭,拋開意馬心猿,凝神定心,先將那股猛然間便已經深入至自己丹田三寸之下,濃烈得令自己身上某個部位不受控制地開始產生變化的感覺強行鎮壓下去。隨之將自身精純真氣輸入那女子體內,幫助她把吸入的毒氣驅除出體外。 沒想到甫運功之下,楊昭卻赫然發現,這女子本身的修為居然也頗為不錯,至少就不會在陰陽老怪之下。如此一位高手,料想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想來想去,這南蠻地方的女子高手,好象就只有釋族的釋姥姥一個而已吧? 可是那位釋姥姥乃是個雞皮鶴發的老太婆,而眼前這女子年紀縱然略大,卻絕對談不上個“老”字。石榴裙下,甘願為之效死的男子想必仍是大大的有。卻究竟會是誰呢? 小王爺心下思索,真氣輸送卻絕不停歇。陰陽老怪的毒質雖然厲害,然而人死之后威力畢竟已經減弱,而那女子又不過只吸入了一口半口的殘余,所以幾乎只在瞬息之間,她體內毒性便已經被驅除得干干凈凈,再無后患遺害。 小王爺舒了口氣,將她身子扳過來,低聲呼喚道:“姑娘,姑娘,妳感覺怎麼樣了?” 那女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似乎將要恢復清醒。可是嫣紅雙唇開啟,從她喉嚨最深處所吐出的,卻是顫酥/酥一聲奇異而銷魂的呻吟。 然后,她那幾乎完全赤裸的無瑕胴體,便開始如蛇般扭動。修長筆直的雙腿,更夾得緊緊地相互挨擦。如玉肌膚忽爾泛上桃花似的紅霞,呼吸之間的氣息,也突然變得無比灼人。她的身子是滾燙的。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楊昭當即恍然,明白了這女子為什麼空有一身蜈蚣,卻仍被陰陽老怪所制,幾乎失身。 陰陽老怪是南蠻五毒族族長。五毒包括蜈蚣、蠍子、蟾蜍、壁虎、毒蛇五種東西。其中那蟾蜍的毒素固然可以制人于死,可是同樣也含有極強烈的催情成分。 先前那陰陽老怪不住向這女子噴吐煙霧,必定就是催情的蟾蜍之毒了。這種毒素不同于其它,只是挑動情/欲,對人體本身沒有什麼害處的。所以即使小王爺以真氣助她驅毒,卻也無法驅除這催情的成分,反而使藥性變本加厲,更深入血脈之間。 冷雨黑夜,荒山古廟,又有位中了催情媚毒的赤裸大美女。能夠忍受這種誘惑的男人,找遍天下恐怕也沒幾個了。 幸好楊昭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小王爺早就從師父摩訶葉那里聽過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中了之后就非要圈圈叉叉啪啪啪才能解,否則便要死人的神奇媚藥。 任何媚藥再厲害,只要用冷水兜頭一澆,再灌上幾大瓢下去,自然也就消解得七七八八了。所以,盡管有點遺憾,可楊昭又不是沒見過美女的魔術師,當下他嘆了口氣,便打算起身出去神農廟旁邊的古井處,去打桶冷水進來。 就在這時候,那女子忽然伸出了手,將小王爺緊緊抱住。 她抱得好緊好緊,就像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塊救命的木頭一樣,膩聲呻吟道:“張大哥,張大哥,救救瑩兒,求你救救瑩兒。”聲音哀切,帶著濃烈得化不開的愛慕與春情。楊昭雖然不忍用力去推她,卻又不能不推開她。然而,他才伸出手去,便立刻又縮回。 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觸碰的地方雖然有很多。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男人觸摸到的卻絕對就只會是那里。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時間,小王爺的手懸在半空,顯得無比尷尬。 “采花賊,放開他!”一聲沉雄厲喝陡然傳入耳中。聲如虎嘯,不怒自威。楊昭驀然驚覺,回頭望時,只見有名健碩英武,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正並肩站在神農廟大門處,橫眉怒視著自己。燭光之下,只見他一頭紅發,滿面虯髯,雙眼炯炯,神情氣派,恰如傲嘯山林的萬獸之王! 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緊接著,在震耳欲聾的滾滾雷鳴之中,滂沱大雨,傾盤落下。 |
神兵天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驅狼吞虎,陰差陽錯(1) 陰陽老怪氣勢洶洶,雙拳挾雷霆之勢當胸暴轟。攻勢猛惡無倫。再配合他那張半黑半白的恐怖怪臉,十足猶如從地獄十八層之下爬出來的兇魂厲鬼,先聲已極能奪人。 可是在小王爺看來,這種級數的敵人,自然也不足為懼。他勁聚右掌,掌心處金光浮現,正是一個“艮”卦。乾陽真氣瞬間筑就銅墻鐵壁,那管陰陽老怪豁盡全力狂攻猛打,始終難越雷池半步,反而被震得自己雙臂經脈紊亂,幾乎提不起氣力。小王爺搖搖頭,掌心吐勁,將乾陽功從第三重,驟然推高至第四重境界。 陰陽老怪立刻只覺有股比自己烈陽火毒,更熾烈了十倍以上的純陽罡勁當胸冚壓而至,勢若排山倒海,根本無從抵擋。剎那間他渾身如遭雷擊,五官已因劇痛而極度扭曲變形,情知若再負隅頑抗,恐怕周身骨骼都會被壓成粉碎,當下不假思索便借力倒退飛縱,沖力奇猛,竟接連退出十七八步仍未能盡卸楊昭掌力,后背“砰~”地狠狠撞上廟里一根柱子。 霎時間整座神農廟也搖了兩搖,塵土簌簌落下,直搞得烏煙瘴氣。 楊昭見這老怪如此狼狽,不由得冷笑道:“也就不過如此罷了。老怪,立刻自廢武功,便饒你不死。否則休怪小爺手下無情了。” 陰陽老怪自打藝成以來,畢生從未試過如此吃虧。此時他心中又羞又怒,早在腦海里把和自己同謀的兩個同伴罵得狗血淋頭。可是偏偏這份“美差”又是他自己竭力爭取得來的,甚至為了更好地享受獵物,還明明白白地警告過兩個同伴,除非自己先發出信號,否則絕對不準他們隨便現身。遷怒之余,委實也是有苦說不出。 兩次交手的結果,已經證明小王爺修為之高委實比自己高明得太多,輕視狂妄之心早已收起,陰陽老怪此時滿心想的只是如何全身而退,哪里還敢口硬逞威風?所以即使聽見楊昭要他自己自廢武功,他也半聲不吭,只是瞪著眼睛,死死緊盯在小王爺身上。 半晌,陰陽老怪猛然斷聲大喝,動身疾飆向前,似乎是重施故技,要再來一次硬拼。然而勢至中途,陰陽老怪卻忽然將腰一扭,九十度直角轉折,和身往神農廟旁邊的墻壁撞過去。同時雙手齊揚,大蓬寒光如雨暴射,正是他的獨門暗器離魂五毒針。 這神農廟雖然建造得也算考究,但始終難以經受得起高手的全力狠撞。 離魂五毒針劇毒無比,更兼細若牛毛。射入人體之后,立刻會隨血液流動而走遍全身,單憑內力,無論如何也逼不出來。一旦攻上心腦,便必死無救,委實是天下間第一等陰損毒辣的暗器。只是楊昭修為太高,陰陽老怪盤算著毒針未必能夠傷得到他,所以只是要憑此阻楊昭片刻,自己乘機撞破墻壁脫身逃走。 如意算盤雖好,無奈在彼此懸殊的實力差距之下,實在難以打得響。離火亂一掌拍出,那千百枚牛毛毒針登時如入洪爐,還未能接近小王爺身外三尺,早齊齊融化成鐵水滴落地面。 四象玄功之無限電展動,楊昭身法更快逾閃電,后發先至地搶近至陰陽老怪身邊,喝道:“小爺準你走了嗎?”手起爪落,早將他右臂牢牢抓在五指之間,道聲:“先留下一條手臂再說。”發力狠撕猛扯。 陰陽老怪但覺劇痛入骨,忍不住嘶聲慘叫起來,急忙轉身將手臂一圈。陰柔毒勁繞臂轉現,竟是滑如泥鰍,居然就從楊昭五指之下滑脫。 他畢竟也是成名人物,多少總也有點自尊的。這時候既然逃脫不得,當下回頭怒道:“逼虎跳墻?老祖宗就跟你拼個魚死網破!”一雙陰風毒掌柔若無骨地翻飛舞弄,直使人為之眼花繚亂。縷縷紫霞毒氣隨掌勢源源不絕地冒涌而出,只要稍微吸入半口,也絕對足以致命。 楊昭手上戴著神手仙兵,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更無懼區區毒掌。但對方渾身是毒,他也不敢太過托大了。當下蔽息閉氣,依舊施展離火亂以快打快。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砰蓬”之聲大作,雙方連對了幾十掌。陰陽老怪非但沒能憑毒掌占得半點便宜,反而被八卦掌掌力將自己掌心毒質震得倒卷反噬而上。他心中駭然大驚,自知獨力難支,陡然張嘴向小王爺“呵~”地噴出一股同樣是半黑半白的渾濁毒氣。 這股毒質,正是陰陽老怪性命交修的陰陽五毒。 那怕是頭健壯的大水牛,只要稍微沾染上半點,也立刻就能被毒成一堆白骨。只是要吐出這股毒質傷敵,對陰陽老怪自己來講也是大傷元氣之舉,所以不到生死關頭,他萬萬不肯動用這著殺手锏。 此時兩人近身纏斗,這口中人欲嘔的毒氣突然噴出,小王爺實在避無可避。他上身衣衫首當其沖,不堪腐蝕而迅速被毒化虛無。危急間楊昭及時抬臂以神手仙兵擋住自己雙眼,出腿如電當胸急踢。 但聽得“砰~”的震響,陰陽老怪慘叫著被踢出七八丈,“轟~”地將供臺上供奉的神農氏塑像撞成粉碎,胸前凹下去一個深深腳印,胸骨都斷了兩三條,一時竟然爬不起來。 楊昭此時修為已經極高,但畢竟還沒有到達少林寺四大神功之一,金鐘罩頂峰十二關的地步,始終未能百毒不侵。 尤其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假若被陰陽五毒直接沾上,即使不死,只怕也立刻就要向柯鎮惡、梅超風等老前輩看齊了。幸好他及時反應得快,未讓毒質沾身,所以不受其害。 然而險些吃了這個大虧,小王爺心中也是勃然大怒,凌厲殺氣透體暴現,濃重得宛若實質。他振臂向左右一分,勁風排放,驅散殘存毒瘴,喝道:“卑鄙的老毒怪!” 陰陽老怪聲若梟鳴,長聲慘笑。忽然撮唇作嘯。刺耳嘯聲尖利之極,穿過神農廟屋頂直透夜空,直是遠近皆聞。 楊昭心下微微一動,早知這是對方召喚幫手的信號,冷笑道:“叫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速速起身,給小爺滾過來受死。” 右足踏前一頓,剎那間八色卦相金光繞身疾走,張牙舞爪的赤焰麒麟更隱隱浮現身后,凜冽罡風四散狂飆,神威凜凜,懾人心魄。 求援信號雖然發了出去。可是陰陽老怪卻知道那兩個同黨埋伏的地點距離神農廟也不近。一時三刻之間未必能夠趕得過來。要活命,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發狠一咬牙,奮身站起,回指點了自己幾處穴道,暫時將斷骨劇痛壓下,大喝道:“臭小子,你祖宗這條命絕不好取,你做好墊屍底的準備沒有?”揚臂向天,一聲狂吼。蜈蚣、蠍子、蛤蟆、壁虎、靈蛇等五種毒物形相相繼浮現,更空前清晰鮮明。 賁張肌肉同樣將自己身上衣衫撕扯成粉碎,兇威凜冽,居然只略遜小王爺半籌。 |
神兵天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毒心毒計毒肝腸(2) 藝泉居酒樓那邊已經打得天翻地覆,而在血鳳凰與關老爺子等人心目中,楊昭就是他們千里追蹤的采花賊這個結論,也已經因為旦梅“陰癸派魔門妖女”的身份暴光而似乎變得證據確鑿。但對于小王爺自己而言,此刻他對于這一切,卻仍是全無所覺。這不僅因為他已經出了犍為縣縣城,更因為此時他的全副精神,都已經放到了眼前這座神農廟之上。 神農氏嘗百草之滋味,一日而遇七十毒,有興稼穡,治百病的大功德。遺愛遍于天下。故此,非獨得漢家兒女尊崇,即使南蠻百族之民,亦多感念其恩而祭祀不絕。 這犍為縣城雖然地處偏僻,但也興建了一所神農廟。此廟位于城外近郊,雖然規模不大,只有前后兩進,但香火卻頗為興盛。只不過因為始終地處城外,總是不夠安全。所以天黑之后廟祝便會關上大門,回到城中過夜。 所以在這個時候,按道理而言,神農廟中應該是沒有人的。然而道理和現實,往往不能盡相符合。距離神農廟還有老遠,楊昭便已經看見了,一點殷紅燈火,正懸掛在廟宇屋檐之下。那燈火雖然也不甚亮,可是在沉沉黑夜中,卻顯得格外刺眼。 燈火是用來照明的。沒有人,便不需要燈火。換言之只要有燈火,就是有人。 楊昭停下腳步,遙遙凝望,心中疑惑難解。剛才倉促之間未及細心思索,一心以為就是哪個人想見自己。 可是這段路走下來,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眼前這種安排與布置,還有之前把那張紙條送到自己手上的方式,無一不由內而外地透著詭異。 雖然自己直到目前為止,還未曾和那個人真正見過面,可是根據以往的印象,那人身為絕世雄豪,理應是氣魄吞天,絕不屑如此偷偷摸摸,干這等小家子氣的鬼花樣才對。可是假如不是那個人,那麼對方寫這張紙條約自己出來,究竟又是為什麼呢? 多想亦屬無謂,行動最實際。楊昭微微挺了挺背,感受著木匣中陰陽令所傳來的脈動,又一拍腰間軟劍,暗作戒備,舉步向前。走不兩步,陡然“喀喇~”鳴響,有道耀目銀蛇穿破烏云探首而出,將天地間照耀得一片雪白通亮。緊接著,“轟隆~”巨響,驚雷炸裂,直是震耳欲聾。雷聲過后,夜幕上開始灑下了淅瀝淅瀝的小雨點。楊昭皺了皺眉,卻並非因為行雷下雨,而因為他忽然聽到了一些聲音。 那是一種同時混合著哭、笑、喘息、呻吟,還有痛苦與快樂充滿了邪惡與激情的聲音。即使是最冷靜的人聽見,也會忍不住要血脈賁張。而且無論是誰,只要他聽見過一次,就永難忘記。而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在什麼樣的時候發出這種聲音,只要是有經驗的成年人,都會心知肚明得很。 楊昭年紀雖然還輕,但他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而且有過許多相關的經驗了。所以他立刻就清楚了所有的一切。然而,為什麼有人竟會在眼下這個場合,發出這樣的聲音? 楊昭沒有再猜,他只是立刻沖過去,狠狠一腳將門踢開。剎那間,一股聞了之后會使人飄飄欲仙的濃膩甜香立即從廟中向外飄出。可是這座本該神聖莊嚴的廟宇,如今卻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迎面所見,一名面上皮膚顏色半黑半白,陰陽怪氣的男人,正獰笑著跨騎于一名衣衫凌亂的女子身上,按住她的手腳,在那無瑕玉體的各處美妙大肆揉捏,摸索,直是無所不為。 口中煙霞彌漫,不住噴向那女子。那女子拼命掙扎、呻吟,哭喊,絕望地企圖阻止那凄慘命運在自己身上降臨。可是她的一切努力,卻只如蚍蜉撼大樹,根本毫無作用。 小王爺的心沉了下去,怒火卻立刻沖上頭頂。 無論如何,當這種禽獸竟然當著自己面前干這種喪盡天良的卑鄙勾當時,他又怎麼還能只眼睜睜地看著而無動于衷?不假思索地,他沉聲喝道:“采花賊,住手!”身形在如箭展動沖出,掌心處金光閃爍,一記震雷霆當面狠拍。沉雄掌力刮面如刀,激蕩起風雷之聲。 那名陰陽臉的采花賊駭然抬頭,尖聲怪叫著抽身倒縱躍起,隨即一腳飛出,就把那女子當成皮球般踢向了小王爺。楊昭怒意更盛,厲喝道:“卑鄙小人,休想憑這樣下三濫手段逃脫。” 左手掌心同泛卦相金光,“巽風悠”揮撥之間,早將那女子撥往一旁輕輕放在地下,右手掌力依舊如影隨形,緊追著那陰陽臉怪人不放。然而得這空隙稍作喘息,那陰陽臉怪人已能凝聚功力施展凌厲反撲,電光石火間他雙掌陡然變成石灰似的慘白,不閃不避,“砰~”地與小王爺硬拼一記。 兩股剛烈暴勁相互傾軋擠撞,登時產生強大反震。那怪人“啊~”地尖聲慘叫,被震得連續向后踉蹌倒退了七八步,好不容易方才穩住腳步。 小王爺雖然身形穩立不動如山,可是剎那間卻也覺得有股熾烈火勁燒膚灼肌地直鉆掌心,來勢兇猛劇烈之極。低頭看時,卻見有道灰白細線正沿著自己手臂經脈飛快向上躥動,心下登時了悟,喝道:“你是五毒族的族長。陰陽老怪!” 那怪人縱聲桀桀怪笑,道:“小伙子說話可要放尊重點,咱家正是你老祖宗。嘿嘿,中我烈陽之毒,你性命已只剩余不到半柱香時間了。要想活命,趕快乖乖跪下磕頭吧。” 楊昭冷哂道:“井底之蛙,無知更兼可笑。” 手臂隨意揮動,精純至極的乾陽真氣早將掌心毒質驅除化解得干干凈凈。通過剛才那次硬拼,他已經摸清楚了陰陽老怪的底細。 單論內力修為,這老怪頂多不過比唐門銅階殺使略勝,也就和李靖不相上下。然而他憑借那什麼陰陽奇毒,卻能將自己修為大幅催谷至更勝銀階殺使的程度。 而且這老怪舉手投足之間皆可放毒,換上普通高手,必定防不勝防,哪怕修為比陰陽老怪更高,也必定飲恨收場。然而…… 小王爺又豈是一般意義上的所謂高手可比?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蜈蚣鏢往地面一擲,凝聲質問道:“這東西是你找人送過來的吧?究竟居心何在?” 陰陽老怪尖聲大笑,喝道:“想知道麼?滾去地獄問閻羅王吧。”驟然動如脫兔,騰身飆前。一雙烈陽毒拳全力出擊,向小王爺當胸暴轟。 |
神兵天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毒心毒計毒肝腸(1) “屋里氣悶,隨意出去走走而已。”楊昭也不停步,淡淡道:“兩位也站崗幾個時辰了,歇歇吧。” “多謝掛懷,咱們是該歇下了。”二本忠臣瞇起眼眸,意味深長地道:“楊兄可也別逛太晚。我看這天氣,多半快下雨了。萬一當真如此,很多事都會變得很不方便吧。” “我也沒什麼特別事情要做,無所謂方便不方便的。”此時楊昭已經走下樓梯到了一樓大堂,但兩人各自潛運真氣傳聲,故此仍與當面對答無異。 小王爺駐足往大門外看了兩眼,隨手從旁邊酒樓特意為客人準備的雨具上取過頂草笠戴上,凝聲向二本忠臣道:“倒是各位都身負正事,可別為不相干的人耽擱了。今日言盡于此,告辭。”也不待對方再說話,他已大踏步走出酒樓大門,沿著漆黑一片的大街往東而去。 走廊另一側的兩扇房門同時“啞~”地推開。一紅一白兩道人影同時從房內走出,正是血鳳凰杜蓮與飛天司徒雅。血鳳凰怒道:“這小賊好猖狂,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跑出去。” 二本忠臣猶豫了片刻,終于沉聲道:“其實……會不會是咱們真的盯錯人了?”話音未落,旁邊的司徒雅已冷冷插口道:“這兩日間,我在縣城內外細心勘察,又再發現了幾處蛛絲馬跡。無一例外,那些線索全部也都指向藝泉居而來。然而除了我們和那姓楊的小子之外,酒樓內其他客人根本沒有一個會武。” 眾人盡皆默然。半晌,杜蓮冷笑道:“是明目張膽故弄玄虛,抑或心無點塵堂堂正正,咱們走著瞧。飛天、地藏、莫三給給,你們三人追上去吊著他,看他究竟要搞什麼鬼。我和關老爺子還有司馬大哥一齊動手,先將他身邊那個女人拿下來再說。” 司徒雅愕然一怔,,為難道:“咱們還沒有證據,貿然動手……似乎不妥當吧?” 杜蓮冷冷道:“老是悶在這鬼地方,我可呆得膩煩了。既然現在他最可疑,不動他還能動誰?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干了再說。假若事后發現搞錯了,我親自給他斟茶認錯罷了。” 司徒雅輕聲嘆口氣,點頭道:“好吧。地藏,莫三給給。我先走一步,你們在后沿著記號追來吧。”雙臂一展,猶如頭大鳥般盤旋滑翔而上,就從酒樓天井處飛躍而出。其輕功之佳妙,盡管眾人早已深知,但每次目睹,仍是禁不住為之驚嘆不已。 半晌,莫三給給一言不發,率先拾階而下。二本忠臣戴起上陣對敵所用的鬼面具緊隨在后。杜蓮也不向他們背影多望半眼,徑直“啪、啪、啪”連拍三掌。走廊上房門開處,司馬平、關老爺子、三首蛇博父等三人同時現身。鐵色血鳳凰仰起下巴,向旦梅所在的那房間做個手勢,低聲道:“動手!” 關老爺子冷哼著捏弄了幾下關節,十指登時發出猶如爆豆也似的劈啪輕響。聲尤未落,他陡然一聲霹靂暴喝,騰空飛躍橫越十丈,身若炮彈般雙掌齊出,狠狠轟在房間門扉之上。 黑煞手響譽關東二十年,名頭絕非幸至。這一擊關老爺子已然使出八成功力,莫說只是道薄薄的木門,哪怕是精鋼鐵門也非得給他轟破不可。 但聽“咯喇~”巨響之下,門扉應聲崩裂,萬千木屑受雄強內勁推動,登時化作殺人暗器如蝗密集勁射。“噗噗噗~~”直將房間板壁射了個千瘡百孔。關老爺子攻勢不停,雙掌揮舞之間卷動縷縷黑氣,揚聲怒吼,舉掌轟天。 電光石火之際,施展輕功閃身躍起相避,更欲伺機出手偷襲的“銀發艷魅”再無從選擇,惟有運聚天魔秘第七層功勁,雙掌齊出,與關老爺子以硬碰硬互拼一記。 “轟~”的一下驚天震響應掌爆起。霎時間狂風四飆,黑氣彌漫,一魁梧一嬌小兩到身影各自受巨力反震,不由自主地上沖下撞。 酒樓縱然建造再堅固,亦萬難承受兩大高手全力相拼所帶來的巨大破壞力。不但房間的天花與地板同時破碎,甚至連相鄰兩三間的房間墻壁被雄強真勁一沖,也登時轟然粉碎。在里面安歇的其他客人當真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迅雷不及掩耳間早被撞得七葷八素。卻仍是暈頭轉向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本能地尖聲慘叫著拼命揮舞雙手想要捉住什麼,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 旦梅身負上乘武功,這幾日間血鳳凰和關老爺子等人早已知曉。但當真動起手來,才知道這相貌妖嬈的銀發女子,其修為居然高得更遠遠超乎想象。本滿擬關老爺子出手,便已經足夠將旦梅拾奪下來。 但如今看起來,卻似乎這打算是太過托大了。血鳳凰與司馬平相互對視兩眼,雙雙動身躍出。剛剛起步,驟然就覺眼前一花,三首蛇博父早飄然飛起,從旦梅撞穿的天花板破口處“咻~”地追了上去。喝道:“乖乖束手就擒,饒妳不死。” 縱使這幾日間在楊昭面前都表現得和尋常良家女子無異,然而旦梅畢竟是陰癸派當今第一代人物。此時臨陣對敵,便自然而然地又恢復了她“魔門妖女”的本色。 她暗自潛運天魔秘大法平復胸腹間的翻滾血氣,雙目厲芒閃爍,身處半空尤自冷喝道:“奴家今日落單,自然不是幾位英雄好漢的敵手。 但要取奴家性命,這如意算盤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打得響吧?”言語間陡然扭腰翻個空心筋斗,雙足在酒樓第四層客房的橫梁之上一撐,登時頭下腳上急速向下俯沖。 三首蛇博父上升之勢未歇,急切間難以轉換,竟眼睜睜地看著旦梅與自己擦身而過。他應變也是不慢,右手急揚,十幾道細細銀絲隨之疾射追擊,正是他仗以成名的絕技菩薩天針。銀絲到處,就聽得“啊~呀~”幾聲慘呼。 博父心下一沉,暗叫道:“不好。”竭力止住去勢,沉身再從破口處回入酒樓第三層,但見自己銀針上穿刺著幾名普通客人,正痛得死去活來地滿地打滾。原來旦梅竟在千鈞一發之際。隨手擄來這幾名客人替自己做擋箭牌。自己卻早躍出酒樓,輕飄飄凌空轉折數圈,穩穩落在街心。 她正要動身逃走,卻驟然只覺有兩股極凌厲銳利的殺氣,分從兩旁纏上身來。舉目望時,正是司馬平和血鳳凰。兩人一左一右遙遙相對,將旦梅夾在中間。只要他稍有異動,立刻就能發動猶如狂風暴雨似的猛攻。 旦梅心下一緊,暗暗潛運天魔秘大法蓄勢以待。卻聽“嘩啦~”聲響,關老爺子撥開壓在身上的瓦礫爬起,渾身黑氣繚繞,殺氣騰騰地從酒樓中大踏步走出,厲聲喝道:“這女子是陰癸派的魔門妖女。殺!”揉身縱上,黑煞手“群邪辟易”直取這“銀發艷魅”心坎要害,出手再無絲毫保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