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六道教主 作者:造化齋主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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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2-12-28 21:54

正文摘要:

[新人寫作季作品]      評選TA為年度作品 4 評選TA為年度作家 6   下部獄洲,仙佛諸聖遺忘之地,三教淪喪,邪魔並起。   憨厚老實的鄉下少年意外與平行位面的自我融合,擁有了以功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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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9:00
大結局(全書完)

  巫州上方,空間壁障出現扭曲,蕩漾開一圈圈漣漪,隨即破碎。

  一艘如山丘般龐大的方舟穿梭而至,引得天地元氣震盪。

  計帷幄搖著鵝毛扇,仰頭道:「臭小子,這麼大的陣仗,給誰擺下馬威呢!」

  一條縹緲身影從方舟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不濺起半點塵土,帶著一股道法自然的味道。

  此人身著書生服,頭戴綸巾,手持拂塵,彷彿仙畫上的人物,天生有著滌世清氛,一旦靠近,彷彿連靈魂都會變得活躍起來。

  他一見著計帷幄,便是苦笑:「計師兄,你的佈局未免過於決絕了。」

  計帷幄笑斥:「好你個白庸,一來就指責我的不是,也不想想是誰替你當開路先鋒。何況,消除獄洲的威脅,這可是玄尊親口下的命令,你難道要抗命不成?」

  白庸道:「那也不必如此極端,你遊說莽荒蠻族進攻巫州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在水源下毒,引得全州的妖族陷入癲狂。」

  「哈,那群蠻族早已喪了膽氣,若不給他們一點勝利的希望,又如何敢進攻巫州?若不攻破巫州,如何能擾亂整座獄洲大地?只消讓獄洲陷入無盡戰火中,自然威脅盡除。」

  白庸皺眉:「用這法子不知道要造多少殺戮,屆時獄洲必定生靈塗炭……」

  計帷幄捂著耳朵打斷道:「別,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白庸失笑:「師兄你怎麼耍小孩子的無賴把戲?」

  「那你有何高見啊,對敵人仁慈的白賢者?」

  白庸不理他的諷刺:「我們可以尋一獄洲門派,加以扶持,讓他們成為玄宗的盟友,許以利益,交以感情,日後他若能執掌一方,不但可以傳遞給我們情報,還能掣肘其他的野心家。」

  「你的法子也太耗時間了吧,遠不如我的引火之計,何況這世上只有永遠的利益,哪來永遠的盟友?」

  「師弟對自家眼光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或許集體只有利益,但細化到個人,卻有感情的存在,一名壽元無盡的極道強者,能保萬世太平,遠比師兄你的『一燒了之』更有意義。何況,亂世出妖孽,師兄你就不擔心,一把戰火燒下去,燒出一群天賦卓越的野心家?」

  計帷幄沉默片刻,妥協道:「既然師弟你願意浪費大好光陰,也就由著你吧,但可別拉我下水,這傻事我可不想攙和。」

  「哈,不敢勞煩師兄大駕,只有一個疑問要麻煩一下,師兄來獄洲已有半年,想來對此地的門派有所瞭解,不知道有沒有哪個能入得師兄慧眼?」

  計帷幄皺起眉頭,回憶道:「沒幾個像樣的,大多外強中乾,偶爾幾個有傑出人才的,也是野心勃勃……唔,在問鼎峰的時候,倒是有那麼一個令我頗為在意,好像是叫『六道教』吧,他們的掌門是個厚道的憨貨,想來會很合師弟的口味。」

  「六道教……」白庸念了一遍名字,笑道,「記住了,師弟這就去考校一番,若是真正滿意,就上演一齣毛遂自薦吧。」

  計帷幄正要離開,忽然停住腳步,轉身道:「對了,順帶跟你說一下,使那些妖族發狂的,乃是一種經我煉製的五衰毒氣,量少的時候,對人幾乎無影響,可一旦成千上萬的積累起來,就算是虛空強者,也有隕落的危險,就當是你截取我成果的補償吧,幫我完成這一實驗。」

  ……

  獄洲疆域之外,莽荒大地的上空,兩道不世身影浮空對立,各自運轉極意,將絕招威能催至巔峰。

  「禪海雷音!」

  岳鼎手持佛門神兵「佛刑禪那」,橫空劈出恢弘耀世的一刀,霎時虛空炸裂,天地間奏起禪音梵唄,宛如地上佛國降臨。

  無垠佛元金光中,數不盡的奇異怪蟲被融化成齏粉,連帶著體內的劇毒一起消失在世上,哪怕是鑽入虛空,企圖暗中偷襲的虛洞蠱蟲,也在浩瀚雷音的震盪中,遭受空間擠壓,扭曲而死。

  返古老祖見狀,勃然色變,身形一轉,化作一條太古魔蟲,迎面衝入氣勢最強的佛光刀氣,迎難而上!

  太古魔蟲吞天噬地,連空間也一併被吞噬,所過之處,出現了宛如世界傷痕般的虛空裂縫,而後迅速彌合。

  在山河破碎的轟鳴聲中,佛元刀罡鏘然破碎,岳鼎的菩提金身彷彿被漲破般,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血痕,猙獰可怖。

  然而,他卻是面帶笑意,輕吐道:「返古老祖,你敗了!」

  離他數十丈遠的太古魔蟲,身形一晃,彷彿亙古不變的身軀炸裂開一條驚人的刀痕,海量的魔血從中噴出,如傾盆大雨般散落,將大地腐蝕得千瘡百孔。

  返古老祖發出了氣急敗壞的聲音:「不——我還沒輸!我怎麼可能會輸?我還有創聖計劃,還有破碎虛空之機,敗的人只可能是你們!這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

  太古魔蟲仰頭嘶吼,發出一種不可名狀的聲音,霎時天地騷動起來,一如沸騰的熱粥。

  無數象徵著生機的光暈從大地上的各處角落中浮起,不約而同的朝他飛來,鑽入魔蟲身軀。

  那些與巫州將士鏖戰的蠻族士兵,身體倏然僵硬,隨即化作一張空蕩蕩的皮鼓,並飛出一隻吞噬了他們血肉精華的蠱蟲,紛紛向著太古魔蟲聚攏。

  除此以外,與巫州修士們浴血奮戰的蠻族強者也很快步了後塵,哪怕竭力抵擋,也只是延遲死亡的時間。

  剎那間,數十萬士兵化作數十張空癟的人皮,散落在戰場上。

  蠻族聖女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失神的喃喃:「返古老祖,你騙我,你騙了整個莽荒,你竟然將元神蠱蟲寄生在我族戰士體內……」

  太古魔蟲不斷吸收元神蠱蟲反饋回來的強者精華,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恢復,眨眼間便已痊癒,而它的氣息更是不停高漲,往著某個象徵極點的境界衝去。

  「現在,你說是誰敗了?唔哈哈哈哈——」局勢為之逆轉,返古老祖發出了不可一世的囂狂笑聲,「看著吧,再過一會,只要我將莽荒所有強者的力量吸收,就能以力證道,粉碎虛空,到時候殺你們就跟殺一隻雞那麼簡單。」

  十里外的一座山丘上,白庸看著這一幕,搖頭歎氣:「再過一會,你就沒命嘍!雖然是利用計師兄的殘局,可未免太過殘忍,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感受著無窮的力量在體內翻滾激盪,節節攀升,返古老祖洋洋得意,眼看就要一鼓作氣,衝破虛空界限,驀地,他的肉體開始衰老。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身軀會衰老,太古魔蟲壽元無盡,遠遠不到大限……」

  返古老祖的語氣中出現了慌張,忽然醒悟:「是五衰毒氣!天地災劫,精元衰竭!你們是什麼時候下的毒?」

  岳鼎冷峻道:「五衰毒氣藏匿在所有的蠻荒生靈中,正是你當初同意,用來對付巫州的計劃。」

  就在這段說話間,太古魔蟲神器難傷的身軀,迅速衰老枯竭,肢節處流出了腐臭的膿水,全身散發出腐爛的氣息。

  原本節節攀升的力量,回落到不足原來的二分之一,並且還在持續衰退。

  「不!我返古老祖通天徹地,創聖計劃只是起步,怎麼能隕落在這裡?你們,都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陰險卑鄙的算計我,我要你們一起死!」

  感受到死亡的降臨,返古老祖陷入毀滅一切的癲狂狀態,豁盡餘力,不顧一切撞向岳鼎,想將這名「罪魁禍首」一併拖入地獄。

  但是,兩道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面。

  「哈哈,輸不起的傢伙,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真叫人不齒,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稱為強者。速速回頭,尚有全屍,一意孤行,神魂俱滅!」

  丘離大笑一聲,手持天炎斬風月,指向蒼穹,一道由劍氣凝聚的圓環纏繞週身,明明氣勢陡升,卻是神意內斂,精神自發。

  「神魔非我,一劍無悔!」

  另一旁,山子巽冷哼一聲,用手握住涅槃劍的劍鋒,用力一抹,以血激發劍器靈性,劍意突破空間。

  「劍十一,涅槃!」

  兩大絕世劍招,相互激盪,彷彿天生敵對一般,劍意如同攀比般不停高漲,交替著超過對方。

  雙劍斬落,劍氣揮灑。

  一者無邊無際,無窮無盡。

  一者無暇無隙,不生不滅。

  兩道對抗的劍氣相互交錯,在中途奇跡般的融合一體,氣勢磅礡無比,摧枯拉朽的擊穿太古魔蟲的身軀,並將其中的元神也一併擊殺。

  ……

  「這位幽冥主宰不但能操控屍體,甚至還能令其恢復生前七成的本領,從而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最是難纏,如今北方三州盡數攻陷,蒼昊派、絕鳴宗等十七個門派,全軍覆沒,他們的掌門和弟子也全數成了幽冥主宰的麾下爪牙。」

  白庸說著打探來的情報,忍不住難過的歎氣。

  岳鼎睜開雙目,開口道:「兵多將廣,以戰養戰,但弱點也十分明顯,擒賊擒王,只需斬殺寇首,千萬屍流頃刻就會瓦解。」

  與返古老祖一戰後,他順利晉級天人九重,更向著傳說中的壁障突破,一身蒼茫氣息宛如太古時代的霸主,不怒自威。

  白庸道:「這也是最難的一點,幽冥主宰的功體極為特殊,能夠在受到攻擊的時候,將遭到的傷害轉移到任意的死靈御體上,而且他的出身乃是九洲世界的西部羅洲,元力構成與我們東方的術法截然相反,很難破解。傳聞他曾在中古時代造成一場浩劫,令羅洲人口銳減七成,而後被聯合起來的諸多英雄擊敗,封印在永恆棺木中,放逐到虛空亂流,不想居然落到了獄洲。」

  山子巽道思索:「解鈴還須繫鈴人,當初西部羅洲的人能將他擊敗,必然有著破解功體的方法,我們不妨找人來詢問,只是此人必須在西方術法上有著精湛的造詣。」

  白庸點頭:「正是如此,值得慶幸的是,與我交情不錯的齊無憾前輩,恰好認識這麼一位人物,而且將人請到了這裡。」

  岳鼎道:「那就趕緊請上來吧,時間不等人,早一刻消滅罪魁,獄洲百姓就能早一刻脫離苦海。」

  白庸稱是,捏訣射出一道傳訊法印。

  片刻後,大殿外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來者竟然不止一人。

  「親愛的搭檔,我真沒有撒謊,源自本能的悸動讓我切身感受到,我的半身就在這方大世界,只是非常奇怪,他似乎是處在一種明明看得見,卻摸不到的狀態,就像是鏡子裡的鏡像一樣。唉,若能找回我的半身,相互融合,以後召喚出來的寶具就不再帶有詛咒,從此橫掃八荒無敵手,御姐蘿莉盡入宮。」

  只見一名身形削瘦,面無表情的黑髮青年手裡牽著一名十一二歲女孩,脖子上騎著另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娃,抱著一本書進來。

  剛剛出聲的,是他手裡的怪書,而且似乎很能嘮叨,哪怕黑髮青年根本不離他,也能喋喋不休的自說自話。

  「……一路說到現在,喉嚨有點乾,小茉莉,讓叔叔舔舔。」怪書用一本正經的聲音發出邀請。

  騎在青年脖子上的女娃對它吐出小舌頭,做了個鬼臉。

  那名稍大一些的金髮女孩,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看著女娃,就像是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一樣。

  看見這一幕,丘離忍不住道:「這人靠不靠得住,出來闖江湖,居然還拖家帶口!」

  岳鼎忽然感應到,藏在識海空間的佛刑禪那產生了激烈的戰意,就像是碰見了與生俱來的對手一樣。

  黑髮青年那邊似乎也有所感應,兩人視線交匯,靜滯。

  須臾後,彼此點了點頭,收回目光。

  白庸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微微一笑,往前踏出一步,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儒雅的君子、豪邁的俠客、流浪的學者,不同的風采,卻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最終,匯聚在了一起,演繹出全新的傳奇。

  (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48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57
突如其來的終結

  九重雲天之上,一道恢弘神掌破空而下,問鼎峰上眾人不及反應,皆被壓成齏粉。

  域外虛空中,一位不可名的玄玄身影,俯瞰鵝蛋狀的獄洲大世界。

  「浩浩洪流自激揚,紛紛大化誰斟酌。混元一氣首興變,元上至尊唯獨惡。踏碎虛空出杳冥,擘開混沌生揮霍。陰陽升降作門戶,日月縱橫為鎖鑰。」

  左手上揚,清氣升。

  右手下壓,濁氣降。

  獄洲大世界忽生變化,靈氣暴漲,但壽元急劇縮短,彈指剎那間,靈氣已晉陞到極點,甚至有稀薄的五衰之氣,從界心中向外散發。

  從遙遠的域外虛空看去,獄洲大世界彷彿成了一塊美玉,晶瑩剔透,只是殘缺的九洲大結界也變得更為稀薄。

  無數域外天魔窺見此處,蠢蠢欲動。

  獄洲大世界在它們眼裡,成了最美味的佳餚,只是忌憚那道浩瀚偉岸的身影,不敢擅動。

  「獄洲化玉洲,造化開新章。邪宗叛逆子,神魔立碑人。」

  玄玄身影雙掌開合,重塑六道輪迴。

  獄洲上的所有生靈被強迫轉世,漫漫歷史從頭再演。

  細小的分歧,令世界線出現了波動,演變成與原始記載截然不同的歷史。

  而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43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56
第九十六章 唯快不破

  就在岳鼎跟古怪道人計帷幄談話之際,丘離已經將對手擊敗了,那名壯漢看著魁梧無比,其真正的實力還比不上先前的方致遠。

  不到三招,丘離就以陰刀術中的「空破山」斬斷了他的髮髻,逼得對手認輸。

  因為勝得太過乾脆利落,令那些打著等他消磨體力後再撿便宜的主意的傢伙們望而生畏,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發起挑戰。

  丘離故意用鼻孔發音,哼哼兩聲,盡顯不屑輕蔑之意,然後回到了中指峰,雖然他表現得十分狂妄,但弱者不敢冒險,敢怒不敢言,而強者又自視甚高,不願意在上午就與人死戰,結果卻是無人出來打壓他的囂張氣焰。

  當然,也有不少人欣賞他的性格,產生敬佩崇拜等念頭的也有一些,但總歸是少數人。

  浮空龜甲上,齊瓊看著旁邊正在接受運功療傷的方致遠,微微皺起了眉頭,那丘離排行老二,實力已是如此高強,身為大哥的岳鼎又該強到何種地步呢?

  可是上次交手的時候,就是岳鼎也強不到這種地步,哪怕晉級了八重通靈期,亦非這位丘離的對手,可要說岳鼎進步神速,比自己都要快,齊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相信,六道教中丘離的實力要高過岳鼎,誰又規定弟弟不能勝過兄長呢?

  能當上掌門的,並不一定是門人中武功最強,而必須是最有威望。擁有處事手腕的人,那麼身為兄長的岳鼎自然是最佳人選,哪怕低上一籌也無關緊要。

  比如在奕天館,現今的館主絕非最強者,同輩中刑罰堂的師叔祖是公認的第一,而除去檯面上的數人外,還有數名隱於幕後的太上長老,一身修為高深莫測,更是強中手。

  其實齊瓊心底也隱隱覺得這個猜測不大靠譜,可有時候人比起應該相信的事情。更願意倒向想要相信的事情,因此他也在搜腸刮肚的找出理由說服自己相信這個猜測。

  魏旭不動聲色的靠過來,開口問:「出師不利,齊師弟的第一子落得可不夠漂亮,不知道接下來是否還有高招?」

  齊瓊斜睨了對方一眼:「明人不說暗話,魏師兄何必故作糊塗,方致遠難道就單只是我的棋子嗎?若非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齊某人輕言微,如何能說動奕天館未來的扛把子呢?」

  魏旭嘿嘿笑了兩聲:「此等小節就不必在意了。只是如今看來,這六道教底牌甚多。不可等閒視之,齊師弟的屈辱、呂逸執事的血仇,怕是不能現世報了,只能等待未來的時機變化,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點時間倒也等得起。」

  他話中的意思,就是催促齊瓊有底牌快點翻,若是比拚耐心,他魏旭不是特意在乎。反正是別人的仇,可你齊瓊是切身之痛,敗戰之辱,難道也能忍耐得住?

  齊瓊哼了一聲,明白對方不懷好意,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相比起魏旭。的確是他更著急報仇,可惜穆玲瓏此時正在閉關中,否則以她跟岳鼎的過節,少不得要做過一場。

  他打了一個手勢。隨即就有一名弟子跳到問鼎峰上,再度對六道教發起挑戰,只是這次被指明的對象換成了山子巽,這下就算是腦筋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奕天館跟六道教之間存在過節。

  中指峰上,那些靠近岳鼎等人的江湖門派,下意識的往旁邊退,有意拉開距離,證明自己與六道教並無瓜葛,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你們還真是受歡迎,能跟奕天館扳手腕,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羨慕。」一旁的法琉璃說著風涼話。

  山子巽起身道:「這是奕天館的陽謀,他們故意要營造出一種假象,好像我們六道教已經被奕天館盯上,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這種做法跟我們假借紅世雙巫的威名一樣,他們以奕天館的名頭震懾江湖同道,從而實現孤立我們的目的。」

  岳鼎點了點頭,其實六道教跟奕天館之間的仇怨,不過是寥寥數人的私怨而已,如奕天館這般擁有數十萬門人的大門派,這種事實屬常見,門人一多,容易良莠不齊,不知什麼時候就跟某個門派產生了摩擦,而奕天館也不可能一一計較。

  但現在這種情況,奕天館的弟子接二連三的跳出來針對六道教發起挑戰,就容易給人一種印象,似乎連奕天館上層都插手其中,贊同這種挑釁的行為。

  岳鼎思忖道:「唯今之計,必須拿出壓倒性的實力,一舉震懾對方,令他們不敢抱有僥倖心理,才能停止這永無休止的挑戰。」

  丘離瞇眼道:「不好說,我剛才五招敗敵,他們居然也沒被嚇住,想來承受能力不錯,那麼三弟就必須做得比我更漂亮才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論嘴皮子功夫,我的確是有所不及,但勝負是用雙拳打出來的,而不是用嘴說出來的。」

  山子巽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接著雙袖一蕩,向外飄飛而出。

  此時恰逢山峰上吹起一股逆向氣流,以高峰山嵐的迅猛,加上沒有大地作為承受面,常人不從鎖鏈上墜落深淵就是萬幸,輕功高絕的武者都會選擇藉著風力後撤,退回原來的山峰,等山嵐過去後再選擇前進,所以不少人抱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態,想要看人出醜。

  誰知,山子巽既沒有後退,也沒有打出掌勁抵擋,而是正面迎著山嵐衝了過去,在穿透過程中,他的速度竟是沒有減緩。

  「該不會……沒有風吧?」

  中指峰上的一人剛剛說出懷疑的話,呼嘯的冰寒氣流便迎面而至,倒灌進嘴裡,令他說不出話來。

  落在修為高深者眼中,便能察覺到,山子巽並非沒有採取應對措施,但是動作很不起眼,只是在穿梭的過程中微微擺了一下身子,稍稍改變了一下角度,結果就起到類似游魚甩尾的作用,而冰冷的氣流在經過他的身子時,也會像遇到礁石的水流一樣分開,因此並沒有起到阻礙作用。

  這種奇異的表現,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以無厚入有間,庖丁解牛?」

  「但能做到這點的只有鋒利的兵刃,像人這麼厚的物體,怎麼可能有無厚的效果?」

  「也許不是武學,而是術法也說不定,風系術法就能起到排開氣流的效果。」

  法琉璃轉頭詢問岳鼎:「這就是你們這幾天修煉的諧之道?」

  「嗯,天地視為一個整體,是完美無瑕的,但分散到個體上,無論是旋風還是河流,都有著不諧之處,只是與我遵守『有不諧者吾擊之』的武道不同,三弟融合道家理論,走的是『有不諧者吾納之』的武道,從不諧之處入手,再與之融為一體。」

  六道教中,目前掌握了諧之道的只有岳鼎和山子巽,這門武學對數理方面的能力要求極高,因此以資質論,剩下中也只有夢芸具備資格,其餘人等除非花數十年功夫浸陰下去,否則永遠只能徘徊在門外。

  見山子巽站到了擂台上,那名奕天館弟子先是收起了因對方輕功而產生的震驚,然後抱劍道:「閣下就是山子巽?吾乃奕天館弟子王……」

  山子巽擺手打斷:「一招機會,若你不敗,再讓我記住名號吧,注意了,我要攻擊你的左胸!」

  這名王姓弟子臉色一變:「你!竟敢瞧不起奕天館,你將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出招吧!」

  「第一,我並沒有瞧不起奕天館的意思,我只是瞧不起你,當然你若非要給我戴上這頂帽子,我也不在乎;第二,我已經出招了。」

  王姓弟子一愣,隨即低頭看去,就見衣服右邊的胸口上出現了一道被勁氣割開的破洞。

  「你是什麼時候……」他連忙運轉弈心經,強壓住震驚的情緒,「可惜你弄錯方向,這是我的右胸不是左胸。」

  他連忙擺出滴水不漏的防守劍勢,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全神貫注的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山子巽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淡淡道:「誰說我弄錯方向的了?右胸的豁口只是我順手附贈的。」

  王姓弟子再度低頭,果然在衣服左邊胸口的位置也出現了一個同樣形狀大小的破洞,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他非常確定,自己第一次低頭的時候,左胸並沒有豁口,絕對是後來加上去的,可是若說第一次是大意所致,但第二次他已經全力戒備了,結果連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的手都沒有感覺到。

  「我……認輸。」

  王姓弟子屈辱的收劍入鞘,失魂落魄的離開問鼎峰。

  因為兩人的對話並沒有用內力擴散開,所以除非是懂唇語的人,否則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還沒開打呢,那邊的就認輸了,該不會早就串通好了打假賽吧?」

  「你是傻瓜嗎,勝負雙方換一下倒是有可能,可現在認輸的一方是奕天館的弟子,他們有必要去巴結一個小門派嗎?就算要故意認輸,也不能弄得這麼明顯。」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誰知道,也許那個名叫山子巽的傢伙用銀票把對手砸暈了。」

  在場中人,大約有九成沒有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剩下的那一成,則是個個面色凝重,眉頭虯結成一團,嘴裡喃喃著:「好快的速度。」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42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53
第九十五章 興趣使然的算士

  掌心擊中實處,早已蓄力準備好的方致遠全力轟出這一掌。

  從之前的交手中,他已經試探出對方的根基極其雄厚,連他們這大門派的精英弟子也望塵莫及,所以這一掌勢必不能留情,否則先被護體真氣消去小半,剩下的餘勁未必能造成足夠影響戰鬥的傷勢。

  就在方致遠全力勃發掌功之時,忽見丘離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心頭沒來由的一突,可惜這個時候,就算他有滯時之瞳,也來不及回收力道。

  掌力併合真氣,盡數轟入丘離體內,卻是泥牛入海,不見任何影響。

  下一瞬間,反彈回來的是更加雄渾的力道。

  方致遠雖然提前撤手,並往後躍出,但是丘離此刻回擊的力道,乃是匯合了兩人的力量,這點距離根本不足以化消。

  在他目眥欲裂,駭然欲絕的眼神中,氣勁炸裂,擊透空氣,平地響起一聲驚爆。

  方致遠只覺自己被一頭氣紅了眼的公牛迎面撞上,尚未縮回來的左手首當其衝,直接被震得骨折,隨即則是胸口一痛,彷彿被重錘擊中,視線一黑,整個人被擊飛出六丈遠,才重重落地。

  丘離悄然落地,伸出手抖了抖胸口的衣襟,拍去上面的掌印,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事實上他也是這麼說的:「小子,功夫不差,夠我熱身的。」

  剛才類似借力打力的法門,乃是不死法印配合移花接玉後發揮出來的效果。這兩門武學配合起來,除非是真氣高度凝聚。並且速度遠勝過他的攻擊,才有希望傷到他,可惜以對方的本領,這兩個的條件都達不到。

  方致遠癱軟在地上,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面上驚怒交加,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是自己擊中了對手。為什麼對方毫髮無損,自己卻反而受創。

  他身懷異瞳,一代天驕,哪怕入得奕天館這樣的大門派中,也是被著重栽培,自身本領進步神速,不斷趕超師兄師姐。在同境界無敵手,一路順風順水,本想著要在這場青武大會上大放光彩,給頭上的帽子再套上一頂,不料居然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手中。

  一念至此,方致遠又急又怒。他本就是狂妄自負,驕傲無比的性子,強烈的屈辱感受一下子湧上心頭,加上修羅陰煞功兼具折磨之效,霎時急火攻心。眼睛一翻,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昏死過去。

  全場響起一片訝然之聲。

  嚴格算來,雙方交手還不到五合,擁有異瞳的方致遠,奕天館下一代的領袖接班人,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敗了。

  方致遠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在各個大門派間卻極為有名,畢竟勢力之間相互鬥爭攀比,而下一代人才的傳承又是重中之重,自然不可能忽視掉,滯時之瞳的秘密根本不可能隱瞞住,而這麼一個寄予厚望的弟子,居然輕易的就敗在他人手裡,而且敗得如此徹底。

  觀這位名為丘離的少年人的長相,年齡上估計並不比方致遠年長多少,或許更小也說不定,這就相當於一個世代金戈鐵馬的虎門將子,被路邊擺攤雜耍賣藝人給擊倒,這叫什麼事。

  儘管六道教作為一個隱世門派基本得到了大家的公認,可在潛意識中,人們依舊認為,比拚人才的培養,足不出戶的隱世門派是勝不過那些家大業大的大門派。

  可丘離的出場,將眾人心中的成見都給推翻了,更加奠定了隱世門派的虎皮,令一群人不斷用眼光瞥向六道教其餘人所在位置,思忖著其他人的實力水準究竟有多少。

  這時,一條身影又從高空中落下來,中途沒有任何肢體動作,落地時憑空生出向上的力量,緩衝掉墜落的力道,他沒有使用任何輕功,可見是一名天人境的強者,顯然是奕天館的長輩。

  他迅速掠至方致遠身邊,取出一顆藥丸放入口中,旋即將其抱了起來,朝丘離看了一眼:「少年人好身手,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可喜可賀,這樣的能為,怕是青武魁首也是囊中之物了吧?」

  一段誅心之話,便是要讓丘離成為眾矢之的,放到火上烤。

  若換個人來,此時說不得要連連告罪,謙虛一番,畢竟參賽的武者不是腦殘,不可能因為這麼明顯的一句嫁禍之言,就真的將丘離視為眼中釘。

  然而,丘離沒有絲毫要謙讓的意思,面對天人強者,臉上沒有擔憂、懼怕、惶恐的表情,哈哈大笑著接下了捧殺的言語:「老頭你的眼光忒差了,有我大哥在此,我如何能摘得第一,不過你能看出我的不凡,證明還沒有老眼昏花。」

  他的話換個方向來考慮,那就是「如果我大哥不在了,我就是第一」,端得是猖狂得無邊無際,小覷天下英雄。

  頓時引來不少武者不懷好意的視線,但他凜然不懼,恍若未知。

  「好!好!好!年輕人有志氣,我且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這位奕天館強者氣極反笑,恨不得一掌將丘離當場擊斃,但武會之上成敗勝負,生死存亡,任何人都不得插手,這是三州武林共同決定,哪怕他再生氣也不敢無視規矩觸犯眾怒,哪怕他背後是奕天館也一樣,何況方致遠的失敗原因乃是技不如人,他若因此發怒,反而給奕天館蒙羞。

  所以,他最後嘿然一聲,就轉身離去了,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丘離與奕天館之間的仇怨算是結下了。

  與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結怨,對於一個小門派來說,堪稱滅頂之災,可丘離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沒心沒肺的大聲道:「好了,不管是誰都沒關係,只要是八重期的就下來吧,別讓本大爺等太久。」

  方致遠是七重築基期,所以就算他打贏了,也不意味著有資格參加下午的排名賽。

  赤裸裸的挑釁自然容易引起公憤,可丘離方纔的表現擺在那裡了,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啃的骨頭,若是在下午的排名賽上遇見了,說不定就要鬥個你死我活,可在上午交手,實在不是明智的舉動,萬一骨頭沒啃動,將自家門牙給磕斷了,導致不能參加下午的武鬥,絕對是一大損失。

  當然,儘管大多數強者都謹慎的選擇了觀望,可仍有一些血氣旺盛的高手,尤其那些同樣以驕傲自負為個性的武者,他們是很難容下同類人,所以就在丘離挑釁的話放出沒多久,就有一人迫不及待的躍上了問鼎峰。

  「我來!臭小子,你叫丘離是吧,今個兒爺爺我就要教導你什麼是行走江湖的規矩,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虎頭虎腦的大漢甕聲說著,「記住了,爺爺的名號是……」

  「哥哥我沒興趣記住一個手下敗將的名號!動嘴永遠比動手簡單,手上見真章吧!」

  丘離不給對方報名號的機會,真氣一運,便揉身而上發動強攻。

  中指峰上,岳鼎看著三弟不斷的給六道教拉仇恨,禁不住搖頭苦笑,心想著這數日沒有動手,將三弟憋得夠嗆。

  「平白惹上了奕天館,你不去勸阻他嗎?」法琉璃隨口問道。

  「無所謂,我們跟奕天館早有怨隙,就算沒有今天這一齣,遲早也要做過一場,現在不過是讓對方又多了一條必須報復的理由,反正虱子多了不愁。」

  岳鼎倒是看得開,說到底,現在都是底層的小打小鬧,那些真正的大佬可不會分心來關注這點恩怨。

  小孩子吵架,大人想要插進去幫偏架揍人,這需要一定的臉皮,而且還得考慮到,傳出去後別人會怎麼看你。

  旁邊忽而傳來一個聲音:「尊下真是好胸襟,敢於捋掠虎鬚,此等氣魄,令人敬佩。」

  眾人鑽頭看去,只見一名年輕道人,頭帶扇雲冠,身穿水合服,手持白羽扇,腰繫絲絛,腳登麻鞋,一身樸素又極出塵,隱隱有著一股雲水氣象。

  這道人看長相,也不到二十五六,卻有一雙極其睿智,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見對方沒有惡意,岳鼎便接話道:「敢問道長高姓大名?落何處山府?」

  「誒,道長不敢當,山人只是一介興趣使然的算士,靠著給人算命、出點子維持生計。」道人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一張名帖,「尊下及貴派將來若遇上麻煩,山人亦可略盡綿薄之力,無論設謎解密、陰謀算計、佈局對弈,都是謀生之技藝。」

  岳鼎看了一下,名帖上最顯眼的位置寫著「絕聖棄智計帷幄」七個字。

  山子巽微微皺了皺眉頭,用一種挑釁的語氣問:「若是有朝一日,我們需要你算計奕天館,這樣的業務你敢接嗎?」

  道人搖著羽扇,輕笑道:「對山人來說,只有願意不願意,沒有敢不敢,既然是上門的客人,就沒有卻之門外的道理。不過山人接客的準則,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小本生意還是免了吧,若貴派有跟奕天館玉碎的決心,那山人自當盡心盡力。」

  岳鼎搖頭道:「我派與奕天館只是存在一些擺不上檯面的小打小鬧,還未到不死不休的局面,計先生的美意,我們只能敬謝不敏了。」

  他將那張名帖遞回,但對手並沒有接過去。

  「誒,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說不定真有需要的一天呢,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道人笑了笑,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39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39
第九十四章 滯時之瞳

  齊瓊感應到魏旭的目光,頗為受用的笑了笑,魏旭能用激將法讓他成為開路先鋒,他又何嘗不能借刀殺人,讓其他人來做自己的棋子。這點跟岳鼎有沒有突破境界無關,因為在他得知消息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提前埋下了伏筆。

  由於內功心法的原因,奕天館的弟子大抵上都是小心謹慎的性格,齊瓊也不例外,哪怕擁有正面對決的信心,也要先打探清楚,知己知彼,以防萬一。

  這位方致遠師弟在江湖上或許沒什麼名氣,可在奕天館內卻是公認的天才弟子,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天生一對滯時瞳,每當將真氣貫入雙瞳經脈時,在他的視界中,時間的流速就會變慢,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出招式間的破綻,以及氣勁流轉間的關鍵點,尋找弱點對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在門內比鬥的時候,曾經打敗諸多先天期的同門高手,是七重期的第一人,被奕天館的長輩們視為能在青武大會上大放光彩的希望之星,這一屆或許只能拿個名次,下一屆就有希望去爭奪青武第一高手的位置,齊瓊自認若是不耍計謀,擂台上公平對決的話也難有勝算。

  只是他的年紀比齊瓊還要幼小,武功上耗的時間多,心性打磨上就顯得遜色,而少年人有如此大成就,難免年輕氣盛,因此齊瓊暗中設計以言語挑撥,就讓他成了試探的棋子。

  若是利用他來擊敗岳鼎的兄弟,必然會帶來心靈上的打擊。到時候就給了他趁隙而入的機會。哪怕最後失敗,也多少可以增進對六道教的瞭解。總之是有益無害的買賣。

  而在中指峰,被指名挑戰的丘離一躍而起,笑道:「哈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小子你來得正好!」

  他興奮的走到崖邊,可惜此刻恰逢平靜之刻,高空中沒有半點氣流,無法借氣而行。

  丘離不像黃元吉那樣等候氣流的來到。只見他雙手鼓動真氣,身上衣袍開始膨脹,撐到後,向外一排,整個人像是開了火箭推進器似的,飛速向前方躍出,如出弓利箭般穿過二百多米的距離。落到了問鼎峰上。

  「奕天館的弟子對吧,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大派,盡量展現你的能為,來取悅本大爺吧。」

  丘離伸出手,勾動著食指做挑釁狀,也許有人會敬畏大門派的勢力。而容易變得保守或膽小,但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奕天館的名頭,只會讓他覺得有挑戰性。

  換個大門派的弟子,遇見這種居然敢不敬畏自己身份的鄉下佬。十有八九就要發怒,但奕天館的內門弟子人人修煉《弈心經》。擅長對情緒的控制,所以方致遠只是不滿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並沒有怒髮衝冠。

  「現在的狂妄,在失敗後只會襯托出你的無知。」方致遠掣劍上手,開始觀察對手行動。

  「我屬於口味重的人,所以食物中放下越多的佐料,吃起來就越是香甜。」

  丘離雙手一搓,伴隨一連串破空聲響,便是數發無形氣箭破空而出。

  方致遠不動聲色,修煉《弈心經》後對周圍環境的變化十分敏感,因此大凡武者覺得棘手的無形氣勁,在他眼中跟真實的兵器並無差別,只見手中寶劍有規律的揮舞著,恰當好處的一一斬破氣箭,無一遺漏,也未落空。

  「聽說你們奕天館的劍術都是先當烏龜,再脫去馬甲做毒蛇,這種老是等著讓人抽你的劍法不覺得窩囊嗎?」

  丘離大笑著一拳搗出,看似平平無奇的攻擊,卻是催動了九成的修羅陰煞功,前方的空氣殺死被吸納得點滴不存,冰寒徹骨的陰煞氣勁猶如一道盤旋的冰龍向著方致遠的胸口衝去,冰寒肅殺的氣息籠罩方圓三丈,將對手完全籠罩其中。

  「既然閣下如此期待,那麼就如你所願,從最初就成為毒蛇吧。」

  這時就見方致遠旋步一轉,瞬間搶進到丘離的左側,劍鋒化為一點青光,似若雲霞繚繞裡的不滅星光,劃過超乎人間美態,具乎天地至理的動人線條,彷彿流星隕落一般,直接刺向丘離這團陰寒拳勁中最強的一點。

  剎那間,原本如極地冰宴暴一般的勁氣像鐵遇磁石般被吸引,如水流般竄往奕劍的鋒尖,剎那間累凝而成一團,卻在劍鋒上嘎然而止。

  方致遠這乾脆利落的一劍,便如那最高明的圍棋國手一般,一子落下,斬了大龍,令丘離的後繼變化盡皆封死,那種全力以赴呼之欲出的拳勁,卻在堪堪達到最巔峰前被徹底截斷,足以讓人難受得吐血。

  這一招神來之筆,引來無數人旁觀者的稱讚,就連一些天人境的強者也是頷首,感慨奕天館又培養出了一根好苗子,未來是年輕人的天下等雲雲。

  就在眾人盡皆看好方致遠,認為他能憑借這一劍奠定戰局,從而一鼓作氣拿下勝利的時候,卻見丘離雙袖一蕩,身前憑空產生一股莫大吸勁,竟然將原來釋放出去的氣勁倒吸回來,延遲達到巔峰的時間。

  方致遠面露愕然,自從他學會以滯時瞳破敵招式以來,還是首次遇上這種情況,雖然讓他成功找到了招式中的關鍵點,對手卻將招式收了回去,不讓他戳中。

  分神之際,就聽丘離一聲低喝,被收回去的陰寒氣勁經過真氣強化,再度爆發,這一回並沒有形成拳勁,而是單純以氣流環的形式,以他為圓心,向著四周擴散出去,地面結上了一層厚厚冰霜。

  面對這種覆蓋式攻擊,方致遠也沒有任何好辦法,只能被逼後退。

  「剛才是什麼情況,明明就要決出勝負,居然又給逆轉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居然能將那般雄厚的拳勁收回去,此子的根基深不可測,內功更是已至圓滿如意的化境,因此才能收放自如,即出即回。」

  ……

  種種猜測,唯一認可的,就是丘離的根基深厚,可以隨意操控真氣的流轉。

  事實上丘離並沒有將修羅陰煞練到圓滿,能實現這一點,多虧了體內另外一種內功「明玉功」的效果,明玉功本來就有吸納真氣的效果,而吸納真氣本質上是一種控制手法,以丘離目前的明玉功水準,或許還不能用來轉移對手的真氣,可轉移自己的真氣,卻不是什麼難事。

  他一招得手,便要趁勢追擊,身形一抖,幻化出四道殘影;一者正面欺身而入,搓掌成刀,劈出森森刀氣,直指方致遠上半身的各處要害;一者從左側攻去,單臂化出七節軟槍,帶出貫空聲響;一者從右側攻去,雙指模擬峨眉刺,挽起重重電芒;而威脅最大的,則是在背後突然出現的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一雙晶瑩的玉手遙控向方致遠的後背襲去,在雙手按出的一剎那,原本白皙的雙手赫然變成暗紫色,看起來詭異無比。

  這就是有了不死法印配合後的幻魔身法的威力,這身法擅長在小範圍內騰挪,真正的用途並非閃避,而是攻擊,尤其在配合能模擬天下任何兵器的天物刃後,更是能同時用出各種奇門兵器,令對手無所適從,尤其在接招的剎那間,來不及回想到底該如何化解。

  刀氣、槍勁、貫刺、陰掌同時往方致遠身上招去,團團包圍住,封鎖任何死角,這一幕落在外人眼裡,竟是有一種以多欺少的錯覺,任你方致遠如何厲害,總歸只是一個人,除非也同樣以身法展開分身,否則雙拳難敵四手。

  「速度就自以為了不起嗎?可惜對我來說,速度是最無用的本領。」

  方致遠嗤笑一聲,劍鋒泛起青湛湛的異芒,舞動起來竟是在身旁的空間形成了一片閃爍的星空,每一點都似乎在向著一道分身反攻來,每一點又都像永恆不動,有如天上的星空,而星光劃出的軌跡美到了極致,彷彿一名書法大家手中的傑作。

  與此同時,他的身形則踏著玄奇的步子,身形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在變化周移中自具恆常不變的味道,讓原本天衣無縫的圍攻頓時變得漏洞百出。

  丘離的幻魔身法十分高明,縱然方致遠用了滯時瞳,也難以辨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可無論怎麼變化,他終究只是一人,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因此看起來好像是同時抵達的圍攻,實質上有著先後順序的差別,只是這種差別過於微弱,先天高手也難以察覺。

  但是方致遠可以,他能準確的看清各方幻影出招的速度,並依照順序由近及遠,先擊快,再擊慢,迅速出劍攔截。

  在一連串連綿起來的響聲後,方致遠的劍以一種奇跡般的節奏分別點上向他攻來的十種方式,每一劍都只面對一個對手,被劍擊中的剎那,均無不軀體猛震,所有後著都展不開來,並連帶著幻影一起消失。

  然而,四個方向的丘離竟然全是幻影,無一是真身。

  「你中計了!」

  丘離忽而出現在方致遠的頭頂上方,當空一掌蓋下。

  「中計的人是你啊!」

  方致遠彷彿早有預料,不顯慌張,劍鋒斜向上斬去,盪開對方的掌力,同時左手一拳擊中,正中胸膛。

  (造化齋主:翻了翻最近十萬字的劇情,發現自己真的是灌水嚴重,內容儘是敷衍了事,劇情線平平無奇,毫無起伏,在此先反省一下……反正這本書不追求成績了,果然還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寫吧,不會再顧慮什麼網文禁忌了,該超展開的超展開,該發便當的發便當,那些無關主線的情節也會全部斬掉。)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36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23
第九十三章 天子望氣術

  天子望氣術:東島一脈的絕學。有內視,預測天氣,看穿對手氣機,窺得三才之變等神奇功效,練至大成,對敵時能瞧出對手的真氣特性及一切變化,乃是料敵先機的無上法門。

  在原著《滄海》中,並沒有明確指出天子望氣術的出處,岳鼎兌換的這門武學,採用了得到絕大多數人認可的推測——所謂天子,指的是花曉霜的弟子、東島谷家先祖、南宋最後一個皇帝趙昺;望氣則來自於中醫中的四診法「望、聞、問、切」中的望。

  前一種推測並沒有給與明確的認可,隱沒了關於著作者的身份,倒是認可了後一種推測,介紹說這門武學乃是以醫術為根基,糅合諧之道所創,本為救人之用,但由於破立本在一念之間,有活人之能必有殺人之法,所以同樣是最頂尖的武學。

  兌換這門武學共用了兩千點,猶在目前已有的絕大武技之上,但岳鼎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反而認為這也是一門被低估了價值的武學。

  天子望氣術是一種「看」的技巧,練成後沒有多出真氣,沒有武學招式,也不屬於輕功,單純是讓人看得更多,它的價值中,大半是由於裡面的「諧之道」乃是梁蕭一系武學的總綱。

  大凡武學中的料敵先機,都是通過觀察對手的動作細節以及氣勁上的變化,如移花宮的「移花接玉」,雖是從真氣入手,卻也只是看清真氣從何處湧現,流於表面,點到為止。

  天子望氣術能窺破天地人三才殺機,於人氣上,能夠看透對手的真氣變化,達到一種預知的境界;於地煞上,能感應到周圍環境一草一木的所有變化,這種感應並非洗骨伐髓後,五感大大增強時的觀察入微。而是能感受到草木的呼吸,從而可知曉樹枝的哪一片葉子將會在什麼時候凋零;於天罡上,天文星象盡皆瞭然於胸,達到諸葛孔明那種「夜觀星象可知天時變化」的層次。

  這麼武學應用在醫術上,根據「痛則不通。不通則痛」的醫理。哪怕是從未接觸過醫術的人,也能瞬間看透病結所在。

  《天子望氣術》中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是諧之道,後般部分才是天子望氣術。而諧之道同樣不是武技,而是一種大道意境。

  原著中,創作者梁蕭的命運坎坷,鬱鬱而不得志。他童年喪父,少年落泊遭欺。武功、數術、兵法均有小成後,又為一人之怒立下毒誓滅宋,而以宋人之身投入元營將兵攻宋,殺人無算,血流千里,後因目睹百姓死狀後大徹大悟反出元營,經磨礪後武功大成。

  之後,他在與蕭千絕的拚鬥中親手弒母,心灰意冷。只欲與愛人花曉霜攜手行醫,終老於江湖。可是他雖痛改前非,反出元營,之前飽受荼毒的宋人豪傑們卻不肯放過他,逼得他出走西域。一去十年。他回歸中土欲見曉霜一面,卻得知她已在十年之前過世。

  就在這種悲痛欲絕,心喪若死的狀態中,他卻感到天地間到處充滿生機。彷彿故意在跟他的心情作對,於是他將憤怒付諸筆端。寫下一道道算題,自問自答,攪亂曆法,讓日月逆行,星辰錯位,在渾天之中將直者變弧,圓者變直,任意顛倒乾坤,不循常規。

  最終,他發現這一切題目不管如何混亂,但其算法都要簡潔優美,力求和諧,不論他如何抗拒天地,最終都要歸於和諧。

  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天地之行無知無覺,溶溶洩洩,和諧自然,何論什麼善惡。一個人立身於天地之間,與微塵無異,所謂半生坎坷,不過是天地運行之一瞬,你自以為蒼天弄人,其實是自作多情罷了,老天根本不屑於戲弄個人。

  他的諧之道,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悟出來的,而他的後代子嗣更是在此之上,提出「有不諧者吾擊之」的思想。

  不知道是否因為梁蕭有個大數學家的身份,這本《天子望氣術》卻是歸類到了儒門絕學中,好在它不涉及武學招式,也無需真氣支持,單純是一種思想意境,並不受真氣屬性影響,人人皆可修習。

  修習上半部分的諧之道,若是本身在數學上有著不錯的造詣,能事半功倍,反之則事倍功半,岳鼎能在十數日間掌握這一點,也有來自夢境中關於現代數學的知識的幫助,而二弟丘離只看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陷入不明覺厲的狀態,不願意再碰。

  下半部分的天子望氣術,本來是極難修煉成功的,它號稱是一種屠龍術,唯有遇上強敵的時候,才能在被逼迫中練成,可它的修煉門檻極高,放金大的作品中至少是五絕級別,到了這種級數,想找到一個能全面壓過自己的強敵,實在困難。

  但對於岳鼎來說,這個本該是萬分苛刻的條件就不算什麼了,肉身境中找不到強敵,去天人境中找就是了。

  青武大會的最後一日,圍觀的人數沒有減少,反而變多了,那些已經落敗的武者,全都放下了心思,一邊耐心等待武鬥的開始,一邊和旁邊的人討論看法,說出自己心目中最合適的排名。

  不得不說,在這裡的都是專業人士,討論起來那叫一個頭頭是道,鞭辟入裡。

  事實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實力是硬條件,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在那麼多火眼金睛下,想要隱藏也比較困難,因此大多數人做出來的人物排名,至少有一半是吻合,遺漏的都是那些隱藏得極深,又或者沒有出過手的傢伙,比如六道教一眾人。

  按照諸方勢力默認的規矩,今日的上午是資格賽,下午才是正式排名,想要進入排名賽,首先得在上午展現出自己的實力,簡單的講,就是擊敗一名至少八重通靈期的對手。

  畢竟青武大會不存在抽籤的方式,如果你什麼都不做,養精蓄銳等到下午才出手,其他人是不會答應的。至於本身的武道境界沒有任何要求,哪怕是一重期,只要能擊敗八重通靈期的武者,就擁有資格參加,境界不等價於實力,這個道理絕大多數人都是知道的。

  按照這個條件,其實黃元吉也有資格參賽,敗在他手上的玄妙子就是八重期,雖然又敗在了空虛公子手上,但想要再參戰從規矩上講也是可以的,頂多引來一星議,只是以他的性格,對勝負沒什麼渴望,主動選擇了放棄。

  此外,還有一些陰暗的手段,比如僱傭一些七重期的武者不斷挑戰自己的死對頭,用車輪戰將對方生生耗得沒有資格,這些行為並不受到禁止。

  一者,對方的挑戰是可以拒絕的,你為了面子而強撐著,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二者,這種事明顯對於背後有組織的武者有利,符合大門派的利益,沒道理自斷一臂,去弘揚公平公正的精神。

  在這樣的環境下,海川宗的副宗主剛宣稱大會開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上擂台發出挑戰。

  經過這幾天的情報收集,有心人早已得知多數人的實力強弱,那麼就可以先挑戰那些較弱的八重期武者,率先獲得資格,這個時候,可不能再講什麼先人後己,名利之爭,足以讓世上九成九的人打破頭皮。

  夢芸跟步蒼穹在昨天就已經獲得資格,因此今天上午基本沒兩人的事情,他們兩個是七重築基期,擊敗了也沒有任何好處,自然沒人幹傻事。

  三名徒弟表現得非常出色,連帶著長輩三人的實力評估都水漲船高,雖然三兄弟沒有出過手,但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將三人放進不好招惹的名單中,盡量避免正面對決。

  這個時候,各方人馬的實力強弱往往就能體現出來,越是迫不及待發起挑戰的,實力越弱,越是沉穩不著急的,實力越強。弱者擔心失去機會,害怕無法獲得資格,強者卻是自信滿滿,不擔心遇上什麼樣的對手。

  六道教的三人便是屬於後者,擺出穩坐釣魚台的姿勢,一點也不著急上台,而這數日來一直低調行事的法琉璃,更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茶水,彷彿踏青一樣,一邊喝茶一邊欣賞著擂台上的武鬥。

  不過,仍然有那麼一些不信邪的人,或者說在時間過去一半後,那些眾人所公認的實力較弱的八重期武者皆已被挑戰過,或是落敗,或是僥倖獲取資格後就拒絕任何其他人的挑戰,於是有不少將主意打到了六道教身上。

  岳鼎三人終究沒有展現過自己的實力,比起真正擁有實力的強者,他們的強者身份上還帶有一種推測的迷霧,有一些人就將勝算賭在了這層可能性上。

  「奕天館弟子方致遠,欲向六道教的丘離討教幾招。」

  一名穿著華服的劍客從數十丈高的龜甲上躍下,施展出上乘輕功,彷彿候鳥般穩穩的落在問鼎峰上。

  浮空龜甲上,魏旭朝著齊瓊的位置看了一眼,不著痕跡的笑了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34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06
第九十二章 諧之道

  第十三場武鬥時,黃元吉遇上了號稱九劍仙的空虛公子。

  這位空虛公子天生一對死魚眼,總是掛著濃重的黑眼袋,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似乎隨時都會掛掉,一看就知道是早年修煉時出了岔子,導致留下了病根。

  據說他修煉了一種奇怪的武經,導致不能入睡,永久失眠,雖說武者的根基有了一定的火候,就能無須依賴入睡來恢復精神,可這種被強迫不能入睡的情況,顯然會有副作用。

  戰鬥情況不難預料,空虛公子以三柄飛劍護身,操縱其餘六柄飛劍對黃元吉進行圍殺,這擂台沒有什麼遮掩物,葵花寶典縱然神速如電,也很難安全躲開追擊,何況在直線衝刺上,御劍術的確是唯一能在肉身境追上葵花寶典的手段。

  黃元吉意識到僵持下去必敗無疑,就決定放手一搏,全力對站在原地不能動彈的空虛公子進行攻擊,最終仍是技差一著,在刺中對方之前,先一步被飛劍包圍住,不得不選擇認輸。

  不過對於黃元吉的評價並沒有降低,反而更有上升,空虛公子本身是八重通靈期,而他展現出來的水準,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初的第十二名早已不做算,許多人都看好他能進入前十。

  這場武鬥結束後,還有許多人就劍修到底是術修還是武修爭論起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後還是由空虛公子表態,找了一名公證人,證明自己走的是武修的九重境界,而非術修的神魂境界,才讓這個議題歇下來。

  一般來說,驅使飛劍的修士大多是術修,蓋因神魂之力越強,才能更容易的操縱身外之物,可空虛公子卻是武修,而且神魂力量更是遠超同境界的術修。從他能一口氣驅使九柄飛劍就能看出來,同樣的八重期術修能將三柄飛劍玩得如意稱心就很了不起了。

  不過大多數劍修隻驅使一柄飛劍倒不是因為能力不夠,而是考慮到只有專精一處才能將飛劍淬煉到極致,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與其分散精力在更多的飛劍上。不如將一柄劍鍛煉到人劍合一。破滅萬法的境界。

  因此,正規的劍修其實挺瞧不起空虛公子這種「歪門邪道」,可惜他們也只能動動嘴皮子,真正交手的話。一柄飛劍根本鬥不過九柄飛劍,瞬間就會落敗,他們的飛劍單獨拿出來的確比空虛公子的飛劍強上那麼一點,可也有限,達不到碾壓的程度。結果當然是雙全難敵四手。

  所以他們最常用的理由就是「現在我們鬥不過你,僅僅在於火候不夠,只要精修下去,隨著時間加深,歸集一處的飛劍遲早能輕易斬斷分散精力的九柄飛劍」,頗有點華山派劍宗和氣宗之爭的味道。

  對這種藉口,空虛公子嗤之以鼻,也不屑解釋,他的飛劍看似有九柄。其實能合而為一,根本沒有分散精力,這是一種上古秘法,到時候九九歸一,爆發出來的威力遠非普通飛劍能比擬。真要過個數十年再比鬥,輕鬆被斬斷的絕非是他的飛劍。

  這麼一連串比下來,六道教想不出名都不行,何況他們也沒想著低調。這一趟參加青武大會,就是為了揚名立萬。迅速刷高聲望。

  光彩奪目的背後,嫉恨、眼紅者也是不少,眾人安之若素,皆不予理會。

  蟄伏了許久,現在也是時候該高調了,如今的六道教不怕樹大招風,拉著紅世雙巫的大皮來撐腰,有實力消滅它們的大門派因為諸多顧忌,不敢出手,而那些光棍不要命的小門派又拿六道教沒辦法。

  勢力越大,顧慮越多,做出每個決定都要慎之又慎,那種行事肆無忌憚的門派早就覆滅了,反而是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獨行俠才敢鋌而走險。

  正如混混流氓的街頭鬥毆,越是小青年越是危險,因為這種人下手沒個輕重,很容易出人命。

  黃元吉回到中指峰,向著山子巽低頭道:「師傅,對不起,徒兒輸了。」

  「你做得夠好了,自到逐鹿鎮以來,你的表現已超過我的期待,對上這樣的對手,非戰之罪,難道還想一路贏上魁不成,別太小瞧天下英雄啊。」

  山子巽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沒有過多的安慰,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徒弟不需要安慰。

  有的人輸得起,有的人則輸不起。似黃元吉這種心態超然,不執著於勝負的清心寡慾,即便輸了也不會對心境產生任何影響,既不會覺得氣餒,也不會忿忿不平的想著一定要討回場子,在他看來,輸戰不過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罷了。

  若換成步蒼穹,就沒那麼輕易放下了,怕是會茶不思飯不想的拚命修煉,

  這並不代表黃元吉的心態就比步蒼穹好,各有利弊罷了,不執著勝負雖然很難產生心魔,但在面對逆境時容易放棄,而執著勝負者失敗後固然會生出心結,可這種執著同樣又會化成動力,督促著人不斷的進步。

  接下來,六道教稍稍收斂了一下,夢芸和步蒼穹也不再頻繁上場,否則繼續惹出那些頂尖的高手,未免過於招仇恨。

  這一天的武鬥,水準相比前面要高出許多,七、八重的高手都開始出手,九重期高手仍然耐心等待著,雖說境界並不代表著實力,可一個能使用先天真氣的武者,對上那些內功並不強勁的高手時,無疑會佔到許多便宜,因此倒也無人有非議——有意見可以指名挑戰,這點並不會有人阻攔

  問鼎峰上不再出現那種四對人馬互相搏殺的情況,畢竟能夠甩出劍氣,甚至徒手釋放無形氣勁的高手也多了起來,若是還堆在一起,很容易遭到誤傷。

  來自三州的青年才俊你方唱罷我登場,紛紛出場,展露絕藝,一場接一場戰鬥過去,恍如走馬觀花一般,每一位下場都是施展出了壓箱底的絕技,其中不乏讓人眼睛一亮的高招。

  一些原本默默無聞的名字在與上一屆成名的青年高手相爭中脫穎而出,成為全場焦點,寥寥數個沒有背景的散修以勢如破竹之勢進入各大勢力眼中,成為了香餑餑。

  原先被眾人預測的前二十名種子天才中,竟也有四五個被擊敗,畢竟除了那些名不見經傳,卻因一場奇遇而飛黃騰達的散修外,大門派重點培養的弟子也有小半登場,這些天才弟子背靠大樹,各個身懷絕學,單純比拚招式已經很難分出高低,多種絕學未必就能勝過單一的絕學,除非剛好克制。

  其中奕天館的齊瓊也登場了一次,並且在勝利後,挑釁似的向六道教這邊看了一眼,若不是被岳鼎喝止住,夢芸估計就要忍不住上場了。

  好在,似乎連對方也沒有立即決出勝負的意思,否則只要當場喊出岳鼎的名字,他就算再不想出手都不行。

  青武大會的第四天,才是真正決定排名的時候,這一天得到的關注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那些相互之間有仇隙的高手們,都不約而同的將問題留到了最後一天。

  高手決鬥就該有相配的舞台,比如爭奪九陰的五絕要在華山之巔,爭奪第一的絕世劍客要在紫禁之巔,這是源自武者身份的驕傲,尊重對手便是尊重自己。

  當天晚上,這十數日來一直處在雕塑狀態的岳鼎,終於打開了收斂的氣息,和兩位義弟在院子中展開切磋。

  只是雖為切磋,三人卻並未動手,也沒有使用真氣,只是相互間搶著方位,忽進忽退,看上去倒像是演戲一般,可從山子巽和丘離兩人凝重的表情來看,顯然內中實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三名弟子站在旁邊看了許久,夢芸忍不住道:「不是說要切磋的嗎,怎麼光在院子走來走去啊?」

  另外兩人也有相同的疑問,可也就她敢沒有遮攔的問出口。

  「意念……之戰?」黃元吉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法琉璃不耐道:「什麼意念之戰,是你們的掌教在試練一門相當厲害的武功,別看三人光在走來走去,沒有動手,其實彼此間氣機交鋒已不下五十合,而且很快就要決出勝負了。」

  果然,三人移動變位的速度忽然加快,彷彿在踏著陣法,最終隨著岳鼎一步踏出,丘離和山子巽兩人身子一震,隨即對視一眼,無奈的搖頭歎氣道:「大哥你贏了。」

  岳鼎收斂氣息道:「世人生而有性,性化精神,精神化氣,人是什麼樣的性情,練出的真氣也就是什麼性情,攻去心則破其氣,破其氣則攻其心……天子望氣,談笑殺人。只可惜這是一門屠龍術,沒有真龍威懾,難以練成。」

  丘離誇張道:「不是吧,這都算沒有練成,現在還沒出手呢,我就已經被逼出一身冷汗,這要是練成了,莫不是要不戰而屈人之兵?」

  岳鼎笑道:「也不是一無所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雖然天子望氣術沒有練成,但讓我悟通了諧之道,方才算是小試牛刀。」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25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04
第九十一章 揚名

  黃元吉與玄妙子的武鬥是當天的最後一場,當玄妙子認輸時,夕陽已近落下,一邊又要拉攏新晉高手。

  以黑馬之姿湧現而出的幾位高手,尤其展現出無限上升潛力的青年才俊,門檻更是被各路勢力踩破,而且各個檔次的高手也會得到對應檔次的勢力進行拉攏。

  在行家眼裡,青武大會一共分為兩個部分,上半部分留給青年才俊展示實力和潛力,就跟職場招聘一樣,求職者展現出自己的能耐,企業尋找合適的人才;下半部分才是真正的比武爭鋒,各路高手為爭奪天下第一之名相互搏殺,各方勢力也要以此來證明自己在年輕一代培養上的成績。

  只有經過海川宗的定名堂之手,給予認定才算是正是承認,而坐鎮定名堂的是一名天人三重的強者,給肉身境武者定名號倒也足夠有資格。

  一整個下午,差不多將那些五、六重期的武者盡數淘汰掉,一切都是波瀾不驚,偶爾發生一些指名挑戰,江湖仇殺的事情,也與六道教無關。

  黃元吉出場三次,皆是完勝對手,以葵花寶典的速度,哪怕對方使用劍氣或者無形指力,都抓不到影子,一些視他為勁敵的武者,紛紛皺起了眉頭,其中還包裹一些先天高手,思索倘若自己碰上了,該如何應對。

  速度快的不是沒有見過,門派稍微有點底蘊的都有一套輕功在,可快到這種地步的,實在是世所罕見,就算是天人強者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勝過。

  當天晚上,岳鼎進識海空間看了一下,發現聲望居然嗖嗖從一千三飆升到了一千八,可是官方舞台的影響力就是不同凡響,不僅如此,連功德點數也漲了不少,三場武鬥各自近百點,而昨天與玄妙子的一戰,則有三百點,這還是因為弟子的身份進行打折後的結果。

  這一發現,令他改變了原定的計劃。

  第三日青武大會開始後,夢芸、步蒼穹也相繼出場,而且以相當積極的態度參與武鬥,頻頻上場,這一天的參賽者基本都是七重築基期,以六道教三名弟子遠超同級別的水準,掀起了好一陣風濤,以碾壓的姿態,迎來了一陣連勝狂潮。

  尤其是最初的時候,三名弟子交替上場,連贏一十二場,其中有一場是那名青雲劍梁無常的逆襲。

  他自從與步蒼穹交手落敗後,痛定思痛,居然突破了境界,晉級了八重通靈期,實力大大提升後,躊躇滿志,信心十足,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拋諸腦後,迫不及待的想著要報仇。

  然而步蒼穹也沒有原地停步,這數日來同樣突飛猛進,於是雙方戰得分外激烈,太清玄道劍法恢宏大氣,蘊藏道家玄理,天物刃釋放無形氣勁,配合陰刀術防不勝防。

  本來梁無常靠著通靈期勝出一籌的直覺,還能打個平手結局,奈何步蒼穹這小子再度開掛,又是臨陣悟招,利用剛剛上手的不死法印,將幻魔身法融會貫通,戰鬥中身法陡然提升,一口氣產生八重殘影,將梁無常團團包圍住,以群毆之法強行打開缺口,勁氣趁隙而入,削斷對方一縷髮髻,並在臉上割出一道傷痕。

  若是在生死鬥之中,這點傷勢根本無濟於事,可這是武會切磋,除非梁無常不要臉皮,否則必須認輸下台。

  從他最後下場時不敢置信的表情看,想來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若說他靠著克服第一次落敗於步蒼穹手中的打擊,實現了逆境突破,這一次卻是連帶著前回的打擊一同襲來,造成的心魔強度倍增,別說是突破,不要就此沉淪已是萬幸。

  看到梁無常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些本來對他有興趣的大門派,紛紛失望的搖頭,打消了招攬的想法。

  喪失了潛力,區區通靈期武者他們可不放在眼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23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03
第九十章 葵花之速(下)

  兩人一進一退,保持著平衡,玄妙子雖仍有餘力,速度還沒有達到極限,卻並不發力,心中算計著,一旦追到擂台邊緣,等對方轉身側移之際,再行雷霆手段。

  這種咫尺天涯的追逃他也幹過,關鍵在於要抓住時機,在最後時刻躲避攻擊,脫身而出。

  兩人速度極快,一個呼吸間便已逼到邊緣,就在玄妙子右手發出劈空掌,堵住左右去路之時,卻見黃元吉身體猛然向著斜後上方拔高,硬生生躲過了攻擊,一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地,仍是雙手負於背後的姿勢。

  「好!」

  「漂亮!」

  這一精彩的表現,頓時引起許多喝彩聲,圍攏在問鼎峰外圍圓環上的武者,大多是五、六重期的武者,在青武大會上相當於底層人士,也就沒那麼多矜持,表現得跟普通觀賞客別無二致。

  玄妙子聽到後,臉色一黯,終於不再保留,運起十成功力,將靈猿登仙山的輕功發揮到極致,恍惚間竟是產生了三重殘影,落到那些修為不高的武者眼中,更是幻影重重,辨不清真實身影到底在哪裡。

  他在急速奔馳之時,更有氣流呼嘯,霹靂炸響,讓旁人都清楚意識到,這貨是要掀底牌了。

  而另一邊,黃元吉依舊是泰然自若的模樣,背負著雙手,一點也沒有要動武意思,他的步伐輕靈飄逸,在三重殘影間有條不紊的閃避著。

  晉級到築基期的他,一身氣息穩如泰山,漸漸的也有了一種宗師風範,哪怕有的時候,對方的勁力已經刮到了他的毛髮,依然不顯任何慌張,就像是一切變化都在他的掌握中。

  不得不說,前些日子的連戰連勝,加上在戰鬥中打開晉級的瓶頸,給他帶來了莫大的信心。

  以前在懸命峰上的時候,他雖然能感受到實力的快速進步,可也明白,自己是六道教中戰鬥能力最差的一個,這種自知之明反而成為了枷鎖,束縛住了他的潛力。

  可現在真正和江湖上的年輕一輩交手後,才發現自己的本領其實一點也不低,甚至早已位列天才人物的行列,那些被門派捧為未來希望的年輕高手,居然也很難在他掌下撐過幾個回合,即便不單論年輕一輩,就算放到整個江湖的肉身境,他也是屬於不該招惹的高手水準。

  認清實力的黃元吉,頓覺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光明,自己在門派中興許是墊底的,可放到江湖上,就是錐處平原之囊,必將穎脫;劍拭華陰之土,粗雪幽沉。

  這個發現,令他的自信心迅速提升,而岳鼎知曉後,也沒有特意打壓,因為他知道有些人就需要不斷鼓勵,防止自信心不足,有些人則需要不斷警告,防止自滿自負,而黃元吉這名弟子恰好屬於前者。

  現在的他,延續著剛晉級完的最佳狀態,精豈神三元合一,世間的各種變化都清晰可見,盡在神識感知之中。

  兩人一追一避,迅速在擂台上展開了比鬥,比起了身法,兔起鶻落,令人眼花繚亂,前一刻還在南邊區域,下一刻就到了北邊的邊緣地帶。

  玄妙子久拿不下,怒喝聲中,殘影居然又多了一道,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將黃元吉封堵住,並預留掌力,以免對方從空中逃出。

  然而黃元吉腳尖一旋,側身一閃,竟是貼著對方發出的勁力,如泥鰍般滑了出去,從嚴絲合縫的包圍圈中生生找到一個破綻,毫髮無損的逃了出去。

  葵花寶典經過修改之後,根據修煉者內功屬性的不同會產生兩種特徵,若是修煉者的內功為中性,那麼會繼承原來的風格,如鬼似魅,令人捉摸不定,可若是修煉者的內功為陰性,那麼陰氣與寶典產生的陽氣中和之後,反而誕生出縹緲出塵的仙靈之氣,不帶人間煙火。

  個中變化,就連作為修改者的岳鼎跟山子巽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

  黃元吉此時就用這種變化戲耍著對手,葵花寶典本身的武功中並沒有專門配對的步法,它似乎認為只要速度佔到了絕對的優勢,那麼有沒有招式已經無所謂了,哪怕對手的身法再奇妙,也能直接碾壓掉。

  比如方才逃出四方的包圍,落在旁人眼裡非常奇妙,明明是沒有缺口的圈子,怎麼就給逃出來?其實單純是因為他的速度比對方快,強行搶佔先機,無中生有,創造出了沒有存在的缺口。

  他以超絕的速度配合神行百變,令這門輕功的威力上升了兩個層次,直似輕煙,無跡可尋,尤其是隨著戰鬥的進行,隨著招式運用得越來越純熟,許多生疏的地方一一消失不見,九陰真氣與葵花真氣相互交融,陰陽相合,威能越見提升。

  擂自上,但見黃元吉越轉越快,如白雲蒼狗縹緲無蹤,玄妙子連聲吆喝,聲音中透著又是憤怒,又是惶急,加催功力後,更是風聲大作,隨著每一個動作,都能刮起一道氣流,飛沙走石,偏生對手那邊發不出半點聲息。

  一者動如霹靂,一者靜如止水,如今觀戰的人都不是只會看熱鬧的門外漢,自然明白究竟誰高誰低。

  六道的教弟子知曉許多武道義理,如九陰九陽,乾坤大挪移等,哪個不是高深莫測,常人窮盡畢生之力也難以探盡,可這些知識卻始終歸於書面,沒有轉化成實際的能力,而一旦進入到激烈戰鬥中,那些堆藏起來的知識就被觸動,消化吸收,激發潛能。

  初時黃元吉還需要全力應對,才能避免被玄妙子傷到,鬥到中間他已經游刃有餘,立於不敗之地,令對方不可能觸摸到他,到末期時他甚至能反客為主,掌握主動權,牽著玄妙子的鼻子走,偶爾還能戲耍一下。

  玄妙子身如白猿迅猛,拳勁拉出了破空音響,可黃元吉就如跳蚤般,輕鬆從他頭頂躍過,半途中還用腳底蹭了一下他的頭皮。

  他心中怒火乍起,返身連出七道破空爪勁,然而盡數落空,卻是空無一物,疑惑間屁股就挨了一腳,勁力不大,卻剛好能踢動他,身子向前啷蹌一步,差點摔倒。

  黃元吉的小動作非常之快,就連玄妙子本人都看不清楚,何況他不追求力量,出手就縮回,更是快上加快,外圍觀戰的人就更難察覺了。

  於是擂台上就出現了一副奇怪的場縈,玄妙子竟然連平衡都保持不住,時不時身體要莫名其妙的抖一下,露出各種怪異的姿態,狼狽不堪。

  不知是誰發出了撲哧的笑聲,隨即就像是病毒感染一樣,周圍的人也忍不住笑出聲,接著又影響到越來越多的人,一些並不打算笑出聲的人也在氣氛影響下,無奈的輕笑。

  笑聲連綿成一片,終於進入玄妙子的耳中,令他羞憤難當。

  「你為什麼不反擊?」玄妙子停住了動作。

  黃元吉不急不緩道:「因為家師交待過,念尊下有情有義,感人肺臟,特令弟子不得還手,以全尊下同門情誼。」

  令對手的行動受到輿論制肘,這本是玄妙子期冀達到的目標,可現在聽到這番言語,卻是分外刺耳,尤其是對比雙方的外表,一者身上滿是粉塵,還有許多類似腳印的污跡,一者卻是片塵不染,甚至連動作都沒有變過,依舊是雙手負於背後的高人姿態。

  不提玄妙子此刻複雜的心理變化,連觀眾都不耐煩了。

  「下去吧,反正繼續戰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就是,老是叫人家讓你有意思啊,臉皮也不帶這麼厚的。」

  「連人家弟子的一根毛都傷不了,就這樣的水準還想挑戰他們的掌門,這根本是自取其辱啊,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玄鶴子的名聲不好,可輕功還是挺出名的,沒想到他的師兄居然只有這種水準,平白給自家師弟丟臉,幸好六道教的掌門沒有出馬,否則不是敗得更慘。」

  聚集在這裡的都是江湖人,不管道義如何,一切還是看本事說話,若玄妙子展現出壓倒性的實力,別人會稱讚他為兄弟兩肋插刀,公義雖有愧,卻盡了私情,可現在他是壓倒性的失敗,那他的行為就是不自量力,再叫囂復仇也只是喪家犬的咆哮。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江湖終究是靠拳頭來說話的,情緒煽動得再好,也不如一招敗敵來得更震撼。

  玄妙子站在原地,臉色發白,他的計劃本是完美,只是沒想到彼此的實力差距竟是如此懸殊,明明從收集的情報來看,六道教的掌門岳鼎根本殺不了自家師弟,若非玄鶴子孤身進入摩訶寺,身陷敵營,被前後包圍,失了退路,應該能逃出生天的。

  按照這樣的估算,他對上岳鼎勝算至少是五五開,再加上心理攻勢,就在七成以上。其實他跟玄鶴子的關係並不好,只是想以此為藉口,擊敗六道教好在青武大會上揚名,尤其是最近六道教聲名鵲起,作為墊腳石再好不過。

  豈料這般估算竟是遠遠低估了對方的實力,自己居然連一名不還手的弟子都贏不了,一場戰鬥,貽笑大方。

  他心知已是顏面掃地,不僅自己,連帶師門也要被瞧不起,此刻哪怕放句狠話,也是自取其辱,反被人笑話,便頹喪著臉,迅速跳下擂台,鑽入人群中,以過人的輕功消失不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21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1-24 18:00
第八十九章 葵花之速(上)

  對於敬長兄如父的山子巽來說,敢非議大哥的玄妙子當然不能忍。

  有著跑去當淫賊的師弟,卻一直姑息養奸,毫無作為,任由他毀害女子清白,等到被人除害了才站出來說,那是我師弟,人品再壞也有同門情誼,做錯了事應該以門規處置,你們殺了他,我就要給他報仇。

  感情那麼好,你幹嗎不早點站出來呢?早點門規處置也就沒那麼多么蛾子?

  這種人被滅也是門派中的幸事,你應該登門道謝,感謝六道教幫你除去了門派敗類才對,居然敢打著私情的名頭,混淆黑白正義,企圖引導輿論,可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抱著以上認知,山子巽自然不會對玄妙子客氣。

  熟悉岳鼎三兄弟的人都知道,三人中最不該得罪是山子巽。岳鼎胸有千濤頃波,對小事的衝突並不放心上,而且他是講道理的人,道理說得通就會放人一馬,而丘離性格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大抵上是吃軟不吃硬的,唯有山子巽專於心計,而且少與兄弟以外的人交流,出手更是不留情面,能把人死裡整,那種專門隱於幕後出毒計的策士差不多就是他的形象。

  當岳鼎聽到三弟對黃元吉的命令後,腦中浮現出了一句話: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就讓他一輩子不痛快。

  因為玄妙子營造出來的局勢,令觀眾都生出一種認知,似乎他因私廢公是值得理解的,人非聖賢嘛,而對方是哀兵,六道教若應戰,勢必不能下殺手,否則難免落得一個狠辣無情的評價。

  而六道教若拿出玄鶴子曾經幹下的惡事作為指責,玄妙子就能以人已死,死者為大的理由進行推脫,他們若一味揪著不放又顯得氣量狹小。

  所以,山子巽沒有選擇辯駁,而是應戰,並且是以不殺死對方為限制的戰鬥,因為有的時候,死亡並非最重的懲罰。

  玄鶴子身為採花大盜,一身本領中最厲害的武學毫無疑問是輕功,而作為同一師承的玄妙子,擅長輕功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且他先前的出場表現,也同樣證實了這一點。

  山子巽的想法十分簡單,就是要在你最擅長的領域將你狠狠踩下去,把你的尊嚴打得體無完膚。

  黃元吉得令之後,沒有急著去跨鎖鏈,而是站在懸崖邊上,伸出手感受氣流轉向,等到一陣山嵐從背後吹拂來時,立即撐開雙臂,雙袖一蕩,滑翔而出。

  在空中,他的身子如大鵬鳥般飛翔而出,不但沒有下降,反而接著氣流向上懸浮,軌跡如同在機場上奔跑後再起飛的飛機一樣。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踩鎖鏈一下,空蕩蕩的不著力,旁觀者中不間斷的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感歎這少年膽子夠大的,畢竟於常人而言,只有腳踏實地才能生出底氣,有些人即便能做到這種事,也不敢去做,試想人在空中,下方是萬丈懸崖,而自己並非擁有飛行的能力,僅僅是藉著氣流滑翔,一旦動作上稍稍出現偏差,就是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要做到這點,本領倒是其次,心態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不知道,對於六道教的弟子來說,這種事情太常見了,他們若要下山,都是直接從懸命峰上跳下來,使用鳥渡術著地的,因為他們嫌康莊天梯的速度太慢,令人好生著急。

  懸崖他們都敢跳,這小小的跨峰,實在不放在眼裡。

  人借風勢,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黃元吉已經落到了問鼎峰的高台上,這一手腳不點地的輕功,引來了許多人的讚歎。

  「你是六道教的掌門岳鼎?」

  玄妙子語帶疑問,對方的氣質固然老練成熟,可年齡看著不大像啊,作為一派之主未免太年輕了。

  雖說武者修煉到上乘內功,可以永葆青春,使外表看得年輕,可真正的江湖老鳥都懂得如何透過細節來判斷出真正的年齡——矛盾總相依,你有掩飾年齡的手段,我就有窺破年輕長相的方法。

  「我是六道教門下弟子黃元吉,掌教敬尊下有情有義,不願痛下殺手,故而派弟子出場,願尊下能知難而退。」

  黃元吉用師傅教給他的話回答,不卑不亢。

  玄妙子自然不願答應,他準備的計策只有對上岳鼎才能生效,以私情為盾,岳鼎勢必不敢在眾目睽睽下殺手,比鬥中難免要受到制肘,可六道教派出弟子,他的私情就不管用了,總不能遷怒無辜吧。

  於是,他的臉色一板:「冤有頭,債有主,我要找的是你們的掌門,不是你們這群小輩,還是說他已然膽怯嗎,不敢上場面對?」

  黃元吉不急不緩道:「尊下何必著急呢,過了我這關,自然有長輩出馬,掌教的本領百倍於我,你若連我這關都過不了,對上掌教也是自取其辱。」

  這話配合之前的輕功表現,顯得非常有說服力,落在外人眼裡,也只當六道教給對手面子,玄妙子也知曉這一點,所以沒有再反駁。

  「哼,那就看看,代表岳鼎出戰的你,到底有多少斤兩吧。」

  他腳尖一點,配合提氣一呼功,身形如箭射出,當得上「不動如山,動如脫兔」的評價,迅速從靜止轉為極速,彷彿連加速的過程都已省去,似乎想要一擊制伏對手。

  玄妙子明白,唯有盡快的壓服弟子,才能將長輩逼出來,若是跟弟子鬥上半個時辰,縱然最後勝出,也不可能再行挑戰,因為圍觀者都會認定他不可能勝過岳鼎,非要糾纏只顯得無理取鬧。

  所以,他在一開始就全力以赴,勁如利弩。

  結果,連衣角都沒有抓到。

  玄妙子心頭震驚,前腳一落地,旋即返身揮掌,防止對手從背後偷襲。

  然而,等他轉過身來,卻見黃元吉雙手負於背後,就這麼笑吟吟的看著他,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玄妙子眉頭一皺,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只是強行壓下,隨後再度揉身而上,右手呈鷹爪向著面門刺去。

  黃元吉仍是不動聲色,身形無端向後飄去,彷彿有一股無形之力牽扯著他的身體。

  玄妙子的五指距離黃元吉的面門不到三寸,卻是宛如咫尺天涯,怎麼也無法拉近距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15 23:18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