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你認識李隆基呀 其實,灌湯包裡的湯汁已經不是很燙了,可噴到腦門兒上卻仍是很難受的! 湯汁順著老者的臉往下流,流得鼻子上都是,不少湯汁還流到了他的鬍子上。老者氣得不行,可嘴裡還有半個包子,沒法立即罵人。 王安然伸袖子給他擦臉,道:“好了好了,消消氣,有啥話等吃飽了再說,不吃飽了,哪有力氣罵人!” 老者也感不對頭,他以往為人可不是這樣的,向來是他把別人氣得跳腳,卻很少有人能氣著他,可不知怎麼的,今天見了王安然,卻被這少年氣得大失水準。 老者心想:“他不知我是誰,所以才敢這麼放肆的。好,就等我吃飽了,然後才說我是誰,到那時,保准會嚇得他晚上睡不著覺,那時我就解氣了!” 這老者不是一般人,想清楚了立即他就把氣壓回了肚裡,擦乾淨臉,一言不發地吃包子,要堅守食不語的原則。 這一專心吃包子,他立即就感到包子的美妙之處了,其味道的鮮美,生平僅見,就算是他在長安時,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吃到好吃的了,就把原則給忘了,開始說話了。老者讚道:“果然是羊肉餡兒內加了魚湯,一羊一魚,可不正是個鮮字,這鮮湯包不錯。” 一個包子吃完,又拿起一個接著吃,王安然這回沒再說什麼,反正馮氏給他拿的東西很多,足夠兩個人吃了。 老者吃第二個包子時,有經驗了,而且學事情學得極快,他學著王安然的樣子,先咬破包子,吸取湯汁,然後才開始大嚼。 吃完了兩個包子,他又問:“這個叫蛋包飯,倒也精緻美觀,讓老夫來品評品評,它應該怎麼吃?” 看來是學乖了,怕再被噴腦門兒。王安然端起盤子遞給他,道:“用勺挖著吃,這個不會噴的,放心好了!” 老者拿起勺子,挖了塊蛋包飯,見外面是一層蛋皮,裡面是米飯,可米飯的做法卻是從未見過,他以前沒吃過炒飯,不由得又讚道:“當真是精緻,就算是皇宮裡的御廚也做不出來如此色香俱加的美食。” “味道更好,你嚐嚐便知。”王安然邊吃包子,邊提筷吃醋溜白菜。 老者吃了口蛋包飯,嚐了味道之後,連聲嗯嗯,不住點頭,一個蛋包飯吃罷,竟然嘆道:“小子,你當真有福氣,母親的廚藝竟如此高超,羨煞旁人啊!” 他看王安然吃醋溜白菜,半點都不客氣,也拿起自己食盒裡的筷子,挾起一片肉片,放進嘴裡嚼了嚼,又是連聲嗯嗯,問王安然這菜是怎麼做的,怎地如此好吃。 王安然說是炒的,老者便沉默了,不知炒是一種什麼方法,可又不好意思問,那會顯得自己太無知,向來都是他笑話別人無知,絕不能讓別人笑話自己。 滿滿一大食盒的飯菜,兩人片刻功夫就吃了個一干二淨。 吃飽了,王安然往榻上一躺,他心知這老者不是一般人物,可如果自己問老者什麼,老者一定不說,所以不如憋一憋老者,讓他自己說。 王安然道:“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我不想知道,我自己的事也不想告訴你,咱倆誰也別問誰,安安靜靜睡覺便好。” 老者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又想用激將法?此法可一卻不可二,老夫豈是那麼容易上當的!” “我真是沒心情聽你說事兒,我自己的事兒都夠煩的了,關係到了皇家的事,唉!”王安然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心中卻想,我留了下噱頭,我就不信你不追問。 老者對皇家的事極為上心,忙問道:“關係到什麼皇家的事?你且說來聽聽!” 王安然從榻上坐了起來,老者立即做出洗耳恭聽的表情,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卻見王安然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子。 老者問道:“你要喝酒嗎,老夫這裡有。”說著,他拿起自己食盒裡的酒壺,遞給王安然。 王安然卻搖了搖頭,他拿出來的是薰衣草精油,牢裡酸臭之味太重,又有不少小蟲子,薰衣草精油正好可以治這兩樣。 他往床榻上撒了些,又往自己的手裡倒了些,先塗抹雙手雙臂,又解開衣服用精油.按摩腋下,按摩片刻之後,又用精油按捏小拇指。 老者聞到了精油的香氣,皺眉道:“你住在城關村?那個村子我知道,並無富戶,更沒有巨富,你怎買得起這麼昂貴的花精露?還是別人送你的? ” 王安然道:“是我自己造的,費了好大的力氣,叫薰衣草精油,用處很大,可以安神助眠,還能防蟲,是文人最喜歡用的,你試試。”他把瓶子遞給老者。 老者接過瓶子,聞了聞,點頭道:“香氣撲鼻,卻不膩人,果然是上好花精露,老夫在長安時,臨淄郡王曾送過老夫一瓶花精露,聽說是大食國產的,是獻給女皇的貢品。不過,現在感覺那瓶花精露,似乎不如你的這瓶。” 王安然想了想,精油這東西在西方很早以前就有了,被當成貢品給武則天實屬正常。他問道:“這種花精露在長安,能買多少錢?”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花精露在市面上是看不到的,都是胡商直接上門賣給富豪之家。當然,最好的還是要送進宮裡去的。王小友,你會製造花精露,它日必會富可敵國啊!” 王安然笑道:“是啊。對了,還未請教老先生如何稱呼?” 老者摸了摸鬍子,道:“你不認識老夫,想必確是鄉村少年。老夫便是柴向榮。”說罷,等著王安然納頭便拜,獻上馬屁無數。可等了半晌,王安然卻啥動靜也沒有,柴向榮大奇,就算不認識自己,可自己的名字總該聽說過吧! 王安然歪著頭想了想,記憶中確實沒有柴向榮這個名字,可他卻想知道另一個人是誰。他問道:“臨淄郡王是誰,是不是叫李隆基?你和他很熟嗎?” 見王安然對自己沒啥尊重的表現,柴向榮微微有些失望,他道:“大膽小子,不可直呼殿下之名。嗯,老夫的確和他很熟。奇怪,你是涼州人,卻不知老夫之名,反而知道殿下的名字,你是聽誰說的。” 王安然心想:“我看電視劇看的。”他笑道:“李三郎嘛,經常聽行商們提起,是個傻大膽。” 柴向榮微微一笑,搖頭道:“殿下是很大膽,卻並不傻,以後你不可再這麼說了。” 王安然又問道:“你倆真的很熟?是咋認識的?” 柴向榮臉上露出驕傲之色,道:“咋認識的?在殿下幼年之時,老夫授他學業,李隆基三字,就是老夫手把手教他寫的!” “你是李隆基的老師?”王安然大吃一驚。 |
唐朝美好生活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要生氣嘛 大牢房門打開,一股酸臭之氣立時撲面而來,王安然一捂鼻子,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味也太沖了,裡面哪能住人。」 牢頭回過頭,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味道挺沖吧,咱們涼州的大牢還算是好的,要是別處的大牢,那都是建在地下的呢,叫地牢。別在乎這味道,只消過上一天就好,你就聞不到臭味了。」 王安然苦笑道:「是被熏暈了吧!」 「是習慣了。」牢頭引著他往裡走,又道:「你的官司我聽說了,沒啥事,只要一過堂,你就能回家了,所以只需委屈幾天便可。」 王安然問道:「審案的是別駕大人?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牢頭想了想,道:「不清楚,不過別駕大人把官位看得極重,又走了一段時間了,估計三五天之內,就能回來吧。」 他們一進大牢,牢裡的犯人們全都撲到木柵上,隔著木柵叫起冤枉來。 牢頭喝道:「都給我閉嘴,進這裡的人,誰不說自己冤枉,敢說不冤枉的都拉出去砍腦袋了!」 說完之後,感覺有點不大對勁,忙回頭道:「當然,王小哥是真的冤枉,你是例外。」頓了頓,又道:「也有說自己不冤枉的,可沒人敢砍他的腦袋,想放他出去,他都不肯!」 王安然大奇:「還有這種人呢嗎,是誰啊?」 牢頭一指前面的一間牢房,道:「就是柴老先生啊,你就是要和他住的,好生相處吧!」 說著話,兩人走到了那間牢房的外面,王安然向裡面看去,就見這間牢房相當地整潔,不像其他牢房那樣骯髒,裡面有榻,榻上有被褥,甚至還有矮桌和胡凳,桌旁坐著一位花白鬍子的老者,衣衫整潔,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正提筆在案上寫著什麼。 聽外面有人來,老者抬起頭,看了眼牢頭,又看向王安然,一個只看一眼,就又低下頭去寫字。 牢頭陪著笑臉,道:「柴老先生,我怕您一個人待著悶,沒人說個話兒,特地給您找了個伴兒。」他打開牢房,讓王安然進去,然後鎖上木柵門,轉身離去。 王安然站在門口,見老者只是寫字,並不理會自己,感覺有點尷尬,撓了撓頭,走到榻邊,躺了上去,老者不理他,他也不理老者,兩人誰也不搭理誰。 牢房裡無人說話,待到晚上時,馮氏送來飯菜,托牢頭送進來,牢頭收了馮氏的錢,自然願意辦事,將食盒提進來,給了王安然,同時也給老者送來了飯,也是用食盒裝著的,看樣子是老者家人送來的。 兩個食盒都放在桌上,王安然打開一個,看了眼,便將食盒推給老者,道:「你的。」又打開另一個食盒,看了眼,笑道:「這個才是我的,我就說嘛,我爹娘哪可能虧了我,我在家時都不吃硬麵餅。」 老者看了眼王安然,又看向王安然的食盒,終於,他發出了聲音,先是咦了聲,又道:「這是什麼?」 王安然道:「這叫鮮湯包,好吃的很。」拿下一層竹屜,道:「這叫蛋包飯,下面這個是醋溜白菜炒肉片,都是我愛吃的,我娘怕我餓著,竟然做了這麼多,啊,最下面還有碗蛋花湯。」 老者打開了他的食盒,裡面只有兩個硬麵餅子,還有一小盤肉糜,另外還有一壺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老者又看向王安然的食盒。 要說老者的飲食,莫說是在牢裡,就算是在牢外,也不能算差了,別說普通百姓,就算是小吏,也不能頓頓吃得上白麵餅和肉糜的,更別提還有酒喝了。可如和王安然的食物一比,那就只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了。 老者問道:「你飲食如此之精緻,我看就算是長安的王公貴族也比不上你,涼州城老夫從未聽說過有如此巨富之人啊,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世家出身?」 「我叫王安然,城關村的,家裡不太富裕,但今天發了筆小財,所以能吃點好的。」王安然拿起一個灌湯包,輕輕咬了一小口,吸出裡面的鮮湯,讚道:「羊肉加上魚湯,果真是鮮美無比啊,尤其是在牢裡吃,更加鮮美。」 他自己吃自己的,卻沒有請老者一起吃,等著老者開口求他。 老者看他吃得鮮美,雖然他為人端正,可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忽地,老者臉色一沉,道:「看你生活如此奢侈,你定然姓武,是皇親國戚吧?」 王安然搖頭道:「我不是說我姓王了麼,我家親戚里沒有姓武的。」咬了口包子,又道:「我要是皇親國戚,我還能進這裡來嘛!」故意咀嚼得大聲,饞這老者。 老者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可看王安然吃得嘴角流油,還吧唧吧唧,他立時便下了決心,道:「不是武氏一族便好!」伸手從食盒裡拿起鮮湯包,就要吃。 王安然大聲道:「不告而取謂之賊!」 老者嘿了聲,竟然有人敢和他掉書袋,和別人裝有學問,也不能和他裝啊,找抽呢,知道他是誰麼!立即答道:「強而取之謂之盜,我搶了你的又能如何?你想打我嗎?」 王安然搖頭道:「我不打老頭兒!」 「你……你竟然敢叫我老頭兒!」老者怒道:「那你敢罵我嗎?」 「我不是已經叫你老頭兒了嗎!」王安然笑道。 老者絲地一聲,他口鋒極利,生平最擅長罵仗,可今天卻被王安然兩句話就給噎住了。 哼了聲,他喝道:「就連女皇和老夫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你竟然敢如此混帳!別人送老夫禮物老夫都不稀罕,拿了你一個包子,你還敢囉嗦。你知道老夫是誰嗎?」 王安然滿不在乎地道:「愛誰誰,我管你是誰!」他一指老者,瞪眼道:「你聽著,你少跟我套近乎,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我警告你,不許你自報姓名,我可沒跟你用激將法,你這個老囚犯!」 老者大怒,從胡凳上跳起身來,怒道:「你敢叫我老囚犯,在涼州誰敢抓我?你可知本州刺史金牛怎麼中的進士,當初就是老夫批的卷子,點他中的進士,他見了老夫還要恭恭敬敬地叫聲恩師,豈敢抓老夫!」 「你看看你,挺大歲數的人了,還這麼易怒,要有修養,要做個彬彬有禮的君子,嗯,老君子!」王安然衝他招手,一本正經地道:「不要生氣了,坐下吃包子,小心燙腦門兒!」 老者喘了幾口粗氣,感覺自己是有點激動了,太失水準,可這小混帳也太氣人了。不過,自己生氣,他卻一點事兒沒有,豈不是把自己比下去了! 制怒,一定要制怒! 老者迅速恢復了平靜,坐了下來,可又不想看王安然那種「你不行,我比你行」的表情,他哼道:「無知小子,吃包子怎麼會燙腦門兒!」一口就咬了下去。 灌湯包可不是這麼吃的,老者心中有氣,這一口咬得重了些,包子裡的湯汁卟地就噴了出來,噴到他的腦門兒上了,連鼻子上都是! 王安然這回不裝正經了,指著老者的腦門兒,哈哈大笑,道:「不聽我之言,吃虧在眼前,你有本事點進士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燙腦門兒!」 |
唐朝美好生活 正文 第四十章 國子監丞 王安然被差役帶走,城關村的村民都急了,可他們都只是普通百姓,一輩子裡最怕的事就是見官,對於差役抓人他們是沒有半點辦法的,只能跟著王安然走,想著能照顧照顧。 有村民跑到寺後面,把王安然的馬牽來,又把牛車趕了過來,非要讓王安然坐牛車不可。 差役們見了那馬,都現出驚訝的表情,為首的差役道:「這是軍馬啊,而且還是匹好馬,這馬是你們偷……撿的,在哪兒撿的?」 王安然脖子上掛著鐵鏈,感覺很不舒服,他道:「不是撿的,是關口那裡的鄭校尉送我的,他與我是好兄弟。」 差役們齊聲驚歎,趕情兒這個假和尚……不,是小禪師認得鄭從虎。鄭從虎的大名在涼州城裡可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是紈褲中的頭一號啊! 為首的差役頓時犯了難,他看王安然不像在說假話,有軍馬為證,可如果真的和鄭從虎有關係,那事情怕就不好辦了。 不是刺史大人不好辦,而是他們不好辦。鄭從虎必會找刺史說情,早點過堂,早點放王安然,刺史定要賣這個人情的。差役們卻是抓人的,萬一王安然出去之後,說某某差役在抓捕過程中虐待他了,那豈不糟糕! 為首的差役很是油滑,立即態度就變了,他笑道:「王小哥,好歹咱們是帶你去衙門的,如果騎馬不太合適,要不你就坐在車上?這鐵鏈帶著沉,拿下來便是!」 手下差役立即上前,把鐵鏈拿了下來,還把王安然扶上了牛車。 王安然心想:「看來有背景和沒背景,待遇就是不一樣啊!」他對王多孫和馮氏道:「爹娘,你們不用跟著我,就算跟著也沒用,不如回家去吧!」 王多孫遲疑了一下,卻搖了搖頭,馮氏也不肯回去,非要跟著不可。 王安然也只能隨他們,他叫過四大金剛,道:「馬有書,你騎我的馬,去關口那裡找鄭校尉,他叫鄭從虎,你和他一說我的事,他自然知道該怎麼辦的。」 他又對村民道:「大家都回去吧,都別跟著了,這麼多人去衙門,會被官老爺誤以為我是恃眾要挾呢,本來沒啥事,也會變成有事了!」 想了想,他又道:「還望各位鄉親多多照顧我王家啊!」 村民們心中淒然,雖不知王安然會不會真的有事,可在他們的眼裡,去衙門總不是一件好事。他們都上來安慰王安然,又表示王家的葡萄園,他們會幫忙照看的,也會替王安然照顧父母。 那為首的差役嗨的一聲,搖頭道:「幹嘛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等過堂之時,你們給王小哥做證人,證明他沒動手不就得了,他自然就沒事了。現在只是不知何時過堂罷了,又不是上法場砍頭,你們何必苦著臉呢。行了,都回去吧!」 村民們只好告別,返回了城關村,臨走時大家竟發現沈大腰不在這裡,都感納悶,沈裡正跑哪兒去了,以他和王家的交情,這時正應該留下幫忙才對啊! 一路往衙門走去,路上不少百姓認出了王安然,都向他熱情地打招呼,不知他這是被抓了,看他坐在車上,周圍還有一大群的差役「保護」,還以為他是被刺史請去,跟刺史說說怎麼生兒子呢! 王安然叫道:「諸位鄉親,在下王安然,今天在金光寺被打死的那個關仕途,他怎麼死的跟我沒關係,大家要為我作證啊!」 百姓們哄哄笑道:「當然跟你沒關係,跟誰也沒關係啊!」 關仕途被群毆,到了衙門時已經死掉了,群毆他的人見他死了,都怕吃官司,把他往地上一扔,一哄而散,結果麻煩就留給刺史大人了,差役們問了那些事不關己的百姓,這才問出王安然來。 王安然叫道:「對,跟誰都沒關係,是他自己想不開,摔死的!」 百姓們叫道:「說得太對了,就是他自己摔死的。」 「王小哥莫要擔心,如果官老爺問起,我們都能為你作證!」 大街上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大人們衝著王安然叫好,而小孩子們則跟著牛車跑,邊跑還邊叫,非常歡樂,就像是過年一樣。 為首的差役大感詫異,他沒有去金光寺,雖聽百姓們說了,但所知不甚了了,現見王安然猶如英雄凱旋,跨馬遊街一般,不由得轉頭對王多孫道:「你兒子很有名嗎?怎地我以前不知?」 王多孫本來心中淒然,可忽見滿大街的百姓都沖兒子歡呼,心裡便又踏實了,這麼多人肯為兒子作證,那兒子是一定不會出問題的。聽差役這般問,他忙道:「我家安然可為寶物開光,乃是一名帶髮修行的居士,就連金光寺的主持都要稱他為師兄!」 馮氏也道:「我兒子可以和上天溝通,能讓婦人生兒子!」 為首的差役大吃一驚,道:「這幾天街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寶物,就是你兒子給開光的?」看向王安然的眼神頓時就變了,估計他也打算多生幾個兒子。 忽然,街上有百姓叫道:「王小哥,咱這麼多人捧你的場,你做首詩吧!」 「對對,做詩做詩!」百姓們轟然叫好,非要王安然作詩不可。 作詩就作詩,王安然在牛車上站起身來,高聲道:「為證我清白,特作詩一首!千鑿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間。」 不管是大唐還是大周,都是詩的世界,這個年代的人最崇拜的就是詩人,哪怕是市井小民也能吟出幾首打油詩來。百姓們聽了王安然做的詩,鼓掌大讚,都叫道:「石灰,你詩裡說的是石灰,這是以物言志,好詩,好詩!」 王安然表情嚴肅,一臉慷慨赴難的神色,有心再做一首,可惜,刺史府到了! 刺史府便是涼州最高的官府衙門,根據官家不分離的原則,前面是衙門,後面是刺史的住宅,而牢房是在前院的西面。 刺史府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在府門口,王安然與家人告別,差役又將鐵鏈掛在他的脖子上,從西側門將他帶了進去。 差役倒是很會辦事,收了錢就一定要伺候好,為首的差役找來牢頭,叮囑了幾句,牢頭點頭答應。 帶著王安然往大牢裡走,這牢頭相當地客氣,對王安然道:「原來王小哥是鄭校尉的朋友,那咱們就是自己人了,我也姓鄭,你叫我老鄭便好。」 王安然微微一怔,這牢頭是鄭從虎的親戚,還真沒看出來,長得半點都不像。 牢頭又道:「咱們牢裡的條件差,沒有單人牢房,王小哥得和別人擠一擠了,不過你放心,我給你安排一個大有學問的人,曾是國子臨丞,學深如海,你和他住在一間牢房裡,多學學做文章,說不定以後他放出去了,你也能借得上光。」 王安然啊了聲,奇道:「國子臨丞怎麼會被關到涼州了?」 牢頭遲疑了一下,道:「你進去問他自己吧!」 |
唐朝美好生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吃官司了 得了五百貫錢,王安然這才鬆了口氣。還好,總算是有啟動資金了,真是來之不易啊,為了這筆錢,自己費了多大的勁。 有了錢,別的事就好辦了,客棧可以開張,薰衣草精油的買賣也可以大幹一場了。總之,有了錢,就有了希望,生活可以改善,地位也會隨之提高的。 王多孫和馮氏也看著那一大堆的錢,這筆錢,不,嚴格來講這筆財富是他們這一輩子都難賺到的,可兒子這麼輕鬆就賺到了! 王多孫喃喃地道:「我王家的祖先總算是顯靈了,這次靈顯得可真夠大的!」 很難得地,馮氏這回沒有和他爭論到底是誰家的祖先顯靈,而是上前一步,抓起一把銅錢,對王安然道:「安然,這筆錢娘替你存著,留著給你娶媳婦兒用!」 王安然笑道:「好啊,就由娘你先保管,我要用錢時,再管你要。」 至善大和尚也走了過來,問道:「師兄,你不是說這筆錢是給菩薩像披金漆的嗎?」他心裡不解,怎麼又改成娶媳婦兒的了? 王安然道:「給菩薩披金漆,這點兒錢哪夠,你不用著急,等我再賺些錢,連菩薩像都給你換個新的!」 至善大喜,道:「師兄,換菩薩像倒不必,可要是能再塑一個更大的菩薩像,那就更好了。」 「那不還是一樣要換!」王安然笑道:「好好,都依師弟。」 王多孫奇道:「主持,你明明比我兒子年長,怎地管他叫師兄?」 至善大聲道:「師兄為長,有德者居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正說話間,忽見遠處來了一隊差役,這些差役手中都提著木棍和鐵鎖,看他們奔行的方向,正是金光寺。 王多孫咦了聲,道:「怎麼來了這好些官差,他們也是來求子的?」 王安然搖頭道:「不像。爹娘,你們快點把錢收起來,師弟,別愣著了,快點幫忙。」 沈大腰卻是有些經驗的,算是見過世面,他突然道:「不對勁,這些官差是來抓人的,他們抓人的樣子,我以前看見過。」 差役們跑得不慢,不大會兒的功夫便奔到了近前,他們倒是沒有管正往裡面搬錢的王多孫,卻喝道:「誰是王安然,王安然在不在?」 王安然頓時一愣,難道是來抓我的?真是奇哉怪也,幹嘛要抓我?難不成是那個關仕途被送到官府後,反告了我一狀?不對啊,我根本就沒動手,就算要抓,也不應該抓我啊! 見沒人回答,差役又喝道:「到底王安然在不在?要是不在,那至善主持我們可要對不起你了,我們奉了刺史大人之命前來抓人,今天是一定要抓到的,王安然跑了,就只能抓你了!」 「抓貧僧?這,這從何說起?」至善也傻了,他一個出家人,又沒犯法,抓他幹什麼? 王安然只好上前一步,道:「我就是王安然,不知幾位差大哥有何指教?不如進寺一敘,待我獻上齋飯,咱們吃點兒喝點兒,慢慢聊……」 差役們一下子全樂了,為首的差役道:「嘿,你還真不是一般人啊,都到這時候了,還能談笑……那個談笑啥來著?」 王安然道:「談笑風生。」 「對,談笑風聲,真奇怪為啥不是雨聲!」差役笑道。 還真別說,王安然這麼一貧嘴,差役們剛才那氣勢洶洶的勢頭頓時就弱了,也不再張牙舞爪的了。 為首的差役道:「我們來抓你,你竟然還想留飯,這未免太客氣了,我辦差多年,抓過的人無數,可頭一回碰見你這樣兒的,看來你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一般,絕對一般……」王安然也笑著說,可表面輕鬆,心頭卻如打鼓,刺史竟然派出這麼多人來抓他,顯見不是小事,可到底為什麼呢? 為首的差役把臉一板,道:「你挑唆百姓聚眾鬧事,還弄出了人命,刺史大人命我等前來抓你,你這就跟我們走吧!」 說著,他把手一揮,一個拿著鐵鏈的差役上前,把鐵鏈往王安然的脖子上一掛,就算是逮捕完成,拉著王安然就要走。 王多孫和馮氏急了,他們一起上前,拉住差役的袖子,問道:「差爺,這是為何,為何要抓我兒子啊?」 尤其是馮氏,看到兒子被抓,想到她家以前的事了,馮家便是被一群差役和官兵給抄的家,沒想到現在兒子也被抓了! 為首的差役道:「剛才不是說了麼,怎地還問。」 沈大腰卻識相,他趕緊從懷裡取出一貫銅錢來,塞到這差役的手裡,問道:「可是那關仕途死了?這事與王安然無關,怎地要抓他?」 為首的差役拿了錢,在手中掂了掂,笑著壓低聲音道:「那個姓關的被拖到衙門時,已然斷氣,拖他的人怕吃官司,一哄而散。畢竟是人命案子,總得查查吧,這事因王安然而起,提他過堂問問,實屬正常,如果真與他無關,自會放他的,不必擔心。」 他說的話普通百姓是聽不懂的,都拿鐵鏈鎖人了,怎麼還能不擔心?可沈大腰卻聽得懂,這是官場問案的慣例! 在大周朝抓捕人犯,實行的有罪推論,也就是說不管嫌疑人有罪還是無罪,都要先按有罪辦理,也就是先抓起來再說。然後,經過官員一番審理之後,如果有罪那就判刑,如果無罪,那就放人,這叫還你一個清白。 何謂還你一個清白?自然是一開始就拿走了你的清白,在你沒罪時就說你有罪,如此才能拿走你的清白,否則何談一個還字?這不就是有罪推論麼! 沈大腰這才放下了心,又問道:「是刺史大人親審?」 為首的差役嘿嘿乾笑兩聲,把手裡銅錢晃了晃,那意思是,你問得多,這錢可不夠了。沈大腰一摸懷裡,卻拿不出錢了。 馮氏見狀,趕緊進寺,拿了一大捧的錢,全都塞進了為首差役的懷裡! 壯舉,還是當娘的心疼兒子,真捨得給錢! 差役們眼睛都直了,這一大捧的錢足足有十來貫,他們幾乎人人都能分上一貫,本來抓捕人犯是件苦差事,可沒想到能發一筆小財! 為首的差役大喜過望,立時嘴就麻利了,他道:「不太清楚,本該別駕大人審,可別駕大人回鄉探親了,刺史大人又鬧心,不見得會親審,可能得等別駕大人回來再說吧!」 王安然一聽有可能會被拖延,他急道:「別駕大人啥時候能回來?」 馮氏也急道:「可為啥抓我家安然呢?他又沒動手!」 為首的差役道:「可事情是因他而起的啊,別人都跑了,只能問他了!」 看在馮氏大方的份上,這差役又小聲道:「只要你兒子有人證,證明他沒動手,過堂時一說,當堂就能放人。不過啥時能過堂就不好說了。」 旁邊有個差役道:「估計今天不行,別駕不在,刺史的千金臉上又得了毛病,大人心煩無比,哪有心情升堂……」 為首的差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之後命手下拉著王安然,離開金光寺,返回刺史府。 王多孫和馮氏緊緊跟隨,一路同往,沈大腰呆站了片刻,一跺腳,道:「我得找人去,這事得趕緊辦啊,過過堂就能清楚的事,豈有拖延之理。」 大周朝的官員辦事能拖就拖,一件小案子拖到明年不太可能,可拖到下個月,卻是極有可能的,就算不拖到下個月,只拖到明天,王安然今晚不就得在牢裡過夜了麼! |
第三十八章 瞬間賣光 那百姓回家取桐油,來回極快,除了寺門口那些城關村的村民,還有少數前排的百姓外,稍遠的百姓並不知道,他們都還以為那碗裡裝的只是水呢! 看看水中的倒影,就能把人給看吐了? 大嘩過後,全場進入了安靜,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打嗝,更加沒有人打噴嚏,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除了那不停地,還在嘔吐的胖漢之外,沒人能發出聲音。 終於,那胖漢嘔吐完了,肚子裡的菱角都被吐了出來,他站直了身子,喘了好幾口的粗氣,這才說道:「舒服,舒服了,總算是不撐了!」 轟地,百姓們又叫嚷起來,不少人衝著王安然叫了起來:「小禪師,你是怎麼讓他吐出來的啊?」 王安然笑了笑,道:「就是讓他在碗裡照了照自己的樣子,他就吐了出來!」 真的只是照了照自己的樣子,就吐出來了? 看這胖漢的樣子,雖然說不上英俊,可也不至於難看到他自己看了自己的樣子,都能噁心到吐的程度啊! 送桐油的那個百姓舉起衣袖擦臉,對胖漢氣道:「你這個胖子,太也不夠意思了,我好心給你送桐油,你卻往我臉上吐,太過份了!」 胖漢十分的抱歉,他捲起袖子,幫忙給那百姓擦臉,嘴裡不住地道歉,又道:「多謝這位兄弟幫忙,今天我請客,請你去涼州最大的酒樓,好好吃上一頓,菜你隨便點,酒你管夠喝!」 醫生們離著胖漢最近,他們都聞到那刺鼻的桐油味了,心中已經明白,那個叫王安然的少年,是用桐油治好的積食症,可桐油怎會催吐呢?就算是用做催吐的藥,也該與其它藥材配合使用才對,直接就拿來用,這種方法聞所未聞啊! 關仕途也聞到桐油味兒了,但他醫術並不高,開催吐藥他會,但不能說精通,並不曉得多少偏方的,而桐油治積食症,在他看來絕對屬於偏方。 茫然地看向周圍的其他醫生,關仕途問道:「他用的是偏方,各位坐堂,你們誰聽說過這個偏方,可知藥理為何?」 醫生們全都搖頭,以前誰也沒聽說過,這是頭一回! 關仕途氣急敗壞,他情知自己以後在涼州城沒法再混下去了,當眾被打臉,還打得這麼響!可他混不下去,他也不能讓王安然好過,抬頭看去,就見王安然仍站在台階上,始終都沒下來,正頗頗向百姓揮手,而百姓們都在向他歡呼! 關仕途直起脖子,叫道:「你叫王安然是吧,你欺騙鄉親,讓他們都生兒子,這是有違天理的,我要抓你去見官!」狗急跳牆,人急玩命,他拚命向王安然擠去。 人群當中,有幾個百姓是去過關仕途的藥鋪的,他們當時都是帶著懷孕的妻子去的,都非常想要兒子,想知道妻子懷的是男是女。關仕途為了多賺錢,便騙他們說都是女兒,不如打掉算了,賣了給他們墮.胎藥,可這幾個百姓的妻子吃了藥之後,孩子自然是沒保住,可好幾年也沒有再懷上,自是焦急無比。 現在聽到關仕途這麼叫喊,這幾個百姓突然間就醒悟了,要是照關仕途這麼說,他是不主張都生兒子的了,那當初他幹嘛要賣給自己那種藥,結果把孩子都給弄沒了,這不是騙人嘛,還是用孩子的性命騙的人! 其中一個百姓離著關仕途較近,他叫道:「這個混蛋,當初賣墮.胎藥給我老婆,害得我孩子沒了,現在她都沒能再懷上,你還我的孩子來!」叫喊著,他撲了上去。 不管是大唐朝,還是大周朝,都是絕對禁止墮.胎的,明文規定,如果有誰觸犯了這條律法,那麼就要被判刑,如果不止一起,而是讓多個孕婦打掉了孩子,那麼是要殺頭的! 關仕途這麼多年來做的事,就算他有十顆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聽了這百姓的叫罵,其他百姓先是愣神,隨後憤怒起來,一起去抓關仕途,把他按倒在地,拳頭加大腳,都向他身上招呼。 關仕途沒想到自己的醜事被當場揭發出來,這可比他輸給王安然還要命,比試醫術輸了,他離開涼州便是,仍然可以當醫生,還可以過富足的生活,可他賣那種藥的事敗露了,那就是死路一條,大周朝女皇治下,最痛恨的就是他這種人,就連赦免都赦不到他的頭上! 「各位坐堂,各位仁兄,快快救我,我把藥鋪獻出,都分給你們!」關仕途拚命大叫,想求那些醫生們來救他。 可哪個醫生敢過來,不要命麼了?就算是不怕死,也不能這麼死啊! 一個醫生大著嗓子喝道:「你這個敗類,我們沒你這個同行,如果鄉親們打不死你,我們也要送你去見官,砍了你的腦袋!」 別的醫生也都趕緊撇清,這時候立場必須要堅定,千萬不能有含糊,只要露出少許同情,就也得和關仕途一樣,被按在地上暴扁! 王安然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百姓們都湧向關仕途,心中驚訝,原來激起民憤就是這個樣子的,會不會弄出人命啊? 轉過頭,他問沈大腰道:「沈大大,可別在這裡弄出人命,這裡畢竟是寺院,出了人命,可就麻煩了,官府是要追究的!」 沈大腰奇道:「有什麼好追究的,那個敗類賣藥打孩子,這是死罪啊,如果被打死了,官府只會表彰百姓俠義,除此敗類,怎麼可能會追究?」 王安然哦了聲,便沒再說話,也沒過去搭救關仕途,就算他再是濫好人,可也不會去救敗類的。 沒過多一會兒,有百姓叫道:「讓他騎木驢,快點給他找頭驢來!」 又有的百姓叫道:「把他浸豬籠!」 「點天燈!」 雖然和關仕途有過節的人不多,但關仕途的行為太惡劣,所以百姓們都恨他,非要把他給處決了不可。 隨著眾人叫喊,忽然有人叫道:「還是去報官吧,讓官老爺判他的罪,砍他的腦袋!」 雖然打死敗類乃是俠義之舉,但快意恩仇這種事,官府是不提倡的,如果大家有仇自己私下報了,那還要官府有什麼用?官老爺的官威從何體現?再說殺人償命,百姓也吃不準官府會不會追究,所以還是把關仕途交到官府去,讓官老爺定他的罪,這才是上策! 「對對,送他去見官!」 「可要是官老他包庇他怎麼辦?」 「那就打得他只剩一口氣,就算官老爺放了他,他也活不過明天!」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關仕途被打得癱在地上,四肢扭曲,一動也不動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也沒人關心他是不是真死了! 幾個壯漢上前,拖著關仕途的身體,就往刺史府走,無數的百姓在後面跟著,大聲叫嚷。 王安然見百姓們都走了,頓時大急,他還有梳子和瓶子沒賣呢,精油也就罷了,可那好幾罈子的純露,他還要賣錢的呢! 他趕緊轉身跑回寺裡,讓馮氏和兔寶幫忙,拿出那幾罈子純露,把瓶子都裝滿,剩下的純露便留在寺中,而那幾瓶薰衣草精油,他一瓶揣入懷,給至善留了一瓶,其餘的讓馮氏帶回家去。 忙乎了好一陣子,王安然這才又出來,見寺外的百姓大多數都走了,可還剩下幾百個,估計這幾百個人都是求子心切的,所以遲遲不肯離去。 王安然衝著幾百人叫道:「各位鄉親,你們還留在這裡,說明你們對菩薩心誠。那薰衣草精油,只能供在案上,卻不能給你們,但我從玄奘大師留下的秘方中,做出了一種名叫純露的好東西,雖是凡間之物,功效也不如那精油,但卻也有些功效,就是不知靈不靈……」 那幾百個百姓心想:「你這不是廢話麼,你說純露有功效,可不知靈不靈,那不和沒功效一樣麼!」 王安然又道:「話又說回來了,靈還是不靈,要看你們的心意誠不誠。」他回身一指殿內的菩薩像,又道:「鄉親們哪,你們看這菩薩像,金漆已然脫落,如你們願捐獻善財,為菩薩像再披金漆,那麼我便白送一瓶我自己造出的純露,只要捐獻一貫,就可以得到!」 百姓們都挺猶豫的,倒不是心疼錢,只是關心那純露的功效,如果是薰衣草精油那捐多少錢都可以,但是這小禪師造出來的嘛,就得考慮一下了。 見沒人上來,王安然暗歎,看來只好拿出現代的營銷手段了,他叫道:「現在每瓶三貫,好吧,每瓶五貫……」 百姓都納悶了,這怎麼越漲越高了,還漲得這麼快? 王安然大叫道:「這本是要送去長安的,看在你們心誠的份上,才要送給你們,竟然不知好歹,現在每瓶十貫,只有五十瓶,送完為止,以後此純露專供長安,涼州還有沒有,可就不一定了!」 只稍稍安靜了片刻,百姓們便一擁而上,一貫時他們猶豫,三貫時還猶豫,五貫時接著猶豫,可價漲到了十貫,還只五十瓶,以後有沒有不一定時,他們就不猶豫了! 五十瓶純露轉眼就被搶得一乾二淨,那些沒搶到的百姓跺腳捶胸,後悔下手慢了,一個勁兒地問王安然,還有沒有剩下的。 沈大腰望著那五百貫的銅錢,目瞪口呆,這些瓶子就是他送給王安然的,成本連一貫都不到,可現在竟然賣出了五百貫,還是瞬間賣出的,這讓他情何以堪! |
第三十七章 醫術奇高 圍觀的百姓再一次嘩然,關仕途好歹算是一個坐堂醫,也算是有點名氣的,而寺門口的這個少年,不知他是幹啥的,可能是個帶髮修行的和尚吧?不,應該算是禪師,是個小禪師,要不然能負責給寶物開光麼,開光那可是很難的技術活兒,難到以前聽都沒聽說過 這兩個人要是比試醫術,那肯定好看,非得捧場不可。 剛才,那一百個先出來的快嘴小伙子,已經把寺裡面的事說了,是很添油加醋地說的,整個事件裡面,充滿了他們腦補出來的許多情節,情節豐富,橋段誇張,想像力被放飛,還飛得很遠很遠! 百姓們急於進寺看開光,為的就是想知道那寶物是啥,現在知道那寶物是薰衣草jīng油了,至於薰衣草jīng油是啥,那是關於一個非常優美的天庭愛情故事,並且是大圓滿結局的。 快嘴小伙子們又把那薰衣草jīng油的各種功效背得滾瓜爛熟,而且急於讓一百個人知道,自然說得詳細無比,而且說的時候非常大聲,直有張飛吼斷木板橋的氣勢。 圍觀百姓雖有上萬,可幾乎全都知道了,而且為了能得到玉帝和王母的祝福,個個都把jīng油的功效給背了下來,為了保險起見,還憑著各人的想像力多想出幾條,並且背熟了。 最後得的結論是,這種名叫薰衣草jīng油的天庭寶物,比凡間的大力丸厲害多了。大力丸能治的病jīng油全能治,大力丸不能治的病,jīng油還是能治,只要能聞一聞jīng油的香氣,立即就能多活二十年,如果沒多活二十年,說明聞的香氣還不夠。 然而,畢竟外面的百姓沒有看到開光的具體過程,也沒有看到紫金缽盂和jīng油,所以雖然秉承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他們都信了jīng油的事,但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些疑慮的,起碼他們想知道寺裡那個負責開光的小禪師,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最好能證明一下才行。 現在,機會來了,就在眼前。關仕途跑來砸場子,引出了裡面的小禪師,還要比試醫術,這豈不是正好能證明小禪師有沒有本事的麼! 百姓們的心理,關仕途可不瞭解,他被王安然激得額頭青筋直跳,大有氣急敗壞的先兆,要比試醫術,得先找到病人才行,他轉身對著百姓叫道:「誰有病?」 百姓們立時回道:「你才有病呢!」 「看你的樣子還病得不輕!」 「你腦袋被驢踢了吧,有這麼問人的麼!」 就在百姓們七嘴八舌地呵斥關仕途亂問話時,忽聽有人叫道:「我,我有病,還病得不輕!」 百姓們一起向喊話之人看去,還真有人說自己有病啊,光憑這份當眾喊出來的勇氣,就能證明他的確是有病,要麼是腦袋有病,要麼是吃飽了撐的,有嗷嗷喊自己有病的麼,傻呀! 喊話之人正是那個胖漢,他捂著肚子,都等了半天了,可那些醫生雖給他號了脈,都說他是吃飽了撐的,卻誰也沒給他開藥方,醫生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寺門口的王安然身上,哪有時間給他開方子啊! 王安然並沒有下台階,只是喊道:「你得了啥病?」 胖漢叫道:「我吃飽了撐的!」 轟轟爆笑聲中,百姓們跟著起哄,大家都當了一把預言家,剛才還想著這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竟然真的是吃飽了撐的,怪不得嗷嗷喊自己有病呢! 胖漢滿臉通紅,他也不願意當眾說自己有病,可沒辦法啊,肚子痛啊! 關仕途向胖漢快步走去,半路上擠到別人也在所不惜,被他擠到的百姓自然不會客氣,伸腳就絆他,有的還故意踩他的鞋。bxzw.com等關仕途到了胖漢的身邊時,兩隻鞋都被踩掉了,襪子上還全是鞋印,疼得他都要蹲地上了! 伸出手來,關仕途搶先給胖漢號脈,胖漢是肚子疼,的確是吃飽了撐的,而且也沒有什麼舊病,更無隱疾,所以非常好確診,沒有絲毫難度,只要是個醫生就能開出藥方來。 關仕途確了診,看向別的醫生,目光中帶有詢問,他深怕確錯了診,如果是在藥鋪裡單獨給胖漢看病也就罷了,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在比試之中,他要是確錯了診,後果嚴重,他以後就再也沒法在涼州當醫生了,只能去別處混ri子了。 可他不管看向哪個醫生,哪個醫生就把臉別開,都不肯幫他的忙。醫生們跟他來金光寺,都已然後悔,後悔趟這渾水,又不是和關仕途有什麼深厚的交情。現在關仕途求助他們,他們更是誰也不敢吱聲,一來如幫關仕途,未免讓他勝之不武,二來如果關仕途連積食這種病都看不好,他還當什麼醫生啊,什麼關坐堂,豈不成了笑話,就一掛著醫生名頭的騙子而已! 關仕途見同行們誰也不幫他,心中大怒,可這些醫生當中,比他有名氣的有好幾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也不敢當眾發脾氣,更不敢說自己怕誤診,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本事低劣了。 轉過頭,關仕途衝著王安然叫道:「我看過了,已知該如何診治,現在換你了,你過來吧!」 王安然哼了聲,他看了那些醫生的表情,又聽了胖漢剛才說的話,再看關仕途看病的速度,就已然推斷出的胖漢必無隱疾,極有可能僅是單純的吃飽了撐的。bxzw.com 非常傲然地,極有名醫風範地,他拍了拍身上的僧袍,用天龍八部裡掃地少林老神僧的表情,深沉地將嘴巴撇了撇,道:「你看病的速度太慢了,由此便可證明你是個騙子,而且你不向鄉親父老,各位男女施主們解說這位病人的病情,就說明你有意欺瞞大家,想要矇混過關,等會兒我說出了該如何醫治,你必照樣重說一遍。鄉親們,你們說對不對?」 圍觀百姓一起叫道:「對,就是這麼回事,這個傢伙就是個騙子,小神僧你不要先說藥方,免得他偷學了去!」 「這傢伙太不要臉了,竟然想偷學藥方!」 「他偷學藥方,這是偷盜罪,抓他去見官,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關仕途氣得幾乎當場暈倒,身子晃了晃,叫道:「他還沒說藥方呢,怎麼就說我偷學了,抓我去見官?這從何說起!」 「從你娘生你那天說起!」沈大腰叫道。 百姓們又轟轟大笑,比試尚未開始,他們就一邊倒,上萬裁判一起裁定,關騙子你輸了! 王安然一指那胖漢,道:「將你吃飽了撐的這件事,說給鄉親父老們聽聽,讓大家品評品評!」 百姓們更高興了,連喊帶叫,非要讓胖漢把他怎麼吃飽了,又怎麼撐著的事,好好地說一說,讓大家高興高興! 胖漢真是無可奈何,上萬人衝他叫喊,他要是不說,怕是要挨揍啊!他只好述說了原因,他是怎麼吃飽了撐的。 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這胖漢是個商人,從南方進了一批菱角,想在涼州販賣,涼州不產菱角,他想應該有很多人嘗鮮,可把菱角運來之後,卻很少有人買,因為他賣的價太高了。 菱角在南方不貴,可一路運到涼州,路上的運費著實不少,運費是要打到成本裡的,賣的時候菱角自然就變成了很貴的東西,平常百姓可是吃不起的,有錢人又不見得都非要嘗鮮,結果就是菱角積壓了,賣不出去。 胖漢心疼啊,生意虧本了,情急之下,他就自己吃菱角,吃到自己肚子裡,總比賣不出去強,便宜自己也不能便宜別人! 然後呢,他就吃撐著了! 就這麼簡單,既無曲折的情節,也沒有讓人激動的高.chao,就是普普通通的吃撐著了,但問題的關鍵是,現在這胖漢,是吐吐不出,瀉瀉不下,腹痛難當! 王安然聽了,心想:「原來是吃菱角吃的,這個好辦啊,不過既然要治,就得來點震撼的!」 關仕途又叫道:「小騙子,你還不過來號脈,你是不是想讓我先說藥方,然後偷學啊!」 旁邊的醫生都皺起眉頭,這關仕途做人可不地道了,剛才那少年不知病因,說你想偷學藥方,還算情有可原,現在你和他都知道病因了,你再說偷學二字,可就過份了,不過是一劑催吐藥罷了,是個醫生就能開出方子,偷學這個,還不夠丟人的呢! 王安然哈哈大笑,一副你說的話太無知了,你就是個傻蛋的表情,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用過去給他號脈,也不用給他開藥方,我只要讓他看看自己的模樣,他的病馬上就能好!」 關仕途一愣,心想這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醫生們也都搖頭,感覺這太扯淡了,就算積食症好治,一劑催吐藥就行,可那也得服藥才行啊!難不成你要找面鏡子,讓胖漢照照就成?太扯淡了,那不成照妖鏡了! 王安然問百姓道:「你們知道哪裡有賣桐油的?我現在就要。」 一個百姓道:「我家就有,要用來刷床的,我家離得很近,我馬上取來,一桶夠不?」 「一碗就可以了。」王安然道。 這百姓真可謂是飛毛腿,轉身就跑,片刻即回,他雙手捧著一碗桐油,給王安然送了過來。 王安然伸手接過碗,沖關仕途道:「我不想聽你的藥方,我只是問,你開方抓藥,熬好藥,然後給他服下,要多久他的病才能好?」 關仕途算了下時間,道:「半個時辰足矣!」 醫生們一起點頭,不管是誰給開催吐藥,這個時間都是需要的。 王安然哼了聲,道:「你說足矣,就足以證明你是個騙子,治個小病還這麼慢!」 關仕途大怒,道:「就算是錢如海來了,他也不可能比這個更快!」 王安然不理他,對百姓們道:「我只要和上天說一聲,就能治好病,可以當場讓你們看看上天顯靈!」 說罷,他把裝桐油的碗高高舉過頭頂,道:「上天,賜於我力量吧,我是王安然!」 醫生們聽他說得囂張,無不搖頭,這也太能吹了,治病還能用請神的?每個醫生心中都想:「看他的姿勢,就是一個神棍!」 台階上,沈大腰則心想:「看安然的姿勢,他終於成為一個合格的神漢了!」 百姓們心想:「看小禪師的姿勢,他竟是一位得道高僧,可以和上天勾通!」 從後院跑出來,擠在人群裡看熱鬧的兔寶則心想:「看少爺的姿勢,他把碗一放下來,我們就可以開飯了!」 與上天勾通完畢,王安然把碗放下來,對那送柚油的百姓道:「把碗給他端過去,讓他照照自己是什麼樣,離得近點兒照,這樣才能看清楚。對了,他照自己時,你最好離他遠點!」 這百姓不明所以然,但還是聽話地把桐油碗給那胖漢送了過去。胖漢接過桐油碗,心中犯難,難道自己真要照照嗎?這不像是治病啊,這不是拿我尋開心麼! 可碗已經端在手裡了,照照就照照吧! 胖漢把碗端近臉部,還沒等他看清油中自己的相貌,就感一股衝鼻的桐油味撲面而來,桐油的味道入鼻,腹中便是一陣翻滾,說不出的難受。 那送桐油的百姓忘了王安然囑咐他的話,竟和胖漢面對面地站著,還用手一推碗,道:「離得近些看,這樣才能看得清。」不成想,他用力過大,竟把碗裡的桐油震了出來,噴到了胖漢的臉上,胖漢躲閃不及,連嘴裡都被噴進了桐油! 腹中的翻滾更巨,胖漢再也忍耐不住了,哇地一口就吐了出來,正好吐到了這百姓的臉上,吐了他滿頭滿臉都是! 這百姓瞬間想起王安然囑咐他的話了,怪不得讓自己離著遠點呢,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剎那間,醫生們大駭,百姓大嘩,胖漢大吐,關仕途大驚! 難道說,照照自己的相貌竟能催吐?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啊! 然而,不可能的事,就清清楚楚地發生在他們的眼前!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反砸回去 聽到外面有人喊騙局,王安然眼睛一瞪,這是誰啊,膽肥兒了,竟然敢砸我的場子,混哪個碼頭的?不管混哪個碼頭的,小然哥我一樣要反砸回去! 外面那人喊的聲音更大了,聽聲音不像是個年輕人,就聽這位大叔叫道:「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做下了這傷天害理之事,天地不容,快快出來,和我去見官,咱們去公堂上好好理論理論!」 一聽要見官上公堂,王安然有點猶豫了,難道說是混官府碼頭的?這可不好辦了,這年頭有沒有官方背景很重要,自己的背景只能算是軍方的,畢竟隔了一層,怕有些事情不太好辦。 回過頭,王安然問至善:「你們這裡有沒有收保護費的,就是地痞無賴上門要錢,不給錢他們就砸東西的?」 至善搖頭道:「沒有啊,從來沒有。咱們寺裡連香客都很少來,何況是地痞了。」 王安然哼了聲,道:「看看你混的這慘樣兒,連地痞無賴都知道你沒油水!」 至善大感羞愧,是啊,連地痞無賴都不上門勒索敲詐,自己這主持當得實在太失敗了!可轉念一想,地痞無賴不上門是好事兒啊,這才說明自己這個主持當得不失敗吧! 王安然加了小心,沒有馬上出去,把沈大腰叫了過來,道:「沈大大,你出去看看,是誰在大呼小叫的,如果是穿官服的,你就幫我擋一擋,我想好了對策再出去!」 他深怕自己一出去,外面站著一群官差,手拿鐵鏈,把他鎖了去,就算以後鄭從虎能把他救出來,可眼前虧卻是吃定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好假和尚更不能吃眼前虧了。 沈大腰聽了外面的人叫喊,也挺生氣的,可卻沒往官場上想,他道:「安然莫慌,肯定不是官差,如果是官差,直接就進來了,不會只在外面喊的!」 安慰一句王安然,他整了整身上的僧衣,大步出了寺門,拿出裡正的威風,喝道:「是誰在喧嘩,好大的膽子,站出來說話,讓我看看你長啥樣!」別把裡正不當官,就算是基層公務員,可也照樣是公務員。 外面的百姓仍有一部份人是跪著的,站在後面的百姓擠不過來,因為人太多,他們怕今天輪不到自己進去看寶物,所以也就沒跪,打算明天再來,可前排的百姓都是有希望能進去的,自然也就都跪著,算是排隊。 在前排跪著的百姓當中,站著一小撮人,大概十來個,為首的是個尖嘴猴腮的人,沈大腰不認得這個人,卻認識這小撮人當中的兩個,全都是涼州城裡的醫生。 而在這一小撮人旁邊的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這人是個胖漢,身形高大,肚子也大,而且是非常的大,這胖漢手捂著肚子,一臉的痛苦表情,看樣子不像是醫生,倒像是一個病人,只是不知得的啥病,從外表上看,有點傾向於吃飽了撐的那種! 沈大腰瞬間一愣,要是地痞小混混,那他是不怕的,城關村來了那麼多的人,打架誰也不怕,可不是地痞卻是醫生,那他就有點束手無策了,得罪誰也不好得罪醫生啊,得罪一個也就罷了,得罪一群就沒必要了,人吃五穀雜糧,誰敢保證以後不求到醫生? 那群醫生見有人從寺裡出來,卻是個長著頭髮,穿著僧衣的老頭,醫生們心中都有些納悶,怎麼這年頭連和尚都有假的了?還是個這麼老的假和尚! 為首的那個人喝道:「老騙子,你竟然敢欺騙百姓,說什麼讓婦人專生男孩,如果天下人都生男孩,不生女孩,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如果還能繁衍後代?這是有違天理之事,人神共憤!你還不快快隨我去見官,定你個斬首之罪!」 這為首之人正是關仕途,他那天去找錢如海,想讓錢如海出頭去找至善理論,可錢如海才不會管這種事呢,他為了給刺史的女兒看病,正想著尋找那位不知名的名醫,所以那有閒功夫管什麼生兒生女的問題,自然也就沒答應。 這兩天時間裡,關仕途跑到金光寺好幾趟,可都沒有見到至善,不是他沒見到至善,而是誰也沒見著,來問生兒子這個問題的百姓太多了,把至善給嚇住了,再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按著王安然教的,不住口地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由於來問的人太多了,而且都不好打發,無可奈何之下,至善只好關起寺門,躲在淨室裡唸經了。 關仕途急啊,他看無數的百姓來問原因,便知要出大事,當然這個大事和別人是沒啥關係的,可跟他關係卻大,關係到他賺錢的生意,以後沒人去向他買墮.胎藥了。 急怒之下,他只好挨個去找同行,糾集了一批醫生,一起來找至善理論,理由就是如果天下百姓都只生兒子,不生女兒,那怎麼繁衍後代呢,這是有違天理的啊! 這個理由很強大,很有責任心,簡直都到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地步了,要真讓關仕途給說中了,那他也算是預言家了,很有瑪雅先知的氣勢。 可惜,這個問題,王安然已經問過沈大腰了,並且沈大腰曾理直氣壯地回答了出來! 沈大腰一瞪眼睛,喝道:「你竟然敢管我叫老騙子,你是什麼東西?」也不管得罪醫生後果很嚴重了,你敢罵我,我就要罵回去,讓你知道知道沈大爺是穿幾條腿褲子的。 關仕途大聲道:「我乃關家藥鋪的坐堂醫,關仕途是也!」當著上萬觀眾的面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感覺很有派頭,大家都認識了自己,以後生意會好做很多。 可是,他一激動,只顧著揚名了,去疏忽了人家沈大腰問的是什麼東西! 沈大腰哼了聲,道:「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圍觀百姓們無不哈哈大笑,看來這位關坐堂不懂市井小民罵人的伎倆啊,罵仗才剛剛開始,他就上當了! 關仕途的臉騰地就紅了,喘了幾口粗氣,喝道:「那你這個老東西又是誰,你是幹嘛的!」 他這句話問完,圍觀百姓們就做好準備工作了,準備大笑了,這位關坐堂有點二啊,問話怎麼能這麼問呢,這不是情等著被打臉麼! 果然,沈大腰不回他前半句,而是只回答後半句,就見他得意洋洋地道:「我是幹嘛的?你不都說了是乾媽的麼,我就是干你娘的啊,把你娘幹得專生兒子,結果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你要是不信,回家問你娘去!」 轟地一聲,圍觀百姓哄堂大笑,人人都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怎麼樣,說這姓關的要被打臉,沒說錯吧,這臉被打得噼啪作響啊! 關仕途的臉不紅了,都綠了,有沒有搞錯,這個老騙子怎麼地如此粗魯,竟然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有沒有王法了,這還是不是大周朝了! 幸虧這不是在現代,要不然關大坐堂非得報警不可,這老騙子當著上萬人的面,硬裝他爹啊! 關仕途身後的那些醫生們一起搖頭,他們被攛掇著來找至善理論,不少人半路上就後悔了,錢如海這樣的人都不來,他們跟著起什麼哄啊,再說別人家生兒子,還是生女兒,都是別人家的事,官府都不出面管這事,他們當醫生的管這些做什麼,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兒麼! 有兩個醫生慢慢後退,離開關仕途,向那個捂著肚子的胖漢走去,他倆打算給這胖漢看病。 這胖漢今天是去關記藥鋪看病的,說是吃撐著了,可關仕途著急來理論,現在看起來是著急挨罵,便不給這胖漢治病,而醫生們集體來寺院這裡,胖漢只好一起跟著來,關仕途在挨罵,胖漢只好在不遠處圍觀看熱鬧。 兩個醫生到了胖漢的跟著,問道:「你的表情為何如此古怪,是肚子越來越疼了嗎?」 胖漢道:「是越來越疼了,我一笑,肚子就更疼了!」 兩個醫生也笑了,搖了搖頭,其中一人伸手給胖漢號脈,他倆是不打算再摻和關仕途的事了。 關仕途又氣又急,手指沈大腰,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外面這麼一亂,裡面的王安然便出來了,他問了幾個村民,聽說那一小撮人都是醫生,他就放心了,不是當官的就好,可卻又有些納悶兒,醫生沒事來砸自己的場子,這可有點莫名其妙了,總得因為點什麼吧! 王安然出了寺門,大聲道:「別人家生兒子,還是生女兒,關你何事,難不成老爺們和自家媳婦兒在床上的事,你也要管?你問問人家媳婦兒答不答應!」 「天,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為什麼不能管……」關仕途氣急眼了,口不擇言。 轟地又是一下子,老百姓不願意了,就如沈大腰一樣,老百姓不會管天底下的人都生兒子會有什麼後果的,他們只顧著自己家的事,可現在關仕途也要管他們家的事,還是床上的事,那誰能願意啊! 不少百姓立時叫罵起來,更有人擼起袖子,就要過來揍關仕途。 關仕途身後那些醫生見狀,立時個個後退,可不願再和關仕途站在一起了,萬一打起來被誤傷,那不成倒霉催的了麼,沒處說理去啊,他們都退向了那個生病的胖漢,假裝關心一下胖漢,給自己找個離開關仕途的理由! 王安然哼了聲,也用手指向關仕途,喝道:「你說是醫生,我看是假的,你才是騙子,你根本不會治病,不信咱倆比比醫術!」 這話題岔的,誰是騙子的問題,一百八十度大拐彎,重重地反砸到了關仕途的腦袋上! 關仕途先是一愣,隨即大怒,叫道:「比比就比比,我還怕你不成!」 這當上的,冤透了,這種關鍵時刻豈能轉移話題,來砸場子就得專心地砸,不能反過來被砸啊,作戰經驗太不豐富了,不是一個好潑漢! |
第三十五章 罰你們背課文 王安然看著這些小伙子,能感覺到他們的震撼,等他們都震撼得差不多了,他面現莊嚴之色,道:「珍貴的紫金缽盂,乃是天下絕無僅有的法器,它便是那……」說到這裡,故意停住了。 殿裡跪著的小伙子們,都是性急之人,也都是嘴快之徒,不性急能擠到最前面麼,不嘴快能把阿彌陀佛念得那麼快麼。聽王安然說話,忽然有了個停頓,幾乎不用訓練地,他們竟異口同聲地接住了王安然的話頭,叫道:「寶物!」 王安然莊嚴之色更重,順手拿起桌上敲木魚的木錘,對著最前面,也是喊得最大聲的那個小伙子,咣地就給了他腦袋一下子,這就做當頭棒喝! 他喝道:「錯!這紫金缽盂只是盛載寶物的法器,真正的寶物是薰衣草精油!」 那被打腦袋的小伙子一個大腦沖地,重重地磕到了石板上,又是咣的一聲,他暈頭轉向地抬起頭時,就聽別的小伙子說道:「薰衣草精油?這是什麼寶物?」他想對啊,這是什麼寶物,以前怎麼沒聽說過,張嘴就想問,看來是沒被打舒坦。 王安然又舉起木錘,作勢又要當頭棒喝,道:「禁聲,不得褻瀆寶物,此寶物的由來,且聽我道來!」 小伙子們立時不作聲了,一來想聽聽這薰衣草精油是啥寶貝,二來也是怕王安然這假和尚拿棍子敲他們的腦袋,腦袋又不是木魚,被敲了會疼的啊! 等眾人都靜了下來,王安然這才道:「相傳天庭之上有一位美麗的仙女,長著一頭藍紫色的頭髮……」 小伙子們哦了聲,原來這薰衣草精油來自天庭,想必是西邊的天庭,那裡可是極樂世界啊,不過藍紫色頭髮的仙女,這個就有點奇怪了,人有長藍紫色頭髮的嗎?那不跟胡人差不多了,胡人也沒這種顏色頭髮的,可能仙女就是與眾不同吧! 王安然又道:「這位仙女住在一片白色的花海之中,美貌無比,引得無數男仙為之傾倒,紛紛向她表示好感,想要娶她。」 他一開始講故事,殿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沈大腰等城關村的人,聞香味聞得多了,心境反而不如剛開始那樣急躁,反而開始慢慢平靜下來,真的能開始專心聽王安然說話了。而小伙子們也開始專心起來,仙女的故事他們愛聽,又關係到寶物,更關係到兒子,那就更得聽了! 一個小伙子喃喃地道:「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沒想到天上的仙人也如塵世中的凡人一般。」聽話頭,他應該是讀過書的。 王安然接著道:「可這仙女卻不知誰是真心喜歡她的人,所以有一天她便扮成了一個求學的男仙模樣,去了天庭最大的書院,去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神仙,順便認識了許多英俊的男仙……」 一個小伙子疑惑地道:「不用這麼麻煩吧,找個媒婆不就得了!」 他話剛說完,頭上便挨了十幾巴掌,跪在他附近的人都伸手過來拍他,只把他打得以頭搶地爾。別小伙子都低聲呵斥他,不明白就不要亂說,不可以褻.瀆仙女。 王安然接著道:「在書院當中,這位仙女認識了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仙,他們二人以兄弟相稱,一起學習,一起遊玩,終日形影不離。仙女便想,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恢復了女兒之身,那麼他會不會娶我呢?」 這句話問完,小伙子們齊聲答道:「會!」 王安然點頭道:「可惜,你們是沒機會了!」 等小伙子們羞愧地低下了頭,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仙女離開了書院,回到了她的白色花海,那位男仙想念她,便駕著五彩祥雲來到了花海,看到了藍紫色頭髮的仙女。這男仙叫道:『你,難道你就是我的仙弟嗎?你怎會是女兒之身,你真是我的仙弟嗎?』」 小伙子們又齊聲叫道:「是,當然是了,趕緊找媒婆啊!」 「天庭不興找媒婆!」王安然又道:「仙女答道:『不,仙兄,我曾是你的仙弟,但現在是仙妹了!』說完這句話,就見花海裡鮮花飛散,白色的小花變成了藍紫色,而仙女和男仙變成了一對比翼鳥,在花海裡飛舞,接著又變成了連理枝,長在一起,之後又變成了仙人的模樣,穿著大紅衣衫,在花海裡唱歌跳舞,天庭的玉帝和王母也給了他們祝福,對他們說,要幸福哦,一定要幸福哦,並送了他們成親賀禮,便是一瓶薰衣草精油,這兩位神仙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每天唱歌跳舞。」 殿內的人聽完,有人喃喃地道:「要幸福哦,一定要幸福哦!」 有的人卻道:「光唱歌跳舞嗎?」 王安然念道:「有詩為證,萬丈天庭有花海,花在虛無縹渺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有仙子。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 看著小伙子們癡迷的表情,王安然知道,成了,廣告打出去了,而且必響,薰衣草精油再加上這個美妙的故事,非得被大周朝的婦女界接受不可! 忽地,有人叫道:「可這也沒說生兒子的事啊!怎麼生兒子啊?不能光唱歌跳舞啊!」 喊話這人一點都不浪漫,不是別人,正是沈大腰,他都好幾十歲的人了,什麼情呀愛的,根本就不在乎了,就在乎能不能生兒子。 王安然看了他一眼,心想:「問得好,果然是個好搭檔。」 他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揮了揮紙,道:「玄奘大師在西天時,得到了那瓶玉帝給仙人的薰衣草精油,發現連同精油還有一張紙,這紙上說,誰要是能說出這精油的妙.處,並且告訴一百個不知道精油的人,便可以得到玉帝和王母的祝福,可以保佑誰生兒子,這個祝福本來是給仙人的,但精油開光之後,吸收了天地靈氣,所以凡人也可以得到這個祝福了!」 說到關鍵之處了,殿內的人都精神集中起來,集中到了王安然手裡的那張紙上。 就聽王安然念道:「天庭之物薰衣草精油,有如下妙.處,一可以滋養肌膚,使女子美如天仙,二可以安神助眠,使文士才華橫溢,三可以祛痘除疤,為少年少女解憂,四可以防蟲防蚊,使人不再受叮咬之苦,五可以治療燒、燙、刀、曬等傷,使武人生龍活虎,此為五大功效,神奇無比。」 如果放在現代,王安然說了這麼一大堆,非得被台下的觀眾給哄下去不可,誰聽他囉哩中嗦地說這些啊,趕緊發試用裝的贈品得了,大家都很忙的! 可在古代,從來沒有人用過這種營銷手段,殿裡的人都被蒙住了,還真以為要得到玉帝和王母的祝福,就得把薰衣草精油的功效給背下來呢,一個個都在專心地背著剛才的話,就如同小學生被罰背課文一樣,深怕背錯了。 王安然提醒道:「你們必須把這段話,告訴一百個不知道薰衣草精油的人才行,如果那一百個人裡面有一個是知道薰衣草精油的,那就等於白告訴了,也就不能得到祝福了。」 殿裡的人都覺得有點難度,但難度卻也不是太大,應該是可以完成的。 王安然又道:「等你們告訴完別人之後,那麼就可以生兒子了,而且一定會生兒子,等生了兒子之後,你們就到金光寺裡還願,向菩薩獻上供品,如果你們沒有告訴完別人,或者告訴的人數是夠了,可裡面有原本知道精油的人,那麼得不到祝福,生了女兒,你們也不用來還願,也不用獻供品,並無財物上的損失。看看,神仙是很講道理的吧,你沒得到祝福,人家神仙就不要你的東西。」 殿裡的人都點起頭來,大表贊同,神仙果然是很講道理的,不會讓凡人吃虧。 王安然拿起紫金缽盂,見裡面的精油快揮發光了,他便道:「現在你們都大聲呼吸,吸收一下精油的靈氣。」 小伙子們一擁而上,對著那缽盂使勁地吸氣,吸完之後人人臉上露出陶醉之色,彷彿看到了仙女一般。 王安然讓四大金剛清場,把小伙子們都請出去,好換下一批人進來。 就在這時,王安然感到有人拉他的袖子,回頭一看,竟是至善。至善拉著王安然,轉到了角落裡。 至善道:「師兄,這樣不行啊,萬一他們都照你說的做了,卻都生了女兒,那可怎麼辦?那豈不是沒人會來還願,本寺也沒法再振興啊,你今天可沒管他們要香油錢啊!」 王安然小聲道:「這是不可能的,生男生女,機會各佔一半,所以一定會有一半的人回來還願的,而且就算生了女兒,他們也會以為是沒完成任務,所以得不到祝福,他們又沒損失啥,就因為他們沒給香油錢,這才一定不會來找你的麻煩,說你騙人的!」 至善啊地一聲,臉上充滿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只要香客們信了師兄的話,那麼就一定會有一半的人來還願,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萬無一失! 王安然則心想:「過得幾日,只要我說造出了一種類似天庭精油的凡間精油,除了不能求子之外,別的功效一樣,那銷路就算打開了,必會供不應求。」 第二批的香客還沒進來,突然間,就聽外面有人叫道:「假的,這是場騙局,有違天理,鄉親們千萬不要上當!」 王安然一愣,呀喝,有人來砸場子了! |
第三十四章 善哉善哉 王安然吃了一驚,道:「真的是紫金缽盂,可是皇帝賜給玄奘大師,讓他去西天時化齋用的那個金飯碗?」 沒想到《西遊記》裡的那個紫金缽盂竟然在現實中是存在的。 至善搖頭道:「不是,玄奘大師當初離開中原,西去求經時,是偷偷跑出關的,當時守關士兵還差點去抓他呢,皇帝根本不知此事,哪可能賜給他紫金缽盂。這缽盂是信徒送給大師的,大師又轉送給了我師傅。」 王安然哦了聲,看來《西遊記》裡的情節和現實差得太多,這個紫金缽盂竟然不是皇帝賜的。眼珠一轉,王安然拉過至善,問道:「這個紫金缽盂的事,都有誰知道?」 至善道:「只要是和我師傅關係好的人都知道,師傅在世時也經常拿出這個缽盂來給別人看,說是玄奘大師送的,大家都羨慕得緊。」 「我沒問這個,我問的是這個紫金缽盂是誰送給玄奘大師的,這個誰到底是誰,有人知道嗎?」王安然咬緊字眼兒地問。 至善想了想,不解地道:「只要知道這個缽盂是玄奘大師送給我師傅的就行了,可是誰送給玄奘大師的,這有什麼關係?從來沒人問過啊,我師傅也從來沒說過,應該是位不知名的信徒。」 很好,不知名就好,沒人問起過就好!王安然道:「好,你去拿紫金缽盂吧,快些拿來,我等著。」 至善快步回了自己的淨室,拿出紫金缽盂,給王安然送了過來。 這紫金缽盂的造型和普通僧人用來化齋的缽盂相似,形狀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缽盂顏色棕黃,上面的花紋卻是很精美的,小小一個碗飯上,竟然刻著十八個羅漢,造型各異,非常有藝術價值。 至善指著其中一個羅漢,道:「這個羅漢,據說就是玄奘大師。」 王安然點了點頭,道:「好,就用這個了。」 至善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兄,你說的師傅留下來的寶物,就是這個紫金缽盂?可它沒有讓人生兒子的法力,只是一件遺物而已。」 「開光了,不就能吸收法力了嘛,那時就有用了。」王安然進了大殿,找出一個小香爐,將香灰倒出,裡面放上燈油,點燃之後,把紫金缽盂放到了香爐上。 至善叫道:「師兄,不可如此,莫要損壞師傅的遺物,不要拿火燒啊!」說著就要來搶缽盂。 王安然推開他,道:「師弟,缽盂乃身外之物,損壞又能如何?你把這身外之物看得如此重要,豈不是落了下乘,這說明你修習佛法不精,所以才導致寺院敗落啊!」 至善呆了呆,也許真是如此吧?他喃喃地道:「可,可這畢竟是師傅的遺物。」 「是啊,是遺物,師傅去了西天極樂世界,臨走時都沒帶它走,說明這東西他用不著,所以他留給了你,你現在要求我振興本寺,所以把它交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我的東西,我豈有不愛護之理!」 王安然推了至善一把,道:「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說別的話了,不管別人和你說什麼,只需回答,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上了賊船,無論怎麼跳,他也跳不下來了。雖然他感覺王安然的話不對,可他口才不好,無法與之辯論,王安然又強勢得很,他也只能服從安排了。 王安然把缽盂燒熱,取出一瓶子的薰衣草精油,全都倒進了缽盂裡,這就等於是用香爐和缽盂做了一個簡易的熏香燈,薰衣草精油立即便開始揮發起來,只片刻功夫,滿殿皆香,香氣飄出殿外,正在幫著忙乎的村民聞到香氣,都向這邊望了過來。 在萃取精油時,王安然是嚴格保密的,因怕兔寶說漏了嘴,連她都是沒告訴的,村民雖和他住在一個村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卻也不知道精油的事。 沈大腰驚奇地叫道:「怎麼,那寶物顯靈了?怎地香成這個樣子!」 至善也道:「這、這是什麼,我師傅留下的缽盂沒有這種味道啊!」他走上前來,見缽盂裡有許多的不明液體,又問道:「這是什麼?」 王安然衝他喝道:「剛才告訴你什麼了,不是不許你問話,也不許你回答麼!從現在開始,你能說的只有一句,那就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啊地一聲,只好強忍住心中的好奇,雙掌合什,老老實實說了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見香燭和法器都擺好了,王安然並沒有讓村民點燃香燭,怕沖淡了薰衣草精油的香氣,他讓村民們都站到殿內,然後這才對四大金剛道:「去開門吧,把大門打開,然後你就叫喊,心誠之人,當跪行進來,如果不能跪行,拜了菩薩也是白拜,誰敢喧嘩,就是心意不誠,不許進來。還有,第一次只能放進一百個人來,這一百個人要先念完一百遍阿彌陀佛!」 他是不得不這麼說,進院來聞精油香味的人,當然是越多越好,可大門一開,百姓必蜂擁而入,極有可能發生踩踏,如果傷了人,那就不好了。百姓既然是來拜菩薩的,那麼跪下表示虔誠,自然也就是正常的了,這樣速度一慢,便能避免許多不好的事件發生。 四大金剛答應一聲,一起跑到寺門口,將大門打開,沖外面叫道:「都跪下,都跪下!」 外面的百姓都等得無比焦急,可寺門遲遲不開,他們是來拜菩薩的,總不能因為心急,就硬闖進來,如果真的闖進來,那估計咋求菩薩,菩薩也不會幫忙了! 見寺門打開,百姓大喜,正要往裡面一擁而入,卻見出來四個假和尚,個個身穿僧衣,卻都長著頭髮,嘴裡還大喊著讓他們跪下! 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看看這四個假和尚,就聽假和尚們又喊道:「你們是來拜菩薩的,為表心誠,跪行進來,否則拜了菩薩,菩薩也不會保佑你們的。」 言之有理,大有道理! 百姓呼啦啦地就跪倒一片,慢慢向寺門口跪行而來,可進寺的速度這麼一慢下來,寺裡那股精油的香味就出來了,前排的百姓全都聞到了。 有人又驚又喜地叫道:「這可是那寶物發出的香氣?真好聞,這,這是檀香吧?」 人群中有知識淵博的,頓時喝道:「傻貨,檀香哪是這個味道,這明明就是龍涎香!」 「這明明是菜香,寺裡準備齋飯了,等寶物開光後,主持要請大家吃一頓!」 四大金剛站在台階上,威風凜凜,除了頭上毛髮太多之外,還真有怒目金剛的味道,他們喝道:「誰,剛才叫喊的那三個人是誰?你們在寶物之前,大呼小叫,是對菩薩的不敬,不許進寺,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 人群立即就安靜下來,可那三個剛才喊話的人卻並不出來,都假裝剛才沒喊,別人也不好檢舉揭發。 見把場面鎮住了,四大金剛驕傲,自滿,不可一世,望著無數的百姓跪在自己的面前,這份虛榮感,幾乎都要把他們給撐爆了! 馬金剛回頭向殿裡望去,就見王安然衝他點了點頭,便道:「每人念一百遍阿彌陀佛,誰先念完誰先進,要有虔誠之心,如果不虔誠,念了也是白念。」 百姓連忙念起阿彌陀佛來,其中很多人是不信佛的,但為了求子,也只有念阿彌陀佛了,但心意方面,難免有些不誠,可只要自己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寺外嘟嘟囔囔之聲響起,儘是念阿彌陀佛之聲,只片刻功夫,就有人念完了,開始跪行進寺,四大金剛查點人數,查到一百人時,便不讓再進了,讓外面的百姓接著等,為了表示心誠,百姓們儘管焦急,可也沒有人再起哄,大聲叫嚷。 王安然向這第一批進來的人看了眼,見幾乎全是清一色的小伙子,個個身強體壯,想必這些小伙子既能擠到最前面來,又念阿彌陀佛念得快,但心誠不心誠,只有菩薩自己知道了。 但是,這第一批進來的人,是非常重要的,起碼他們的嘴巴非常重要! 讓他們進殿,跪成幾排,王安然道:「這滿殿香氣,你們可都聞到?」 小伙子們一起點頭,都說味道極香,以前從沒聞過這麼香的味道。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主持至善,想知道那寶物到底是啥,可卻見至善不知為啥一直低著頭,而且臉色發紅,不知是因為啥。 至善是羞的,他一輩子也沒幹過這種事,沒說過假話,可今天全給幹了,他都不敢面對求子的香客了。 主持不說話,王安然卻說了,道:「各位請抬頭看,這供桌之上的紫金缽盂,乃是玄奘大師所留,缽盂本是皇室之物,由大唐皇帝賜給玄奘大師,玄奘大師又贈給本寺前任主持,你們可聽清楚了?」 小伙子們齊齊驚駭一聲,這紫金缽盂竟是大唐皇帝賜給玄奘大師的,那絕對是寶物啊! 一個小伙子離著至善很近,他忍不住問道:「至善主持,這紫金缽盂真的是御賜之物?」 至善心中回答:「不是!」可王安然不允許他說別的,他只好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可他這一句出口,雖非正面的直接回答,卻也變相的承認了王安然的話。 於是乎,小伙子們又是齊齊驚駭一聲,原來是真的啊,至善主持是謹守戒律的高僧,他一定不會說謊的。 |
第三十三章 紫金缽盂 城門上的守兵望著下面的百姓,誰也不吱聲,更加不開城門,按著涼州的規矩,太陽升起之際,便是城門大開之時,可今天太陽已經躍出地平線,他們卻仍不開城門。 城下的呼聲越來越大,一個趴在城垛往下看的守兵轉過身,往城樓裡跑去,進了屋子便叫道:「隊正,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咱們再不開城門,怕是要起民變。」 屋裡的隊正正在穿鞋,他道:「昨晚太高興了,喝得有點多了,沒能早起。你們再拖一拖,我這就下城往金光寺趕,你們至少要拖半刻鐘。」 守兵道:「半刻鐘沒問題,不過隊正你要得快著點,咱們擋得住城外的人,卻擋不住城裡的人,就算你現在趕過去,怕也擠不到前面了。」 隊正穿好鞋,拍了拍腰,歎道:「我能不能有個兒子,全看今天了!」說完,跑出屋子,下了城牆,往金光寺跑去。 原來,金光寺今天有開光儀式的事,全涼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都有打算去金光寺求子,這隊正成親多年,卻沒有生出兒子,不要說兒子連女兒都沒有生出來,他能不急麼,為了能趕去金光寺佔個好位置,他也只能晚開會兒城門了,反正晚開一小兒,也不會有人告他狀的。 那守兵跟著便出了屋子,往城垛那邊一看,頓時氣道:「怎麼跑了一半人,都幹嘛去了?我們現在當值,還沒換班呢!」 剩下的守兵都笑道:「都去金光寺了。對了,你不也沒兒子呢麼,你也去吧,就說是去保護隊正的。」 這守兵想了想,啥話沒說,轉身也跑下了城,去追趕隊正,美其名曰我要保護你。 王安然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奇怪,怎麼今天開城門這麼晚,要是再不開門,怕是不能及時趕到金光寺了。 又過了片刻,城門這才吱吱嘎嘎地打開,百姓們一擁而入,都是一個方向,直奔金光寺。 人群之中,沈大腰急道:「這回糟了,咱們肯定佔不到好地方了!」 王安然回頭道:「沈大大,我不進寺,誰來主持開光?不開光,他們就算佔了最好的位置,又有啥用?你就放心好了,咱們村的人一定站在最前面。」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沈大腰說道,可心中仍是揣揣,別人急,他也跟著急,一個勁地抽打拉車老牛,希望走的快點。 半路上全是百姓,全是往金光寺跑的,邊跑還邊大呼小叫地,看樣子全是想生兒子的。 好容易才到了金光寺,遠遠望去,只見人山人海,怕得有上萬人聚集在寺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富人窮人都有,甚至還有穿軍服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寺門卻並未打開,沒人能夠進得寺去。 沈大腰見了這種情況,更加著急了,他道:「安然啊,這麼多人圍在寺門口,就算你能讓咱們村的人站到最前面,可也得咱們能擠得進去才行啊,別說咱們這麼多人,我看你自己都擠不進去!」 王多孫也道:「是有點兒難擠,咱們要不下車吧,坐著車別撞到了別人。」 兔寶忽然道:「走後門不就得了,上次我和少爺進寺,那個大和尚陪我們遊玩,見過後門的,就在後牆那邊。」 沈大腰搖頭道:「誰都知道後門就在後牆那邊,可問題是咱們是來拜菩薩的,不能走後門,那是不敬菩薩啊!」 王安然也想起那個後門來了,他道:「喝肉穿腸過,菩薩心中留,事急從權,咱們就走後門吧。不遠,繞過去就成。」 沈大腰卻仍道:「萬一菩薩怪罪怎麼辦?」 王安然回頭道:「沈大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的意思是說菩薩是個小心眼兒?」 「沒沒沒,我可沒這麼說!」沈大腰立時就急了,他哪敢說菩薩是小心眼兒,還求不求人家保佑了! 「那不就得了,菩薩既然不是小心眼兒,咱們走後門又有什麼關係!」王安然笑道,騎馬先行,繞路去後門。 兔寶小聲道:「沈大大,你不要聲張,咱們偷偷地過去,菩薩不會發現的。」 沈大腰苦笑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趕著牛車,帶著一村百姓,跟著王安然走後門去了。 待到了後門,這裡果然是沒有人,前來圍觀的百姓都集中在前面,誰也沒有想過走後門,看來這年頭還不流行走後門,尤其是菩薩的後門。 王安然騎馬靠近圍牆,從馬上站起來,扒上牆頭,翻了進去,又把後門打開,放城關村的村民進院,王多孫他們下了車,牛車留在寺外。 村民們倒是很守規矩,既然是來救菩薩保佑的,自然不能在寺院裡放肆,老老實實的才是上策,王安然走到哪裡,他們默不作聲地便跟到哪裡。 王安然快步到了前院,就見寺院的正門門口,正撅著兩個屁股,一大一小,大的是至善,小的是瞭然。王安然走到跟前,拍了拍至善的肩膀,笑道:「你倆幹嘛呢?是在比大小嗎?」 至善和了然都趴在門縫上往外看,外面的情景看得他倆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精力都集中到了外面,後面來人都沒發現。 猛地被拍了一下,至善嚇得一激靈,回頭見是王安然,稍稍一愣,便直起身子,道:「師兄,你總算來了,可,可你是從哪裡進來的?」 王安然道:「後門啊,從後門進來的。」 至善大吃一驚,道:「進寺院拜菩薩走後門?這可是對菩薩不敬啊!」 王安然噓了聲,道:「別和菩薩說,菩薩事忙,咱們別因為這點小事給他添亂了。好了,香燭啥的都準備好了嗎?」 至善把頭點得像雞啄米,香燭和法器都是現成的,他都已經放到大殿上了,隨時可用。他道:「師兄,這兩天不停地有人來問我寶物的事,我照你的吩咐,只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沒有多說什麼。」 了然在旁插嘴道:「想說也沒法說,到現在都不知那寶物倒底是啥。」 至善苦著臉道:「師兄,你要振興本寺,可未免搞得太大些,就算是本寺在香火最鼎盛之時,也沒一天來過上萬的人,就算是一年也沒來過這麼多的人啊!要是你說的寶物的事弄砸了,這寺院非得被外面的人給燒了不可!」 王安然道:「那寶物要開光才能用,我來主持開光儀式,你在旁唸經就行了。對了,寺裡就你倆,人手不夠,我帶來了不少的人,都是來幫你忙的,你寺裡有沒有僧衣?」 至善看向城關村的村民,村民都在遠處等著呢,沒有過來打擾他們談話。他道:「僧衣當然有,我這裡一百多件僧衣呢,足夠他們穿的了。」 壓低聲音,他又問道:「他們知道寶物是啥不,還有那個開光到底是啥儀式,我也不會啊,光唸經就行?」 聽他囉哩吧嗦地只是擔心,王安然不再客氣,眼睛一瞪,道:「你除了會唸經,你還會幹啥?有啥好擔心的,反正今天這事要是不成,這寺院就保不住了,我可警告你,等人都進來了,你還再這麼囉嗦,我就不管你了,讓人燒你的寺院!」 說別的不管用,一嚇唬,至善立即就怕了,雖然大有上當受騙,上了賊船下不來的感覺,可此時此刻,他還能怎麼辦?他除了唸經之外,也不敢幹別的了! 王安然讓馮氏和兔寶去後面的淨室等著,又叫至善拿出僧衣給城關村的村民穿上,他對沈大腰道:「沈大大,我沒騙你吧,現在由咱們村的人維持秩序,你們當然要站在最前面了,而且可以最先求菩薩保佑,想不生兒子都不行!」 沈大腰笑的眼睛合成了一條縫,穿上了僧衣,笑道:「咱們這也算是帶髮修行了,也是佛門中的一份子,我曾聽人說過,咱們這樣的人可以自稱居士,我以後就是沈居士了,這比當沈裡正還要風光得多!」 王安然看向至善,就見這位大和尚急得抓耳撓腮,完全沒了得道高僧的儀表,倒有些像孫悟空,圍著自己亂轉,急得猶如火燒屁股一樣。 王安然大喝一聲,右手雙指成戟,點向至善的光頭,喝道:「呔,大膽妖猴,看你的樣子就知沒經歷過什麼大事,有師兄我在,你著什麼急,今天罰你不許吃桃!」 至善頓時愣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好多天沒照鏡子了,難不成相貌變了,變成了猴子的模樣?嗯,身體不過是臭皮囊罷了,變成啥樣都沒關係,只要寺院沒事就成。」 王安然見他摸臉,忍不住好笑,又道:「你師傅可曾留下遺物,比方說瓶子什麼的?就是能用來裝水的就行!」 至善想了想,搖頭道:「沒有瓶子什麼的,但卻有一缽盂,是可以用來裝水的,不過這缽盂太過貴重,乃是我師傅的遺物,如果師兄只是想看看,那等以後我再拿給你看……」 王安然揮手道:「少廢話,把那缽盂拿來給我,不就是一化齋的飯碗麼,我要它只是因為它是你師傅留下來的,要是弄壞了,我賠你十個!」 至善嘴巴張了張,愣了愣,搖頭道:「可不是普通的飯碗,弄壞了師兄你肯定賠不起,可卻也不容易弄壞。」轉身去取缽盂。 王安然道:「不普通的飯碗也還是飯碗,難不成還能是玄奘的紫金缽盂麼!」 至善回過身,鄭重地點頭道:「是啊,就是玄奘大師的紫金缽盂,送給我師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