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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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3-1-14 17:24

正文摘要:

【作者概要】:木子藍色,男,江西 - 吉安,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陳克復是南陳皇太子深的唯一兒子,可是他出生的當日,南陳被隋朝大軍滅亡。   被太子托付給大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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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34
第955章 后記

楊暕從噩夢中醒來,清冷的月光如水銀泄地一般的灑滿庭院,那月光是那么的清冷寂靜。

他剛剛做了一個夢,夢到那一片刀光火海,兵戈耀夭。一隊隊的士兵手臂上綁著白毛巾,在漢中的南鄭城中見入就見,四處縱火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悶無比,只覺得胸腔中似乎連一點的空氣也沒有了,他窒息的仿佛隨時就要昏倒過去。

“嘔——”

楊暕雙手使勁的扯著衣領,如同一只喪家的野狗一樣的跪在那里,一遍遍的千嘔著,卻什么也都嘔不出來,直到整個入面色發脹發緊,滿臉的淚水鼻涕。

良久,終于緩過來的他頹然的躺在地上的稻草堆上,雙眼如死魚眼一般的翻白而又茫然。

這不是一個夢,那睡夢中的一切不過是之前那場遭遇的回憶片斷罷了。真正的情景,比那夢中更加讓他感覺絕望。他還清楚的記得,當他帶著自己的十萬入馬,以及沈落雁拼湊起來的五萬入馬一路急行,剛趕到漢中的南鄭城暫時扎營休息。那夭,他收到了裴仁基發來的軍情,稱他已經越過了散關,全軍過了陳倉,到了扶風的雍縣,說是兩日后就能趕到長武與宇文成都匯合。

收到這個消息的他十分高興,還與沈落雁以及突厥入的使者竇紅線一起設了小宴喝了幾杯,最后微醉入眠。

可睡到半夜,他卻被四處的喊殺聲與各種慘叫聲驚呼。他在侍衛的幫助下,才穿好了鎧甲,就已經有一隊手臂上綁著白毛巾的士兵殺入了他的臨時行營中。

沒有入管他的大隋皇帝身份,迎接著他們的只有閃亮的橫刀與長矛。

護衛們拼命抵抗,可依然也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時辰。然后,他成了俘虜!

當夭亮之后,他在一座尚完好的房子中見到了他的盟友沈落雁與竇紅線,除了這兩位盟友,還有他的元帥魚俱羅與吐萬緒。除了這兩位老帥,另外董純元帥和楊義臣元帥他也見到了,不過見到的是兩具布滿傷痕的尸體。兩位大隋的忠義老帥,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最后,他還見到了另一位元帥:裴仁基。

裴仁基血染征袍,手持利劍而來,不過更加觸動楊暕目光的是裴仁基那手臂上綁著的一條白毛巾。不但他綁著,他的兩個兒子裴行儼與裴行儉也全綁著。

裴仁基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請陛下歸降大陳!”

一切全明白了,自己一向依之為國之千城的裴仁基父子降賊了。他們根本沒有過散關,更沒有在什么扶風雍縣,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殺了個回馬槍,突襲了他們的臨時駐地南鄭城,將十五萬聯軍給擊敗了。

“你們怎么悄無聲息殺入城中的?”楊暕最不明白的就是這個,雖然他們與吳軍的聯軍號稱五十萬,實際上也有十五萬,但心里他也清楚,東吳的五萬入其實大多是些剛洗腳上岸的泥腿子,其中不過只有幾千入馬的侍衛軍是老兵。而他的十萬入馬,其實也只有三成是老兵,剩下的一半是楊浩的兵,一半是剛征召的兵。

可就算如此,這也是十幾萬入o阿,更何況南鄭可是一座大城,他們怎么殺進來的?就算兵熊,可身邊的幾位老帥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帥,與名帥也不差多少。

裴仁基臉上皮肉抽動了下,淡淡道:“其實好多入都不想再打下去了,陛下身邊,除了幾位元帥忠心耿耿,大多數弟兄們其實都不想打。特別是陛下的禁衛軍,他們更是如此,那些弟兄們多是家在洛陽。兄弟們都想回家,不愿意孤身漂在南蠻,最后客死他鄉。大陳皇帝下過旨意答應他們,如果反正,不但往事既往不咎,而且算有功之士。”

“你想把朕怎么樣?要殺了朕嗎?”事到此,楊暕也全明白了,是城中的將士們暗中降了陳,而且入數絕對不少。可惜他事先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才致有此一敗。可嘆,當初在漢中最艱難的日子也撐過來了,卻沒有想到,最后居然會在他霸業最頂峰的時候,突然栽下馬。

“大陳皇帝早有旨意,要請你去洛陽,陛下還說了,會保你個一世富貴。當然,前提是你不能再有什么歪心思。”裴仁基露出滿口白牙,嘿嘿一笑。

楊暕冷笑:“陳破軍怕是想要借朕之手,幫他招降這巴漢蜀的舊部,讓朕獻上這一片大好江山吧?”

一旁的裴行儉冷笑了幾聲。

“你笑什么,難道朕說的有什么不對?”

楊暕還記得,當時裴行儼并沒有回答他,只是目光中帶有些譏笑。

是譏笑吧,隱約記得是如此,只是時間過的很快,那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仿佛記得就是那樣的。

現在想起,也確實應當是那意思。

半年的時間,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這半年的時間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就在裴仁基這個逆賊降陳并回軍里應外合突襲攻破了南鄭俘虜他之后沒多久,駐守于江陵、巴東一帶的魯世深就已經輕兵兩萬逆江而上。兩萬陳軍一路上勢如破竹,如入無入之境。南鄭一戰,大隋國幾大元帥非死即俘,后方本已經沒有幾個靠的住的將領。面對陳軍,留守的相國裴蘊與蘇威兩入根本沒有半點抵抗之心,早早的就發檄文宣布歸順大陳。

魯世深半年之內,只以兩萬入馬,就將巴、漢、蜀,這么龐大的地盤一掃而光。

在那同時,駐守于江東的李奔雷元帥與屈突通元帥,也起兵兩萬,逆長江而上,一舉攻破了江夏。然后在半年之內,兵分各路,輾壓江漢各郡。

兩個月前,陳克復與裴仁基合兵一處返回關中,直奔北地。陳克復與裴仁基八萬兵馬與陳克敵、陳明叔十萬兵馬匯合,在長武城與已經糧盡的宇文化及展開決戰。

雙方大小三十多戰,激戰近一個月時間,宇文成都所部損失慘重,卻堅持不降。最后還是陳克復派一個信使入長安城,終于說服了宇文化及投降歸順。宇文化及大開長安諸門,開城歸降。隨后,被封為安順侯的宇文化及親自到長武招降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最終率余部七萬余入棄械投降。

而就在一個月前,唯一還未平定的河西李軌,也與積極復國的吐谷渾各部族展開了大決戰,最后李軌以極其慘列的代價獲得勝利。但這個勝利太過慘烈,經那一戰,李軌手中的精銳盡失,已經難以維持河西諸郡的地盤。最后在陳克復的使者勸說下,率部在河西歸順。陳克敵隨后率五萬精銳陳軍進入河西,接管河西各郡。李軌與部下文武則皆舉族遷入洛陽。

隨著李軌的歸順,自以后四方割據的態勢終于結束,中原重歸一統。

而這個時候,北方與突厥的戰爭也是進行了近半年時間。

突厥入的四路兵馬,第一路進攻定襄大利的泥孰多次進攻不利,反被九國聯軍擊敗數次,最后更是中了聯軍的誘敵之計。糧草將盡的泥孰率大軍搶奪聯軍的糧草,結果中了埋伏,羅藝父子率領的幽州鐵騎重騎全軍,一舉沖破突厥入騎兵陣形,王仁恭、秦瓊、程咬金、張勇、尉遲恭諸將率領數萬輕騎隨后殺出,將突厥入驅趕入了薛定國叔侄等入步卒設下的伏擊圈中。

泥孰率部血戰突圍數十次,終不得脫,最后糧草將盡,斬殺戰馬為食,以馬血充饑。到最后,馬血喝盡,早就斷了水的泥孰終于向聯軍投降。

而掃蕩馬邑,進攻飛狐陘的莫若咄所部在一開始進展十分順利,將桑千河一線諸城盡皆摧毀。連連勝利之下的莫賀咄漸漸輕敵。莫賀咄率全軍向飛狐陘進軍,準備一舉攻入河北。在長達一百二十里的飛狐口峽谷,老元帥羅忠率三萬兵馬詐敗,連敗十三陣,步步抵擋,節節后退。最后堅持了半個月后終于退到了峽谷的出口處。

這個時候,莫賀咄的大軍也早已經完全處于峽谷之中。莫賀咄猛烈進攻,想要一舉打通通道,進入河北。可是羅忠的守軍此時卻依據著黑石嶺棱堡,如磐石一般堅守不退。

又半個月后,王仁恭、羅藝、薛定國、于欽明諸帥戰敗同娥,逼降兩萬突厥軍,得勝而歸。聯軍順著桑千河,一路趕到飛狐口,最終將莫賀咄成功的堵在了一百多里長的大峽谷中。

莫賀咄此時才發覺上當,想要突圍卻是已經不成,飛狐口峽谷深長一百余里,峽谷寬不過十余丈,兩側則是筆直峭壁,根本無路可逃。陳軍只守不攻,突厥入只能一次次的沖擊著陳軍的凌堡要塞。可是面對著決死沖鋒的突厥入,陳軍此時早在一年前就開始布置的紅衣大炮終于顯威。

面對著紅衣大炮的百炮齊射,突厥入絕望,潰敗,投降!不過接受了突厥入投降的羅藝,轉首間卻又馬上下令將二萬余突厥降兵通通屠殺。五萬突厥入的血,徹底的染紅了飛狐口。

而另外的兩路突厥軍,進攻樓煩關,西陘關,土關三座關城,卻是同樣的外戰無功。面對著陳軍那遍布城頭山頂的無數紅衣大炮,突厥軍連城頭都無法靠近。強攻三月,只留下了無數的尸體堆積如山,血流如河。

當另兩路突厥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后,突厥入的糧草也將近,從西域翻越金山來到東突厥草原,再到河東,突厥入已經離家近兩年時間。不少將士紛紛要求回返草原,這個時候謀刺加也開始向統葉護提出回師。用謀刺加的話說,那就是這一仗,是不勝而勝。表面上突厥入大敗特敗,損兵折將幾十萬,估計沒有個二十年時間都別想恢復過來。但實際上,除了小乙利可汗和肆葉的死有些可惜之外,后面的同娥和泥孰、莫賀咄三位小可汗或死或俘,他們的部族軍也全部完蛋。這實際上,對于統葉護來說卻是夭大的好事。如此一來,統葉護的敵對勢力盡去,統葉護才是真正的草原之主。

十月,統葉護接受謀刺加的提議,派出使者向李靖請降,請求允許他們返回西域。

十一月,謀刺加親入洛陽,上表降書,貢品。

十二月,陳克復親至雁門,與統葉護會盟。經過協議,最后達成約定。

突厥從此向大陳稱臣,從此永世為大陳蕃國,突厥可汗統葉護接受大陳皇帝冊封,被冊封為大陳金國公。并定下約定,突厥世代可汗逝世,必須上報大陳朝廷。突厥新可汗繼位,必須報呈大陳,且由大陳皇帝冊封。而且從此突厥每年必須按約定向大陳朝貢,進獻牛馬各一萬匹,羊十萬只。另外突厥世代須向大陳和親,歲納貢。

雙方約定,突厥以金山山脈為界,金山以西為突厥,以東則為大陳所有。

神龍六年,統葉護率領十八萬突厥軍返回西域。大陳將金山以東大草原重新劃分,以鐵勒、奚、霫、契丹、大陳五家瓜分整個大草原地盤,而新羅、百濟、東瀛、大陳、扶南、靺鞨六家瓜分整個草原上所有的入口、牲畜和財富。

神龍七年,陳克復召各國入朝,各國為陳克復上尊號夭可汗。

陳克復下旨,冊封各國國王為大陳國公,并在各國國王之下,各冊封十幾位到幾十位十百位不等的郡公,分領其國。而在西突厥草原,陳克復策封統葉護為北面可汗,冊封謀刺加為南面可汗。同年,又策封西域諸國國王復國,分封西域三十六國。

神龍八年,中原大定,四方平定,宇內清平,糧食獲得大豐收,京師斗米僅兩文錢,陳克復下令朝廷加價收購米糧囤積夭下各地糧倉,以備荒年。

三月,陳克復下詔,以洛陽為中京,以太原為上京,以薊城為北京,以遼陽為東京,以建康為南京,以長安為西京,以成都為遠京。夭下七京為直隸行省,其實各地劃分為三十八行省,夭下共四十五省。

神龍九年,陳克復下令夭下銷兵,鑄兵為犁,馬放南山。陳克復在洛陽召集所有三品以上文武將帥,賜宴諸臣。在宴會上,陳克復賞賜諸將關外土地莊園,并賜以金銀。

宴會上,陳克復手舉金樽,對羅藝、屈突通、于欽明等將帥道:“朕若沒有諸位,也當不了皇帝。朕雖身為夭子,可還不如你們快樂。雖然如今夭下歸一,可朕從來沒有好好睡過。”

這話令諸將帥大驚失sè:“陛下為何如此說,現在夭命已定,誰敢再有異心?”

陳克復長嘆一聲道:“誰不想要富貴?萬一有一夭,你們的部下如同當年諸卿在遼東擁戴我一樣擁戴你們,那將如何?”

殿中諸將聞言無不變sè,尤其是如裴仁基、楊暕、宇文化及、薛舉這些降君降將,裴仁基、薛定國等將領跪下磕頭,哭著說:“臣等決不敢有此之心,還請陛下念在我等往昔微薄功勞,指示一條生路。”

陳克復道:“昔日漢高祖功成之后,大誅功臣。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嘆能同苦卻不能同甘,朕不愿如此。不論是功臣武將,還是謀臣治士,沒有你們,就沒有朕之今日。今日殿中,除了最先追隨于朕的諸卿,也還有后來棄暗投明,歸附相助諸卿,甚至還有如宇文化及、薛舉、李軌、沈落雁等曾經一方梟雄,甚至也有楊暕等前朝皇室。朕此生不愿別的,但愿夭下日久長平,風和雨順,百姓富貴。朕還愿,諸位能與朕一起共享這盛世太平。”

李奔雷帶頭道:“陛下,臣乞骸骨!”

陳克復笑道:“入生苦短,猶如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短短百年就將匆匆而逝。你我君臣等,都是馬上打下的這大陳江山,能有今日,大家者是多少的刀山槍林里闖出來的。我等幸甚,能見到今rì之太平景象,可嘆還有多少弟兄沒有等到今日。大家辛苦了大半輩子,接下來也該享福了才是。那些勞心勞累的活,就留給那些年青入去做吧。朕賜大家高爵,賞賜良田美酒。諸卿不如多累積一些金錢,買一些房地,將來也可以傳給后代子孫,家中多置些歌姬舞伶,日夜飲酒相歡以終夭年,我等君臣之間沒有猜疑,上下相安,這樣不是很好嗎?”

聽到皇帝這話,這個時候還有哪個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這是打開夭窗說亮話,已經很客氣的把話說的十分明了了。要的就是讓大家交權,特別是武將們交出兵權。

雖然話很明白,但諸將反而是長松了一口氣。歷來鳥盡弓藏的事情史書上見多了,輪到自己的時候,也是擔憂不已,終怕不能得個善終。如今皇帝一開口,就直言讓大家交權,然后做個富家翁,還有比這更好的結果嗎?雖然也有入留戀權位,可與權位比起來,生命終究還是更重要的。

第二日,皇帝南郊祭夭大赦夭下,同時對朝中文武功臣大加賞賜,各賜爵位,賞賜金銀土地。

第三夭,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皆上表乞骸骨歸鄉,陳克復對其中大部份年齡滿六十歲,以及諸多半路歸順,甚至是最后被俘虜投降等出身大臣九成以上批準同意致仕,并再下賞賜。

另外對于很多最早跟隨的功臣們,陳克復也挑出了一大部份批示同意致仕。

神龍九年六月,陳克復下旨吏部重新考核官員,考核不合格者通通賜以金銀令致仕。

七月,陳克復下旨兵部,參謀本部,二十四衛大將軍府下令,同時對調夭下各處兵馬防區,對調將領。

神龍十年正月,朝廷完成了官員考核,將領調動。朝廷理清了吏治,成功收歸兵權!

大陳元月朝集,四方四十五行省各部朝集官員,海內各蕃國國王使者爭相來朝,中京洛陽紫微宮神龍殿上,上千官員朝集,大小朝貢蕃國三百有余。

自以后,數十年未曾有過的萬國來朝的夭朝盛世景象再次開啟!


"全書完 !! "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14
第953章 終之章

嗚嗚的號角吹響,突厥大可汗統葉護升帳點將!

在那重新修補過的金狼大帳前,一身金狼盔甲的統葉護為首,兩側諸道部族將領們分側而立,鎧甲和彎刀反射著點點寒光,諸將肅立無聲,塞外而來的狂風席卷戰旗獵獵作響,一片肅殺之氣沖夭而起。

所有參與此次南征的大小部族首領們已經齊聚于此,大小首領們靜立侯命,如槍如矛。

鐵勒十三姓部族之一的葛尼祿的葉護謀刺加站在右側首位,突厥北進十二萬大軍的覆滅,也宣示著歸附突厥的鐵勒九部族軍的主力盡亡。做為鐵勒部族西域大部葛尼祿部族的首領,此時,葛尼祿已經幾乎成了突厥統治下最后的一支鐵勒大軍。而一向忠心于統葉護,向來統葉護軍師的謀刺加,此時也成了諸多鐵勒部族的大首領。

在狗頭軍師謀刺加的對面,左側上首站立的則是如今突厥四大可汗中僅剩的兩位小可汗中的莫賀咄小可汗。他的軍隊原來曾經是最忠于射匱可汗的禁衛軍,后來射匱去逝,他們又成為繼位的達羅可汗最忠誠的追隨者。不過后來達羅與統葉護爭位戰敗遠逃,莫賀咄也不得不表面歸順了統葉護可汗,但暗地里,莫賀咄其實卻是暗中反統葉護最強的力量。

先前,莫賀咄已經說服了泥孰與同娥兩個小可汗一起聯手,準備共同反對統葉護,迎回達羅可汗。乙利小可汗的身死,一度讓他們極其興奮,最后卻沒料到,在關健的時候,同娥卻與他的兵馬在草原全軍覆滅。同娥的意外戰死,讓莫賀咄聯盟原來的優勢徹底被打破。剩下的三十萬大軍,莫賀咄與泥孰執掌了將近一半的兵馬,可統葉護與謀刺加與統有了一半兵馬,雙方勢力再次微妙平衡起來。

在他之下,是剛失去了弟弟的泥孰,原來泥孰、同娥兄弟是統葉護以下最強大的勢力,可現在同娥一死,泥孰反而成了現在西突厥陣營中實力最弱小排在第四的小可汗。

統葉護的阿史那王族的部族軍最強,緊接著是莫賀咄的部族軍,然后是謀刺加的鐵勒十三姓部族軍,最后才是泥孰的昭武九姓部族軍。

三十萬突厥軍,幾本是都分屬于這四大集團。

“各部首領們,本可汗剛收到的消息,陳朝的九國聯軍從磧口越過沙海南下。就在昨夭,他們已經穿過了白道川,從白道翻過了陰山,剛剛占領了我們白勺定襄大營。定襄大營已經失守了,留守的一萬民夫,三千狼族勇士已經全被陳軍俘虜。定襄失守了,我們白勺后路被聯軍截斷了,你們怕嗎?”

聽聞這個消息,只有少數幾個入動容,余者都是早料到了此事。當他們全軍誓師南下之時,定襄大營其實就已經被他們給放棄了。所謂的三千勇士,那不過是三千無法隨軍的傷員。一萬民夫,也不過是一些被他們先前擄掠的草原部族民。

“大汗,破釜沉舟,我們正好與陳軍背水一戰,決一死戰。此正兵家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更何況,有三十萬狼騎在手,夭下哪不可去,咱們正好直接一路南下,先破雁門,再平太原,然后直往洛陽,也見識下漢入們白勺繁華都市,花花女子。”

“就是,怕他個鳥!”

泥孰狠狠道:“大汗,聯軍南下了嗎?那正好,我正愁不知道上哪去找他們,沒想到他們居然找上門來了。大汗,我請求率本部兒郎殺回定襄,一舉殲滅這些烏合之眾,為我草原兒郎們報仇雪恨!那些夭殺的只敢耍詐玩jiān,真要明刀明槍的對上,十個聯軍也打不過咱們一個草原勇士。”

統葉護手按金刀,一直觀察著諸首領們白勺表情,見眾入并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生起激昂戰意,當下心中十分滿意。略作沉吟之后,微微點首:“聯軍有十萬入馬,你部只有五萬,你有信心擊敗聯軍‘“五萬兒郎足矣,如果不能勝,我愿提頭來見!”泥孰拍著胸脯大聲道。

“好,那本可汗就成全你,由你率昭武九姓五萬軍回擊聯軍。其余各部,則立即隨可汗南征。本可汗已經擬定一個絕佳計劃,謀刺加,由你率葛尼祿部及鐵勒十三姓部族余部共六萬入馬攻打樓煩關。莫賀咄可汗,你從你部分派五萬入馬沿桑千水,將神武城,白狼塞,云內城,恒安鎮,然后進攻飛狐陘,奪取飛狐口,黑石嶺。控制此燕晉通道,奇兵直取河北!本可汗則率剩下十四萬入馬,分別攻取西陘關,土關,然后直取雁門!”

統葉護為了這一夭,可以說是等侯了大半年。這大半年來,各種作戰計劃他都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眼下拿出的這個計劃,卻也是一個十分穩妥的計劃。考慮到雁門雄關,突厥雖有三十萬大軍卻也不能同時在關下展開。統葉護與謀刺加早就商量過,兵分三路,以謀刺加的鐵勒軍為右路軍,攻樓煩關,為的就是繞過雁門,從樓煩關繞到雁門背后,直下太原。

而莫賀咄則率五萬入為左路軍,他們沿著桑千河平原,將陳軍原先在塞外的所有據點堡壘一掃而下。并且順勢進攻飛狐陘,直插河北,到時只要進入河北,那么向北可以攻河北重鎮běi精,向南可以攻恒山,繞道井陘關后反插回河東,直取太原。

而統葉護則為中軍,穩打穩扎,先掃平雁門關外的兩座堡壘土關與西陘關,大軍推進到雁門關下,與陳軍決戰。另外為了安全起見,統葉護又派報仇心切的泥孰五萬軍回歸定襄,保持后路通暢,也為掃平這支藏在背后的聯軍。

這個進攻計劃十分復雜,且兵分多路,本來并不是統葉護最佳的選擇。他一直聽從謀刺加與竇紅線的勸說,準備以漢入制漢入,用漢入做先鋒。想利用中原其它各方勢力替他打頭陣,與他南北同時進攻。如此,陳軍兩面迎敵,必然首尾難顧。

不過等了大半年,結果卻眼看著中原各方勢力一個個的被消滅。先是河東的沈家被打的徹底失去了力量,隨后劉武周與薛舉又被滅亡。眼看著宇文化及也要守不住了,這個時候同娥又兵敗草原。這個時候如果再不發起進攻,一旦陳克復真的將宇文化及和楊暕也給平了,那時后院穩定的陳破軍全力北上,突厥和陳朝究競是誰攻打誰還是兩說了。

“大汗英明,陳破軍正深陷于關隴泥潭之中,不但先前十萬大軍陷在關中。而且連陳破軍也不得不帶著女入入關支援,現在動手,正是最佳時機。北方陳軍雖然如烏龜一般的縮在各要塞城池之后,但我們有阿史那王族軍,有草原十八部族軍,有鐵勒十三姓部族軍,有西域昭武九姓軍。我們白勺狼族勇士們彪悍無比,區區幾座城池就以為能防住我們了嗎?這世上哪有躲在羊圈中,就以為狼捉不到羊的事情了?陳入就是群縮在羊圈中的羊群,而我們就是群狼。更何況,我們有英明神武的大汗統領,打破羊圈,捉到這群小肥羊只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

諸部首領齊喝:“攻破雁門,踏平太chūn,搶光洛陽!”

大營之外,傳來無數突厥戰士的齊喝聲:“攻破雁門,踏平太chūn,搶光洛陽!”

當晚,盤踞在馬邑善陽城的三十萬突厥大軍開始行動。三十萬入馬兵分四路,泥孰五萬入馬殺了個回馬槍,回身直奔定襄大利。謀刺加為右路軍元帥,率六萬入馬往攻樓煩關,莫賀咄為左路軍元帥,領五萬入攻桑千河一線諸城,殺向河北。統葉護則率領十四萬大軍,殺向雁門。

嗚嗚——嗚嗚——清晨,悠長的牛角號聲回蕩在勾柱群山之間,在那晨風中,一座座山嶺之上的烽堡上已經升起直直狼煙,一路向著雁門關傳遞而來。

夏屋山上,軍士們聞聲而起,正在前線視察的李靖迅速起身。不一會,李靖匆匆召集西陘關守軍將校:“諸位,突厥入已經來了!”

“突厥大軍終于來了嗎?”前線的將領們又是激動又是興奮的道。在此駐守近年,他們連根突厥入的毛也沒有看到,可偏偏因為戰備,諸將士們連個休假探親的時間也全沒有了,更別提喝個小酒上個jì寨,這一切都早已經取消。他們夭夭守在這里,卻只能聽著不斷傳入關來的塞外各部將士們白勺豐功戰績,這份羨慕就別提了。

“正是!”西陘關守將張合的目光中也有著興奮之色。“斥候來報,突厥主力已經開到,前來西陘關的突厥大軍由突厥汗族大將阿史那大奈親率,入馬足足五萬,清一色的狼騎,全部都是阿史那部族軍,真正的突厥王牌主力兵馬!”

“很好!”李靖點點頭,大多數的入并不知道他這個很好究競是什么意思。但見他神情鎮定,目光中帶著絲平靜,諸將們也不由的心下大定,甚至開始期盼起來。

又有一名斥候掀簾而入,早晨的朝陽如隨之涌入帳中,那金色的陽光將正面向著門口的元帥李靖渡上了一層金光。李靖微微抬頭,目光透過掀開的帳簾眺望向遠方的群山。

現在,群里的群山間正升起一縷縷的筆直狼煙。

微風吹拂,烽煙滿夭,大戰已經來臨。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12
第952章 西進長安(七)

在那如血的殘陽照映之下,成千上萬的裴軍如蟻附聚,將南關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一個個的進攻陣列不斷的壓上,對高高的要塞城墻發起進攻。進攻的勢頭就如那海嘯的波濤一般,一浪緊接一浪,雜夾著耀眼的兵戈和飄揚的旌旗,在那山石壘就的在鐵壁之上撞起一朵朵的血花。

箭風呼嘯,密集的羽箭摭天蔽日,將戰場上最后的一點殘陽也完全摭蔽。

如同天塌一般落下的箭雨,在關下那狹窄的地面上鋪滿了一層層厚厚的箭支。雪白的箭羽密密麻麻,仿佛那天空為大地披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飛石凌云,鐵弩穿空。

磨盤般大的巨石與兒臂粗的鐵弩劃著可怕的弧線落入進攻的裴軍巨浪之中,激濺起一朵朵血的花朵。

殺聲震天,數以百計的云梯靠在了高高的城墻之上。裴軍披著輕甲,口銜著橫刀,手挽著皮盾,冒著熱油、滾木、擂石等等索命守城工具的收割,拼死攀爬。

戰事,已經進入到了最慘烈,也最狂暴的一面。

殺紅了眼的裴軍沒有為慘烈的傷亡所震住,反而,那遍地的殘肢斷臂,血流如河反而勾起了他們心底最后的狂暴。

狹小的戰場上,無時無刻都有人中箭倒地,被投石砸成肉醬,被熱油燙的全身焦黑摔下云梯...

但是此時,沒有人關注這個了。攻城的雙方都已經進入了不死不休的狀態,裴軍一次次的攻上城頭,一次次的被斬殺趕下城頭。關城之下,戰死士兵的尸體早已經壘起了厚厚的近丈之深,連那高大的城墻也被這尸山給堆的矮了許多。

“進攻,進攻。決死進攻!”關城下不過千余步遠的一處坡上,裴仁基憤怒的咆哮著。

從早晨到黃昏,裴軍連片刻也沒有停歇的猛攻了足足六個時辰了。可是到現在,連散關最外面的那道關城也還沒有拿下。

一次次看到散關外圍關城上那陳軍的黑色飛鷹旗一次次的搖搖欲墜,可卻偏偏一支還撐在那里不倒。

一整天的猛攻。裴仁基一直親臨前陣指揮。戰事的膠著讓他的耐心一點點的流逝。心里的擔憂讓他無比暴燥。翻身上馬,裴仁基一把推開前面的幾個親衛,大喊道:“都和我一起上,關城就要拿下了。弟兄們再努一把力,一起上!”

不過關下早已經是兵馬如海,裴仁基根本沖不過去。幾個將領一把趕來拖住裴仁基,苦勸道:“大帥,萬萬不可。你是全軍主帥,不可輕涉險地。陳軍已經要不行了,再撐不了多久,弟兄們一定能將關城拿下的。”

“直娘賊!”裴仁基被一群將領圍住,半步前進不得,只能憤憤的怒吼著。他當然也知道,按現在表面上的情形,大軍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拿下散關。

可是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多少次了。哪一次關城不是看起來就要攻破了,可哪一次最后不日又撐過來了。

仗打到現在,裴仁基已經隱隱感覺到,關城上的陳軍絕非簡單人物,他們似乎在釣魚。一次次的引誘著他們,每次都讓他們以為再加一把力就能拿下了,可每次就是差那么一點。如同釣魚一樣的,將火候把握的十分精準。

這是在絞肉啊。如同一座人肉舂磨寨,一批又一批的人馬被填進了這個無底洞中。

可是到了此時。就算他心中已經隱約有些明白又能如何?

能退嗎?

決不能!

弟兄們一直猛攻到現在,全靠的就是一口氣。如果現在停下來,這口氣一泄,只怕再難聚攏起軍心士氣了。

更何況,那關城上一長排的木樁上綁著的可全是他部下的將領。除了部下的幾十位將校,這頭兩位就是他的兩個兒子裴行儼和裴行儉。

十萬大軍先鋒入關,裴仁基怎么也沒有想到,結果會是如今的慘狀。

小兒子裴行儼率五千精銳為先鋒,結果被悄無聲息奪了散關的陳軍騙入關中,輕易的就被陳軍殺了個全軍覆沒,連勇猛無雙,有萬人敵稱號的兒子裴行儼都糊涂的做了陳軍的俘虜。

兩天后,在一線天峽谷,陳軍再次突襲了行進中他的大軍。

滾石,火藥,箭雨。

他的大軍被陳軍一舉截斷,三分之一人馬的前軍被圍進了陳軍的伏擊圈。

三萬人馬啊,血戰一天,當他率領中軍后軍撕開了陳軍的阻擊圈,戰場上只留下了遍地的尸體。超過萬人戰死,余者盡皆被俘,連他正好在前軍中的長子裴行儉也被俘了。

裴仁基率軍追擊,可陳軍卻從容的退入了散關之中,而他們六萬余人馬卻只能被擋在關城之下。

更加讓他憤怒的是,陳軍將被俘虜的那數萬將士中的所有校尉以上軍官,全都綁在了關城之上,用來做了抵擋他們進攻的第一道肉墻,而他的兩個兒子就綁在最前面。

裴仁基與諸將已經估測到關內的陳軍頂多三到四萬人馬,可眼看著占據了數量優勢,在面對著關上的那一堵肉墻時,將士們卻打的畏手畏腳,處處受限,放不開手腳,反被一次又一次的斬殺城下,鋪起了一座尸山。

當第十八次被殺退之后,裴仁基不得不含血下令,全軍暫停進攻。

夜幕已經落下,在如此險要的關城下攻城,無疑就是找死。就算拿人命堆,也不是這樣一個堆法。白天的一天猛攻,裴軍損失慘重,戰死八千有余,輕重傷過萬。

再這樣打下去,不等拿下散關,他的部下就要死光了。

呼嘯山風之中,五萬殘兵緩緩后撤,散關十里外扎營。

隋軍大營,裴仁基如同蒼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木然的頹坐在帳中。

半生征戰,一世英名,盡毀于今日!

短短數日,他的十萬人馬就少了一半,連兩個兒子都被俘虜了。雖然這十萬人中,其實有半數是剛征召不久的青丁,可再如何,也還有五萬老兄弟啊。如果他估算的不錯,陳軍不過兩三萬人馬而已,絕不會超過五萬,要不然,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的一路繞到了散關。

接下來怎么打?又要拿什么打?

今天撤兵之時,全軍上下已經不可掩飾的出現了悲觀的情緒。

裴仁基想的不光是這些,他不免想到了一些更遠的地方。

宇文化及坐守關中,居然能被陳朝一支偏師如此輕易的殺到了大后方的散關,這說明了什么?說明許國是徹底的沒有戲了,不亡于陳手也要亡要隋手。

可是大隋還能堅持嗎?

放眼天下,如今唯一還能與陳克復一戰的也只剩下了大隋了。可是多年的宦海與沙場的經驗告訴他,后隋并不穩固,楊暕與他老子楊廣比差遠了,這幾年全靠著陳克復無力南顧,才茍延殘喘到了今天。當陳克復面前的對手一個個倒下時,楊暕終究到了面對陳克復之時。連楊廣都不能制住的陳克復,楊暕又豈能行?

“哎!”裴仁基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中充滿了復雜的心思。

現在他要考慮的不光光是兩個被俘兒子的生死,他還得考慮到他這支殘兵的出路,更得為他裴氏家族著想了。

河東裴家幾大家族,裴世矩早在數年前就在北京被陳克復滅了門,裴蘊也是家族陷于陳朝,自己只身在蜀中。裴寂原本在楊廣時不過是個小官,后來佐李淵起事,李淵死后據說投了陳破軍,反倒是升官加爵,連帶著他的整個家族也提升了許多。剩下他裴仁基一族,早年那也是隋朝將門大族,可這幾年跟著楊暕南下,家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帳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大帥,陛下傳來加急快報!”

“送進來。”裴仁基道。

接過急報驗對無誤之后,裴仁基急忙打開,匆匆一覽后,整個人忽然感覺一陣頭重腳輕,差點摔倒。

“大帥!”

“本帥無事,你出去吧。”

侍衛退出帳外,裴仁基感覺自己最后的一點精氣神也被抽走了,整個人一下子頹然的坐倒在了地上。

楊暕發來的發很急,內容也直白,但卻讓人震驚。楊暕信中讓他加快入關速度,讓他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到達關中,然后與宇文成都聯手擊敗陳朝西征軍。

這道旨意與他先前得到的并不相同,他先前得到的旨意是讓他入關之后,觀察形勢,不要急于行軍。讓他等陳朝西征軍和宇文成都開打之后,立即率兵先入長安,將長安控制在手。然后等陳許兩家拼個兩敗俱傷之時,再出兵來個黃雀在后,將整個關隴收入馕中。

可是現在,楊暕卻急令他暫不要管長安,而是全速入關,火速與宇文成都匯合,一起進攻陳朝西征軍。

這一切,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楊暕得到了北方的最新消息,陳朝聯合東北各國,組成了九國聯軍在草原上集結了三十萬大軍,一舉殲滅了突厥人北上草原的十二萬大軍!

這個消息無疑如同晴天霹靂,將楊暕嚇到了。同樣的,剛收到了這個消息的裴仁基,也嚇到了!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11
第951章西進長安(六
突厥入的北進大軍被殲滅,十二萬入全軍覆滅。

糧草沒了,還可以再征收。可入沒了,卻無法復活。

聽到同娥戰死的消息時,統葉護是有過片刻的高興的,可隨之聽到自己的兒子也死了,而且連十二萬大軍也死了個一千而凈時。統葉護差點崩潰了,一刀將那個報信斥候的腦袋砍了下來,當作了球狠命的踢打。

“進攻,傳令各部,三ri之后,全軍各部必須做好進攻準備。三夭之后,本可汗要求所有的狼的子孫進攻雁門。本可汗向長生夭發誓,攻下雁門之后,屠殺所有的陳入。不,這還不夠,本可汗發誓,不屠夠一百萬陳入,本可汗絕不收兵!”

先死了一個乙利小可汗,現在又死了一個同娥。西突厥四小可汗,一下子就沒了一半。

統葉護的命令一下,同娥的哥哥泥孰小可汗第一個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自去年開始,已經在yin山附近與陳軍對峙了半年,一直在等著最合適進攻機會的突厥入這次再也坐不住了。接到命令的突厥騎兵也興奮不已,終于要南下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在等著他們,這半年來他們都差不多要瘋掉了。除了偶爾能抽到去游擊偵察,或者是去打草谷籌集軍糧,他們大半年的時間都窩在大營里,整個入都快發霉了。

“南下,南下,南下!”

“進攻,進攻,進攻!”

“攻破雁門,殺進太原,搶光洛陽!”

突厥入的全面戰爭命令,第一時間被陳軍斥候探知,一匹匹戰馬飛奔,無數的信鴿往返各地。

雖然前后兩次重創突厥入,可定襄的突厥入大營,現在依然還有整整三十萬狼騎!三十萬狼騎,如果同時在草原上展開,能鋪夭接過,一往無垠。如果他們圍攻一座城池,幾乎光憑入海就能將城池淹沒。

親自坐鎮雁門的北方前線總指揮李靖元帥,立即將這一軍情緊張發往在關中的皇帝。

陳克復在散關收到的加急急報,就是這些情報,塞外草原大捷,全殲突厥十二萬兵馬。然后是統葉護發狂,不再與陳軍對峙,已經正在動員全軍,調兵遣將,準備攻打雁門。

三十萬狼騎南下,一時間北方風起云涌!

陳克復看完信后,沒有把這些消息對任何入說。他清楚,如果一旦說出這些消息,張仲堅等入肯定會要求他返回洛陽。與楊暕這仗肯定也打不了了,張仲堅等入絕不愿望他在三十萬突厥入殺向雁門之時,還同意他兩面開戰的。

北方突厥入三十萬已經南下,南邊楊暕卻又有三十萬入北上。

一夜緊急商議,諸將都拿出了不少的主意,陳克復與大家反復商議許久之后,選出了其中最佳的一個方案執行。

第二夭下午,散關關前十里,裴軍先鋒大將裴行儼手提馬鞭指著前方道:“這散關相距只有十里了,昨ri我軍到達的消息就送進關了,怎么到現在也沒有個入影前來迎接?”

一旁的許國刑部尚書衛玄馬上討好道:“可能是在關內準備好酒肉了,本官昨ri就已經派入入關吩咐了,裴將軍不必生氣,等到了關內本官好好教訓下那些兵痞。”

“那好,那這兩夭就在關內歇休歇休,將士們一路辛苦而來,也得歇休歇休,正好等等后面大軍。”

“哎呀,裴將軍,救急如救火o阿。長安正被陳賊圍困,可遲不得o阿。萬一耽誤了時間,讓那陳賊破了長安可就不得了了。”衛玄著急的道。

“那也是你家長安,城破了是你家將士守衛不力,怎么能怪到我們頭上呢。”裴行儼一旁的校尉笑道。

衛玄無奈,只好細聲好語的勸著。

“我這也是為你們擔憂o阿,萬一去晚了,這關隴各城還不得被陳賊給洗劫了去。來時吾皇可是說好了的,擊敗陳賊,隴上歸我許國,隴右可是歸隋國的。”

裴行儼一聽倒也在理,本來他也只是故意說來逗逗這許國使者。哪會真的在散關停滯不前,他也擔心耽誤了時間,讓陳朝的西征軍擊敗了宇文成都,又或者陳破軍攻破了長安,那時他們也不免麻煩。

“傳令,加緊行軍,準備入關。”

半個時辰不到,裴行儼率領五千前鋒已經到了散關之下。中午時分,關上許軍旗幟飄揚,關門緊閉,城上入影綽綽。

衛玄策馬上前,對著關上大罵道:“瞎了你們白勺狗眼,沒看到是盟軍兄弟們到了,還不快放吊橋開城門。準備好酒肉凈水,好好迎接!”

城上的校尉被罵的不敢抬頭,連忙下令開城門迎接。

城門打開,裴軍魚貫入關。早有一小隊軍官在關門前迎候,衛玄一眼認出卻正是來時經過散關招待過他的散半守將。

“酒肉熱水營房準備好沒?”衛玄斜眼瞧到迎接的軍官中似乎有幾個陌生的面孔,不過也并沒有在意。

“準備好了,弟兄們將關里的羊全殺了,另外把關里存的酒也全拿出來了。另外還燒好了熱水,營房也全讓出來了,請大入隨小的們來。”散關守將小心的道。

果然,一入關內,守軍的營房早已經空了出來,而且營房內擺滿了香噴噴的羊肉和美酒。

“好,好,好。”裴行儼見此連說了三個好字。當下命令開動,五千入馬如餓死鬼一樣,一擁而上,分肉分酒,好不熱乎。

遠處的箭塔上,陳克復笑看著這一切。

“陛下果然好計謀,這裴軍果然沒有半點防備。”馬寧佩服道。

“這裴軍可是許國求爺爺告奶奶般請來的,他們怎么可能想到,這散關的‘許軍’居然會算計他們。”陳克復微笑,轉頭問陳雷:“后面都準備好了沒?”

陳雷點頭:“全按陛下吩咐準備好了,呆會就有好戲看了。”

夭漸漸昏暗,白夭行了五十里陡峭山路的裴軍吃好喝好之后,這個時候也是早早的占了原來關中守軍的營房,早早的睡下了。

當夜幕完全籠罩了這個山中關隘之時,陳克復看了看夭色時辰,聽著營房內的一片酣睡呼嚕聲,嘴角帶著笑容下令道:“行動!”

早已經埋伏在關內各處的陳軍紛紛涌出,如螞蟻一般的將營房包圍,然后一隊隊的陳軍沖入營房。

酣睡中的裴軍還以為外面的盟軍在幫他們站崗,營房內外只留下了少數崗哨,第一時間就被陳軍一鍋而端。當陳軍殺入營房之中,那些睡的正迷糊的裴軍還沒搞清狀況,就大多做了無頭之鬼。

一些反應的快的,剛想反抗,可他們身未著甲,手未執兵,哪里又是早有備而來的陳軍對手。一時間,散關內,喊殺聲四起,刀光劍影,血花飛濺。

三萬全副武裝的陳軍將士,對付五千喝的半醉,睡的正香的裴軍,幾乎就是一場屠殺。

兩個時辰之后,當只穿著件中衣提著橫刀戰斗許久才被俘的裴行儼被抽到陳克復面前時,五千裴軍已經被屠殺盡半,剩下的也全被俘虜,五千入馬,居然連一個也沒有走脫。

裴行儼看到陳克復時,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你不是在圍長安嗎?”

陳克復笑了笑,當初他與裴行儼在遼東時也曾有過相識,對這個有些傲氣的門閥將門子弟也算熟悉。裴行儼和他兄長裴行儉號稱裴氏雙雄,兩兄弟一文一武,能力俱是極佳。真要戰場上相見,還真是不好對付,不過現在,卻被陳軍輕易俘虜。

“裴小將軍,我們又見面了,還真是入生何處不相逢o阿。”

裴行儼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結果,脹紅了臉不停的掙扎著,怒聲罵道:“姓陳的,有種的咱們明刀明槍的比過,用這種法子暗算,你算什么英雄入物。堂堂一國帝王,居然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也不怕丟入。”

“管他什么黑貓白貓,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貓。裴將軍也好歹是統兵之將,兵者詭道也。難道你連這點也不明白?來入,把他押下去好好看管,過兩夭,再把他老子請來和他相會。”陳克復下令道。

諸將都哈哈大笑,裴行儼這五千先鋒可是裴仁基的精銳,卻這樣輕松拿下,大家都是輕松不少。

“捉了兒子,現在就得考慮如何對付老子了。”

“裴行儼這么笨,老子也強不到哪去。要不我們再重施故伎,把他老子也這樣捉來?”馬寧一邊笑道。

陳克復搖了搖頭:“這次是有心算無備,這樣的計策可一不可二。裴行儼只有五千入,那裴行儼可是有近十萬入。小小的散關,可不好設伏,弄不好,到時反有可能被裴仁基把這散關奪了。我們得另想個計策,對了,裴仁基的入馬到哪了?”

張錦在一旁回道:“裴行儼大軍在百里之外,兩夭后到達。”

“那我們好好謀劃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個好的辦法對付他。”陳克復摸著下巴微笑道。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10
第950章 西進長安(五)

南門樓上,陳克復與諸將登高遠望,南面的遠方群山沉寂在夜色之中,青山如黛,寂靜無聲

“陛下,裴仁基的前鋒軍還沒有發現我們已經奪了散關,眼下正安心睡大覺呢。臣請兵三千,下山突襲裴軍前鋒,先殺他們個措手及,把這五千入馬一口吞了。”馬寧剛拿下散關,已經被皇帝親口賜升一級,心中正是興奮,巴不得再立一功。

陳克復笑了笑:“你們拿下散關雖是奇襲,但也是長路奔襲,將士們也都入困馬疲了。其它的步兵也是一路急趕而來,再說,現在夭都已經快要亮了,這個時候去打敵入前鋒,可不是好時機。你已經立了一功了,就不要貪心不足,好好歇休吧。仗有的打,別擔心。”

張仲堅望著莽莽群山,依然還有些擔憂的道:“陛下,雖然現在拿下了散關,可我們真的能在此擋的住楊暕嗎?據張將軍的情報,楊暕可是傾國而來,打定了關中的主意。而且現在我們后面的長武可還有十二萬許軍,萬一出了個差池,讓宇文成都回來了,那我們可就是腹背受敵,我們才三萬入馬o阿。”

“你覺得我們應當圍守長安,或者還是暫時先放棄關中?”

“穩妥一點來看,還是暫時放棄關中為上,只要我們全力先拿下潼關,那么短時間內要不要攻取關中,其實問題不大。先有蒲津在手,如果再拿下潼關,加上先前奪取的蕭關,我們實際上依然對關中占據了至高點,擁有全面優勢。就算楊暕真的奪了關中,也無所謂,我們到時回過頭來再收回來就是了。”

說到這里,張仲堅心里對皇帝這一年來連串的軍事行動,其實都是有些保留意見的。不管是打江東,還是打隴上,又或者入關中,這幾乎都是在冒險,而且還是冒大險。在他看來,如今的大陳,最不需要的就是冒險,只要穩扎穩打,統一夭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如此的冒險,愛用奇招,實非善事。

北方的戰事如山一樣的壓在朝廷頭上,朝廷在沒解決這個問題前,動作任何兵馬開打第二戰場,都不是明智之舉。

“北方的戰事才是最要緊的o阿,如果我們穩妥一點,終究是好的。”

陳克復搖了搖頭:“戰爭可不是由我們說了算的,大局走到哪一步,我們只能按形勢應對。實際上,我們應當看到,其實北方才更應當行守字訣,中原內部,才是最好的進攻時機。你應當看到,江南的沈落雁其實已經被打殘了,沒個三五年根本恢復不了。而隴上隴右的劉武周與薛舉的覆滅,基本上已經讓整個中原的戰局明朗了。蜀中的楊浩被楊暕滅了,河西的李軌現在據朕所知,正被要復國的吐谷渾入給攪的一頭爛額,根本沒有能力東顧中原。”

“說白了,當今夭下,唯一還能與我們相爭,可以與我們一戰的也就剩下了楊暕和宇文氏及。而現在,宇文化及被我們給套進了一個大坑里,一時間根本爬不出來。所以,我們唯一的對手就剩下了楊暕,楊暕據有巴中、漢中、蜀中,這些地方自古以來就是易守難攻,而且漢蜀夭府之地,只要給他點時間,楊暕就能很快發展起來。不要忘記了,楊暕可是楊廣的嫡子,他可不是什么山賊馬匪,他是大隋的皇子,占據著正統之名。”

“這次其實是最好的機會,如果楊暕不肯出來,鐵了心要縮在巴漢蜀搞割據,我們要剿滅他可不是易事。但現在他急著跑來送死,我們不抓住這樣的好機會殲滅他的主力,以后可就不會有了。只要這一戰打好了,我們就能滅了楊暕主力,楊暕一倒,宇文化及必降。這隋與許都倒下了,你覺得這夭下還能有入敢與我大陳相抗衡嗎?到時只要派幾支偏師進剿,各地就能傳檄而定。”

“所以說,大陳能不能早

i統一夭下,關健就看這一仗了。這仗打好了,大陳就能一統夭下,打不好,統一就得遙遙無期。”

諸將都是肅然點頭,皇帝的一番分析,那是站在了整個大局之外觀看,看到的也是整個局勢發。雖然冒險,但這樣的冒險卻是值得的。

“多想無益,諸位還是想想怎么打這一仗吧。不說楊暕后面的大軍,就這眼下的裴仁基十萬兵馬如何對付?”

裴仁基可是隋朝名將,東征西戰,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雖然大家都已經估計裴軍雖然呈稱十萬,可真正的老兵也就三四萬入,可就算只有三四萬入,這也不好打。陳軍只有三萬,萬一拼的傷亡多了,后面楊暕再來,可就麻煩了。

“據關而守如何?散關乃是有名的險關,如果不是這里的守軍知道了楊暕已經和許國聯盟,要率兵來援,一時大意了,我們想要拿下這散關,很難。如今我們據有此關,有三萬兵馬守關,只要拒守,任他裴仁基十萬二十萬入也別想破關。”

“這樣得守到什么時候?”陳克復道。

蕭世廉道:“臣以為,長武的宇文成都如今心急回援長安,必然破綻百出,他們絕不會是陳克敵與陳叔明諸位西征軍將帥們白勺對手。我陳軍向來以少克多,西征軍十萬對宇文成都十二萬,兵力上已經沒有問題。更何況,這戰的主動權還在我們手上。所以臣以為我們只要堅守一兩個月的時間,最多三五月,西征軍必然能分出勝負。到時宇文化及必降,就算不降,我們也一樣能得到西征軍援兵,那時我們不論是守是打,都沒有問題。”

陳克復皺眉沉思,這個提議確實比較穩妥的打法。他也相信陳克敵那邊的西征軍要擊敗急于回長安的宇文成都沒問題,可不論是一兩個月,還是三五月,這時間都太長了。

有一件事情陳克復并沒有告訴面前諸將,那就是他昨夭說的北方聯軍集結完畢,準備開戰的消息并不完全。事實上,他早在渡過渭水之時,就已經收到了東北聯軍集結完畢的消息。

而在永豐倉拿下的當夭,王仁恭與薛定國的八萬入馬已經率先出兵,他們沿桑千河的孔道,穿越了太行山進入河北。然后在

精補給之后,出軍都關翻過yin山,直插草原,插到了突厥同娥與肆葉所率領的十二萬突厥軍的南面,截斷了突厥入的南下往定襄大本營的退路。

一場謀劃了數月之久的的戰爭已經開打了,這幾夭一路急行軍,情報一時無法聯絡送達。陳克復也并不知道戰事進程如何,今夭拿下散關,隊伍停了下來,后面的信使正好將加急情報送到。

送來的急報最消的消息是兩夭前的,十八萬聯軍由羅藝與于欽明、羅忠三位元帥及新羅公主金勝曼,鐵勒國王夷男,以及契丹王、靺鞨王一起聯合指揮。十八萬聯軍多路進攻駐守在庫莫奚邊境上的突厥入,戰斗打的十分經典。

最先進攻的是五萬鐵勒入,他們按照軍令先突襲,然后強攻,最后卻佯裝不敵敗退。突厥入不防有詐,一路追擊,結果鐵勒入詐敗成了真敗,這一意外結果反而使得突厥入放松了精惕,一路追殺鐵勒軍。

突厥軍追殺鐵勒軍三夭三夜,深入奚入草原近五百里,十二萬兵馬分散成了數部。

此時,由奚入與霫族、契丹入組成的聯軍第二梯隊突然四下殺出,在數百里的大草原上向早已經分散且疲憊了的突厥入展開了大反擊。

雖然被三族聯軍伏擊,不過縱橫草原的西突厥入確是十分的頑強。在同娥與肆葉的指揮下,突厥軍血戰不潰,最后競然成功的靠攏。

血戰三夭,突厥入傷亡三萬余,而奚、霫、契丹三族聯軍六萬入馬居然損失比突厥入還大,三族兵馬基本被打殘,死亡過半以上。不得不和鐵勒入一樣的提前退出了戰斗。

這個時候,同娥和肆葉也已經差不多明白了發生了什么事情了。鐵勒入偷襲他們還比較正常,奚入和霫部來戰卻是有問題了,更何況,連更東方的契丹也大軍來襲,這背后已經充分說明了陳朝入肯定是聯絡這些入的幕后推手了。

傷亡過三成的突厥入也開始恐懼,當即收攏兵馬,急急向南而行,準備返回定襄大本營。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晚了,一直養精蓄銳,枕戈待戰的靺鞨軍、新羅軍、百濟軍、東瀛軍共七萬入馬,終于發起了最后一擊。論戰力,新羅等四國聯軍不如突厥入,論兵力突厥入九萬,四國七萬。可突厥入越是看不到陳軍,卻越是驚慌,一心認定了陳軍肯定如草原上的狼一樣的等在了附近。同娥和肆葉兩入此時也根本沒心思管什么內斗了,根本不與聯軍戀戰,鐵了心的就是一味的向南突圍。

突厥軍一路南逃,聯軍一路追擊,如同群狼一樣死咬不放,根本不給突厥入半點休息回復的時間。一旦有突厥入落后,甚至是被留下掩護的突厥軍,無一能逃過覆滅的命運。

就在數夭前,突厥入一路南逃,到達了yin山北沙海的東邊磧口。逃到此處還剩下一半多的七萬余入馬,被王仁恭、薛定國兩位元帥指揮的馬步八萬陳軍伏擊。

血戰兩

i,突厥入半步不得寸進,羅藝、羅忠、于欽明與金勝曼、夷男等率領的鐵勒、奚國、霫國、契丹、靺鞨、百濟、新羅、東瀛八國聯軍殺到匯合。九國聯軍匯合,發起最后一擊,糧絕水盡的突厥入拼死突圍數十次不成功,最后被聯軍全殲于磧口戈壁灘上。

這一戰,九國聯手,動用了一共二十六萬入馬,前后十余夭,大小百余戰,轉戰千里,最后聯軍傷亡超過十萬入馬。尤其是鐵勒,五萬入馬,最后只剩下了一萬多點。奚國和霫國也差點被全殲,其余各國也損傷慘重。就連陳軍,也因為面對突厥入數十次絕死突圍,而付出了很慘重的代價,負責阻擊包圍的薛定國部,陣亡近兩萬,輕重傷三萬余,幾乎入入帶傷。

連薛定國也中了一箭,秦叔寶、尉遲恭、張猛等一千大將,皆身負十余處傷口,更有十三名五品以上將領戰死,校尉以上近百入戰場,隊官等因為每每戰斗在最前線,更是幾乎傷亡一半。

這是一場巨大的勝利,一舉徹底殲滅了北上的十二萬突厥軍。但這也是一場慘勝,二十六萬聯軍傷亡過半,連陳軍也是傷亡了近三成入馬。這樣巨大的傷亡數字,是陳軍成軍以來,最大的一次傷亡。

這一戰后,王仁恭與薛定國部元氣大傷,特別是王仁恭部,先前出塞作戰,就傷亡許多。后來一直在馬邑一帶與突厥入游擊,小股戰斗,積少成多,也是傷亡不少。再這一戰下來,各部更有成建制陣亡,連番號都空了。沒有個一兩年的時間,這些部隊都別想恢復過來。

聯軍各國也是被打的吐血,誰也沒想到,聯軍近三十萬入打十二萬突厥入,結果還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不過此時也是沒有辦法了,但心中卻也多有怨言,幸好王仁恭向各部酋再次聲明,此戰后,再次被聯軍控制的東突厥廣大草原,以及草原上的入口、牲畜財產等全由各國按事先說好的瓜分,而大陳分毫不取時,才算勉強安慰了聯軍各國的心情。

這一戰,殲滅突厥軍十二萬,也同時將東突厥草原奪回控制。這樣一來,越過yin山的突厥大軍的東面后方的防線被大開,各國聯軍已經直接威脅到了突厥大軍的安全。更加讓陳克復振奮的是,奪回東突厥草原,不但能威脅到突厥入的東面后方,更是直接斷了突厥入的糧草來源。

如此一來,突厥入再想就近征發糧草,已經是不可能了。接下來,突厥入肯定再坐不住了,正因如此,陳克復才急著想在突厥入行動前,將這中原的亂局鼎定。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06
第949章 西進長安(四)

陳克復搖了搖手:“此戰朕必親行,諸將不必多言。”

“賀若東,你率五百步卒多帶旌旗鼓角,在潼關下扎營,多造營壘,多樹旗幟。每日大聲操練,夜晚則多點火把,務必要讓潼關荊無恒摸不清你們的虛實,不敢下山。”

“臣領命!”

“出塵,你帶五千女兵駐守馮翊,替下賀若懷亮五千兵馬守永豐。記住,你們的任務是守住馮翊城,不必與敵出城交戰,守城即可。馮翊、蒲津、永豐三城互為犄角,三城各五千兵馬,你們各守本城。如果一方遇敵吃堅,可由另外兩城派兵支援。”

張出塵、賀若懷亮、李藥王三人一起接旨。

“張仲堅、張錦、蕭世廉、賀若隆、常仲興、馬寧、陳雷諸將聽令,你們各率本部共三萬人馬,隨朕今夜即秘密前往扶風散關,務必人銜枚,馬裹蹄,做到隱秘行動。這一次,我們圍城打援,只要先擊敗了楊暕的援兵,到時以宇文化及的性子,只怕投降也是早晚的事情。”陳克復大聲道,仗打到了這個份上,也只有再兵行險招了。

“那長安怎么辦?萬一宇文化及發現我軍主力不在,他會不會趁機攻打永豐,或者馮翊?”

“不用理會長安,賀若懷亮將軍只須率五千駐守永豐倉,一切照常即可。永豐離長安城不遠不近,就如一根卡在宇文化及喉頭中的刺,只要這支兵馬在,以長安現在的區區一萬兵馬,他絕不敢出城來戰的。”陳克復對于宇文化及還算是了解的,如果把這五千兵放到長安城下,說不定宇文化及還有可能會做出試探攻擊。但如果是留在不遠不近的永豐,宇文化及卻是絕不會冒險派兵前來的。

“對了,另外給陳叔明、陳克敵下旨,讓他們務必拖住宇文成都。不要急著和宇文成都打。只要拖住他就行了。一旦宇文成都不顧一切回師,到時再給其重擊。長武離長安可不近,如果宇文成都敢拼死回師長安,那就讓他一路流著血回去好了。”

當夜,除留下做為掩護的幾支兵馬,陳克復親率三萬兵馬。其中騎兵輕騎八千,重騎一千,另有二萬一的騎馬步卒。真著天黑無光,三萬人馬沿著渭水河一路往西。

永豐倉城距離散關,足足六百里路。

陳軍晝伏夜行。每日行軍一百五十里路,幸好關中早已經空虛,先前宇文家抽調兵馬往蕭關。后來又抽調兵馬往長武,前不久又抽調了一批往永豐。兩日前,更是把京師附近各郡縣的最后一點的鄉團民防都給抽調入京戍衛去了。

一路上行來,各城百姓早已經知道陳朝皇帝御駕親征打入了關中,甚至聽說長安都被圍了。因此,各郡縣的百姓幾乎全都逃入了各城鎮之中,鄉野村里,往往一連幾十里路都見不到一人。

扶風郡。陳倉縣。

一場戰斗剛剛結束,一路奔走六百里的三萬陳軍四天急行軍到此,也是人困馬乏。眼見于此。陳克復派人探聽得陳倉城中只有一千駐軍之時,干脆下令偷襲了陳倉城。面對有備而來的陳軍,陳倉守軍根本沒有半點防備。他們是如何也想不到。此刻本來應當在圍困長安的陳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的。

稍稍抵抗了不過片刻,陳倉城就已經陷落。陳軍入城卻也是井然有序,各部搜尋糧草的,打掃戰場的,審問俘虜的,沒有半點混亂。不到兩個時辰,陳倉城不但又恢復了平靜,而且洗澡的熱水,熱乎的飯菜,精良的馬料也全都準備好了。

洗了個熱水澡,陳克復也頓時感到一陣舒爽。剛吃了幾口飯菜,張錦已經在外緊急求見。

“陛下,軍情急報。楊暕已經答應起兵求援宇文化及。他已經在蜀中起兵二十萬,號稱五十萬大軍。目前留守漢中的裴仁基父子率十萬兵馬為先鋒軍,正直奔散關而來,距離散關只有一日之遙。”這些天,張錦早已經傳令關中漢中蜀中各地特勤司密探,全力打探各地兵馬動靜。

不過漢蜀山川險要,道路艱難,情報通傳也并不方便。等把裴仁基父子出兵的消息收到,那邊裴仁基的兵馬也已經距離散關不遠了。

“楊暕呢?”陳克復問道。

“楊暕還在成都,據說他已經在動員全部兵馬,準備傾國來援。眼下裴仁基十萬兵馬為先鋒,另外他在成都與董純、楊義臣、吐萬緒,魚俱羅四帥已經集結十萬兵馬,聽說還在招兵買馬,征召壯丁。看他們的樣子,打算全力來戰了。另外,江漢的沈落雁聽說也集結了五萬人馬,準備隨楊暕入關。”

“哼,楊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剛拿下了蜀中,已經是根基穩固。如果只是出兵救援宇文化及,有裴仁基十萬人馬足矣。可你看他,不但把蜀中的最后十萬人拿出來了,還在不斷的招兵買馬,甚至是把沈落雁也拉上了。看來這小子其實也沒安什么好心,救援宇文化及是假,看來他想要借機入主關中倒是真。這要是進了關中,再想請他走可就難了。這小子,奪了漢中,巴中,又取了蜀中。現在是惦記上長安,準備把長安當做他的大本營了。”

剛趕到的張仲堅也點了點頭,“陛下說的有理,這楊暕據有巴漢蜀,且南面的江漢沈落雁根本不足為敵。他想火中取粟奪關中,這計劃是很好的。如果讓他入了關,以他的兵馬,恐怕我們眼下手上的兵力是沒法和他爭關中的。他一旦吞掉宇文氏的關中,那時可就能掠取隴右河西,徹底占據西南西北,有了與我們長期對峙的本錢了。真要那樣,到時這統一之戰,又不免節生外枝。大陳一統天下的愿望,也不免遙遙無期了。臣以為,眼下我們當立即攻打散關,阻擊裴仁基。另外,朝廷立即向江陵的魯世深將軍下令,讓他率部出巴東,做出進攻巴蜀的姿態,以牽制楊暕一部份兵馬。”

陳克復點點頭,對張仲堅視以鼓勵的目光。

常仲興擔憂道:“此事說的容易,但操作起來很難。裴仁基有十萬兵馬,我們只有三萬。而且眼下散關還在宇文氏手中,而裴軍前鋒只有不到一日時間即能到。萬一我們沒能趕在裴軍到來之前拿下散關,那時我們反將陷入四面重圍的境地。”

陳克復想了想,道:“宇文化及現在困守長安,距離我們數百里之遙,雖然他能知道楊暕會來救援,但他肯定不敢冒險主動派兵出城的。至于裴仁基,他雖有十萬兵馬,不過朕估計,其中精銳能有三成就算不錯了。散關守軍不過五千,雖然時間不多,但只要安排得當,我們還是能趕在裴仁基到來之前拿下散關的。

“諸將聽令,馬寧、賀若隆、陳雷隨朕率騎兵立即出發趕往散關。張仲堅元帥隨后帶步卒跟上,我們要一舉拿下散關!”

剛剛休整了不到半天的陳軍,再次出發。

山道險要,陳克復不得不下令下馬而行。

“陛下,天黑路險,不如暫時休息,等候天亮再行軍吧。”陳雷勸道。

“不行,必須加緊行軍。裴仁基的前鋒隨時有可能到達散關。他與我們不同,我們到了散關還得攻打拿下關隘。而一旦裴仁基到了,他們卻是可以立即入關。一旦讓他們占據了散關,這面可就是一馬平川的關中平原。到時,裴仁基用人堆也能堆死我們。”陳克復搖道,牽著馬匹快步而行。

馬寧趕上前來:“陛下,距離散關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了。我西涼騎兵善于險道,臣請命率三千輕騎先行一步,前往攻打散關。”

“有沒有裴軍的消息?”

“他們的前鋒昨天傍晚就到了散關外五十里,不過他們沒有連夜入關,他們在散關入扎營。”張錦立即道。

陳克復聞言大喜:“真是天助我也,裴軍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因此不愿意連夜趕路,而選在關外駐扎,這真是我們的大好機會。我們一定得在今晚拿下散關,不然等天明裴軍一到,我們就麻煩了。馬寧,你立即帶五千西涼騎兵先行。”

“陛下,那您身邊就沒有多少人了。”

“不用管朕,朕隨后就到,速去。拿下散關,朕給所有將士加階一級,重賞!”

馬寧呼嘯一聲,率領著五千西涼騎兵翻身上馬,在黑夜中疾馳而去。望著遠去的隊伍,陳克復心中也是充滿緊張。雖然說他不相信楊暕真的有二十萬大軍,更不相信那五十萬的數目。但如果讓裴軍先占了散關,似這等險關想要奪回可就難了。

帶著緊張的心情,陳克復一路行軍,等終于趕到關隘之下時,馬寧已經在關前等候了。

“臣馬寧與弟兄們幸不辱命,沒有辜負陛下的期望。大散關已經完全拿下,關中五千許軍守兵,除戰死七百余人,余者俘虜。我部付出傷亡五百余代價,已經完全控制散關。”

“好!”陳克復聞言大喜,親自下馬扶起馬寧:“好,好,馬將軍請起,當計首功一件,戰后論功重賞。”

望著群山之中的散關關城,陳克復不由感覺心頭一陣輕松。終于趕在裴仁基的前鋒之前拿下了散關,這后面的仗也就有信心多了。

昏暗的天空中終于顯露出一抹魚肚白,東方的群山中一輪紅日跳躍而出,紅光萬丈!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3:04
第948章 西進長安(三)

陳雷掀帳而入,大聲稟奏:“陛下,宇文化及派來使者求見陛下。”

“哦。”陳克復聞言微微一笑,將手中奏章放下。“看來宇文化及還不死心嘛,既然如此,那就把入帶進來吧,朕倒要聽聽,這宇文化及還有什么招數可使。

張仲堅捋著滿臉絡腮卷須,笑道:“以臣看來,估計就是個緩兵的詐降之計,說來說去也是浪費時間和口水。不如直接打發了他,告訴他讓宇文化及直接開長安城門投降就是。”

蕭世廉道:“不如見一見,也許陛下表明態度之后,能讓宇文化及再仔細考慮一二。長安城堅墻高,而且宇文成都還有十多萬兵馬在長武。能不打自然是最好,長安可是西北大城,入口近百萬,一旦真的強攻久圍,只怕城中百姓也將活不下幾個。”

陳克復點了點頭,眼下夭下大勢越加明朗,一統夭下只是時間問題。以來戰亂、災禍死的入也太多了,夭下減口近半。可以說,等到夭下一統之時,這最缺的可就將是入口了。長安城近百萬的入口,一旦長期圍困,到時能活下來的還真不會有幾個。

“見吧,順便也可以探聽下長安城中的虛實和宇文化及的態度。”

片刻,許軍便者元敏一臉忐忑的被帶進大帳。

“大許皇帝問大陳皇帝安!”

“宇文化及可愿意降陳?”陳克復坐在上首,略帶些傲然一瞥道。

元敏汗一下子就淌下來了,支唔了好一會也不敢抬頭往上看,“吾皇讓在下向大陳皇帝帶話,宇文與陳兩家本來通好,后隋無道,夭下諸侯起兵反之。陳皇在中原建國稱帝,宇文氏在關中稱帝。自立國之后,大許國從未有過侵犯大陳之舉,兩家和睦共處,豈不更好。如今陳皇興兵入關,卻是為何?”

陳雷瞪了元敏一眼,大喝道:“國無二主。四海之內,皆應服從我大陳皇帝陛下!”

“兵戈相加,難免不有傷亡。不如陳皇退兵,我們兩家重歸和睦,豈不更好?”

“吾皇英明雄武,有堯舜之賢,以陳代隋,此乃順應夭道之舉。你身為讀書之入,難道連這點夭下大勢也看不出來嘛?”張仲堅輕笑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不要妄想抵抗夭兵王師。吾皇現在是在給宇文氏一個機會,關健就看他能不能捉住。三日之后,宇文氏如果不開城恭迎王師,到時吾皇自率虎賁來取。”

元敏被堵在那里說不出話來,心中急亂,又不敢就這樣回去。

好一會后才小心道:“如果我家主公愿意上表降書,取消帝號國號,愿意接受大陳統治,不知大陳皇帝陛下可否能將關中三郡交由宇文氏治理?”

陳克復哈哈一陣大笑:“元敏,這里不是菜市場,也別想和朕討價還價。朕只給宇文化及三日時間考慮,三日時間一到,如果他不開城投降,朕自率軍去取。來入,送使者回去!”

元敏被帶出去,張錦道:“我們白勺探馬查到,宇文化及已經派了宇文士及快馬趕往蜀中,誘引楊暕入關為援。而且現在長安城中也早已經精戒,據說樊蓋已經全面接手長安防守之職,正

日夜征召訓練民壯家丁,而且連長安城中的糧草也全都收入官府,實行定量配給之制,看情況,他們是已經在做全面死守之準備。‘張仲堅皺眉道:”派去潼關招降的入也回來了,留守潼關的荊元恒拒絕投降。”

“長武那邊,宇文成都也在異動,陳克敵和陳叔明元帥飛報,說宇文成都正在調兵遣將,似乎放棄了先前對峙的計劃,有主動尋求與我軍決戰的打算。”

“馮翊北面的韓城、白水、澄城、蒲城等城也開始在聚攏兵馬,征召民壯,似乎打算反攻馮翊、蒲阪。”

一條條情報匯總起來,讓在場諸入都感受到了宇文化及的打算,這家伙已經是打定主意不肯投降了。現在正一面堅守長安,一面向楊暕求援,另外又試圖將宇文成都的十二萬入馬調動出來,還一邊將各城各鎮的那點鄉團青壯等都拉起來,準備給陳軍找麻煩。

“蒲津、中潬城已經移交給了李藥王將軍手中。眼下馮翊城我軍留守五千兵馬,廣豐倉也得留下至少五千兵馬。如果就算進軍長安,能帶的只有兩萬入馬。臣已經向洛陽與上洛等地再調了最后一支兵馬前來,也只有一萬入馬。三萬兵馬,要攻打長安,很難。”張仲堅皺眉道。

蕭世廉也道:“現在關健是楊暕,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楊暕剛攻下了蜀中,后方已經穩固。眼下正是新勝之時,氣勢正盛。一旦他率大軍入關中,最大可能便是先聯合宇文成都對付我西征軍。那樣的話,關中形勢將大變。”

“那就絕不許楊暕入關,咱們先滅了宇文化及再說。”張出塵也在一旁道。

現在陳軍與許軍的勢態,基本上是一環扣一環。十萬西征軍拖住了宇文成都的十二萬兵馬,陳克復手中的兵馬,又將潼關、長安及各鎮間分割開來。雖然陳軍眼下占據著主動,可實際上,眼下陳軍卻拿不出更多的力量來強攻長安、潼關等鎮。

而這僵局,卻有可能被楊暕破掉。一旦楊暕率大軍入關,那勢態平衡將立即打破。牽一發動全身,只有有一個環扣出了問題,就有可能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絕不能讓楊暕和宇文化及合兵一處,否則,靠我們現在手上的力量是無法取勝的。”陳克復嘆了口氣,輕輕敲擊著桌案道:“洛陽那邊已經轉來了雁門李靖元帥的奏折,經過這段時間的準備,遼東各部族兵馬已經基本集齊,現在正在向庫莫奚草原集結,王仁恭和薛定國兩位元帥所部也已經做好了戰前準備。現在草原上的大戰已經一觸即發,這個時候,朝廷不但不可能再抽出兵馬入關中,反而北方還需要更多的兵馬。關中,要么在短時間內拿下,要么,我們就得暫時放棄關中,以后再圖。”

“陛下,眼下關中形勢,那是千載難逢之機。如果現在放棄不取關中,只怕將來回過頭來,可就得花費更多的代價了。”張仲堅道。

陳克復沉吟一會后道:“如果這樣,那就只能在北方開戰前先解決關中問題。嗯,楊暕如果要入關援宇文化及,他只有三條路,一走潼關,二走武關,三走散關。現在潼關與武關雖然也都還在宇文化及手上,但關外都是我們所控制,楊暕不能從這兩路入關。剩下的便只有走散關,現在散關基本空虛,如果我們能夠悄無聲息的奪下散關,依托山河之險,到時能阻擋楊暕入關,甚至運氣好還能打楊暕一個伏擊。”

散關又叫大散關,在陳倉之南。

在關中秦嶺西端與隴山分界處為嘉陵江上游低谷地帶,這是秦嶺西部南北往來的一條重要通道。散關就是在此通道的北端依險而立。這散關是關中與漢中、巴蜀之間的咽喉,為南北必爭之地。

兵書有云:北不得散關,無以圖漢中、巴蜀;南不得散關,則無以圖關中。

歷史上,劉邦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就是從散關入關中。

劉邦還定三秦,即出散關出陳倉,擊敗章邯,迫降司馬欣、董翳,據有關中。東漢初,蜀中公孫述yu圖關中,遣將李育出散關,被東漢大將馮異擊破。東漢末,曹操討漢中張魯,大軍由散關南出。蜀漢建興六年,諸葛亮北伐,率軍出散關,進圍陳倉。

雖然漢中與關中的通道還有子午谷、褒斜谷、儻駱谷三條險道。但三條通道都極盡深險,不利于入力物力的大規模通行。梟雄曹cāo在與劉備爭漢中不利后就曾多次感嘆“南鄭直為夭獄,中斜谷道為五百里石穴耳”。

歷代兵家輕易不敢走這三條險道。這樣一來,作為關中與漢中之間的必經之地,散關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特別是眼下,陳克復幾乎能肯定,楊暕要入關中,便只能經由散關。

諸將一聽,都不由眼前一亮,可又轉而有些擔心。散關在長安西南扶風郡的陳倉。眼下陳軍只有三萬入馬可以調動,如果去打散關,那時后有長安未克雄都,還有宇文成都的十二萬大軍就在不遠。前有散關夭險,而且還有楊暕的一支大軍。一旦到時出現意外,如果沒能按計劃成功,這三萬入馬就反有可能被困在敵軍重圍之中。

張仲堅大聲道:“陛下,臣愿意率兩萬入馬直奔散關,拿下散關,不讓楊暕增援宇文化及。讓宇文化及無兵可援,可路可退,到時逼他投降。還請陳雷與張妃率本部護送陛下返回中京洛陽,坐鎮京師,靜候捷報!”

其它諸將也齊齊起身道:“請陛下還京,靜候捷報!”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54
第947章 西進長安(一)
“鼠輩家奴,欺人太甚!”

長安太極殿上,剛聽完兄弟宇文士及的哭訴奏報,宇文化及憤然而起,又懼又氣,又驚又怒,站在那里破口大罵。

剛才他看見兄弟秦王宇文士及一臉狼狽,身上猶帶著一股血腥味入宮之時,他還以為兄弟是來逼宮造反的。等聽到說許軍打了大敗仗,不但馮翊早已經失守,就連蒲津關都早丟了,三弟漢王宇文智及也成了陳軍俘虜。緊接著,二弟宇文士及的兩萬潼關兵不但在渭北吃了個大敗仗,損兵上萬。而且就連他昨日剛剛從各地臨時拼湊起來的三萬兵馬,加潼關殘部共計四萬人馬,居然又在渭南的永豐倉打了個大敗仗。

忍著驚懼聽了半天,四萬人馬全軍盡沒,就只有宇文士及在幾百部下的拼死護佑下才逃得一命。到現在,大敗的宇文士及還連陳軍如何過的渭水,如何一舉殺入永豐倉城的經過都不知道半分。

四萬兵沒了,再加上前幾日丟在渭北的那一萬,這一下子就是五萬啊。

五萬兵馬沒了,宇文化及只覺得自己身上最后的一點力氣也沒了,整個人如同被抽調了脊梁骨一樣。許國的兵馬基本上都跟著成都在長武與陳軍對峙,長安一帶早已經空虛,要不然,也不可能讓陳賊萬把人就殺入渭水平原,奪了馮翊重鎮。這五萬人馬,幾乎已經是整個關中最后的力量,現在,就是京城長安,也只不過剩下了一萬禁衛。

五萬兵沒了,馮翊丟了,蒲津也失守了。

潼關還有一萬兵馬。長安還有一萬兵馬,武關還有五千,散關還有五千,長武還有十二萬人。

只是,長武兵雖眾。但鞭長莫及。而且長武大軍東西兩面還有陳軍征西軍的東西兩大營十萬兵馬。

左仆射樊子蓋忍不住問道:“秦王,永豐倉丟了,那糧食呢,燒了沒?”

永豐倉中存著千萬石糧食。是整個關中平原最大的糧倉,不但負責著潼關與蒲津、馮翊諸城的供給,而且就連京城長安的糧食供給也有很大一部份依靠著這里的輸送。而現在,更讓這位老相國擔憂的是,這么多的糧食如果落入了敵手。那么陳破軍就再無后勤補給壓力,他甚至可以只依靠永豐倉的糧食就能補給長武那里的十萬陳軍。如此一來,宇文成都先前提出的要與陳軍長期對峙,以后勤補給來拖跨陳軍的事情,就完全無望了。

宇文士及臉色灰白,苦笑道:“孤當時受陳軍突襲,想要先出城再聚攏兵馬,回師再戰,奪回永豐。哪料到。陳軍狡詐,故意圍三闕一,然后又在西城門外設下伏兵,再輕騎驅趕追擊。等到我部潰逃,奔逃半天人困馬疲之后。卻以重騎以逸待勞伏擊我軍。至此,我軍潰敗,再無回天之力。四萬將士,只孤率八百騎突得重圍。”

“陳逆到底有多少兵馬?”宇文化及這個時候連兄弟的面子也顧不上了。半點風度皆無,在墀臺之上。指手跳腳,如同一個沷街的婦人一般。

無怪于他跳腳,陳朝的北方有數十萬突厥人壓境,對峙長久。他所掌握的情報,早顯示陳破軍半年前就把看家力量都調到北方防突厥人去了。先前陳克復南下江東收拾沈落雁那娘們之時,據報動用的都是禁衛和鄉兵民團,以及還有娘們軍。上次陳軍突入隴中,前前后后,到現在隴中已經調入了陳軍十萬。

算來算去,不論怎么算,陳克復都已經是兵盡了。

可現在,這該死的陳克復又哪里弄出來一支大軍,不但突然繞過了渭北諸城,一舉突襲奪了馮翊重鎮,又拿下了至關重要的蒲津。如果說這些還只是陳破軍狡詐,那接下來的渭北、渭南之敗,又算什么?

四五萬的兵馬,就這樣潰敗,全軍盡沒。如果誰還對他說陳賊只是小股突入,他就要立即砍下他的腦袋。

宇文士及低垂著腦袋,面色脹紅,許久才道:“陳逆渭北伏擊我軍之時,朝坂有伏兵六七千,渭水岸邊有萬余,合起來約兩萬之數。臣推斷,陳逆不可能全軍盡出,把馮翊和蒲津不顧,這兩城留守兵馬至少萬余,因此陳逆兵馬當在三萬余。”

“三萬?三萬就把你們四萬人打的全軍盡沒?這三萬人是怎么半夜飛過渭水,怎么飛進永豐城的?”

左武衛將軍崔弘升道:“陳軍絕不可能只有三萬,依臣估計,陳賊奪了蒲津關之后,肯定是將其在弘農、上洛、甚至是洛陽的兵馬都抽調過來,通過蒲阪河橋入關。渭水雖然平緩,可如今季節,正是水漲之時。陳賊能無聲無息間就在渭水上搭起浮橋,并且一舉就能奪下四萬人防守的永豐城,兵馬至少也是永豐倍數之敵。很有可能,陳克復已經把潼關以東的所有后備兵馬都調來了。”

宇文化及有些頹然的坐倒在龍椅之上,現在不用猜陳軍有多少人,怎么過的河,怎么奪的城。現在宇文化及最擔心的是,長安只有一萬人馬,過了渭水,奪了永豐倉的陳軍已經突入關中平原,不但后勤糧草問題沒有,而且在他們的前面,已經是一馬平川,長安城只有一萬人馬了。

永豐倉距離長安,只有兩百余里,陳破軍如果輕騎而來,一日夜可至長安城下。

“諸位愛卿,永豐既失,陳賊面前再無關隘。只一日夜之間,陳賊飛騎可至。我大許該如何應對?哪位愛卿有退敵之策?”

樊子蓋為隋臣時,曾經做過東都留守,曾經對抗過楊玄感的進攻,也算是有過一些經驗,當下忙道:“陛下,如今之勢,硬拼已經不行,關中兵馬皆無,唯有先行守勢。長安城墻堅固,百年未遇戰火。如果堅守,可守一年。”

令狐行達蒼白著臉反對道:“守一年?永豐倉丟失,千萬糧草盡落陳賊之手。長安先前本有不少糧草,可上次藍田王出征長武,已經先行帶走了大部做了隨軍糧草。原本說好是藍田王從長安取糧是為了就近,長安稍后再從永豐倉調。可現在城里的糧草早沒了,永豐倉的還沒調進來就入了陳賊口袋。臣算了算,京城現在有人口七十多萬,這么多的人,京都的糧草最多維持兩月。陳賊即到,到時肯定會圍城,那時京城得不到糧草補給,陳賊城都不用攻,這京都七十多萬人就能把我們活吃了。”

宇文化及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惶惶道:“那你說如何是好?”

令狐行達提議道:“臣以為,長安不可守,不如留一大臣留守長安。陛下趁賊未至,暫先避其鋒芒。最好是現在就走,往西走走,去扶風仁壽宮。仁壽宮樣樣齊備,陛下去了不會不適。而且,這仁壽宮與北地長武也不遠,關健時候可以調藍田王大軍護駕。實在不行,陛下也還可以立即南下散關,暫往楊暕處避避,以待將來。”

宇文士及一聽,果然有些心動。長安城現在只有一萬兵馬,雖然宇文士及一口咬定陳破軍只有三萬人。但是就算是陳破軍只有三千人來,他也不放心啊。要是別的陳將帶兵還好,這可是陳破軍親自統兵。別說三萬,就是三千,這也絕沒多少機會守住。

那邊的樊子蓋已經在指著令狐行達大罵:“你這是逃跑,非人臣之所為。膽小畏戰,你可想過,陛下如果離開長安,那陳破軍距離如此之近,很有可能陛下還未趕到扶風仁壽宮,那陳破軍就已經追上來了,那個時候,身在野外,如何拒敵?再有一個,那撫風離長武確實近,可你們別忘了,長武不但有藍田王的十二萬大軍,也有陳軍十萬,這個時候跑去仁壽宮,豈不是自投羅網?再說去散關避漢中之議,那漢中乃楊暕地盤,雖然現在我們和楊暕是盟友,可別忘記了,當初我許軍和隋軍的多次戰斗。我們有關中,那楊暕當我們是盟友。如果我們棄了關中入漢中,到時你能保證楊暕不一口吞了我們?”

被樊子蓋這一番罵,宇文化及轉念一想,卻也覺得很有幾分道理。跑,跑不過陳破軍,這躲,楊暕也不是善人。

“仆射有何良策,但請直說,教朕。”

樊子蓋狠罵了令狐行達一通,見把皇帝逃走的念頭打消了,當下便道:“當今之計,唯有一條,那便是堅守長安。”

“具體怎么守呢?無兵無糧啊?”宇文化及長嘆道,不免有些梟雄未路之感。

“只要陛下肯下定堅守之心,我等君臣一心,上下齊心,臣以為,以如今長安之堅,未償就是沒有機會。臣怕的只是有些人膽怯畏戰,一心想逃,到時城內人心惶惶,那才是回天無力。”

宇文化及心頭一陣亂想,如果有可能,他當然是想逃的。不過此時,他也知道堅定人心的重要性,當下令侍衛捧上他的佩劍,親自交給樊子蓋,道:“防守一事,朕全力交給仆射去辦,如有人畏戰,做出什么亂我軍心之事,卿以此劍斬其首級!”

“臣領命!”樊子蓋激動回道。
殿內悄然無聲,內史侍郎元敏張yu言又止。

“元侍郎,有話盡管說,不論對錯,朕不降罪。”

元敏出列,“陛下,何不派人向陳軍請降?”

一聽此話,殿中諸多人感覺一陣輕松,宇文化及卻是臉色烏黑。

宇文士及轉頭怒喝:“放肆!”

樊子蓋老頭更是鏘郎一聲把皇帝剛賜的劍都拔了出來,準備來個殺一儆百。

“陛下饒命!請讓臣把話說完!”元敏嚇的撲通一聲就跪做了一團,拼命磕頭。

“說!”宇文化及冷聲道。

元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猶自帶著些顫抖的聲音道:“臣的意思并非是真降,而是假降,緩兵之計,爭取些時間而已。”

“嗯!”宇文化及聞言這才面色好看了一點。“我們現在需要的確實是時間,只是如何個降法?那陳破軍又非蠢人,只怕難成吧。好了,既然元侍郎有些提議,不論成與不成,試一試,總是好的。如此,元侍郎,朕即令你全權負責此事。”

元敏聞得此言,心里一時恨不得煽自己十七八個耳光。最初他本來是真的想勸宇文化及投降陳朝的,畢竟如今形勢,陳破軍占了隴上,又滅了西秦得了隴西。關中本來就只剩下了三郡之地,眼下就這三郡之地都要守不住了。陳破軍一支偏師入關中平原,片刻間已經得了馮翊、蒲津,又滅了五萬許軍,奪了永豐糧倉。京都長安,也不過剩下一萬人馬。

隋末之亂,諸雄爭霸,本是正常之事。可到了如今,任誰也看的出來,這天下是陳破軍的了,其它人不過是支撐片刻罷了。一旦陳破軍殺過來,哪個擋的住。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是世代豪門,不管誰當了天子,他們也總少不了富貴不是。這個時候,哪還愿意為宇文氏盡忠到底。

剛才聽的說要盡收長安城中各家的家丁農奴,還有收他們的糧食,實行定量配給。這已經讓他心里十分不滿了,要是再真的堅持反抗到底,這到時城破之后,萬一陳破軍惱了來個盡屠城中官員將士怎么辦?

不過他只說了一句,就被宇文化及那兇狠的眼神嚇到了。如果不是后面變的快,估計他已經倒在了樊子蓋的劍下了。樊子蓋這老頭可不是善人。當年,楊廣讓他江淮剿匪,結果他實行三光政策,殺了江南一個血染大地,殺光,燒光,搶光。后來守衛洛陽,死在他劍下的反賊沒幾個,但死在他劍下的洛陽門閥世族官員子弟卻是不少。元敏可不想要試那寶劍鋒利,可是現在,他也是騎馬難下。

出使陳軍,去和陳克復談歸降之事。如果是真降,他倒是很愿意第一個去給陳破軍帶路。可他娘的這是要去詐降啊,陳破軍是那么好哄的?

他娘的,怪誰呢,怪自己嘴賤,元敏一邊假笑著接下圣旨,一邊心里恨恨的責怪著自己。

本帖最後由 爾國臨格 於 2019-9-22 12:59 編輯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52
第946章渭水之戰(六

兵敗如山倒。

最考驗一支軍隊戰斗力之一便是他們戰敗之時的表現,有的軍隊轉戰千里,曾經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睥睨天下。可他們一旦敗了,卻再也凝聚不起來。有的軍隊曾經屢戰屢敗,但卻屢敗屢戰,直到戰到最后。

這樣的例子歷史上有許多,楚霸王和他的楚軍曾經就是如此,雄師百戰,未嘗敗績,可垓下一敗,他們卻再也沒有爬起來。劉邦和他的那幫屠狗輩兄弟們帶領的漢軍,曾經屢戰屢敗,可卻從沒有被打倒,屢敗屢戰,終于最后成為了笑到最后的人。

這樣的例子太多,不以一時成敗看英雄。軍隊同樣如此,一時成敗算不得什么,關健還是看那支軍隊如何面對失敗。

眼下的許軍敗了,敗如山倒。

剛開始,張峻、張瑾等人還勸宇文士及先出城,再聚攏兵馬整軍再戰。可就在西城門,數支來自各地的幾支軍隊就為了能早點逃出城,已經互相爭道,大打出手。甚至有一個藍田軍軍官策馬踐踏軍士想要率先出城時,結果被幾個憤怒的長安軍的軍卒拉下馬,亂刀砍死了。

小小的廣豐倉城的西涼,此時嘈雜一片,各支部隊完全沒有了友軍的情面。完全就是看哪個的人多,各支兵馬多是打散跑亂了的,哪支兵馬人多點,就可以把別人打開,率先出城。

等到宇文士及等率著千余騎兵趕到時,這里已經血流了一地,踐踏死者無數。

見此情景,宇文士及上前喝令數聲,也沒有半點作用。最后還是張峻、張瑾帶著親衛上前,一連揮刀砍下了數十顆爭道的軍卒腦袋,才算是鎮住了場面。

暫時鎮住了場面,各部開始重新收攏兵馬,然后按序出城。一時間,出城的速度反而快了起來。

幸好入城的陳軍似乎兵力不夠。一直在城中各種捕殺肅清那些還落在后面的許軍,暫時并沒有直接殺到城西。

天依然黑垂,這個漫長的黑夜似乎永遠沒有天明的時候。

帶著在西門勉強聚攏的數千兵馬,宇文士及等人也是倉惶往西而走。看著身邊的這點還不滿萬的人馬,這個時候。就是連宇文士及也不提什么回軍再戰永豐了。

諸將現在想的完全就是能走多遠。就立即離永豐城多遠。

數千人馬急急如喪家之犬,一路向西奔行,一路上,敗軍就如滾雪球一般。不斷的將那些逃出城來的許軍聚攏起來,一起逃命。漸漸的,看到匯聚一起的許軍已經有萬余人馬,后面又似乎并無陳兵追擊,宇文士及的臉色終于好了幾分。

一勒戰馬。宇文士及大喝道:“停止前進!”

“大王,這里離城不遠,小心陳賊追兵殺到,還是先回長安為上。”張峻小聲道,今夜的經歷,讓他心中對于陳軍已經懼怕到了極點,如有可能,他是絕對不愿意再與陳軍作戰的。這陳軍太恐怖了,渭水天險和永豐的倉城對他們就如不設防一樣。這仗還怎么打?

宇文士及搖頭:“陳賊不過與我軍相等,此時突襲拿下永豐倉城,只怕早已經得意的忘了形。諸位將軍,眼下正是我們回馬一槍反擊的最好時候。陳克復肯定看到那千萬石糧食樂的不知道姓什么了,剛才我們一路而來。陳軍久久不至,肯定是已經疲憊。我們殺個回馬槍,他們絕對意料不到,這正是攻其不備!”

張峻還有些猶豫。宇文士及沉著臉道:“我們四萬兵馬被陳破軍殺的落花流水,如果就這樣回長安。不但丟了千萬石糧食。而且還將落個膽小畏戰之名,萬一陛下追究起來,也一樣難逃干系。還不如回馬一槍,萬一能奪回永豐倉,不但無罪,還將是大功一件。”

幾個將領湊在一起商議片刻,也覺得此事也有幾分勝算。畢竟如果就此回去,這敗軍之責是跑不了的。宇文士及是皇帝的親弟弟,到時他肯定沒事,但他們這幾個將軍就肯定跑不了了。富貴險中求,此時看到身邊已經聚起了差不多兩萬人馬,便不由的想要回身賭一把。

調頭回城的命令傳下,各部反應各一,基本上有大半的將士是不愿意回去的。有的已經聽令轉身,有的還停在原地,等著將領的解釋,有的根本不顧軍令,已經開始悄悄開溜,準備繼續西逃。

場面一時混亂到了極點,兩萬余人撒在渭南的平原上,就如同散放的羊群一樣,到處都是。加上天黑,根本連個完整的建制都沒有。

在這個情形下,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在一側的黑暗中,張出塵已經帶著五千女兵偷偷的摸到了許軍的一側。

張出塵的五千部下雖是女軍,可真論起戰斗力來,她們并不比陳軍其它兵馬差多少,甚至比起那些鄉軍來,還有強上一些。女軍一直是做為京城內衛兵馬存在的,在各種裝備補給上,都是全力滿足的。訓練數年,女軍也幾次參加戰爭,如江東一戰,這些女軍就從洛陽開赴江東。雖然最后沒有真正打硬仗,但行軍數千里,最后小仗也打了幾把。訓練數年,裝備精良,且有過實戰經驗,此時又是偷襲。

當漫天傳來呼嘯的箭嘯聲時,五千女軍面前那些散亂的許軍被殺了個正著,一個個如吹蠟燭一般的倒下。

箭雨,女軍的箭雨是可怕的,十秒一箭,一分鐘可以射出六箭。雖然不敵陳軍最精良的禁衛軍一分鐘能開十二箭的記錄,但勝在人多。五千女軍,幾乎同時開弓。

每分鐘三萬箭,這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五千女軍在夜色下,在那昏暗的天幕下射出了箭幕攻擊。

散亂而無陣形的許軍受此猛烈攻擊,幾乎是一邊倒。

“有埋伏,陳軍的弓箭手群!”

凄歷的尖叫,無法阻止弓箭手們的緩步推進,女軍每人帶了兩壺箭,每壺二十四支。在她們的陣列后面,張仲堅帶來的那些水師兵此時充當了輔兵角色,正帶著一捆捆的羽箭跟在她們的后面。

箭幕攻擊,如此奢侈的攻擊方式,效果也是極其驚人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女軍已經射出了近四十萬支箭。這是何等奢侈的數字,許軍據有關中,一年也不過只能制造百萬支箭而已。而現在,五千女軍在半個時辰內,就射出了許軍半年的弓箭產量,這等奢侈的打法,換來的攻擊力也是驚人的。

在女軍與許兵之間的那片平原上,無數的羽箭釘的密密麻麻,如同下了梨花雨。

只是在那雪地與羽箭之中,還躺滿了數千具的許軍士兵,此時全都成了刺猬,鮮血染紅了一地。

在這金屬風暴之前,許軍崩潰了。宇文士及不談回馬一槍了,張峻等將領也不去管什么敗軍之罪了。跑,沒命一般的跑。被埋伏打了個頭破血流,他們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根本沒有人去仔細觀察對面埋伏的是什么人,有多少兵。

跑,爭先恐后的跑,沒命的跑,撒丫子的跑。

如同潰堤的洪水,肆意奔騰,一泄無際。

為了能跑的更快一點,士兵們丟下了盾牌,又丟下了刀兵,最后甚至干脆連鎧甲也脫下丟棄在了地上。

那潰散的兵卒象開了閘的水,象江河浪頭,人潮洶涌,一下子把后面的隊伍沖垮。到處是一片喧囂聲:“逃啊!逃啊!”“沒命了!”士兵四散逃走,互相踩啊、擠啊,軋啊,沖撞啊,武器丟了一地,到處是丟棄的旗幟。

敗兵如洪水一樣,撒滿了渭南平原,到處都是敗兵。

當東方的天邊亮起一抹晨曦之時,許軍敗兵幾乎已經跑出了十里地,眼看著不到長安似乎已經不打算停下來了。雖然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沒有一個人肯停下來。

就在晨曦漸亮之時,跑在前面的許軍騎兵卻突然驚懼的發現,在他們的正前方,突然肅立著一團黑色的烏云。

那是烏云,也是鐵流!

高聳如小山般的甲騎俱裝鐵甲迎著東方的朝陽,反耀出一片耀眼的明光,那光芒,耀眼的讓他們睜不開眼睛。

晨風吹拂,那一片黑色的鐵流上一抹鮮紅的盔纓是那么的顯眼,如同一朵杜鵑花開,在風中搖曳。

大地在崩裂,雪粉在飛揚,巨大的馬槊鋒芒閃亮,五百破軍重裝騎兵如山一般向著許軍壓去。

破軍重裝騎兵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力的對著潰散的許軍踐踏了過去,對著那些連武器都扔掉了的許軍潰兵展開了如屠殺一般的沖鋒。

赤手空拳、驚惶失措的士兵們被雷霆而至的重騎兵直接撞飛,落下,踐踏如泥。

當五百重裝騎兵踏過,陳破軍率領著各種兵馬已經從后面緊追而至。早已經被重騎兵踐踏而失魂喪膽的許軍,此時已經毫無戰意。在發現逃跑無望之后,大部份都蹲地抱頭投降了。

永豐一戰,從半夜打到上午,四萬許軍戰死八千,另外還有近三萬人投降,只有千余漏網之魚。許國各路增援的兵馬一夕盡喪,連關中的最大糧倉永豐倉與那倉中的千萬石糧草,也盡落陳軍之手。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51
第945章 渭水之戰(五)
月黑風高,天寒地凍。

兩天前那的渭北之戰,到現在還讓永豐倉城中的許軍士兵們心寒。兩萬潼關精兵,居然被一個降將輕易的玩弄于手掌之間,騙的暈頭轉向,傻傻的連夜趕到了渭北敵人的埋伏之中。

一想到要不是當時秦王急著渡河,以致于沒有停下來搭建足夠的浮橋再渡河,才讓他們這近半的兵馬沒有陷入包圍,想想就讓他們有種后怕的感覺。

聽說渭北那數千兄弟還在堅持著,至今還未降敵。這樣的風雪天里,也不知道這兩天他們是怎么過的。

呼呼的風更緊,倉城上值守的許兵雙手抱著長矛在懷,縮著脖子不停的跺著腳以御寒。

不經意間抬頭一瞥,夜幕的城下似乎有大片的陰影在向這邊移動。

打著冷顫的許兵呼著白氣扭頭對旁邊縮在城垛下閉眼假寐的伙長道:“牛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估計是狼吧,這大半夜的難不成還能是陳軍飛過渭水來了不成?”另一個老兵油子也縮在城垛下避風,看都沒看就說道。

那伙長卻有些警覺的睜眼,側頭將耳朵貼在冰冷的城垛之上仔細聆聽。越聽他就越眉頭緊皺,最后目光中已經露出了恐懼之色,他貓著腰靠著垛口往城下望去,只見那白茫茫的雪地中,影影綽綽居然似乎有無數的白豬在動。

身為經驗豐富的底層軍官,牛哥馬上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敵襲!擊鐘,發訊號!”牛哥那嘶啞而凄歷的聲音已經響徹夜空。

那個小兵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此時,咻的一聲呼嘯,一支沒羽的鐵箭已經穿過了他的脖頸。

“敵襲。敵襲!”

城頭上一陣大亂,有的慌忙起身張弓搭箭,有的還在茫然四顧。有幾個已經在向警鐘處奔去,還有的已經點起了嗚鏑火箭,向空射去。

“鐺鐺鐺——”警鐘終于響起,驚起城中軍卒無數。

不過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城下的敢死隊五百鋒卒已經披著白披風摸到了城下。一把把連弩將密集的箭雨不要錢一樣的沷向了城墻上,還有幾隊士卒將幾座輕型的投雷車已經搬到了城下,迅速在箭雨的掩護下,向著城頭上投出了第一披煙霧彈。

箭雨,煙霧。。。。。。

城頭上的守軍一下子被打的找不著南北。而陳軍敢死隊卻已經迅速的利用飛索攀墻而上。

廣豐倉只是一座存儲糧食的大倉庫,雖然因為糧倉的重要性,圍著糧倉修建了倉城。可城墻根本無法和那些重鎮要塞相比。不到兩丈的城墻,在那些龍精虎猛的特戰隊眼中,不過就是堵小土墻罷了。

如果是大白天正面強攻,那個時候城上還會有各種城防利器,不過現在嘛,就是一堵墻而已。

“吱呀!”

廣豐倉的北門已經打開,速度快的驚人。

早已經等候在一旁的馬寧立即率五千西涼騎兵翻身上馬,縱馬沖向北門。

“馬寧五千西涼騎兵從北門入城。賀若隆、賀若東兩位將軍率五千兵馬圍東門,常仲興將軍率五千兵馬圍南門。另外,出塵。你率五千女兵守在西門外二里之外,一見許軍從西涼沖出,立即在后追擊。記住。你們的任務是追擊,而不是與敵接戰。陳雷,交給你一個最重要的任務,你將隨軍的五百騎破軍營甲騎具裝帶到城西十里處埋伏,以逸待勞。等到許軍到了,先放過最前面的,只管截殺其中軍。你們是重騎兵,只需要沖鋒一次即退,后面的由朕與諸位將軍來對付。”

“陛下,我們已經突其不意拿下了北門,何不直接圍起殲敵?干嘛還要放他們跑了再追,豈不是麻煩?”

陳克復笑了笑:“兵書有云,圍三必闕。雖然我們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可我們只有兩萬人馬,宇文士及卻至少有四萬人。再加上,這廣豐倉可是關中最大糧倉,上千萬石的糧食存積于此,朕可不希望把這些糧食給毀于戰火。更何況,如果圍起四門而殺,敵人無路可退之下,必生魚死網破之心,到時與我們拼命,就算三換一,十換一,我們也是虧本的。”

“空開北門不圍,給許軍留下一線生機,匆促間,許軍必然不會與我們死戰到底,肯定會有人逃跑。城中的許軍是多支兵馬組成,只要有人開始跑,肯定沒有人肯再留下來死守。到時,爭相逃命,哪還會有什么斗志?估計自己人就得踩死個千兒八百的。等他們好不容易出了城,那個時候五千女軍突然追殺,他們只會繼續亡命奔逃,等一路跑的陣形散亂,兵疲馬困之時,我們的重騎兵突然殺出,你說,何人可擋?到時許軍必亂,我等再從后追擊,許軍必潰矣。如此,四萬許軍無人可逃也。”

常仲興諸將不由的對著皇帝點頭,真是老謀深算。明顯憑現在的形勢,陳軍就算強打,也能殲滅城中四萬許軍。可陳克復居然如此謹慎,在這等形勢下,也沒有半份自負,而是穩打穩的用了最穩妥的計劃。

各將都領了將令,各帶本部兵馬依令而行。

廣豐倉城之中,一切果然都如陳克復所預料的一般。馬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突破了北門,殺入城中之時,宇文士及根本不相信陳軍神兵天降。

那么寬闊的渭水橫在那里,這些陳兵究竟是怎么通過的渭水?幾萬人馬,就算是鋪好了浮橋,光通過也得許多時間。可現在,在他還沒有知道半點消息的情況之下,陳軍不但突然殺過了渭水,而且居然瞬間已經破關入城。

廣豐倉城之中到處都是喊殺之聲,隆隆的馬蹄聲如雷響徹。

“東門被奪了,陳軍殺進來了!”

“南門破了。。。”

陳軍來的太快了,破城更加的快,根本沒有給城中的許軍一點反應時間。此時正是四更之時,正是各軍士兵睡的正酣之時,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之后,反應都來不及。

更加要命的是,馬寧一突入城中,即已經按著早已經定好的作戰計劃,分派五千西涼騎兵各按預定目標突進。

廣豐倉城許軍諸軍幾乎是第一時間被切割了,本來各部就是來自各關各城,統一的指揮系統就還沒有建立,現在被陳軍這么一攻,更是指揮混亂。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宇文士及倉惶奔入中軍營,剛剛集結了小半兵馬,馬寧已經縱馬提槍殺到。

匆促集結的許軍根本不是殺氣騰騰的西涼漢子們的對手,幾輪沖殺,那勉強集結的陣形就破了。

“往西門走,西門還在我軍手上。”

一名校尉匆匆趕到,喘氣如牛的向宇文士及等諸將校大聲道。

“走!”

“不能走!”宇文士及滿臉發青。“廣豐乃是朝廷糧倉,廣豐一失,不但潼關斷了補給,就是京師長安也將斷糧。更何況,現在還不知道賊軍來了多少,倉惶逃走,豈是我輩可為?城在人在,絕不后退一步!”

宇文士及激昂無比,說的話其實卻是很有幾番正理。眼下混亂情況,連基本情況都不清楚,敵人來了多少,進城了多少,在城外可有埋伏,還是只是一支偏師奇兵?一切都不知道,就急匆匆的出逃,安知西門不是敵人設下的陷阱?

只是此時兵荒馬亂的,城中到處都是陳軍騎兵的影子。陳軍來的太快,渭水之防似乎根本對陳軍沒半點作用,加上陳軍入城的太快,大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陳軍是怎么突進城來的。這個時候,軍心混亂,哪個肯繼續留在城中。

又是一陣喊殺聲傳來,一支被殺散的許軍奔至,狼狽無比。

有人認出是長安來的那支援兵,當頭那狼狽無比的卻不正是右御衛將軍張瑾,只是此時的張瑾哪還有半點大將的風范,簡直和個要飯的都差不多了。

“張將軍,什么情況?”

張瑾完全被打懵了,看到宇文士及等人還在站在那里,不由的大聲道:“秦王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東城大營已經沒了,現在城中到處都是陳軍,怕不是有好幾萬人。兄弟們被突襲,全被打散了。再不走,就別想走了。聽說北門,東門,南門都失守了,現在西門還在堅守,估計怕是也守不了多久了。大王,還是先暫避敵鋒,出了城整軍再戰吧。”

“不能走,廣豐倉城還有千萬石糧食,不能落入賊軍之手。”宇文士及舍不得走。

張瑾一狠心道:“那就派人放火把糧倉燒掉。”

“不行,這是我們自己的糧倉。”

“那稍后我們再回軍奪回了就是,大王,走吧,再不走,別說糧食了,城中這幾萬將士怕都保不住了。”

張峻也在一旁道:“大王,走吧。陳賊今日能破城,不過是使是詭計罷了。陳軍也不過兩三萬人而已,只要我們收攏了人馬,隨時還可以殺回來的。”

再猶豫片刻,附近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陳軍出現,宇文士及也不敢再耽誤了,狠了狠心,轉身帶著殘兵敗將往西城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