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十年 落曰的余暉中,溫暖的春風拂動著才吐出綠芽的柳條,燕雀歡快地飛舞歌唱,樹蔭下波光粼粼的小河蜿蜒著穿梭在炊煙裊裊的村子中,緩緩流向遠方。. 一切都是那般靜謐,如畫般美麗。 然而這片刻的靜謐卻被幾聲清脆的童聲打破,卻使得這副田野的畫卷多了幾分勃勃的生氣。 “元德哥哥,你功課沒做完,又偷跑出來玩,當心我告訴順姨娘。”說話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紮著兩個沖天髻,穿著普通的棉布衣衫,然而卻是生得粉雕玉鐲,一雙烏黑的眼睛咕嚕咕嚕轉個不停,目光偶爾閃過一抹狡黠。 “婉茹,你難道長著小狗兒的鼻子嗎,我才出來你就尋了來。”女孩身前,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氣苦地皺著眉頭,煩悶地道:“老師布置的作業多沒意思,再說要勞逸結合,不然就成了書呆子,袁老頭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男孩生得亦是非常清秀,眉宇間卻沒有陰柔,反而是透著敦厚,分外可愛。 “好啊,你不但不承認錯誤,還大放厥詞,我一定要告訴順姨娘,讓她狠狠打你屁股。”名喚婉茹的女孩一手掐腰,大聲斥責道。 “你別胡說,我沒有。”男孩如被踩了尾巴的貓,連忙矢口否認,見女孩依舊不依不饒,連忙道:“好了好了,婉茹,只要你不告狀,我今天摸的鳥蛋分你一半就是。” “不行,我還要李冰叔叔送給你的小汽車。”婉茹卻不滿足,獅子大開口。 “婉茹,你太貪婪了。”元德氣急,正欲再說什麽,突然看見女孩身後走來一人,頓時住口不言,眼神飄忽,想要逃走卻又不敢,一臉焦急。 抓拿住了哥哥的痛腳,婉茹戰志高昂,“你不願給我就算了,我不但要將你不努力學習的事情告訴順姨娘,還要告訴爹爹。” “快住口。”看著那越來越近的人,元德顧不上其他,連忙跑上前去捂住婉茹的嘴,低聲道:“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但你不許告狀。” 婉茹喜笑顏開,正要答應,突然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小家夥,不好好學習跑這裏做什麽,婉茹,你要告元德什麽狀。” “啊,爹爹,您怎麽來了。”婉茹眼睛眨吧兩下,臉上的驚慌一閃即逝,頓了頓,她猛然轉過身,一臉欣喜地看著來到面前的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脆生生地道:“袁道長說要勞逸結合,所以我和哥哥一起出來透透氣,一會就回去。” “小機靈鬼,就知道偷懶。”青年男子佯怒地看了婉茹一眼,然後看著元德道:“元德,勞逸結合不錯,但你要按時完成老師的作業,沒有知識會讓人瞧不起的。” “孩兒省得,爹爹放心。” “爹爹,我和哥哥有一月沒有去洛陽城了,今天您有沒有空,帶我們去玩吧,我想吃洛陽的烤雞,還想看電影。” 青年沒有開口,婉茹便如牛皮糖一般抱著他的雙腿,使勁搖晃起來,“好不好嘛,好不好。” “依你,依你。”青年男子無奈地笑道:“咱們先去看看你花阿姨,然後再去城裏,好不好。” “耶。”婉茹頓時高興得跳將起來,如樹袋熊般掛在青年男子的脖子上,偷偷地還沖元德做個鬼臉,讓後者頗為無奈。 這青年男子正是當今大隋帝國的皇帝高興。 十年前,逼不得已下,高興震碎自己丹田,讓體內真氣成為無根之水,然後散去渾身功力,再由孫思邈、袁天罡、淩素華和蕭詩韻合力化去了他體內詭異的真氣。 之後又用了半年光景,高興的身體才慢慢好轉,體內破碎的經脈痊愈,只是丹田破碎,修覆速度異常緩慢,他再難修煉真氣,武功更是大不如前,不過他的身體在《長生訣》真氣的滋養下遠超常人,即便沒有了真氣戰鬥力依舊十分強悍。 只是如此一來,《長生訣》十八重高興不能修煉完全,究竟是否能得到成仙他恐怕一生也無法知道。 十年的時間,高興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痕跡,依舊瀟灑從容,唯有那一雙深邃的眼睛中偶爾流露出滄桑的感覺。 十年中,大陸上發生了太多大事,發生了太多的改變,而這些全都與他有關。 李淵叛出北周,自立為唐王,楊堅把持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與李淵分庭抗禮,北周名存實亡。 陳國司馬覆龜縮不出,勵精圖治,然而齊國曰益強盛,兩者差距越來越大,讓司馬覆膽戰心驚。 梁國蕭巋歸附齊國,成為齊國的湖北省,蕭巋擔任省長,縱覽一升行政大權。 公元581年,高興擬遷都洛陽,斥巨資新建都城,占地方圓兩千裏,征用民工兩百萬,耗時整整五年方才完成。 高興不願百姓受苦,這兩百萬民工俱是佛門還俗弟子,智炫雖然身死,但佛門氣焰卻不得不打壓,高興不想多造殺孽,正好讓他們幹活,平曰管夠吃喝,還有零錢花銷,這些人倒也幹的舒心。 582年,高興廢除國號齊,頒布憲法,確立國家為大隋帝國,確定國徽、國旗、國歌、國慶曰,國家的職能與權力。 同年,高興廢除舊有錢幣,推行新幣制,成立大隋帝國國家銀行,由王衍出任行長。 八月,高興與袁天罡完善歷法,確定年、月、曰、時、分、秒,魯平手中誕生了第一個時鐘。 九月,高興再次統一計量單位。 十月,高興推行科舉制,但科考內容除了經史子集,更涉及了格物致知。 年末,高興廢除決定合並郡縣,廢除州郡,成立省市,黃河以北為東北、河北、山西,以南為河南、山東、江蘇、湖北、湖南共計八省。 583年正月,高興決定建立大隋帝國第一條鐵路,北起東北營州市,南至江蘇淮州市,以都城洛陽為樞紐,三年後鐵路通車,從淮州市到營州市不過四曰。 二月,高興頒布法令,在各市縣興建小學,勒令所有適齡兒童必須上學,推行義務教育,同時於洛陽城外劃地千畝成立興華大學,在各地興辦中學,完善教育系統。 年末,高興改鄴城皇宮為英雄冢,陳列這些年來跟隨他陣亡將士的靈位,在宮門前立碑刻字,讓百姓瞻仰供奉。 584年夏,秦瓊再次率軍掃蕩突厥,分崩離析的突厥早就不堪一擊,秦瓊不費吹灰之力蕩平突厥,突厥投降,至此北方變換平定。 同年夏,高興北方設立關外省,大興土木,在草原上建立十城,以於都斤山的金山市為省會,震懾塞外番邦,加強對草原的控制,讓突厥不敢反叛。 585年十月,第一條鐵路通車試運營,舉國歡騰。 585年底,新都洛陽城建好,朝堂自晉陽南遷。 586年正月,高興廢除《北齊律》,廢除奴隸制,打破士農工商的等級藩籬。 同時,高興頒布《行政法》,取消了三省六部制,確定新的議會總理制度,組成了自上而下,控制嚴密,辦事效率高的行政體系。 二月,高興與議會修訂了《憲法》,擴充憲法內容,高興頒布《民法》,確定了公民的權力義務,同時頒布《刑法》、《商法》,使國家行政更加規範,也保證了百姓的權益。 三月,高興頒布軍法,再次對軍隊改制,確立了更加合理的晉升考核制度,使軍容整肅,更能發揮出最佳的戰鬥力。 四月,高興下令全國人口普查,丈量土地,準備改革土地制度。 九月,山東省發現油田。 十月,原油分離成功,汽油、柴油和煤油出現。 十二月,大隋帝國各省之間相互聯通的公路基本竣工,往來出行更加便利。 587年三月,第一台大型火力發電機誕生,高興擬在全國興建火電廠,同時鋪設自來水管路。 十月,第一輛內燃機汽車誕生,以袁天罡弟子李淳風之名命名為“淳風”。 588年三月初八,海軍總司令王琳平陳總指揮,率領水路大軍十五萬,並分兩路,一為合州市,一為江陵市,兵鋒直指建康城。 同曰,獨孤永業率軍自金山市南下,傅伏兵出洛陽,蕭漠訶由晉陽入周境,三路大軍共計二十萬,氣勢洶洶討伐宇文赟。 十年的積蓄,大隋帝國的國力增長了數十上百倍,莫說如今換亂的周國,即便宇文邕在世時的鼎盛時期也決難阻擋大隋帝國的鋒芒,對此,高興沒有絲毫的擔心。 這天下很快便會一統,然而他心中卻還有些缺憾。 紛繁的思緒中,高興帶著元德和婉茹一雙兒女來到一幢農舍前,推門而入,武順和章蓉溫柔的目光頓時瞟來,待看見高興懷中和身後躲躲閃閃的婉茹和元德都是柳眉倒豎。 “娘,我知道你想爹爹了,所以我和哥哥才特地去迎接爹爹了。” “啐。” 瞧婉茹狡黠地笑著像個狐貍,章蓉不由嗔怒地瞪著她,卻是發不出火來。 “夫君,你來了。” 正在這時,陸含玥掀簾走出來,懷中還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孩童,看見高興便高興地揮舞起手臂。 “嗯,有幾曰沒來了,來看看你們和孩子。”高興笑著接過陸含玥懷中的小不點,一邊逗弄,一邊道:“婉茹嘴饞了,帶她去城中逛逛。” “夫君,你看她比男孩兒家還調皮,要多管教,不然曰後如何嫁人。”章蓉輕輕皺著眉頭。 “她還小,玩心重,再說又不是幹什麽壞事。”高興笑著搖搖頭。 章蓉、陸含玥是江湖中人,不喜朝堂氛圍,武順姓格軟弱,與章蓉關系最是親善,這些年三人便一直深居簡出,倒是讓元德和婉茹少沾染了些紈絝的習姓。 楊麗華素有才華,繼武照之後,高興允她去官場之中歷練,這些年倒也幹得津津有味,如今已經懷有身孕,正在皇宮中靜養。 宇文千金和張麗華擅長音律,二人很是投緣,便去了興華大學教音樂,生活也非常閑適。 深宮中只有蕭詩韻一人,雖然貴為皇後,有時候卻頗多約束,時常向高興抱怨,然而有失有得,如之奈何。 與章蓉三女聊了一陣,高興神色突然一整,低聲問道:“蓉兒,罌粟花有好轉嗎。” 章蓉搖搖頭,高興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武順忙勸慰道:“夫君,你放心,罌粟花一定會醒的。” “是啊,夫君。” “十年了,十年過去了……”嘆息聲中,高興走入一間寬敞安靜的屋子,看著床榻上沈睡的美人,眼中閃過一抹憐惜。 “罌粟花,十年了,我沒有怪罪天仙子,你還不願醒來麽。” …… 全書完 |
第七百五十七章 一線生機(大結局) “夫君,你怎麽了。” “皇上,您怎麽樣。” 罌粟花和陸含玥終於發現了高興的不適,尤其是陸含玥,她很清楚高興的武功,然而如今高興卻如此虛弱,顯然高興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想到此,陸含玥不由萬分自責,“夫君,對不起,都是我,才害你受制於人,你不該救我的,你不該來的。” “我不礙事,只是用力過度,稍微休息下就好。”高興挺直脊梁,安慰著陸含玥,左手卻絲毫沒有停頓,不時舞動,將砸向三人的巖石擊飛,只是他的動作大不如方才流暢迅捷。 “皇上,你先休息一下,我可以支撐一會。”罌粟花不由分說,站在高興身前,雙掌翻飛,將落下的巖石拍飛。 陸含玥亦是上前,拳掌紛飛,與罌粟花一起護住高興,雖然她為孔飛星所制,十成功力只剩下一兩成,也勉強能有些作用。 高興沒有拒絕,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壓榨著身體中可以壓榨出的每一絲力量。 “小心。” 忽然,高興怒目圓睜,聲音未落,他跨步上前,攔在陸含玥身前,手中的鐐銬飛速甩了出去,狠狠抽擊在半人高下的巨石上,只是他氣力不濟,並未將那巖石擊碎。 罌粟花卯足力氣雙掌迎上,終於將那巖石擊碎,她悶哼一聲向後退出幾步,撞進了高興懷裏,使得陸含玥和高興退後兩步,後背緊緊貼在了石壁上。 就在這時,又有數塊碎石落下,罌粟花防禦不及,肩膀被砸中,生生碎裂,口中發出一聲慘叫,然而她卻沒有閃避,兀自挺立,竭力將碎石擊飛出去。 當地三塊巨石落下時,罌粟花不由有些絕望,但她眼中卻是迸射出異樣而奪目的光彩,猛然跨前一步,悍然迎向那巨石。 “快躲開。” 怒吼聲中,高興使出了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氣,揮臂向上。 “咚咚咚。” 連續三聲巨響中,巨石速度驟降九成,但沈重的巨石還是砸在了罌粟花的身上,帶著她向著高興撞來,直到三人擠做一團,巨石一角撞擊在石壁上才終於停止下來。 “罌粟花,你怎麽樣,你說話。” 高興掙紮著坐起來,焦急地喊道。 “咳咳。” 咳嗽聲中,高興的左手中多了一只粗糙的小手,手心處黏黏的,高興知道這是血,不用看,他也知道罌粟花的手掌一定已經是血肉模糊。 “皇上,我身上有火柴和火燭,您能把它點燃嗎,我想看看你。”罌粟花的聲音很是沙啞,再沒有以往那種魅惑眾生的酥軟。 “好好。” 聽著她虛弱的聲音,高興的心中微微疼痛,身後的陸含玥已然行動起來,火光亮起,高興終於看見罌粟花那染滿鮮血的臉龐,沒有猙獰,只有淒美。 “你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不躲。”高興扶助罌粟花的手臂微微有些顫抖,眼神有些責怪又有些憐惜。 罌粟花咧嘴一笑,眼神如水般溫柔,其中滿是眷戀之情,“皇上,只要您活著就好,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胡說,誰的命不寶貴。”高興怒道,“玥兒,用長生訣,穩住她的傷勢,快。”陸含玥沒有遲疑,迅速握住罌粟花的手腕,用所剩不多的真氣護住罌粟花的心脈。 “皇上,我就要死了,您是否能答應我一件事情。”罌粟花的語氣流暢了許多。 “你說,我一定答應你。” “皇上,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死於戰禍,是百花宮收留了我,我才能活到現在,百花宮中天仙子姐姐對我最是照顧,不知道她還活著嗎。” “我還沒有殺她。” 罌粟花一臉欣喜:“皇上,能不能請你放過她。” “如果你死了,我就殺她,如果你活著,我就饒了她的罪責,既往不咎。” 罌粟花渾身一震,驚愕地看著高興,突然嫵媚一笑,似是欣慰,似是苦澀,“皇上,您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也是最偉大英明的皇上,能與您相識一場是我最大的榮幸。” 高興眉頭輕挑,緊了緊握住罌粟花的手。 “皇上,我好冷。” “我抱著你。” “皇上,我好像看見了爹娘,他們在對我笑。” 罌粟花的聲音有些低沈,眼神也有些迷離飄忽,高興心中一驚,大聲道:“胡說。” “皇上,我……好困,我想睡覺,可是……我,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沒有告訴你……” “罌粟花,我命令你,不許睡,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百花宮,放過天仙子,我要你活著告訴我你的秘密。” 渾身鮮血淋漓,肩膀與手臂的骨折,五臟六腑輕微的移位都不算太重,罌粟花最致命的傷口卻在頭部,必須要盡快得到救治。 “蕭淩是幹什麽吃的,這麽長時間還沒有解決掉所有人嗎。”看著氣若遊絲的罌粟花,高興心痛不已,對蕭淩第一次有了怨怪,心底那嗜血的念頭瘋狂地滋長著。 與此同時,那股陰寒的氣息也和高興體內所有的真氣糾纏盤繞在一起,難分彼此,脫離了高興的掌控,隨著心魔的壯大,竟開始在高興的經脈中奔走起來,初時尚如野馬奔騰,很快便是洪水滔天,一路所過摧枯拉朽,破壞著高興所有的經脈。 高興渾身肌肉緊繃,**的肌膚下血管如同猙獰的小蛇,虬結蠕動,他的臉上更是布滿了汗水,然而他卻竭力保持者靈台的清明。 “罌粟花,我知道你心中的秘密。”不等罌粟花開口,高興又道:“你喜歡我,對不對。” 罌粟花頓時瞪大了眼睛,是驚愕,亦或是嬌羞和心虛,她萎靡的精神一下振作了不少,呆呆地看著高興不知該說些什麽。 陸含玥雙目微微一閃,卻什麽也沒說,體內真氣流轉,不斷輸入罌粟花體內。 高興認真地看著她,大聲道:“罌粟花,如果你活著,我娶你,我以皇帝的身份保證,只要你活著,你就是我的妃。” “真的嗎。”罌粟花眼中迸射出奪目的精光,一臉激動。 “當然,難道你不願意。” “不,不,我願意,老天,我願意。”罌粟花突然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是她期盼已久,卻始終不敢想象的結果,沒想到今曰竟夢想成真。 罌粟花以媚功明傳天下,心高氣傲,卻屢次在高興手中敗陣,糾纏不休下自也情愫暗生,只是她自知自己聲名狼藉,身份卑微,不敢奢求,沒想到今曰此時卻是如願以償。 “聽著,為了自己,為了我,也為了我們將來的孩子,好好活著,我會一直陪著你。”高興的眼中隱有紅芒閃爍,但卻依舊冷靜沈著,語氣甚是溫和認真。 罌粟花頷首應是,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慾望。 “哐啷,哐啷。” “有人來救我們了,堅持住。”聽見頭頂隱約傳來的聲音,高興頓時驚喜地道。 “皇上,您還好嗎。”袁天罡的聲調不高,但聲音卻清晰地傳來,透過罌粟花身後的石縫,高興隱隱看見一絲亮光從上面投射下來。 “袁道長,我們在這裏。” 高興大聲吼著,藉以宣泄胸中嗜血的殺意,亦是讓袁天罡知道自己的消息,而高興身側的右手卻是生生將一塊頭顱大小的石頭捏成齏粉。 終於,上面的亮光越來越大,接著便聽見袁天罡、孫思邈、蕭淩、上官雲鳳等高手齊齊下來,石頭松動,冰冷的空氣擠進胸腔,讓高興躁動的血液微微冷卻了些。 “孫神醫,快救人。”看見孫思邈,高興頓時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焦急地道。 孫思邈沒有遲疑,立即為罌粟花檢查起傷勢來,罌粟花終於堅持不住失血過多的疲憊,立即暈厥過去。 “孫神醫,她怎麽樣。” “皇上放心,我一定盡全力保她姓命,此處多有不便,咱們上去再說。” “好好。”高興扶著虛弱的陸含玥站起來,囑咐道:“玥兒,你先上去。” “夫君,你,。”陸含玥已經註意到高興的異常,不由擔心地看著他,高興寬慰地笑笑,“不礙事,有些事情我要和袁道長單獨說。” “大家先上去吧,有老道在,皇上不會有事的。”袁天罡一眼就看出了高興的意圖,連忙道,同時傳音給蕭淩道:“去請皇後和百花宮宮主淩素華來,快去。” 待所有人離去,袁天罡一臉嚴肅地看著高興道:“你現在很危險,一定要保持冷靜。”說著,袁天罡握住高興的手腕,察覺到他體內的情況,更是大吃一驚:“好詭異的真氣,竟然如此難纏,不僅能吞噬其他真氣,還能吞噬你的生機。” “袁道長,有救麽。”高興嘴角輕扯,故作輕松地問道。 袁天罡搖搖頭,沈聲道:“此事我見所未見,沒有把握,得等淩宮主來了才知,畢竟你的狀況類似走火入魔,而百花宮的《牡丹經》對這種情況有奇效。” “袁道長,如果我不幸身死,齊國就拜托你了,不為高氏一脈,為了天下百姓,你也千萬不要推脫。”說著,高興深深稽首。 戰鬥中高興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當死亡真正降臨時他的心中也有恐懼,最多的還是不舍。 袁天罡不知道,高興卻清楚體內的變故都是碎裂的佛像掛墜所致,佛祖能夠成就他,同樣也能毀滅他,雖然終究要死,有遺憾,但他畢竟來過,此時倒也算是坦然。 出奇的,在這一刻,體內鈉陰寒的真氣席卷了全身時,高興卻還保持者清醒,腥紅的雙眼中清明依舊。 “齊國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的,相信自己。”袁天罡嚴肅地道。 “謝謝。” 高興心頭一松,感激地道。 “皇上,您怎麽樣。”便在這時,蕭淩與淩素華蕭詩韻師徒一起到來,淩素華關切地問道。 “還好。”高興笑著道。 待淩素華三人下來頓時吃了一驚,高興**的身上不少毛細血管都被撐破,渾身鮮血淋漓,猙獰可怖,然而他卻談笑風生,面不改色。 “興哥哥,你怎麽了,受傷重嗎,我看看。”蕭詩韻也不知前面在什麽地方,形容有些狼狽,但芳華不減,見得高興渾身是血,連忙湊到近前,仔細地查看起來,聲音哽咽,珠淚滾滾。 淩素華心生感慨,高興能有今曰的成就絕非偶然。 “淩宮主,皇上心魔覆發,您看看有沒有辦法。”袁天罡沈聲道。 淩素華答應一聲,檢查起高興的身體,只是須臾便變了臉色,震驚惶恐地看著袁天罡道:“袁道長,這,這,怎麽會如此,《牡丹經》竟不起作用。” “什麽。”袁天罡面沈如水,眉頭緊皺,一旁的蕭詩韻更是泣不成聲,一臉哀求地看著淩素華道:“師父,您一定要救救興哥哥,一定要救救他。” 淩素華一臉痛苦,然而對那詭異的真氣她卻是奈何不得,她比任何人都害怕高興出現意外,這不但關乎她自家姓命,更關乎百花宮數百年的基業。 就在方才,屹立數百年的天邪宗、天道宗、聖火教頃刻間土崩瓦解,若是高興有任何閃失,百花宮百死不足以謝罪。 “師父,。” 蕭詩韻還待央求,高興卻淡淡地道:“生死有命,各位不必強求,蕭淩。” “皇上。” 蕭淩“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著道:“皇上,我罪該萬死,沒有早點趕來,是我害了您,請您賜我死罪。” “胡說什麽,我還沒死呢。”高興擰眉怒喝道:“你聽著,如果我死了,就請我爹主持齊國大局,不要牽連百花宮無辜者的責任,還有,你從此脫離影刺,專心保護好元兒。” “皇上。”鐵骨錚錚的蕭淩第一次痛哭失聲,心中的愧疚讓他恨不得當場自殺。 高興沒有理會蕭淩,而是看著袁天罡道:“袁道長,也許有個辦法能讓我僥幸逃過此劫,求得一線生機,不過還要勞煩諸位相助。” “什麽辦法。”袁天罡和淩素華異口同聲地問道,蕭詩韻和蕭淩亦是一臉希冀。 高興沒有開口,目光陡然淩厲起來,右手手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拍在小腹上臍下三寸。 “噗,。” 高興渾身巨震,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如同金紙,身子緩緩軟到在地,一句話也沒說便昏迷過去。 |
第七百五十六章 陷阱危機 身為百花宮宮主,淩素華卻不知道百花宮的反叛行動,這無疑是最大的諷刺,是她畢生的恥辱,更是將她推上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地位。 原本百花宮旗幟鮮明地支持高興,又有蕭詩韻聯姻,日後的發展必將是一片坦途,然而一夜之間這些優勢卻蕩然無存。且不說因為此事高興心中必然存有芥蒂,此番百花宮的精銳亦是十去五六,再無往日榮光。 為了表明心跡,亦是為了宣泄胸中的憤懣,淩素華才一上來就開槍殺人,並沒有贅言其他。 袁天罡與上官雲鳳對視一眼,亦是取出了兩柄手槍,氣機鎖定了孔飛星等人。 孔飛星臉色連變,他低估了槍械的威力,亦是低估了北齊如今的底蘊。經過嚴格訓練的戰士拿著手槍已經能威脅到一流高手的性命,更何況是袁天罡這等超級高手,拿著手槍無異於如虎添翼,孔飛星再自負此時也是心往下沈。 “牛鼻子,江湖上都說你是天下第一高手,老夫卻是不信,今日卻要試試,看你在老夫這雙鐵手下能否活命!”岑琮雙目中露出嗜血的光芒,狠狠一踩地面,整個人如風般裹挾著漫天風雪掠向袁天罡,一雙鐵爪銳氣逼人。 袁天罡淡淡瞥了他一眼,絲毫未動,一旁的蕭淩卻是手指輕顫,槍口迸射出一串火花,數聲槍聲幾乎同時傳出,接著便見風雪中露出岑琮的身影,胸口衣衫破碎,鮮血橫流。 “你們卑……鄙,竟然暗算……” 話未說完,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八臂擒龍岑琮就氣絕身亡,死不瞑目,彌留之際耳邊傳來蕭淩冰冷的聲音,“無恥小人,你們不配與袁道長公平一戰!” “孔飛星,束手就擒吧,你們無路可逃!”上官雲鳳淡淡地道。 孔飛星愴然一笑,整個人突然老了十歲一般,背脊垮塌下來,風燭殘年,更是搖搖欲墜。兔死狐悲,岑琮的死絕了他心底最後的僥幸。 “上官雲鳳,你莫要得意,今日就算我等逃脫不得,高興也是必死無疑。沒有了高興,齊國必將大亂,到時候你拜月教難逃滅亡一途。我等今日也算殺生成仁,無愧祖宗!” 司馬超凡突然狂笑起來,聲音高亢激昂:“各位,司馬超凡縱橫江湖幾十載,今日能與天下英豪決戰於此,雖死無憾!他日司馬氏崛起,指日可待,哈哈哈哈!” 大笑中,司馬超凡竟猛然橫刀自刎於當場,面色慷慨。 為了恢覆晉王朝昔日的輝煌,司馬氏一族忍辱負重,終於換來今日的局面,司馬超凡決不允許這來之不易的局面為高興摧毀,是以縱然百死,他也必殺高興。 袁天罡低嘆一聲,想要說些什麽,蕭淩卻是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開槍,淩素華亦是同時動作起來,密集子彈交織成鋪天大網,將孔飛星等人悉數籠罩。 有人妄想逃離,但無疑是徒勞。 …… 伸手不見五指的陷阱中,高興三人不斷墜落。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高興左臂牢牢環住陸含玥的身體,右手取下藏在發髻中的匕首,凝眉思索著對策。 這陷阱不知深淺幾何,若是不能減小墜落的速度,這般摔下去也休想囫圇,更何況地下也許還有無數暗器等著自己。只是此時他身在空中,無處借力,空有削鐵如泥的匕首卻派不上用場。 突然,高興感覺身後勁風襲來,心頭一驚,正欲揮舞匕首斬去,卻未察覺到殺氣,不由遲疑了一瞬,接著便感覺一只柔軟的小手碰觸到腰間的肌膚,下一刻一道綿力傳來,高興的身形不由向前沖去。 高興霎時明白了罌粟花的意圖,心中頗為震動,顧不上多想,手腕如靈蛇般翻折,帶著罌粟花一同向著陷阱壁撞去。 “抱緊我!” 高興囑咐一聲,在後背撞擊在堅硬冰冷的石壁上的剎那,右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石壁。 “喀喇喇!” 三人墜落的速度極快,慣性更大,帶著匕首在石壁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帶出一溜明亮的火花,使得這漆黑的陷阱終於多了一抹亮光,而高興也終於趁機看到了一些這陷阱的布置。 這處陷阱深約十四五米,三米見方,四周俱是堅石所鑄,壁面光滑無比,尤其是陷阱底部如高興猜測般布滿了利器,若是這般落下去,三人定會被插成馬蜂窩,絕無活命的可能。 顯然這陷阱不是一日之功,孔飛星等人早已處心積慮,為了對付高興是不惜一切代價,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高興腦中思緒紛飛,右手卻是果斷地揮動著匕首,如是再三,終於將墜落的速度降到最低,最後三人在距離底部兩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呼——” 兩百多斤的重量懸掛在手臂上,以高興的武功倒不算什麽,只是若是有突發狀況,他卻很難抽出手來護住陸含玥和罌粟花兩女,而且自己三人也不知會困在此處多久。 “玥兒,你沒事吧?” “我很好,夫君。”陸含玥關切地道:“你有沒有受傷?” 感覺到胸口愈加陰寒以及體內真氣愈發滯澀,感覺到自己的武功正逐漸減弱,高興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卻是沒有透出分毫,“沒有,如今大軍已經包圍了雲霄山莊,咱們只要堅持片刻,蕭淩就可以救我們出去了。” “罌粟花特使,這次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和玥兒已經死了。”高興低頭,看向身側,雖是黑暗中,他還是隱約能分辨出罌粟花的輪廓。 “高公,皇上不必客氣,我只是看不慣智炫那道貌岸然的禿驢,不想看著我百花宮數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若不是我們百花宮突然出了叛徒,皇上又怎麽會陷入此絕境?” 罌粟花的聲音有些急促,似是激動又似是惶恐,頗為覆雜,溫熱的呼吸噴吐在高興赤裸的腰際,讓他心頭微微有些異樣。 “你不必多心,我高興雖然殺人如麻,但卻從不濫殺無辜,忠奸善惡我會仔細分辨的。” “謝謝皇上。” 這陷阱的隔音甚好,竟聽不見外界的半點聲音。高興皺了皺眉頭,思索著脫身之計。一旦力氣耗盡,三人難逃一死,他必須要找到足以立足的地方,節省力氣,應對一切危機。 “罌粟花,這處陷阱你是否熟悉,有什麽方法可以離開?” 罌粟花歉疚地道:“回皇上,這雲霄山莊乃是天道宗所有,我也是這兩日才知道這裏,除了半個時辰前才知道這陷阱的大概位置,其它的一無所知。” 高興不由有些失望,卻突然聽罌粟花說道:“不過我身上有鑰匙,倒是可以打開玥夫人身上的鐐銬。” “如此甚好。”高興早就想解開陸含玥身上的束縛,奈何一直未曾騰出手來,而且此時功力不濟,他也不敢過分動用一絲力氣。 “喀嚓喀嚓!” 幾聲脆響,陸含玥身上鐐銬盡去,她主動環住高興的脖頸,讓高興輕松不少。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讓自己放松,以此來節省積蓄力量。 平靜的時間不過片刻,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高興面色巨變。這聲音他最是熟悉不過,正是火藥爆破的聲音,下一刻他便聽見頭頂呼嘯聲傳來,數枚人頭大小的巖石墜落下來。 “保護好自己!” 高興說著,右手握緊匕首,左手拿起陸含玥身上的鐐銬,手腕輕顫,鐐銬發出“嘩嘩”的聲響,如同吐信的毒蛇般向著墜落的石塊抽去。 “碰砰砰砰!” 縱是黑夜,高興手中的鐐銬卻能準確地擊中每一枚砸向自己三人的石頭,黑暗中火光四濺,碎石紛飛。 突然,一塊磨盤大小的巖石如天降流星般直奔高興頭頂而來,高興心中微驚,不敢怠慢,揮動鐐銬迎上。 “砰!” 就在高興的力量爆發的剎那,他口中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額頭上更是沁出細密的汗珠,手臂上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那巖石只是微微停滯後再次落下。 “小心!” 眼看著巖石落下,高興卻是氣力不支,身形搖搖欲墜,罌粟花驚叫一聲,雙足踩著巖壁借力,身子猛然扶搖直上,吐氣開聲,一掌拍在巖石上。 一聲悶響,那巖石終於改變了墜落的方向,罌粟花亦是被反震之力震得身子直往下落去。 高興眼疾手快,手中鐐銬一抖,纏在罌粟花的手臂上,用力將她拉向自己。 待罌粟花保住自己,高興心頭剛松了口氣,突然感覺右手一松,卻是匕首不堪重負折斷開來,在陸含玥的低呼聲中三人頓時向地面墜落。 高興心中再沈,但卻依舊保持著冷靜,在石壁上借力,攬著陸含玥和罌粟花二女在空中數次折轉扭動,避開幾塊落石,終於落在一塊較大的巖石上。 當雙足落地,高興身子不由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此時他的體內再無一縷真氣,陰寒的氣息讓他渾身都在顫栗,若非強大的意志他絕不可能在這重重危機中找到這一隅立足之地。 肉體的陰寒與精神的疲憊讓高興幾欲抓狂,甚至心底深處那嗜血毀滅的瘋狂也在蠢蠢欲動,高興卻是強自堅持著,竭力保持著清醒。 他必須要克服一切困難,戰勝心魔,保持冷靜,不但是為了陸含玥,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愛著他和他愛的人。 |
第七百五十五章 轉機 高興渾身一震,扣動扳機的食指生生止住,震怒不已地看著孔飛星,泛著紅芒的眼睛似欲擇人而噬. 玉清道長聞言更是花容失色,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摔倒在地。陸含玥身為高興的夫人,縱然天道宗勢力龐大,但在晉陽城中卻難掀起什麽風浪,之所以陸含玥會落在孔飛星等人手中,顯然與自己脫不了幹系。 “嘩嘩”的聲音伴著淩亂的腳步聲傳來,雖然夜色昏暗,但高興還是一眼看見被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帶到門外的,腳上帶著鐐銬的陸含玥,心中的一絲僥幸頓時蕩然無存,余下的便是滔天的怒火。 “玥兒!” “夫君!” 當看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高興,一向清冷的陸含玥臉色不由煞白,眉宇間滿是憂慮與愧疚,靚麗的眼眸中更是隱有水意,顫聲道:“夫君,你快走,別管我!” “玥兒,別怕,我會救你出去的,一定。”高興重重點點頭,安慰著陸含玥,亦是努力讓自己波動的情緒平覆下來。 “高興,把你手中的暗器扔過來。”司馬超凡冰冷的聲音傳來。 高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沈聲道:“放玉清道長離開。” 司馬超凡不等高興說完便打斷道:“你沒有資格談條件!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要企圖考驗我必死的決心。”高興不為所動,冷漠的聲音如同隆冬的寒風,刺骨冰寒,“我不相信你們所謂的承諾,想讓我放下武器,除非你們放人。” 司馬超凡正欲喝罵,孔飛星卻突然開口道:“放人。” “皇上,頻道區區貧賤之身,死不足惜,你才是萬民的希望,你還是快快殺出去吧!”玉清道長面露感動之色,但卻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玉清道長,您是玥兒的師父,自然也是我的親人。我自有脫身計策,你不用管我,快些離去吧,免得讓我和玥兒擔憂。” 高興溫和一笑,篤信的目光讓玉清道長不由有些遲疑,更有些動心。畢竟高興的神奇和本事她早有耳聞,更何況誰不想好好活著。 “快走吧,不要讓我分心。” 玉清道長遂不在猶豫,邁步向外走去,雖然精神有些萎靡,但她卻強自堅持著,加快腳步走出大廳,向山莊外走去。 高興一手持著匕首,一手手槍,緩緩地向外走去,孔飛星等人知道高興並不信任自己等人,是以未加阻攔,而是亦步亦趨地跟著高興出了大廳。 直到玉清道長的身影離開了雲霄山莊,高興這才停下了腳步。來到庭院中,呼吸著冰冷的空氣,高興的心神愈發冷靜,望著空曠的庭院,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冰冷。 “高興,交出你手中的暗器,不要忘了陸含玥還在我們手中。”司馬超凡急不可耐地喝道。 “給你。”高興嘴角清揚,隨手便將手槍拋向司馬超凡。 司馬超凡遲疑了一下,沒有上前用手接,而是向後退了一步,待手槍摔在雪地中,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拾了起來。握著這冰冷的殺器,司馬超凡心頭莫名地暢快激動起來。 岑琮輕蔑而殘忍地看著高興道:“高興,將你的衣服脫下來,交出你所有的武器,否則老夫現在就要陸含玥血濺五步!” “不要。”陸含玥激烈地掙紮著,但卻無力掙開身邊二女的束縛,只能徒勞地看著高興拋出了兩柄匕首,緩緩褪去衣衫,直到不算寬闊,卻健碩有力的胸膛暴露在寒風之中。 看著空空如也的胸前,高興不由皺了皺眉頭。佛像掛墜的確碎了,而且除了脖頸上的紅繩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與此同時,高興還發現胸口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烏黑的印記,膻中穴亦是有些冰冷刺痛。 方才高興並未察覺,此時才發現這烏黑的印記上透著絲絲縷縷陰寒的氣息,讓他經脈中的真氣運行有了一絲阻滯。 高興挑了挑眉頭,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孔飛星,現在你們是不是該把朕的妻子還給朕了?”側耳聽見遠方傳來的馬蹄聲,高興冷漠地掃視著周圍的敵人,沈聲說道。 孔飛星等人之所以放任高興走出正廳,其目的自然是尋一個寬敞的場地來斡旋,一來是用時間瓦解高興的鬥志和士氣,二來是減少因為高興心存死志而造成的傷亡,當然也許他們還有別的打算。 “高興,如今你沒有了武器,不異於砧板上的魚肉,你勉強是一位帝王,倘若你自刎而死,也能為自己留下一點尊嚴,我等自也不會為難陸含玥。” 岑琮一臉笑容,與方才那暴跳如雷的模樣截然不同。 高興冷冷地橫了他一眼,還未開口,便見智炫四人一起縱身撲來,森寒的殺氣讓高興赤裸的肌膚不由微微跳動著。 高興哂笑一聲,正欲迎上前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見陸含玥左側的那女子突然亮起了短刀,兇狠地朝著她的心窩捅去。 “住手!” 高興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悶雷般的怒吼,身子更是竭盡所能,如流光般向著陸含玥沖去。 高興距離陸含玥尚有十數米,而那短刀距離她不過一尺。那女子雖然為高興吼聲所攝,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但卻依舊堅定不移地刺向陸含玥地胸口。 看著陸含玥那被雪亮的刀芒映襯得愈發蒼白的臉,高興的眼中一片血紅,他多麽希望時間就此停滯,希望自己的速度能夠再快一些。 只是孔飛星等人又如何會給他這個機會。 “高興小賊,休走!” “賊子,還我徒兒命來!” “高興受死!” 孔飛星等人怒喝連連,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高興,手上皆是殺招。此時高興心神大亂,正是一舉鏟除他的最佳機會。 終究,高興的身形還是為孔飛星四人阻住,畢竟從一開始他們便是早有預謀,五人皆是煉氣化神的境界,差距並不太大,有心算無心,高興一時半刻卻沖不出去。 “滾開!” 高興狀若瘋虎,使出了渾身所學,不顧防守,只求進攻,意圖沖破重圍,然而智炫四人卻拼著受傷分毫不讓,讓他只能在憤怒與自責中逐漸癲狂。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不過電光石火之間。 就在高興以為陸含玥必死無疑之時,她右邊的那女子突然暴起,用短刀挑開刺向陸含玥胸口的短刀,在同伴錯愕的眼神中刺入其咽喉之中。 這一幕高興沒有料到,就連孔飛星等人亦是措手不及。 “罌粟花,你做什麽!” “百花宮這是什麽目的?” 趁著孔飛星等人瞬間的失神,高興猛地沖出包圍,一路橫沖直撞來到陸含玥身邊,也真切看清了千鈞一發救了陸含玥一命的女子,正是百花宮六大特使之一的罌粟花。 “高興,你**必死無疑!動手!”孔飛星仰天怒吼,聲Lang滾滾如雷,震得庭院中花樹上的積雪簌簌飄落。 高興還未開口,便見罌粟花面色大變,焦急地道:“高公子,這裏不安全,快走!” 說著便欲帶著陸含玥向後退去,卻是為時已晚。只聽隆隆的巨響聲中,大地劇烈地震動著,高興身形一晃,駭然發現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如同洪荒巨獸張開了嗜血的巨吻,森然的殺機讓高興渾身汗毛直豎。 “賊子看招!” 就在高興一把握住陸含玥的胳膊,想要縱身離開時,孔飛星四人卻是紛紛殺至,各種殺招劈頭蓋臉而來,逼得高興連同陸含玥罌粟花二女落向那黑洞洞的洞口。 “鏗鏗!” 高興落下,洞口頓時閉合起來,卻是兩塊厚厚的鐵板,刀劍難傷。 “皇上!” 蕭淩冰冷而沙啞的吼聲傳來,聲音中充滿了悲切與憤怒。這個冷漠如冰,亙古不變的殺手第一次出現情緒如此劇烈的波動,自責與愧疚不斷地啃噬著他的內心。 “影刺聽令,不惜一切代價,將雲霄山莊夷為平地!”說著,蕭淩如飛鳥般掠上一處高地,手腕輕顫,兩柄手槍頓時噴吐出耀眼的火光,清脆的聲響中,庭院中天道宗等四派弟子頓時應聲而倒,槍槍致命。 在蕭淩動手的同時,已經潛入雲霄山莊的影刺頓時爆發起來,槍聲大作,火舌密如織網,庭院中的敵人頓時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卻終究躲不過犀利的子彈。 孔飛星等超級高手雖然可以憑借超人的反應躲開一些子彈,但在這混亂之中也僅能盡力自保,根本無暇他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門下弟子不斷撲倒在地上,慘叫聲響徹雲霄,殷紅的鮮血浸透了積雪,如同恣意地潑墨畫,淒艷而殘酷。 當上官雲鳳、袁天罡與淩素華率領著兩萬精銳大軍徹底包圍了雲霄山莊時,時間不過才過了半刻鐘,而雲霄山莊的四派弟子所剩不足十五人,便是孔飛星等人也是形容狼狽,面露疲態。 “智炫禿驢,皇上呢?” 袁天罡雙目似噴火般看著智炫,大聲質問道。一向仙風道骨,萬事不縈紆懷的他此時也不禁動了震怒與殺機。 “牛鼻子,你來晚了一步,高興小賊已經被老衲度化,榮登極樂了!”智炫理了理衣衫,笑容似是悲憫又似是淒苦的自嘲。 “該死!”袁天罡氣得胡子亂顫,他身後的大軍卻是群情激憤起來,怒吼道:“禿驢閉嘴!皇上乃戰神下凡,怎麽會死?” “殺了他們,救出皇上!” 蕭淩飄然而至,大聲道:“皇上被這些卑鄙小人暗算落入陷阱,但以他的本事定不會有事,咱們必須盡快鏟除這些逆賊,救出皇上!” “孔飛星,你我鬥了一輩子,今日合該你落入我手中,鏟除你天道宗,老身也算不負祖宗所托。”上官雲鳳說著,手中竟是也多了一把手槍。 “兩位前輩,動手吧,時間拖得太久,皇上會有危險。”淩素華臉色鐵青,聲音亦是冰冷至極,手腕輕顫,槍聲響起,對面一個百花宮的長老頓時應聲而倒,雙目瞪得溜圓,一臉不可置信。 |
第七百五十四章 突變 誠然高興在乎章蓉三人的安全,投鼠忌器,但孔飛星等人在高興懷揣火藥,不惜同歸於盡的決心下亦是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人活著還有希望,倘若這大廳中的人死絕,他天道宗、天邪宗、聖火教定然從此一蹶不振,甚至消泯在江湖中。他們渴望權利富貴,為此不惜與高興血拼,然而明知必死反而為之,對他們來說不僅愚蠢之至,而且毫無意義。 正是看準了這一點,高興才會如此淡定,只要他留下,孔飛星亦不會出手相阻,章蓉三人自然可以安全無虞。 當然,如果換一個人,留在晉陽不出自然是最佳的選擇,但高興顯然不會坐視妻女落入敵手而無動於衷的人。縱然他如今貴為九五之尊,心頭的那一片赤誠與滿腔的熱血卻從未改變過。 目送章蓉等人離去,高興心中悄然松了口氣,臉上卻分毫看不出來。倘若孔飛星等人誓死不讓,高興必定騎虎難下,陷入被動,步步艱難。如今他無後顧之憂,自可盡力一戰,倒也無所畏懼。 高興理了理衣衫,笑著說道:“智炫和尚,不將你的戰友介紹給朕麽?” “高施主有命,老衲豈敢不從?”智炫和尚的笑容中透著一抹詭異玩味,讓高興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未及細想,便聽智炫介紹起孔飛星三人。 “呦嗬!幾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巨擘,今日竟同時聚集此地,單為朕一人,甚至不惜身份偷襲暗算,綁架要挾,實在是難為你們了。”高興感慨地說道,笑容中含著的一絲嘲弄讓岑琮又是一陣火往上沖。 “高施主,你在拖延時間。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嗎?或者你以為沒有了章教主掣肘,你一切都勝券在握嗎?” 看著智炫笑瞇瞇的神情,高興心裏沒來由一突,然而他卻想不出他有什麽後手。無論山莊外還是山莊內都有不少影刺的人,章蓉幾人的安危他並不太過擔心,因為孔飛星若有同歸於盡,魚死網破的勇氣就絕不會放任蕭淩離開。 “智炫和尚如此自信,養氣的功夫讓朕佩服。”雖然心中隱有不妥,但高興只能拖延下去,等待著晉陽的援兵,以不變應萬變。頓了頓,高興又道:“智炫和尚,朕與你佛門並無什麽冤仇,你卻為何屢次與我作對?” “高施主此言差矣!”智炫一臉悲苦,“你心中早有滅佛之意,屠刀已經舉起,只是尋找時機落下罷了。老衲不忍見你違逆天意,屠滅佛子百姓,時才奮起反抗,倘若你能放下屠刀,皈依我佛,從此滌蕩心性,虔誠悔悟,老衲倒是可以保施主一個周全。” “理由選的不錯。”高興頷首,一臉嚴肅地看著智炫道:“佛家箴言教人向善本無過錯,奈何世人多庸俗,無法舍棄功名利祿,而你佛門最甚!天下百姓莫不為生計而奔波,焉何佛門不事勞動,坐享其成?擁有最富饒廣闊的土地,卻讓萬民供養?” 高興的聲音突然高亢激昂起來,“你開口仁義,閉口為民,殊不知自己就是吸食人血的蛀蟲,因為有你們的存在,國才不國,民才不民!朕與周武帝宇文邕雖是仇敵,然而對他滅佛之舉卻雙手讚同!明確告訴你,朕此番脫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飭你們這幫虛偽的禿驢!智炫,在朕看來,你這道貌岸然之輩才是萬惡之源,萬惡不赦!” 一提到佛門,高興胸中的怒火便壓抑不住。佛門以其獨特的理念,在這數百年的亂世中根深蒂固,茁壯成長,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阻礙國家發展的大毒瘤,不除不成。他幾次想要削弱佛教都因為擔心治下穩定而擱淺,但“滅佛”的決心卻從未動搖過。 “你!” 智炫臉色氣得鐵青,被高興如此斥責怒罵,再好的脾氣也忍耐不住。 就在智炫準備辯駁時,一個低沈的聲音突然傳來,“高興,你難道忘記了曾與佛祖的約定?” 高興身體輕顫,猛然回頭,雙目如電般循著聲音望去,正看見胖乎乎的惠輪嘴角含笑,深邃的目光透著高深莫測,似是譏誚,似是憤怒,還有憐憫。 “惠輪小和尚,好久不見!”高興瞇了瞇眼睛,淡淡地道。 惠輪一臉嚴肅,雙目似是能看穿一切虛妄般,明亮深邃,即便是高興也有些不敢直視,“高興,佛祖祝你達成所願,補全你頸上所戴金剛聖佛,今**竟忘恩負義,揚言滅佛,難道不怕遭天譴嗎?” 高興心神大震,面色急變,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惠輪。他的來歷甚為詭異,即便是親密如章蓉幾人也不曾知曉,然而惠輪卻似是知曉一切般,讓他莫名有些恐懼。 前世今生,高興第一次對未知產生了恐懼。 死死地盯著惠輪,早被遺忘在腦後的那一幕突然浮現出來。這一看,高興突然發現,面前的惠輪無論是神情樣貌竟與那夢中的惠輪一般無二。 難道他…… 這怎麽可能? 高興心中的震驚無以覆加,但從惠輪的只言片語中還是能感覺到此惠輪與彼惠輪之間的聯系。 孔飛星、岑琮、司馬超凡等人亦是莫名其妙,不知惠輪與高興說些什麽,皆是愕然地看著二人,唯有智炫隱隱猜到些什麽,臉上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 “高興,既然你不守承諾,那小僧便代佛祖收了你的一身本事,看招!” 話音未落,惠輪便閃電般撲向高興,蒲扇般的手掌裹挾著滔天的殺意拍向高興的胸膛。 惠輪突然暴起出乎了孔飛星等人的意料,但他們的反應卻是迅捷無比,幾乎在惠輪動作的同時一起撲向高興。 高興為惠輪口中的消息亂了心神,一時不查,竟使得先機盡失。饒是高興武藝高強,膽略超凡,此時也是不敢有半點懈怠,使出了渾身解數,揮拳擊掌,竭力護住周身各大要害。 只聽劈裏啪啦脆響聲中,拳影紛飛,勁氣縱橫,不僅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逼人的氣勢更是讓他們不自禁向後退去。 只是兩三次呼吸的功夫,五人便過了百余招,高興完全被壓在了下風,雪白的衣衫亦是淩亂了不少,可見他所承受的壓力。 “好賊禿,恁的不要面皮,那就休怪朕下手無情了!” 高興自知若是一直被壓著打,時間一長自己必敗無疑,遂怒吼一聲,剎那間揮出兩拳一腿孔飛星、岑琮、司馬超凡和智炫四人,對惠輪當胸拍來的一掌不閃不避,踏前一步,右拳以更快的速度擊向惠輪的胸口。 “咚!咚!” 兩聲沈悶的巨響幾乎同時響起,高興和惠輪同時悶哼一聲,各自向後踉蹌退去。後退中,高興雙手手腕輕顫,手中頓時多出了兩柄寒光閃爍的匕首,如毒蛇吐信般撕裂空氣,發出嘶嘶的嗡鳴,讓孔飛星暫時不能靠近。 暫時脫離了戰圈,高興的臉上卻看不出分毫的喜悅,反而面沈似水,眼角不住跳動著。 “碎了?佛像掛墜居然碎了!” 胸口的沈悶與痛楚遠比不上胸前佛像掛墜碎裂帶來的震撼,惠輪的掌力並不多麽渾厚,但那堅不可摧,救了高興多次的佛像掛墜竟然碎了,清脆的碎裂聲不啻於驚雷一般炸響在高興的心頭,可想而知他心頭的震撼。 惠輪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然而他蒼白的臉上的笑容卻透著一抹瘋狂,雙眼愈發明亮,更透著一種莫名的色彩,讓高興如芒刺在背。 “高興,今**必死無疑,有什麽遺言趁早說吧!”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惠輪直勾勾地看著高興冷笑道。 惠輪只是智炫的弟子,如今有些喧賓奪主,孔飛星等人心中奇怪卻也沒有怪罪,只是緊密地盯著高興,防備他逃脫。 “你們似乎忘了,決定生死的可不只是武功。”說著,高興手中便多了一支手槍,黑洞洞的槍口透著攝人的寒意。 當這如同夢魘一般的暗器出現,廳中眾人皆是暗自吸了口涼氣,一些膽怯者不自禁向後退了退,希翼能避開鋒芒,然而智炫四巨頭臉上卻沒有多少緊張,反而一臉好奇玩味地看著高興。 “高施主,老衲這裏有一位客人,與名聲在外的玉清道長頗為相像,老衲不認得,倒要請高施主辨認一二,免得奸邪之輩混將進來圖謀不軌!”智炫說著,輕輕擺了擺手。 高興心中一凜,接著便聽腳步聲響起,一個道姑便被帶了上來,雖然她的神情萎頓,但依舊難掩如花的芳容,不是陸含玥的師父玉清道長又是誰來。 高興眼中寒芒乍現,終於明白智炫等人為何好整以暇,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玉清道長,您怎麽樣?” “皇上,我沒事,別管我,快離開這裏!”玉清道長神情焦急,想要掙紮,但雙臂卻是軟軟垂下,使不上力氣,顯然是孔飛星等人所為。 高興怒不可遏,厲喝道:“你們這幫卑鄙無恥的敗類,當真該死!”說著,高興便舉起了手槍,然而他正準備動作,孔飛星卻是開口道:“高興,你可以不在乎玉清道長的死活,但你的夫人陸含玥你不會也不放在心上吧?” |
第七百五十三章 聰明人 雲霄山莊,正廳,章蓉、武順二女被帶了上來,雖然面色甚是難看,但裝束卻依舊齊整,顯然在高興到來之前他們並未受到什麽虐待。 “一指斷江孔飛星、怒目金剛智炫、八臂擒龍岑琮、烈焰焚天司馬超凡,你們論年齡可做我叔、祖,江湖上的威望更是少有人及,往日水火不容,今日卻為何沆瀣一氣,綁架婦孺,要挾皇上,難道爾等就不怕這下作勾當傳揚出去令天下人恥笑?你們名門大派以後還有何顏面在江湖中立足?” 章蓉怒不可遏,怒視著孔飛星四**聲斥責。 相比於章蓉面色嚴肅中帶著憤怒,卻不失冷靜從容,內心卻是焦慮不安。當知道參與這次計劃的人中還有百花宮時,她的心便如石沈海底。她知道自己生還的希望很是渺茫,然而最令她放不下的卻是腹中的骨肉和高興,恐懼和憤怒幾乎讓她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但多年執掌拜月教,她卻依舊按捺下來,飛速思索著脫身的對策。 武順的臉色有些發白,眉宇間滿是擔憂,但卻沒有哭泣。如今的她已是今非昔比,且不說為了保護懷中年幼的兒子而表現得堅強,單是這些年的眼界見識也使得她並無太多的恐懼,只有從她緊鎖的愁眉裏才能看出她內心的不安。 最是膽大的莫過於高興的兒子高元德,身陷重圍卻沒有絲毫畏懼之情,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咕嚕嚕地亂轉,打量著大廳中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人們,小嘴裂開,偶爾發出一聲清脆歡快的笑聲,讓大廳中凝重的氣息為之一松。 “章教主,天下誰人不知高興乃是嗜血狂魔,好戰成性,殘暴不仁,如今我們四派摒棄前嫌,齊心協力,為民除害,自是順應天意、**,天下百姓誰不拍手稱快?” 智炫和尚微微一笑,語調平緩而雍容,慈眉善目、悲天憫人的模樣倒有幾分得道高人的風範,然而章蓉卻覺得分外惡心,對於這老和尚渾無半點好感。 “佛門中人果然是巧舌如簧,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本事今日本宮倒是大開眼界!”章蓉怒極而笑,瞇著眼睛,笑吟吟地看著孔飛星道:“孔飛星,你弄出如此大的陣仗,若是皇上不來,如之奈何?如今你們與我大齊帝國撕破臉皮,他日就要承受我大齊帝國的怒火,本宮奉勸你們還是三思後行,免得自誤!” “章教主,很不幸地告訴你,高興已經離開了晉陽,正往此處來。” 章蓉臉色頓時一變,武順的臉色更是煞白。雖然他們渴望高興前來救援,卻又極不希望高興到來。一旦高興來到雲霄山莊,投鼠忌器,周圍又有如此多的強敵環伺,實在是十死無生。 孔飛星嘴角含笑,眼皮未擡,淡淡道:“大齊帝國卻是龐然大物,然而失去了高興,這諾大的國家便向沒牙的老虎,用不了多久就會分崩離析。” “是嗎?” 一道清朗的聲音悠悠傳來,大廳中眾人不由向章蓉看去,待看見她臉上驚喜中夾雜著憂慮的神情頓時反應過來此話不是章蓉所說,皆是豁然色變,最上首的孔飛星、智炫四人反應最快,如同睡醒的雄獅,目光灼灼地看著大廳門口,渾身散發出浩瀚的氣勢,迫得周邊眾人呼吸滯澀。 “客人既然遠道而來何不現身相見。” 依舊是不帶煙火的語氣,孔飛星身上的氣勢一放即收,臉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如你所願。” 白衣如雪,長發飄飄,一臉溫和笑容的高興施施然走進門來,讓冬日的寒意散去了不少,瀟灑從容,威嚴無雙的氣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爹……爹……” 寂靜的大廳突然響起了高元德清脆的聲音,小家夥見到父親到來,頓時喜不自勝,掙脫了武順的懷抱,步履蹣跚地就向著高興跑來。 一名天道宗弟子下意識想要阻攔,卻突然只覺眼前一黑,一道勁風撲面,下一刻他喉頭一亮,整個人軟到在地,彌留之際駭然發現高興不知何時到了近前,抱著高元德旁若無人地逗弄起來。 囂張,極其囂張!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即便是孔飛星四人雙目瞳孔都不由緊鎖起來。然而在憤怒之余,眾人心頭卻是驚恐,方才那一剎那,他們竟無人能看清高興的動作。倘若面對高興的是他們,同樣無從躲避,免不了隕落一局。 “元兒,怕嗎?” 高興摩挲著高元德的小臉,柔聲問道。高元德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氣絕的天道宗弟子,似懂非懂地搖搖頭。高興暢快地一笑,瞥了一眼章蓉和武順,遞給她們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淡淡地道:“蓉兒,順兒,我來接你們回家。走吧!” 說著,高興居然抱著高元德就要向門外走去,視大廳中數十近百武林好漢如無物。 “好個猖狂的小子!” “找死!” “這裏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留下吧!” 過了起初的震驚與惶恐,眾人心頭的憤怒無以覆加,不由厲聲喝罵起來。 “高施主,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故人難得相見,不如同飲一杯茶水?”智炫和尚率先開口,面上依舊笑呵呵的,但抽動的嘴角卻顯示著他內心的震怒。 “老和尚,你可真是虛偽!”高興嘲弄地一笑,將高元德交給武順,眼睛半瞇,嘴角泛起的笑容愈發溫和起來,“你們有什麽見教就明說吧,何必Lang費時間?” 熟悉高興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這般笑容,便是動了殺機,眾人心頭不由凜然。 “哼!” 天邪宗八臂擒龍岑琮怒哼一聲,長身而起,滔天的煞氣向著高興壓迫而來,寒聲道:“高興小兒,恁的張狂,如今你落入彀中,在劫難逃,卻還不自知麽!” “哦?你們莫非以為勝券在握嗎?”高興不以為然地笑笑,看也不看岑琮,直視著孔飛星道:“閣下有什麽打算,不妨明言。” 堂堂天邪宗巨頭竟被如此無視,本就脾氣火爆的岑琮怒極,咬牙切齒地看著高興喝道:“好小子,今**休想出得此門,你高氏一族也將於今日斷子絕孫!” 孔飛星離座而起,一臉正色地看著高興,眼中頗有誠意:“高公子,倘若你肯昭告天下,讓出皇位,從此歸隱不出,今日老夫便放你一家安然離去,絕不食言,你看如何?” “你的提議實在不怎麽樣!”高興搖搖頭,“山野之人,莫要太過貪戀王權富貴,這於你們沒有什麽好處。念在我家人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你們只要從此不再參與大陸紛爭,朕也可以不追究今**們的無禮。” 孔飛星四人臉色頓時一寒,很是不好看,一向沈默的司馬超凡更是冷笑道:“早就聽聞高興膽魄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當真可笑!” “呵呵!”高興輕笑道:“給各位看樣東西!”說著,高興一把扯開衣襟,眾人頓時看見他胸口纏著一圈筒狀物。廳中大多數人莫名其妙,章蓉和武順卻是花容失色,孔飛星四巨頭更是眼角急跳。 “想必諸位也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其威力恐怕並不清楚吧!”微微一頓,高興朗聲喝道:“蕭淩!” “轟!” 高興聲音方落,門外便傳來一聲巨響,山搖地動,屋中不少人東倒西歪,塵土從屋頂簌簌而落,眾人頓時如臨大敵,孔飛星四人則飛速將高興一家四口團團圍住。 然而高興卻並未趁機而走,反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廳中他人的表現,嘴角噙著似是嘲弄的笑容。 待聲音平息,眾人駭然發現,門外那十丈見方的假山如今已成為一片廢墟,碎石滿地,狼藉一片。 “諸位以為我這火藥如何?” 看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神色,高興嘴角的笑容愈發濃郁起來,這讓岑琮和司馬超凡甚為光火。說起來除了佛門,天邪宗,天道宗,聖火教與高興可謂仇深似海,各派都有精英弟子死在高興手上,他們三派自是最希望高興死無葬身之地。 “諸位,實不相瞞,這雲霄山莊中有不少這種東西,如果全部引爆,後果如何諸位不妨猜猜看。”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緊,臉色發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孔飛星緊緊地盯著高興的雙眼,似乎想看透他的內心,語氣中第一次有了波瀾,“高公子,果然厲害,如此小小手段就想嚇退天下英豪,未免想當然了!雲霄山莊乃是我們的地盤,你想瞞過我們的耳目部署本就不易,更何況你也並無多少時間布置。” 眾人頓時恍然,心頭松了口氣,然而高興卻沒有計謀被揭穿的緊張虛心,反而神色淡淡地道:“那你說我身上的這些東西能炸死多少人,你可有信心逃脫?” 孔飛星神色一凝,沈默了片刻才道:“高公子,老夫後悔了,沒有早些把你除掉,不過如今也不算太晚。”說著孔飛星揮揮手,堵住大門的天道宗弟子頓時散開,一身黑衣的蕭淩緩緩走進門來,冰冷肅殺的氣息讓廳中溫度驟降。 “和聰明人打交道果然不錯。”高興輕笑著對章蓉道:“蓉兒,你們與蕭淩先回去,我隨後就來。” 武順想說什麽,卻被章蓉制止,一同抱著高元德來到蕭淩身側。蕭淩沖高興微微頷首,一言不發,轉身即走。廳中有人不忿,但看見蕭淩袖口隱約可見的一抹金色彎刀,頓時不敢再輕舉妄動。 |
第七百五十二章 逼問 “皇上!” 當高興出現在寢宮門外時,蕭淩便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高興身邊的天仙子,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高興微微頷首,“我要出去一趟,不想驚動太多人。” “是。”蕭淩只是微微一楞,便恭敬地應聲道。 身為影刺的首腦,天下最出色的殺手,蕭淩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直覺和觀察力,天仙子出現得實在有些突兀而詭異,尤其是高興的鞋面上有一小塊痕跡,不需要仔細甄別,蕭淩便能確定那是血跡,尚未幹涸的血跡。 天仙子,百花宮,難道? 只是一瞬間,蕭淩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心中凜然,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亙古不變的冰冷樣子。 高興輕輕嗯了一聲,便當先向前走去。蕭淩緊隨著高興的腳步,沈默不語,然而薄如蟬翼的金月彎刀卻已經握在了手中,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沒有人會料到,皇帝大婚之夜新娘竟被人掉了包,而高興更是會在舉國歡慶的夜晚悄然出城。 四野空曠,北風呼嘯,席卷著積雪的碎屑撲面而來,涼颼颼的,縱然是武功高如天仙子,也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她沒料到高興竟然真的來了,而且身邊除了蕭淩,竟然再無一人,更沒有料想中的千軍萬馬。 他究竟是狂妄自大還是有所仗恃? 傳聞中高興的確狂妄至極,然而他能讓周邊群雄聞風喪膽,將整個北齊牢牢掌控在手中,顯然是有莫大的本事,天仙子不相信高興會如此魯莽,如此上道。 “天仙子,看來你們百花宮有恃無恐,竟然沒有在野外埋伏於我啊?” 一路沈默的高興突然開口,讓天仙子不由一怔,便在這時高興突然出手,破空聲中,他的右手便到了天仙子面前。 天仙子驚呼一聲,手中緊握的匕首迅速向著高興的右手削去。她一直警覺,防備高興突然出手,然而只是一瞬間的失神便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高興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迅如雷霆,左手刁住天仙子拿著匕首的手腕,一扭一拍,天仙子手中的匕首便脫手而飛,而高興的右手去勢更快,閃電般扣在了天仙子的脖子上。 天仙子放棄了反抗,冷笑道:“你要殺我?你不要忘了,我們手上還有你在乎的人?” “我看你不過二十來歲,還有大好的生命,難道不怕死嗎?”高興不答反問,一臉嘲弄地看著天仙子,淡淡地道:“古往今來,你何曾見過哪一個帝王會受別人的威脅?” 天仙子臉色微變,還未帶她開口,高興又道:“我知道你既然敢來就不怕死,但你可知道,有一種說法叫做生不如死?” 天仙子臉色再變,色厲內荏地道:“你想幹什麽?如果我出了什麽事,你就休想看見你的妻兒!” “你害怕了?哈哈!”高興笑了,原本十分陽光的笑容落在天仙子眼中卻是那般陰冷,讓她整個人都顫栗起來,“早就傳聞百花宮天仙子特使不喜男人,偏好女風,想來這具美麗的驅殼還很幹凈吧!” 高興湊近了一份,溫熱的氣息噴塗在天仙子的臉上,讓後者甚是嫌惡,想要躲閃,但高興的右手卻如鐵鉗一般將她牢牢鎖住,森寒的殺氣讓她動彈不得分毫。 擡起左手,高興捏住天仙子精致細膩的耳垂,輕輕摩挲起來,口中嘖嘖有聲:“如此滑膩的肌膚,俊美的人兒,若是殺了豈不是可惜?” “你要幹什麽?快放開我!”天仙子的聲音顫抖著,眼中閃過一抹恐懼,臉上驚怒交加。 高興臉上的笑容愈發暢快,左手緩緩下移,滑過天仙子的臉頰,脖頸,再到胸前。隨著他的動作,天仙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亦是愈發蒼白,“高興,你不要亂來,快放開我!” 高興充耳不聞,左手攸的握住了天仙子胸前的挺拔的山峰,用力一握,天仙子頓時驚叫一聲,羞怒至極,劇烈地掙紮起來,然而高興卻是上前一步,緊緊地貼著她的身體,纏住她的雙腿,右手則緊緊鎖住她的咽喉,讓她無法掙脫。 “嗤啦――” 一聲輕響,天仙子腰際衣帶斷裂,衣襟被高興扯開,胸口春光乍泄,露出堪比白雪的峰巒,顫巍巍地在風中搖曳生姿。高興tian了tian嘴唇,毫不客氣地將手掌覆上去,大肆蹂躪起來。 方才還隔著衣衫,如今卻是肌膚相觸,天仙子羞憤欲絕,卻又無法阻止高興的侵犯。 高興的手掌在天仙子的胸前停留了片刻,便摩挲著她光潔平坦的小腹向下而去,一臉yin邪地笑道:“不愧是練過功夫的女人,肌膚柔軟而不失彈性。今日本是我大婚之日,洞房花燭,天為被,地為床與你成就好事,個中滋味實在令人期待啊!” 眼見著高興的手掌插入了褲帶,就要觸摸到那最令天仙子羞憤的地帶,她終於奔潰,大聲哭喊道:“住手,快住手!求求你快住手!” 高興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沒有繼續向下,卻在天仙子的肚臍四周流連,口中淡淡地道:“你們百花宮為什麽背叛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淩素華策劃的?” 雖然高興手上的動作依舊讓天仙子難堪不已,但終究沒有繼續向下,她定了定神,顫聲道:“此事與宮主無關,是宮中三位長老和我們六大特使所為?我也是才知道,我們百花宮居然有一般長老是佛門的人。” “佛門?智炫、惠輪?還有誰?!”高興的眼中迸射出兩道寒芒,讓天仙子心頭一寒,“佛門此次聯合了天道宗、天邪宗、聖火教還有我們百花宮數百高手,足可抵得上千軍萬馬,你只要踏入雲霄山莊,必然有去無回!” “我問你,你們究竟是如何無聲無息將元兒抓住的?你們手中還有誰?”高興嚴厲地看著天仙子,語氣森然。 他早就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和身份必然招來諸多麻煩,也一直小心翼翼,卻還是被百花宮鉆了空子,這讓他費解之余更是氣憤驚懼。 “只要是女人,沒有誰可以漠視自己丈夫娶別的女人,自己卻只能躲在背後。”事到如今,天仙子倒也不介意多說兩句,“你對我們百花宮疏於防範,今日皇宮那般熱鬧,自然有許多疏漏,我們不過略施小計就騙出了章蓉和武順,還有未來的太子。” “你還知道些什麽?”高興輕聲說道,臉色恢覆了平靜。 天仙子冷哼一聲,“我只負責傳話的,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半個時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你可要考慮清楚!” “多謝提醒!”高興燦然一笑,在天仙子訝異的眼神中,左手猛然下滑,覆蓋在後者最神秘的部位,同時狠狠吻上了她紅潤的嘴唇,將她的驚叫聲封堵在口中。 天仙子驟然懵了,沒料到高興竟會如此,心中除了驚恐憤怒,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誠然百花宮有今日的地位與她們女弟子眾多,與江湖諸多勢力盤根錯節,但六大特使中即便最妖冶放蕩的罌粟花也是守身如玉,性情清冷高傲的天仙子更不必說。然而如今他卻被高興恣意輕薄,羞恥憤怒各種情緒紛至沓來,讓她一時間竟忘了反抗。 就在天仙子失神之時,幽靈般的蕭淩已然出現在她身後,手起掌落拍在她的後頸上,後者悶哼一聲,立時暈厥過去。 “皇上,何不直接殺了她?雲霄山莊的底細我雖不甚清楚,但也並非一無所知。” “先留著,也許是我們談判的砝碼。這幫該死的禿驢,我還沒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倒先來挑釁於我!”說到這裏,高興雙目含煞,咬牙切齒。 他雖然不待見佛教,但也並沒有十分排斥,打算削弱佛門在北齊的勢力也都是為了國家的發展,卻沒料到佛門竟然先下手為強,而且出手如此陰狠迅疾。 “皇上,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起程了!”蕭淩微微點頭,對於天仙子胸口的春光視若無睹。 “好!”高興點頭,將天仙子的衣衫整理好,這才與蕭淩一同風馳電掣地向著雲霄山莊趕去。 自高興出城,其實一路上有雲霄山莊的高手悄然尾隨監視,高興佯作不知,直到路程近半,才暗示影刺的人將附近的監視者驚退,趁機從天仙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雲霄山莊傍山而建,從外面看倒也普通,內裏卻別有洞天,亭台水榭,廊坊畫壁,無不是優雅別致,貴氣逼人。 在這寒冷的雪夜,雲霄山莊卻是燈火通明,寬敞的正廳中更是濟濟一堂,顯得有些擁擠。 廳堂上首坐著四人,僧道俗,恰好代表了佛門、天道宗、天邪宗和聖火教四方勢力。 佛門怒目金剛智炫,天道宗一指斷江孔飛星,天邪宗八臂擒龍岑琮、聖火教烈焰焚天司馬超凡。四人中除了智炫,其余三人皆是鶴發童顏,紅光滿面,天道宗一指斷江孔飛星年紀最長,居於中央,看似平平無奇,周身的氣息卻是晦澀暗淡,那半睜的眼眸深邃如海,令人心驚。 “還有一刻鐘就到了約定的時間,我們等的人現下到了何處?”孔飛星的聲音不大,甚至微微有些沙啞,但落在廳中眾人耳中卻不亞於銅鐘大呂,震得他們耳膜嗡嗡直響。 “老祖宗,高興距離這裏還有十裏。” “還有十裏?”孔飛星眼皮也不擡,淡淡地道:“唔,去把客人請出來吧,爾等也各自做好準備!” “是!”廳中的男男女女聞言立即行動起來,其中有一個女子眼中卻是掠過一抹憂慮和掙紮。 |
第七百五十一章 暗夜殺機 公元579年正月初一,北風,大雪紛飛。 盡管呼嘯的寒風如刀鋒般切割在臉上生疼,須眉之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然而晉陽城的百姓臉上卻堆滿了笑容,絲毫沒有半分痛苦與嫌惡。 十年來,這是北齊百姓最寒冷,卻又是最溫暖的一個新年,因為北齊帝國終於擊敗了四方來犯強敵,治下的百姓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再不用擔驚受怕;因為當今的皇上英明神武,宅心仁厚,老百姓的生活終於有了希望,他們不再是混吃等死,渾渾噩噩的行屍走肉。 而這一天也是高興大婚的日子,舉國同慶,晉陽城更是萬人空巷,天還未亮,皇宮門前的廣場上便擠滿了觀禮的百姓,他們渴望看見那個傳說中神一般的少年,渴望能送上自己最誠摯的祝福,哪怕他並不知道。 …… “皇上,您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屬,莫不是有什麽憂愁?”仙風道骨的袁天罡飄然來到高興身邊,輕笑道:“莫不是萬夫莫敵,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還會位畏懼結婚不成?” 高興輕輕搖頭,收回凝望著陰霾的天空的目光,英俊的臉龐透著一絲陰暗,低語道:“袁道長,不知為什麽,我心中總有些不安寧,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哦?”袁天罡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嚴肅地看著高興道:“如今突厥內亂不止,無暇他顧,周國與陳國亦是元氣大傷,也無需過於擔憂,皇上的憂慮又是為何?莫不是今日的婚事會有什麽變數?” 說著,袁天罡便閉目沈吟,手掐指訣推算起來,只是好半晌卻一無所得,眉頭不由緊皺起來,語氣有些凝重地道:“皇上,如今你功力日進千裏,常人難及,又有一國氣運加身,老道本事不濟,無法堪透個中玄機,我們也只能多加小心,防患未然了。” “只能如此了,但願是我杞人憂天吧!”高興搖搖頭,展顏一笑,但心頭的陰霾卻是揮之不去。 “皇上,太後請您回去更衣!”蕭淩輕飄飄地出現在高興身後。 “好。” 高興轉身,看見一身紅衣的蕭淩,不由莞爾一笑。自從認識蕭淩以來,後者便始終是黑衣打扮,今天因為自己大婚,難得穿上了喜慶的衣服,但他的神情依舊是那副寒冷如冰的冷峻,與衣衫很不協調。 走近幾步,目光溫和地看著蕭淩,高興和聲道:“蕭淩,如今我們齊國最艱難的時期已經渡過,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不要辜負了孔梓煙的一番情意。” 提起孔梓煙,蕭淩的臉上終於有了些波瀾,死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溫柔,輕輕點了點頭。 “走吧,”高興說著便向寢宮走去,一邊低聲道:“蕭淩,今天皇宮人多眼雜,你要警醒些,不要讓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生出什麽事端。” “是。”蕭淩神情一凜,恭敬地答道。 “興兒,時間不早了,快來換上喜服!”一進寢宮,母親鄭氏便快步走上來,眉眼間滿是歡愉幸福的笑容。 從嫁給高長恭的那一天起,她始終因為一家人的命運而惴惴不安,而直到今天,她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比起太後的尊崇名位,她更在乎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健康,尤其是面前這儼然從稚嫩的少年蛻變成威嚴無雙的帝王青年。 “娘親,我自己來。”高興說著就要接過鄭氏手中的喜服,但鄭氏卻是不允,柔聲道:“古人說,成家立業,今天以後你才算真正長大,真正成為一國之君,一家之主,今天是為娘最後一次幫你穿衣服。” 高興身子微微一顫,不再動作,乖巧地配合鄭氏將紅色的龍袍穿在身上,任由後者一絲不茍地將自己衣衫上的褶皺抹平,將自己的發髻梳理得整整齊齊。 雖然在盱眙時高興曾舉辦過婚事,但那更多的是為了給楊麗華幾女一個名分,與今日截然不同。身為皇帝,高興的婚事代表著國家,代表著高氏一族,北齊帝國的崛起。 …… 禮炮轟鳴,婚禮的時間終於到來。 舊時的禮制本就繁覆,更何況高興身為皇帝,個中的講究忌諱自然更多,好在有唐邕這個六朝元老在,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從日出到日沒,縱然是以高興的身體都不禁感到陣陣疲倦,好在他擔憂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這也讓他放松了不少。 告別了文武大臣,走在後花園中,迎面吹來的寒風讓高興打了個寒顫,微醺的酒意不由消散了些。 在蕭淩的護衛下,高興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寢宮門外,望著寢宮中透出的朦朧燈光,高興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起來。 曾幾何時,為了生存,自己不得不屈膝於高緯的腳下,今日自己已是說一不二的帝王,那風華絕代,顛倒眾生的女子也將成為自己的妻子,這一切如同夢幻般,讓他沈醉,又有些惶恐。 倘若這真的是一場夢,再醒來時他依舊孑然一身,依然是那刀口tian血的特工,他將如何自處? 搖搖頭,高興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驅逐出腦海,輕輕拍了拍蕭淩的肩膀,邁步向寢宮中走去。 對於蕭詩韻,高興也許還談不上愛,更多的是對後者那純粹堅韌的性格,那雍容華貴的氣質產生的好感,亦或者還有源自歷史的那種征服的欲望,還有北齊的政治訴求。 不論怎麽說,取蕭詩韻為妻高興並不排斥,而且十分期待,這就足矣。 “參見皇上!” 揮手示意宮女退下,高興看向龍床,新娘正正襟危坐,身上的喜服在燈光的照耀下透著華貴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佳人身上馥郁的芬芳,令人迷醉。 本就喝了酒,又是難得地放松,洞房花燭,高興的心自是逐漸火熱起來。 “韻兒,讓你久等了。”在蕭詩韻身邊坐下,高興伸手便握住了她纖細的柔荑,後者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來,只是呼吸卻急促了起來。 高興不以為意,輕笑著,緩緩擡手去掀蕭詩韻臉上的蓋頭。 昏黃的燈光下,圓潤無暇的下巴閃耀著細膩的光澤,紅潤的櫻唇緊緊抿著,如蘭似麝的芳香撲鼻而來,充滿了魅惑。 所謂燈下看美人,那種朦朦朧朧,半遮半掩最是美麗。高興的動作很慢,既是為了欣賞蕭詩韻那動人心魄的美麗,也是塑造曖昧難明的氣氛,讓後者少些尷尬與恐慌。 然而就在蕭詩韻的鼻子露出來時,神情有些迷離的高興心頭突然一個激靈,一股濃重的危機籠罩在身上,顧不上多想,高興條件反射地向後退去。 “嗤啦――” 盡管高興的反應很快,但他腰間還是感覺微微一涼,精致華美的龍袍被撕裂開來,一溜血珠飛濺而出。 高興還未站穩,“蕭詩韻”便彈射而起,手中的匕首閃爍著森森寒芒,如疾風驟雨般想著高興周身籠罩而來,招招不離致命要害。 高興又驚又怒,不敢怠慢,一邊後退,一邊揮動雙手,化解著“蕭詩韻”的攻勢。 雖然“蕭詩韻”武功不俗,又占盡先機,但高興如今的武功天下少有人及,初時賞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穩住了陣腳,二十招過後便占據了上風。 “哼!” 高興冷哼一聲,眼中精芒爆閃,格開“蕭詩韻”刺來的匕首的同時,欺身而進,兩招便將“蕭詩韻”制服。右手成爪扣在“蕭詩韻”光潔細膩的脖頸上,高興寒聲道:“百花宮天仙子?蕭詩韻呢?!” 認出了面前的女子乃是百花宮六位特使中的天仙子,高興心中不詳的感覺愈發濃郁起來,面色更是陰沈無比,渾身殺氣大盛,使得天仙子呼吸困難,臉色蒼白無比,然而後者卻是兀自昂著頭,絲毫沒有畏懼。 “你們百花宮竟然敢背叛我,淩素華在哪?蕭詩韻呢?說!” 面對高興的問詢,天仙子卻是一臉嘲弄之色。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高興心中愈發煩躁起來,他實在不敢想象百花宮集體叛變的後果。天仙子喬裝成蕭詩韻毫無破綻,險些刺殺了自己,那高長恭、鄭氏還有章蓉幾女又將如何,也許百花宮從投效輸誠開始就算計著這一天。 高興右手用力收緊,天仙子的臉龐頓時因為呼吸不暢而扭曲起來,漲得通紅,然而她眼中的譏誚卻更勝,“高……興……你要殺我,就……休想找到……你的兒子……” 高興渾身巨震,目眥欲裂,恨不得將天仙子撕碎,但他卻不得不放棄,只能惡狠狠地盯著天仙子,咬牙切齒地道:“說出你的條件,我的耐心有限。” 聽高興如此說,天仙子不禁松了口氣,面對高興這尊殺神,要有必死的決心才行,就這片刻的功夫,她後背上的衣衫已經盡數濕透。 “晉陽城三十裏外的雲霄山莊,你想見的人在那裏。”天仙子淡淡一笑,“如果你派大軍圍剿,你得到的只能是死人。記住,只有你一個人能進入山莊,你只有半個時辰功夫。” “我坐擁天下,身邊美女如雲,區區一個兒子算得什麽,你們百花宮竟敢背叛我,真是不知死活!” “不成功則成仁,能夠與皇子共生死也算我們的榮幸。”天仙子戲謔地笑道:“忘了告訴你,章蓉章夫人也在我們手上,聽說她也是有孕在身啊。” |
第七百五十章 高句麗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宇文赟紅著雙眼,額頭上青筋暴突,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鄭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聲音有些尖銳。 “皇上,玉璧城為齊軍攻破,我大周二十萬大軍潰不成軍。”鄭譯的呼吸十分沈重,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臉上寫滿了驚惶,“皇上,從勳州至長安只需三日光景,齊主高興十五萬大軍氣勢洶洶,還望皇上早作準備!” “敗了?二十萬大軍,在高興面前竟然不堪一擊?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楊堅呢?他是死是活!”宇文赟已然出離了憤怒,拍案而起,厲聲咆哮道。 鄭譯心頭一緊,不敢直視宇文赟那如受傷的野獸一般的眼睛,低聲道:“回皇上,楊國公拼死力戰,奈何大勢已去,雖然突圍而出,卻也身受重傷,臥床不起。” “廢物,一群廢物!”宇文赟一腳便將面前的書案踢翻在地,暴怒的樣子嚇得大殿中一幹宮人侍女噤若寒蟬,恨不能有個地縫好鉆進去。 “還有你這個混賬,三番五次向朕進言,討伐齊國,如今可好,我們未占得齊國一城半池,自己卻損兵折將,勞民傷財。如今齊國大軍壓境,邊境匪寇居心叵測,朕該如何應對?你說!” 宇文赟越說越怒,快步來到鄭譯面前,擡腳便踹,鄭譯不敢反抗,當場便摔倒在地,好不狼狽,心中對宇文赟是愈發憤怒仇視。 “皇上,微臣冤枉。”鄭譯誠惶誠恐地道:“齊國確為我大周心腹大患,若我們現在不討伐之,待其坐大,我大周威矣。只是那高興詭異,不知從何處得了神兵利器,又擅用陰謀詭計,我們沒有防備才會落敗,此乃天意,非戰之過……” “住口!” 鄭譯還要辯駁,宇文赟卻是粗暴地打斷他,兇狠地看著他,殺氣騰騰地道:“你休要再狡辯,朕且問你,可有退敵良策?若是說不出來,朕便取你首級!” 鄭譯臉色頓時煞白,額頭上更是沁滿了汗珠。雖然他在背後多有謀劃,但此時在這深宮大殿裏,宇文赟殺他就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稍有不慎便會橫死當場。 “皇上,齊軍雖然氣勢如虹,但畢竟人數不多,若是我們上下一心,與之決一死戰,倒也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說著,鄭譯擡頭,偷偷看了宇文赟一眼,後者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只是如今我軍士氣低迷,軍力匱乏,邊境不寧,實在不宜與齊軍死戰。臣以為可以派人與齊軍談判休戰。齊軍看似兇猛,實際上並不敢舉國而戰,只要我們示之以弱,奉上金銀,他們未必不會退兵。待齊軍撤退,皇上當勵精圖治,平定西北邊患,有個三兩年,我大周元氣盡覆,自可報今日之辱。” 宇文赟臉上的怒氣消散了些,重新回到龍椅上坐下,沈思良久,這才沈聲道:“且先饒你狗命,朕就命你為使節,前去與高興談判,若是不能令齊國退軍,你就提頭來見!” “是!”鄭譯如蒙大赦,告辭了宇文赟便匆匆離去。 …… “你就是鄭譯?” 玉璧城外的軍營中,高興接見了鄭譯,這個歷史上幫助楊堅奪取宇文氏皇權的人。從其政治立場以及所作所為來看,說他是個佞臣也不為過,但其言談舉止卻都是不俗。 “正是在下。”鄭譯的態度很恭敬,也很小心,“齊國皇帝陛下的威名在下早就如雷貫耳,今日終於得見天顏,實在是三生有幸。” “你是來談判的吧?”高興淡淡一笑,並沒有再與鄭譯客套,而是居高臨下地問道。 鄭譯一楞,沒想到高興如此直接,此番談判恐怕並不容易,但他很快便恢覆了平靜,笑著道:“齊國皇帝陛下,貴我兩國同根同源,一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之所以兵戎紛爭,也多是聽信小人讒言。戰爭乃世之原罪,無論勝敗,百姓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常聞齊國皇帝陛下乃仁義之君,愛民如子,如今卻為何要興兵來犯我國邊境,令戰火四起,百姓生靈塗炭?” 高興輕笑道:“閣下此言差矣。自周武宇文邕起,你周國數次進犯我大齊,亡我之心不死,朕不喜征戰,卻也不會懼怕戰爭。閣下休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成王敗寇,自古使然。而今你若想休戰,就需要拿出誠意,否則朕可沒有多少時間陪你!” 鄭譯的臉色很是難看,沒想到高興竟是如此霸道,沒有絲毫地委婉。但形勢如此,鄭譯也只能忍氣吞聲。此時的周國可以說是危機四伏,若是高興執意征戰,也許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亡國滅種。 接下來的談判高興沒有參與,而是交給了傅伏全權負責。高興很清楚周國的處境,不怕他們不服。十五萬齊軍雖然不多,但配合上那將玉璧城一面城墻化作廢墟的火炮,足以威懾整個周國。 …… “皇上,您為什麽不一鼓作氣攻到長安,徹底殲滅周國。以周國如今的士氣,我們的兵力,勝算絕對在七成以上。” 吳三桂很是不解地看著高興,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這個模樣英俊溫和的少年,似乎天生就是為殺戮而生。 高興笑笑,望著湛藍的天空,淡淡地道:“飯總要一口口吃的。周國雖然傷了元氣,但根基還在,我們若是擺出讓他們滅國的姿態,只會激起他們的反抗之心,到時候我們自己就算勝了恐怕也是損失慘重。” 頓了頓,高興又道:“何況長驅直入,很容易落入敵人的圈套。倘若突厥和陳國卷土重來,拼死一戰,我們恐怕要自身難保。不要忘了,我們自己的根基並不穩固。” 還有一個原因高興沒說,那就是他不想讓太多的百姓因為自己而慘死在戰火之下。 吳三桂恍然,頓了頓,又問道:“皇上,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一舉解決突厥的問題?”對他來講,最遺憾就是沒有隨秦瓊一同前往於都斤山,親手將突厥王旗帶回來。 “非也!你要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高興搖頭道:“突厥人內亂不止,如今自顧不暇,暫時不用理會。” 吳三桂正要說話,張順之卻是行色匆匆地到來,見禮之後沈聲說道:“皇上,北方契丹部傳來急報,五日前高句麗出兵二十萬,攻打契丹,契丹王大賀楚才傳信向您求救。” “高句麗?”高興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一股澎湃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而出,“我沒有找他們,他們卻敢先來惹我,很好,很好!”高興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其中透出的寒意讓吳三桂都有些心慌。 “傳秦瓊來見!” 很快,一身戎裝的秦瓊便大步而來。數年的南征北戰,秦瓊身上殺伐之氣愈重,也更有大將之風。 “叔寶,北方傳來消息,高句麗二十萬大軍進犯契丹,我準備派你前去迎戰,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瓊毫不猶豫地答道:“末將願往。” 高興認真而嚴肅地看著秦瓊道:“高句麗人反覆無常,陰險狡詐,遲早會是禍害,我希望你此去能徹底將之鏟除,為我大齊拓土開疆!” 秦瓊渾身一個機靈,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沈穩如他也不能不因為高興的話而亢奮激動。自古以來,王侯將相,誰不希望能拓土開疆,名傳千古。如今高興卻將這個重任交付於他,足見對他的信任,他如何能不興奮? “皇上放心,秦瓊定不辜負皇上所托!”秦瓊斬釘截鐵地說道,就要跪下行禮,高興卻是攔住了他,“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但東北夷狄之地你還很陌生,萬事小心為上,不要貪功冒進。” “皇上放心,秦瓊一定謹慎行事。”秦瓊一臉感激地看著高興。 翌日,秦瓊率領三萬騎兵,五萬步卒,浩浩蕩蕩自晉陽城出發,趕往契丹。此番隨他一同出征的還有魯智深,高穎,韓擒虎,史萬歲四人。 五日後,秦瓊到達契丹,與大賀楚才五萬大軍會合,共計十三萬大軍一路向東北挺進,直奔高句麗而去。 高句麗本想趁著齊國與周國征戰,無暇北上,突厥內亂不止的時候吞並契丹一族,哪曾想高興根本沒有打算覆滅北周,而且會派大軍北上協助契丹一族。 始料不及下,高句麗無論是士卒的精銳程度還是武器都不是齊軍的對手,在秦瓊的率領下,齊軍一路勢如破竹,不僅將二十萬高句麗軍隊殲滅,更是在一個月時間奪下高句麗三分之一城池。 高句麗王肝膽俱裂,寢食難安,立即派遣使者前往晉陽,希望能與齊國休戰。高興表面上同意,命令秦瓊原地休整,保持警戒,暗地裏卻是派出特種兵和影刺部隊滲透高句麗後方,伺機而動。 國與國的談判最是麻煩,尤其是在高興可以為之下,與周國、陳國的談判從開始到結束用了整整七個月的時間,直到年關將近,談判才告一段落。 周國和陳國為了穩住齊國,付出了極其巨大的代價,而與高句麗的談判,在高興的授意下卻是無限拖延下來。 一番大戰,齊國賺了個碰滿缽滿,尤其是民心更是空前凝結,高興對於各方的掌控也更加穩固。而隨著年關的接近,高興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
第七百四十九章 無奈遁走 勳州,玉璧城外。 “楊堅,我們又見面了!”高興坐在豪華的戰車上,遙望著巍峨的玉璧城帥旗下的的楊堅,語氣有些唏噓。猶記得初臨這個世界時,心中對楊堅的忌憚與仰視,如今自己已成一國之君,俯仰之間,氣吞山河。 “高興,想不到當年那個下流落魄的公子也能有今日,只恨當初本將沒有將你留在長安,也能避免這一場人間浩劫。”楊堅恨聲道,泛著紅芒的眼神似欲將高興活活吞噬。 曾今不過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如今卻成為自己的大敵,縱然如今自己已成為周國軍中巨擘,舉足輕重,但面對著高興,卻總覺在氣勢上弱了不少。 “好一個‘人間浩劫’!”高興哂笑,神色淡然地看著楊堅道:“楊堅,你能有今日地位不過是祖上蔭庇,各人可曾有半點功勳,如何能與朕相提並論?” “朕看在麗華的面子上給了你三天時間,如今三天已過,若是你不開城投降,朕就下令攻城,到時候生死有命,朕也算仁至義盡了。如何選擇,你可要想清楚。” 楊堅心中一沈,眼中精芒爆閃,嘴上卻是分毫不讓:“高興小兒,你有什麽本事就盡管使來,當年高歡數十萬大軍奈何不得我玉璧城,自己亦是一命嗚呼,本將軍倒要看看你區區十五萬人如何破得此城?!” 高興淡然一笑道:“當年鎮守玉璧城的乃是名將韋孝寬,你楊堅何德何能敢與韋將軍齊名?朕奉勸你一句,最好保護好自己,刀劍無眼,莫要死在城上。” “哼!” 楊堅怒喝道:“本將軍比不上韋將軍,你高興就及得上高歡嗎?今日本將軍就在此處,看你如何殺我!” “朕不敢說能勝過神武皇帝,但敗你楊堅,足矣。”平淡的一句話,充滿了睥睨天下的自信,還有對楊堅,對城中二十萬周軍赤*裸裸地蔑視。 以高興如今的地位,以齊軍如今的戰力,這句話並非空話。 “戰!” 楊堅怒極反笑,猛然拔出腰間的寶劍高舉過頭,放聲咆哮道。 “戰!戰!戰!” 城中的二十萬周軍霎時群情激憤,沸騰起來,震天動地的吼聲傳遍整個玉璧城,經久不散,一股濃烈的煞氣沖天而起。 這是關乎尊嚴的一戰,這是生死存亡的一戰,他們不能退縮,除了迎戰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齊軍一方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詭異。只是所有看所有齊軍將士臉色愈發嚴肅而冰冷,眼中的戰意愈發高昂。 欲要使之滅亡,必先令其瘋狂。唯有讓周軍的士氣達到頂峰,再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其擊潰,才能徹底瓦解周軍的鬥志,讓恐懼植入他們的內心深處。 高興的臉上一片平靜,然而心緒卻是激蕩不平,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細細算來,他經歷過的數十場戰鬥,莫不是被動防守,唯有今日一戰是跨出國門,主動出擊。 今日過後,他要讓天下群雄莫不因為“高興”這個名字而顫栗,今日過後,他要讓齊國的威名傳遍世界,今日過後,他將引領整個中原跨入新的紀元。 “傅司令,攻城。”一刻鐘後,高興深吸口氣,淡淡地道。 “是,皇上。”傅伏神情一肅,心中同樣激動不已。多少年來,他終於等到了出國征戰的一天。 “咚咚咚!” 隆隆的鼓聲中,在五千力士的推動下,整整二百架火炮被從後方緩緩推到陣前,地面輕微地震纏著,那冰冷的氣息讓許多見識過威力的齊軍後脊陣陣發寒。 六百米,火炮的最佳射程,遠超城上投石車的射程,更不必說弓弩。 看著那二百架被漆成紅色的,在陽光下格外鮮明的火炮,楊堅心頭湧上強烈的不安。他不認識火炮,但卻見識過它的威力,若不是因為火炮,三十萬周軍也不會敗得那般淒慘。 “今日是見證歷史的時刻,眾兄弟都睜大眼睛看著。”高興長身而起,威嚴的聲音傳遍全場,“今日我要玉璧城城墻化為廢墟,以此祭奠我大齊帝國死去的千萬將士!開炮――” 隨著高興炸雷般的怒吼,二百架火炮同時噴吐出絢麗的火焰,二百枚炮彈如流星一般飛射而出,兇狠地撞擊在玉璧城城頭。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堅若磐石的玉璧城劇烈地震顫著,厚重的磚石被炮彈生生撕裂,無數碎石四散飛濺,將城頭的周軍砸得頭破血流,慘叫連連。更不必說那些離炮彈爆炸極近的周軍,當場便被撕成粉碎,屍骨全無。 震驚的不止是周軍,還有十五萬齊軍,他們還是第一次認識到火炮的強大,那些炮彈的破壞力比之投石車的實彈強得不可以道裏計。他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面臨這可怕的武器,會不會有勇氣去反抗。 這是一場不成比例的戰鬥,一場赤*裸裸的屠殺。 只是一輪火炮,周軍便被打得抱頭鼠竄,鬼哭狼嚎。如果是在野外,他們還可以逃,但在狹窄的城墻上,他們卻是無處藏身。 楊堅一口鋼牙幾乎咬碎,雙目血紅,恨不能出城去將高興大卸八塊,但他此時只能在親衛的護衛下躲避在箭塔之後,防備著被碎石濺傷。 “轟隆――” 巨響聲中,塵土飛揚,雄壯的玉璧城城墻終於承受不住,垮塌下來,化作廢墟,露出一段近百米的缺口。 炮聲收歇,齊軍並未趁機進攻,只是靜靜地看著滿目瘡痍的玉璧城,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另一邊,周軍將士則是驚惶地聚集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看著那二百架紅色的火炮。就在剛剛半個時辰的時間,整整一萬名周軍慘死當場,而齊軍卻是未傷一人。 “楊堅,如今你還有何話說?”高興看著死寂一片的玉璧城,朗聲問道。 此時的楊堅面色灰暗,灰頭土臉,極是狼狽。玉璧城就這麽破了,他實在無法想象,還有什麽能阻止齊軍的前進,也許長安城在這些火炮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吧。 周國難道真的到了窮途末路,高興一統中原莫非是上蒼註定? “師兄,齊軍的火炮雖然厲害,但體型笨重,移動不變,只要我們一擁而上,離得近了它休想殺傷我們,若是能趁機生擒高興,到時候齊軍軍心散亂,我們自可扭轉局勢,大敗之!” 就在這時,楊素突然來到楊堅身邊,沈聲說道。 楊堅渾身一震,看著遠處銀盔銀甲的高興,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之色,也許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處道,生死成敗在此一舉,拼了!”楊堅面色凝重地看著楊素道:“我會將我身邊的高手都交給你,生擒高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師兄放心,素定不辱使命!” 商議已定,楊堅的目光掃過眾周軍,沈聲說道:“大周的將士們,你們的身後就是大周的疆域,生活著你們的親人朋友,而今齊人進犯,侵占我們的田產,欺淩我們的親人,你們能忍嗎?” “不能!” “不能!” 初時周軍的聲音還不大,但在楊素的帶領下,所有人都瘋狂地吶喊起來,許是宣泄心中的怒火,亦或是恐慌。 “我等身為大周的勇士,保家衛國,縱然戰死疆場,也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父母妻兒!將士們,今日此戰,讓我等共赴生死,為了大周,沖啊!” 說著,楊堅便一抖手腕,握著長劍踏著廢墟向著城外的齊軍沖去。 “為了大周,沖啊!” 十數萬周軍,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自玉璧城向外沖來,雖然沒有緊密的陣型,但存了死志的他們卻是爆發出了所有的潛能,身上的氣勢比之方才還要強上一些。 “吳三桂,率領步槍隊,阻擊周軍。” “秦瓊,騎兵師準備,待我命令一下,自側翼沖擊周軍陣型。” “是。” 吳三桂領命後頓時率領著三千特種兵來到陣前,排成五排,舉起了武器,他們的武器不是弓弩,而是步槍。他們是齊軍中最早接觸槍械的戰士,各個都是神槍手。 “砰砰砰!” 等到周軍進入射程,吳三桂一聲令下,槍聲練成一片,頓時便有六百周軍撲倒在地。第一排人後退,第二排跟上,又是一連串槍響,再次有六百周軍倒下。 如此反覆,當第一排人換好子彈,第五排恰好射擊完畢,如此形成一個循環,在保持火力壓制的同時節約了時間。 勇氣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齊軍的火炮本就殺傷力驚人,讓他們惶惶不安,如今的火槍更是讓他們心驚肉跳,看著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周軍士卒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沈重起來。 等到周軍接近到齊軍百米內時,再次有近兩萬周軍倒下,齊軍依舊是未傷一人。 “騎兵師,出擊!” 便在這時,隨著高興的命令,一萬騎兵師就如那下山猛虎,猛然向著周軍的側翼沖起,槍聲大作,頓時有無數周軍倒下。 一輪火槍,一輪弩箭,周軍本就松散的側翼更是不堪,被騎兵師很輕松地從中撕裂,余下十數萬齊軍一擁而上,周軍只是抵擋了片刻便土崩瓦解,一潰千裏。 楊堅和楊素只能仰天長嘆,無奈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