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大仙河 作者:貪杯戀色好殺人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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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3-7-26 20:42

正文摘要:

大仙河 作者:貪杯戀色好殺人 簡介:        氣接蒼莽一萬年,乘風御劍上玄天。   唯有真我恒不朽,大哉地元可為仙。   ------   我向天索道。天不予,道不仁。   則何如?   惟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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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32
32 白羽刺士殺機凜,融血消肉煉玉碑

        呼光息影含清霜,一氣引劍動八方。

  白色人影入得八極宮殿之中,一氣引動,八方俱顫,周遭空氣激烈崩陷塌縮,如虹氣流奔行,盡皆融入此人出擊的一劍之中,當先殺向真元子羽。

  真元子羽半分歸一境的丹元境巔峰大高手,可謂歸一境之下近乎無敵的人物,此際亦駭然失色,身形陡然暴動,篩糠似得顫栗,卻終為那白色身影一劍殺至,直直洞穿頭顱。

  頭顱崩碎,一片一片,棱角清晰,卻盡是光影而已。

  真元子羽真身謔然於那白色身影背後閃現,尚不及催動自家飛劍殺回,隻得劈空一掌,五指並攏,往前猛烈戳殺,一往無前,有如利劍!

  嗤!

  將那白色身影也當空刺暴。

  卻同樣亦隻是光影,並非真身。

  數丈之外,白色身影一閃而出,身體顯現而出處的空氣陡然被拍擊崩炸,形成肉眼可見將光影扭曲的空氣激流。竟是此人的肉身移動速度已是登峰造極,至常人目力不能及得上之境地,肉身所過之處,空氣撞暴、撐開,直至他移形換位立定之後,空氣方才歸位,形成劇烈衝擊的湍流。

  此人一襲白衣,緊密裹身,手持一柄雪亮無華長劍,麵遮綴白羽之甲,不能得見麵目。但即便如此,當場之中所有修士皆是瞬間識得此人來曆。

  “白衣塔!”戮手道人驚色道,“白衣塔果然也不放過這一場好處?”

  當下趁機占據爭奪洞府樞紐玉碑先機,將真氣大手團團攝定玉碑,正自催動神念意圖煉化掌控的冰點道人也震懾道:“白羽刺士!”

  白衣塔於河洛城五大勢力之中,是除真元府之外,另一地位超然的勢力,但卻並非因為白衣塔實力超強,而是白衣塔行事隱匿,專以接人錢財,為人消災為營生。隻要出得起足夠的好處,白衣塔承接一切任務。

  要殺真元府府主、物生門門主、靈寶樓樓主、夜幕組織首領,也盡可以委托白衣塔。至於能否功成,則又是另一說了。

  此四大勢力之主自然非是輕易可以擊殺,但曆來河洛城的曆史之上,四大勢力不乏有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身死於白衣塔手中。

  按說白衣塔如此行徑,該當遭到四大勢力剿殺殛滅,但出奇的是,白衣塔一向滴水不漏,隻有白衣塔的人現身殺人,從無白衣塔的人為人所刺殺的例子。

  白衣塔專職刺殺的修士,喚作“刺士”。

  越是修為高升的刺士,刺殺過的厲害修士越多,在白衣塔地位越高,自然於河洛城中仇人更多,故而白衣塔臻入一定級別,完成過刺殺任務,成為真正刺士的修士,便往往以麵甲遮麵行事。

  妖皮刺士,骨甲刺士,白羽刺士。

  遮麵之麵甲,皆是白衣塔特製之法寶,有護身之功,修為不超越自身一定境界,斷然難以窺見麵甲之下的真實麵目。

  白羽刺士,係白衣塔最高一層刺士,麵甲以修煉成妖的雪冰天鶴之羽為主材煉製,遮於麵部,以為身份標誌。

  若要得以晉升白羽刺士,至少亦要有刺殺丹元境大高手成功的戰績!

  當日,真元府中一名修士,喚作“真元守”,便是被一名白衣塔修士刺殺,那白衣塔刺士便是初次執行刺殺任務,尚未得到麵甲遮麵,大約也有經驗不足,未得“一擊即殺,無功則遁”的刺殺之道真諦,終落得個兩傷下場,真元守固然自爆身亡,那白衣塔刺士亦被重創,不能離去,卻叫因緣際會的許九撿了一個大“漏”,獲益不小。

  當此之際,新進入八極大宮殿,立刻對真元子羽展開刺殺之人,赫然是一名白衣塔的“白羽刺士”。

  凡白羽刺士,皆是白衣塔的高層大人物,極其厲害,若論地位,便如真元子羽、冰點道人,戮手道人三人在各自勢力中一般,且白衣塔最是地位劃分森嚴,遠勝其他勢力,故而白羽刺士的地位,比之這三人猶有甚之。

  且每一名白羽刺士的真正身份、所修行功法、掌握的飛劍法寶、手段,皆是秘中之秘,其餘四大勢力也難以探知,不似真元子羽等人之間,雖然是敵非友,卻多少相互有所了解,交手起來自有分寸謀算,而旁的修士若遭遇白羽刺士刺殺,往往措不及防,連如何應付亦一時之間不能知曉,故而曆來殞命者不計其數……

  白衣塔的白羽刺士刺殺成功率極高,傳聞之中達到五成以上。

  這已是極為駭人聽聞。

  當此時,真元子羽驚怒之下,冷厲嘯道:“聽聞,貧道的名號在白衣塔刺殺榜上,被委托了十二次,白羽刺士的刺殺,貧道卻是已遭遇兩次,此前爾輩一死一傷,如今又來一人送死,很好,很好,貧道今日索性要大開殺戒,那便且多殺你一人!”

  那白羽刺士一張口,發出如同冰刀銼擊的慘烈難聽聲音:“如今刺殺閣下的委托,有了第十三次!白衣塔的規矩,事不過三,刺殺不成乃平常事,但絕不輕易嚐試第三次,三次不成,即刻撤去刺殺榜上委托,加倍賠償委托者。真元子羽,今日你必死於此——”

  白羽刺士陡然再度出手。

  當此之時,真元子羽已暫時顧不得搶奪煉化洞府樞紐玉碑,而是一麵以九星鬥元劍罡與戮手道人交鋒,一麵將自家飛劍轉回,猛地迎住白羽刺士的再度刺殺。

  此等強者交鋒,極端激烈,虛空震爆,湍流激蕩,不消呼息之間,飛劍已交擊了不下百次。

  白羽刺士倏然肉身巨震,強勁力道透體而出,一步踏出,氣吞江河,勢崩山嶽,劈空便是一拳打出,一枚鬥大巨拳撞暴空氣,整個八極大宮殿之中瞬間如同空間無限拉伸,六合八方全部爆開,這一拳正麵直擊真元子羽。

  冰點道人與戮手道人自是樂得見此,當下連忙出手,將真氣披靡湧出,結成一團,先將各自麾下修士護住。

  真元府眾修士一時也顧不得再與夜幕組織修士爭鬥,連忙將元日光明大術祭出的車輪大小元日光輝攝回,籠蓋上方,條條明光垂臨而下,護住自身。

  否則,丹元境巔峰大高手的搏命廝殺,僅隻是餘波,亦非道胎境修士所能抗衡,一個不慎,便要葬送性命。

  “刺穹神拳!”

  白羽刺士一出手,便打殺出來一種極為凶暴,出拳如大槍,直來直去,筆直刺殺,沒有任何多餘花哨,但是卻極端暴烈,好似連蒼穹亦能刺暴出一道巨窟的拳勁。

  真元子羽目色陡凜,驀然叉手怒抓,五指根根筆直,翻壓而下,一霎之間,好似天穹翻轉,覆壓後土。

  “諸氣歸於真元,真元充天塞地!”

  真元子羽爆發出雷霆震喝,五指如天穹翻壓,覆蓋過去,一舉攝拿住白羽刺士的巨拳,橫空猛拉,竟是借其巨力,猛然轟向位居八極大宮殿正中央,祭台之上的洞府樞紐玉碑!

  砰!

  本已趁機獨據洞府樞紐玉碑,正自竭力祭煉,意圖掌控玉碑的冰點道人猛發一聲驚嘯,身軀猛烈顫抖,足下狠退了一步。

  他神色驟然慘淡如金紙,竟是受了重創。

  花二郎等人亦皆是色變,全然未料到真元子羽心機深沉,手段更是精妙入巔,借力化用,可謂出神入化。真元子羽同白羽刺士合力於一處,豈是冰點道人一力所能抗衡?

  未曾一擊便被震殺,已是冰點道人修為不俗,反應機敏,瞬息之間感覺不妙,即刻收力遁走的結果。

  ……

  ……

  噗!

  一口殷赤鮮血,自許九緊抿住的嘴角溢出。他渾身巨震,五內狂震,幾乎就要被震得髒器移位,血脈崩斷。

  此時他雙目畢睜,正自源源不斷將神念通過秣道人所留的禁製烙印,遁入祭台玉室之上,那洞府樞紐玉碑之中。

  此真禁玉碑,為整座真禁洞府之樞紐,掌控洞府一切,內中印記如麻,法陣勾連,禁製團團糾葛,非是許九一時所能參透。但有秣道人遺留禁製烙印,他隻需緩緩祭煉,便遲早能祭煉為己有。

  秣道人心機深刻,可謂算無遺策,此座洞府,專為留給將替他了卻遺願的弟子,亦即是許九。

  故而,實則上,任憑外間鬥得死去活來,實則全然沒有半點用處,此真禁玉碑絕計不可能為許久之外任何人所煉化得手。

  除非以強力直接震爆。

  然則,真禁洞府之中,蘊含真禁,乃是超越了靈禁、寶禁、元禁之存在,係秣道人得自上古神禁道,秣道人昔年以丹元境二層修為,憑借真禁洞府,生生強殺歸一境大修士,其同凡響?

  丹元境巔峰大高手,還沒有震爆真禁玉碑之能。

  即便歸一境大修士,亦是不能。

  故而,許九並無任何憂慮,自可按部就班祭煉即可。然則,那真元子羽借白羽刺士之力,化為一氣,震退冰點道人,再度搶奪對真禁玉碑的煉化先手,雖然實則上並無用處,但瞬間急劇震爆之力,於真禁玉碑固然沒有半點妨礙,卻有一部分直達其內,倒是震得許九五內翻騰,氣血暴流,神念都是顫栗不止,險些把持不住,差點將已祭煉真禁玉碑半晌也功虧一簣,要恢複之後從頭來過。

  這也是秣道人唯獨漏算之處,他卻未曾料到,來日機緣之下入得墓室,拜師於他屍前之人,竟是個修為低弱得可憐的小修士,連道胎境也無。

  他立刻神念運轉,就覺藏於心髒深處的真元寶珠加速轉動,立刻絲絲精粹氣息流出,融入血液,周遊全身,竟不過幾次呼息間便將他被震出的內傷複原。

  許九心頭突喜,隨即恨得咬牙切齒:“真元府,待道爺煉化完功,得手之後,再與爾等計較!”

  他自祭台玉室內,可清晰看見外間情形,心下卻也替冰點道人暗暗焦慮。冰點道人倒是頗入得許九心頭,知此人確係正直前輩,心性秉直。而非但如此,若冰點道人出了岔子,可以想見,與許九頗有瓜葛的花二郎,以及他亦觀感甚佳的寧小茹下場堪憂。

  自然,餘克那等惡賊,最好不要就死,待他收取洞府之後,親手擊殺此人才能消解恨意。

  當是時,許九目光突然一閃,便見外間戮手道人於真元子羽借力白羽刺士重擊冰點道人,奪得煉化真禁玉碑“先手”,可謂一石三鳥得逞之際,忽地出擊,腦後黑色光輝遮天蔽日擎起,夜元殺戮手怒抓而出,四指如巨柱,殺機四濺,猛地一轉,便且抵擋住九星鬥元劍罡,繼而探手抓去,一下拿入真元府修士群中,有如巨象之足碾殺螻蟻,傾軋之下,即刻慘叫連連,就有四名真元府修士遁避不及,被生生碾殺!

  崩碎血肉塗流滿地。

  而同此時,許九忽覺心間悸動,神念同禁製烙印相連,禁製烙印打入真禁玉碑,使他神念祭煉真禁玉碑,此刻卻忽自真禁玉碑中,傳來一股反饋。UU看書(www.uukanshu.com)文字首發。

  真禁玉碑好似活物一般,仿佛吞噬了某種鮮活之物,精元充足。

  他目光一定,便見得外間那被戮手道人碾殺的四名真元府修士崩碎一地的血肉屍骸,竟如冰雪消融也似,緩緩融入地麵冰玉之中……

  陣中修士個個緊迫,誰人也未注意得到此情形。

  許九忽一下驚呼道:“賊鳥天,老鬼,這洞府,這真禁玉碑,竟和你一樣,是愛吃人的!”

  老鬼也已注意到,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許九心頭更驚,因他適才辛苦祭煉了半晌,真禁玉碑中禁製繁複,他也隻煉化了百分之一而已,若要完全祭煉,怕是沒有一日之功斷不可能。

  一日之間,怕是外間已死傷得差不多了。

  然則此時,洞府地麵冰玉消融了四名真元府修士血肉,立刻就有純粹精元湧來,轟入真禁洞府,幾乎隻是彈指間,許九便覺真禁玉碑中禁製被自家神念一下衝開許多,竟達到此前祭煉半晌的四五倍!

  換而言之,他已將真禁玉碑祭煉了二十分之一左右。

  功成在望!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30
31 元日光明術,夜元殺戮手

        八極宮殿中嘯音延綿,勁氣四濺飛射,飛劍法寶光華辟空閃爍,一具具真元戰偶先於修士自身,撲殺出去。

  當先動手者,便是真元府及夜幕組織雙方。

  夜幕組織在河洛城以人數眾多著稱,憑借數量優勢成為五大勢力之一,但今日卻不一樣,人數遠不能與真元府人手相比。

  此正是因為真元府與秣道人仇深似海,故而此次真元府來人眾多的緣故。

  一名丹元境修士的洞府,哪怕其曾擊殺歸一境大修士,留下過一段傳奇般的故事,但其陵寢現世之後,能夠使得靈寶樓、夜幕組織的丹元境大高手親自前來,已然足夠,遠不至於如此次真元府這般,為首者真元子羽是有了半分歸一境氣象,攝氣境五層頂峰大高手,餘下還有二十六人,皆是實力非凡的道胎境修士。

  此中緣故,卻是臻入丹元境大高手即便是對於河洛城五大勢力而言,亦是巔峰人物,掌握權柄,把握大勢,號令儼然,尋常情況下,五大勢力要出動丹元境大高手,極少見同時出動兩名。

  更漫說是真元子羽、冰點道人、戮手道人,這三位皆是丹元境五層的大高手,即便放眼整個河洛城,亦是位居頂峰的角色。

  河洛城丹元境修士本即不多,丹元境五層的大高手,更是可以逐個點出名姓道號來。至於超越丹元境五層,臻入歸一境的大修士……尋常道胎境修士,都不知道河洛城有幾多歸一境的大修士。

  那等人物,高高在上,如在雲端天上,非是常人所能度測。

  當此之際,不消須臾光景,夜幕組織眾修士便為真元府眾修士壓倒,全然不能抵擋。

  那漆黑一片之中,乃是夜幕組織的股肱修士才能得以修煉的功法,《長夜經》中的法門,一旦施展,祭出漆黑大幕,有如濃夜,若眾多修士一起出手,立刻勾連一片,結成陣勢,長夜將臨,披靡跌宕,修士身處其中,徹底掩去身形,更是連同氣機也能一並掩蓋……

  傳聞之中,夜幕組織的成員,可習得三部功法,《將夜經》、《長夜經》,以及隻在傳說之中,並不曾真個有修士見識過的《永夜經》。

  此三部功法,一脈相承,先修《將夜經》,再煉《長夜經》,繼而……

  其中妙用,遠不止於祭出黑幕,恍如濃夜這一等。

  當此之際,真元府眾修士並不急於立刻親自出手,而是紛紛祭出真元戰偶,先行撲殺出去,卻未料夜幕組織除卻戮手道人正自與真元子羽、冰點道人一起爭奪此座洞府樞紐的玉碑,不能兼顧之外,隻餘下七名修士,也皆是道胎境修士,並無丹元境大高手,竟一瞬間堪堪抵禦得住。

  真元戰偶乃修士分化神念於其中,以真元丹為動力,操控運轉之物,戰力驚人。但此物畢竟是死物,一應變化皆由修士之神念。當此之際,那漫漫如長夜似的黑幕之中,非但掩映了夜幕組織諸修士的行藏,更連其渾身氣機也一概掩飾,半點不泄!

  霎時間,那些殺進去的真元戰偶,便好似瞎了一般,毫無頭緒,唯有胡亂攻擊。而夜幕組織七名修士,卻自是耳聰目明,不受影響,立刻好似一個完整的人同一盲人爭鬥,自是大占上風,輕而易舉。

  不消片刻,就有一具真元戰偶自夜幕之中倒飛而出,落地時已四肢崩斷,陡然一聲悶響,其頭顱流轉的液體流金猛地一下爆炸,就有一名真元府修士頹然坐地,口吐鮮血,卻是真元戰偶被毀,分化操控真元戰偶的一部分神念遭受重創,牽連自身,為其反噬,受傷不淺。

  真元府眾修士神情瞿然一變,紛紛作色,便有一人傲嘯立起,道衣大袖劈空一招,即刻有如狂流似的真氣漫空席卷,內中團團浮定一點明光,拳頭大小,輝煌刺目。

  而同此時,即刻又有另外八名真元府修士一樣齊聲長嘯,也皆出手,真氣翻滾中,祭出一團拳大明光。

  連同起來,一共九團明光,光輝刺目,驟然凝結,就團成一輪,車輪大小,光華更加顯耀,好似一輪日輪,爍爍其華,灼灼其熱,於群嘯之中騰空飛起,猛地砸向那夜幕組織諸修士組成的長夜大幕陣勢。

  要用大日似的光明,將漫漫長夜撕開!

  當下冰點道人出手,與真元子羽、戮手道人一齊出手,爭奪掌控洞府的樞紐玉碑。他身後花二郎等人結成一團,即使此前戮手道人已出言攛掇,意圖叫靈寶樓眾修士一同出手,抗衡真元府修士,但冰點道人未曾下令,他們自無動作,此時卻瞿然驚道:“元日光明大術!”

  此乃真元府一門極厲害的法術,元日光明術,以真元燃燒,化為真火,形如日炎,若多人聯手,合而為一,成為元日光明大術,其華燦爛,輝煌灼灼,直如大日,照破光明,熾炎射殺一切。

  噗噗噗噗!連綿悶響,元日光明大術所映照之處,即刻那長夜大幕寸寸迸裂,形同一匹黑布遭到萬千毫芒攢射,頃刻之間紮出千百處孔隙……

  夜幕之中,驚嚎陡起。

  “殺!”

  真元府眾修士齊聲長呼,紛紛暴起,立刻已被攢射得如同篩子的夜幕之下,一具具真元戰偶陡然突起,四肢狂猛,勁浪飆射,迸發出的殺傷力,確實要比真元府以外的修士駕馭真元戰偶強出三成戰力。

  二十多道劍光、法寶光華,撕開空氣,強勁穿殺,進入真元戰偶之間,即刻尋準夜幕組織眾修士,劇烈擊殺。

  “吼!”

  突然之間,戮手道人發一聲大吼,他腦後陡然升起一條漆黑光輝,濃墨也似,極其沉鬱,蘊藏極致殺氣,陡然一下崩開,卻化一支大手,指節猙獰,根根凶殘,隻有四指,暴起狂暴殺氣狠狠翻壓下來,大有畝許,將夜幕組織七名修士盡皆籠蓋!

  一舉便將所有殺來攻勢齊齊抵擋,更是四指暴翻,陡然猛戳,砰砰砰砰,將四具真元戰偶直接戳暴,登時真元府眾修士中便有四人頹然坐倒,嘔血暈厥。

  “夜元殺戮手!”

  真元子羽冷笑一聲,“戮手道人,你這夜元殺戮手若凝煉出第五枚手指,便是你臻入歸一境之時!可惜,今日我便斬了你四支夜元殺戮手指,叫你前功盡棄!”

  真元子羽突然張口,即刻便有一股浩浩元氣迸發而出,罡芒凶猛,當空一炸,即化九枚鬥大劍罡,如同隕星,直擊砸落,劈空擊向戮手道人的夜元殺戮手。

  冰點道人卻頓露異色,旋即收斂,全身猛震,遍體法衣鼓蕩而起,全身真氣急劇迸發,劈手便是一掌,就打出一支五指真氣大手,精華璀璨,冰芒森森,又抓攝在那玉碑之上,陡然團團攝拿,五指指尖鋒銳刺戟,將一同攝在玉碑之上,企圖占據祭煉玉碑為己有的真元子羽和戮手道人的真氣大手全部戳殺潰散……

  戮手道人欲要以真元府眾人覆滅夜幕組織諸人後,便將反殺靈寶樓眾人為理由,引靈寶樓眾修士出手對付真元府之人,但冰點道人謀定後動,尋得良機,從而漁利。

  花二郎等人俱皆驚喜,連忙圍向冰點道人身旁。

  此前三家無論有何協議,但到達此時,仍舊是隻有一個結果,眾人各憑手段,誰人得了玉碑,祭煉得手,將整座洞府皆歸為己有之後,便算是大獲全勝。

  屆時,任憑誰人也不是敵手,統統皆要被鎮殺於此洞府之中!

  真元子羽凜然色變,喝道:“冰點道人,你也想死於此地,貧道便送你一程!”

  真元子羽搓手便又射出一道劍芒,直殺冰點道人。冰點道人不為所動,隻將冰點劍祭出,刺破虛空,寒氣將一切盡皆凝結,宛若銀龍夭矯,就與真元子羽祭出的一口飛劍當空交擊,呼息光景便鬥過不知多少回合……

  正當此時,忽然這座八極宮殿一側光華暴濺,又是一道門戶裂開,從中猛然殺出一條極端犀利的劍芒,真正是殺機凜冽,瞬間彌漫全場,洞殺四方!

  殺!

  當先便是一道白衣人影,殺入宮中,劍芒一轉,直指真元子羽!

  白衣塔!

  ……

  ……

  玉室之中。

  許九端坐地麵,目光沉凝,忽而畢睜雙目,指尖猛地迸射真氣,立刻當空劃動,筆走龍蛇,氣機凜冽,於虛空中化出一條軌跡,旋即變幻,就結成一道極其繁複的印記,玄奧複雜。

  許九自家其實全然不懂,此禁製烙印出自真元寶珠,是秣道人所留,許九自真元寶珠中照搬出來,約莫刻許光景,才刻畫完成,已是遍體汗跡,真氣幾乎耗盡,但他並不遲疑,立刻一掌印出,將這道禁製烙印打向玉室頂部。

  玉室頂部立刻顯現出晶瑩寶華,變得剔透,赫然能夠透視,足可看到外界情形。

  果然玉室之上,就矗立著那座玉碑。

  而許九目光卻看向別處,滿目驚色。

  這玉室便是玉碑之下的祭台。

  許九身處其中,祭台變得剔透,他能看穿向外,立刻清楚看到外界的廝殺情形。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29
30 自古情仇並行,向來恩怨無了

        真元寶珠效用驚人,竟一瞬間便將許九周身脈絡盡數衝透,真氣融入血液,貫行五髒六腑,通達骨髓筋膜,完成對肉體的徹底淬煉。

  他突然張口,便有一股濁氣,灰蒙蒙,兼有淡淡腥氣,叫他一口吐出,宛如氣劍,射出三尺。

  他指尖彈動,頓時便有一絲火焰冒出,憑空燒灼,將這些自體內排出的汙穢濁氣盡皆燒灼幹淨。

  當下他直覺稍微舉手投足之間,便有極強力道,肉體強橫程度及力量提升五至十倍,真氣亦強勁不少,且體內脈絡通暢,闊達許多,顯然是真氣尚未完全充盈,可服用丹藥或是自天地間汲取元氣修煉,屆時徹底充盈,怕是也要提升將近十倍。

  尋常攝氣境三層修士與攝氣境五層修士相比,並不至於相差十倍之多。但許九不同,他此番晉升,卻是先憑借蛇章鳥篆古字所化禁製相互消融,以地精寒髓晶光淬煉肉體,繼而又得真元寶珠此等重寶,一舉打破兩層桎梏。

  所得好處非是尋常按部就班修煉晉升修士可比。

  除此外,隨著境界晉升,神念也隨之水漲船高,可清晰內察自身,纖毫畢現,連絲絲氣息運行,血脈流轉,亦一片通明。

  此正是攝氣境臻入四層、五層之後的特征。

  神念宛如身中大日,明光照見周身一切,不漏半隅。

  當此之際,許九神念照耀周身,通明剔透,便清晰得見自家心髒深處,一枚真元寶珠浮定,道道真氣、精血自其周遭有力奔行,絲毫不能影響此珠。

  真元寶珠之中,仍舊不絕溢出絲絲氣息,卻是煉化的丹元境大妖高手之丹元,所得的精華,非同小可,用來滋補他這樣的小修士,簡直可謂暴殄天物。

  須知妖類修行,更為不易。妖獸須得修煉至相當於人類修士攝氣境五層之境,方能逐步煉化,將一體精華結成一枚內核,繼而衝擊道胎境,一旦成功,煉化反骨獸性,得靈智,通造化,明慧根,可化出天地之間第一靈長——人之形態,此時才可稱之為“妖”。

  普通人欲要臻入攝氣境成為修士,再臻入道胎境,乃至丹元境,已是極為艱難。

  河洛城這等地方,十人之中不見得有一人有機緣成為修士,而一旦踏入攝氣境,再欲向上晉升,層層艱辛,受製於各人天賦,以及機緣氣運,是否能夠得入正途,兼之修行途中險惡不絕,荊棘叢生,一個不慎便要送了性命……

  一名攝氣境一層修士,真個要最終成為丹元境大高手,可謂是千百中之一的幾率也難!

  而尋常獸類成為精怪,再成妖獸,繼而化妖,其艱辛程度,跟在人類十倍之上!

  以人類修士為比照,當是相當於歸一境大修士的妖,才可稱之為“大妖”,但妖修艱難,漫說歸一境,真個成妖的丹元境也是極少,故而丹元境的妖,往往亦可稱之為“大妖”。

  然則天地不仁,大道不偏不私,加之以磨難,比予之以天賦。妖修隨著艱險,但一旦成妖,立刻風雲際會,龍虎交合,如龍蛇起陸,擁有大手段。往往同一層次的妖修,實力遠在人類修士之上。

  而丹元境大妖的丹元,實則與人類修士不同,卻是一枚凝練一體泰半精華的內丹,又喚作“妖丹”,堪稱本命關鍵,極端重要。

  以此物煉製而成的真元寶珠,是何等寶貴?

  即便上品寶丹,亦不能相比。

  至少,上品寶丹也不可能源源不斷替修士提供精華,叫一名攝氣境修士一甲子之內晉升至丹元境!

  此刻許九心髒深處的真元寶珠周圍,血液運行,不斷有絲絲血液為真元寶珠所淬煉,化為精血。

  一般的修士,唯有心頭能夠練就一團精血,堪稱本命精華,他日是要與神念、真氣融彙,凝結道胎所用。

  但許九可以想見,待他衝擊道胎境時,精血遠勝尋常修士,屆時凝結道胎,亦將更為強大。

  總而言之,這真元寶珠之好處,不可謂不巨大。

  當下許九心中喜意自然難以自抑,知曉此番拜師,至少已經得了大好處。

  但他很快恢複鎮靜,暫且不理老鬼在旁呱噪,忙又看向手中玉璧,繼續閱讀——

  “好叫吾徒知曉,棺中者為爾師母,本姓真元,出自真元府,名曰‘陳琳’,為吾此生摯愛。”

  許九頓吃一驚:“師母名喚‘真元陳琳’,竟是真元府之人?”他忽而想起,玉璧中此前已述,真元寶珠便是“師母”自真元府中攜出,他方才因得此重寶,卻未曾立刻思索此中關竅,至此時方才明悟。

  秣道人強殺真元府歸一境大修士真元錦羽,與真元府有血海仇恨,此番真元錦羽之子,真元子羽引真元府高手前來,卻是帶著要將秣道人屍身尋得,挫骨揚灰以消仇恨的目的。

  卻萬未料到,秣道人與真元府竟還有如此瓜葛。他的道侶,名喚“真元陳琳”,正經是真元府出身!

  “真元府所能獨尊河洛城,皆因掌握‘真元丹’、‘真元戰偶’,卻是出自距此百萬裏之外,據有大城七座之宗門,大雄真王宮!吾愛陳琳為大雄真王宮一人相中,欲結為道侶。真元府搖尾乞憐,不敢不從,吾攜爾師母殺出真元府,可恨陳琳之兄真元錦羽,喪盡天良,半點人性也無,因恐大雄真王宮震怒,竟索性親手震殺親妹,此同禽獸何異?吾恨如三江之水,永不能盡!怒同萬丈地火,亙古難消!”

  “吾此生隻念,殺盡真元府人!奈何吾強運真禁洞府殺戮真禁,強殺真元錦羽,自傷慘重,不敵真元府圍殺,行將寂滅,唯有辟洞府為陵寢,沉於地底之下,待吾徒爾至,得吾道統,承吾意誌,了吾遺願!”

  當此之際,許九直驚得瞠目結舌,半晌不能言語。

  那距此百萬裏之外,據有七座大城,真正可稱之為大宗名門的大雄真王宮,已不在他此刻所思慮中,此刻他隻想到秣道人與真元府間瓜葛,竟如此之深刻複雜。

  情情仇仇,恩恩怨怨。

  不止是他,就連老鬼這等神誌顛倒、迷魂不清的老貨,也是怔然不語,半天才怪聲道:“這廝倒是個情種!”

  許九緩緩平複心境,直覺心念古怪,不知是何感受。

  秣道人之道侶,真元陳琳,竟是那真元錦羽親妹。

  真元錦羽親殺己妹,秣道人為摯愛複仇,再殺大舅哥,自家也遭到大舅哥滿門追殺,最終身隕。而兩甲子之後,真元錦羽之子前來複仇,要將自己姑父的屍身挫骨揚灰……真個是十足混亂。

  許九喃聲道:“心若青冥浩蕩,才是有情。吾輩修士,倒也不盡是斬情絕性之輩,有如真元錦羽,亦有如真元陳琳、秣道人……”

  他一時悵然不已,心中實是糾葛,倒不鬱鬱於秣道人怨念如此之重,暗忖若是設身處地,換作是他,大約也要忿恨得失卻本心,心中除了“恨”、“殺”二字,再無旁騖。

  許九腦中忽地一陣恍惚,竟不知怎地,想起一道倩影,雪紗遮麵,眸光輕盈含笑,柔潤似水,一時間腦海中瞿然一震,神念頓複清明,低頭去繼續看那玉璧上所述。

  “此真禁洞府,有宮殿一百零八座,妙用無窮,即便為師亦未能窮盡其妙,吾徒服真元寶珠後,得吾所留禁製烙印,便在此墓室之上,即是洞府樞紐真禁碑,可煉化掌握,收取洞府。真禁碑中有為師所留上古神禁道道統,爾習得之後,不必即刻替吾二人複仇,且自潛龍在淵,他日出世,滅盡真元府!”

  “爾若不了吾遺願,便是違誓,欺師滅祖,永墮輪回,不得超生!”

  許九驟然立起,目綻精芒。

  向天起誓,對修士而言,十分要緊,冥冥之中自有天數運轉,報應不爽,沒有修士會輕易毀誓,此無異於自毀道基。縱然不一定真個有天降雷霆殛滅,但於自家心靈之中,卻是無法磨滅的陰影,於修行有極大弊端,非同小可。

  故而,修士之間起誓定契約,有極高效力,蓋因不至絕無他法時,任何修士都不會輕易自毀誓言,此無異於自棄於天,自絕於道,不為修士所取。

  老鬼嚎叫道:“這廝真是心機細密,處處設禁,果然深得神禁道之精髓!許九,你要化作殺人魔王,將真元府斬殺殆盡了!唔,你若不願為之,待道爺神通恢複,自可代你出手,你看如何?”

  許九此刻卻無精神理會他,心中倒並無多少怨念,隻是自又有一番領悟,暗忖這世間,當真是情仇從來並行,恩怨絕無善了。

  “爾承吾道統之後,真禁洞府歸爾所有,隻隨意選一處,將吾二人合葬一穴,置吾摯愛玉棺於其中,吾仍坐於她身前,永世相伴相護,仍可嗅其發香,見其容顏!冰川寒雪,萬世不磨,生則共度,死則同寢!

  恨!恨!恨!恨!恨!恨!恨!”

  一連七大恨,玉璧上秣道人所自述,至此終結。

  許九驀然坐倒,靜寂良久,心中所思,莫可名狀。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29
29 拜師九叩得寶珠,攝氣五層一瞬通

      那盤坐於**上的暗影默然不語,許九又覺腦後生疼,忙即爬起身來,轉頭看去,便見是一具冰玉棺材,晶瑩剔透,幾可洞視,其內赫然躺著一具人身,顯然是屍身。他心中陡嚇,神念電轉,暗忖此莫非是秣道人屍身?

  “那坐在那兒的又是什麼人物?”饒是他殺人已幹了數次,此刻也不禁駭得渾身一緊,連忙畢集目力,看向那端坐的暗影,隱約便見是一名麵白無須,貌如青年,甚是清俊,身穿白布道袍,合目端坐,好似正在打坐修煉的活人一般。

  但許九心神轉動,業已反應過來,那必也是一具屍身無疑。而同時此,他耳中響起老鬼聲音:“那是個死人。”

  此刻,許九已忘了緊守老鬼存在的秘密,不能發聲之事,脫口而出道:“我自知道,那是個死人,但後麵玉棺中又是何人?”

  “道爺如何知道?”

  許九已爬起身來,迅速轉向一旁,繞過玉棺,自上看去,頓時看得真切。那玉棺之中所躺臥的,卻是一具女屍。這女子形容秀美,穿紅衣,輕挽秀發,頭插玉釵,合眸似在寧靜小憩,丹唇輕勒,好似身在夢中猶有笑意,極是闌珊動人。

  此自然不是秣道人。

  此間是秣道人的洞府陵寢,既然如此,那端坐**之上,麵若青年的修士,才是秣道人。

  然則,此玉棺中的女子,又是何人?

  許九心中疑竇頓起,卻比他自家被晶光擊中,竟未就死,反而得了不菲好處,此刻又到了這奇秘所在更為驚疑。眼見周遭一片空蕩,卻是一座上下四方皆是玉璧的密室,除卻玉棺及兩具屍身之外,再無他物,許九方才放心下來,又甚為需要老鬼與自己一同解惑,因而再無顧忌,直接開口說道:“老鬼。”

  老鬼在乾坤袋中,嘖嘖歎道:“好所在,好所在。許九,此間必有大秘密,快叫道爺出來,與你一同探索。”

  許九略遲疑後,便一拍乾坤袋,將老鬼放出。老鬼依舊是一團青光,麵孔幻化得越發清晰明朗,甫一現身,便怪聲叫道:“那必是秣道人,這女子或是他的道侶?死同穴,倒是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親密得很啊。”

  許九不理會他呱噪,忽心喜道:“想來這座陵寢之中,此處才是真正核心所在,秣道人若是留有甚遺寶,也當在此處。”

  老鬼讚道:“有道理。許九,多虧了有道爺這樣好隊友,你才有此機緣啊。”

  許九目光在玉室中逡巡,一時隨口應道:“你說的是,此次確實多虧了你。”他這個話倒是不虛,若非有老鬼記起蛇章鳥篆,悟通破禁法門,漫說到達此處,僅隻是方才在那寒髓晶光中,他業已被生生凍殺了。

  老鬼卻比他更便易,一團青光於玉室中到處飛舞,四處搜尋,忽一聲怪嘯道:“許九,這裏,這裏……”

  許九忙即舉步過去,便見老鬼飛在那青年道人屍身前浮定,叫道:“看那蒲團之上。”

  許九定睛看去,果見這青年修士身下地精冰玉製成蒲團邊緣,刻有兩行字跡,那第一行倒不是蛇章古字,而是今時修士所用文字——

  “入吾墓室,即是天意,九叩起誓,可得吾藏。”

  許九心頭猛然一跳。

  “九叩首?”

  修士俯仰天地之間,唯叩天地親師,此**上所言九叩及地,那便是行拜師大禮。若許九所料不錯,此屍身便是那秣道人,此人已寂滅兩甲子,卻留下此字跡,要入得墓室者向他屍身行九叩大禮,成其弟子,才能得其所藏。

  但還不僅於此,這十六字之後,還有一行字跡,所用的卻是蛇章古字,幸而許九已能辨識,當及念出:“若逾一刻不叩首拜吾為師,起絕誓永不欺師滅祖,且完吾遺願,即刻啟殺戮真禁,滅於真禁洞府中。”

  “這……”

  許九當即大駭,猛地跳起,老鬼亦喝道:“這死鬼好生霸道!殺戮真禁?真禁……此中竟有真禁?許九,完了,你真個要跪地叩頭,起誓拜師,否則你我皆要喪命於此了!”

  許九顫聲道:“為何?”

  “真禁!真禁你懂不懂?就如法寶有法器、靈器、寶器、元器等,禁製亦是一樣,法禁,靈禁,寶禁,元禁,真禁……漫說是你我,即便是歸一境、元神境大修士入得此中,一刻之內不叩首拜師,按其指示,起誓永不欺師滅祖,且替此人完成遺願,立刻便要為真禁滅殺,連渣都不剩半點!”

  許九嚇得渾身一抖,四肢皆麻痹了:“什麼,歸一境、元神境的大修士,亦能滅殺?”

  “自然!”老鬼斷然道,“此人以丹元境修為,便強殺歸一境大修士,莫非是說笑的麼?”

  “那……”

  許九並無師承,這秣道人既是前輩高人,且已寂滅兩甲子,要他叩首拜師,也並無不可。但他生性倔硬,這等被人鉗製脖子,強迫俯首的勾當,卻非他所願。然而,若是不應,一刻之間便有殺身之禍,卻又是他無法抵禦。

  他正自天人交戰,五內糾葛之際,便忽聽老鬼一聲厲喝:“許九,你這等囉哩囉唆,猶疑不決的性子,還修個屁的仙,求個鳥的道!要麼拜師,也無害處,要麼守著你的心念,立刻照這死鬼身上來一劍,保管你立刻就死,再不必掙紮!”

  許九頓時間直覺醍醐灌頂一般,全身一陣清醒,脫口道:“不錯,老鬼你說得很是,此人已死,我此刻拜了,非但是能活命,也得了他的好處,那麼這九叩拜師,也是應當,再看他有甚遺願,他日替他完成,自然可以了結這樁心結,再無桎梏!”

  老鬼這才笑道:“妥了,妥了。許九,果然有道爺提攜你,你進步不小嘛。”

  許九便不理他,當即神色冷肅,便在屍身之前跪下,口中鎮定說道:“前輩已然仙逝,我許九今日要得前輩所留好處,九叩拜師,亦未為不可,且自起誓,永不欺師滅祖,更願為前輩了結遺願,屆時心結再了斷!如若違誓,天誅地滅!”

  說罷之後,他立刻用力俯首,便是一叩,額頭及地,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繼而第二叩,第三叩……一連九叩!

  嗡!

  許九九叩完畢,再抬首時,就聽一聲嗡鳴,那屍身座下**忽地裂開一道縫隙,內中滑出一塊一尺見方玉璧,其上密密麻麻,皆是刻著的字跡,微若蚊蠅。許九忙即取入手中,就見滿滿皆是蛇章古字……

  入目便見——

  “吾弟子見字如唔,未知已是幾多歲月?吾乃秣道人,得上古神禁道道統,知天命將盡,故設禁於吾陵,即得自上古神禁道之真禁洞府中。真禁洞府每一甲子,則射出地精寒髓些許,可使人見吾陵寢,若有天意使然,能通上古蛇章鳥篆,便能入得吾之墓室,拜吾為師,得吾神禁道統,及吾畢生所遺……”

  許九讀至此處,頓時恍然明了,此前一些迷惑盡皆解開。

  怪道秣道人陵寢被人發現,引得眾人來尋寶,而獨有他能入得這真正墓室之中。他心下不由慨歎,秣道人所設下的困難簡直逆天,蓋因如今世道,已幾乎無人能解上古蛇章古字,更莫說是以同樣源自上古的鳥篆古字破除其禁。

  許九若非有老鬼,恐怕也進不了這墓室,而是早就被那寒髓晶光所殺。

  “爾既拜吾為師,可向爾師母三叩首。”

  許九驀然一怔,旋即明白,那棺中女子,果然是秣道人道侶……唔,如今秣道人是他師尊,那女子自然成了他師母。

  許九無奈之下,隻得轉身向那玉棺,在玉棺一端,又叩首三次,額頭及地,就聽又是一聲嗡鳴,玉棺盡頭雕著鸞鳥銜珠圖,此刻那鸞鳥口中銜著的玉珠,指頭大小,忽一下墜落,正落在叩首及地猶未及抬頭的許九眼前。

  他目光一怔,立刻撿起,就覺觸手溫潤,不及多想,忙看手中玉璧,果然見得玉璧上繼續寫道:“爾若十息之內不向爾師母三叩首,立刻洞府真禁發起,一切俱滅!”許九猛地全身一顫,自家這便宜師尊真個是心機深刻……

  他不及慶幸,已繼續看到:“爾所得玉珠,為爾師母自真元府攜出之寶物,真元寶珠,乃殺丹元境大妖高手,掠其丹元,煉化而成,爾服用之後,若爾修為未臻丹元境,即便尚在攝氣境,也可助爾一甲子之內,必臻丹元境!若爾已有丹元境修為,亦有大好處……”

  許九當即震撼。

  丹元境!

  修士要修煉至丹元境,即便是絕世天才,也少則百年,多則更久……一甲子臻入丹元境?這是何等逆天的概念?

  老鬼亦從旁叫道:“老天,許九你發達了!這可是殺丹元境的大妖高手,掠奪其丹元煉製而成,真正是重寶啊……快,你若是不要,叫道爺吃了!”

  許九臉色一變:“老鬼你在說笑麼?”

  “此枚真元寶珠內,有貧道種下禁製烙印,爾即刻服用之後,非但於修為大有裨益,更可憑禁製烙印助爾煉化真禁洞府樞紐,真禁碑,得洞府之後,掌控所有洞府禁製,並一百零八座宮殿,可逐一開啟,得吾所留之寶……”

  許九心下更為驚歎,秣道人心思之縝密,非同一般。這便是要他即刻服用真元寶珠,否則沒有秣道人所留禁製烙印,便無法煉化這座真禁洞府的真正樞紐,亦即那座玉碑。

  不得洞府,便無法出去。

  真個是算無遺策!

  許九目光猶疑轉動,忽一咬牙,仰頭將那真元寶珠服下,頓時就覺一團溫熱流入體內,卻並不消散,而是即刻穿行血脈,在他震驚之中直入他心髒所在!許九忙運神念內視,果是立刻發現,一枚寶珠進入心髒之內,於血液奔流之中停住,巍然不動,與此同時,一絲絲淡淡細流,乃是極精粹的精氣流淌而出,融入血液……

  轟隆!

  隻是一瞬間,許九就覺全身猛震!

  他方才借用鳥篆禁製消融寒髓所化蛇章禁製,淬煉骨肉、髒器、乃至血脈,真氣相融,正是衝擊攝氣境四層及五層的過程,卻並未能立刻功成,而此刻真元寶珠所發出精華,非同小可,極為濃鬱,立刻貫行他周身血脈,瞬間煉化骨肉精血,髒器真氣……

  攝氣境四層!

  攝氣境五層!

  一舉貫通!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26
28 三家開戰,許九淬體

      “許九!”

  花二郎驚駭大呼。

  宮殿穹頂之上,驟然垂臨下來道道晶光,粗若水缸,濃烈如實,蘊含極強殺機,轟殺已進入宮殿的靈寶樓與真元府眾人。其中擊向他們的,被真煌九火罩抵擋數道,冰點道人出手抓暴幾道,隻餘下一道晶光,但他們業已有所準備,難以被擊中,然而卻在最為關鍵時刻,許九忽地動作扭曲,本是在快速倒掠,卻又驟然前撲,一舉被那晶光擊中!

  粗大的晶光將許九裹在其中,劇烈扭曲,速度極快,容不得眾人半點反應,便自逆空一騰,消失不見。

  連同許九的身影,亦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餘克終於翻身跌坐在地,麵露驚惶之色:“好厲害的殺機……”

  花二郎猛然轉頭,死死盯住他,厲色道:“餘克,你這小人!”

  餘克大驚道:“二郎,你這是何意?”

  花二郎怒道:“分明是你害死了許九!”

  餘克陡地翻身躍起,氣惱道:“二郎,我知你對我有成見,但你又何至於如此誣陷於我?我與那許九道友無怨無仇,何必害他?”

  實則花二郎也不曾真個見到餘克暗施惡手,將許九推向擊殺下來的晶光,但許九動作古怪,全然不合道理,決計沒有自己赴死的道理,而當時餘克距離許九最近,故而花二郎立刻猜想係此人謀害了許九。

  不得不說,花二郎猜得完全正確,但可惜的是,此人豈能就此承認?餘克憤怒道:“二郎,因為小茹師妹的緣故,你便時常依仗師尊之子的身份,欺辱於我,我每每忍讓,但你今日卻要陷我於不義境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二郎雙目泛紅,直覺正是因為自己窮極無聊,自作主張邀請許九同行前來,才至此結局,心下十分後悔,又聽餘克呱噪,當即便祭起飛劍,便要動手,卻被莫宇、景重二人連忙從旁拉住。

  寧小茹也勸解道:“許九弟弟竟……竟遭此不幸,但畢竟無人見到,二郎你還是且放寬心,眼下我們自己尚且危急……”

  餘克目光微轉,後退一步道:“那許九跟著我等,反而是個累贅,況且他與我靈寶樓有合作,每日都要分割去不菲利潤,如今他既然自己黴運當頭,那又怪得了誰,卻於我靈寶樓而言,有利無害……”

  他此話出口,頓時連寧小茹等人亦不滿道:“餘克,你這是什麼話?我靈寶樓豈是這等陰私的作派?”

  冰點道人也冷斥道:“餘克,此時卻不方便,待到回去之後,剛才是否是你出手害了許九小道友,自有樓主出手,運用攝神之術,獲知真相。”

  “攝……攝神之術?”餘克聞言頓時身子一顫,他卻是未料到此種法術,可以攝取修士神念中的記憶,斷然隱瞞不了真相,但他即刻強製鎮定,說道,“師尊若是真個要對我運用此術,我餘克身為弟子,何敢不從?”

  眾人聽他如此說,暗忖莫非當真與他無關?

  但無奈許九已失了蹤跡,料想已是亡了性命,已無別法,當下隻好暫時收住此念,花二郎也忍住憤怒,強壓心緒。

  再看向那真元府諸人,就見真元府原本共有二十七人,此刻竟一下便少了近三分之一,隻剩下二十人左右。顯然方才那晶光殺傷力極猛,尤其專門針對真元府之人,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嗤!

  虛空之中,冰點道人與真元子羽目光交彙,如同實質的劍芒撞擊,光火崩炸,元氣散亂飆射。

  緊接著二人幾乎同時出手,猛地祭出真氣巨掌,劈空猛攝,便抓向那中央祭台之上的玉碑!

  毫無疑問,這祭台及玉碑,便是秣道人洞府陵寢的關鍵樞紐!

  唰!正當此時,宮殿另一個方位,忽地又是一陣光華閃爍,突地撕開一道門戶,便又有一群修士現身,赫然是夜幕組織戮手道人一行。

  戮手道人頓時見得殿中情形,豈能遲疑?當下也猛地出手,祭出一尊烏漆真氣巨掌,加入戰團,狠抓向那玉碑。

  砰然一聲,三尊真氣大手震空猛擊,劇烈碰撞!

  戮手道人冷喝道:“子羽道兄,已經進了洞府核心大殿,你還不去尋秣道人屍骸,挫骨揚灰,替你老子報仇,更待何時?莫非是見利在目,便忘了父仇,真真是不當人子,不當人子,當心折了你的機緣,再無晉升之機!”

  真元子羽頓時色變:“秣道人屍骸,必在此宮中,我取了此宮樞紐,掌握洞府,自能尋的他屍骸,挫骨揚灰!戮手道人,你膽敢辱及先父,罪不容赦!凡我真元府門下,殺!夜幕之人,一個不留,全部擊殺!”

  “是!”

  登時,那餘下的二十來名真元府修士紛紛響應,將飛劍法寶祭出,就要殺向夜幕組織的修士。

  戮手道人並未驚懼,而是冷嘯道:“冰點道兄,莫非是要待真元府的人滅了我夜幕的人,再轉手將你等也屠戮殆盡,獨居好處麼?”

  嗖嗖嗖嗖嗖!

  突然之間,連綿厲嘯。

  真元府諸修士,猛地結合在一起,結成一座陣勢,渾圓一體,同時紛紛祭出來一具具凶物,赫然皆是真元戰偶!

  真元府修士組成防禦陣形,飛劍法寶裹住陣勢,卻把將近二十具真元戰偶,有下品真元戰偶,亦有中品真元戰偶,撲出去大半,足有十五具,直殺向夜幕組織連同戮手道人在內的八名修士。

  “哼!”

  戮手道人驟然厲哼。

  七名夜幕組織修士便齊齊驚嘯,各自抖手祭出一樣法寶,全部一樣,赫然皆是一張巨大黑幕,如同大旗、長幡,席卷當空,漆黑好似濃夜。

  “長夜將臨!披靡人間!”

  刹時濃黑之色席卷而出,倏忽間覆蓋方圓數十丈,將夜幕組織諸修士所在處全部籠罩,更擴至更廣範圍,十餘具真元府真元戰偶殺入其中,不消片刻,便猛地一聲巨鳴,一具真元戰偶自濃黑如夜的黑幕之中被擊得倒飛而出,落地時已是四肢崩斷,失去了戰力。

  而真元府眾修士中,即刻便有一人因受了反噬,遁入真元戰偶中的神念遭到重創,猛吐一口逆血,再不能把持得住,頹然跌坐在地。

  ……

  ……

  寒意侵襲,入肌體骨髓。

  許九瞬間不能抵禦,近乎要被凍得生生就死,忽聞耳中老鬼厲喝:“快用道爺傳授你的鳥篆之法,破除這寒禁!”

  許九頓時渾身一凜,猛地睜開雙目,便見自己眼前唯有一片混茫晶光,並無半點其餘色彩。且這些晶光之中,一道道刺骨寒意,劇烈襲來,猛地印入他身體,他感覺的十分清晰,卻是一個個晶光組成的蛇章古字,“寒”。

  越多的蛇章古字“寒”印入體內,那濃烈寒意便越加沉渾,迅速凍結他筋肉,繼而是血脈,骨骼,體髓,直至真氣、神念……

  許九連忙按老鬼吩咐,在自家體內真氣神念尚未也被凍僵之前,迅速催運真氣,強忍酷寒帶來的極致痛苦,體內真氣奔行,迅速結成一個鳥篆古字——“熱”!

  呼啦!一股強勁熱流,自體內陡生。

  他的血肉之軀內,真氣凝成的鳥篆古字“熱”,與一枚晶光所化的蛇章古字“寒”,驟然砰擊!

  刹那之間,許九直覺全身劇顫,五內幾乎要被震得翻轉崩散,那兩枚古字則是迅速相互湮滅。

  “果然成功!”

  雖則體內劇痛,但許九卻驟然狂喜,耳中傳來老鬼狂呼:“哈哈哈哈,道爺的法門果然有效!這些晶光,皆是地精寒髓之精華,比地精寒髓更為珍貴!被你以恰合路數的法門破除蛇章禁製,立刻便相互消融,反而淬煉你的肉體!真氣融入骨肉,神念照見周身,相融彙聚,便是攝氣境四層!許九,這正是你的機會!”

  不須老鬼提醒,許九自家也已然發覺。他心中驚喜,但迅速強製鎮定住,連忙運轉神念、真氣,體內一道一道真氣凝成的鳥篆古字“熱”,不斷形成,同時自體外湧入的寒髓精華結成的蛇章古字“寒”,亦不斷滋生。

  二者連綿不斷地衝擊,消融湮滅。

  每兩枚蛇章鳥篆相互湮滅,就有一股寒髓精華化解,同一並消融的真氣一道,迅速進入許九骨肉之中,開始淬煉。

  這是開始臻入攝氣境四層的標誌。

  真氣融入骨肉,神念照見周身。

  而與此同時,消融的真氣與寒髓精華,不禁融入他的骨肉,更是開始滲入被每一次蛇章鳥篆禁製衝擊而震得顫亂的髒器內腑、血脈之中……

  此是衝擊攝氣境最後一層境界,第五層的征兆!

  許九以攝氣境三層修為,偶有此機遇,竟出乎意料得同時開始完成攝氣境四層及五層所必須完成的淬體過程之中。

  噗!

  許九忽覺臀下觸感,似乎是落了地,跌坐在地麵之上。但當下情形容不得他細想,隻能竭力不斷運真氣凝結鳥篆古字禁製“熱”,與蛇章古字禁製“寒”相互消融,同時淬煉肉體。

  呼……息……呼……息……

  許九神念漸漸沉凝,隨著淬煉變化,運轉鳥篆禁製,也在不斷壯大、凝實。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湧入體內的蛇章古字禁製“寒”終於終止。

  他驀地睜眼,發現身周遮蔽一切的晶光,已然耗盡。

  而他仔細睜目看去,就見得身前不足一丈處,一尊暗影端坐……他猛地全身繃緊,卻是駭得連忙後退,砰的一聲,腦後撞在某堅硬之物上,頗為疼痛,但卻不能影響他手指前方暗影,口中喝道:“你,你你你是何人?”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24
27 入宮凶惡,不及人心鬼蜮

        蒼石密集,宛若隕星流光,不絕襲來,連番轟砸在真煌九火罩上。但真煌九火罩顯是極為厲害的護身法寶,此刻以攻代守,十分之犀利,凡是襲來蒼石,盡都被噴出的火蟒吞噬,俄而間灼化。

  忽地虛空深處一陣翻滾,蒼芒奔湧,大片蒼石湧出,陡然間猛烈碰撞衝擊,便結成大團,竟化作一團巨大山包,十來丈高下,重愈萬鈞,強壓下來。

  許九等人皆是色變,如此沉渾巨石,宛如一座山頭,其重驚人,威勢披靡,足可轟塌城頭,將修士碾成肉糜。但冰點道人屹然不動,神情鎮定,虛手陡抓,真煌九火罩上便騰出九道火舌,條條如巨蟒,逆空絞纏,就結成一片巨網,立刻兜住了那山頭似砸下的巨石,繼而火蟒巨網包裹而上,一舉囊括,將偌大巨石生生燒灼融化……

  真煌九火罩一麵承受不斷轟擊,一麵由冰點道人引領,帶著諸人向內進發。但周遭茫茫,蒼然一色,竟無法看得真切,可見是這座蒼門之中,不但有蒼門隕石大陣,更加持了某種幻境法陣,迷惑人之六識,使之不能找到正確方位。

  然而此卻難不倒冰點道人這等大高手,他自張口吹一口氣息,如同實質風飆,猛撲出去,經過真煌九火罩,就拉出一道巨長火舌,好似靈蛇,靈動無比穿梭而出,一頭紮進周圍的蒼茫之中。

  約莫三五次呼息光景,上方巨石猛擊真煌九火罩,許九等人漸生焦灼時,冰點道人開口道:“方位已定,走!”

  猛地真煌九火罩震蕩,火光四濺,如同瓔珞垂簾,條條彌漫,垂臨下來,團團裹住眾人更加嚴實。就見冰點道人好似不要本錢似的將一枚一枚真元丹打入真煌九火罩,平均每五次呼息的光景,便要耗用一枚真元丹。

  許九看得暗暗咂舌,知曉這真煌九火罩至少也是上品靈器級別的護身法寶,否則不具備這等依靠化用真元丹的元氣,來加持威能的功效。而正因如此,才能知曉外界蒼茫陣中的攻勢,是何等凶猛。他暗忖莫說自己出去,就算將自家的真元戰偶放出去,也擋不住一塊拳頭大的蒼石隕落砸擊,立刻便要被擊爆成渣。

  不消片刻,就見前方迷朦不清的蒼茫之色盡頭,突然化開,隱約可見內中一片晶光,輝煌燦爛,赫然是此座八極大殿內部。許九等人精神振奮,正待快步過去,就見那些晶光輝煌一瞬消失,周遭鋪天蓋地的蒼茫之色盡皆凝聚,猛地化為一堵高下無極,四方不盡的石牆,擋在前方。

  “破了它,便是洞府核心的大殿了!”

  餘克驚喜叫道,竟再發急躁貪婪之病,躍躍欲試,便要將自己折毀飛劍之後,重新祭出的一口備用飛劍飛殺過去,破開這堵石牆。

  呼呼呼!

  石牆之上,突地顯現一條條古怪紋絡,勾連結合,就成一座陣勢,隱約之中可見是一副天地混茫,太虛蒼蒼,忽而蒼穹色變,大片隕石從天而降,毀天滅地,碾壓滅世之情形。

  此陣勢中的景象極為古樸,蘊含古老混茫氣息,直入人心,令得許九等人心頭倏忽一顫,好似身臨其境,經曆此等末日毀滅也似。

  轟!

  倏忽周遭大變,足下竟失卻了平地,周圍沒有了顏色,上穹化成無盡黑暗,大幕寂寂,陡地閃爍起點點灰蒙蒙的光,頃刻間飆射而至,竟直如那石牆上所刻繪的法陣景象一般,赫然是數之不盡的隕石自天穹墜落,末日來臨,碾殺一切……

  隻彈指間,便砸落到達,真煌九火罩上暴起團團猛火,好似一片火焰的汪洋,陡地掀起滔天熾浪,炎潮翻天。舉凡砸落下來的岩石,多半皆被燒灼煉化,但仍舊不可能盡數消解,忽地就有烈火護罩被震得扭曲、凹陷,乃至於撕裂縫隙,即刻便有大股蒼茫之色的氣流,飛速滲透進來,立刻結成蒼石,如同具備靈性的法寶一般,劇烈穿梭飛殺!

  “嗬!”

  冰點道人驟發一聲厲喝,便有音波如雷,滾滾震撼,卻不傷及許九等人,而是隻將那些深入真煌九火罩的蒼茫之色氣流所化的蒼石全部震碎成為齏粉!

  “你們自結成一體,抵禦攻勢,待貧道打破石牆,即可進入其中!”

  許九等人連忙應是。

  花二郎一把抓住許九胳膊,將他拉近自家身旁,而同此時,恰好寧小茹也伸手來抓許九,當下三人便緊緊靠在一處,又有莫宇、景重二人近前,獨有那餘克足下遲疑,終究還是一咬牙,靠了過來。

  此人隨著心性陰私,已令諸人反感,但畢竟分屬同門,花二郎等人倒不似此人那等自私,唯知利己,終歸還是容得他過來。

  立刻六人身上光華閃爍,紛紛運轉起護身法衣,同時祭出飛劍法寶,繞定四周,頃刻間便與不時滲入真煌九火罩,凝結而成的蒼石砰擊!

  許九直覺金雀劍猛地震顫,自家身軀一緊,筋骨血肉皆酥麻了一瞬,卻是他一劍刺住一團人頭大小的蒼石,依仗金雀劍中品靈器之鋒銳,將之刺得裂開,但自家卻被蒼石巨力震得難捱。

  身旁花二郎與寧小茹一人攜住他一臂,忽地發力,替他穩住自身,這才有所緩解,花二郎同時將飛劍調轉,猛地劈出數十道劍光,夭矯犀利,團團裹住已被許九刺得碎裂的蒼石碎塊,全部絞得粉碎,免去危險。

  與此同時,耳中老鬼神念傳音道:“許九,你定要頂住,待進入這種洞府核心宮殿,才是真正的大好處到來之時,屆時必定有極厲害的神禁道禁製需要破解,道爺傳你鳥篆補蛇章,能不能成事,便看你的氣運機緣了!”

  許九微不可察地頷首。

  當是時,突然一聲震撼虛空的爆響,卻是冰點道人將自家命性交修的飛劍冰點劍,爆發出了驚天劍芒,寒冰無極,化作一點寒芒,猛烈刺殺進入無盡蒼茫之中,生生以極致寒氣凍碎了不知多少蒼石,終於劃破蒼茫的迷朦,刺達那巨大石牆。

  一聲震爆,石牆巨顫,一點劍芒於其中心迸發,寒氣奔行,宛若龍蛇,瞬間襲入那些禁製紋絡之中,將那“古老蒼石隕落滅世”的情形全部侵襲抹殺。

  冰點劍驟然一抹,在石牆之上縱橫交錯穿殺,嘩啦啦巨響,石屑紛飛,留下道道溝壑。

  此石牆竟堅固如斯,以冰點道人這等大高手祭出飛劍,也隻能留下道道寸許溝壑……

  但冰點道人出手,終歸有效,劍芒抹殺之下,立刻將那禁製紋絡中隕石天降的情形磨滅大片。

  嗖嗖嗖!

  整個蒼門種種,隕落奔殺的蒼石,果是頓時收斂大半,消失了許多。

  而隨著冰點道人不斷運轉劍訣,冰點劍凶悍刺殺,將那禁製紋絡抹殺得幹淨,四周憑空出現洞殺而至的蒼石果然越來越少,直至近乎消失殆盡。

  許九等人心下微鬆。

  當此之際,冰點道人才驀然又出一劍,氣貫虛空,筆直洞殺,噗哧一聲悶響,劍芒洞穿了那石牆,繼而猛烈扭轉絞殺!喀喇喇……石牆頃刻崩塌。

  大片晶燦光輝,自崩塌的石牆彼端披靡而至,照亮一切。

  “此門已破!前麵便是核心宮殿!”花二郎驚喜叫道,“冰點師叔,我們快進去,若搶在前頭,尋得整個洞府的樞紐,或是操控洞府的禁製,且先掌控在手,據為己有再說!”

  他們此行目的,奪寶尚在其次,磨礪才是正經,但既然已行至此間,機會在前,若不竭力搏取,那才真個是笑話。

  冰點道人劈手又將數十枚真元丹打入真煌九火罩中,加持這件護身法寶,將許九等人更為穩妥護住,而後他將真元戰偶當先催動,一頭撲入前方晶輝燦爛的宮殿內部。

  片刻光景後,冰點道人神色輕鬆少許,道:“可以進入。”

  許九等人皆露喜色,當下跟隨冰點道人,走向蒼門之內,那大片燦爛晶輝中。

  晶輝映照之下,這座極大八極宮殿之內,光澤絢麗,空間開闊,極為浩大,正中央處,立起一座方圓十丈高台,其上豎立一座十丈玉碑。碑上卻並非許九等人所料的秣道人靈位祭文,而是赫然鐫刻兩行文字,皆是蛇章古字。

  旁人識不得,但當下許九卻已能辨識,隻見是兩行十四個蛇章古字——

  真元氏入則必死!

  屠真元得我洞府!

  因不能得見背麵,故而不知背麵是否還有文字。

  除此之外,此宮中一片空蕩。

  正當此時,忽然就見宮殿另一方位,晶輝變化,忽然閃爍開來,就便見一道門戶打開,入得一群人來,赫然是那真元子羽為首。

  真元府一行人甫一進入,就見靈寶樓這一行人,頓時人人色變,目光沉冷,但雙方不及多作反應,此宮中陡然巨震,虛空之中某種無形之力運轉,即見那正中祭台上的玉碑,許九看得真切,其上兩處蛇章古字“真元”,陡然閃耀!

  與此同時,玉碑頂部,忽地裂開一道縫隙,竟有一滴殷虹色的液滴,好似人血,緩緩滾落,即刻血滴爆**光!

  咻咻咻!

  宮殿穹頂之上,陡然垂臨下來一道道巨大晶光,每一道都粗如水缸,凝同實質,狠狠墜落,眾人頓覺一股驚人殺機,仿佛是有人在上方,爆發出的如同實質的殺氣,出手轟殺!

  “避開!”

  冰點道人猛發一聲厲喝,真煌九火罩光火大盛,但卻全然抵擋不住連續七八道巨大晶光轟殺下來,隻抵擋了四道,便忽地撕開真煌九火罩的光火!

  冰點道人叉手猛抓,巨大真氣手掌劈空怒攝,一舉抓暴數團晶光,但仍有一道晶光,轟入許九等人靠在一處的團體中。

  同時,那麵真元府諸人,也遭遇天降晶光,數量更多,威勢更猛。

  許九等人神色皆是激變,連忙退讓。

  正當此時,許九驚覺那轟落的晶光中殺氣如實,自己向後猛退,已至可以避開的範圍,卻猛地感到一股力道湧集自己腰後,推著自己不由自主狼狽翻轉向砸落的那道凶險晶光!

  他一扭頭,便看到一張露出驚惶之色,身軀踉蹌,好似避讓不及跌倒,但眼底卻有猙獰之色掠過的麵孔。

  “此人害我!”

  許九隻及轉動此念,便感到渾身一緊,眼前一切為晶芒籠蓋,什麼也看不真切。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6 20:23
26 激雷電蟒攻洞府,真煌九火禦蒼石

      “早知那些人不會就此甘心,定然會尋思進來分一杯羹。”餘克隻有一臂可用,仍是冷厲道。
  莫宇愁眉道:“也不一定就隻有那些人。秣道人的洞府陵寢居然是整座地精冰玉雕琢而成,價值巨大,訊息傳遞得快,肯定會有更多人動心。河洛城厲害的散修不在少數,況且,物生門與白衣塔,就當真半點心思也無麼?”

  花二郎寧小茹等人看他目光頓時變化,花二郎恨聲道:“莫宇師兄,你的臭嘴若是再不幸言中,回去之後,我一定告訴朵朵,就說你手裏有大把的好東西!”

  莫宇渾身一震,顫聲道:“不……不要!”

  許九聽得也是發顫,朵朵小姑娘糾纏人的功力那是相當強大,嬌蠻無賴,神仙也要被磨出血來。然而這位莫宇道人適才已有前科,一張臭嘴料事如神,和老鬼也有得一比。許九暗忖,怕是要讓此人說中,麻煩要來了……

  果不其然,就聽得連番震動,轟隆巨嘯,洞府上方的晶輝禁製不斷生出漣漪,層層疊疊,翻滾不休,忽震空一聲霹靂,驚雷巨鳴,就見道道紫芒,扭曲如電蟒巨蛇,翻騰穿梭於晶輝禁製之中……

  許九倒不識得,但花二郎等人眼力足夠,立刻辨識出來,景重道人嚇道:“動用了激雷炮!必是物生門或是白衣塔,才有這個手筆!”

  許九也立刻醒悟。

  就如河洛城上有火神重炮,驚雷巨炮一樣,介於這等大規模殺傷性巨炮和手炮之間,除了不久前真元門使用的火雷炮之外,還有激雷炮。

  那火雷炮以烈火轟砸,彈丸飛射如雷霆,威力驚人,激雷炮也是不遑多讓,彈丸之中有高明修士鐫刻的引雷導電法陣,一擊轟炸之後,便能引導天地之間的雷電之力,雖算不得是虛中生雷,空中化電的神通,但也極端厲害,一炮擊出之後,巨量雷霆電光大範圍崩殺……

  火雷炮的彈丸,一擊之下方圓百丈之內都要被炸成瘡痍,道胎境修士直接碾殺成渣,而激雷炮卻不同,雖則直接殺傷至死能力比不上火雷炮,不一定能將修士直接轟殺,但若修士沒有專門抵擋雷電的護身法術或法寶,登時便要被轟得渾身僵直,一身手段去掉九成,繼而還不是任人宰割?

  況且,激雷炮一擊轟殺範圍更廣,電蟒奔行穿殺方圓超過三百丈,遠勝過火雷炮。

  此時用以轟開洞府陵寢外的禁製,運用激雷炮正是相得益彰,連番轟擊,不斷消耗,再有厲害修士出手,尋機撕破缺口,即可進得洞府。

  冰點道人麵色沉冷:“少說廢話,快些收取,而後進入中央的宮殿中,必是秣道人真正陵寢所在!少時遲了,再有人進來,少得好處尚在其次,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殺,凶險得緊。”

  “是!”

  眾人連忙應道。

  許九一麵神念運轉,尚在消化老鬼所傳之秘,一麵也祭出一支玉瓶來,加入收取地精寒髓的行列。

  他的速度自是不能與旁人相比,但地精寒髓這等珍寶,點滴皆珍貴,他呼吸之間便能收取鬥大一團進入玉瓶之中,已是大賺好處。許九倒不是貪心之輩,也甚覺滿意,暗忖即便是僅隻如此,此行所得,已是不虧。

  此番眾人竭力收取,速度飛快,同時從地精寒髓飛速消退亦可看出,另外兩方人手也加快了速度。

  果然,刻許光景之後,洞府之上禁製仍在承受劇烈轟擊,尚未被破開,那環繞八極宮殿的地精寒髓溪流終於被收得幹淨,涓滴不剩。

  “你們跟緊了貧道。”冰點道人吩咐一聲,身邊真元戰偶再度運動,依舊一偶當先,但卻並不飛速前行,而是不緊不慢,越過已然幹涸的玉溪。此是冰點道人越到了最關鍵時刻,越加小心謹慎,唯恐遭了機關陷進的緣故。

  自進入洞府陵寢以來,雖則麻煩,卻到底並未有太大凶險,不僅是冰點道人,許九等人也覺很是驚奇。那秣道人手段厲害,坐擁如此堂皇洞府,極有可能是寶器層次,最終作為自家寂滅葬身的陵寢,其中若隻有一些禁製,並無半點凶惡機關陷進,那真真是豬也不能相信。

  眼前這座宮殿,位處整個洞府中央,也最為高大雄偉,八極鎮壓,氣並四方,方圓裏許,高達百丈以上,狀極巍然。越過玉溪之後,真元戰偶在前,許九等人徑直抵達這座宮殿一座並未閉合,坦然大開的十丈高巨門之前。

  冰點道人即刻定住腳步,收住真元戰偶,說道:“此是洞府核心大殿,洞府中樞紐、核心大陣一應諸般,盡在於此。此宮殿鎮壓八極方位,八門大開,通氣貫虛,牽引整座洞府並那些禁製。暫時不能急促進入,待貧道先投石問路,你們務必緊守一團,跟緊了貧道,否則遭了劫禍,貧道也不一定挽救得了。”

  許九等人皆麵色更緊,肅然答應。

  他們這些人,本來隻是以冰點道人為首,前來磨礪一番,順便得些好處,但卻萬沒料到,秣道人之陵中,竟是這般情形。

  因而,本來花二郎並不十分在意,還有閑情逸致邀許九同來,隻為拉攏關係,此刻卻全然不是原本所期許的麵目,倒叫花二郎很是歉然地看了許九一眼,說道:“許九,你跟緊我,我定護住你無礙。”

  許九灑然一笑:“這不必你說。”

  花二郎雖聽他如此說,但見許九笑意平靜,便知道許九並無怨尤,更未生芥蒂,當下放心,自己心中也恢複平坦,不複糾葛。

  正此時,忽地冰點道人又是探手一抓,祭出了那方鏡法寶,騰空化清波,繼而冰點道人又祭出一隻巴掌大小,狀如狼犬,但一看便知與那真元戰偶一樣,也是人為煉製,並非活物的金屬傀儡一類東西。

  此物落地之後,立刻四腿飛快,向正前方大門奔去,呼息間抵達,一頭衝入其中。

  就聽驟然一聲“嗡”鳴,那巨門中流光四射,大蓬蒼白光輝憑空生出,迷朦一片,全然看不真切。

  但那方鏡法寶所化的波光中,卻顯現出其中情形,卻見得大股蒼白光輝驟然凝聚,就化作一團巨石,如同隕星,疾速飆射,一擊轟在那正在疾速奔行向內的如犬傀儡上,一下便將其轟成碎渣。

  繼而,波光中景象扭曲,乍然消失幹淨,卻是那如犬的小傀儡已被殛滅,冰點道人不能以此為媒介,運用方鏡法寶映射出鏡像來。

  “此果是蒼門!秣道人建了八極之陣勢……”許九即便修為淺薄,但也常常進入河洛城元網的“河洛藏”中,汲取修行常識,知曉八極之門的道理。

  修士逐道,常雲“夫道者,覆天載地,廓四方,柝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所謂“八極”,意為八方之極,極遠之地。傳聞之中,天地無垠,卻有八方之門鎮住乾坤,即為東北蒼門,東方開明之門,東南陽門,南方暑門,西南白門,西方閶闔之門,西北幽都之門,北方寒門。

  修士之中,有一種極厲害的法陣,就謂之“八極陣”,八極法陣衍生眾多,如“乾坤諸門鎮靈大陣”,“開明紫氣大陣”,“閶闔真金殺陣”……不一而足,皆是深通天地間虛空八極之道理,化用天地元氣,營造陣勢所成,用途眾多。

  這座洞府的核心八極大宮殿,顯然便是依托八極之勢建造,八向方位,與天地八極並行,內中不知是構建了什麼法陣,一旦有人闖宮,立刻八極門戶之中,湧出天地八極之大力,極端厲害。

  譬如許九等人所抵達的,正是東北方位,曰方土之山,謂之蒼門,若同八卦位相映,便是艮卦位,其象為山。

  神禁道禁製之法玄妙高深,竟以禁製手段,蓄天地元氣,化為岩石,在這八極蒼門之中,顯現艮山之象,殺傷猛烈。

  果然,許九驚呼之後,冰點道人也訝然道:“此是以禁製之法,推導八極之門,蘊藏深刻大道……厲害!秣道人,必定是真個得了什麼古老大修士的傳承,甚至是什麼道統……”

  許九聞言驟然一驚,暗忖冰點道人果真厲害,目光如炬,見微知著,細微端倪之下,便度測得差不多。

  “但這卻也不算是難事。”冰點道人說道,隨即當先舉步,向此門行去。許九等人連忙緊跟而行,待到得近處,冰點道人驀然揮手又祭出一件法寶,卻是一隻光火燦爛,赤芒衝霄的罩子。

  寧小茹失聲道:“這不是赤煌師叔的真煌九火罩麼?”

  冰點道人笑道:“貧道借來一用。”

  冰點道人祭出真煌九火罩,立刻此法寶就化九道火光,如九頭炎蟒,吞吐真火,呼息灼浪,猛地絞纏,裹成一團,結成一個三丈直徑倒扣而下的火罩,將七人盡皆籠住。冰點道人這才帶著許九等人,一步進入眼前此門!

  呼啦!

  刹時周遭情形劇變,迷朦不清,白芒橫空,其蒼如嶽,勢大力沉,凶猛擠壓過來,周圍一切都變成蒼茫一色,猛地就有一陣厲嘯,便見一團鬥大巨石,裂空突襲,猛砸過來,砰的一聲,砸在真煌九火罩上。

  真煌九火罩內中甫然震蕩,即刻便止,此法寶果然是極厲害的護身法寶,立刻騰出一團烈火,赤芒炎炎,末端一變,真個好似活物,有如烈炎巨蟒,張口一紮,便將那巨石裹住,嗤喇連響,便就融成了一股流液,然後直直灼燒成氣。

  任爾不動如山。

  我自侵掠如火。

  這簡直便是一出以攻代守的典範,許九等人皆看得目光湛湛,深覺有所體悟。

  但緊隨其後,周遭裂空猛嘯,直見虛空深處的蒼茫之中,猛地卷出巨大漩渦,狂暴亂石劇烈撲擊,凶暴洞殺而至。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0 21:46
25 鳥篆補蛇章

        許九不著痕跡地後退少許,耳中聽得老鬼嘿然說道:“神禁道以禁製入道,包羅萬象,玄乎其妙,更多的道爺一時想不起來,但卻已經解開這蛇章鳥篆文字。這裏十分凶險,沒有這麼解禁法門,以你的修為,萬萬謀不到半點好處。道爺我這便施展無上手段,將已經破解的蛇章文字,及禁製破解法門,直接映射進入你神念之中,你且放開神念,與道爺接駁。”

  許九眉心微擰,須臾後微不可察地點頭。他還不能神念傳音進入幹坤袋中,無法對老鬼直言交流,隻能以動作表示,幸好他和老鬼已頗有默契,老鬼在幹坤袋中耗用元神精氣施展手段,能清楚得見外界的一切情形。

  這種將訊息直接映射進入他人神念之中的手段,他倒是也知道。

  叫做映神術。

  但是卻十分艱澀,且需要對方放開神念,主動接納,才方便接收,而如果是要強迫性得灌輸,那自身修為至少要超過對方至少一個大境界,才能做到。

  映神術還有一個變種,不是將訊息映射進入對方神念中,而是強勢禁錮對方神念,讀取對方神念中的信息,叫做攝神術。

  但此種法術太過凶暴,會遭到強烈抗拒,哪怕境界超越對方一兩個大境界,也成功率極低,且一旦施展,如果不成的話,極有可能遭到神念反噬,對雙方都有巨大傷害,輕則神念損傷,重則成為白癡。

  傳聞之中,還有更為高端,可以探察對方神念,讀取訊息於無聲無息之中,令對方根本無法察覺的法術,喚作“讀心術”。但這種堪稱逆天,違逆人的本質的法術,可謂是禁忌之術,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當下,許九又後退了兩步,在花二郎等人眼中,便是他被此刻的情形震驚,擔心受到波及,驚懼後退。

  與此同時,許九心神運轉,腦海中神念平靜,隨後就感到一股浩浩意念,十分龐大,如同一條平穩流淌的河流,突然插入一條支流,頓時徑流擴大,瞬間流量憑空增長了許多。

  他直覺腦海中微微一疼,但幸而老鬼施展映神術,映射進入他神念之中的這股訊息,並不是特別龐雜。

  映神術接駁神念,灌輸的訊息如果太過龐大,超出被灌輸者的神念可承受範疇,結果就是將被灌輸者神念撐暴,輕則變成白癡,重則爆頭而亡。

  故而,如果不是絕對信任,或是修為不遜於對方,可以掌控,修士不願意接受映神術,以玉簡傳達訊息,或是通過元網,用網屏發送訊息即可。但許九此刻卻並不用太過擔心,無他,老鬼在他的幹坤袋裏呢。

  許九若是出了岔子,這廝想出來就難了,而就算是出得來,落入旁的修士手中,他的下場猶未可知。

  老鬼還算不得許九最親近最信任之人,但二人之間,相互依托,又脾性相投,信任度已然足夠,誠然算得上是一對好隊友。

  老鬼的映神術很快結束,許九還未讀取消化,又聽老鬼一副氣弱語調道:“累死道爺了,許九,幹坤袋裏的白元丹,道爺隨便吃行不?”

  許九點頭。

  “唔,白元丹用處不大,真元丹能吃不?”

  許九果斷搖頭。

  老鬼歎息一聲,悲慨道:“喪盡天良啊!”

  此時,許九直覺腦海中一道道訊息流轉而出,被神念快速消化、解讀,繼而便如同自己的記憶一般,烙印清晰。這便是映神術的玄妙。

  老鬼以映神術傳達而來的訊息,一如這廝一貫的風格,雜亂無章,零零散散,但好在許九還能明白。老鬼在幹坤袋中,所經過的那些宮殿中的蛇章文字,許九看得到,老鬼自然也看得到,全部記下,此刻被老鬼一一破解。

  那蛇形環繞,對稱中分,昂首刺天的,是今時的文字“劍”。

  那縱橫交叉,雙蛇貫穿,蛇首扭轉,如同是在吐露信子,擇人欲噬的,是今時的文字“殺”。

  那蛇形勾勒出狀如牛首,獨生一足的,代表一種古老凶獸,“夔”。

  ……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其中尤以諸般兵器、凶獸,草木生靈等為多。

  許九神念運轉起來,飛快吸收,直覺每一個蛇章文字,都帶來一種古老遙遠,荒蕪飄渺的氣息,仿佛跨越了時空的長河,自時間的遠端抵達當下,一勾一劃,一纏一繞,皆帶來強烈的心靈震撼。

  他每習得一個蛇章文字,就好似一道烙印,深刻印記於他神念深處,與心神合一,與本真靈魂交融。

  一個蛇章文字“劍”,便帶來一種淩厲無匹,直追上古的劍道真意,他神念稍微揣摩,立刻就感覺到,這股劍道真意隱約變化,仿佛他在觀想一道驚天劍芒,就如在那宮殿之中,劈空斬殺而下的晶輝大劍……

  迷朦之中,他對飛劍運用的變化,都有了些許新的領悟。

  譬如,蛇章文字“劍”之外,還伴有“刺”、“劈”……這些蛇章文字,盡都深刻烙印進入他神念之中,使得他感到有種源源不斷的領悟……

  “神禁道?以禁製入道,果然精妙!這些文字中,必定有神禁道的高明禁製法門,立刻烙印進入神念,形成難以磨滅的印記,將種種玄奧領悟,都被我接受得到……”許九心中極是驚歎。

  果然緊隨其後,又有老鬼傳授給他的種種破解禁製法門。

  老鬼初蘇醒過來時,記憶損失幾盡,除了吃人吃法寶外,半點也幫不得許九,但隨著老鬼越吃越強,不但是想起了洗脈丹來替許九賺得大把白元丹,更漸漸憶起更多,比如今日被這些蛇章文字刺激,想起了神禁道,也想出了破除禁製的法門。

  許九隨即便驚愕發現,老鬼竟又傳給了他另一種文字。

  此種文字與蛇章文字又有不同,每一枚文字都好似一隻振翅欲飛的鳥兒,飄逸灑脫,恣意汪洋,氣度十分從容,與蛇章文字那種荒古蒼茫的氣息截然不同。

  他退在最後,臉上神情陡然一變,老鬼與他甚為默契,立刻便知道許九已習得此種文字,便神念傳音道:“這是鳥篆,與蛇章文字一起,喚作‘蛇章鳥篆’,卻是道爺記憶中修士使用的文字,與今時今日的修士行文不同,更為繁複古樸。”

  老鬼知許九不能發聲,便自顧釋疑道:“傳聞之中,那些修道大成,真個成了仙家的神仙一流,遨遊太虛,超脫桎梏,不在此間,居於浩渺仙河之中,使用的文字喚作‘龍章鳳篆’,勾如騰龍,勒似飛鳳。修士所用的文字,據聞便是脫胎於此,歲月遷移,變化運行,成了這‘蛇章鳥篆’。

  料想如今修士所用的文字,也是自‘蛇章鳥篆’變化而來,故而道爺輕易也能識得,隻是今日見了此間神禁道的蛇章文字化禁,才陡然記起……你也不必想太多,想要道爺再多記起些好處給你,卻是難了,少說也須得道爺再吃他個百八十個高手……”

  當此時,許九腦海中神念飛轉,不斷運行,很快將老鬼傳授的鳥篆文字,也學習一通,一樣是如同深刻烙印,存於神念中。

  “竟是這樣麼?”

  他神思一動,腦海中便升起兩個文字,一個是蛇章文字“火”,一個是鳥篆文字“水”。

  頓時間,神念中如同觀想水火,那蛇章文字“火”即化熊熊烈火,輝煌刺目,果然似此前宮殿之中,發生過的烈火洶湧,宮殿玉壁上的蛇章文字“火”閃耀時的情形。但與此同時,那鳥篆文字“水”也驟然化作滔天大水,奔騰豪邁,猛烈撲壓下來,立刻與烈火碰撞,隨後便齊齊湮滅……

  老鬼繼續神念傳音道:“天地萬物,生克循環,就如龍鳳蛇鳥,一飲一啄,輪轉不爽。神禁道發人所不能,以禁製入道,神通廣大,一切有無真虛存在,皆可入禁,自然也有生克道理,水能克火,風助火勢,盾禦刀劍,寒氣附刀兵又能增威……如此種種,五花八門,妙用無窮啊。”

  ……

  ……

  許九退後,其餘人並未在意。

  不必冰點道人吩咐,花二郎等人立刻紛紛出手,也都祭出玉瓶、水盂一類法寶,奮力收集那溪流中的地精寒髓。既然不獨有自家一方進入洞府,此中好處便絕不可能獨占,當下地精寒髓這等珍寶出現,自然是能搶多少是多少。

  奈何對手人多勢眾,冰點道人等人再奮力也遠不及對方,地精寒髓飛快流淌。不一時,忽地從另一方向,又出現一股力量,竟也開始收取地精寒髓……

  “戮手道人也到了!”

  這股力量不及先前那一股,便可判斷出應是夜幕組織的人,而先前的則是真元府的人在收取。

  冰點道人忽然發嘯,運手猛抓,立刻身周氣流狂湧,逆空席卷,升起二三十丈高下,好似冰荒中常見的龍卷風暴,吞吸力量巨大,驟然卷向地精寒髓的溪流。

  立刻就有大股地精寒髓如被長龍吸水,倒卷起來,被冰點道人等人快速收取。

  轟隆!

  突然,一震極強猛的震蕩波動,席卷而至,赫然是自上而下襲來。所有人皆驚得仰頭看去,便見洞府上空,為晶輝禁製遮蔽,混茫一片,本是半透明的色澤,隱約可見外界,當下卻突然暴起洶洶烈烈的猛火,光焰穿梭,大星隕落一般,凶狠抨擊洞府陵寢上的禁製……

  轟轟轟轟轟..................

  一波一波,連續不絕!

  站在最後,麵色平靜,目光顯得渙散,實則是正在凝神沉思的許九亦被驚動,仰頭問道:“怎麼了?”

  花二郎咬牙道:“又有人來了!”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0 21:45
24 寒髓成溪,老鬼解禁

        人心通聯周身,最是竅穴複雜,有時心念隻在一瞬間便有翻天覆地之功,故而常聞“一念正邪”,善惡全在心頭一念之間。餘克自食其果,也怨不得旁人。冰點道人是前輩師長,無意與晚輩爭較,實質上方才餘克斷臂之時,以冰點道人之能,完全可以挽救,但卻並未出手,已是對其行徑不滿與懲戒了。

  當下餘克默然取出骨肉斷續膠,將斷臂接駁上,看似完全,但改變不了已經截斷過的事實,即便他是道胎境高手,也少說要悉心恢複一年半載,才能完全複原如初。

  冰點道人待許九等人都恢複得差不多,才吩咐繼續前行。

  所幸此番前來,尋求好處隻是其一,靈寶樓的主要意思,還是要冰點道人壓陣,磨礪花二郎等人一番。畢竟,靈寶樓不是真元府,與秣道人並無深仇大恨,而秣道人的陵寢中縱然好處不小,但也不至於叫靈寶樓十分動心。

  他們此刻身處一座廣場,盡頭是一條長廊,又延伸向一座宮殿。這座洞府中,宮殿足有上百座之多,按冰點道人估計,要到達洞府中心,少說也要穿越十來座宮殿。經過此前宮殿中經曆之事,眾人都十分警覺。

  到達下一座宮殿前,冰點道人不再帶許九等人直接入內,而是先就取出一隻青銅方鏡法寶。此鏡正麵光亮,卻現出一片混茫之色,並不能照見影像,背麵則符文扭曲,刻滿法陣。

  冰點道人將手一拋,方鏡就當空飛起,化成一大片青光漣漪,如同水波。同時,冰點道人手上的戒指裏忽地飛出一股白芒,落地之後,就化作一尊龐然大物。

  許九目光一凝,立刻認出來,此物赫然是真元戰偶。冰點道人這尊真元戰偶,卻與他購得的二手真元戰偶不同,雖然並不更加高大雄壯,卻顯得更具力量氣息,體格流暢,關節接駁自然,憑空站定,就有一股如山如嶽的氣息,撲麵而來。

  冰點道人微微凝神,許九心知他是將一部分神念遁入真元戰偶中,隨即真元戰偶麵部流動的渦旋劇烈運轉,冰點道人彈指將足足一百枚真元丹打入其中。

  呼!

  勁風如刀。

  真元戰偶雷霆運動,化一道殘影撲入眼前這座四棱宮殿大門,旋即嗡得一聲巨鳴,果然門戶上落下斷龍玉石。

  但同時冰點道人將手一點,青銅方鏡所化的水波之中,就一陣晃動,隨後顯現出一副畫麵,赫然是一座宮殿的內部情形。

  這座宮殿四方牆壁,一樣是地精冰玉天然雕琢,但卻並無冰神屍鱉所化的中央巨柱,內中空空蕩蕩,一尊高大真元戰偶站立正中,隻遲滯了須臾,立刻殿中情形大變,就見上方四方的穹頂上,刻著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符文,此時突然全部閃耀起迷蒙晶輝,洶洶烈烈如同火焰垂臨下來,俄而就開始變化,凝結成為一頭一頭龐然大物,或是狀如巨蜥背生雙翅,或是形同巨蟒生有六蹄,或是龐大白牛隻有一足……

  這些凶物無聲吼嘯,齊齊撲殺向真元戰偶。

  宮殿之外,看著青光水波中的影像,許九心神一凜,暗忖這些大約也是屬於“神禁道”的某種真靈,源自禁製手段,必然極其厲害。他果然見到冰點道人神色凝重,微微眯起雙目,那影像中宮殿內的真元戰偶便突然暴起,四肢齊動,轟然一聲霹靂出擊,拳掌猛烈,一擊便打爆了一頭頭生獨角的晶光大馬!

  與此同時,宮殿四壁上,又顯現出一枚一枚鬥大的蛇章文字,個個繁複玄奧,當冰點道人神念駕禦真元戰偶,打爆第一頭晶輝火焰凝成的凶物真靈後,那玉璧上的蛇章文字便消失一枚。

  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

  寧小茹驚歎道:“上品真元戰偶果然厲害,冰點師叔這等修為,祭用上品真元戰偶,隨意一擊的戰力,就不下於一名丹元境三層的大高手。”

  花二郎冷聲道:“這還是真元府藏私,並不肯將真元戰偶真正駕禦法門全數拿出。一樣的真元戰偶,由一樣修為的修士駕禦,真元府中人操縱,戰鬥力要超出別的修士三成左右。”

  莫宇道:“若非如此,再加上以真元丹鉗製旁人,真元府何以在河洛城地位超然?”

  “可惜,真元丹這種東西,不僅是在河洛城,就算是在數十萬裏之外的其他更大城池,乃至於那些大宗名門之中,也是不傳之秘,保守嚴密,絕難泄露出來分毫。”花二郎悠然歎息道,“物生門研究了幾百上千年,也沒個結果。”

  “白衣塔每日都要接到刺殺真元門高層人物的委托,無非便是為了真元丹的丹方,或是真元戰偶的真正駕禦法門。”

  許九從旁聽著,又多了解到許多,心下暗笑,靈寶樓肯定也委托白衣塔刺殺過真元府的高手。不過這個話他自然不會傻到說出口。

  正此時,忽地影像中劇烈波動,晶輝火焰到處崩散,不多時,便徹底消散一空,便見唯有真元戰偶屹立當場,那些凶物真靈全部被打得崩塌,消失無蹤,而宮殿四壁的蛇章文字,也全部消失不見。

  許九等人心中一喜,果然隨即洞府中四麵大門的斷龍玉石轟隆作響,紛紛升起。

  冰點道人睜目道:“方才卻是貧道失算,沒有先做試探,要穿過這些宮殿,卻是要將這些上古蛇章文字所化之物全部擊潰,門戶自然開啟,而不是用強硬衝擊的法子,倒也不算很難。”

  這些宮殿中的蛇章文字所化真靈,雖然都頗為厲害,任一個都遠非許九等人能夠抗衡,但對冰點道人來說,卻不足為懼,輕易便可逐個擊破。細思一番,也的確如此,秣道人本身也是丹元境修為,能夠強殺歸一境大修士自然有其手段,但偌大一座洞府,不可能每一座宮殿中的禁製都強橫到連冰點道人這等丹元境五層大高手都破解不了的地步。

  否則這座洞府足以完全抵擋乃至困殺大量丹元境大高手,甚至是歸一境大修士,當年秣道人也不會被真元府之人圍殺至死了。

  冰點道人收起方鏡法寶,並不收回真元戰偶,依舊祭出真氣護罩,罩定許九等人,這才進入宮殿。此番果然暢行無礙,一路穿過這座宮殿,又是一條冰玉長廊……

  當下七人如法炮製,一路由冰點道人動手,連續穿過七八座或大或小的宮殿,遭遇到的蛇章文字真靈各有古怪,或是諸般兵器,或是種種凶猛巨獸,或是雄山大河,或是巨木荒草,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在此過程中,許九仍未再聽到老鬼神念傳音,叫他很是擔心,不知老鬼出了什麼岔子。

  終於,他們穿過了重重宮殿的包圍,抵達了這座巨大地精冰玉洞府的中央,就見得正中央處,卻是一座方圓足有裏許的八極大殿,寶蓋莊嚴,龍簷飛騰,鳳屏環繞,鈴音輕響,冰玉瓔珞垂臨八方,儼然好似天闕神霄……

  大殿周遭,環繞溝壑,宛若護城河流,其中果有清澈液流,被法陣催動,緩緩流淌,未近得十丈,就有逼人寒意淩厲襲來,不要說是許九,就算是花二郎五人的修為,也抵禦不住,身軀猛顫一下。

  許九忙將玄精水母衣催動,一層水光護罩將自身罩住,抵禦寒意。

  “地精寒髓!”莫宇驚異道,旋即滿麵喜色。

  那寬闊五六長,環繞大殿,如同護城河似的溝壑中,流淌的竟全部是地精寒髓。

  似一條長溪的地精寒髓!

  此種珍寶,乃是大地精華融入玉石礦藏,形成地精玉石,又恰好礦藏之下正是大地之中一處陰寒之氣凝練的地穴,長久歲月受其蘊養,形成地精冰玉礦藏,又經漫長歲月,才能凝結出這等地精寒髓;此物融合大地精華,玉之精靈,地穴寒氣為一體,堪稱珍寶,絕對是煉丹、製器的絕好材料,漫說是法器靈器,就算是煉製寶器,也足以用得上。

  冰點道人同樣露出喜色,但卻停住腳步,許九等人隻好跟在他身後。冰點道人立住不動,行進在身旁的真元戰偶卻舉步行動,速度並不快,一步一步,走向那流淌地精寒髓的河流。僅僅靠近三丈,距離溪流尚有七八丈遠,真元戰偶身上忽地發出喀喇炸響,隨著繼續前進,當靠近地精寒髓河流約莫五丈遠時,真元戰偶每舉動一步,已是頗為艱難,步履蹣跚,周身關節劇烈作響……

  許九駭色道:“如此酷寒!幸好我們沒有過去,或者就要被活生生得凍殺!”

  冰點道人點頭道:“地精寒髓是珍寶,必須要收取起來,況且不收了此物,我們便前進不了。不僅是你們,就算是貧道,也不敢輕易涉過如此巨量的地精寒髓,至少也要被凍傷肉身。”

  說話間,冰點道人自手上儲納用的戒指中,取出一隻雪白寶瓶,細頸大肚,一把拋出去,飛至地精寒髓溪流之上,瓶口向下,立刻就有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氣流渦旋出現,向下席卷,抽取地精寒髓,要吸入寶瓶之中。

  然而,正當此時,忽見溪流中地精寒髓流速驟然加快,呼息間便暴漲了至少五倍,全向著一個方向奔流而去。

  花二郎猛地叫道:“不好,肯定是有人在別處收取地精寒髓,應當是真元府的人!”

  就在這時,許九忽然耳中再度響起老鬼的聲音,此次近乎癲狂,嘶聲狂吼:“道爺想起來啦!想起來啦!這個秣道人,肯定是氣運逆天,得到了神禁道的道統,以神禁道的厲害之處,丹元境修士斬殺如今的歸一境修士不是不可能!那些蛇章文字,道爺解得差不多了,既是神禁道的禁製真靈,也是破解此中禁製的法門!許九,此行合該你要賺大便宜,全賴有道爺這個好隊友!”
cx_2131 發表於 2013-8-20 21:43
23 蛇章字與聞上古,利己者自舍手足

          寧小茹眉梢輕擰,眸中見光:“許九弟弟說得很是,這確實極像是某種文字,難道竟真是什麼經文、功法?”

  “功法?”景重猶疑說道,“秣道人竟會善心大發,將功法留於此,叫進入他陵寢之人得之?況且,就算真是某種功法,但此種文字,著實古怪,好似蛇行,詭異莫測,誰能讀得懂?”

  許九心中越發有某種直覺在攢動,無法抑製,遲疑說道:“這連篇古怪文字,是某種經文無疑,但卻並非一定是功法,亦有可能與這洞府中的禁製有幹係?”

  一直默然未語,隻將目光在宮殿四壁遊轉,凝神沉思的冰點道人此時說道:“許九小道友揣測得很有道理,若是貧道所料不差,此是一種上古文字,喚作‘蛇章’,極為古老複雜,與今時所運用的文字全然不同。”

  “上古文字?”

  許九等人皆是赫然震驚。

  若非是他此刻不能與老鬼交流,他必定要立刻詢問老鬼,何謂“蛇章”,又何謂上古。

  按老鬼方才陡然間想起的記憶,此間禁製中的龍象大力真靈,應是源自一脈喚作“神禁道”的道統。既然這些如蛇行似的文字不是今時所用的文字,那必然與那神禁道有關,又聽冰點道人所言,此極有可能是上古“蛇章”,那豈不是說“神禁道”源自上古,而老鬼卻恰知曉這神禁道……

  許九直覺腦海裏一懵,可惜老鬼當下卻不知出了甚麼岔子,半晌不再神念傳音於他,他更不能主動出聲詢問,實是叫他心頭發癢。

  幸而,當此之際,不必他開口,花二郎已詢問道:“冰點師叔,上古之聞,我倒是於故老典籍中,看到過一些,但卻不過寥寥,模棱不清,冰點師叔你卻了解多少,又或是可能辨認得出這些蛇章文字?”

  冰點道人便苦笑道:“上古悠遠,不知多少歲月之前,隻知尚在‘古’之前,故而謂之‘上古’。你能從典籍中了解得零星片段,隻言片語,貧道所知者,也不會相差太多。至於‘蛇章’文字,貧道半個也不識得。”

  莫宇道:“這也無妨,我們用鏡像法術,將這些蛇章文字全部保存下來,存入玉簡之中,以後或許有機會破解。”

  花二郎等人俱皆稱善,當下紛紛動手。

  鏡像法術很多,最低層次的留影術,可以攝下圖影,存入玉簡,長久保存。還有高端的鏡像術,可以記錄動態的影像,甚至是更厲害的幻象術,造就投影,如同真實……

  留影術十分簡單,攝氣境二層便能施展。當下許九與眾人一起,取出空白玉簡,凝神運法,將宮殿六壁上的大幅蛇章文字,皆拓成影像,鐫刻入玉簡之中。這六麵玉壁上,每一麵都有六行六列各三十六個鬥大蛇章文字。

  冰點道人修為精深,自然不必如此,神念一動,便能將此中景象全部烙印進入神念之中,百年也不會忘卻,隨時回憶起來皆是纖毫畢現,清晰明了。

  妥當之後,冰點道人當先引著眾人向與進入時的門戶相對的門戶行去,就見此門已被巨大斷龍玉石密封。斷龍玉石寬闊三丈,高達十丈,本身便極具重量,其上更是密布紋絡,顯然是有法陣加持,使之更為沉重。

  冰點道人驀發一聲低喝,猛就運手虛空一抓,眾人就覺空氣中猛烈蓬爆,氣流劇竄,呼息間結成一支五六丈大的大手,肉眼可見,蘊含極強力量氣息,突一下抓在斷龍玉石上。

  嗡!整座宮殿於此刻強猛震動,好似宮殿之下地龍翻身,即便是許九修為淺薄,見識低微,也立刻猜到,此座宮殿中銜連一體,有禁製勾連,整體便是一座法陣,牽一發而動全身。

  以冰點道人修為,祭出真氣大手來,便是一座山頭也能一掌抹成粉塵,但此刻卻並未見效,隻見巨大地精冰玉的斷龍玉石些微一震,便複歸平靜,巍然不動。

  冰點道人即便修為高深,心境非同一般,此刻也覺在後輩麵前十分失了麵子,當即麵露凜厲之色,驀地運手狠抓,便有滔天大力自那真氣大手中湧出,五根如巨柱似的手指大力擰攥,向上抓攝!

  這一抓,果是將斷龍玉石攝起了一絲,但也隻是毫厘而已。

  與此同時,冰點道人彈指祭出冰點劍,一道極其纖薄的劍光,直穿斷龍玉石底部!

  “起!”

  冰點道人輕喝一聲,劍芒迅即翻轉,如龍蛇起陸,巨蟒撩天,昂然奮起一挑。強沛的氣息自冰點道人身上湧出,充塞整個宮殿,倏忽凝縮,盡數集中於這一劍之中。

  喀喇喇!重愈萬鈞的斷龍玉石陡然被支撐起來,瞬間挑起尺許,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向上移動,下麵露出的縫隙中湧入外界的光。

  “此間法陣厲害,貧道也支撐不得許久,你們速速先行出去!”

  冰點道人厲喝道。

  許九等人連忙動作,花二郎立時喝道:“許九與小茹師妹先走!”

  但當下卻尤以餘克動作最是迅猛,眼中精芒一閃,便即搶先一步猛撲出去,就往撐起的斷龍玉石下掠去,一個矮身,便要穿梭出去。

  然而,正當此時,忽地虛空猛震,雷霆巨嘯,就見宮殿內壁上猛地飛起一團晶光,赫然是壁中一枚鬥大的蛇章文字驟飛而出。這枚文字奇古繁複,蛇形纏繞,左右對稱,形同利劍一般,劈空一震,就化成一口晶輝大劍,長達一丈,凶氣猛烈,劈殺下來!

  餘克猛覺不妥,回首時目中乍露駭色,慌忙就催動繞定身周的飛劍抵擋去,耀起大片劍光,結成一團,但倉促間力有未逮,即刻被那蛇章文字所化的晶光劍芒一舉劈碎,嗆啷一聲炸響,此人的中品靈器飛劍就被劈得斷裂,慘淡落地。

  而餘克則驟受反噬,口鼻竄血,狼狽翻身避讓,同時因為再不及祭出其他法寶護身,隻能飛快催動身上護身法衣,大蓬的白芒迸出,結成甲胄,尤其將頭顱脖頸、心胸下腹等要害處籠蓋。繼而就聽得一聲悶響,晶光劍芒自餘克身側劈斬而下,晶光如冰入水中,迅速消融進入地精冰玉地麵。

  而餘克則猛發嘶聲慘叫,劇烈翻滾,直滾到冰點道人腳邊。冰點道人倒未因他不顧同門,爭搶逃生而不虞,隻是抬腳一踢,就將他踢得自斷龍玉石下滾出。

  “許九,你先出去!”

  許九神念繃緊,便聽花二郎聲音,頓覺心頭微暖。花二郎這廝果是很夠朋友。他自知自家修為最弱,先行逃出反而是利於眾人,便也不客氣,身軀一震,便運轉真氣灌注雙足,蹲身猛地竄出,又覺背後猛來兩股大力推動,竟是花二郎與寧小茹,使得速度更快,迅速從已經升至兩尺高,便不再向上提升,顯是冰點道人感覺已然足夠,不必更浪費氣力繼續撐高的斷龍玉石下飛出。

  迎麵光華湧來,是外麵的光輝。他扭頭看去,就見得宮殿中果然又有一枚鬥大蛇章文字,此番卻是化一杆方天畫戟,晶輝閃爍,直追殺他至斷龍玉石下。

  他忙即催動玄精水母衣,五層水光罩定周身,正待運金雀劍回身劈擊時,就見一條劍光猛烈截殺,嗆啷撞在那晶光方天畫戟上,赫然是花二郎的飛劍,代許九擋住了這一擊。

  電光火石,許九未及多想,已翻身滾落在外,出了宮殿,落在一片空曠廣場地麵上。

  他連忙翻身爬起,蹲著身體,自提起兩尺高的斷龍玉石下望去,隨即就見又一道身影掠出,正是寧小茹。她的身後,又有一蓬晶光,看不真切是何兵器,追殺而來,寧小茹正反手將飛劍祭出,劈空抵擋去。

  許九雖知自己能力有限,卻也不似那餘克一般自私寡情,連忙自幹坤袋中祭出鐵贔盾,化作兩尺直徑,龜甲烏漆,恰能穿過斷龍玉石之下。

  果然寧小茹自家飛劍也難擋那蛇章文字所化晶光兵器的轟擊,立刻被震得崩飛出來,眼見殺至寧小茹身後,她已將護身法衣催動,卻猛有一大團烏光,如同龜殼似的圓盾掠到她身後,一下擋住那晶光兵器!

  轟隆一聲,寧小茹同她的飛劍,還有鐵贔盾,皆被轟出,滾落在地,許九則是全身劇震,嘴角一咧,就有殷紅血水滾出,已是內腹受了巨震,創傷不淺,而落地的鐵贔盾上,也自有數道裂痕,損傷不小。

  寧小茹迅速自地上爬起,回頭美眸瞥了許九一眼,見許九隻是被震傷,並不十分嚴重,便露出欣慰之色,隨即飛快轉頭,嬌叱中將業已受損的飛劍祭出,殺入斷龍玉石下,恰好又有一人飛出,卻是那莫宇。

  待莫宇撲出,就見寧小茹的飛劍已然被劈得數處缺口,寧小茹顏色蒼白,顯是受創不淺。莫宇也不及感激,忙又將自己同樣被擊得受損的一隻紫光玉盤法寶也撲入斷龍玉石下,接應隨後掠出的景重。

  如此往複,待到花二郎也出來時,許九,寧小茹,莫宇,景重,及花二郎本人,俱皆是飛劍法寶受損,傷得不輕。其中尤以許九為甚,他以攝氣境三層修為,強祭中品靈器鐵贔盾去抵擋花二郎等人都不能力撼的晶光兵器,此時已跌坐在地,動也不能動分毫,正服了大把白元丹在運動修為,強壓傷勢。

  又是呼息光景,斷龍玉石下冰點道人衝了出來,反手召回冰點劍,那斷龍玉石失了支撐,轟隆巨響砸落。

  冰點道人神色微白,顯然也損耗不小,卻並未多言,立刻虛手抓攝,就有一團朦朦氣流,在他掌心結成一團,同時飛出來上百枚白元丹,在他掌心氣團中被絞碎成無盡粉末,和成混茫一團,叫他一掌壓來,徑直自許九後心打入!

  許九直覺渾身巨震,磅礴氣息湧入體內,奔行迅猛,但卻又顯柔和,並不剛烈,不至於損傷他體內血肉髒器脈絡,反而是迅速將他被漲得移位破裂的髒器脈絡一一修複……

  幾次呼息間,他便感覺傷勢複原得七七八八,果然是丹元境大高手出手,比自家厲害了何止百倍。若是他自己運法療傷,這等傷勢,沒個一二日光景,斷然不能恢複。

  他睜目起身時,連忙就對冰點道人道:“多謝前輩助我療傷!”

  冰點道人捋須道:“你是個心性純良的好少年,貧道自然幫你。”

  花二郎等人,尤其是寧小茹,看他目光也變得更為柔和親切,原本的淡淡疏離感幾乎盡去。

  唯有那餘克在一旁,神色慘白,許九就看到他右手緊壓住左肩,竟是左側齊肩被利器削斷,沒了左臂,雖則已被他運功止住血崩,但仍是慘烈無比。

  此時花二郎忽地抖手將一條人的臂膀拋到他腳下,冷謔道:“你連自家手臂也能舍得,果然同門手足也不過狗屁而已。拿去吧,快點以骨肉斷續膠接駁上去,三年五載後還有複原的可能。”

  餘克臉色青白交雜,目光低垂,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