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三十節 終結 他仍然還在蒙頭大睡。 ?“給老子起來!上班了————啊————” 憤怒之下的胡騏善,隻能低頭對著目標的耳朵一陣亂喊。卻不料在這種劇烈的刺激下,驚醒的蘇浩下意識地頭猛然一抬。兩人動作配合造成的結果,就是胡騏善那隻可憐的鼻子,在對方堅硬腦袋的撞擊下。先是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酸軟和疼痛。緊接著,兩股濃鬱鮮紅的液體,也好像小溪一樣,歡騰地從胡騏善那雙被粗黑硬毛所填塞的深邃鼻孔中噴湧出來。 “嗷————” 慘嚎中的胡騏善,痛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手忙腳亂地抓起兩張紙巾撚成柱狀,他以根本不符合自己肥胖身形的飛快速度,用最簡單的方法堵住了受傷的鼻孔後。這才怒不可遏地將自己圓乎乎的身體艱難地轉過,以失去鼻腔幫助的沉悶音調大聲吼道:“蘇浩,你竟敢在上班時間睡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否則,老子叫你直接卷起鋪蓋滾蛋。” 辦公室很大。寬敞的空間有助於聲音的傳播。不過,主管帶有巨大回音的咆哮,對於目標蘇浩卻絲毫沒有任何作用。隻見他揉了揉腥鬆的睡眼,帶著幾份醒後的慵懶,以最機械的動作,從抽屜裏撚出一撮茶葉放入麵前的杯子。然後,蹣跚著走到飲水機前按下紅色開關,將滾燙的沸水注入其中。 “……大清早的,嚷什麼啊!連睡個覺都不得安生,真是……” 說著,又是一個誇張的嗬欠。 胡騏善的臉已經漲成了醬紅色。配合那具滾圓的身軀。乍看上去,活像一隻被黑心農民用尿素喂大的變種肉豬。 “馬上收拾你的東西。滾!他娘的!老子現在就炒你魷魚!” 部門主管充滿悲憤的怒吼,蘇浩似乎根本就置若罔聞。他隻是將盛水的紙杯湊到嘴邊,輕輕吹開表麵浮泛的茶沫,小心地淺抿一口。而後,極不雅觀地張了張嘴,打出一個混混噩噩的嗬欠。伋拉著腳上的鞋子,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胡騏善隻覺得自己在發抖。這種因為憤怒而產生的最直接生理反應。其劇烈的程度,似乎想要把他全身的肥油全部篩得脫落一般。 說實話,他很想擼擼袖子,掄起拳頭上去給這個不長眼的家夥一頓痛扁。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就自己那超過上百斤的肥油,連上個妞兒還得拚命磕藥才能稍微****的微弱精力。根本不是趙天這種毛頭小子的對手。胡騏善隻能強忍著內心的怒火。他明白:一旦被氣得失去理智衝上前去……真打起來,吃虧被海扁的,肯定還是自己。 拳頭咱玩不過,砸你飯碗總行嗎?畢竟,老子職位高你一級。公司副總就是我小舅子。攆你****的掃地出門,這個權力。多少我還是有的。 嘿嘿嘿嘿!想到此間,胡騏善隻覺得衝上頭頂的火氣頓時也沒了。鼻梁上被砸傷的痛苦也拋之雲外。一種充滿無限成就感,夾雜著高人一等的優越,以及耍黑手陰人得逞後的竊喜。從他那兩片油光浮亮的厚嘴唇間,伴隨著臉頰因為微笑而拚命上下顫動的大團凸肉。無法掩飾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麵前。 “李會計,給這小子結算一下工資。讓他立馬拍屁股走人。” “主管,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部門會計李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隨手遞過幾張整理好的紙頁。苦笑道:“喏,這是小蘇今天早上剛剛交過來的單子。” 胡騏善頗為疑惑地接過。目光剛一瞟過,兩隻眼睛頓時瞪得比牛鈴還大。圓乎乎地,幾欲凸出了眶外。 那是兩張標注有“款已收訖”的保險單。 一份,是某食品廠價值兩千萬元的財產保險。另外一份,則是本市一位知名富豪為家人購買的年度意外傷害險。兩份保單的總金額,整整高達六十萬元人民幣。 “小蘇昨晚一宿沒睡。連夜簽回了這兩張單子。這不,我剛剛打電話去銀行問過楸對方的款子已經發到了公司帳上。如果現在就結算工資……嗬嗬!您的意思,這筆業務,就隻能算作是小蘇個人的全部提成收益嘍?” 說著,會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傻不楞登呆在那裏的部門主管。 按照公司規定:被開除或者辭退的員工,當月累計的保單金額,不並入部門季度總成績計算。隻能以個人收益返還部分提成。換句話說,如果現在就開除蘇浩。那麼這個季度胡騏善所在部門的保單金額就要少算六十萬。到了公司評選優績部門的時候,拿不到名次,獎金自然泡湯。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胡騏善也一樣。 他不禁有些猶豫。一疊疊厚厚的獎金,與開除眼前人所獲得的快感。兩種患得患失的心理,活像兩個競相賣弄著自己漂亮臉蛋和屁股的風騷美女。正在胡騏善那顆圓不溜秋油亮光光的大腦殼兒裏爭風吃醋。 說句實話:他真的很想把蘇浩這個小混蛋一腳踢出公司。從自己眼前永遠消失。 自從兩個月前自己擔任部門主管一職以來。這家夥就成天和老子做對。不是要求更換辦公室的舊空調,就是抱怨公司午餐夥食太差。就在上個月初,這個王八蛋竟然提出:每張保單的個人提留部分數額太少。要求再原有的基礎上,再增加兩個百分點。每每想到這裏,胡騏善就隻覺得心窩兒裏有股無名火在往上冒。 ******,老子坐上部門主管這個位子。我容易嗎? 雖說公司副總是我小舅子。可那家夥也是個嚼人連渣子兒都不吐的混帳。為了讓他****的點頭,老子砸出的錢海多了。現在位子剛剛坐穩,正是大把撈回損失的時候。夥食?效益?辦公條件?這些錢都得從老子帳麵上扣。放我的血,割我的肉。蘇浩你個臭小子這不是成心跟老子做對嗎? 對!攆走這家夥。永絕後患。管他娘的,不就那麼點獎金嗎?大不了少吃幾頓豬肉,少上幾個妞兒。下麵管住弟弟,上麵管住ˋ。就算打死,老子也要讓你小子卷鋪蓋滾蛋。 想到這裏,胡騏善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陰險的冷笑。 然而,就在他想要再次命令會計結算蘇浩工資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辦公室裏那一塊塊用白色板壁隔開的工作間中,不約而同地站出了幾十個人。 他們都是本部門的員工。雖然大家沒有說話。可是,那種冰冷且充滿漠視的眼神。無一例外全都死死瞄向滿頭大汗的胡騏善。似乎,是在看待一頭又老又蠢,正待挨宰且發出不甘嗥叫的大肥豬。 至於蘇浩,則一本正經地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滿麵無辜地抿著茶。細長的喉嚨裏,還發出陣陣不雅的水流聲響。 胡騏善隻覺得背脊涼嗖嗖的。 顯然,這些人都站在趙天一邊。隻要自己話一出口。保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兒。 上任之後,自己犯下的眾怒可不少。而且,暗地裏也盤剝很多部門員工的個人利益……這點自知之明,胡騏善還是有的。 現在蘇浩這事兒,擺明了就是一包當量十足的炸藥包。缺的,就是自己傻乎乎地湊上前去。掏出打火機,往那導火索上“吭哧吭哧”地點火。 “嗯……哈……呼……哦……” 咬牙切齒,緊皺眉頭,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胡騏善終於決定:不發表任何意見,以最快的速度,馬上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眾怒難犯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他可不想成為公司第一個手下員工集體辭職的部門主管。更不想在下班回家的某個旮旯裏,被一群火氣十足的同僚們活活打成一頭人形植物豬。 望著胡騏善逐漸消失在門口的胖圓背影。身為當事人的蘇浩,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絲略帶嘲諷的笑意。他仍舊還是那麼一副慵懶的模樣,打著連天的嗬欠,從一張張同事桌前走過。徑直推開了過道盡頭的衛生間大門。 解開皮帶,鬆開拉鏈,掏出自己的“肉質水籠頭”,對準小便器擰下開關,頓時,一陣充滿無比輕鬆的釋放感,貫穿了蘇浩全身。舒服得他忍不住眯閉起了雙眼。 “主人,那個該死的胖子竟然當眾侮辱你。是否要我現在就去一刀宰了他?”突然,一道悅耳動聽,卻充滿陰冷狠辣的女聲。從他的耳畔傳來。 “菊劍,又是你……我和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我上廁所的時候悄悄摸進來。拜托,你是個女人哎!難道有窺陰僻不成?就算沒有,萬一被誰撞見你站在男廁所裏,影響不好啊!”趙天蘇浩似乎已經見怪不怪,連眼皮都懶得睜開。 “請宗主放心!屬下已經徹底探查過四周。絕對沒有任何人。”菊劍的聲音清麗婉轉,悅耳至極。 “就算沒有人,那你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站在這裏看我撒尿吧?”蘇浩隻覺得實在哭笑不得:“這可是我的個人隱私。而且,你還站得這麼近。” “是!屬下遵命。那我……退後兩步?” 若是這個時候有人推門而入。一定會被這幕古怪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誰能想象:一個身材誘人惹火,麵容嬌美嫩滑得能夠捏出水來的漂亮妞兒。竟然老老實實地站在大大咧咧,不修邊幅且頭發亂得跟雞窩有得一比的蘇浩身後。看樣子,似乎正在透過其肩膀的高度。認真仔細地觀察他……嗯……撒尿? 蘇浩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 憑心而論,菊劍這小妮子長得實在漂亮。對自己的忠誠也絕無二話。問題是,作為貼身保鏢。她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主人,您還沒有回答屬下的問題。剛剛當眾侮辱你的家夥。是否該殺?”菊劍所說的,正是保險公司的部門主管胡騏善。 “唉……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殺人。”蘇浩提上褲子的拉鏈,轉過身來。無可奈何地苦笑道:“你一個女孩子家,打打殺殺非常破壞形象。而且,殺人,是犯楸滴!” “在菊劍心中。宗主的話,就是唯一的法律。” 蘇浩徹底無語。隻能在心底暗自長歎一聲:“怪人,都他媽是一幫子怪人。” 事情,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和所有保險公司的業務員一樣。蘇浩也是一個依靠耗費滔滔不絕的口水沫子,從無數八杆子也打不著的陌生人手中簽取保單。再返還公司拿回提成做薪水過日子的普通人。 當然,這僅僅隻是表象。除了蘇浩自己和極少數的知情人。誰也不知道,這個身材高大,模樣冷俊且略帶點玩世不恭的家夥。口袋裏還揣有好幾張炙手可熱的博士學位證。 這可不是隨便花幾百塊錢就能從街頭小販那裏弄到的偽造貨。而是不折不扣的真家夥。事情就是這麼奇怪。一個身具數個學位的博士,竟然會想到隱姓埋名跑到保險公司做起了跑腿兒的業務員。 用蘇浩的話來說:“老子就是愛幹這個。你能怎麼著?有哪條法律規定博士不能做保險推銷員呢?” 蹬著一輛嘰裏嘎吱亂響,從地攤上買回鏽頭叮鐺的破爛自行車。蘇浩很愉快地開始了自己每天走街串巷搜尋保險目標的新生活。 …… 命運三:悲劇 生物戰爭終於結束了。 人類贏得了戰爭,美洲、亞洲、歐洲所有戰區全麵停火,地球表麵已經找不到任何變異生物的蹤跡。針對病毒開發出的大規模納米機器人,最終成為了威力巨大的兵器,它們攜帶著反向病毒圍攻變異生物,在廢棄城市內部不斷引爆炸彈,戰況開始朝著對人類有利的方麵好轉。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這裏是京一號基地,趙誌凱上將身穿全新的軍服,在慶功宴會上用這句充滿力量的話語,作為最後的結束句。 身為亞洲聯邦軍大將的蘇浩,因為戰功卓著,很快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無數人舉著酒杯上千祝賀,無論走到哪裏,身邊總會聚集過來很多對他感興趣的女人。問題不外乎還是那麼幾個:蘇將軍您的年齡?結婚了沒有? 這一切都是蘇浩應得的榮譽。 如果不是他開發出強化五階藥劑,聯邦部隊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控製局勢。 新型納米機器人也是出於他的建議,聯邦科學院采納了很多來自蘇浩的提議,使這種微型兵器在半年內得以量產。 還有諸多針對變異生物的全新戰術,也是蘇浩一個人潛心研究的結果。不誇張地說,正是因為有了蘇浩,地球軍在戰爭中足足縮短了近兩年的進程,也因此有很多人活了下來。 “將軍,敬你一杯!” “將軍,您才是聯邦真正的英雄。” “將軍,你是本世紀最偉大的人物。” 類似的話語太多了,蘇浩覺得自己喝了太多的酒,腦子已經有些模糊。 總之,今天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我們勝利了。 再豐盛的宴會,終究有結束的時候。 第二天,人們在蘇浩居所發現了他的屍體。 醫生檢測後發現,蘇浩將軍死於心肌梗塞,這與他長期操勞過度有關。 除了趙誌凱等極少數知情者,沒人知道蘇浩死於宴會上的一種毒藥。 他的功勞太大了,在民眾中間的影響力已經超越了聯邦高層。 這樣的人,必須死。 …… 每一個不同的時空,都有不同的故事上演。 可能是悲劇,也可能是喜劇。 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都有可能引起未來難以想象的結局。 在原來的時空,地球進入了新的紀元。 變異生物雖然數量已經大為減少,卻仍然有著少數殘餘。 人類軍隊的戰鬥一直沒有停息過。 “工蜂”與普通人形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雖然兩者都擁有人類外觀形態,能力卻天差地別。新一輪的紛爭由此爆發,普通人徹底淪為了強化人的奴隸。各國軍部對地球局勢徹底失去控製,在生物戰爭即將終結的時候,人類內部出現了無法調和的矛盾。 京一號基地內亂,趙誌凱的頭顱掛在了基地大門頂上。 米國再也沒有舉行過總統選舉,大大小小的武裝勢力紛紛割據。 老宋再也沒有收到過關於蘇浩的任何消息。在夜影走後的數百年時間裏,“蜂巢”方麵連續派出了兩支宇宙探索隊,所有發送回來的消息都表明,當初蘇浩前往的那個坐標,一片空白。 黑格從王啟年那裏要回來的傳送門依然存在於紅龍星球。童延峰和秦無衣按時往傳送門裏派遣增援部隊。然而,沒有任何消息表明蘇浩還活著,也沒有收到過任何一位離開紅龍星球增援人員的消息。 地球進入了全太空時代。人類的移民腳步已經不僅僅局限於火星,而是越出了太陽係外,發現了另外一個全新的銀河係。 工蜂永遠不可能背叛蜂王。這是一條鐵律。 太多人的信念,最終轉化成為一種性質奇特的能量。工蜂們管這種思維能量叫做“超級意識”。但這種意識能量的具體作用是什麼?誰也不清楚。 和平、戰爭。 戰爭、和平。 重複不斷的變更,一直是地球上永恒而單調的主題。 很多工蜂死於戰火,活下來的工蜂殺死了更多的敵人。 普通人一直在苦苦尋找對付強化人的辦法。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強化人對普通人具有壓製性的效果,很多人被因此而放逐,地球逐漸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監獄。 放逐者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得到權力的人卻絲毫不願意放棄自己已經得到的部分。欲望和索取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產生。很自然的,新的宗教出現了,幾百年前曾經領導地球人對抗病毒,贏取生物戰爭勝利的“蜂王”蘇浩,也就成為了福音書當中新的神祗。雖然,在這個時代,很多人對他完全陌生,甚至從未見過這個被尊奉為神靈的人物。無數關於他的事跡隻能是以傳說方式存在。甚至還有磚家和勸慰質疑:曆史上是否真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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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九節 時空 蘇浩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原先那種刻意保持的僵硬。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這個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反倒顯出一絲恬靜的淡泊。 他似乎根本不是在與時間賽跑。那些守衛港口,隨時可能破門而入的機械衛兵,對他仿佛沒有任何威脅。感覺,就好像是在玩弄著一件心愛的玩具。 靈活的指頭,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在鍵盤上下飛舞。抬起落下間,絲毫看不到實際的形體。隻有那一片密如驟雨般的虛影,令觀者的眼睛陷入不自覺的迷亂、麻木…… 碼頭滑道上的機械固定鉗,已經從艦體的各個角落開始鬆動。以失重狀態漂浮在半空的戰艦,尾部粗大的圓形噴射口間,也隱隱透出一道道絢紅的熾熱。 戰艦的核心能量爐已經開始點火,隨時可以升空。 幾分鍾後,完全張開的固定鉗,再也無法卡合住寬闊的艦身。量子融合爐產生的巨大能量,正把這艘人類科技的代表產物,緩緩推向廣袤的宇宙港外。 蘇浩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麵前橫置的電子全息屏幕。 所有相關指令已經全部輸入完畢。剩下的,就是靜靜地坐在這裏等待。 這也是整個計劃中最令他擔心,也最無法拿捏的一個環節。 從戰艦脫離碼頭,直至升空進入超光速跳躍軌道,總共需要五分四十二秒。 在這段時間裏,無法開啟能量防護的戰艦,正處於最為脆弱的時期。一旦監控港口的終端光腦發現情況異常,會毫不猶豫地命令設置在地麵的全激發粒子炮群開火。成百道粗大的熾熱能量波,足以將整艘戰艦當場汽化。 為此,蘇浩專門輸入了一道用作欺騙的“碼頭調換”指令。這些由無數文字與符號構成的特殊信息,會使主控光腦作出錯誤的判斷————這艘龐大的戰艦突然升空,不過隻是需要重新更換一個新的泊位罷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緩慢流逝。當戰艦的最前端,閃現一道橢圓形狀白色能量圈的時候。蘇浩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高高揪起,死死捏緊。 那是即將進行空間跳躍的前兆。也是此次行動能否成功的最後要素。 作為一名成功的竊賊,蘇浩那顆滿是智慧的腦袋裏,能夠萌生出一個個周密詳盡的計劃。再加上強壯的體魄,敏捷的身手,對任何突發情況的瞬間思維反映能力。使得他在星際大盜這個為常人所不齒的行當裏,早已成為其中翹楚。 可是,哪怕再天才的賊,再無懈可擊的計劃。總有著人力無法控製的情況發生。對於這些超出了正常範圍的意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蘇浩現在正處於這樣的狀況。 竊取戰艦的計劃,是他親自製訂。其中,沒有遺漏任何一個最微小的環節。從假扮克隆人混入星際港口,直到偽造命令迷惑終端控製光腦得以登艦,乃至在偵測時間內輸入所有指令代碼……所有這些充滿困難與危險的舉動在他看來,其實,不過小菜一碟。 真正令他感到畏懼的,則是人力無法預知的意外。 一顆脫出軌道亂飛的隕石,一次小小的集成線板短路,一次突然驟發的宇宙射線風暴……都有可能使終端光腦擺脫被欺騙模式,重新進入全麵警戒狀態。 這些意外的發生概率,僅僅隻有千萬分之一。但是不管怎麼樣,它們的確存在。 每當這種時候,蘇浩總是希望,幸運之神能夠時刻眷顧自己。運氣這種東西雖然有些空幻。但是,對於一個竊賊來說,卻至關重要。 微白色的能量光團,貫穿包圍了整艘戰艦。就在這股強大到足以撕裂時間通道的能量纏繞下,龐大的艦身仿佛被某個隱藏在宇宙虛空中的貪婪魔鬼所吞沒。頃刻之間,已經從港口的監控雷達屏幕上,徹底消失。 半小時後,冥河星際宇宙港的終端控製室裏,亂成了一鍋粥。 睡正酣,被緊急通訊從床上叫醒的港口最高行政總監威爾莫,直到現在,都還覺得腦子裏一片迷糊。 戒備森嚴的太空港裏,居然丟失了一艘戰艦?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港口外圍,駐紮有整整十萬名全副武裝的克隆人陸戰軍團。 碼頭的各條通道,來回巡邏著數以萬計的機械警衛。 甚至,就連港口區內的各個防禦死角,也設置了超過五千具全自動探測掃描儀。不要說是盜賊,就算是隻模樣長得稍微古怪點的蒼蠅從港區上空飛過,也會當場被信息聯網的全激發粒子炮打得連渣兒也不剩。 畢竟,在這個全科技時代,利用改裝後的機械昆蟲進行情報收集,已經算不上什麼新聞。 在如此嚴密的防衛下,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敢於行竊? 剛剛接到消息的時候,威爾莫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覺得:這可能僅僅隻是終端控製器數據統計錯誤,導致的一場虛驚。 要知道,連同自己在內,整個港口的正常人類管理者,總共不超過五十名。 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身份鑒別標識。指紋、染色體、聲紋、基因細胞特征一應俱全。除非是有預謀的叛亂,否則,任何企圖潛入港口範圍的外來者。根本就連騙過克隆人軍隊的第一道警戒線都不可能。 全微機管理的最大優勢,便是信息的集中化處理。 除了所有在微機中心備案的人類管理者外,港口內部多達數萬的機械師、維修、地勤、服務人員,全部都由廉價的基因複製人所代替。沒有自我意識的他們,一舉一動都必須受到總控電腦的製約。甚至就連上衛生間解決最基本的生理負擔,也必須向電腦發送申請,獲得批準後方可進行。 那家夥究竟是怎麼在如此嚴密的監控下,大搖大擺地把整艘戰艦開走的? 這已經代替了之前的疑惑,成為威爾莫腦子裏迫切想要弄清楚的問題。 答案,其實很簡單。 在回放的監控錄像裏,他看到了令其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名正在衛生間裏小便的克隆人機械師,被人從背後用巨大的扳手,活活砸碎腦袋之後,屍體又被塞入陶瓷解便器中,澆上濃度極高的腐蝕藥劑。頃刻之間,一個重達百餘斤的複製人,已經在劇烈的化學反應中被分解成為一灘腥黃的膿液。在強勁水流的衝洗下,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下水管道。成為無從查知的垃圾、廢料。 幹完這一切之後。從廁所隔間走出的凶手,從容不迫地換上了一套全新的工人製服。並且操著克隆人特有的機械動作,拉開洗手間大門,神情自若地走了出去。 一個冒牌的克隆人機械師,就這樣產生了。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順理成章。 誰也沒有發覺假冒者的存在。這家夥和所有的基因複製人一起工作、吃飯、休息……直到三十多個小時後,被一道發自終端光腦的維修命令,派上了失竊的戰艦。 “這家夥是誰?” “那道維修命令是怎麼回事?” “他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為什麼監控係統沒有發出任何警報?” 一連串的問號,在威爾莫腦子裏不停地來回打轉。令他的思維迷惑、混亂、憤怒。 “電腦被欺騙了。” 一名微機修理師望著屏幕上雜亂無章的電子信號,懊惱地使勁兒捶了捶自己的腦袋:“這家夥實在太狡猾了。居然使用提前預置的辦法,向終端控製電報輸入了大量偽造數據。這就使得警戒係統對鏡頭觀察到的一切異狀,均判斷為正常。” “提前預置?利用外部設備進行數據提前預置?這,這怎麼可能?” 威爾莫的驚訝,不是沒有原因。 對於任何一名程序員來說,“提前預置”這四個字,絕對不會感到?生。 這可能是人類自從發明計算機以來,最大的笑話。 所謂提前預置,是指通過網絡連線,將提前設置好的數據文檔,強行納入指定位置運行的方法。 按照學術權威的理論:當網絡運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繁雜龐大的信息分支當中,總會在某個分段點上,出現一些並不固定的資源斷層。 比如,一台計算機,在一分鍾的運行過程中,能夠產生數兆億單位的運算信息。但是,其中的某一微秒,甚至比微秒更小的時間單位裏,仍舊會出現一個必須產生的短暫縫隙。 這種情況永遠也無法避免。 前後兩段信息,必須在這種縫隙的連接下,成為完美結合的整體。其中所需的時間,短暫得根本不可能引起使用者的注意。 試問,如果將一秒鍾分為上千萬,乃至更多的等量單位。那麼,其中之一,你是否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呢? 如果能夠找到這一切口,並且將之合理運用。那麼,即便在任何場合下,都能做到提前預置。 這就好比某人利用公共網絡,瀏覽網頁的時候,將一份私用數據強行嵌入其中。使整個頁麵變得為己所用一樣。 聽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任何頭腦正常的人,都絕不會相信這種荒誕無稽的事情。 因為,即便是提出這一理論的學者們,也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以人類目前掌握的科技而言,就算是運用最高級的量子計算機,也不可能在如此之多的數據中,輕而易舉地找到可能的突破口。 按照權威的說法,“提前預置”這種事情,僅僅隻可能在理論上成立。 然而,它確實發生了。 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威爾莫徹底傻眼了。 “我日……”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並且坐到星際碼頭總管位子上的精英人類。他當然明白:如此粗鄙不堪的語言從自己口中道出,實在有損身份。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罵娘。 簡直太沒天理了。 要知道,丟失的可不是一件普通的貨物。而是一艘完整的戰列巡洋艦啊! 按照星際聯合商會的公示標價,這樣的一艘戰艦市場售價,高達三十萬硬通宇宙幣。如果折算成為普通的流通貨幣,那就是整整近三十億流通星元。 這麼大的一筆錢,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以自己每月五萬星元的薪金計算,即便不吃不喝,外加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賣屁股做兼職。恐怕幾輩子也無法還清這筆可怕的欠帳。 隨著大滴的冷汗,從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滲出。威爾莫簡直連死的心都有。 “上帝啊!我該怎麼辦?那該死的賊!殺千刀的賊!我,我,****你祖宗————” 星港總管悲憤無比的詛咒,蘇浩當然不可能聽見。 這些話即便真的傳到耳朵裏,他也根本顧不上多加理會。 在盜賊的圈子裏,僅次於偷竊的事情,當然便是銷贓。 能夠成功地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弄到手。這是做為一個合格的賊的前提。 可是,如果真正想要躋身於一個優秀大盜的行列,得到無數同行的認可並且達到為之仰望的程度。除了高超的個人技巧與運氣之外,更重要的,還必須擁有廣泛的人脈與銷售渠道。 贓物留在手裏越久,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隻有那種在得手後第一時間,以最快速度將東西甩脫的人。才能真正算得上是賊中翹楚。 至於那些傻不拉幾把贓貨潛埋起來,一心想要賣個好價錢,最終卻因為被買家嫉妒,或者不慎泄露秘密而被警察追找上門的笨蛋。充其量隻能算是小偷。“盜賊”這個高貴的職業稱號,他們根本就不配。 在真正的大盜看,再也沒有什麼比安全更加重要的了。 隻有與買家密切合作,適當讓出一點微薄的甜頭。就能獲得最穩妥的銷贓渠道。自己也能有更加充裕的時間,醞釀更多的盜竊計劃。這才是一名合格的,優秀的賊。 不可否認,蘇浩的確正在按照這個標準行事。 唯一不同的,卻是他比自己的同行,多了那麼一點點心眼罷了。 獨自一人駕駛一艘龐大的戰艦,這要換在幾百個宇宙世紀前,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科技的高度發展與機器人的大量使用,最終使的這種曾被視為荒唐的理論,徹底變成了現實。 按照星際大會公布的配置標準,一艘戰列巡洋艦所需要的戰鬥要員,足足高達兩萬四千餘人。除卻其中各種必須的武器操作、後勤、管理等輔助人員外,真正用於戰艦操作和駕駛的必備者,甚至高達兩千餘名。 使用複製人或者機械人充當戰艦兵。這已經是所有艦隊提督均認可的事情。 要知道,養活這些從生產流水線上走下來的家夥,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點點簡單的能量和營養物罷了。 它們不需要薪水。 不需要福利。 甚至也不需要什麼什麼所謂的公平待遇。 它們會對主人的唯命使從。 即便是要眼睜睜地看著死亡臨近,它們也絕對不會皺下半點眉頭。 蘇浩剛剛弄到手的戰艦上,清一色的全是剛剛出廠不過兩周的複製人。 艦內核心控製室裏的中央電腦,便是操縱它們的主宰。 在複製人眼中,隻有來自計算機的命令。根本沒有任何上位者存在的身影。 隻認命令不認人。 換句話說,隻要你能控製核心電腦,就能得到一大批忠心不二的下屬。 這也正是蘇浩之所以能夠得手的原因之一。 …… 命運二:保險推銷員 做為一名保險公司的推銷員,蘇浩無疑屬於不合格的那一種。 因為,現在的他,正雙手交叉在胸前墊成一個柔軟的枕頭。將自己長滿了亂草一般頭發的腦袋舒服地靠在上麵。那對黑漆麻烏的鼻孔,也在鼻翼明顯的起伏間,相當配合地發出陣陣極有節奏的輕微酣聲。 這家夥正在睡覺。 而且,睡得非常投入,非常香甜。以至於連自己的頂頭上司,本部門剛剛上任沒多久的主管胡騏善走到麵前,也絲毫沒有察覺。 在公司裏小睡片刻,是很多白領的習慣。這樣的休息一般多在中午。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然而,牆壁上掛鍾的指針,現在卻不偏不倚指向上午九點四十分。這個時候,正是保險公司業務最為繁忙的時候。 蘇浩仍然以非常不雅的姿勢趴在那裏。隻有那從嘴角流出的液體好像條連綿的細線般,在腳邊的地麵上汪起一圈淺淺的水漬。 看著麵前這個睡得連身都懶得翻一下的家夥,部門主管胡騏善隻覺得心頭的無名火在一陣陣地往上冒。當下,他便順手抓起厚厚一摞資料,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幾厘米厚的資料砸下去,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引得周圍被板壁隔開的同事紛紛站了起來,好奇地觀望著這裏所發生的狀況。 至於距離音源最近的蘇浩,則隻是閉著眼睛嘟囔著嘴,極不情願地將自己的腦袋轉了個方向。那種保持著節奏感的鼾聲,壓根兒就沒有中斷。 他仍然還在蒙頭大睡。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八節 玩具 “我們,其實就是一群玩具。” “沒錯,你就是一個玩具公司生產的變形金剛。不過,是肉質的。” “他們提供給我們超前的技術,隻是為了讓玩具在爭鬥過程中不至於輸的太慘。說不定,他們還會在旁邊下注,看看人類與變異生物那一邊死得更多。” “這是個見鬼的,該死的混蛋世界!” 戴小樓看著幾欲發狂的蘇浩,歎了口氣:“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我自己推測出來的結果。這也是最符合邏輯的解釋。很多時候,我都在告訴自己,我的名字是思博,而不是什麼戴小樓。但我不敢公開原來的姓名。我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蘇浩慢慢轉過身,用發紅的雙眼注視著他:“時空傳送是混亂無序的,是這樣嗎?” 戴小樓沉默著點點頭。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說:“按照紅龍世界的時間流速,你來到這裏的時間應該比我更早。然而,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在這裏出現的時間要比你早得多,至少超出你一百多年。這與正常的時間理解概念完全不同。你走得比我更早,卻遠遠落在了後麵。” 蘇浩冷笑著說:“我就像故事裏那隻在賽跑當中偷懶睡覺的兔子?” 戴小樓搖搖頭:“這應該是虛空漂流者技術上造成的錯誤。他們無法真正控製傳送門的時間走向。盡管他們擁有超前先進的科技,卻無法把握住其中的細節部分。那張時空穿梭機圖紙,就是最明顯的例子。虛空漂流者的確可以在地球宇宙範圍內穿越時間,但他們無法越過兩個不同宇宙的限製,進入正常的時間區域。按照我的猜測,這種技術缺陷是複製人無法克服的,也就一直保留到了以後。當所有虛空漂流者死亡,電腦執行的回家程序缺陷依然存在。雖然紅龍星球上的複製人找到了通往帝國的正確通道,卻無法製造出雙向傳送門。而且,在時間上的前後紊亂現象,一直幹擾著他們,從而造成了地球、紅龍星球、楸國三個不同階段世界之間的時間誤差。” 類似的言論,已經無法激起蘇浩的興趣。他的內心充滿了失望:“時空穿梭機圖紙就是虛空漂流者的造物?這麼說,我很幸運的成為了一名實驗者?” “那種東西,最多也就是他們手上不成功的遺物。” 戴小樓撇撇嘴:“隻要時空紊亂現象一直存在,時間穿梭機圖紙也就會在每一個時空區域出現。它存在於每一分鍾,每一秒鍾,甚至可能是更小的時間單位。當然,在王院長摧毀圖紙以後的時間區域,它也會徹底消失。” 蘇浩本能的想起一個名詞:“這就是蝴蝶效應?” “應該是吧!” 戴小樓點點頭:“如果沒有帝國與黑暗世界之間的戰爭,黑暗生物也就不會對研究空間領域展開大規模進攻,自然也就沒有那個空間的大爆炸。不同等級的宇宙不會出現,更談不上什麼地球。” 蘇浩淡漠地搖搖頭:“這絕對不是一種幸運。我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想要的,隻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有寧靜和平的生活。” 戴小樓憐憫地注視著他:“這也正是我想要的。” 蘇浩仰望天空,沉默了很久。 “我們應該還有機會。我得到了皇帝的基因腺體,我現在已經是團隊指揮官。還是那句老話:隻有得到更多,才能追尋更多。” …… 夜影占據了整個冥王星。 這是一顆幾乎呈氣態的半凝固星球。對她而言,就是最好的食物。 遊離狀態的細胞可以自由分散,或者凝聚。黑色顆粒也由此得到了比任何時候都要自由的活動範圍。 “你為什麼不去地球?” 這是黑色顆粒提出最多的問題。對此,夜影總是報以沉默。 回去,還有什麼意思? 自己的身體,相當於一顆星球。當然,可以從中分出一部分變化為正常人的體量大小和外觀,可是夜影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與地球上的智慧生命也沒有更好的,甚至必須的交流。 尋找王啟年的想法,在腦子裏一天天變得淡化。盡管不願意承認,夜影還是要麵對現實:愛情根本不可能天長地久。時間長了,山盟海誓也就淡了,直至徹底忘記。 按照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如果某一天,王啟年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夜影也不會認為這個男人會是自己的丈夫。最多,就是一個滿麵邪惡的胖子。 呆在遙遠的太陽係邊緣,默默觀察著億萬公裏外的地球,這種窺視,使夜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隻是不願意離開,以旁觀者身份默默注視著那些螞蟻一樣的人類。 終於有一天,夜影對黑色顆粒喋喋不休的重複問題感到了厭倦。她直截了當的告訴黑色顆粒:從今以後,不要再叫老娘夜影。 黑色顆粒很是不解:“那不是你的名字嗎?不叫夜影,那叫什麼?” 夜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換個新名字不可以嗎?我以後就叫做女媧。記住,女媧!” …… 王啟年逃得很遠,很遠。 究竟有多遠,老胖子自己也不清楚。他隻是記得自己在太空中變成了一艘飛船,引擎功率開到最大,不要命的瘋狂逃竄。 開什麼玩笑,黑格那家夥實在太恐怖了。以後最好永遠不要遇上這個變態的家夥,老子呆在某個角落裏獨自快活,比什麼都好。 至於蘇浩……很多事情往往是有心無力。雖然王啟年交出了一部分傳送門,卻也留下了幾座完好無損的。他並不擔心蘇浩在另外一個世界的遭遇,隻是覺得,這些傳送門應該可以在關鍵時候,成為自己的保命籌碼。 王啟年已經不再屬於半機械半生化人的範疇。而是純粹的機械生命體。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王啟年開始把目標對準了一顆距離最近的星球。 他相信每一顆星球都擁有內核,也就是所謂的智慧。畢竟,星球本身就是能量的構成體。有能量,就應該存在自身的意識。 用最簡單的方式,王啟年把自己的身體分解為無數鋼板和觸須,從表麵開始,將整顆星球牢牢裹住。然後,身體再次變化,產生多達上萬台鑽探掘進機,以星球本身為基礎,不斷提煉金屬成分,使之變成自己的身體。 老胖子餓了。他管這個過程叫做進餐。 他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星球內核。也許,是自己判斷錯誤? 連續吞噬了六顆星球,王啟年終於覺得已經吃飽,不需要浪費能量。他抬起頭,把目光投向自己身處的這片宇宙。 到處都是黑的,這感覺令人很糟糕,就像晚上睡覺被某種東西壓住,喘不過氣。 王啟年是一個興趣愛好非常廣泛的人。他很快在自己身上造出了屏幕和各種器械,把記憶當中的很多畫麵統統播放出來,一遍又一遍。 這樣的行為也不知道究竟重複了多久,老胖子再次感到了厭倦。 獨自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我必須有人陪著,老子不願意一個人。 在空間與時間方麵,王啟年的見解要比蘇浩和夜影豐富得多。他仔細研究過紅龍星球上得到的那些傳送門,從而得出了地球與紅龍星球分屬於兩個世界的結論。王啟年沒有花費力氣去尋找地球,因為他知道,在這個宇宙,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地球。 自己的老婆在另外一個世界,這的確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反過來看,也是一件好事。 王啟年造出了一個新的夜影。全鋼鐵材質,身材曼妙,而且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這絕對不是充氣娃娃,而是專屬於老子自己一個人的金屬老婆。 很多此前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王啟年做了。<楸p> 很多此前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老胖子說了。 智能機器“夜影”帶給了王啟年很多快感,隻要是男人,都可以理解。 雖然兩個機器人之間不可能產生與正常人類相同的生理感覺,但王啟年的確從中得到了享受。 他已經不再去想原來的老婆夜影。 因為沒有必要,也沒有辦法去做實際改變自己場景的事情。 老胖子很快玩膩了機械人夜影,轉而把興趣投入到其它方麵。 王啟年造出了十個小機械人,體量外形與普通人類差不多。他興致勃勃的造了一個大競技場,把十個小機械人放到裏麵,各自配屬武器,分作兩隊,相互撕殺。 戰爭遊戲玩起來就是要比身體撫摸更有意思。看著競技場裏的小型機械人互相亂砍,變成一堆散亂的零件,老胖子樂的哈哈大笑。 砍碎了,再造。 再砍。 武器不斷升級,從原始刀劍變成了熱能激光炮。 十個人太少了,五十、一百、兩百……不斷增加。 生產材料不足,就繼續吞噬更多的星球。 小型機械人的角鬥,慢慢演變成了兩支規模龐大軍隊之間的戰爭。各種花樣和武器層出不窮,甚至使用了戰術核彈之類的東西。 王啟年操縱著一切,就像一個用《魔獸世界》地圖編輯器肆意改變遊戲規則的變態宅男,先是在一堆獸人當中擺上一個柔弱無助的人類少女,然後派出一隊重騎兵前往救援。騎兵殺光了獸人,少女卻在騎士隊長懷裏突然變成了巫妖,啃斷了騎士隊長的喉嚨,騎士變成了僵屍,然後轉過身攻擊人類世界,獸人也感受到了威脅,於是加入戰爭,各個勢力打得不可開交。 再繼續,王啟年對這種自己安排的戰爭失去了興趣。無論是誰,對於提前知道結果的故事,都不會覺得有意思。老胖子轉而製造出一批具有智能自主思維的小機械人,照例分作兩Τ,把一顆自己吞噬之後,又按照固定規則轉化的星期當做戰場背景,交由兩派小機械人自行處理。 “你們這邊屬於紅色,名字就叫做霸天虎。” “你們這邊屬於藍色,名字就叫做汽車人。” “你們腳下的星球,叫做賽博特恩。” “好了,現在開始打吧!” “等等,先不要開始,老子自己也是其中一個角色。記住,我是製造你們的主人,老子的名字叫做宇宙大帝!” 王啟年很期待看到威震天把擎天柱壓在下麵肉搏的場景。震天的意思難道不能理解為身體震撼嗎?至於肉柱……哦!不,應該是天柱,嘿嘿嘿嘿!隻要是男人,都會明白其中的內涵。 宇宙很大,這場遊戲可以持續很久。 至於以後,王啟年覺得,也許自己會進入那些傳送門,到另外一個世界去看看。 至於目的,當然是去看看那邊有沒有美女? 或者,再導演一場威震天與擎天柱之間的親密肉搏? …… 就在弗朗索瓦準備對黑格使用武力的前幾個星期,黑格消失了。 這種離開是如此的劇烈,以至於周邊幾顆星球都產生了極其強烈的震動和能量紊亂跡象。海嘯、颶風、地震……一係列自然災害就此發生,死亡人數高達三億以上。 哲羅姆一直守候在黑格身邊。 他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黑格身體的一部分。隻有這樣,哲羅姆才能得到近乎永恒的生命。 細胞形態,應該是宇宙間極其微小,完全可以不視的物體。哲羅姆卻對此毫無怨言。他覺得,隻有自己永遠陪伴在黑格身邊,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至於過去,或者未來,誰會去管那麼多? 黑格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些什麼。它隻是想要離開紅龍星球,離開那些對自己充滿敵意的人。雖然,自己完全可以把那些人一個不剩全部殺死,然而,那樣做已經毫無意義。 黑格不由得很是羨慕自己在地球上,還是一隻老鼠的時候。真的很快樂,身邊有欣研女主人和蘇浩男主人,他們會幫助自己考慮一切,安排一切。 我應該去尋找他們。 隻是不知道,宇宙這麼大,到底要找到什麼時候? …… 命運一:超級竊賊。 蘇浩的職業非常特殊。 在社會學家的眼中:他是一個善於利用各種合理但是不合法的手段,將屬於別人的東西,巧妙納入自己名下的聰明人。 在辛苦工作,每月按時領取薪金的老實一族看來:他的存在,簡直就是一種無法想象的另類。 與這兩種看法相比,肩負維持社會秩序的警察對他的評價,可能會顯得尤為中肯。 “這家夥,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渣子。社會的敗類,文明的恥辱,高等生物進化曆史上的偏差,上帝造人最失敗的作品……” 說穿了,蘇浩的職業其實很簡單。一個字————賊。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小偷。 隻不過,身為當事人的他,從不認為這是一種恥辱。 他甚至根本就不承認自己是賊。用蘇浩的話來說:“我,僅僅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自由職業者罷了。” 很難想象,一個竊技高超的賊胚,居然會穿上一身古板的藍色工裝,老老實實呆在職員休息室裏,等待上班。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根本沒人會相信。 然而,這的確是事實————一向頗為自傲的蘇浩,正乖乖地端著廉價的配給餐盤。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裏,神情木然地咀嚼著其中簡單的飯食。 這裏,是地球星際太空港的職工食堂。和他在一起就餐的,還有五千多名身穿同樣藍色製服的碼頭工人。 “00925號操控員,請即刻趕往二百六十四號碼頭。” 悠揚的電子合成命令聲,順著個人通訊係統傳入耳中的一刹那。趙天仿佛被電擊一般,立刻放下麵前的盤子,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以一種近乎機械的僵硬動作,徑直走向了餐廳出口。 他必須這麼做。隻有這樣,才能使自己和身邊所有的人,保持完全相同的動作基調。 在這間餐廳裏就餐的工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從培養槽中生產的克隆人。 二百六十四號碼頭的泊位上,靜靜地停靠著一艘長達數千米的鋼鐵巨艦。寬達兩百米的伸縮式機械固定鉗擴張至最大,這才勉強容納下龐大無比的艦身。 這是一艘剛剛完成裝配的戰列巡洋艦。 剛走進戰艦的核心控製室,蘇浩的腳下仿佛裝上了滾軸滑輪。隻見他飛一般地撲向操作席上的中央電腦,十隻纖長的手指,以肉眼難以捕捉的敏捷,迅速敲擊著寬大的鍵盤。 三十秒內,他必須完成所有的指令輸入。否則,管理整個碼頭運作的控製終端,將會發現這裏的異常。從而徹底關閉一切進出通道。 偽裝、戰艦基本操作、偽裝、申請出港、再偽裝……整整六條超長指令,超過一千多次鍵盤擊打。想要在規定時間內全部完成,在常人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手速,這需要敏捷到可怕的手速。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七節 討論 永遠效忠於皇帝的失落者。 p>蘇浩對戴小樓的話沒有反駁,隻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戴小樓苦笑道:“這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果。但不管怎麼樣,這是最符合邏輯的解釋。” 蘇浩挑起了眉毛:“邏輯?” “事情變化的源頭,應該還是那次黑暗世界全麵進攻,以爆炸方式毀滅的研究空間。” 戴小樓的聲音顯得悠長而蒼涼:“當時,出於安全考慮,皇帝把整個帝國所有研究項目都放在了那個空間領域內部進行。武器、生物、能量運用技術等等……整個空間就是一個超大型的試驗場,當然,安全保衛工作也做到了極致。你可以設身處地想象一下,如果實在地球,一股強大的變異生物軍隊想要破壞京一號基地,它們引爆了基地的核電運作裝置,劇烈的爆炸把周圍一切都化為烏有。在那種情況下,有沒有人可能幸存下來?” 蘇浩雙眼一直盯著戴小樓,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當然會有人幸存下來。 那不是一般的軍事基地,而是京一號,地球人類為抵抗變異生物而提前建造的最強大軍事據點。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可能遭遇的一切危險。即便是強度劇烈的爆炸,仍然有少數人可以提前進入避難所,得以幸存。 地球上的京一號基地尚且如此,第三階段世界帝國苦心經營的研究空間領域,在安全避難方麵的應對措施,隻可能比地球人更加先進,更加牢固。 “帝國從未有過進入虛空的先例。盡管他們一直想要進入空間領域外麵,也就是我們頭頂上麵的這片天空深處,科技力量卻無法達到要求。就像遠古時代的地球人無法想象宇宙,認為太陽和月亮都是神的傑作,對兩顆毫無意義的星球頂禮膜拜,帝國教廷也隻是籠統的將來自空間領域的威脅,全部劃歸為“惡魔”的稱呼。其實他們很清楚:那隻是一種存在於其它空間領域的生物。當然,按照《聖典》的解釋,身體外形不同於人類的智慧生命體,都可以稱之為惡魔。” “我不得不佩服那些在爆炸中幸存的研究空間領域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在虛空之中存活下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在虛空中飄蕩的幸存研究人員,找到了一種能夠通往不同世界之間的穿越方法,他們……” 聽到這裏,蘇浩打斷了戴小樓的話:“不同世界之間的穿越方法?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地球、紅龍星球、帝國,是一個由下至上的三角形。帝國人類從未涉足過虛空,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研究。而那些因為黑暗世界進攻,意外流落到虛空內部的帝國研究人員,非常湊巧找到了在虛空中存活的方法。當然,或許他們存在的世界已經不是虛空,而是宇宙。” “宇宙?” “別忘了,宇宙本身就是在爆炸中產生。那是一種極其強大的能量,甚至已經影響,甚至可以改變時間。對於帝國研究空間的毀滅性爆炸,沒有太多資料可供查詢。我隻能按照自己的猜測予以補全。其中一部分爆炸能量,很可能在那個時候形成了宇宙。由於影響到時間的緣故,第三階段世界與地球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對等,甚至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差異。在地球世界,在那片因為爆炸產生的宇宙,時間流速高達億萬年,這裏的時間流速卻幾乎難以察覺。紅龍世界的形成,也是出於相同的原理。那些在虛空中漂流的幸存者,對這種特殊現象覺得好奇,於是在地球所在的宇宙內部,建立了一整套相應的傳送係統,也就是我們在大西洋海底發現的金字塔。”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們想要回家,想要回到帝國所在的空間,也就是這個主世界。所以,他們建立了金字塔,這是目前已知最為穩定的框架結構。同時,也在金字塔基地內部,建立了一整套生物培養和病毒繁殖係統。病毒爆發,強化人出現,乃至我們在地球上的?候,各國得到所謂“亞特蘭蒂斯人”警告,以及技術給予的事情,都是這種基礎理念的延續。” 蘇浩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這種說法:“他們建造了一切,為什麼又要釋放病毒風暴毀滅一切?” “不,那不是毀滅,而是一種人為製造出來的選擇。” 戴小樓的聲音刻板,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那些帝國幸存者從他們自己體內提取基因,製造出了最初的地球生物。這種實驗龐大而繁瑣。他們痛恨把自己扔進虛空的黑暗生物,也從未忘記過對皇帝的忠誠。除了找到回家的路,實驗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製造出一種足夠強悍,專門用於對付黑暗生物的獵殺者。我查閱過相關記錄,類似的研究,從第一次大戰時期就已經開始。那些虛空流浪者不過是在此基礎上的工作延續。恐龍、凶猛的大型食肉物種,乃至各種不合理的進化生物,全部都是他們的傑作。實驗就這樣一次次繼續,又一次次失敗。在地球試驗場釋放出來的新造物種,不是自身體內孱弱,就是智慧程度低下。最終,那些虛空漂流者隻能選擇最適合的方法,按照第三階段世界已有的規則,在地球上設置了動物與植物兩種相輔相成的自然環境。同時,以他們自己為藍本,製造了第一批人類。” 蘇浩一直在思考戴小樓的話。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搖搖頭:“這說不通。既然這一切都是虛空流浪者的作為,他們的最終目的也隻是為了回家。那麼,為什麼會有那張在金字塔內部的裏麵星圖?還有,為什麼在金字塔的另外一端,會出現一個紅龍世界?” 戴小樓深深滴吸了口氣:“他們的確是想要回家。可是,那場爆炸對他們的身體造成了嚴重傷害。他們的確是利用殘存器械和資源造就了地球試驗場,也在宇宙這個虛空爆炸產生的全新環境找到了更多可供利用的東西。你得明白,“技術”這種事情,往往是根據使用者所處環境而產生變化。就比如和平年代,技術研究肯定是大多以探索和民用方麵為主,如果是在戰爭時期,科技發展又會轉而以武器和戰鬥為核心。虛空漂流者也是這樣。他們已經發現了宇宙與虛空之間的區別,大爆炸從虛空中分離了宇宙,從而形成兩個完全不同的時間區域。這已經不僅僅是在帝國主世界設置空間轉換器,打開空間門,進入另外一個空間領域那麼簡單。這涉及到非常複雜的時間計算,以及兩個不同時空之間的能量平衡。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研究過紅龍星球上的那些傳送門。它們與地球金字塔裏的傳送門不太一樣。它們是雙向的,是雙向的!” 蘇浩想起了紅龍星球上,那些土著村落裏殘破不堪的小型金字塔,以及塔身內部必須用晶石才能催動的小型傳送門。 “我看過那張星圖。那應該是不同傳送人員發送回來的具體坐標。我知道你從地球上出發的時候,傳送坐標是射手6867550854。但是,相同的坐標,在不同時空區域內的存在方式也完全不同。那些虛空流浪者肯定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們應該對相同坐標點進行過實地勘察,也確定了在同一宇宙內部,傳送門不可能產生同時空的跳躍效果,而是“穿越”,抵達了另外一個全新的宇宙,或者就是虛空。” 說到這裏,戴小樓眼睛裏流露出一絲譏諷:“那些虛空流浪者都是些怕死的家夥。他們誰也沒有膽量主動走進傳送門,嚐試一下自己的造物。很自然的,他們把實驗任務交給了被製造出來的人類。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你自己就進入過金字塔傳送門,應該很清楚通道內部光明與黑暗兩種能量之間的壓迫效果。普通人在那種環境下根本無法適應。要麼被活活碾壓變成粉末,要麼幹脆就是被其中一股能量徹底吞噬。地球所在的宇宙本來就是虛空爆炸的附生品,從而造成了星球生物先天上的質量低下。為了改變這種情況,虛空流浪者不得不製造了一批強化人,乃至進化人。嗬嗬!他們當然不是為了改善地球人類的體質,隻是為了?練並得到一批足夠強壯的小白鼠,代替他們穿過生死未卜的時空走廊,進入第三階段主世界,尋找真正安全的回家之路。” 蘇浩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紅龍星球是怎麼回事?” 戴小樓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如果你洗過衣服,應該有這樣的經驗。當你把洗衣粉放進水裏,經過攪拌和搓揉,就會產生大量的泡沫。爆炸也是相同的原理。能量朝著所有方向擴散,這種釋放是無序的,除非有某種固定的物體對爆炸能量進行限製。比如堅硬厚實的牆壁,或者岩石。麵對無法被擊破的阻擋,爆炸能量隻能沿著被固定的通道釋放出去。雖然爆炸基本能量擴散外觀呈圓形,但隻要有著各種障礙物的存在,爆炸能量分散的方向也就不同。假如你在爆炸區域外圍設置一堵牆,那麼爆炸能量就會沿著牆壁內線往兩邊分離,從而造成牆壁後麵的區域不被波及。” “紅龍星球的外部,也是一個宇宙。但是,這個宇宙絕對不是地球人熟悉的宇宙。在我們離開的那個時代,人類活動範圍連太陽係都沒有跨出,更不要說是進入到更遠遙遠的地方。出於思維上的慣性意識,我們很自然的認為:紅龍星球與地球都出於同一個空間。原因很簡單:頭頂上方的天空外麵,都是黑暗的宇宙。” 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在蘇浩身體裏蔓延。他喃喃自語:“我們都認為那是相同的。其實,根本就是兩個地方。” 戴小樓的表情同樣充滿了感慨:“那場爆炸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們不知道虛空的基本性質,但可以確定,爆炸很容易引發虛空能量產生變異,從而造就更多的陌生領域。紅龍星球與地球宇宙,是我們經曆過的兩個不同世界。隻是我們誰也不知道,類似的世界,在虛空之外,究竟還有多少?” 蘇浩不再說話,亂紛紛的腦子裏隻有兩個字:“欣研”。 “虛空流浪者終究屬於人類,他們會衰老,會死亡。他們不斷重複著傳送門實驗,把大量進化體質的試驗品送進了傳送門,帶回來的消息卻都是壞的。沒有任何一個實驗者找到正確的回家之路。在那張裏麵星圖上標注出來的坐標,也就越來越多。” “這些虛空漂流者的信念是如此頑強。在最後的彌留時刻,他們仍然拒絕承認失敗,轉而把所有研究資料輸入電腦,在金字塔內部形成一個完整嚴密的自動循環模式。出於安全考慮,他們抹掉了關於第三階段世界的所有信息。因為連他們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造物是否可能會演變成為威脅帝國安全的另外一種力量?他們渴望回家,哪怕是屍體被後人找到,也是一種值得欣慰的幸運。他們把自己對於空間理論的研究基礎轉化為實物,派出大量複製人,在一個個第二階段世界,也就是與紅龍星球相似的空間建造基地和傳送門,進而尋找新的回家之路。” 蘇浩的思維已經變得空洞:“紅龍星球上的金字塔和傳送門,都不是虛空漂流者建造的嗎?” “我覺得不是。就以紅龍星球為例,散落在星球表麵的小型金字塔實在太多了。王院長研究過,這些通道具有雙向能量殘餘。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返回功能被封閉了。按照我的理解,這應該是維護方麵造成的損壞。畢竟,虛空漂流者數量不多,在他們死後,一切事務都由金字塔中央電腦按照固定程序執行。所以,在地球和紅龍星球的主基地,也就是最大的金字塔內部,你都能找到兩個叫做“辛諾”和“亞哈”的複製人。在最初的帝國古代語言當中,“辛諾”和“亞哈”兩個音節,代表的意思,分別是希望,還有未來。” “可是,為什麼我們在金字塔內部找到的資料顯示,地球金字塔和紅龍星球金字塔,都被稱之為戰艦?還有月球,那也是一艘巨型戰艦。” “關於這個問題,還是要回到皇帝最初下令在主世界創建研究空間領域的時候。” 戴小樓抬?仰望天空,悠悠地說:“他們一直想要征服這片天空,以及天空外麵的虛空。第三階段世界的規則限製了空氣能量運轉,注定了在這裏不可能造出飛機之類的機械。戰艦就不一樣了。擁有堅固的裝甲,強大的動力引擎……不得不承認,黑暗世界當時進攻研究空間的行為,的確為黑暗生物爭取到了很大的主動。大量先進科技就此遺失,關於虛空戰艦的設計與建造,也隨著大爆炸永遠消失。除了那些虛空漂流者,帝國再也沒有人知曉那些失落的科技。盡管教廷花費了大量資金和資源,想方設法在各個空間領域尋找這些技術殘骸,卻也隻是得到了極少的部分。月球,也就是那艘巨型戰艦,就是帝國那一時期戰爭科技的最高傑作。按照我的推測,那艘戰艦其實並不完整。否則,虛空漂流者也不會把主基地放在大西洋海底。當然,無論海底金字塔,還是月球戰艦,都是威力巨大的兵器。不誇張地說,那就是一個設施齊備的移動戰爭要塞。如果帝國得到了這種科技,無論對於黑暗世界還是泰倫蟲群,或者是惡魔軍團,都會占據絕對上風。” 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很快使得蘇浩漸漸失去了繼續追尋秘密的興趣:“是啊!我們擁有那些戰艦。可是我們就跟那些虛空漂流者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戴小樓把手中的煙頭扔了出去:“病毒、變異生物,其實都是虛空漂流者故意製造出來的物種。他們為地球人,也就是自己的造物,製造了一種強大的敵人。就像古代羅馬競技場裏的上等人,興致勃勃看著奴隸們殊死角鬥。他們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得到更多體質強悍的試驗品,替他們尋找回家的路,同時也在其它空間世界建立中轉基地。至少,這樣做可以讓他們感覺離家更近一些。” 蘇浩仍然在自言自語:“他們對我們不可能存在什麼憐憫。我們就是一群被圈養的物種。所有行為都必須滿足他們的要求。病毒戰爭死了那麼多人,隻是為了得到最後存活下來的進化人……哈哈哈哈!”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六節 思維 戴小樓豎起手指,指了指頭頂的天":“從哈德森的身體裏醒來以後,我就對這片天空充滿了好奇。我告訴自己,不能是一個普通人,必須爬得更高,才能知道更多的秘密。我成功了,主力軍團情報處長這個位置可以知道的比別人更多。我看過帝國曆年來的各種飛行記錄,一旦超過最高升限,結局就是機墜人亡。而且,這裏的氣流形態非常奇特,飛機那種高速飛行器根本無法正常運行,一旦升空,各種不同方向氣流就會造成區域內的紊亂,隻有飛艇這種速度緩慢的機械,才能在規定空域裏正常運轉。” 蘇浩仍然覺得心裏充滿了震撼。他指著腳下那片無法看透的黑暗問:“這下麵,究竟有多深?” 戴小樓搖搖頭:“不清楚,沒有這方麵的數據和資料。” 蘇浩繼續問:“那麼,這下麵究竟是什麼?岩石?陸地?還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 戴小樓繼續搖頭:“這也是很多人都想要弄明白的問題。教廷、軍令總部、審判庭、民政總部和主力軍團……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構建在什麼樣的基礎之上?他們派出了很多人對深淵下麵進行勘察,卻從未有人真正深入到底部。目前最長的探測記錄,是十六萬一千零三十米。在那個位置,已經沒有氧氣的存在。電波信號也被一種特殊能量幹擾。總之,沒有人進入到深淵底部,那裏就是一個謎,屬於這個世界的謎。” 蘇浩抬起頭,仰望天空,喃喃自語。 “無法深入地下,那麼,能不能以火箭之類的裝置,越過這片天空?” “帝國研究院一直在進行著類似的嚐試和實驗,從未成功過。誰也不知道天空外麵是什麼。這就是一片平麵的大陸。據我的猜測,天空外麵很可能不是宇宙。” 蘇浩對戴小樓的話感到驚訝:“為什麼?” “因為帝國已經有了空間轉換器,能夠自由進入一個個空間領域。” 戴小樓平靜地說:“如果把地球外麵的宇宙看作是更加廣闊的空間,那麼,這個世界既然不是以星球形態存在,各個空間領域存在的意義也就有了解釋。這裏沒有星球,也就不可能存在宇宙。深淵,就是人類能力探索的極限,也是無法逾越的障礙。這裏的空間領域,相當於地球世界的外星球。我們可以從地球移民到火星居住,這裏的人們也可以在空間領域內部殖民。區別隻在於不同世界生存環境的形態差異。地球,是星球。而這裏,是空間領域。” 蘇浩沉默了很久,慢慢地問:“你還有其他人的消息嗎?我指的是和我們一樣,來自地球上的人類。” 戴小樓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是複雜。 “我不知道你對“時間”或者“穿越”之類的事情,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理解。但既然你這樣問了,我可以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你。我查閱過很多檔案和資料,找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記載。” “哦!是什麼?” “那還是在很久以前,泰倫蟲群,也就是教廷代號為“芬裏爾”的蟲族戰爭中,第十五懲戒軍團的一名軍官,曾經在重傷蘇醒過後,失去了自我意識,說自己的名字不是軍方記錄的尼古拉。凱奇,而是叫做杜天豪。” 蘇浩感覺自己身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戴小樓的聲音很是平靜:“這隻是一件小事。教廷方麵派出的戰鬥牧師認為,尼古拉。凱奇的思維狀態因為劇烈戰鬥受到了影響,建議他休息一段時間。此後,再也沒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十五懲戒軍團的戰績也沒有受到影響。尼古拉。凱奇最終戰死在摩薩12號空間領域,享年一百八十五歲。” 停頓了一下,戴小樓繼續道:“在紅龍星球上的時候,我從王院長那裏聽說過關於時間機器的事情。他告訴我,你其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而是來自未來。” 蘇浩陷入了沉默。 “當然,我想說的重點,並不是你的過去,或者現在。” 戴小的語調很是嚴肅:“我隻是對那張時空穿梭機圖紙的出現感到好奇。我已經確定,地球上根本沒有所謂的亞特蘭蒂斯人,最多也就是語言和音節不同造成的理解性錯誤。那些守候在金字塔內部的所謂“使者”,其實就是電腦按照建造者留下固定程序,在生物培養艙裏製造出來的複製人。其實,我們現在也可以這樣做。建造一艘擁有強悍能力的戰艦,在中央電腦裏輸入指令,同時在艦內配備能量永動或者循環裝置。這樣,戰艦本身就變成了一座擁有主動能力的工廠,源源不斷生產出複製人,按照灌輸的意識行事。嗬嗬!這種事情絕對不是科幻小說。你自己就去過不少科技能力遠遠落後於主世界的空間領域。一座外形奇特的軍事建築,完全可以被當地未開化的土著當做神廟崇拜。他們無法理解複製人的生物技術,也不會明白空間轉換裝置的真正用途。那些被製造出來的複製人,會按照我們留在電腦裏的程序,從土著當中挑選足夠強壯的家夥,送進傳送門。然後,我們這邊就能源源不斷得到需要的士兵。當然,程序可以限製被傳送過來的人員特征,他們可以在那邊被培養成為醫生、技工、戰士……或者,也可以根據實際生理需要,是長相美貌的女人。” 蘇浩腦子裏產生出一股本能的殺意:“你的意思是,地球上的金字塔和傳送門,隻是為了某個家夥生產出更多的奴隸?” 是的,隻有奴隸這個詞,才最符合蘇浩此刻的思維。 “我不知道。” 戴小樓坦言:“我對這種事情毫無頭緒,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目前所在的這個世界,無論戰士還是平民,每個人都是進化體質。不誇張的說,每個人生下來就是強化五階,甚至直接就是進化一階。相應的,與人類帝國毗鄰的黑暗生物,同樣是在繁殖方麵占據絕對優勢。無論是哪一種,地球上的人類根本沒有可比性。幾十億的人口,可能僅僅隻是帝國某個開發程度較好空間領域的殖民數量。雖然我們離開地球之前已經開發出了強化藥劑,可是你也知道,那種東西在這裏根本沒有效果。我用電腦計算過:如果是按照病毒爆發前的戰鬥力對比數據,任何帝國主力軍團,隻需要派出一個戰鬥連隊,就能夠輕而易舉征服地球。” 蘇浩長長呼了口氣,沒有說話。 戴小樓點起一支香煙,注視著遠處的黑暗,慢慢地吸著。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裏的人,其實跟我們非常相似。” 蘇浩轉過頭看著他:“你指的是什麼?” “我在紅龍星球上的時候,王院長告訴了我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冷風,戴小樓的聲音平靜而淡漠:“我知道你是“蜂王”,也知道你的血液裏含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成分。這也正是你之所以擁有大量“工蜂”的原因。嘿!別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是喜歡打探別人秘密的八卦老太婆。我隻是想告訴你,難道你從未想過,為什麼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崇拜皇帝?為什麼你手下的所有“工蜂”都以你為尊?” 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在蘇浩大腦裏迅速蔓延。 戴小樓的聲音繼續在空中回蕩:“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關於皇帝的事情?這個至今為止仍然躺在黃金王座裏的家夥,應該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物。嗬嗬!這種說法,絕對沒有諂媚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感慨,我也還是頭一次見識到,一個人能夠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帝國,也同時得到億萬民眾壓倒性支持的最高統治者。這在地球上根本不可想象,龐大的軍事力量,等級森嚴的教廷,還有相關的各個政府機構,全部都是為了皇帝一個人服務。帝國,就是一台無比巨大,卻又極其精密的儀器。按照正常邏輯,越是精密的東西,就越是容易發生故障。但這條規律顯然不適用於帝國。盡管軍隊和教廷之間存在著權力方麵的衝突,彼此之間卻仍然合作無間。隻要問題涉及到對皇帝是否忠誠的角度,一切紛爭都不複存在,所有人都會主動把攻擊矛頭對準外來者。我不得不感歎,這位皇帝雖然陷入了沉睡,卻仍然保持著對整個世界的掌控權。我敢用腦袋打賭,就算是他永遠沉睡下去,永遠無法蘇醒,帝國同樣還是延續著現在的局麵。忠誠於皇帝,這已經成為每個人心裏的潛意識。無論別人說什麼還是做什麼,都不會影響,或者改變這種固定的思維模式。” “在帝國,流傳著很多關於皇帝的傳說。你現在的身份是紅龍團隊指揮官,相關資料相信你也查閱過。在帝國創建初期,皇帝曾經從自己身上提取了部分基因種子,在培養艙裏製造出二十份屬於他自己的基因腺體。這是一種非常奇妙,而且大膽的做法。他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也想要得到更多與自己同樣強大的戰士。相同的基因腺體,保證了每一個成熟的子體都擁有與自己相通的思維意識。換句話說,每一個基因腺體,都是皇帝的兒子。這種血脈牽連是最直接的,沒有經過普通人必須從母體孕育的過程,也就減少了遭到外來汙染,血脈淡薄之類的可能性。這些基因腺體最終變成了皇帝信賴的手下,也就是現在各大主力軍團的軍團長。”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基因腺體都得到了相同的結局。人類帝國從創建時期就有著極其強大的對手。黑暗生物、惡魔、還有來自空間領域外麵的泰倫蟲群……所有這些對手,同樣想要得到皇帝的基因腺體。在我給你的那些筆記裏,記載了關於帝國研究院遭到進攻,然後所在研究空間爆炸的內容。變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部分基因腺體遺失了,它們隨著空間領域的碎片而消失。虛空,這裏的人,用這個詞來對空間領域外麵的世界作為稱呼。現在的虛空之中,應該還有幾顆在那個時候遺落的基因腺體在飄蕩。然而,我們誰也不知道它們的具體位置。因為,以帝國或者黑暗世界目前擁有的科技力量,根本無法進入其中。” 戴小樓用力吸了一大口眼,轉身注視著蘇浩,眼睛裏流露出頗為熱切的目光:“王院長告訴我,你來自未來,是時光穿梭機的駕駛者。嗬嗬!我真的很羨慕你的這種運氣。我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更加久遠的時代降落,另外再附帶上一本彩票中獎紀錄手冊。想想看,隻需要區區兩元錢,就能得中五百萬元的大獎,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 蘇浩知道戴小樓所謂的“幸福”不是專指五百萬獎金。這隻是一種暗喻。 “你得到了原型藥劑。在你的體內,流淌著一種黑色的細胞,黑色的血。” 戴小樓繼續吞雲吐霧:“我沒有隱藏或者修改你的體檢報告。那種東西任何人都無法作偽。教廷會對主力軍團成員的每一分體檢報告進行最詳細分析,從而判斷出你究竟是惡魔還是人類?或者是否已經被惡靈汙染?嗯!汙染,就是科克森身上的那種變化。我知道他在你麵前變成了喪屍一類的可怕生物。類似的例子,在很多空間領域裏都有發生。被感染的家夥會咬人,病毒也會藉此傳播到更多人的身上。就像我們在地球的時候……” 蘇浩的思緒已經恢複平靜:“你說的共通點,指的就是這個?” “不完全是。” 戴小樓搖搖頭:“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原型藥劑,很可能就是在虛空中遺失的皇帝基因腺體。不要被慣性思維主宰你的頭腦,基因腺體可不是肉乎乎的初生嬰兒。我查閱過相關資料,皇帝製造這些基因腺體的時候,從他身上割取了兩百克肌肉、一塊皮膚,以及五百毫升的血。培植成功的基因腺體必須等到適合的身體才能植入。為了讓目標軀體變得更加強大,當時的帝國研究院花費了大量資源,才培植成功了第一和第二號植入軀幹。黑暗世界的大舉進攻,使研究空間遭到徹底破壞,存放在那裏的三枚基因腺體全部遺失。對比相關的生物特性和產生作用,嗬嗬……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斷。” 蘇浩沉默了幾秒鍾,淡淡地說:“你?意思是,我注射的那支原型藥劑,就是一枚來自皇帝本人的基因腺體?” 戴小樓的表情非常認真:“我知道這種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不過,這是最貼近事實真相的答案。除非,你能告訴我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 蘇浩再次陷入了沉默。 盡管不願意接受,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最合理的解釋。 “這個世界有很多與地球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截然不同的差異。” 戴小樓把快要吸盡的煙頭扔掉,又點上了另外一支香煙:“你應該有這種感覺。地球,是一顆行星。在地球的外麵,是宇宙,其中又有距離遠近不同的星球和星係。可是在這裏,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平麵。雖然我不知道天空中的光線來源於何處?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平麵世界居然也存在白天與黑夜?但是這裏有空間領域,隻要假設空間傳送裝置,就可以進入到另外一個世界。你可以把那些空間領域看做是星球。而星球外麵,就是無窮無盡的虛空。” 對於這番駭人聽聞的言論,蘇浩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神情。事實上,類似的想法他早就有過,隻是不像現在,身邊有一個與自己遭遇和來源相同的人,在一起探討。 “在這裏,我忘記了很多東西。” 戴小樓的聲音顯得淡漠:“我不再去想什麼父母的仇恨。那種事情已經距離我太遠。我甚至沒辦法回到地球。可即便回去了,以我目前的進化體質,也不可能在地球上生存。這也許是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無奈的事情。我開始有些理解所謂的亞特蘭蒂斯人。嗬嗬!亞特蘭蒂斯……能夠成為“鋼鐵勇士”軍團的情報處長,我手上多多少少還有些職權。要知道,“語言”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產生變化。就拿我們都很熟悉的漢語來說,古代人類使用的漢語,與病毒爆發時期的漢語,已經有著相當大的變化。這個世界的帝國,也是如此。亞特蘭蒂斯,是一個沒有任何字麵意義的詞。我在電腦上模擬過上百種與“亞特蘭蒂斯”相似的發音。最後發現,它的真正意思,其實是:永遠效忠於皇帝的失落者。”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五節 虛空 “我們,都是實驗材料。” <>戴小樓彈了彈煙灰,自嘲地笑著:“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麼地球上的金字塔隻有進化人才能進入。這裏的人類都是進化體質,他們當中任何一個,都能成為地球上的超人。你也看到了,這個世界人類存在著靈能者與普通人的區別。所謂靈能者,就是如同你我這樣,擁有強大思維感知能力的存在。” 你在還不是很懂事的時候,就被送到了主力軍團預備訓練營,每天過著訓練和嚴格遵守教條的生活,十四歲通過了考核之後你順利地進行了基因移植和強化訓練。幾年之後,你成為了一個軍團戰士。戰爭伴隨著你的一生,你已經不會再因為回想起自己成為了連隊長時的激動了。長達兩百年的戰爭,使你成為了一個可怕的戰爭武器和軍團中廣受尊敬的英雄。一次黑色聖戰中,你帶領全連的戰士擋住了三倍於自己的敵人的進攻,但是你倒下了。再次醒來的時候,你的靈魂已經從屍體中被抽取,已經成為了軍團中不多的一台長老型無畏機甲主控製器。 你出身於一個大統治家族。年輕的時候,軍校畢業被送進帝國國防軍,簡單地在指揮部裏服了幾年役。有了足夠的資曆以後,依靠家族的影響力順利成為高級軍官。在人際關係複雜的軍隊高層遊走了二十幾年之久,隱忍著等待機會,終於在五十歲即將到來之時,成為了高指揮閣下,成為一方大員。但是,你在不經意中為自己在軍需部樹立了過多的敵人。終於,在一次審判庭下達的戰爭任務中,你帶領的遠征軍後勤供應困難,在和黑暗生物們堅持作戰了一個月之後,戰況開始變得不樂觀。指揮水平平庸的你仍然沒有覺察。又一個月過去之後,你缺少補給和食物的部隊被黑暗軍團大舉反擊,造成潰敗。隻有不到兩成的參戰人員得以逃脫。你想象得到,在返回主世界之後,你的敵人將如何對待你。於是,你拿出一支手槍自盡了。 你是一個極端惡人,犯下累累罪行之後被抓,本來以為死定了,但是一個老國防軍中校到監獄裏把你保釋,扔給你一支激光步槍和一套製服說:“來吧,能活下來就算你揀到了。”然後你發現,他把你和一群死刑犯帶到了比監獄更可怕的地方————自殺式任務的戰場。在熬過了三次任務之後,你死於一次後勤事故。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每天都有人降生。” 戴小樓仿佛是在講述著別人的故事:“這種情況與地球上完全相同,並不值得奇怪。對於那些天生擁有靈能的人,無論教廷還是審判庭,主力軍團還是國防軍,都非常看重。無論筆記還是曆史,最偉大的人,總是靈能者。從來就沒有普通人成為英雄的例子。我不知道這種猜測是否算是正確。但毫無疑問,隻有心智堅決,在思維能力方麵獨樹一幟的人,才有可能成為靈能者。” 說到這裏,戴小樓再次笑了:“想想我們在地球上的時候,那些難民為了得到一口食物,在基地市外麵相互爭鬥。他們的求生意誌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他們珍惜身邊的每一個機會,每一點財富。在那種極端殘酷的環境下,隻要成為強化人,心智方麵的鍛煉絕對遠遠高於普通人。更何況,一旦突破了強化階段,就能成為更高級的進化人。” “隻有通過選拔,得到使者認同的對象,才有資格進入金字塔。嗬嗬!使者……它們需要的,其實僅僅隻是體質得到全麵進化後的地球人。你自己就進入過那種傳送門,應該看到了通道當中存在著黑暗與光明。就像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能量,在相互碰撞、擠壓。你可以選擇其中任何一種,也可以在通道中駐足不前。當然,出於本能,我們都選擇了朝著有光的一端前進。其實,有時候想想,如果我在那個時候選擇了轉向,朝著黑暗方向走過去,說不定,現在的情況就完全不同,根本是兩種結局。” 黑暗…… 蘇浩的思維再次變得混亂起來。 戴小樓的話並非毫無邏輯。恰恰相反,解開了很多困擾蘇浩已久的謎題。 貴族出身的你,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進機械會的專門學校進修。在選擇自己前途的那一年,你被泰坦機甲那巨大的身形迷住了,義無返顧地考取了泰坦學院的修習資格。幾年的學習之後,你終於得到了一次登上一台泰坦實習的機會。在戰場上,原來的主指揮油盡燈枯死在了駕駛席上,你作為緊急的應戰手段成為了臨時的主指揮。從此,走上了駕駛榮耀的領主泰坦的道路。你和你的泰坦機甲經曆了一百多年的戰爭之後,在空間領域保衛戰的危急時刻,你義無返顧地駕駛著座機衝進了敵陣深處,擊殺了不計其數的敵人之後,黑暗生物擊中了已經不堪負擔的機輪引擎,你在微笑中死去。 你出生在一個大門閥家庭。十七歲那年,你的家庭卷進了家族是非,為了保護你,你的父母將你送進了帝國國防軍軍事學院。二十四歲,你的家族一夜間分崩離析時,你卻作為一個實習指揮官跟隨你的導師踏上了征途。五年的實習之後,你繼承了導師殘暴嚴厲的風格,成為一名正式政治軍官,服務於帝國國防軍的裝甲部隊。正式成為政治軍官後第三年,一場大戰中,你正在喝罵在敵人麵前退縮的士兵,一發炮彈落了下來,結束了你的生命。 你出生於一個主力軍團控製的空間領域世界。在十五歲那年,你和你的弟弟一起被族人推舉,作為提供給助理軍團的新血液參加了考核。你們在幾百人參加的殘酷考核中生存了下來並通過了審核。在幾年的基因改造和訓練之後,你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主力軍團新兵,加入了第十連的偵察兵隊伍。在之後幾次對一支黑暗生物的戰鬥中,你成功的成為了一名正式軍團戰士,穿上了自己的動力戰甲。三十年之後,你成為了軍團戰士小隊長,又過了五十年之後,你在戰場上被黑暗生物圍攻,壯烈犧牲。 你出生在黑暗橫五騷擾頻繁的空間領域世界,身為國防軍軍官的父親犧牲之後,你選擇被保送到教會成為神職學徒。十九歲時,你開始作為教會後勤人員出現在戰場上,協助其他牧師。二十六歲時由於資曆豐富成為年輕的布道者,協助地方的平民的日常宗教事務。三十三歲時被召再次隨軍,開始戰鬥生涯。直到六十歲,你從軍隊退到一個農業空間領域裏,擔任日常事務管理。第十三次黑色聖戰時受到惡魔軍團攻擊,整個空間人口被逐漸轉化成瘟疫僵屍。你帶領著平民,在一個小隊的主力軍團戰士的幫助下,堅守空間領域的最後一個城鎮,在敵人攻破防禦之後,代替戰死的軍團小隊長下達了滅絕令的指示,和整個空間領域裏的敵人同歸於盡。 “每一個靈魂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但隻有最堅強的靈魂,才有可能成為靈能者的核心。” 戴小樓繼續著未完的話題:“我們都是最堅強者中的一員。所以,我們來到了這裏。與其他人相比,你無疑是幸運的,仍然擁有原來的身體。但是,其他人,比如我……除了靈魂,再也沒有任何與過去聯係的痕跡。” 說著,他再次笑了:“你還是不明白地球上那座金字塔和空間門存在意義嗎?難道你從未想過,病毒風暴為什麼會選擇在那個時候爆發?想想看,當時的地球人口有多少?那種龐大的數量和種群,已經超過了地球曆史上的任何階段。叢林法則的基礎就是適者生存,隻有把所有人都變成瘋子和對手,他們才有可能自相殘殺,從而得到強化,乃至進化。” 蘇浩明悟地點著頭:“隻有進化人才能進入傳送門,才能來到他們想要我們抵達的世界。” “再強大的靈魂,也會在傳送門內部陷入迷失。” 戴小樓說:“靈魂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載體,進化體質才是真正足以承受住傳送過程中能量幹擾的關鍵。所以,我們來到了這裏。你是為了殺光所有亞特蘭蒂斯人,保衛地球和平。我是為了追尋你的存在,被王啟年送進了通道。可無論初衷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 蘇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結果,是什麼意思?” 戴小樓笑得很是奸詐,也很是無奈:“我們都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就是結果。你沒有發現嗎?我和你,都是擁有強大思維感知能力的靈能者。我們都來自地球,都走進了傳送門。這些共同點是這個世界任何人都無法複製。如果一定要說其中有什麼例外,那麼也就是你保留了自己的身體,我卻隻剩下靈魂。”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在四十歲那年,你居住的空間領域被一場精神風暴籠罩,你和周圍的人一樣被洪水一樣的精神異動折磨得瘋狂,高呼著邪神的名字屠殺著還正常的同胞。在整個空間領域被轉化的人群完全占領兩個月之後,帝國的平叛軍到來,你死在國防軍士兵的槍下。 你出身一個空間領域的大神職家族,從小在虔誠的宗教環境中成長。在你還年輕的時候順利進入了教會學習,作為一個高階主教培養。但是你對於樞機處的工作和教會裏那些在你看來十分低級的明爭暗鬥十分沒有興趣。你申請進入神聖的審判庭,在經過對你的才智和心誌充分的考察之後,你順利地成為了一個學徒,從此走上了和人類的敵人殊死鬥爭的道路。你的導師教導你成為了一個為了消滅敵人而不擇手段的人,一個成功的審判官。四十年的生涯中,你為了淨化被汙染的人群,消滅泰倫蟲群布置在各個空間領域的隱匿基因偷盜者,一次又一次采取極端的手段,億萬人死在你的手中,你也成為了一個資曆深厚的大審判官。你為了研究對付蟲群的新式武器,不惜犧牲下屬的審判官和不知情的帝國衛軍戰士,在數次犧牲付出之後,終於新的針對性武器定型了。這時,你的同僚揭發了你故意造成審判庭人員犧牲的事實,在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午,你被異端審判庭派出的一名刺客割開了喉嚨。 “那個金字塔和那些傳送門,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送往了這個世界。很多人迷失了,很多人失去了原來的意識。但他們並未消失,而是以另外一種全新的形態出現。” 說到這裏,戴小樓仍在苦笑:“從來就沒有什麼亞特蘭蒂斯人,沒有。你應該明白,不同語言之間,存在著理解和音節方麵的誤差。就像地球上漢語言和英文之間的差異,我們管好吃的果子叫做“蘋果”,他們卻叫做“APPLE”。“愛婆”和“蘋果”之間沒有任何字麵上的聯係。也許,這就是“亞特蘭蒂斯”這個詞最初的起源。” 蘇浩沉默了很久,慢慢搖著頭:“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 戴小樓說:“你應該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蘇浩注視著屏幕:“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想象,毫無根據,毫無證據。” 戴小樓的表情很是平淡:“想要證據嗎?我可以給你。”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的那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這裏,為什麼沒有飛機?” …… 通訊恢複意味著援軍抵達。離開斯卡特森11號空間領域的時候,蘇浩感覺自己從未像現在這樣急迫和期待。 盡管托魯加爾和張中原一再詢問,蘇浩卻沒有泄露絲毫。走出空間傳送門的時候,他看到了早已等待在那裏的戴小樓。 這裏是第三階段世界的主世界。一個主力軍團的情報處長,一個是主力軍團重要作戰團隊指揮官,兩個人的身份都達到了極高的位置。換做是在地球,相當於兩位手握重權的將軍。 權力,可以幫助尋求答案的人找到更多的秘密。 帝國的疆域無比廣闊,兩個月後,蘇浩與戴小樓穿越了帝國內域,來到了位於東部邊境的警戒區。 那是一片深度超過上百公裏,完全由主力軍團和國防軍交叉構築的密集防區。盡管蘇浩持有“鋼鐵勇士”軍團總部開具的證明文件,仍然花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完全穿越了這片戒備森嚴的軍事管製區域。 這裏密布著炮塔火力點,永備工事之間可以看到一輛輛重型戰車。道路之間不斷往來著巡邏隊,雖然蘇浩和戴小樓身穿軍服,仍然不時有人對此抱有懷疑,上千詢問,查驗他們的身份證明和通行文件。 這裏,是帝國主世界最為重要的區域之一,也是教廷和審判庭重點封鎖的地方。 磁力懸浮車越過了最後一座哨塔,前麵道路變得粗糙而雜亂。地麵布滿了岩石,雜草叢生,空氣中帶有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氣味兒,就像颶風即將降臨,在海邊彌漫開來,帶有鹹腥味的濃重潮濕。 蘇浩和戴小樓從懸浮車上跳下,一直走到道路盡頭。 這裏是一道斷崖。站在懸崖頂部,下麵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淵。 蘇浩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著深淵遠遠扔了出去。 沒有回應,也沒有石頭墜地發出的聲響。那塊石頭就像是被空氣吞沒,徹底蒸發。 “這裏不是一顆星球,而是一塊平麵的大陸。” 戴小樓刻板的聲音從蘇浩身後響起:“最初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的驚訝與震撼,就跟你現在的感覺差不多。沿著這道懸崖走,你可以環繞整個帝國疆域一周。如果你能夠順利穿越黑暗世界的勢力範圍,就可以活著回到出發的原點,也就是這裏。” 蘇浩站在斷崖邊上,用充滿火焰的眼睛注視著黑暗。 平麵,整個世界居然是一個平麵?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笑話嗎? 但凡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腳下是一顆星球,是圓的。可是這裏,居然是平的。 “我知道你對我的話抱有懷疑。” 戴小樓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並不反對你對此進行實驗。你可以轉過身,朝著我們的來路一直走,會發現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到這裏。但隻要順著懸崖邊緣走過去,總是可以回來。這就是平麵世界與星球之間的最大區別。” 蘇浩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你還沒有告訴我,這裏為什麼沒有飛機?” “帝國對於飛艇飛行高度有著嚴格限製。最多不能超過三萬米。”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四節 身份 “我是誰?” 戴小?很是自嘲地笑笑,在屏幕上照例點起一支香煙,慢慢地抽著:“你指的是現在的我?還是過去的我?” 蘇浩微微眯起了雙眼。 兩個答案之間有區別嗎? 思索片刻,蘇浩毫不猶豫地問:“以前的你,是誰?” 戴小樓以極其優雅的姿勢吸了口煙,噴塗出濃濃的煙霧,聲音平淡,可是在蘇浩聽來,卻如同雷鳴般震撼。 “我是思博。” 思博? 思博! 蘇浩不由自主張開了嘴,臉上全是震驚與不可思議的神情。 “很奇怪不是嗎?我也是這樣覺得。” 戴小樓淡淡地說:“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表情。你的反應跟我想象中差不多。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感覺就跟你現在一樣。我覺得自己一定是死而複生,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可是,這裏的一切都那麼真實,我無法判斷出究竟是虛幻世界?還是發生在另外一個時空的真實?”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很普通地死去。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在四十歲那年,你居住的殖民空間領域被一支黑暗生物大部隊襲擊,你和鄰居一起在逃難中被追來的黑暗生物殺死。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在四十歲那年,你居住的空間領域被一支基因盜取者部隊襲擊,你成為奴隸之後三年病死。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在四十歲那年,你居住的空間領域被泰倫蟲群襲擊,整個空間全部人口都被吞噬。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在四十歲那年,你居住的空間領域被惡魔軍團襲擊,整個空間領域居民都被屠殺。 在你很小的時候,被鑒定出有異能天賦,幾個最高審判庭的人不顧你父母的哀求,將你送到了一艘巨大的重型飛艇上,那裏裝載著滿船和你一樣的異能者。經過幾個月的航行,你們被帶到了帝國主世界。剛下船的你們被送往一個個迷宮一樣巨大的建築中,經曆了各種受刑一樣的測試之後,一個人告訴你:你通過了考核。看著絕大部分同來的人沒有經過考核然後被送走之後,你和幾個幸運兒一起被帶到了皇宮的一個廣場上,一個人對你們說:“皇帝之力與你們同在。”然後,你感到一束白色的光照在你的心裏。你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但是你可以通過自己的另一種神秘感官清楚地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你成為了為帝國服務的異能者的一員,你被叫做靈能通訊者,將無數的信息通過漆黑的亞空間,發送到世界的另一端,並接收著遙遠地方傳來的通訊。你兢兢業業地在很多崗位工作了四十多年之後,在一次為帝國飛艇運輸部隊服務的時候,被黑暗生物所襲擊,殘忍的殺害了。 你出生在帝國邊緣的空間領域,成為賞金獵人,整天和罪犯還有債主打拚,敵人和朋友都不少。活過了不少次不可思議的危機,終於有一次,因為女人而被人背後捅了一刀。 “我知道你想問我的一切問題。” 戴小樓閉上眼睛,在腦子裏不斷回放著所有這些虛幻的場景,平靜地說:“我不知道答案,也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我和你一樣,都是在這個時空迷失的靈魂。” “靈魂?” 蘇浩抓住了戴小樓語句中的這個詞:“為什麼這麼說?” “你覺得我們仍然還是與在地球上的時候一樣嗎?” 戴小樓平靜地回答:“我們穿越時空隻為了找到所謂的亞特蘭蒂斯人。區別在於,你是主動來到這個世界,我卻是被王啟年送到了這個世界。在你走了之後,我就進入傳送門,去到了紅龍星球。王院長安排我成為了第二批進入紅龍星球空間門的增援人員。跟我一起過來的,還有另外一百多人。我不知道其他人的遭遇究竟如何,但是我……你也看到了,我的外表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思博,你看到我無辨認,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誰。” 蘇浩沉默了。 從戴小樓口中說出“我是思博”幾個字,就已經很是令人震驚。但蘇浩很清楚:戴小樓沒有撒謊。即便他真的想要說謊欺騙自己,也絕不可能用思博的名義。 隻有在地球上的人,才知道思博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 而這裏,是第三階段世界。 “你不是一直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要拿那些筆記給你看?” 戴小樓重新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模樣,叼著煙說::“每個人的經曆都不一樣。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看出,其中存在著很多我們自己人的痕跡。” “你的意思是,傳送門的存在,隻是一種思維意識或者靈魂的接引方法?”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的我不是過去的我。我從那個叫做哈德森的家夥身體裏蘇醒,然後給自己改成了現在的名字。然後,因為作戰勇敢被軍令總部授予勳章,又參加了“鋼鐵勇士”的選拔。現在,我的身份是軍團情報處長。” 說著,戴小樓歎了口氣:“你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區別。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無法想象我有多麼激動。我終於在這裏找到一個和我一樣來自地球的人。當然,像我們一樣的人或許還有很多,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公開自己的秘密。” 這的確是實話。誰也不會主動說出自己不是身體的原主人這種話。那樣做,隻會把自己在別人眼睛裏變成怪物。 你有一個普通的出身,普通的成長經曆。 你有著七個兄弟姐妹的家庭中,你是長子,父親早逝之後你協助著母親拉扯著弟弟妹妹。但是你所在的世界裏工作的機會很難得到,在十七歲那年,你橫下心來,虛報年齡加入了帝國國防軍,隻是為了讓家中少了一個吃飯的人,多一份收入。意外的,你的能力還不錯,被分配到了帝國飛艇部隊。訓練了兩年之後,你成為了重型飛艇的駕駛員。你所屬的飛行大隊加入了一次龐大的對黑暗生物的戰鬥,戰爭進行了二十多年,你所在的飛艇大隊戰績平平,但是總算活了下來。在一次運輸任務中,你的飛機發生了故障,墜落在那個空間領域的大海之中。 你在一個有著帝國國防軍兵員傳統的空間世界長大,因為得罪了人,而過的很不如意。你在三十歲時決定去拚拚運氣,在一次國防軍緊急招兵中加入,成為一名機械化師,是“奇美拉”戰車的駕駛員。謹慎的性格,讓你和你的戰車在很多場戰鬥中幸存了下來。在四十五歲那一年,你成為了車組隊長,在一次對抗黑暗軍團的戰鬥中被敵人優先狙擊,身亡。 你出身一般的帝國家庭,年少時由於資質聰慧進入了軍校。你出色的洞察力和發掘事實真相的能力被一個審判官看中,將你帶走成為一個學徒。你的導師發現了還年輕的你的異能天賦,他教給你堅定信念的修行戒律,正確地指導你如何使用你的能力,抵抗黑暗中耳語的誘惑。逐漸地,你成長為一個出色的審判官,你利用自己可怕的能力將一個個帝國的敵人擊倒清除,在異端和黑暗信徒之間,你的名字意味著恐懼和死亡。終於,在一次調查中,你發現了一些異端群體是怎樣利用亞空間武器,是怎樣利用被惡魔附體的人來操縱巨大的力量。你驚訝於亞空間的力量居然可以如此被有效地利用,於是你開始了相關的研究,打算安全地掌握這種方法。在和黑暗的精神存在爭鬥之後,你成功地禁錮了一個惡魔在自己的身體中。通過它在你頭腦中的低語,你了解了敵人最深秘密,掌握了它們最隱蔽的弱點,一個又一個空間惡魔倒在了你的刀下。但是你的同袍不能認同你的瘋狂,他們宣布你為大異端,是帝國的叛徒。在十年的追殺之後,在一個峽穀之中,二十多位審判官終於聯手將你殺死。 你在出生之時就注定與他人不同。你是一個大導航者家族的成員,你頭上天生的那第三隻眼睛證明著你血統的優秀。導航者家族的影響力在帝國是不估量的。你經過訓練之後,成為了帝國探索空間部隊的高級導航員,一時身份尊貴無比。引導著空間轉換器一次次地安全穿越亞空間準確地到達目的地,四十年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你在你的家族和當地的導航者工會中已經是頗有地位的人。當你的孫子已經出生時,第十三次黑色聖戰爆發了。你導航的空間傳送器終於出現了誤差,直接連通了充滿敵人的空間領域。你在對陣中被殺,陣亡。 蘇浩感覺有很多類似的思維正從屏幕那邊的戴小樓腦子裏傳送過來,被自己看到,聽到,感知到。 “這一切都很真實,千萬不要懷疑。” 戴小樓的聲音很平靜:“最初的時候,我被這些古怪思維弄得幾乎想要發瘋。但我撐了下來。現在,我已經不再去想什麼為父母報仇之類的事情。這裏終究不是地球,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蘇浩深深吸了口氣:“其他人在哪兒?你說過,還有其他和我們遭遇相同的人。他們,都在哪兒?” 戴小樓沉默片刻,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的妻子,她也進入了傳送門。” 蘇浩聽見自己的聲音很是沙啞:“她應該是在我之後出發,目的地坐標同樣也是紅龍星球。可是,我一直沒能等到她過來。” 戴小樓抬起頭,露出極其古怪的表情。 你是一個賭鬼,三十歲時的一場濫賭使你失去了自由,被賭場的人賣做了奴隸,整天在巢型都市的地底工廠中工作著,過著連工人都不如的生活。五十多歲時身體不再硬朗,工廠主把你劃進了進行人工改造的行列,你成為了一個有一半自我意識的機械仆從。又過了十幾年,天上降下了可怕的生物,整個世界被它們逐漸蠶食,你被裝配上武器加入了城市防衛戰,在潮水一般的敵人麵前不知疲倦地戰鬥著,直到一隻泰倫異形將你撲倒,你生命的最後瞬間裏,看到無盡的生化野獸向城市湧去。 你出生在一個普通的都市世界底層居民家庭中,和父母一樣,成為了一個工人。在這一生中也經曆過各種不大不小的事,有一個家庭,有兩個孩子,但是一樣貧困,死於六十四歲時的一場大病,終生都沒有見過這一層城市之外的世界。 你出生在一個普通的非戰區空間領域,對科技不是很感興趣,但是也被教會的人員在小時候選去做學徒,跟著所有人一起學習,跟著所有人一起被分配到不同崗位上,成為了一個普通的鍛造技術管理員。在無風無雨的五十多年之後頂替了一個死去的老研究員,但是之後第三年因為一次教會內部教派紛爭被打成異端,成了戰鬥傀儡,在某個審判官對抗敵對派係的審判官時調用,戰鬥至死。 你是一個大都市世界的孤兒,從小在空間領域的地下社會中掙紮求生存,十四歲時第一次用槍殺了人,從此開始了殺人和逃亡的生活。對射擊很有心得,四年後成為了一個很有口碑的地下雇傭殺手。二十三歲時被出賣入獄,時值空間領域總督想要背叛帝國獨立,你和同獄沒來得及判刑的人一起成為的當時的叛軍。在主力軍團進入這一空間平叛的時候,選擇了向帝國投誠,從此成為帝國國防軍狙擊手。反叛總督被審判庭處死之後,你在原來的空間領域駐守了三年,然後部隊被調派到戰場,遭遇惡魔軍團。跟隨者大部隊一起逃脫戰場時,你被追擊的敵人殺死。 你出生在一個以農業種植為主的空間領域當中,從小就向往著這個大農場之外的事物,在二十歲那年參了軍,成為一個國防軍士兵。在本地做了一年地方防禦軍之後被調往遠方的前線。你的部隊被運送到戰場上,你的連被命令衝擊敵人陣地,在衝鋒的過程中,你被敵人的火力和周圍戰友死亡的速度嚇壞了,兩腿不再有任何向前奔跑的力氣,你聽到了一聲“懦夫!”,然後是一聲槍響,你失去了意識。 你是一個行商浪人世家的繼承者,你手握著家族傳下來的古老行商權,經營起那艘不是很大的殘破飛艇來?你可以去很多帝國官方不願意去的地方,你收集走私各種審判庭和教會嚴禁的黑暗種族武器和儀器。在繼承的債務和走私之間,你一次次地奔波著,你的足跡遍布帝國邊遠地區。你曾經受到過審判官的追捕,曾經被黑暗世界通緝,但是最後都努力地平息了危機。終於,在你第六十年貿易生涯來到時,你的武裝飛艇被一群黑暗戰士襲擊,船毀人亡。 潮水一般的思維,再次湧進了蘇浩的大腦。 “真奇怪,你居然抱有這樣的念頭。” 戴小樓頗為憐憫地看著蘇浩:“在這個世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在這裏花了很多時間尋找傳送門,或者是類似的東西。至今為止,仍然一無所獲。金字塔、亞特蘭蒂斯人、空間傳送門……如果不是我自己在地球上親身經曆過這一切,恐怕我也不會認為這是真的。想必你自己也有類似的感覺,這個世界的科技水準已經相當發達,甚至造出了空間轉換裝置。但不管怎麼樣,那畢竟不是地球上的傳送門,它最多隻是連接著另外一個空間,而不是另外一個時空。” 空間與時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空間轉換器的出錯幾率大約為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說,它有可能把我們傳送進入另外一個陌生的地方。隻有當兩個空間都擁有連接點的時候,空間通道才會絕對安全。我看過很多這方麵的記錄,為了探索空間領域,帝國與黑暗世界都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按照我的理解,地球與紅龍世界的那種傳送門,應該是也是出於相同的科技。但它們被製造出來的目的不同,隻是為了從下層次世界接引更多的靈魂,來到這裏。” 蘇浩感覺很是意外:“接引靈魂?” 戴小樓點點頭:“還記得地球上的病毒風暴嗎?我們每一個人,從最高統治者到普通人,都認為災難病毒是亞特蘭蒂斯人故意釋放的結果。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關鍵:人類本身在病毒風暴中並不?全部滅絕,釋放病毒的亞特蘭蒂斯人也沒有想過要地球人全部死光。它們顯然不願意這樣做,隻是以病毒寄生的方式,強迫人類進入一種高強度戰爭的生存環境。一方麵,以殊死抗爭強化自身。另一方麵,以病毒寄生達到適者生存的目的。”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三節 回憶 薑婉琦麵無表情地跑在隊伍最前麵。重達六十公斤的帆布背包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輕快且有節奏地邁動的步伐,在平緩的沙麵上留下一串凹凸不平的腳印。 就在身後約莫百米遠的地方,奔跑著一群氣喘如牛的雇傭兵。他們麵色灰白,腳下發軟。淡然無神的眼睛在劇烈顫抖的臉部肌肉間,散發出難以掩飾的絕望和淒苦。平時單手就能輕易舉起的背包,現在就像一座大山那樣沉重。 “分秒?******,這家夥不錯。我喜歡!” 摁下讀秒器的那一刻,格列夫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用粗壯多毛的大手,使勁兒拍了拍剛剛跑過結束線的方傑。口中咆哮如雷般地吼道:“歡迎你,我親愛的醫生。” 法律在雇傭兵看來就是一張廢紙。這些把腦袋別在褲檔上的家夥隻認可彼此間的實力。尤其是在非洲,誰的拳頭夠大,誰就可以擁有絕對的權威。 正是基於這樣的原因,方傑這才決定參加“火焰之狼”的入隊測試。他要以這樣的方式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並非隻會拿手術刀的弱者。 當然,除此而外,還有另外一層完全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秘密。 對抗FBI,絕對無法以某個人力量能夠完成。他需要更多的,強悍有力的同伴。 第二天,莫拉爾鎮外的槍械訓練場上,除了等待測試的新兵外,還多了十餘名左臂上繡有“火焰之狼”隊標的核心成員。 昨天看到新兵體能測試報告的時候,克裏斯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這種程度的五十公裏武裝越野記錄是什麼概念? 這還是人類嗎? …… 在這個陌生溪穀的夜晚,就像墓穴一般黑暗和陰冷。 湍急的溪流從腳邊流過,頭頂是冰冷的岩石。蘇浩坐在那個在寒風中苦苦掙紮的火堆旁,低頭凝視著火堆邊的罐子,一動不動。 罐子裏煮的是配發給帝國國防軍的口糧,正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這個地方能吃的東西不多,這種可怕的食物裝在一個巴掌大的軟質盒子裏,灰白色稀糊糊的,還有一股刺鼻的魚腥味,但它的確能吃。皇帝在上,這種嚐起來像拖把一樣的東西隻要煮上一會,就會變成可以下咽的粥,而且吃下去後很管飽。蘇浩不喜歡這種東西,但也不怎麼討厭,為了活下去,哪怕是比這更糟糕的食物,一樣要閉著眼睛吃下去。 斯卡特森11號空間領域的局勢已經全麵惡化。惡魔軍團出乎意料之外的出現在指揮部附近,倉促之下,蘇浩隻能帶領身邊的十餘名參謀和護衛人員離開指揮部,在重圍中左右衝殺,一路來到了這裏。 惡魔軍團似乎使用了某種能夠屏蔽電波信號的技術手段,蘇浩一直無法與外界聯係。偶爾有幾次短暫的信號接通,也僅僅隻能維持不到五分鍾時間,就再次中斷。幸運的是,自己身邊的這支小隊目前並不缺乏給養,彈藥也還算充足。 在溪穀對麵,還有另外兩堆篝火正在燃燒。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傳來了雷克爾準將慷慨激昂的聲音。 “我們必須回到我們的部隊中去,以人類勇士的身份與敵人戰鬥。以皇帝的名義,這是我們的職責。” “我們必須戰鬥!必須戰鬥!這才是帝國國防軍!” “皇帝不會拋棄我們,不會拋棄他的仆人。他會保佑著我們一路前進,打敗敵人。” 黑暗生物與惡魔軍團之間不可能存在聯手的情況。然而,它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起了進攻。斯卡特森11號空間領域裏的帝國軍隊幾乎都被打散了,蘇浩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帶著部下前往另外一個登陸點的過程中,蘇浩遇到了雷克爾準將和他手下的那群潰兵,當然,這些人的編製與蘇浩截然不同,隸屬於帝國國防軍。 雷克爾準將拒絕了蘇浩建議,拒絕帶著他的人前往登陸點。這就是目前兩個人之間最大的分歧。 再有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到了那個時候,蘇浩有兩種選擇,要麼跟著雷克爾準將一起朝著三號基地前進,要麼帶著自己的那些部下,與雷克爾分道揚鑣。 兩種意見,兩種思路的交鋒,已經不可能再調和。蘇浩和雷克爾誰也說服不了誰。不管誰對誰錯,兩個人的軍銜始終無法對另外一個人做出決定。畢竟,主力軍團不是國防軍,國防軍也無權對主力軍團指手畫腳。雷克爾有權利指揮他現在的這一群人。而蘇浩自己也隻是個軍團指揮官。盡管雷克爾準將是一個真正忠於帝王的仆人,血戰的幸存者,也有著無比堅定的信念和鋼鐵般的神經,但蘇浩並不認為這家夥是個稱職的軍官。 雷克爾正在把他手下的士兵們帶向死亡! 無論蘇浩怎麼苦口婆心地勸說:帝國在這個空間領域裏上已經全麵失利,國防軍隻能退縮易守難攻的登陸點區勉力支撐,而無數的黑暗生物和混沌軍團已經向三號基地發起大舉進攻。這周圍到處都是能輕易把他們這一小群人碾碎的敵軍,盡管如此,雷科爾準將那無比堅定的信念和鋼鐵般的神經卻沒有絲毫動搖。 身材魁梧的通訊兵快步跑到蘇浩麵前,行了個禮,滿麵驚喜地連聲低語:“指揮官,我們收到了來自帝國主世界的信號,聯絡已經恢複。” 蘇浩接過通話器,在微型屏幕上看到了戴小樓那張隨時保持微笑的麵孔。 “你的情況看上去還不錯。怎麼樣,在斯卡特森11號空間裏的感覺如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一定正在詛咒著那些製訂戰鬥計劃的參謀人員?” 蘇浩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認真地問:“那些筆記是怎麼回事?” 戴小樓仍然笑著反問:“怎麼,都看完了?感覺怎麼樣?” 蘇浩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仿佛一塊冷硬的岩石:“我做了個夢,然後,又做了很多的夢。” 戴小樓的表情似乎充滿了興趣:“你都夢到了什麼?” “很多……” 蘇浩抬起頭,慢慢看了一眼遠處昏沉的天空,淡淡地說:“我一直有個問題。你究竟是誰?” 這問題聽起來很是莫名其妙,戴小樓卻絲毫沒有流露出意外或者驚訝。他仍然笑著,隻是眼睛裏多了一些感慨。 “你終於想到問這個了。” “相同的問題,以前我也曾經問過你。不過,那個時候,問題的目的與現在完全不同。” “當然不可能一樣。那個時候的你,不是現在的你。” “那麼,請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浩腦子裏出現了很多自己來到第三階段世界以後經曆的畫麵:木葉鎮上的大量物資,來自“鋼鐵勇士”軍團的支持,101訓練營的一切……所有這些,每一件事情,背後都能找到戴小樓的影子。 我是誰? 哈哈哈哈…… 皇帝保佑! 哈德森跨過被速射槍打得千瘡百孔的基因盜取者,從黑暗的通道中跑過,消失在拐角處,軍靴踏在金屬走道上鏗鏘作響。 這裏是瑞巴拉97號空間領域,教廷地底實驗室通道,距地表直線距離超過五百米。 身後的槍聲,慘叫聲已經在黑暗中漸漸平息。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沒有了動靜意味著自己身後已經沒有異型們獵殺的目標。自己是最後一隻兔子,要是塔圖斯政治指揮官瞧見自己這副惶恐逃命的熊樣,一定會當場槍崩了自己。政治指揮官可是不會容忍逃兵的,可現在問題是…… “塔圖斯那個狗雜種,現在還不知在哪隻怪物的肚子裏等著被消化呢!”” 哈德森下意識地看了看左手拿著的360度聲納偵測器。“怪物”兩個字提醒了自己。 安全,是的,至少在平麵空間五十米半徑內是安全的。 說起安全,還是?上的“手電筒”,也就是激光步槍,最能給自己帶來安全。 哈德森關掉頭盔上的探照燈。在黑暗中,一點點光源都會給自己招來獵人的利爪。從重型飛艇上下來的傘兵,已經啟動了頭盔裏的夜視儀,綠光照亮了眼前的道路,還有護目鏡上的能源指數,夜視儀的開啟使這項指數槽驟降。 電池隻夠支持三分鍾了,三分鍾後如果自己還出不去的話,黑暗就將永遠籠罩自己。 哈德森馬不停蹄的跑著,當然,他還得注意每個拐角的動靜,以免自己和某個黑暗世界異型生物撞個滿懷,那可不是件令人向往的事。 後麵到底是什麼樣的?哈德森的好奇心不斷驅使他回頭望一望。 不,不可以。哈德森的自製力不斷警告自己,壓抑著自己的好奇心。 “士兵,向前走!不許回頭!不許回頭!”希斯上尉的話又回響在他耳邊。那是上尉臨死時對自己說的。哈德森親眼看見他被一頭三米多高的黑暗異型拖進通風管裏。 “為了帝王!啊……”那是上尉在世的最後一句話。 該死的教廷,那些修士全部都是瘋子,他們居然會選擇在這麼深的洞庫裏研究黑暗狂暴異型。還有那些白癡的情報人員,他們不是說這是一次簡單到家的小任務嗎?結果呢,******!一個排的人都死了,隻剩自己還在這東躲西藏。 該死! 哈德森咒罵著,在下一個拐角出站定。 地下兩百米處的情景,就和飛艇傘兵剛剛抵達時沒有什麼變化。基地守衛之前用盡一切可以阻擋黑暗異型的武器在這裏作了拚死抵抗。可現在,這裏除了他們被撕成碎片的屍體以外,什麼也沒有。 唯一不同的是,1小時前下來時這裏還是燈火通明。現在這裏早已是漆黑一片。 通道正對麵就是底層電梯平台的入口,不過看上去門已經被鎖住了。 這不可能! 哈德森又開始抱怨起來。 但是很快地,他恢複了鎮定:“老子可是特種部隊,比起那些上戰場送死的炮灰,自己如果連解決一道門的辦法都沒有,還有資格加入飛艇傘兵嗎?” “電子開鎖器,噢,是的!”哈德森迅速將掛在自己腰間的“磚頭”取下來。使用的方法就那麼簡單:將開鎖器的兩個“鉗子”樣的插頭,分別鉗在電子鎖的電路上,然後按下電鈕,就是開鎖器上的那個紅色開關,插線開始通電、接著看到小火花、聽到劈啪聲。成功! 一般來說,經過這麼一短路,多數門會自動打開,偶爾會有一些頑固分子會拒絕張開自己的雙唇。這往往是令人苦惱的,不過對於一個久經殺場的飛艇傘兵來說,用手扳開頑固分子的雙唇也不是什麼難事。當然,前提是這扇門不是那種“隔離式”的。 說幹就幹,雖說開鎖器的操作很簡單,但什麼事總要有個調試過程。現在哈德森就需要找到門鎖的導線。 四周不時傳來的幽幽聲讓人後背直冒冷汗。地底洞庫沒有風,那些獵人恐怕已經確定了自己這最後一隻兔子的方位,現在正一步步逼近,同時還以自己那醜陋畸形的語言嘲笑兔子的膽小。 “皇帝保佑!”哈德森默念一遍,打開速射槍的保險、將食指放到扳機上。“帝王保佑!”哈德森重複道,按下了開鎖器的按鈕。接下來就等哪個不知死活的雜種往槍口上撞了。速射槍和普通的帝國衛士用的射線槍威力差不多,但是射速快了好幾倍……對付速度快又急於殺死自己的黑暗異型正好合適。 接下來的,隻是看見火花,聽到劈啪聲。 終於,門開了! 哈德森一個箭步衝進底層電梯升降口的大廳,同一時間,夜視儀的電池也用光了。黑暗再次籠罩了他。 “媽的!看來整個地底洞庫的燈都沒了。”他在黑暗中自言自語。 “哢嚓”,那是點火的聲音,然後無邊黑暗中出現了一團白光。 “強尼那個一無是處的家夥,這回總算是派上用場了。”哈德森舉起了他從強尼那撿來的最後一根照明彈。 願帝王的意誌作汝心中之明炬,破除眼前的黑暗。 電梯就在眼前,不過看上去電梯廂在地麵。 “該死!” 哈德森咒罵著按下了電梯升降開關。還好電梯不需要開鎖,不然可就醜大了。 嘀!哈德森反射性地低下頭看者聲納偵測器,然後警覺地轉身,進入射擊狀態。聲納偵測器上顯示有至少二十個紅點在向他靠近。但是聲納隻能偵測到目標的方位,無法確定目標處於哪一個具體坐標。而眾所周知的,黑暗異型捕獵時會耍花招,一個正麵吸引獵物,另外的則會施行包抄,和獵物來一個意外的擁抱。 電梯距離他還有五十米。 它們會從我頭上下來,還是從腳底下把我拉下去? 哈德森明白,現在隻有電梯救得了他。 “鐺!”電梯到位的聲音傳來。哈德森背後的門一打開。沒有敵人,哈德森在確定安全後一個魚貫進了電梯。還一邊感謝帝王的聖靈,一邊咒罵著給自己帶來這一切麻煩的各上級部門。當然,他不會忘記及時關門走人。 “可愛的螢火蟲!”哈德森在電梯門關閉的一瞬間,將快燃盡的照明彈丟了出去。 “希望那些雜種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哈德森可不希望異型還要來找電梯的麻煩。 隨後,已被恐懼折騰的精疲力竭的飛艇傘兵脫下頭盔,擦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然後癱坐在電梯裏。 就在以個半小時前,坐電梯下去的是一個鬥誌昂揚的國防軍戰鬥排。 一個半小時後,坐電梯上去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這可怕的,該死的任務。 哈德森從軍衣裏掏出《帝王語錄》,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全身早被汗水浸透了。 “生命是帝王的貨幣,善用他!”哈德森念了起來,從這句話來始,那是他們每次出任務必讀的。 “為帝王而死,好過為你自己而活!” 念著念著,哈德森一把語錄將甩到一邊,電梯到頂了。哈德森蹣跚地走出電梯。也不管自己把什麼東西忘在電梯裏。就自顧自地走到出口去擁抱帝王賜予的光明,他可沒那閑心去想自己會不會因為丟失“寶書“而被槍斃。 “帝王保佑!”哈德森如釋重負地說,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就在這一刹那,他聽到了走廊盡頭傳來熟悉的喊聲。 “噢!帝王保佑,那些黑暗異性,它們從電梯裏殺出來了!全體射擊!射擊!” 密集的槍聲響起。 戴小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一個叫做哈德森的家夥身體裏? 可是,這種狀況從清醒以後就一直陪伴著他。直到現在。 哈德森死了,被據守在電梯上麵的同伴活活打成了馬蜂窩。 準確地說,死去的,應該是哈德森的靈魂。 在野戰醫院病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變成了戴小樓。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二節 傭兵 “親愛的薑,你的舉動總是那麼出人意料。” 一名年近五旬,身穿短袖襯衫,身材肥胖且頭頂略凸的白人老者從車上走下,微笑著來到近前。用滿是粗長汗毛的短粗手臂捏住他的手掌使勁握了握。抑製不住興奮地大聲道:“歡迎來到非洲。” 弗萊徹。斯道爾萬。地下世界排名第四的法籍軍火商。也是非洲一些小國軍隊必須為之仰息的武器來源者。 疲憊的薑婉琦盡力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我也沒想到,坐在貨輪底艙環遊世界一圈的感覺,簡直比下地獄還要難受。” 聞言,弗萊徹哈哈大笑起來。他親呢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上車吧!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市郊,有一幢被棕櫚樹群濃密包裹起來的白色別墅。從表麵看去,它的外觀與普通的建築物沒有任何區別。可若是有好奇者想要靠近深究一番的話,卻會驚愕地發現:那些隱藏在別墅各個角落裏的黑衣人守護者,瞬間就能把自己活活打成破爛不堪的人肉篩子。 熱氣騰騰的澤爾胡牛排、嫩滑適口的幹果鱒魚裏脊、香氣誘人的鵝肝醬餅、剛剛采摘而來的新鮮水果,加上放在冰桶裏冷置,口感清涼的法國紅酒。所有雜陳在餐桌上的美味,使得剛剛洗完澡,正用浴巾擦拭著頭上濕發的薑婉琦,不由得生出陣陣感慨。 作為一名醫生,總能接觸到各種不同類型的患者。兩年前,弗萊徹不慎被f逼凍結了在美國的所有帳戶。偏偏那個時候他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獨生女兒,卻急需一筆錢更換器官。如果不是薑婉琦主動墊出這筆醫資,並且強行更改了一個沒剩幾年活頭老富豪的換心排序。恐怕這女孩早已撒手人寰。 對於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上許多的中國醫生,弗萊徹總有著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明的感激。 他曾經開出一張沒有限額的空白支票。但是薑婉琦卻隻在上麵填充了手術所需的正常費用。一分不多,一文不少。 他也曾想用各種方式報答自己的恩者,卻無一例外均遭拒絕。無奈之下,他隻好留下一個自己的秘密電話。聲稱:無論任何時候,都能滿足醫生的任何要求。 “我需要一個能夠不被查到的身份。”咽下一口尚未完全嚼爛的牛肉,薑婉琦長長地呼了口氣:“最好,還有一份適合我的工作。” “工作?”坐在旁邊的軍火商一楞:“怎麼……”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會給我一大筆錢,然後讓我隱姓埋名過完這一輩子。”點破對方心思的薑婉琦抿了一口冰涼的紅酒,繼續道:“可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要報仇。要把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分毫不少的全部拿回來!” “原來如此。”弗萊徹恍然大悟:“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 “你的確欠我個人情。”薑婉琦卡住話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有些事情,必須我自己來解決。” …… 莫拉爾鎮位於撒哈拉沙漠的邊緣。也是一個正被風沙逐漸侵蝕、吞沒的人類居住點。 身穿淺黃色沙漠迷彩的方傑跳下吉普車,厚厚的橡膠軍靴踩在滾燙的沙麵上,頓時傳來一陣如烤似燎般的熾熱。 和所有地下勢力一樣,在這個幾近破敗的小鎮上,也駐紮著一支屬於弗萊徹自己的私人武裝。 “一個中國人?有意思!” 落滿沙塵的帆布帳篷裏,滿頭金發且肌肉健碩的克裏斯,饒有趣味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名身材與自己相仿的亞洲人。作為軍火商手下最得力的雇傭兵隊長,他一直都希望老板能夠給自己派來一名合格的隊醫。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電話裏被弗萊徹誇讚得無與倫比的新任醫官,竟然會是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人。 在非洲,吃雇傭兵這碗飯的人,大多都是身體強健的歐、美裔人種。一個幹瘦的和猴子沒什麼區別的亞洲人,能行嗎? 察覺到對方眼中那絲不加掩飾的狐疑,麵色沉穩的薑婉琦也不分辨。指著克裏斯的左腿道:“你的這條腿有略微的緩跛跡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最近幾天在訓練中不慎造成的肌肉拉傷。如果當時用藥酒熱敷推拿的話,早就已經複原。不過你自己並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現在的傷口已經惡化。疼痛感也遠比幾天前強烈得多。” “你的左肩有些不自覺的前傾,應該是曾經被大麵積的劃傷,因此造成的神經阻斷。如果當時給你手術的人,能夠多注意一下傷口清創的話,你也根本不會落下這個毛病。” “最後,你的眼睛充血紅腫,而且帶有相當數量的眼角遺留物。作為醫生,我想給你的忠告是:少抽煙,少喝酒,多喝開水。並且,注意一下自己的個人衛生。否則,這雙眼睛即便沒有扔在戰場上,你也會被沙漠裏的灰塵和太陽活活變成一個瞎子。” 薑婉琦很清楚先發製人的重要性。尤其是對於成天與死亡打交道,眼高於頂的雇傭兵來說。即便有弗萊徹的再三關照,如果沒有真正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作為震服,他們根本隻會把你當作一堆沒用的垃圾。 應該承認,剛才的這番話很有效果。 每說一處,克裏斯總會下意識地去看看自己身上的相關部分。其眼中的驚訝也隨之逾甚。不錯,隻要仔細觀察,能夠看出這些傷口的人的確很多。可是,能夠說明其中原由,以及正確治療方法的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ok!歡迎您,尊敬的醫生閣下!” 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傭兵隊長張開雙臂,以最熱烈的方式興奮地抱了抱薑婉琦的肩膀。要知道,在非洲這片土地上遊蕩的雇傭兵隊大大小小也有數百之多。士兵人數超過萬餘。然而,想要從其中找出幾個合格的,技藝高超的醫生卻難上加難。許多所謂的“隊醫”,不過是略懂止血、縫合一類簡單急救知識的人。畢竟,真正在危急關頭能夠決定病人生死的優秀外科醫生,隻會在大城市裏拿著優厚的薪水為有錢富翁看病。絕不可能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非洲來吃砂子。 和所有的雇傭兵隊一樣,駐守莫拉爾鎮的這支部隊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名字“火焰之狼”。以傭兵的話來說,隊長克裏斯,就是他們的狼王。 “火焰之狼”的人數並不多,真正的核心隊員僅有五十左右。當然,這個數字並不包括數百名戰鬥力稍微偏弱,僅隻當作配合團體的輔助傭兵。不過,對於薑婉琦這名剛剛抵達的隊醫,所有人都報以相當程度的歡迎。 一名優秀的醫生,就某種程度來說,相當於雇傭兵的第二條生命。能夠在子彈橫飛的戰場上保住性命。這比任何上帝的佑護都更管用。 給薑婉琦準備的診療室兼休息場所,是鎮上最好的房間。對於這樣的安排,他並未表示異議。同時,也向克裏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為傷者治療是我的職責。不過,我更希望自己是一名戰士。” 薑婉琦的執拗,使克裏斯毫無辦法。請示過自己的老板並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火焰之狼”的後備兵訓練隊伍中,多了一名神情冷峻的黃種人。 …… 毫無遮擋的陽光直接照曬在地麵上,把無邊無際的沙丘烤灼得滾燙無比。赤腳走在灰黃色的沙麵上,沒入趾縫的細小沙粒足以把皮膚燎出串串水泡。漂浮在沙丘之上無法揮之的酷熱,簡直讓人想要窒息。 “都他媽給我跑快點。這幫該死的懶鬼難道連這點兒力氣也沒有嗎?虧你們還是站著撒尿的男人,是不是昨天晚上被無數的饑渴怨婦輪過?手軟腳軟的像什麼樣子?” 身著迷彩汗衫的格列夫站在沙丘頂上,連斥帶罵地怒吼著。高達兩米的個頭,以及那一團團從胸、臂等部位圓鼓外凸的肌肉,以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頭麵目猙獰且瘋狂咆哮的北極熊。 作為“火焰之狼”的教官,格列夫的整套訓練課程幾乎就是俄羅斯特種部隊的加強版。遺憾的是,能夠順利通過考核的受訓者實在寥寥無幾。 以沙丘為中心的環形坡麵上,奔跑著一群膚色各異,蓬頭垢麵的人。他們神情呆滯,被踐踏而起的沙塵撲打在臉上,把原來的麵孔幾乎徹底掩蓋。除了勉強睜開的雙眼,以及必須維持呼吸的鼻孔,再也找不到任何多餘的空物。盡管如此,他們的腿腳依然蹣跚著,在驕陽與酷熱的煎熬下,努力向前拚命蝸行。 “水,水……” 一名身材高大的雇傭兵喃喃著,用近乎機械的步伐,下意識地拖動著自己沉重的雙腿。覆滿麵孔的沙塵早已掩蓋了皮膚原本的膚色。兩排幹枯起皺,龜裂得早已沒有絲毫濕潤的嘴唇間,隻是不停地在做著無望的呻吟。 所有的受訓者都在忍受幹渴的折磨。此刻,對於水的渴求,早已使得他們放棄了享受生活的希望和憧憬。轉而掙紮在酷熱與死亡的危險邊緣。 薑婉琦的外表看上去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十萬米的天侯忍耐訓練對他而言,僅僅隻是體力方麵有所消耗罷了。至於炎熱引起的生理性缺水,根本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作為醫生,他很清楚:這種狀況並不正常。 地球上任何生物都無法違背最基本的自然規律。當外部溫度達到一定程度後,肯定會出現幹渴、脫水等現象。可是,從訓練開始直到現在,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適。頂多就是從頭頂直射而下的陽光太過晃眼,刺激得眼睛想要下意識地閉上。 這表明,身體內的水份沒有缺失。唯一的解釋,恐怕就是那種能夠溢出體外塊結形成生物裝甲的神秘細胞。 他甚至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體能竟然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悍狀態。無論是五十公裏負重越野,還是單純的力量測試,都能輕而易舉的完成。換在以前,這簡直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要知道,雖然平時自己很注重身體鍛煉,可是距離特種職業軍人的要求卻差距甚遠。產生如此巨變的原因,仍然還是神秘的細胞所致。 基於隊醫的身份和軍火商弗萊徹的緣故,方傑很容易弄到相關的醫療器械。有了這些精密儀器的幫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這應該是一種目前為止尚未被人類發現的新種細胞。確切地說,是一種寄生在人類體內,依靠吸取寄主能量附存的微生物。當然,它的“寄生”,和普通意義上的常規概念完全不同。這種細胞能夠在適應人體最基本要求的情況下,對寄主的生理循環係統、骨胳強度、肌肉柔韌性、思維能力等方麵,進行最優化的重組和改造。最終,製造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強大人類。 從這個意義上來,它也並非完全的掠奪性寄生者。反倒更像是出於感恩而對寄主有所報答的交易對象。 在幹燥炎熱的沙漠中進行五萬米耐力訓練,絕對是件殘酷的事情。當琅蹌的腳步邁入結束線的一刹那,疲憊不堪的雇傭兵們紛紛抓起早已擺放好的水壺,把清涼的液體瘋狂地傾倒在自己幾乎快要噴火的嗓眼中。 “這幫該死的窩囊廢,看來還得加大訓練的力度。” 滿臉慍色的格列夫撓了撓滿是沙土的禿頂,罵罵咧咧地走進熙攘的人群。也難怪他會如此不滿。十萬米耐力訓練是特種部隊的正常訓練科目。可是這些新兵卻連一半強度也隻能勉強扛下。就憑這幫人,想要通過考核成為成為合格的戰士,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在非洲,吃雇傭兵這碗飯的人比螞蟻還多。當然,每個人拿到的傭金也各不相同。從精通戰鬥的王牌戰士,到連武器都沒有摸熟的新手之間,傭金差額從數百萬到幾千美元不等。想要進入“火焰之狼”這種一流的傭兵部隊,就得接受一係列殘酷的訓練。通過了,你就是一名能夠拿到高薪的合格傭兵。如若不然,隻能白白受苦,灰溜溜地接受被淘汰的現實。 格列夫的職責,就是從這些受訓者發掘足夠的戰士。成為“火焰之狼”的替補者。 非常令人失望。耐力初訓的結果,應該沒有任何人能夠通過。他甚至覺得不用進行十分鍾後的武裝負重越野測試。這些已經累得半死的家夥,根本不可能完成接下來的項目。 “咦?” 忽然,俄籍教官的目光一亮。緊繃不變的慍怒眉宇間,也顯露出一絲略帶驚訝的緩和。 不遠處的水井前,神情淡然,身著迷彩汗衫的方傑正拿著一隻軍用水壺,慢慢湊到唇邊。 與旁人瘋狂的牛飲相比,他喝的很慢、很有節奏。一口啜一口的輕抿。仿佛那根本不是在喝水,而是在品嚐某種滋味兒獨特的飲料。 格列夫知道,這其實是劇烈運動後,最正確的飲水方法。 輕抿細飲雖然需要時間,可是卻能夠保證水份在短時間內被身體吸收,也不會因為身體內外溫差驟然劇變導致氣喘、咳嗽。從喉間緩緩流入的液體更能滿足生理上的幹渴。 明白這一點的人很多。然而,真正能夠做到的卻寥寥無幾。在喉嚨冒火渴得快要發瘋的時候,很難有誰能夠抵擋住生理上的欲望和誘惑。 “終於被我發現了一個比較有趣的家夥。” 喃喃自語的格列夫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和大多數雇傭兵不同,曾經在前蘇聯邊防部隊服役的他很清楚,邊境那邊的黃皮膚中國軍人並不像想象中那麼軟弱。他們擁有的戰力和殺意,絕對堪比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隻不過,一向的低調與和平,使得那些所謂的軍事評論家們,在注重裝備比較的同時,徹底忘記了他們的存在。 能夠在自身欲望最強烈的時候仍然保持理智。這樣的人無疑極其冷靜且睿智。作為對手,隻能以可怕和強大來形容。 “還好,他是我們的人。” 感慨之餘,格列夫不由得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這家夥的生理極限究竟可以達到什麼程度?或者說,他能夠支撐訓練多久? 在俄籍教官眼中,這名來自中國的隊醫顯然是個異類。他並非像其他人一樣,為了進入“火焰之狼”拿到高額薪金而參加測試。而是在確定有著優厚待遇的前提下,主動提出了要求。從這點來看,他似乎和“醫生”這個本該代表著智慧的名詞絲毫沒有任何關係。更像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白癡。 五十公裏武裝越野,是所有軍隊的正常訓練科目。可是,在非洲雇傭兵看來,這簡直就是堪比死亡還要難受的痛苦折磨。 相比中午那種幾欲令人發瘋的酷熱,臨近傍晚的陽光已經微弱了許多。蘊含在沙層間的熱量也在徐徐散去。盡管如此,溫度計上的指示數字,仍舊還是停留在三十五以上的刻度間。 薑婉琦麵無表情地跑在隊伍最前麵。重達六十公斤的帆布背包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輕快且有節奏地邁動的步伐,在平緩的沙麵上留下一串凹凸不平的腳印。 |
黑色紀元 第一卷 第八百二一節 家教 “公元五世紀中葉,盎格魯人、撒克遜人和朱特人三支蠻族部落,占領了原本屬於羅馬帝國的大不列顛群島。由於三個部落在語言方麵基本上是相通的。他們都使用一種叫做茹尼克的北歐碑文字。因此,在相互征戰、發展的過程中,這些野蠻部落最終形成了英吉利民族.他們各自使用的方言也逐漸溶合,出現了一種新的語言:盎格魯撒克遜語。這就是原始形態的古英語。” 薑婉琦並沒有死板的照本宣科。而是從完全不同的角度,從英文的起源開始,深入淺出地講述了相關英文詞彙的具體出處和基本含義。其間也恰如其分地攙雜進一些女孩子通常頗感興趣的東西。比如王子與公主之間的愛情故事等等。並且不失時機地在畫有地圖的白紙上,著重標記出相關的單詞,潛移默化地使聽者進行記憶。從而達到自己所需要的教學效果。 對於他來說,這實在太簡單不過。心理誘導本來就是自己擅長的科目。說穿了,就是利用人類潛意識裏共有的好奇心,把複雜的心理治療過程完全語言化。 從某種角度來看,授課,其實也是心理診治的另類。教師以傳授的方式,讓學生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最終轉變成為知識的記憶載體。學成畢業,自然意味著“治療”的結束。 蘇雨霜雖然外表冰冷,但骨子裏仍舊有著和所有少男少女一樣的叛逆心態,對於任何家庭教師都抱以絕對的反感。尤其當她看到爺爺倍加稱讚的英文家教,竟然是一名家政服務人員的時候。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憤怒,簡直快要膨脹到爆發的臨界點。 一個灰頭土臉的打工仔,有什麼資格對自己指手畫腳?就算我的英文成績再差,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她打定主意,一旦抓住對方講授過程中的任何口誤,就直接讓他從自己家裏滾出去。 是人就會犯錯。即便是最優秀的英文教師,偶爾也會出現發音不準之類的小錯誤。對於一個心懷不忿的少女而言,要找出一個自己需要的借口,實在太簡單不過。 意外的是,薑婉琦根本沒有給她絲毫機會。與普通教師迥然不同的授課方式,使得蘇雨霜耳目一新。尤其是那些攙雜於其中的有趣故事,她幾乎聽得入了迷。甚至會跟隨對方的心理暗示,下意識地記憶並背誦那些拗口難辨的單詞。 “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明天同一時間,我們再繼續。” 富有男性氣息的結束語,把沉浸在英文故事中的冷漠少女重新拉回了現實。此刻,牆壁上的掛鍾指針,也分秒不差地合攏在九點的刻度位置。 就在薑婉琦剛剛走出蘇宅,防盜門鑰上傳來清脆入耳閉鎖聲的同時。蘇雨霜也以最快的速度跑進爺爺的書房,從緊密排列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世界地理圖冊》,迫不及待地撲到了外間的書桌上。 “喜歡吹牛是吧?哼!哼!現在,本姑娘就徹底戳穿你的牛皮!” 就在她自言自語地拿起那張畫有英倫三島地圖的紙張,輕輕覆蓋在地理圖冊上的時候。她那雙在修長睫毛襯飾下的漂亮眼眸中,也頓時閃爍出滿是驚訝與不信的目光。 兩張地圖,除了大小不同外,所有的地理曲線和海岸彎折度竟然完全吻合。甚至,就連一些最微末的線條凹弧,也絲毫沒有任何差異。 蘇雨霜記得很清楚:畫這張地圖的時候,年輕的男家教沒有借助任何輔助工具,完全依靠手繪完成。然而,其精準程度,卻完全能夠與印刷刊發的地理圖冊相媲美。 不僅如此,他的英文發音極其標準。單詞的含意解釋,也遠比課本上枯燥的注釋有趣得多。原本看似沒有任何聯係的單詞從他的口中道出,卻能組合成娓娓動聽的故事。一堂課下來,自己已經在完全不經意的情況下,牢牢記住了所有必須掌握的知識要點。換在以前,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難怪一向鑒人標準頗高的爺爺,會選擇這家夥作為自己的家庭教師。 這究"是個什麼樣的人? 從外表來看,他的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太多。可是,講課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翻看過任何書籍。這種本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第二天傍晚,當薑婉琦再次如約敲開蘇宅大門的時候。客廳裏的硬木桌上,已經提前擺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上品香茗。 茶,是蘇雨霜泡的。 她是一個自視甚高,且性格冷漠的女孩。但是,這並不代表她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也許是得自蘇弘教授的遺傳,以及從小的耳渲目染吧!蘇雨霜很尊重那些有著真才實學的人。隻不過,出於性格與習慣等多方麵的原因,她給人的第一感覺,總是一塊難以融化的萬年堅冰。 輕抿了一口散發著淡香的茶水,薑婉琦嘴角隱隱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心理治療的關鍵,就是要讓患者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接受並且認可醫者的存在。把他們當作身邊最可信賴的對象。單從這點來看,自己昨天在授課過程中暗地裏實施的心理誘導,的確取得了應有的效果。 “看過《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這個童話故事嗎?” 從年輕家教口中漫不經心道出的問題,使得正謹危坐的蘇雨霜為之一怔。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被凝容固鎖的清麗麵龐上,也開始綻放出少許意外和不解。 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這與攤放在桌上的教科書沒有任何關聯。這個家政公司的清潔人員,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呢? “和漢語一樣,英文當中也有著許多具有多重含意的單詞。就拿故事當中出現的“巫婆”一詞來說,從字麵上理解,屬於絕對的貶義。可是如果把它在句中的位置稍微調換,整個故事就可能呈現出另外一種意思。因為,英文中的“巫婆”一詞,同時還兼具“迷人的女子”、“預言者”等多重含意。” 很快,蘇雨霜驚訝地看到:在薑婉琦的手指操縱下,普通的鋼筆變成了一支神奇的魔棒。他流利地在紙上寫下《白雪公主》的完整英文版本後,又將其中的重要單詞用橫線標出。通過改變其固有位置的方法,將整個故事徹底變成了自己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另類含意。狠心毒辣的後母變成了白雪公主最好的朋友。她們共同捉弄想要娶公主為妻的王子為樂。並且還導演了一場場滑稽可笑的鬧劇。甚至,讓這個可憐的男人跪在棺材前七天七夜,以為這樣做能夠使死人複活。卻不知,躲在暗地裏偷笑的白雪公主根本就是在裝死。 時鍾再次指向九點的時候,蘇雨霜絲毫沒有注意到薑婉琦的離開。她已經完全沉浸在利用語法和單詞,對故事內容進行改編的樂趣中。在她看來,這簡直就是一種另類的文字拚解遊戲。她也從未想過,課堂上被老師要求死記硬背的時態、語法和單詞,竟然還有著如此可愛的一麵。 一周下來,對於枯燥乏味的英文,蘇雨霜已經產生了異常濃厚的學習興趣。穿著普通藍布工裝服的方傑,在她眼中的形象也從原來的不屑一顧,逐漸變得高大、厚重起來。 兩天後的傍晚,當薑婉琦又一次踏進蘇宅客廳的時候,冰冷淡漠的蘇雨霜臉上,竟然綻放出一絲輕柔和緩的微笑。 他注意到:在這個外表清冷的女孩素色衣裙上端,甚至還別著一枚亮銀色的漂亮胸針。 換在以前,這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對於這些變化,薑婉琦絲毫不覺得意外。他在哈佛的時候,就曾經利用心理誘導的方法,成功治愈了數十例與之類似的抑鬱症病人。隻不過,他從來也沒有想到,學習與治療產生的雙重效果,竟然會如此巨大。 對於一個長期生活在自閉狀態的少女而言,再也沒有什麼能比打開其心扉的人更加值得信賴。何況,這還是一個外表英俊,學識淵博的男子。 毫無疑問,蘇雨霜喜歡自己。雖說還沒有達到“愛”的程度。但是薑婉琦很清楚:這種朦朧的情感隻要繼續下去,很快 32會發展成為如同火山爆發般強烈的愛情。初戀情人,那是任何女人都至死難以忘記的刻骨之銘。 初戀,盲目而美好。因為,這其中沒有任何世人追逐的功名利祿。有的,僅僅隻是少男少女間如夢如幻般的青澀、純真。 薑婉琦苦笑著翻開了手中的教科書。用抑揚頓挫且富含男性磁力的話語,開始了今晚的講授。 他打定主意:這是自己在蘇宅的最後一次英文課。 薑婉琦並非完全的禁欲主義者。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他就與數名外籍女孩有過親密的生殖器官交流。不過,那僅僅隻是停留在相互需要的生理基礎上。並未真正達到談情說愛的地步。 應該承認,蘇雨霜是一個很美的女孩。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出許多東方女性具有的特有氣質。溫婉、恬靜、柔美……尤其因為環境及其自身等緣故造成的性格淡漠,已經在這幾天的接觸下,在她的內心世界深處產生了非常微妙的變化。 可以肯定:如果家教職業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這個喜穿素色衣物,清美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一番的絕美女孩,完全會在無法察覺的心理誘導治療下,死心塌地的愛上自己。 如果換在十年前,薑婉琦會毫不猶豫地接受這份感情。 然而現在,他卻隻能保持沉默。 不錯,他的外表的確是一名年屆二十的英俊青年。可是誰又能夠知道,在這副青春皮囊的遮掩下,內裏卻是年近四旬的中年滄桑? FBI的觸角可以探及地球的任何角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他們,會把所有與自己有關的無辜者當作籌碼。從這個意義來說,我……隻不過是一個為了逃避追殺連自己都無法顧及的怪物。 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接受愛情? 離開景泰花園的時候,薑婉琦的心裏隻覺得有種淡淡的憂鬱。與之伴隨在一起的,還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 他不可能接受蘇雨霜。至少,現在絕對不行。 不過,在那本教科書裏一處並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他也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電子郵箱號碼。 美好的東西總是令人難以放棄。有那麼一點點潛在的期盼,總是好的。 至於最終的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畢竟,郵箱是自己的,信件是否恢複,主動權在於自己。 …… 夜晚的陰影,在城中村那狹窄的弄堂裏製造出一條條令人心悸的黑色。街燈無法穿透的高大夾牆中間,幽深的小路仿如密集的蛛網悄然延伸開來。隻有那些用廢舊報紙糊起的臨街窗戶裏,偶爾才能滲露出一點點有氣無力的微弱慘亮。 穿過幽深的小巷,就是自己蝸居的出租房。可是,腳步剛剛邁進巷口的薑婉琦,卻摹地萌生出強烈無比的警兆。 他可以察覺到;就在巷子中央的牆壁陰影背後,正隱藏著兩個側身而立的高大男子。 肉眼播散的視覺,當然不可能像X光那樣穿透障礙物。可是連薑婉琦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他就是能夠清楚無誤地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以及那種經過刻意壓製,顯然是專門針對自己的強烈敵意。 沒有作聲,仍然邁著和平常一樣的輕快步伐走進了巷口。就在剛剛轉過牆角的一刹那,隱藏在黑暗裏的潛伏者,如同兩頭伺食已久的獵豹般,朝著看似毫無防備的他猛撲過來。 “這,這不可能!” 與方傑身體接觸的一刹那,衝在最前麵的潛伏者明顯感到,從手臂前端傳來一陣巨大的滯力。借助一絲從頭頂直射而下的皎潔月光,他忽然發現:手中那支刺向對方,用強化合金製成的麻醉劑針頭,已經扭曲得如同一條僵死的蚯蚓。而目標脖頸上本該最柔軟的地方,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層堅硬無比,狀若凝膠的青灰色物質。 實在太可怕了。這樣的對手,還能算作是人類嗎?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分派任務的時候,上司一再強調:發現目標後絕對不能擅自行動。必須呼叫支援趕到後方可下手。 “快撤。” 明白事不可為的潛伏者下意識地急速轉身,正待奪路而逃的瞬間,忽然感到胸前猛然一窒。緊接著,整個身體也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地麵高高拔起。 “誰派你們來的?” 薑婉琦的雙手死死卡住兩名潛伏者的咽喉。青灰的的液化細胞已經覆蓋了他的全身。瞬間堆積而起的生物裝甲,在身體表麵結成一塊塊膨脹隆凸的板狀肌肉。在月光的照射下,宛如一具高大魁梧的青色魔神。 問話,注定沒有任何效果。幾秒鍾後,兩名被擒者的臉上已經顯出了絕望的慘白。一縷遊絲般的血痕順著口角緩緩流下。原本尚在半空中來回扭動掙紮的身體,也徹底喪失所有動力,變成一堆綿軟攤爛的死肉。 薑婉琦皺了皺眉,將手中的兩具屍體輕輕放在地上。他並未痛下殺手,即便是捏握咽喉的虎口間,也留有對方足夠呼吸的縫隙。況且,從這兩人的死狀來看,顯然是劇毒所致。 毫無疑問,他們是FBI派出的追殺者。像這樣的特工人員,往往會在齒間預先埋藏氫化膠囊。 清冷的月光照在死者的屍體上,顯出頗為耀眼的淡淡反光。薑婉琦心中一動,伸手在對方光滑的皮膚上用力撕扯。很快,一張用特殊塑膠材料製成的黃色人皮麵具從指間脫落。映入眼簾的,則是隱藏在其下,有著顯著白種人特征的死者麵龐。 望著逐漸僵冷的屍體,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朝著出租房的位置快步狂奔。幾分鍾後,當解除生物裝甲的他再次出現在巷口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隻收拾好的旅行包。 他很奇怪FBI究竟是怎麼找到自己行蹤的。可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裏已經不再安全。 “弗萊徹,我需要你的幫助。”拐過幾個街口,在不太引人注目的公用電話前,薑婉琦飛快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方博士?怎麼是你?”電話那端傳來接聽者略帶意外和驚訝的聲音。 “我現在有些麻煩。”薑婉琦警惕地注視著街口的方向,急促地低聲道:“希望你能幫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越快越好。” 半個月後,當一艘萬噸貨輪緩緩駛入南非港口的時候。從船艙最底層蹣跚而出的方傑,正微抬起右手,用指掌間那點並不寬大的麵積,努力遮掩著頭頂熾熱火辣的赤道陽光。 碼頭邊的貨場空地上,停放著一輛加長版的豪華林肯房車。十餘名身穿黑衣,荷槍實彈的歐裔男子麵無表情地圍站在車體周圍,形成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無形絕緣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