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跨街的人行天橋,寧譽很快來到了街對面的炸雞快餐店。當前正值盛夏,加上剛剛在拳館過量運動,讓背著小旅行包的年青人覺得自己像是剛從蒸鍋裡出來一般。而快餐店內又標配空調設備,推門入內,強烈的溫度反差讓寧譽無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不過還好,多多少少恢復了一點精神。 看看時間,現在還不是用餐點,餐廳內顧客並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一兩對情侶和帶著小孫子嘗鮮的爺爺奶奶。寧譽在店裡邊走邊望,在一張印製著『小奇貓』活動海報前很容易的看到了餐廳方桌邊擺弄著IPOD的少年。 「你還真肯定我會來啊。」寧譽將包放到身旁,指著餐桌上雙份的飲料和薯條:「我不要薯條,你吃吧。」 「油炸食品對身體不好?」羅騰沒抬頭,繼續在四四方方的IPOD屏幕上劃拉著。 「不,我不喜歡吃薯條。」兩人雖然以前有過來往,但只是簡單的指導和學習關係。這次再見面,雖然心知羅騰要談什麼,寧譽還是隨意的以寒暄開始。看見羅騰手上屏幕顯示出一片白紙黑字的圖像,於是以此為題:「看什麼呢,小說?有本《寄生異種》可以看看,只是作者手殘,更新慢著點。」 「不是小說。快開學了,補下政治,沒想到譽哥你這麼快就來了。」羅騰把東西收好,掏出手機調了一下。隨後,他將自己這台三星手機遞到寧譽面前,直奔主題:「你先聽聽這個,按右下角開始鍵就可以。」 寧譽接過電話,按著羅騰所說位置在屏幕上按下表示『播放』的右方箭頭。手機輕輕的『卡』了一聲,傳出了聲響: 「……自己的功勞,不過另外一點我必須感謝你。在我『頑強生命』能力也無法治癒這麼重的傷勢之際……你及時的送來了供我活命的血肉。」 『這聲音……』寧譽心裡一沉。 「啊!」「沙沙沙……」 「寧譽……寧譽……」 錄音最後,怨靈一般的哀怨聲呼喊著年青人名字,從手機當中緩緩飄出。聽到這,寧譽重重的呼出口氣:這下確定了,吳明那傢伙…… 果然沒死! 羅騰已經聽過無數次的手機錄音,此刻再次絲毫不差的重現出來。手機話質很好,寧譽自然聽的真真切切。他皺著眉,心裡甚至開始埋怨那天晚上因為擔心受牽連而慌亂逃跑的行為——除了放跑了吳明外,居然還留下這麼大的爛攤子。 『算了,事情就這樣,再想也沒用,看看接下來怎麼辦吧。』在處理問題上,寧譽一直是很現實的人。他決定先搞清楚狀況,再有輕有重的針對性應對。這樣的話,任何事件都還能在掌控當中。 「這是8月9號我和我哥的通話記錄。到現在,我還沒能和他取得聯繫。」羅騰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多半被吃掉了……』寧譽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錄音還沒完,但羅騰已經向自己伸出右手示意取回電話。年青人又聽了聽,後面似乎再無動靜,於是將手機遞還少年,依舊裝出毫不知情的模樣:「我聽懂了,意思是你和大哥通話後錄下了這段……恩……有點嚇人的內容。你覺得這事和我有關,是吧?但是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啊。」 「你和家裡人談過了?報警了沒?」 寧譽在小心的打探著情況——在他眼裡,羅騰畢竟是個十四五歲少不經事的少年,如果沒有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的話,他想盡量含混過去,讓少年遠離此事。 「哼。」談到家裡人,羅騰似乎略帶不滿的噴了聲鼻息。他沒回答寧譽的問題,接過手機自顧自的劃弄兩下後,再次遞到寧譽面前:「我沒有和家裡人談過,反正他們肯定是覺得大哥死了還好。這是錄音時間之前傳過來的幾張照片……」 「你確定我應該去報警?」 遞到寧譽眼前的手機顯示著一張照片。興許是拍照人水平太次,也可能是拍攝時的心情緊張導致動作顫抖,照片顯的對焦不准,稍顯模糊。但即便如此,寧譽也能一眼認出那片和吳明惡鬥的拆遷空地,認得出照片上那個施展著標準右直拳的年青人身影…… 寧譽瞬間明白: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羅騰的大哥確實目睹了當時的狀況並偷拍下來。照片所反應的,正是最後自己轟擊吳明的情景! 在羅騰示意下,寧譽用拇指在屏幕上朝左劃拉了幾下,發現後面還有幾張類似的照片。雖然無法看清照中人的臉部,但任誰都可以看出是兩名年青人鬥毆的場景。 怪不得羅騰以指導為名,要親眼驗證自己那幾下招式,這不全在照片之中! 不僅如此,寧譽還能看到擊打的那一方……右臂明顯發生了詭異變化!由血肉組成的人類胳膊,竟然像是被岩石層覆蓋一般,生出了層層疊疊的結晶硬物質! 還好照片比較模糊,羅騰沒有太在意,這也算是寧譽感到欣慰的地方。 『當時走出來驚走自己的就應該是這小子的大哥了,他不知什麼原因出現在那裡,並且拍下了這些照片……』通過推測,寧譽覺得自己已經大概瞭解了『前因』,那現在要做的就是…… 掌握『後果』…… 「幾張看不清的照片,一段有我名字的錄音,所以你認為這些和我有關係?」寧譽問話一出,自己都感覺白問:照片雖然看不清,但這種標準的攻擊架勢和體型還是可以辨認。這樣的話……市裡能有幾個有這種身手這種體型的寧譽? 更糟糕的是,手臂的變異還被拍了進去……如果真拿去做專業的圖片分析,指不定會分析出些什麼東西! 「好吧,其實那天我是在這裡和一個喝醉酒的傢伙打了一架,這段錄音應該是那傢伙被我打蒙了發酒瘋。後面發生什麼我不知道,但你哥的事真和我沒關係。」與其用謊言欺騙,不如用半假半真的情況去掩蓋真相,這樣更容易讓人信服。自從發生變異後,寧譽覺得自己都快擅長這種小把戲了。 「這種情況,警察也不會認真處理吧。錄音和照片看起來像是小鬼的惡作劇,但是你哥又失去了聯繫……」寧譽鎮靜的拿起大杯可樂吮吸一口,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你可以試試報警,但我覺得真不會有效果。因為我爹就是刑警,市警局刑偵科的寧隊長。」 話語一出,寧譽都對自己的機敏反應暗暗吃驚。這段話看起來像是站在羅騰的立場上考慮的,為他提出了建議。但最後將父親職業交代出來,可以讓『警察不會認真處理』這種說法的可信度程度更高。 羅騰含著薯條,低頭不語。寧譽進一步用言語追擊,動搖這個未經過什麼世面的少年心思:「說實話,如果你哥真的失蹤,肯定會牽扯到我身上,我還真的怕和老爹交代打架這事。」 「這樣,雖然24小時沒聯繫就可以報警,但多半不會有人重視。你有我電話,再過幾天你哥還沒聯繫就告訴我,我找我爹幾個朋友幫你查查。」說明了自己擔心的因素,承認了自己和照片的關係,淡化了報警的必要,提出了應對的措施——寧譽難得洋洋灑灑的說了這麼多後,不再多話。望著拿著根薯條在番茄醬中攪來攪去的少年,他再次抬起可樂杯吸了一口,見招拆招的等待著羅騰回答。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爹也有警察朋友,我和當中幾個大概的說了下,他們根本沒當回事。不然的話,我早就先去報警了。」 「這些天網絡上流傳的吃人怪物的事你怎麼看?我一些朋友和同學都在說,哪裡又有人毫無痕跡的失蹤,肯定是被怪物吃了。還有些人說最近發生的一些殺人案也是怪物做的。」還說著報警的事,羅騰突然話題一轉:「都說這些怪物其實都是人的模樣,所以才沒人發現它們的蹤跡。」 『主題來了……這小子果然聯想到這一層。』近些日子寧譽是在網上泡著找1111的人,所以非常清楚這些小道消息內容。不過他雙手一攤,繼續否定:「看到一些,不過這些東西,你信就有,不信就沒有。像前些年,不是瘋傳一個專殺小孩的紅衣女鬼的事。」 「那個我不信,但這個……」 「我信。我見到我們補習學校新來的一個老師從樓梯上摔下來,頭幾乎扭了180度……」話語說出,好一會羅騰都沒有說話。他用餐紙擦了擦手,似乎是平息了一下自己心情,這才慢慢的繼續話題:「他竟然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爬起來把頭接了回去!」 羅騰又停了停:「而且他來了後,補習學校的一名學生就失蹤了。雖然警察在關注,但沒有成果。這也算是我不想報警的原因,我覺得警察不會朝這一點上去查。現在想想,還好當時他沒發現我知道這事。」 『這下麻煩了,這小子見過其他變異生物!』寧譽心裡知道不妙,臉色上卻沒表現出來。他靠在餐廳椅背上,用人體結構的奇妙和自己網絡小說上看來的醫學知識胡扯一堆,試圖說明羅騰當時要麼眼花,要麼是這種事也是有可能的。 「譽哥,你不要繞圈子了。我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也知道和你有關係。我不是想告發什麼,也不是好奇心重,我們能不能誠實點談?我就這樣告訴你……」羅騰雙手交叉靠在餐桌前,上半身向寧譽稍稍傾斜:「我要找到錄音裡的這傢伙。」 「說到做到。」 『這小子真的麻煩,找到吳明你能怎樣?殺了他?』寧譽心裡這樣想,也就沒有出聲回答,他就一個想法:不能把其他的人牽扯進來。 但是…… 眼前少年接下來的舉動和話語讓他大吃一驚,再難用剛才敷衍的態度去應付——羅騰並不在意寧譽的沉默,他又在手機上劃拉了幾下,隨後將另一張寧譽剛才沒見過的照片遞到他眼前:「譽哥,多的也不說了,幫我的話……」 「你肯定能找到1111。」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4-2-16 11:03 編輯 |
模仿寄生獸的小說,但是寫的很爛… |
第三十三章 技巧學習2 「呯」!「碰」!「呯呯!」 寧譽和師兄在擂台上你來我往的練習戰,已經讓台下一些小學員或年輕同門看的目瞪口呆。他們根本想不到,業餘拳手在職業格鬥家面前居然主動採取先攻策略,而且還在短短的近2分鐘的攻防中佔據了上風! 很快的,他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話多,你們就給我好好看著業餘和職業的區別。」學員身前一名指導教師扶著擂台,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上局勢:「寧譽的攻擊模式開始趨於單調了。下一次,他應該還是採取保持距離的正前踢,而那時候……」 「師兄會抓住機會打埋身戰嗎?」一個年輕學員點了點頭,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將頭搖了搖:「寧譽那麼重的踢擊。即便知道破綻,要衝進去也得有很大勇氣吧……」 句尾的『吧』字還沒落實,台上穿著黑色散打短褲的年青人竟然如同教師預料的一般,前起一腳,謹慎的和師兄保持著自己的優勢攻擊距離。而幾乎在他起腳的這一刻…… 一直處於防禦狀態的師兄動了! 他左手護臉,右臂肘部一翻,用巧力拍掉寧譽的前踢,隨後…… 順著寧譽還伸直的前腿,在他還沒從這一攻擊狀態收勢之際,瞬間欺到年青人身前,左手伸出! 「看吧,職業選手總能抓住機會……」台下指導教師話語未完,台上情勢突變! 寧譽的單調攻擊只是個幌子!他賣出破綻,正等待著師兄的近身。在師兄伸手的一剎那,看準肩部動作,寧譽雙手反扭,緊緊纏住師兄左手,化解攻勢。隨後…… 年青人右手擋住師兄左臂肘部,防止他做出出拳動作,左手扣住對手頸部,往自己方向一拉…… 右膝向著師兄左肋部猛力一擊! 「砰!」 一聲悶響在擂台當中響起! 「泰拳動作!你小子,到底自己在下面花了多少功夫?」緊急關頭,師兄憑借職業本能,在寧譽膝擊完全命中的一刻將身體向外側移些許,化解了大部分衝擊力。不過即便如此,他右肋下依然出現了一片淡淡的紅紫印記。 「你果然是個好苗子,不打職業太可惜。」頭部被寧譽扣住,情勢大為不妙,這個以武為生的職業運動員卻勾著頭哈哈的笑了起來:「我還真是想把綜合格鬥技的一些東西教給你。」 「那就有勞了。」身體完全的活動開來,體內腎上腺素大量分泌,運動給人帶來的興奮感讓寧譽更加活躍起來。他憑借自身的變異力量,用雙手死死向下扣住師兄後頸,再次一擊! 而這一次,寧譽的攻擊落空了!膝蓋踢起的瞬間,師兄已經用他那雙粗壯的手臂,緊緊的抱住騰起的右膝。 「散打也好,跆拳道也好,泰拳也好,到這裡就完了,但綜合格鬥不一樣。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和比你還強的打擊系選手對戰……」師兄話語未完,寧譽感覺一股迅猛力量撲面而來,單立在地的左腿支撐不住,當即被師兄撲倒在地:「寢技一定是你戰勝那傢伙的最強武器!」 剛剛被撲到在地,寧譽只感覺背後一痛,隨後整個左臂像是被一隻巨大的鉗子夾住一般,動彈不得。扭頭看去,師兄整個人從側面完全壓制住了自己這隻手臂! 「寧譽,師兄用橫四方壓轉鎖手,還沒完全鎖住你,快點把手肘夾緊。」擂台外,指導教師像是早就知道戰果一般,毫無緊張感的提醒了一句:「要是師兄下狠手,你那只左手臂已經沒了。」 一大堆名詞術語,沒接觸過寢技的寧譽根本聽不懂在說些什麼,但裡面『把手肘夾緊』到是聽的真真切切。他側過身,一邊想用無防範的右手拉開師兄,一邊以左手肘為支點夾緊…… 動作還沒完,寧譽突然覺得左手臂一輕,師兄竟然熟練的騎到在自己身前,交叉雙臂,向自己頸部壓制。 「啊,師兄現在換成了腕十字固,護住你的雙手。」周圍的人還在聚精會神的觀戰,指導教師已經打了個哈欠,指了指訓練場不遠處:「大黑,去把那裡的垃圾拾一下。」 手腕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寧譽雙手被制,身負變異力量,也根本無法使用出來。這種攻勢……在太子拳館『用身體去體會』的教學方針下,他現在已經體會到了。這是和拳打腳踢完全不一樣的技巧!如果說打擊系是海上的狂風暴雨的話,寢技簡直就像沙漠中的流沙陷阱…… 如果不懂化解方法,任憑你有再大力量也是徒勞。就像身陷流沙一般,一旦被纏住,根本無法逃脫。越掙扎,陷的越深! 寧譽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他放開變異力量,做最後一拼! 「啪」! 憑借這略顯作弊的能力,寧譽用非人的蠻力掙開了師兄正面的十字固!但是…… 還不容他有些許喘氣時間,身手靈活的大師兄全身下壓,雙腿向側面外伸,在地上靈活的換了個方位…… 從身後緊緊的用雙臂扣住了寧譽頸部!頓時讓他覺得眼前一黑,平平穩穩的擂台都甚至都點傾斜的感覺。 「寧譽,剛才那下掙脫的好。不過師兄又從十字固換成了鎖喉。這下……」指導教師聳聳肩:「這下我也沒辦法了。趕快投降吧,不然會被掐暈的。」 『我就不信了!』寧譽不肯服輸,他控制變異力量,想像剛才那樣掙脫束縛,但頸部被制,呼吸也變的困難。雙手和腿腳徒具威力,卻根本無法擊打到身後的師兄。 如果完全放開變異能力,難說還有轉機。但寧譽肯定不會為了這種練習在眾目睽睽下幹這種傻事。那麼……現在還能怎麼做? 『啪啪啪』。 使盡渾身解數後,被壓制在地的寧譽實在毫無辦法,右手拍打地面,示意投降。 這一戰,面對職業選手的新技巧,他輸了。 但也體會到了新的東西。 「咚!」寧譽半跪在地,一拳砸在擂台地板上,讓正準備爬上擂台的指導教師及其他同門都吃了一驚。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現在非常的不甘心。 「再來一局。」寧譽爬起身,抓住正在休整的大師兄右臂:「就一局。」 「還來?你以為拍武打片啊,你身體吃不吃得消?」大師兄用毛巾擦了擦汗,指了指邊上一個正在用跳繩做著熱身運動的同門:「不急,下次吧。二子和大黑馬上就要用擂台了,耽擱他們也不好……」 師兄話沒說完,二子接上了話:「沒事師兄,大黑剛才被跳繩打到腳,受傷了。你們用吧。」 「我沒有受傷啊,跳繩怎麼會受傷……」叫大黑的同門正甕聲甕氣的說著話,二子趕過去一腳踹在他小腿上:「看,受傷了吧。師兄你們用吧,寧譽是學生,一天要忙上學上課這些扯蛋事,難得能來多學點東西,我們大家都高興。」 「謝了,二子。」寧譽把護手護膝緊了緊,走回擂台中間:「來,師兄。這一次,我一定要……」 沒到1分鐘,跪倒在地的寧譽頭部再次被師兄雙腿死死的壓制住,毫無辦法…… 「再來,師兄,再來一局。」 這次年青人整個右臂直接被仰躺的師兄死死扣住…… 「再來!再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失敗一次,寧譽就更多一次的提出練習要求! 「再來!這次我知道該怎麼化解……」 「剛才有點走神而已,再來!」 「再來!」 半小時後,在師兄堅決的拒絕下,臉上和關節處貼著大大小小藥膏的寧譽練習終於結束。他和師兄約了下學習綜合格鬥的時間,隨後和同門簡短告別,跟在跆拳道的夏老師身後一步一步的挪下拳館樓梯……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這些技巧學了沒有壞處。」夏老師走前幾步,看了看身後扶著不銹鋼樓梯護手呈蠕動狀態的寧譽,笑著伸出手幫了一把。 寧譽微微一笑,沒有回話,他現在感覺全身骨頭都像是被人拆開了後重新組裝起來一般,渾身酸痛。每走一步,腿上都是一陣麻感,像是和地面粘住一樣,再難踏出第二步。 不過即使如此,寧譽也還是禮貌的謝絕了夏老師的幫助。 「不錯,年青人就應該這樣。看得起我的話,有時間來我們跆拳道館,讓我也給你點指導建議。」看寧譽不斷挑戰師兄的韌勁,夏老師已經知道面前這個年青人是性情中人。他也不再堅持,讚賞的拍了拍寧譽肩膀:「要是羅騰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別開玩笑了,夏老師,他好歹是省少年組冠軍。如果他將搏擊堅持練到我這年紀,我還真不一定是他對手。」寧譽的話,半是謙虛,但有一半也是事實。雖然他沒看到剛才羅騰打倒阿勇的一幕,但年青人知道阿勇的實力,自己如果在羅騰的年紀,絕對不可能如此迅速的結束比賽。 說到這個,寧譽突然想到自己還和羅騰有約…… 「不,就是因為他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出色,所以才讓羅騰出現一個最大的問題……」寧譽對自己愛徒的讚揚,夏老師卻另有看法:「他經受不了失敗。」 「以前,只有11歲的他為了打贏一個曾經戰勝他的同齡人。竟然背著我和他父母,照著網上找來職業選手的訓練量鍛煉了2個月,後來拉傷右腿肌腱,留下了一點不算嚴重的後遺症。」 「所以羅騰踢出的右小腿才會難放鬆……」寧譽想通了羅騰腿法有誤的原因。 「這個問題在他努力下也快克服了。聽說,他在生活,學習其他方面也是這個個性。」夏老師搖搖頭,輕歎口氣:「我看他挺喜歡你的。今天來找你做這些指導,我覺得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可能是他在學校裡要幫人出頭,可能是他看外面誰不順眼,我不是他家長,也不是學校老師,他要和你談,按理說我也不好去管。但是寧譽,不管是什麼事,如果羅騰以後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幫老夏我個忙……」夏老師再次拍了拍寧譽肩膀,轉身離開。不過這次拍肩意義似乎又和剛才不同,竟略帶托付之意: 「阻止他,不要讓他幹傻事。」 『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這麼麻煩的傢伙。』望著中年人離去的背影,寧譽知道羅騰即將和自己談的事並不想夏老師想像的那麼簡單。中年人的愛徒之心讓年青人微微一笑,他將肩上裝有散打衣物的小旅行包提了提,看向對面羅騰正在等待自己的肯德基快餐店: 「我不會讓他牽扯進這事的。」 |
第三十二章 技巧學習1 「羅騰,我想問一下……」把疑問悶在心裡,還不如直接問出來。不過寧譽的提問自然不會涉及到那天晚上的事,他雙手扶著尚在小幅擺動的沙袋,謹慎而又乾脆直接的問了聲:「為什麼特意要看這幾招呢?」 「沒什麼,不用在意。」黑色沙袋上還殘存著被寧譽擊打後形成的下凹淺窩,羅騰站在沙袋前看了看,抬頭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確定……」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羅騰語含深意,卻不知他具體想表達什麼。寧譽就像感受到風雨即來的低飛驚燕一般,本能的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著的不妙氣息——那天晚上的事,這小子一定知道點什麼! 那麼…… 他一定有什麼打算。 「寧譽,你那邊完了吧。怎麼沒換衣服?」寧譽正感覺自己和面前少年陷入一種略顯奇怪的氣氛當中時,邊上同門已經將擂台整理完畢,為下一局的對擂訓練做好了準備。 「譽哥有事就先忙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先去換衣服,等下在對面的肯德基店等你。」看樣子,羅騰似乎達成了此行的目的,禮貌的向夏老師表達了謝意後,少年又和寧譽交換了一下電話號碼:「主要是……有些格鬥之外的問題還想向你請教,你會來吧?」 「嗯,你先去,我一會就來。」雖然以前見過一面,但兩人並無深交。寧譽清楚,羅騰口中『格鬥之外的問題』肯定不會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想也沒想,欣然赴約。不管怎樣,如果羅騰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那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看他到底想幹什麼了。 得到應諾,羅騰再次向夏老師和寧譽道了感謝,隨後自顧自的向訓練場邊的更衣室走去。望著就這樣離去的少年,一臉茫然的倒是跆拳道館的夏老師:「這就完了?這孩子到底想幹什麼?」 「嗯,完了。」寧譽拍拍沙袋,提起隨身的小旅行包,同樣看了一眼身穿跆拳道白色道服的少年,向另一邊的更衣室走去:『等下就知道這小子想幹什麼了。』 10來分鐘後,夏老師回到擂台邊,準備觀摩太子拳館的高徒之戰。而寧譽站在他和一群同門當中,做著簡單的熱身活動。不時之間,還有拳館的其他指導教師靠到寧譽身邊,向這個即將上台的年青人叮囑幾句針對綜合格鬥的建議。 「羅騰那孩子來也急,去也急。散打對抗綜合格鬥,這對我們跆拳道也有很不錯的教學意義,我叫他留下來看看學習下,結果他說……」夏老師抱著手,和寧譽隨意的交談著,意在幫他在上台前減緩緊張。 「如果我能強到靠拳腳就把對方打趴下,那還需要什麼地面戰?」夏老師話語未完,寧譽已經接上了話頭。戴金框眼鏡的中年人楞了楞,沒想到寧譽的回答和羅騰相差無幾。 「呵呵,看來年青人的想法都差不多。這樣說吧,雖然不一定,但有些時候……」夏老師扶了扶眼鏡,將視線投到擂台對邊穿著紅色散打短褲的拳館師兄身上:「寢技用的好,確實可以幫助實力較弱方取得奇效……」 「特別是面對強大對手時。」 『強大對手。』做著伸展運動的寧譽心念一動。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今天不去想和變異生物有關的事,但這短短幾個字還是讓他想起了吳明對完全變異體的評價: 強大。 『它們非常強大。』 寧譽不知道這裡的『強大』二字具體指什麼。高超的智商?強健的**?堅定的意志?或者是……更加恐怖的能力?但不管怎樣,夏老師無心的一句話,突然間勾起了寧譽對這門新搏擊技巧的興趣——以前的寧譽確實對此不屑一顧,畢竟對他而言,一般人已經難以近身,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寢技在他看來意義不大。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寧譽清楚,今後難說會面對更多形形色色的變異生物,雖然他並不覺得都要用拳腳打殺來解決問題,但多一門技巧總是好事。就像對吳明一戰,同樣的變異身體素質,如果寧譽不懂散打,那最後的戰局根本不會是這樣一面倒的情況——再怎麼說,吳明也是個擁有空手攀上高樓這種體力和力量的怪物! 變異的訓練需要加強,搏擊的技巧也不能鬆懈。 自己必須不斷精進,變的更強! 寧譽的眼神改變了。一旁的夏老師看的出來,原來抱著『和師兄玩玩』心態的年青人,神情變的非常堅定。那是一種他見過不知多少次的大賽神色,充滿鬥志,信心十足。 「放鬆點,只是切磋學習。」為寧譽活動筋骨的同門突然感受到年青人肌肉的繃緊程度,輕輕的在肩部拍打起來。 「對。切磋學習。所以……」年青人將牙套含入口中,向同門笑了笑,隨後靈活的爬上擂台:「我要學到最好。」 「眼神很好。」擂台對面,師兄已經穿好護膝護手,讚賞了一下寧譽的台上氣勢。他身形和寧譽相差無幾,四肢長度似乎比寧譽略短些許,但渾身堅實的肌肉已經凸顯出他身體所蘊藏的強大爆發力。 穿著紅色運動服的同門過來,向面對面的兩人講解了一下規則:「因為是異種格鬥,所以今天按業餘修斗規則來,4分鐘一回合的全力練習賽,具體你們都清楚吧。」 雙方點頭示意明白,退到各自距離。 寧譽右腳足尖微微前點,和後面的左腿相隔不過幾公分距離。身體正面向左手方向偏離幾度,雙手抬高,幾乎是緊貼般的護到額頭前部,謹慎的估計著自己和師兄間的距離:「來吧,師兄,讓我見識一下。」 「你小子,雖然你很少參賽,但我可以保證同級別的業餘比賽幾乎沒有你的敵手,是要好好的挫挫你銳氣了。」上了擂台,師兄彷彿變了個人,言語和語氣完全掩蓋不住內心的興奮。他上身小幅彎曲,左手前伸,右手屈肘放於眼前,雙手手掌平攤向外,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寧譽的肩和腰部動作。 「叮!」 鈴聲敲響,計時器大大的『4:00』開始倒數跳動…… 寧譽已經踏前一步伸出右拳,向師兄面部刺去! 長期的交手,師兄知道寧譽四肢比自己略長,這早在他考量當中。靈活的後撤一步…… 寧譽緊跟師兄退卻的半步,左腿抬起,小腿以膝關節為軸,向師兄右肩彈射而出! 面部刺拳為虛,左中段踢為實。師兄無法再次閃躲,抬起右臂,硬接下寧譽這一帶有變異力量的踢腿! 「砰!」 悶響迴盪在訓練場中,在場的同門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寧譽居然鍛煉出了這種驚人的爆發力!剛才那一下左中段踢,直接將歷來以防禦能力見長的師兄向側方面轟移了幾步! 「很好,假期裡一定受過高強度鍛煉。」師兄手肘被擊,感覺碰撞處一陣酸麻,近乎喪失肌感。他沒去想,或者說根本就不在意為什麼面前的年青人突然間有這種成長。職業格鬥家的本能讓他鬥志更甚,瞬間恢復架勢,將注意力集中到對戰上:「寧譽,接下來好好學著。」 「當然。」這一腳當然不是偶然,也並非什麼高強度鍛煉。這一刻,寧譽已經改變了主意。他不準備按照當初計劃,用這場比試當做變異力量和速度的控制訓練。相反…… 他要將變異力量開放一部分,在右手臂不發生變異的情況下,利用變異身體去和人類之身的師兄作戰! 『師兄,這次真對不起了。就麻煩你給我看看,面對力量和速度比你強大的對手時,新的搏擊技巧能起到的奇效吧。因為……』 『我想變的更強。』 |
第三十一章 驗證 寧譽學習訓練的太子拳館在市二環一座頗有古味的唐風建築內。坐館師傅年青時候道上出身,相對比賽和健身,教學訓練更傾向實戰,只要學員提出這方面的學習需要,他一概不拒。這也是當時寧譽父親在教授兒子一些基礎搏擊技巧和鍛煉方法後,就將他送到這裡的最大原因——要學就學實用的,實戰和比賽之間的區別,刑偵老爹可是相當清楚。 受此影響,拳館的教學也不是局限於散打一項。除平時研習散打外,拳館也會在同門或其他拳館間進行一些其他格鬥技流派的切磋。 就像今天…… 「羅騰,肩膀!看好肩膀動作!別被他衝到你身前了!」 「對!繞到他左邊去。」 「阿勇,不要被那小子低邊腿騷擾,穩住下盤!」 寧譽走進2樓訓練場,繞過身前幾根黑色立式沙袋後,就看見六米見方的白色擂台上站著一個穿純白道服,頭戴白色護頭的少年。少年雖然身形不算高大,甚至還有點瘦小,但神情專注,幾滴汗水從他臉上慢慢的滴淌而下,他也渾然不覺。此刻,他開始用動作幅度非常小的下踢,謹慎的和一個同自己年紀相仿的對手保持著距離。 台下,鼓勁和指導聲混在一起,嘈雜異常。聲浪一波蓋過一波,少年卻顯得異常冷靜,身體在做小幅度運動,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對手的肩部。 「二子,大黑。」寧譽將比賽放到一邊,背著裝有散打行頭的小旅行包,友好的拍了拍右手邊兩個手持跳繩的同門肩膀。隨後,他走到一個穿著運動背心的健壯男子身後,略顯敬重的打了聲招呼:「師兄。」 男子扭過上半身,認清是寧譽,正準備說話…… 『砰!』 擂台上突然響起一聲悶響! 由於寧譽和大師兄打的這個招呼,以至於兩人都沒有看見剛才擂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背著小旅行包的年青人趕忙看去:剛才還處於僵持的對戰,已然分出了結果——穿著跆拳道服的少年站直身體,雙臂平撐下壓,調整著呼吸。而他的對手扶著右肋部位,軟軟的坐倒在地。 「多謝指導。」羅騰大大方方的走過去,伸出右手準備攙扶,對手卻一擺手打開他這表示禮儀的動作。這種少年意氣也沒人在意,寧譽身邊幾名同門趕上來,客氣的稱讚了下羅騰,隨後將他的對手,叫阿勇的少年攙扶下去。 「阿勇這次應該體會到距離控制的重要性了。」師兄抱著手,自言自語的點了點頭。看著靠牆處用熱毛巾敷著青紫傷口的阿勇,寧譽感覺自己相應部位都跟著痛了起來,讓他牙齒一緊。倒不是他懼怕傷痛,只是阿勇的年紀和場景讓他想起了年少時在這學習時的事——由於老爹對師父一句『往死裡練』,外加太子拳館對有實戰學習需要的學員採取『用身體去體會』的教學方針,結果小寧譽經常性的在這裡大傷小傷不斷。那段時光,同齡人上學都是帶教科書,寧譽基本是帶教科書和雲南白藥…… 不過那以後,沒人敢再取笑何惠倒是真的。 想到這,寧譽微微笑了笑:何惠的事先不說,正因為有以前的磨練,也才有他現在這種不懼強敵的實戰技巧和堅韌鬥志。如果沒有這層經歷,在和吳明的戰鬥中,恐怕自己早就散失意志躺倒在虛弱能力之下…… 『怎麼又想起和變異生物有關的事了,輕鬆點。』想到這,寧譽像是要把剛才的想法從腦袋裡拍出去一般拍了拍右臉頰:『想點輕鬆的,嘿嘿。不想那些糟糕事,我今天是來……』 『我今天是來教導人』這段思緒未完,查看完阿勇傷勢的大師兄已經面無表情的走到寧譽跟前,用毫無語氣變化的話語打斷了他腦袋裡的這段自我暗示:「寧譽,我記得你學的多半是站立打擊技,沒接觸過地面寢技。待會我和你打一局,讓你體會下綜合格鬥的技巧。」 大師兄話音剛落,不等寧譽回答便決定下來。寧譽知道這是師兄個性使然,也不在意,只是感覺整個拳館的同門瞬間向自己唰唰唰的投來了寫滿『保重』二字的眼神…… 『我沒說要學寢技啊……』寧譽雖然有一定散打實力,但年青人的思維仍然停留在『搏擊應該是帥氣的打擊技對戰』上,對於摔投和地面上磨來磨去的寢技,他是看不上的。 雖然對學習寢技頗有微詞,但面對大師兄的切磋邀請,年青人卻是歡迎……甚至有點躍躍欲試的:『算了,正好嘗試在控制右手臂變異的情況下,將變異身體的素質維持在自己所希望的程度。』 這些天在宿舍裡的變異訓練讓寧譽清楚一點,如果是在這種實戰中做這種訓練,可以在不露出馬腳的情況下,將自己對變異力量和速度的控制感提升數倍! 這自然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好,等我換衣服。」寧譽摩拳擦掌,隨時準備更換行頭展開訓練。 「等下,先忙完你的事。」大師兄身子一側,讓出了在自己身後,被自己高大身影遮擋住的羅騰,隨後自顧自的走到了另一邊。 看到羅騰,寧譽還沒和這個希望自己給予指導的後輩打招呼,羅騰旁邊已經走來一個穿藍白相間運動服,戴金框眼鏡的斯文中年人。看胸前工作牌,似乎是跆拳道館的人。 「寧譽,還記得我和羅騰吧。上半年拓展訓練我帶孩子們來過,羅騰當時就是你指導的。」 「記得。今天又是夏老師您帶隊。」 「也不是帶隊,你看其他孩子都沒來。羅騰前兩天突然提出來要見你,我才和葉老師通了電話,約了這個時間。」 「其實我也是個不入門的學員,沒什麼可以多教羅騰的,您多包涵。」 「你開玩笑了,葉老師的弟子能差到哪去。不過說來羅騰的要求有點奇怪。」兩人寒暄完畢,被叫做夏老師的中年人呵呵一笑,直奔主題:「還是讓他和你說吧。」 「希望你能當面演示一下『突進右勾拳』『左側中段腿』『踏步右直拳』和『扣肩膝擊』。」夏老師話音剛落,羅騰已經踏前一步接上了話。 「是有點奇怪的,怎麼就要演示這幾式?而且……扣肩膝擊……我記得省內跆拳道競標賽賽裡禁止膝擊的吧?」寧譽心有疑惑,不過沒察覺到什麼不妥。一邊說,一邊走向訓練場角落房間,準備換衣。 「沒關係,不用換衣,就用你現在穿著的便服打就行。」羅騰緊跟其後,補了一句。這臨時加的條件使得寧譽和夏老師面面相顧,不知道少年到底想幹什麼。 『他是想打實戰吧?是不是學校裡有什麼人想教訓一下。』寧譽也是過來人,覺得自己想通了羅騰的打算。看看幾個黑色的吊掛沙袋正好在邊上一兩米地方,於是爽快的走了過去。 『呯!』『砰!!』『呯!』 幾聲悶響在略微吵鬧的訓練場內響起,不到5秒時間,寧譽已經乾淨利落的完成了招式。而這幾招打過,他突然感覺回想起了什麼…… 這不是腦袋裡的記憶,而是一種身體本能的記憶。『突進右勾拳』『左側中段腿』『踏步右直拳』『扣肩膝擊』……他確實想起了什麼……是什麼呢…… 寧譽楞了一愣……他想到了!但是……為什麼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會要求自己當面演示這些招式?! 這是巧合?還是…… 他知道點什麼所以特意來確認? 一旁觀看的夏老師自然不知道寧譽現在在考慮什麼,他微微點頭,對葉老師的高徒報以微笑。看見寧譽盯住羅騰,以為他在鼓勵自己徒弟說出觀感,於是先開口問了出來:「羅騰,怎樣?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這套動作打的太吻合了。」羅騰笑了笑。聽見此話,夏老師不由得也跟著呵呵一笑:「說什麼話,要說就說打的太漂亮了,太出色了。太吻合是什麼意思,和誰吻合?李小龍嗎?呵呵。」 『不,他說的沒錯,確實是太吻合了。』寧譽表面上陪著笑,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他清楚,羅騰的話意指其他:這套招式…… 正是當天晚上自己狂轟吳明時的招數! 『普通人不會有行家身手,難道這小子是在驗證自己能不能打出這套招式?他又在拿自己和什麼對比覺得吻合?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特意找到自己,特意驗證這幾下招式,這絕非巧合。連串的疑問開始在寧譽腦海中竄出,升騰,彙集,最終凝結成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羅騰想幹什麼?」 |
第三十章 後輩 何惠出院後,寧譽母親找了個時間,將何叔一家人請來家中好好的聚了一下。何惠的表現依舊和以前一樣,和寧譽打打鬧鬧,看不出丁點特別的意思。 吃完飯後,兩人被各自母親以『吃完飯出去走走,別悶在家裡』的借口支了出去。臨走前,寧譽只看見母親把唐阿姨逮到客廳,兩位家長嘰嘰咕咕了一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而那天晚上,在幽靜的附近公園閒逛的寧譽抓住機會再次牽起何惠的手,結果卻被她甩了開去。 天知道這些女孩子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寧譽突然覺得前段時間何惠的種種表現也不過是『好朋友間的親密舉動。』——起碼第二天年青人特地跑到書店買的一本『10分鐘教你追到她』的書,其中『10分鐘教你追到青梅竹馬的她』一章就是這樣解釋何惠行為的。 躺在床上看了幾分鐘,寧譽又把書翻過來看了看,這才看見這本有著粉紅可愛封面的書本中間還印著一欄廣告語:年度台灣初中生最人氣書籍…… 初中生最人氣書籍……年青人嘴角抽搐著將書直接從窗台上丟了出去…… 從那天後,寧譽再次回到了學校,和何惠也僅是qq聯繫,連通話都很少。生活似乎再次恢復了他所希望的安穩和平靜——訓練,適應變異,玩電腦,吃飯,睡覺。 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寧譽在上網的時候,總會花上點時間逐條逐條的回復1111的言論,希望引起這傢伙的注意——為了自己也好,為了何惠也好,或者是為了弄清楚變異生物的具體情況也好,他並沒有忘記…… 自己一定要找到1111。 而這些天在網上的努力,說毫無建樹也行,說小有成效也行。寧譽雖然還沒和1111有過攀談,但他卻發現一個問題:1111這傢伙現在已經很少在網絡上露面了——以前簡直是每分每秒都要向人詢問討論問題的1111,好像已經開始厭倦了對這個世界知識的補充。出現的頻率開始從小時減少到天,又從每天出現減少到每週偶爾出現。 寧譽還發現它另外一個特點:除了上網時間外,1111的興趣也改變了。從剛開始『硫化氫成分』『市場經濟運作規律』『非洲土著的日常食物』等常規或理科學識,轉到了『人類存在的意義』『嫉妒的深層心理』『人性善惡』等社會學、歷史、心理學、哲學類的人文領域。 像是當時它在《寂寞的人類》文章中的回復,也就是前段時間的事:『這樣的爭論是沒有意義的,只有當你曾身為人類,但又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人類時,你才能明白我說的話……』 『其他擁有智能的新生種族即便佔據少許優勢,那在這個地球上,它們是可以和人類共存,不,必須想方設法和人類共存的。』 現在的寧譽十分清楚1111前段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卻感覺很難理解後面一段話——這個中話語隱隱約約透露出對人類的畏懼。問題是,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能力』的擁有,像變異生物這樣比人類強大的族群…… 為什麼需要去適應人類呢? 望著電腦屏幕上這短短的一句留言,除了疑問外,寧譽突然間還有點感慨。上一次看到這段時,自己還仍然是個普普通通的年青人。和任何人一樣,從沒想過什麼變異,什麼怪物;從沒想過這個現實生活中,居然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件在發生。 『如果沒發生這事的話……』寧譽望著自己握著鼠標的右手:『自己應該和其他人一樣,繼續忙著眼前的生活,學習,工作;忙著以後的交友,房貸,保險。渾然不覺,完全不信,或者說,根本沒時間去搭理世上正發生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一刻,年青人突然想起除了小黃文外一本書的文字多過50個都不看的宿舍老大,某天奇跡的看完了一本科幻小說後冒出的話: 要認識到,我們所處的生活是平淡的;但要相信,我們所處的世界不會平淡。 此話一出,全舍友皆五體投地驚為天人。據說老大後來用這句他這輩子發表的最有內涵的話去向隔壁工程班班花表白,還被班花當面非常關心的詢問了一下身體狀況: 「你沒發燒吧?……」 『嘀嘀嘀……thisissnake,youhearme……』熟悉的手機響動打斷了寧譽回想此事的嘿嘿笑聲。他發現:這幾天在網上追尋1111的各種言論,讓自己本來就會思考這類問題的思緒在不經意間發散的更嚴重,經常冒出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 先不管這個了,看看是誰來電。 接聽起來,竟然是和自己一起在散打教館訓練學習的師兄打來的電話。寧譽知道這位師兄平時不善人際交往,這通電話,肯定不是隨意的寒暄問好,於是凝神細聽。 果然,短短的三兩句話,師兄便將意圖表達的清清楚楚:上半年跆拳道館來作適應訓練的一個小學員,希望能在散打腿法方面得到進一步的提高,所以來找寧譽指導。 「哦。一定要找我?」和這個師兄對話,寧譽的話也不知不覺變的簡短起來:「人不都在?」 「他說就找你,你以前指導過他。」連寧譽去不去都還沒回話,那邊師兄已經掛斷了電話。倒不是他趾高氣揚不容寧譽拒絕,年青人清楚——這位師兄從小世家習武,交託給教館老師後,衣食住行全在這裡。除了訓練、教學和比賽外,少和外人交際,基本不懂世間人情。 『好吧,去就去。這些天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直沒去教館。這次去玩玩,順便看看葉老師了。』對寧譽而言,通過吳明一戰,以及這些天堅持不懈的鍛煉,現在的他已經能在激動狀態下完美的控制右手臂變異,所以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地方。而且,有人指名要自己教導,年輕氣盛的寧譽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心裡還是有點小激動。 『我以前指導過他?是誰呢?』寧譽收拾行頭,將黑色的散打短褲疊好放在旅行小包底部,壓上印有教館全名的藍色拳套。他將肩帶45度的斜跨在身上,回想著到底是哪個自己教導過的小學員,居然會對自己如此敬仰。 『啊,跆拳道館的,那個前踢的右小腿始終放鬆不下來的小傢伙。』說『小傢伙』似乎有點不對,寧譽記得他應該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且相處下來,寧譽覺得少年在有些地方還挺像自己的。不過,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叫什麼呢?」 「龍?不是,羅……羅什麼呢?」別人這麼看重自己,還指名要自己再次給予教導,寧譽覺得要是自己卻想不起名字,那可有點失禮了。宿舍的門打開,年青人站在門和門框的中間,愣愣的回想著,卻半天蹦不出少年名字。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到時候再說吧。』 寧譽走出宿舍門,轉身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什麼東西忘了帶去——1111的事,今天先稍放一下。懷著這種自己給自己放鬆下的心情,寧譽決定這天都不再去想、不再去忙和變異生物有關的事。他也不想再在今天對著電腦又想到什麼人生意義社會價值,今天…… 就是輕鬆的一天,像以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正常而普通。 「砰!」 關上房門的一刻,寧譽像是被這聲響提醒一般『哦』了一聲,想起了什麼:「羅騰。」 「想起來了,那小子叫羅騰。」年青人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哼著小調輕鬆的小跑下樓: 「好吧,作為早他一步接觸到這些東西的前輩,我會在這方面給他正確的指導,對他負責。嘿嘿。」 |
第二十九章 交匯的命運 半小時後,一瘸一拐的寧譽捂著右腿外側,和確認無恙的何惠一起走出了紅會醫院大廳。 「皺個眉幹什麼,你爹教訓你還不服了?」何惠依舊是那副活力十足的模樣,調皮的走在前面,朝後面跟著的寧譽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教訓?我告訴你,用散打的專業術語講那叫低邊腿!」 「活該。」何惠哈哈一笑。走出幾米後,突然安靜下來:「我昏迷前發生了什麼事,都記不太清楚了,不過聽我媽說,你很著急呢。是不是?」 寧譽還沒回話,這個面容清秀的女孩繼續開朗的笑著,自顧自的走了開去:「我爸都說沒事了,你居然不相信他。」 「不是……我當然相信……」提到何叔,寧譽不自覺的向後面看了一眼。這時他突然發現,剛才跟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何叔和父親,現在正退到醫院大門一側,悄悄的嘀咕著什麼。 心生蹊蹺的寧譽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何惠,確認她沒發現自己打算後,悄悄的順著原路折到了兩人附近花壇處。憑借過人的感官能力在這個距離下偷聽到兩人談話,似乎是在談論何惠的問題。 「你說那麼多,意思就是何惠體內的藥物反應和受害人的不一樣?」寧譽父親抱著手,皺起了眉頭,思索著如何表達自己的理解:「是死的。」 「對,這樣說吧,其他受害人傷口唾液中檢查出來的藥物反應呈活性,可以反推兇手體內的病毒……現在我姑且認為是病毒,雖然在這點上幾個微生物學家也還沒定論。我這樣認為,這種能產生活性藥物反應的病毒可以和人體細胞相互作用,而何惠體內血液的藥物反應是死的。」 「意思是何惠體內的病毒不能和人體細胞反應?」寧譽父親認為自己得出了準確答案。 「這是一點,從這個我可以推論,不管兇手和何惠體內的病毒是注射產生的也好,被不明昆蟲叮咬也好。兇手和何惠體內病毒的來源都不一樣,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不一樣以及哪裡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一個來自直接吸血,一個來自二次吸血。』對於何叔準確的推論,寧譽暗暗佩服。 「另一個關鍵,雖然不知道對你們刑偵工作有沒有幫助,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以何惠體內的藥物反應為樣本,我發現,兇手體內的病毒應該會導致另一個結果……」說到這裡,何叔突然壓低了聲音:「就像蝙蝠天生無法視物一樣。有件事,體內攜帶活性病毒的兇手沒辦法做到……」 『是什麼事?變異生物不能幹什麼?』事關己身,難說也關乎變異生物的弱點,寧譽側耳細聽。無奈何叔聲音壓的實在太低,即便是他這樣的變異身體,也沒聽到後面的話。 「那何惠呢?她體內的死病毒……沒事吧?」 「沒事,她沒有這個問題。不過……這種死病毒雖然無害,但對細胞膜的表面生物沾著力非常強,一時半會,我還想不到什麼安全的祛除方法……」 『那不等於說還是有問題!』寧譽一咬牙,又想到了那個傢伙……那個未曾謀面的怪物……1111…… 不行。不管是何惠體內殘留的死病毒也好,自己這種變異體質也好,或者是徹底瞭解變異生物的真相也好,接下來…… 一定要找到1111。 「躲這裡幹嘛?」寧譽的思緒剛牽扯到1111,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拍。扭頭看去,何惠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旁邊。她似乎也發現了何叔和寧譽父親的舉動,於是跟著彎腰躬身,朝寧譽藏身的花壇擠了擠:「讓開點,他們在說什麼?聽不到嘛。」 「沒啥。倒是你跑來幹什麼,我又不是在這裡偷聽的。」雖然知道在這距離下何惠不可能聽見兩人對話,不過寧譽也擔心她在這裡陰差陽錯的聽到點什麼。他看了看還在討論的父親和何叔,確認他們沒有注意這邊,於是順手拉起何惠的手,拉著女孩走出躲藏的花壇小道。 走回通往醫院大門的大路,寧譽才發現自己還牽著何惠的手。感受到女孩手掌綿若無骨的柔軟,他腦袋裡卻突然浮現出剛闖進703室時看到的那一幕:那雪白的身體和微微上翹的…… 不經意間,視線和何惠對上,寧譽輕咳兩聲,趕忙放開了手。 何惠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好一會,蹦出一句正中剛才寧譽所想的猜測:「你是不是在想剛才在703看見的事……」 寧譽還沒對此作出反應,何惠嘿嘿一笑,背著手走到寧譽跟前:「想不想再看看?」 『這傢伙……』寧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看何惠這副調皮模樣,他知道女孩在戲弄自己——即便不是,寧譽覺得像自己這麼正直有責任的大好青年,不會輕易的佔人便宜。看女孩胸部這種事,根本不用考慮就能做出回答。於是他挺了挺胸膛,義正言辭的告訴何惠: 「想!」 「做夢去吧你。」女孩向寧譽吐吐舌頭,一副『騙騙你就上當』的得意表情。 「你不給我看,難道給其他人看?」 「當然了。這年頭,什麼都講錢。」女孩繼續背著手,從寧譽身邊輕盈的晃開:「如果有人願意出個十萬幾十萬的,難說我就可以給他看看了。」 聽到何惠這種說法,寧譽不由得笑了笑:「是嗎?不過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那麼做?」 「因為我就是知道……」 「知道什麼?」 停了停,寧譽搖搖頭。 「算了,沒什麼。」任憑何惠再追著詢問,寧譽也沒有回話。他快步上前,和何惠肩並肩的走到一起。雖然剛才那句話的後半段一直在他喉頭打轉,但最終沒有說出來:「因為我就是知道……」 「你是最好的女孩。」 寧譽和何惠有說有笑的走出醫院大門。與此同時,昆月市龍盤區的駿達小區內,一個看樣子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連鞋也沒脫,歪躺在自己寬大的睡床上,翻弄著一台黑色手機。 他的房間雖然裝修簡單,但從傢俱的品牌以及各種名牌燈飾上,看得出少年家境不錯。光是他手上正把玩的這部手機,也是剛出不久,對一般人來算是價值不菲的三星b9388。 在他正對面,有一架專門打造的紅漆木製櫃檯,上面整整齊齊的張貼或安放著很多表彰學習成績優秀或學習競賽的獎盃獎狀。而當中,更有一座纏繞錦緞的金色獎盃尤為顯眼——整個杯體乾淨簡潔,上面只是用龍飛鳳舞的字體草草的雕刻了一排文字:年度省跆拳道錦標賽少年組冠軍。 「吃飯了。」門外響起催促午飯的聲音,少年隨意的應了聲,下床吃飯。 寬大的飯桌前,卻只有他一個人面對著一桌豐盛的飯菜。少年偏偏頭,把在沙發邊上繫著圍裙的老婦人叫了過來。 「張媽。我爸媽他們很少回家的,你就坐桌子上吃吧。」少年拉了拉身邊精雕細琢的紅木坐凳,示意這個家裡請來的傭人上桌。 「不用不用,這和他們沒關係,您家裡人對我挺好的。我習慣了,在邊上吃就行。」沒想到在這個時代,老婦還很遵守以前的一些陳規舊俗。 少年也不堅持,隨口再問了一句:「我哥呢,還沒回來?」 「沒有。」老婦站在旁邊,給少年盛了一碗滿是菌子的鮮湯。看著少年一飲而盡,老婦滿意的笑了笑:「少爺,其實我說吧,您真的應該聽您家裡的話,少和你哥攪在一起。他啊,我都看得出來,一天不幹正事,家裡不給他錢,就偷蒙拐騙的要。他就是個壞種,居然還買那些不乾不淨的藥,擱我們那,打死都活該。」 「不要叫我少爺,這年頭哪還有這稱呼。我哥的事,是我爸叫你這樣說的,還是我媽?」少年放下碗筷,望向老婦:「叫他們自己來和我說啊,忙忙忙,一天到晚人影都見不到。」 「少爺,我覺得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你家這麼有錢,你心地又好,學習也好,這麼好的苗子,要是被你哥帶壞……」 這一次少年沒有回話,自顧自的回到了房間之中。 坐在電腦桌前,望著床頭櫃上一張和大哥的合照,少年拿出手機劃拉了一下。隨後,他按下手機屏幕上綠色的『重播』鍵,靜靜的聽著這段自己不知已經聽過多少遍的通話錄音。 「……自己的功勞,不過另外一點我必須感謝你。在我『頑強生命』能力也無法治癒這麼重的傷勢之際……你及時的送來了供我活命的血肉。」 這段錄音是少年和自己大哥通話時,察覺情況有異而趕緊錄製的。少年清楚,這並不是大哥的聲音,而到這裡,通話錄音戛然而止,一陣靜寂。隨後,大哥的聲音才響起…… 「啊!!」 那是一聲令人心寒的淒慘叫聲,慘叫過後,緊跟而來的便是更加令人膽顫的『沙沙』聲。聽起來……彷彿是成千上萬的老鼠,正在拚命咬噬著什麼東西…… 少年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但從那時起到現在,雖然只是一天不到的時間,但大哥確實已經完全失去了聯繫。聯想到補習學校發生的那件沒人相信,近乎怪談的事件,少年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錄音還在繼續。沙沙聲後,剛才說話的聲音繼續響起,斷斷續續的念叨著一個名字。這聲音低沉無比,彷彿遊蕩於世間的幽魂所發出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寧譽……寧譽……」 『寧譽,這名字真的很熟悉……怎麼就是想不起呢?』錄音未放完,少年已經退出播放模式,打開了自己的彩信接收箱。看著上面幾張身影模糊的照片,他的腦袋飛速轉動起來:「是在哪裡呢?」 「少爺。」正思考間,外面的老婦輕輕的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張媽,真的別這樣叫,聽著不習慣。」少年收回手機,他知道老婦打擾自己的原因,於是匆匆整理起桌上幾本厚厚的英語教科書。 「好的,好的。」張媽停了停,更改了一下稱呼:「您該去補習學校了……」 「羅騰少爺。」 「我知道了,謝謝。」張媽還在『少爺少爺』的叫,叫做『羅騰』的少年也懶的再去糾正。離開書桌的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什麼,視線轉到在自己正對面那跆拳道少年組冠軍的獎盃上,突然豁然開朗:對了,寧譽……是他啊!雖然照片很模糊,但看這種身手,應該是他!這市裡有幾個叫寧譽的傢伙能打出這種攻擊架勢? 羅騰想到了,而且還回想的清清楚楚:上半年錦標賽開賽之際,教練曾帶他們一群學徒到市內一間比較有名的散打教館做過拓展性的適應訓練。在那裡…… 自己腿法的一些細節糾正,就是這個叫寧譽的前輩教導的! |
第二十八章 再見何惠 『何惠出事了?』兩名醫護人員的對話,讓寧譽腦袋『嗡』的一聲響了起來。他本想多問點情況,但閒聊的兩人已經走過轉角處,拐進3樓走廊。 這一刻,寧譽也無心在這裡打探情報。他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嗓子也一陣乾澀,不由得再次加快腳步,直奔何惠所在的4樓而去。 『沒事的,何惠不會有事。』就像是拚命說服誰一樣,寧譽不斷的告訴自己。 兩層樓梯,幾乎被這個年青人三兩步就跨了上去。在如此短的一段距離,寧譽腦海裡已經產生了種種不好的猜測,他咬咬牙,將這些煩人的思緒壓在心底——不管怎樣,他一定要先見到何惠! 何惠所在的那間特殊看護房就在眼前,寧譽直奔門口,凝神看去……房間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個中年護士提著印有院名的白色枕頭,隨意的整理著女孩曾經躺過的那張病床…… 寧譽感覺『咯噔』一聲在耳邊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內心深處碎裂了一般。楞了楞,鼓起萬分勇氣將心中恐慌問了出來:「何惠呢?昨晚還在這裡的那個女孩呢?!」 「你是來看她的啊……已經轉去7樓703房了……」中年護士一臉遺憾的表情轉過身,微微歎口氣,用幾乎難以聽清的聲調自言自語的補了一句:「真可惜……」 雖然不知道703房是什麼病房,但護士的表情、話語內容和略帶歎息的語調已經說明了一切!寧譽轉身離開,心急如焚。 「等等,你不能去!那裡是……」話沒說完,詢問狀況的年青人早已不見蹤影。中年護士也不管他,搖搖頭,望著何惠曾經躺過的空床,臉上依舊是那副寫滿『可惜』二字的神色:「真是可惜……」 「昨天的彩票怎麼就差著一個號碼呢……」 後面這句話急奔上樓的寧譽自然沒有聽見。其實,對現在的他來說,聽沒聽見都顯得沒有意義,他滿腦袋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 見到何惠。 這一刻,寧譽感覺周圍的一切感覺都變的那麼虛幻。直直的樓梯變的有點東倒西歪,周圍的人都在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雙腿如同灌鉛般沉重,但被煎熬的心情卻在命令自己不斷向前,去接受接下來的事實…… 走廊上,沒見到何叔,沒見到唐阿姨,寧譽也沒去細想他們現在在哪裡。這個只想見女孩一面的年青人跑到門口,卻怎麼也沒想到,在緊閉的703門口,一個面無表情的年青女護士伸手擋住了自己去路:「幹什麼!你不能進去!」 寧譽感覺自己快要爆發了——何惠就在這層掛著703室,薄薄的木門背後……不管她出什麼事,她現在可是就在這層薄薄的木門背後!他喪失了耐心,這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湧上頭部,讓他感覺渾身發熱:「讓開!我是她男朋友!」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男朋友也不能進去!」年青女護士不依不饒,堅持己見。 寧譽才不管這是什麼地方,他一把拉開年青女護士,推門而進! 房間內一股醫院特有的藥水味,微微刺鼻。眼前,一道白色隔簾橫隔正中,將整個703室分為兩半。站在入口處的寧譽停下腳步,緩緩靠近。因為他知道……他就是知道,何惠…… 那個清秀可人的女孩…… 就在隔簾那一邊。 問題是…… 他有這個勇氣拉開這層遮擋物嗎?他有這個心理準備去面對現實嗎? 有。 無論怎樣,寧譽根本沒想過退縮。何惠是他一生喜愛的女孩,不管在她身上發生什麼事,不管現實有多殘酷,寧譽也會去面對這個現實! 「嘩!」 厚重的白色隔簾,被寧譽一把拉開!隨後…… 寧譽當場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一刻,眼前的情景讓年青人一生難忘!他原以為自己已經設想到了種種最壞結果,卻始終沒想到,現實……永遠比猜測更讓人難以置信…… 何惠,這個和寧譽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可愛女孩,現在…… 正交叉著雙手,將貼身的t恤高高挽起。在這毫無衣物遮掩、上身幾近**的情況下,她那不算豐滿的雪白胸部像一對活潑的頑皮小兔,極具彈性的展現在寧譽眼前…… 而在她對面,一個戴著厚重老花眼鏡、穿著白衣大褂的老婦,居然沒察覺寧譽這個不速之客。她仍繼續用略顯乾枯的右手按在何惠胸部之下,認真的檢查著什麼…… 兩人面面相顧……寧譽雖然沒搞懂這種夢幻場景是怎麼回事,但已經隱約感覺到,現在情況應該是比初遇吳明還凶險萬分……他突然反應過來:醫護人員只是說4樓特殊看護室的小姑娘出事,雖然感覺有點對不住他人,不過…… 4樓特殊看護房那麼多,人家沒說是何惠那間啊…… 「嘿……」一片空白啊……寧譽覺得現在腦袋裡真的是一片空白,比剛才還一片空白,空白的不能再空白,該怎麼形容這種空白呢?實在是沒辦法用語言描述的空白……關心的話也好,解釋的話也好,轉了半天都沒說出來。年青人傻傻的笑著,繼剛才『嘿』的一聲後,半天又擠出一句話: 「t恤不錯,哪買的?」 「滾出去!你進來幹什麼!」何惠清秀的臉龐像剛抹過紅妝,一片緋紅。她也管不上正在給自己做檢查的老醫生,拉下t恤,隨手就把床邊的枕頭扔了過來。 寧譽何等人,何等反應神經?枕頭未及身,這個散打基本功紮實的年青人已微微側身,本能的躲了過去。枕頭未命中,自然直直向他身後飛去…… 打中門口一個身形堅毅,剛趕進室內的中年人。 「就是他,這個流氓。」中年人身後,剛才被寧譽推開的年青小護士正對著他指指點點:「硬要闖進703婦科診室,我攔都攔不住。您說您是警察吧,快帶走這個流氓!」 「爸……那啥……」父親為什麼在醫院,寧譽大概也猜的到,但現在何惠的情況已經充分說明,原因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看著提著枕頭鐵青著臉的刑警老爸。年青人感覺自己嘴角正在一陣抽搐:「那啥……我可以解釋……」 寧譽父親還沒說話,唐阿姨在他身後搖了搖頭:「你啊你……叫阿姨我說什麼好。何惠昨晚就醒了,不過我看她肋骨處有隱患,擔心會不會是乳部硬塊,所以把她轉到這裡看看。我們剛剛離開一下……你說你一天到晚急沖沖的是在幹嘛?」 「我不管你幹嘛,你給我出來!」老寧一聲怒吼,結果卻是何叔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笑著打著圓場:「不要急,老寧。誤會,小孩子毛毛躁躁,肯定有什麼誤會。」 「有什麼誤會!頭頂上一大個婦科診室的牌子看不見?!」 「寧譽也是心急。」 「心急就可以亂來?」 703頓時一片熱鬧,給何惠檢查身體的老婦看這情形也沒辦法再繼續下去,站起身準備離開。 「鬧什麼鬧,我看出來了,這小子是丫頭男朋友,剛才他在門口不也說了。這樣的話……」經過眾人身邊時,老婦淡淡的留下一句話,飄然而出:「遲早都會把對方看個精光,這不是早一點晚一點的事。」 話語剛出,大家都顯得有點尷尬,場面突然靜了下來。被夾在暴風眼中的寧譽沒聽到老婦剛才說了什麼,但看連父親在內的人都冷靜下來,馬上認定老婦說的話肯定是很有道理,所以才說服眾人。於是,這個沒搞清楚狀況的年青人點了點頭,出聲贊同: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老人家的話很有道理。」…… 室內,更加安靜了…… 本已走到門口的老婦專程折返回來,一副『保重』的表情拍了拍正得意自己逃過一劫的寧譽肩膀,和年青小護士一起走出703,輕輕的順手帶上房門。 父母輩的正義怒火,即將到來…… |
第二十七章 不一樣的怪物 雖然何叔確定了何惠血液檢查報告上的幾項關鍵數值並無異常,但躺在宿舍小床上輾轉反側的寧譽心裡還是有著一絲擔憂。寧譽並不懷疑何叔的專業知識,但有一點他實在無法確定:目前的醫學技術是否能有效預測這些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的變異原理——就拿自己來說,雖然那天何叔只是很簡單的給自己做了點檢查,但他確實是斷定了自己身體沒什麼異常,結果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層心理負擔,更是讓本就睡眠不好的寧譽做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夢——熟識的不能再熟識的那個清秀女孩,在自己面前變成了一隻血肉外翻、形象可怖的怪物。 寧譽再也無法安睡,看看宿舍窗外天色已亮,當即翻身起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後,這個年青人坐在床前,雙手捧杯,靜靜的感受著水杯外表的滾燙溫度。他覺得這層顧慮就像一個埋藏很深的幽靈,每次向好的方向想時,它就從內心的某一處跳出來,無情的嘲笑著自己對自己的安慰,讓他恨不得馬上找到個能對何惠的情況給他最準確回答的人。 「我知道誰應該會有答案。而且,是他的話,難說還知道如何恢復成人類身份。」 吳明的話語,突然迴盪在寧譽耳邊,讓他內心怦然一動! 對…… 『1111』! 如果真像吳明所形容的那樣,那這傢伙應該知道!而且,難說他還掌握著回復人類身份的辦法! 問題是……找到『1111』,說來簡單,但按吳明的說法,這傢伙除了身負強大的變異能力外加偶爾吃人外,其餘時間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即便它在網絡上比較活躍,寧譽也不確定是否能拜託自己認識的父親同事,通過它的發帖和留言調查到它在人類社會的身份——況且,在這件事上不容差錯的寧譽還擔心這樣舉動會打草驚蛇。 該怎麼去找這個1111呢?寧譽開始感覺這樣的難度和在海底裡撈一根繡花針差不多。 『嘀嘀嘀』……『嘀嘀嘀』 床邊的年青人還在思考如何在人海當中找出1111,床邊的手機鬧鈴已經準時的響了起來。寧譽看了一眼:5:40分。這是他一貫的清晨小跑時間,只是最近已經變成了開始骨刀變異訓練的時間。 不過今天寧譽沒有遵循這個慣例。起身洗漱後,他破天荒的用另一件事代替了自己近10年來雷打不動的訓練習慣——他打開電腦,開始在各大論壇和網站上搜索網絡id為『1111』的發帖和留言。 這一坐下,就是近乎一動不動的3個小時。雖然網絡用戶形形色色,大部分用著『1111』id並不是寧譽想找的那傢伙,但寧譽卻能夠準確把他們分辨出來——這不是什麼心誠則靈,也不是什麼變異體之間的超能感應。而是……怎麼說呢…… 寧譽覺得……真正的1111實在是…… 這傢伙完全就像個乾枯到極致、而且永不會潮濕的海綿,正隱藏在人類當中,拚命的吸收著人類社會的各種知識,風俗,習慣,常理! 這個傢伙……1111……它能在這一貼裡和人就非洲南部某個未開化部族的象牙祭祀道具談論上一天,也能馬上在另一個論壇中對美國總統的醫療改制方案給中產階級造成的影響發表見解。上一分鐘在詢問列支敦士登一種專供婚慶的土製釀酒配方,下一分鐘就在說明歐洲研究所大型粒子對撞機的備件組成結構。 而且寧譽發現,1111這傢伙根本沒有什麼脾氣或性格之類的東西。網絡論壇,難免唇槍舌戰,有時有出言不遜的對手對它百般辱罵,它也能將這些發言當作學習討論的內容:「這種情況下,我應該也罵他嗎?」「如果我像你一樣,將你的直系親屬作為辱罵的對象,你會感到憤怒嗎?」「我覺得這樣的語言並不能給你行為的實施對像帶來實際傷害,這沒有意義。」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翻看著1111各種留言的寧譽卻渾然不覺,連自己為什麼要來查找1111的初衷都快忘了。寧譽不知道它學習這些是準備幹什麼,但對『1111』能解答疑惑已經信心百倍。 但隱約間,除了這份十足的信心外,寧譽還在自己內心深處察覺到另一種情緒——恐懼…… 對,恐懼……面對吳明也毫不退卻的寧譽,在沒見到『1111』之前,竟然本能的感到自己對這只勤奮好學,充滿好奇的吃人生物產生了恐懼之情! 寧譽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恐懼,原因是…… 1111早就針對這種人類心理做出過一段解釋!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只是人類單獨個體的恐懼,並不是人類普遍的恐懼。人類普遍的恐懼,是和我們一樣有成長性的群體未知東西。比如說……一群今天只會咆哮,明天竟然會說人話的怪物。即使這些怪物在用最美好的語言向人類問好,人類也會想:『它們從哪來?』『這樣有智慧的怪物有多少?』『它們會不會對人類不利?』然後……『不,不能讓它們這樣成長下去,這對人類而言肯定是最可怕的隱患!』」 『人類普遍的恐懼,是和我們一樣有成長性的未知東西……』不得不說,1111這個表面指代人類,實際指代變異生物的『我們』用的實在是太好了…… 自己無來由的恐懼感居然被一個吃人怪物解釋的像模像樣,寧譽不由得苦笑一聲,微微搖頭。正想繼續在搜索引擎上多查點資料,床頭邊的手機卻突然震動響鈴。 接起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母親。還沒通話寧譽大概也能猜到她想說什麼。 「我聽你爸說,何惠住院了?還是你送過去的?」 「嗯。」 『聽我爸說?』口頭上雖然『恩』了一聲,寧譽卻覺得不太對勁:雖然兩家關係甚密,但何惠昏迷住院這種事為什麼會特意通知爸爸?要知會也肯定先告訴媽媽,爸爸他像是看重探病問好這種人際交往和禮儀的人?寧譽皺起了眉頭…… 難道何惠的情況真應了自己擔心,並不像何叔所講的那樣? 「你這孩子,都送過去了,還回學校幹什麼,在那邊好好看著惠兒啊。」果不其然,母親開始試著教導這個在她看來不開竅的兒子如何去獲取芳心。 「嗯。我馬上去。」寧譽母親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兒子居然答應的這麼爽快。正想再交代兩句,那邊的寧譽已經匆匆的掛斷了電話。聽著手機那邊的『嘟嘟』聲,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回到廚房,從頂部櫃子中拿出幾個用於超市購物的塑料袋,籌劃著什麼時候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飯,請大病初癒的何惠和他們一家過來好好聚聚。 或者,可以借這個機會…… 和老何小唐談談這對年輕人的事? 想到這,這個樸實的母親又微微的笑了起來。 和母親心懷希望的興奮之情不同,這一邊,掛斷電話的寧譽顯得心神不定。在直奔紅會醫院的出租車上,那個名為『顧忌』的幽靈又再次跳了出來,在他耳邊低語:「何惠已經被感染了。」「不要自己騙自己。」 「何惠已經和『它們』,不,和你一樣了……」 「滾。」寧譽像是要把這個看不見,莫不著的煩人的耳語者趕開一般,一抬手,力道不大的一拳砸在自己所靠的出租車門邊。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砰』的一下,引得前面的司機輕咳兩聲,不住的通過倒後鏡察看狀況。 難熬的幾十分鐘過去,寧譽終於趕到醫院。他連電梯都等不得,直接邁開步子從大堂側邊小跑上醫院樓梯。還沒到目的地,3樓轉角處,卻聽到兩個醫護人員的對話: 「聽說沒,昨晚送到4樓特殊看護室的那個小姑娘……」 「出事了。」 |
第二十六章 血液檢查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寧譽打了一張出租,將何惠送到離她家不遠的紅會醫院,隨後象徵性的去排隊掛號。值班醫生則按照何惠母親熟識醫生的指示,將何惠安排在四樓特別病房,並做了一些目前能做到的常規檢查。 不多時,唐阿姨也來到醫院,詢問檢查狀況。 「除了血糖有點偏高外,目前還沒有發現什麼高於偏差值的異常數值。」知道唐阿姨也算同行,她所熟識的這位中年醫生也沒注意自己略帶專業的用詞。 「這丫頭又在偷著吃牛皮糖。」唐阿姨大概掃了一眼檢查報告,感覺這些常規檢查沒有什麼參考價值,順手放在值班室進門處的辦公桌上。她似乎也不顧忌這裡是不是她自己工作地點,自顧自的從保溫壺中倒了杯熱水,遞到一直眉頭不展的寧譽面前:「沒事的,沒什麼大問題。」 寧譽接過熱水,象徵性的喝了一口。停了停,提了一個讓兩個專業人士都略感驚奇的意見:「應該檢查下血液。」 「血液檢查?」 「嗯,我是說……類似的東西。」寧譽略帶忐忑的拍了拍自己脖子:「何惠的這裡被東西咬過,會不會有關係,應該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這個啊……可以。我盡快安排吧,最近血液科事情都比較多……。」熟識的醫生『恩』了一聲:「要不先做點簡單的血液檢查……」 「不行,一定要詳細的。」寧譽這略帶反常的語氣,連唐阿姨也吃了一驚。 「詳細的……有點麻煩。」醫生連『這幾天就可以安排』這種話沒說完,沒想到面前這個神色凝重的年青人再次語氣堅決的否認了提議:「不行,今晚!」 昏迷的人見多了,熟識醫生自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她被寧譽這種近乎命令式的語氣一頂撞,只覺得這年青人雞毛蒜皮的事還真當回事,頓時心有不快。還沒當場拒絕,一旁的唐阿姨已經向醫生遞出另一杯熱水,巧妙的將當前尷尬氣氛化為無形:「寧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待會你何叔過來,他和這間醫院陳院長是深交,有什麼都好說。」 「黃醫生,你看這馬上中秋了。我和老何準備抽時間去看看陳院長,你和我們一起吧?」唐阿姨話語委婉,卻處處具備深意。姓黃的醫生雖然在醫院中身居職位,但一直站不到院長一派。現在唐阿姨如此一說,她自然明白其中含義,『嘿嘿嘿』的打了打圓場,頓時準備著手安排。 「唐阿姨,真是太謝謝你了!今晚能檢查嗎?」關鍵的檢查落實,寧譽也算稍稍鬆了口氣,連忙道謝——他都差不多都忘了自己謝的人是誰。 「你謝我?我是那丫頭的媽啊,我還得謝謝你呢。」唐阿姨搖搖頭:「去吧,回去休息,待會你何叔就來了,有什麼我們第一時間告訴你。」 寧譽想了一下,當即答應。他放下仍在燙手的杯子,向何惠母親告辭後,急沖沖的離開了醫院。 雖然不知道寧譽為何這麼著急做血液檢查,也不知道這個形色匆匆的年青人到底在忙個什麼。但看著寧譽離去的背影,唐阿姨面帶滿意的笑了笑,隨即走出醫院大門,撥通一個座機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對面才接了起來,何惠母親讓接聽的人幫忙找了一下何叔。隨後,當熟悉的豪邁聲音在那一頭響起時…… 唐阿姨深吸了一口氣…… 「老何!你最近到底在市警局忙什麼!現在幾點了?!手機也不帶!你閨女現在在醫院躺著!人也見不到影子!」一聲獅吼,讓路人也紛紛側目。 「我不是向你匯報過了,警局這邊最近有些棘手案子……」誰也想不到,何叔那略顯豪邁的聲音居然能壓的這麼唯唯諾諾…… 「看了兩集『罪案鑒證』,你真當自己是那麼回事?!我骨科博士都沒人請去幫忙,你倒是給我說說你一個搞藥物的在那忙什麼。」 「藥性分析啊,太后。」何叔那邊的聲音停了停:「一大批受害人的血液檢查結果需要做藥性分析比對。」 『又是血液檢查?』唐阿姨皺了皺眉,對著電話又是一道聖旨:「我不管你那邊,馬上給我來醫院。」 「你再不出現,明天我就把你閨女送給老寧家兒子,明年帶孫子回娘家,你自己一個人慢慢忙去!」 唐阿姨在發號施令之際,離開醫院的寧譽已經坐上出租,直奔離昆月理工一段距離的拆遷工地而去。他雖然擔憂著何惠的安危,但他同樣不放心這邊的事——搞不好,現在已經有警察在保護罪案現場了。 於是,在寧譽不斷的催促聲中,幾十分鐘後,白綠相間的出租用一個漂亮的飄逸,穩穩的停在剛才寧譽購買t恤的公園外圍。身著小背心的司機展現了一番車技,本以為能聽到自己車上的年輕乘客稱讚兩聲,沒想到剛到目的地,這個急急忙忙的年青人就衝出車門,差點連錢都忘記支付…… 10分鐘不到,寧譽藉著夜色,憑借自己的變異身體的靈敏,悄悄的摸回了剛才和吳明死鬥的現場。而在那裡,他驚訝的發現…… 沒有…… 什麼都沒有! 沒有什麼好事的圍觀者,沒有什麼聞風而來的警察……而更關鍵的是…… 沒有吳明的屍體,連地上的血跡都像蒸發一般消失的乾乾淨淨! 『怎麼會這樣!』寧譽大吃一驚,不自覺的從藏身之處靠近剛才的死戰地點。他環視一圈:依舊是破破爛爛的紅磚房廢墟,依舊是昏暗的拆遷工地燈光,連偶爾的蟲叫,都似乎是由幾十分鐘前的那幾隻發出的一般…… 這裡平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屍體呢?』 『吳明的屍體呢?難道……』寧譽心裡升騰起不詳預感,如同一陣黑霧,瞬間將他包裹在當中:「這傢伙沒死?」 『沒死……』 『吳明那傢伙肯定沒死……』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而且還是一隻工於心計的吃人老虎。寧譽不知道自己當時匆忙逃離現場,沒有徹底驗證吳明死亡的行徑是對是錯。但這一刻,想到何惠的遭遇,這個年青人站在原地,緊咬牙齒,將右手的指關節握的『咯咯』直響。 「很好……」 「讓你再死一次!」 幾乎是伴隨著寧譽的決心,褲袋中的手機突然響動起來。寧譽接起一看,泛著銀光的手機屏幕上大大的顯示著一個熟悉的通信人名:何叔。 寧譽重重的呼出口氣,接起電話…… 「寧譽,沒睡吧。」大概的寒暄兩句後,何叔將何惠的血液診斷結果告訴了這個心懷忐忑的年青人:「放心吧,我看過惠兒血液診斷報告,幾個關鍵事項都沒事。放心。」 謝天謝地!寧譽懸起的心終於落地,全身彷彿虛脫了一般頓感無力…… 但不管怎麼說,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掛斷電話,得到捷報的年青人心懷感激的向學校走去。這一天實在是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離奇了,他只準備蓋上溫暖的鋪蓋,安安穩穩的在宿舍睡上一覺。 但寧譽料想不到的是,剛和他結束通話的何叔在掛斷電話後,停了停,似乎考慮什麼一樣,撥通了另一個寧譽也非常熟悉的電話號碼: 「老寧,是我,何睿。你明早能不能抽空來趟紅會醫院……」 「對……」已經趕到醫院的何叔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唐阿姨,將手機遮掩了一下: 「是何惠的事,有點情況想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