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設計 回到東盡鎮與眼鏡老楊匯合將林間發生的事詳盡地和兩人說了一遍後,我揮了揮手,登出了游戲。近十個小時的追蹤已將我們三人搞得疲憊不已,好在運氣不錯,這趟辛苦終有所獲,也不枉跑這一趟了。 取下頭盔,窗外已是早晨,我拖著腳步倒在床上,用疲憊的大腦將今天所發生的事前後思索了一遍——雖然最大目的已達到,現在了解了瑪珠之秘的我除了銀翼之外可以說在“游戲”中占盡先機,但此刻我卻高興不起來,總覺得今天的事透著些許古怪。 疲憊一波接一波的襲來,我還未將思維完全組織起來便迷糊著進入了深度睡眠…… 一覺無夢,待到我睜開眼時,已是夕陽西下,夜色漸濃。我揉著眼起床,勉強吃了一些冷凍食品後便戴上頭盔又進入了“架空”。 我從來不是那種慌忙慌張的人,今天我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進入游戲。事後想來,今天是轉折的開始,今天以後,我才真正被卷入了這個“游戲”的龐大漩渦當中,但此時的我對這些都一無所知。 “上來了?”一上線,老楊的通訊便傳了過來,“我和眼鏡都等你有會兒了。” “等我做什麼?”我問道,處于初醒狀態的我尚在迷糊,思維也難免顯得有些遲鈍。 “速度來織天使酒吧,有些事不好說。”說完後通訊切斷了便,那頭老楊的聲音卻顯得遠不如原來那麼穩重,我此刻雖然遲鈍,但也察覺到了什麼,連忙趕到了格里斯城。 “南宮先生,您的朋友就在這里。”NPC客氣地將我引到了一個裝潢豪華的包間門外,一推門,果然老楊和眼鏡都在,而且有一陣子沒見的杜胖子都出現在此處。 “喲,胖子,終于想起來見我了?阿風這麼沒來?”我口中這麼說著,打量了一下老楊和眼鏡的表情,并未感覺如上次頭盔事件般的凝重,心下暗自松了口氣。 “阿風那小子還在陪騎士做任務,一會就來。”杜胖子埋著頭死命啃著桌上的食物,說出的話模糊不清,要不是我與他常年為伴,也未必能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在這種高級地方,即便是游戲中的虛擬食品味道也極好,當然價格也是極貴,要不是身為此間貴賓,消費全免,只怕杜胖子早被我們幾人給轟了出去。 “昨天下線後,我將事情全部整理了一遍。”眼鏡看著我坐下,便說出叫我來的理由:“老楊和我一致認為這事有些古怪。” “哈,我和阿風都認為你和老楊太小心了。”杜胖子嚼著食物,嘟嚷著道:“有什麼古怪,不就是阿揚的運氣好了些麼?這叫天命所歸!懂未?” 杜胖子不說還好,一說便讓我心中哪個模糊的感覺清晰了起來:昨天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順利了,這不是一個運氣就能解釋的! “嘿!”我一拍手,朝著眼鏡老楊兩人道:“這就是問題!” 老楊點了點頭,開口道:“我和眼鏡抓住了兩個疑點:其一便是把你引導至銀翼所在的地方的那幾名狩獵者,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巧,這很不正常。” 我點頭,昨夜他們出現的時候正巧是我發現鐵三少線索中斷之時。這或者可以用一個巧字來解釋,但細想一下,之前在林中行動的數小時內我們三人都未曾發現過異常。 我憑借著記憶模糊的將我們所經過的無盡之森路徑在腦中構建了起來,雖然未必準確,但至少能辨別大致方向。這麼一來,我便發現了最為蹊蹺的地方:無論是我還是狩獵者,都應該是從東盡鎮出發,那麼往林間深處走去的方向應該是從東到西。但狩獵者接近我的時候,卻是從西南方逐漸靠近,而後引著我在林中轉了幾圈後,又回到東西線上朝西南方深入! 這麼費時的路線顯然相當不符合邏輯,依照他們的實力,無盡之森中外帶絕沒有什麼厲害的物件讓他們如此繞路——這顯然是故意引導我的刻意布局! 嘿,當時的我只顧跟蹤他們,沒想到他們卻是繞了個圈後又按照原來的方向回去。如果我唯恐跟丟他們後無法與老楊眼鏡匯合而一路上不斷隨手記錄方向的話,現在我也未必發現得了什麼證據,頂多只是像老楊和眼鏡般對時間上的巧合提出猜疑。 好狡猾的設計!我心中暗自嘆了聲,開口將我的發現告訴了老楊三人。眼鏡聽完,點了點頭,道:“這樣一來,這明顯就是一個陷阱——” “可是,最後他們什麼也沒得到,反而阿揚得知了瑪珠的秘密啊。”杜胖子此時也放下了食物,抬頭道:“有這樣陷阱麼?難道那群家伙腦子里全養著金魚?”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老楊接口道,“我和眼鏡抓出的第二個疑點就是,暗行者他們未免太過信任你了!你還記得你告訴我的,哪個什麼黑瞳對你說的話麼?” “……要知道‘參與者’之間是不可能產生信任的。” 黑瞳的話再次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眼前又浮現出黑瞳陰鷙狡詐的模樣,還有見到同伴慘死時,暗行者嘴角邊上浮現出的那抹冷漠笑意。 這樣些人組成的公會,怎可能對一名外人如此信任? “你是說……?”我雖然在心中抓住了些什麼,但到底不是想眼鏡和老楊那樣的明晰。 老楊笑了笑,提醒道:“依照你所說那銀翼的孤傲脾氣,你認為他會告訴狩獵者瑪珠的秘密麼?” 一霎間,所有線索都組織了起來,不止是我,連杜胖子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杜胖子狠狠地捶了下手,道:“靠,原來如此,他們自己唱著紅臉,讓阿揚來唱白臉,利用阿揚從銀翼那套出秘密!” “從我口中套出秘密顯然比銀翼輕松得多。”我搖頭苦笑,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成了別人手中的工具。這小小兩個花樣便隱藏著如此的目的,雖然我還未曾和狩獵者以外的勢力有所接觸,但這些勢力的手腕亦可見一斑。想及此處,我腦中突然浮現出神秘的隊長和小隊,“我們”豈非也是一方面的勢力? “哈哈,只是這瑪珠的秘密原來這麼簡單,也難為這些兔崽子這麼多心思全花到了別人身上,真是滑稽。”杜胖子略微想了一下,帶著譏諷笑道。 我也跟笑了一笑,道:“這大概是心態的不同吧……集齊五顆瑪珠的時候一定會有什麼提示的,而銀翼大概把這‘游戲’真的當做了游戲,因此他能發現——而狩獵者他們卻太過將這‘游戲’不看成‘游戲’了。” “但是。”眼鏡微微點了下頭,道:“這卻是他們可怕的地方。” 我知道眼鏡說的是什麼,這場‘游戲’現在越發顯得古怪起來,究竟是虛擬還是現實,連我也無法分辨得出。 “阿揚你現在準備做什麼?”老楊拍了拍我的肩,問道。我微微笑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絲神色,老楊眼鏡杜胖子看著我,相視一笑,都明白了我的打算。 不變應萬變,既然他們強塞給我一個籌碼,那麼不妨好好應用這個籌碼。 此時包間門被推開,阿風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其中哪個一個身材較為魁梧的一進來就對著我小腹來了一記。我坐在沙發上,左邊老楊右邊杜胖子,能閃避的縫隙委實有限,再者這一下子來的出乎意料之極,饒是我反應在特訓之下已磨礪得快捷無比,也沒法子完全躲過。 “咳,誰啊,這是……”我捂著肚子抬頭一看,面前這人半臉胡子,正是許久不見的騎士。 “你這小子!”騎士大聲道:“竟然把我那任務給我搶了?” “搶了不說,居然還沒讓我們家騎士跟著下海格爾?”一旁的家伙呼呼給騎士扇著陰風走了過來,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來,這家伙除了帥特還會是誰?問也不用問,前次的冒險經歷讓帥特這家伙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少不得在騎士面前吹噓吹噓,把我出賣給了騎士。 這種人,若生在百年前的抗日時期,說不準就是一個漢奸。 “我說,騎士……”我正在組織著詞句,包間的門又被人打開,但這次卻是被人給撞開的。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從門中走了進來,領頭的卻是一名染著金發的法師。 我們幾個本來還有些愕然,但一看都領頭的家伙,立即就反應了過來。老楊看著金毛男,冷然道:“上次還未吃飽,這次來補餐麼?” “哼。”那金毛男重重哼了一聲,一個手下走了出來,沖我大聲道:“我老大是金色玫瑰第十二團團長,你們侮辱他就是侮辱整個金色玫瑰,今天我們是特意來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金色玫瑰!這便是如今人數最多,號稱第一的大公會。排名尚在織天使之上,但沒想到這家伙居然回是金色玫瑰的分團團長。我暗自嘆了口氣,想起當初地下的經歷,這群烏合之眾與織天使的成員們相比實在相差太遠。 難道這所謂的第一公會就僅僅是人眾財多?這時,一個略顯得有些懶散的聲音從走廊外穿了進來: “我說是誰敢在我地頭鬧事,原來是金色玫瑰十二團團長,嘿,來頭當真好大!” |
第十章:相識 阿風的話令回憶的碎片在我腦海中再度揚起。 時光回溯到五年前。 那時的我,渾渾噩噩地來到他們所在的城市,并不是有什麼目的,只是自離家後漫無目地的流浪而已。這不是旅游,走過的每個城市,我都在那待上一段時間後離去,不帶來什麼,也帶不走什麼。 就是這麼孤獨的,莫明的,獨自流浪。 到這城市時身上的錢已剩得不多,但我卻從沒想過在這城市待上多久。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錢只不過是一張能換取食物的廢紙而已——但弄到食物的辦法有很多,不是麼? 而且就算不能,即便餓死街頭,那對現在的我來說也沒有什麼關系了。 但是這些想法并不足以讓我張揚乖乖地將錢送到這些小混混的手上,因此,當我察覺到衣袋中的不對勁時,我以出乎那人意料的速度扣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在我掌中扯了一下,但我所用的手法怎可能讓他抽回去。我冷笑著回過頭,左手揚起,正準備給這不長眼的小賊一個教訓,不料見到的卻是張帶著眼鏡氣質斯文的面孔。 這家伙跟我年齡差不多大小,身材有些文弱,眼神中帶著爍爍的光彩——這是那種未曾屈服在命運之下的光彩,我相信,能有這種眼神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畢竟,曾經她眼中就閃爍著這種光彩啊…… 左手揚起,但我卻遲疑著并未給這家伙放上身去,但這時,他在一旁同伙顯然發覺了這邊的情景,手中拿著什麼,大叫著沖了過來。 本圍在我身邊的人群急速散了去。如果被發現,這些家伙表現的越是囂張,受害者和周圍的人便越不會對他們怎樣,看來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很懂得人們這種的心理。 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我張揚。 我雖然并非是什麼武林高手,但身手自忖對付這種小混混也是足足有余了。 而且他們只有兩人,即便他們手中拿著家伙,我也有自信在五分鐘內讓他們兩個全躺在醫院吃“罐頭”。不過這情況卻沒有發生,帶著眼鏡的家伙攔住了沖過來的胖子,淡淡地對他說道:“別沖動,我們這次載了” “栽你媽啊,老子這就做了這小子。”胖子不服地叫著,努力表現得兇狠,但眼神暴露出了心中的那絲畏懼。帶眼鏡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胖子安靜下來,這才對我點頭道:“這位大哥,我們認栽。” “好冷靜的人……”我想著,松開了手,有些欣賞地看著眼鏡,道:“下次帶著眼睛上街,別再這麼不長眼。” 眼鏡抽回手,有些發愣地看著我,大概是想不到我這麼容易便放過他們。我看著他們,他們實在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我想他們必然有著什麼原因,因此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為什麼做這種事?” 現在想來,若我未曾多問這一句話,那麼現在我們幾人的命運大概會成為一張紙上的兩條平行線吧……事實上,在問出一句話之前,的確也是這個樣子的。 命運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當我問出這句話後,本不相交的兩條線竟然開始靠攏……當時眼鏡和胖子都沒回答,他們定定地看著我看了好一陣子,眼鏡才緩緩開口道:“跟我來。” 然後我便跟著兩人去到了他們的“家”。 說是家,其實不過是架在天橋下四處漏風的一個廢棚而已。眼鏡笑了笑,道:“其實前不久我們還有個像樣的住所的……”說著,他打開門讓我走了進去。 這地方雖然破舊不堪,里面出乎意料地收拾得很干凈,只是里面的破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人。這人不停的咳嗽,雖然他的骨架寬大,看上去卻比眼鏡還要瘦弱。那人看到了一個陌生人走進門,對我笑了笑,但笑聲卻掩蓋在咳嗽當中。 我走過去,輕輕問道:“什麼病?” 胖子走到我的身後,喪著臉道:“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知道老楊快熬不住了。” “所以你們就……”我的話還沒說完,躺著的老楊費力的支起身子,咳嗽著看著我身後的眼鏡和胖子。 眼鏡搖了搖頭,胖子卻幾乎哭了出來:“老楊,我們也沒有法子……” 老楊在咳嗽聲中嘆道:“生死有命,誰也強求不來的……我只希望你們以後爭氣些,這種臟活以後不要再干了……” “可是……”胖子還想說些什麼,但老楊的眼神卻不再讓他說下去。我站起來,拉著眼鏡走到了一旁,道:“如果可以的話,對我說說你們的事吧。” “我們都是孤兒,從小在一個孤兒院長大,後來我們一起逃了出來……”眼鏡說道這里頓了一頓,我嘆了口氣,我也知道并非所有孤兒院都是如表面上的那麼光明,這種表面的光明之下掩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也只有活在其中他們自己才知道。 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在其中受了多少苦,但他們的故事必然是一個很難過的故事。 “我們來到這個城市,一起在工地上打工,雖然很辛苦,也沒什麼錢,但我們不敢抱有更高的奢求,這樣已經很開心了。”眼鏡的故事還在繼續,他的語氣總是淡淡的,但我卻聽出了一絲辛酸,“我曾以為我們會就這麼過一輩子,但直到不久前,老楊突然就病了……病得很重,我們沒有法子,只好向老板借錢……可是老板卻將老楊給趕了出來。” 眼鏡的故事說完了,并不詳細,甚至可以說簡短的過份了些,但這或者是因為他堅強冷靜的性格所致。 這樣的人會對我說這些已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我沉默了少許,問道:“為什麼會對我說這些?” “不知道。”眼鏡答道:“或者是因為你之前問我為什麼做哪種事時,我突然感覺到你大概會幫我們吧。” “這算什麼?”我拿出身上的錢,遞給眼鏡,笑道:“可惜你不是個美女。” “緣份吧。”眼鏡拿過錢笑了笑,道:“如果我是個美女就好了。” 後來的事很簡單,老楊的病只不過是肺結核而已,并非是什麼大病,只不過在這種時代之中,沒錢的人是什麼病也不敢招惹的,而巧的是我剩下的錢剛好足夠。 我知道了他們叫做眼鏡杜胖子和老楊,然後我們一起挨餓,一起喝酒,一起當起那些網游玩家口中的金幣農夫,然後一起被老板欠賬不付,又一同流落街頭……我本來該走的,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著眼鏡們在這城市待了那麼久,不過我們的感情卻慢慢地建立了起來。 或者是渾渾噩噩的我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那種溫情,以致于我多了份依戀。 或者是總是在一起吃苦總是比一起享福來得有趣。 開始的時候他們時不時會問我為何流浪到這城市,為何我眼中總是藏著悲傷,但我總不會回答他們。于是他們也不再追問。 後來我們在流落街頭的時候遇到了金銀兒,以前在網絡上認識的一個網游商人。 她問我們:“你們總是這麼給人打工然後被老板拋棄也不是辦法呀,想不想當職業玩家?” 我們問她:“職業玩家與金幣農夫有什麼不一樣?” 她笑了笑,只是將我們推到了李老板的網吧,告訴我們真正的職業玩家是跟那種金幣農夫是不一樣的。 開始的時候,吃喝睡的一切費用都是由李老板負責的,直到我們幾個在游戲中拾起了一件市價不錯的極品裝備開始,我們終于在李老板口中不再是“那幾個混飯吃的小兔崽子”了。 後來我們在游戲中逐漸出名,隨著虛擬技術的不斷進化,網游在這幾年已增長成了一個與現實掛鉤甚多的這麼一樣東西,里面的虛擬物品在現實中的價錢也不斷升高。 當然,與此相對的是我們也終于能在館子里面喝頓酒,吃頓飯了。 然後在我們換到第三個網游時,李老板的網吧中又多了一個人。 後來我們把這小子叫做“阿風”。 -- 後來......後來新版本就太監了...... 等了好幾年也沒給續上,原來版本的文章現在也找不到了 願善心人士能夠幫忙補上 本帖最後由 rai4321 於 2013-12-15 13:07 編輯 |
第九章:會局 堵在走廊中的人群突然朝兩邊分開,兩條人影從中緩步走了過來。 我相信分開的眾人大多是按著自己的本能而做的舉動,因為這兩個人走在人群中就如兩只猛獸于溫順的綿羊群中漫步一般。 人群中的兩個人影正是賊天和逍遙自在天二人。 躲避危險是人類的自然本能,對于這群金色玫瑰的成員來說,來的兩個人大概與猛獸無甚區別——我不知道賊天和逍遙自在天究竟是干什麼活的,但此刻兩人身上散發的氣勢的確相當驚人。 雖然我對賊天的重量心知肚明,但無論多少次,也很難相信這個一眼懶散放蕩的青年身上能散出如此巨大的氣勢。 “賊天會長?”帶頭的金毛男回過頭,面色立即就變得古怪起來。 “我記得你!”賊天上下打量了金毛男半支煙的時間,這才笑道:“金色玫瑰的十二團團長,金色天龍嘛……” 金毛男臉上立即開始得意起來,眼角不時瞟到我們幾個身上,但賊天的話還在繼續: “金色玫瑰最沒用的團長嘛,我記得很清楚!” 金毛男立即露出一副生吞了半截苦瓜的模樣。 杜胖子看著金毛男臉上豐富的色彩變化,低聲笑道:“這家伙不去演話劇真他媽可惜。” 我也笑了笑,正準備發表自己的意見,逍遙自在天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帶這麼多人來干什麼?” 他的語氣雖然緩慢而平淡,但如他的人一般極富有深沉的魄力。金毛男慌亂地回答道:“我,我是來找他們的……” 金毛男所指的“他們”自然是我們,賊天順著他的手指望過來,似這才發現我們似的親熱地給我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轉過頭,看著發愣的金毛男,問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不知道。” “啪”,賊天伸手就給了金毛男一個極響亮的耳光,在座的眾位除了逍遙自在天外都被嚇了一跳。 ——再怎麼說這家伙也是第一公會的團長,賊天的舉動根本就未曾留給他們哪怕一絲面子。 “他們是我的兄弟。”賊天冷著臉對金毛男說出這句話後,轉頭對逍遙自在天說了另一句話:“把這家伙做了。” “不!”金毛男看著逍遙自在天那魁梧的身軀走近自己,連反抗也忘記了,只是杵在哪里發出殺豬似的嚎叫:“你們不能這麼做!我們公會與你們是簽得有協議的!” “協議?” 賊天掏出一份燙金的硬質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不少字。他搖了搖手,示意逍遙自在天停手,然後慢理斯條地將手中的協議撕成一張張碎屑,揚手撒出。 漫天飛舞的協議殘片中,賊天一字一頓地對金毛男說: “滾回去,告訴你老大——我織天使從今天起,向金色玫瑰全面宣戰!” 金毛男也意識到自己似乎闖下了大禍,呆呆地點頭,然後帶著手下匆忙消失于織天使酒館。 “謝謝。”我站起身,朝賊天點了點頭。 賊天則嬉笑著道:“兄弟之間不用說這句話。” “我們似乎只不過是朋友關系吧?”老楊靠在沙發中淡淡地道:“這麼快就成兄弟未免太快了吧?” 我接過老楊的話道:“無論如何,你為了我們向金色玫瑰開戰,我張揚也得對你說聲謝謝——但是我們并不打算欠你什麼……” “你們沒欠我什麼!”賊天語氣說不出的嚴肅,但臉上依舊沒有嚴肅的影子,“知道嗎?在我們的字典里,兄弟、朋友、敵人是三種關系——敵人是用來下死手的,朋友是用來出賣的,而兄弟……” “兄弟才是用來講義氣的!”逍遙自在天接著賊天的話道:“我們的義氣不是垃圾堆中的垃圾,兄弟也不是什麼廉價的商品。” 我已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賊天和逍遙自在天兩人,但他們語氣中的肅穆卻是在場眾人人人都能聽得出來的。我看著兩人,突然想起一句話: “每個人心中都有旁人不可觸及的圣域……” 這是李老板曾說過的半截話。頗照顧我們的李老板年輕時也曾跑過江湖,他這人雖然有時顯得有些奸猾,但人生閱歷豐富的他總是時不時說出一些令我們沉思許久的話。 而此刻的兩人卻不知怎地,竟會令我想起這句話來。 我愣住了,而一向冷靜的眼鏡似乎也有些發愣,我們雖然和賊天等人在地下海格爾共同浴血奮戰過,彼此頗有好感,但這“兄弟”這個詞卻是能如此隨便就能開口的嗎? 堂堂一會之長的賊天未免也太過兒戲了吧,難道他現實中卻是一個武俠小說發燒友麼?這又不是三流的傳奇小說,兩個人初次一面便宰雞頭喝血酒,跪拜天地從此結為異姓兄弟。 好狗血的劇情,這點我們可做不到,“兄弟”這簡單的兩字在我和杜胖子、老楊、阿風、眼鏡之間早已成為了一種特殊的謂稱。 并不只是口頭說說的兄弟那麼簡單。 我微微晃著頭苦笑著,場面實在尷尬無比,突然包間的房門又被推開,一個將身子整個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玩家走了進來。 他一走進門,便將兜帽掀開,露出了一張陰柔文靜的面孔,正是昨日在林中“敗走”的暗行者。 暗行者沖著我笑了笑道:“閣下想必已從銀翼口中得知了吧?” 他的話雖然不清不楚,但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雖然暗行者的語氣相當恭敬,不過一想起被他給當做工具般利用,我心里當真不是滋味,當下便沉下臉“哼”了一聲算是作答。 “閣下果然是人中俊杰,我就說未必能瞞得過閣下幾時,但也不必如此冷淡吧?雖然是利用,但閣下未必沒有好處……”暗行者不在乎地笑了笑,轉頭朝賊天打了個招呼:“想不到賊天會長也在,剛才進來時看見金色玫瑰的十二團長氣沖沖地走了出去……雖然在金色玫瑰十二分團中就數此人最為廢物,但他畢竟是金色玫瑰會長的親弟,不知是否會長大人怎地得罪他了?這恐怕會對兩會之間的關系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用試探了,我織天使已決意向金色玫瑰宣戰。”賊天面對暗行者的試探,毫不在乎地給出了確定答案。 “兩強之爭,恐怕會涉連百千公會,想不到如此快便要展開架空中的第一次公會全面大戰了麼?”暗行者似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又接道:“不知貴會對于鄙會日前提出的結盟提議,是否有結果了?” 賊天揮手道:“沒有,等近日我召開干部會議後再說吧。” 暗行者聳了聳肩,道:“那麼,會長大人不介意我借貴會的地頭與南宮兄談一下私事吧?” “無妨。”賊天答道,隨即和逍遙自在天走了出去。 “有話快說,有屁速放,少來打擾我們的朋友聚會。” 暗行者看著賊天兩人出門,回轉身才開口吐了兩個字,便被脾氣不好的杜胖子給打斷。暗行者聳了聳肩道:“好吧……南宮兄當然已知道在下此行目的,不知道南宮兄能否告之?” 我則擺出了一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姿勢,問道:“說了有什麼好處?” “鄙公會雖然不是什麼財大氣粗,不過幾百萬美元還勉強湊的出來——當然,以後閣下便是鄙公會的特級貴賓,我們不僅不會與閣下敵對,還會與閣下共享情報線索,保護閣下不受其它勢力的干擾,當然,同一瑪珠的取得權也是閣下優先。” 我微點頭道:“價錢雖不算豐厚,但也公道……但若我不說呢?” 暗行者微笑道:“不說當然也沒有關系,鄙公會也不會強人所難,我們所做的也只不過是將閣下的情報公布于眾——到時鄙公會雖然不會采用強硬措施,但其他勢力想怎麼做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雖然暗行者表明狩獵者公會不對我做出威脅,但若將我知道瑪珠秘密一事散布出去,那麼可想而知的結果便是各大公會接連找上門來——相對于行蹤隱蔽,性情孤傲,好歹也是一會之長銀翼,沒有任何勢力背景的我顯然是個更好的目標。 而且未必各勢力都曉得銀翼的存在。 暗行者此言一出,我們眾人皆有反應,但我注意到一向沖動熱血的阿風卻反常地平靜,或者說是冷漠。 “操!”杜胖子顯然是我們幾個當中反應最為激烈的一個,他雙手一拍案幾,指著暗行者的鼻子吼道:“你他媽還敢威脅我們?老子們就不說,你他媽敢怎樣?” “這位兄弟最好冷靜一下。”暗行者聳肩道:“這可不是談交易的態度。” 眼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淡淡分析道:“即便你把消息透露出去,我們也大可以瑪珠之秘這籌碼做交換,投身于另一更具實力的勢力,你的威脅相對而言并不成問題。” 暗行者笑道:“當然,比狩獵者公會更有實力的勢力起碼有三個以上,但是你卻不知道別的勢力是否如我般有誠意,從你們口中套出秘密後會不會棄之不理,說不準還有激進份子會殺人滅口。” 眼鏡接著問道:“誰知道你們又會怎麼做呢?所謂誠意,在大多數人眼中不過只是一句笑話而已。” 暗行者對眼鏡的話回應道:“無論你們相信與否,但在下確是帶著最大的誠意來與你們商談,還請南宮閣下好好思量一番。” 暗行者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隱約掛著一絲微笑,是昨夜在無盡之森中見到的那種接近殘酷的微笑。似乎我手中這個籌碼在他眼前看來也不過是一片廢物,他早已看穿了我的軟肋。 ——不管這場游戲中有多少勢力糾結不清,但我卻只想平靜地在一旁默默完成自己的游戲。在我的心中,這場游戲當然異常重要和嚴肅,但我仍不想卷入我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的漩渦中。 我早過了那種整日發夢的年紀,自然明白了卷入這種“漩渦”中不論最後能得到什麼,你總會付出一些你并不想付出的東西,用人們的話來說:我成熟了。 “我答應……” 而暗行者的話卻毫無掩飾地狠狠擊中了我的軟肋,甚至幾乎松開了手中的籌碼。 這時,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阿風猛然站起身子,走到我的面前,重重地給了我一個耳光: “你是誰?” “阿風?你怎麼了?我是張揚啊!”我被這出乎意料的耳光打得有些發愣,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下意識地回答道。 阿風冷笑了幾聲,笑聲如冬日里的寒風一般刺入我的骨中,他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你不是,你、到、底、是、誰?” |
第五章:線索 無盡之森畢竟是一個未開發地域,關于此地的資料就連號稱職業玩家第一情報收集人的眼鏡手中也少得可憐。之前我或許沒有提到過:在“架空”的設定中,大陸分為東西兩塊,每個玩家在上線的時候根據網絡所屬地的不同會被自動分配到東大陸或者西大陸。這個設定當然是因為東西方社會環境和風俗的不同而專門設定的,如果你身為一個東方人卻在列入英美法之類的西方國家進行初次登入的話,你也會被分配到西大陸,當然你可以向官方(架空中的移民總局)提出申請轉移到東大陸。 總的說來,因為東西審美的不同,雖然同是在一個背景設定之下,但東西大陸無論是建筑風格還是其他相關的很多東西都有著細微的不同。 那麼,既然存在兩個大陸,那麼兩個大陸之間的跨大陸通行必然是存在的,而現在根據玩家收集和官方公布的消息來看,目前要到異大陸只有兩個辦法:一當然是通過官方途徑,在聲望達到一定要求之後可以通過移民總局乘船抵達,只是這個方法雖然簡單,但對玩家卻有一定的要求限制;第二個,就是通過這個情報不完全,具有未開發區域的普遍高危險性,在東西大陸唯一的陸地交集點上作為分隔邊境的無盡之森,當然這個法子不需要聲望和大量的金幣,只要你的身手夠用,那麼你大可在這里達到對面的大陸。 “這些都是表面上的資料,很容易就可以到手。”眼鏡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并未刻意搜集就擁有這麼多的訊息,在搜集情報方面,我和我所認識的職業玩家們與之相差太遠了。 我蹲著,看著老楊和眼鏡,此刻的我們三人身處無盡之森外圍的一個名叫“東盡之村”小村鎮內,雖然我沒有通過無盡之森抵達西大陸旅游的打算,但從暗行者所說的話中我們摸索到了一個信息: 既然無盡之森是混亂發生的地方,而且擁有六顆瑪珠的“參與者”也曾在這地方出現過,那即代表這無盡之森一定隱藏著什麼線索,這才是吸引我來到這里的因素。 “這村子雖然地處偏僻,玩家是少了些,但是并不荒蕪啊。”我站起身,四處打量了一番,雖然這里的地方是小了點——但鐘塔上支出墻外的巨大的齒輪帶動著時針轉動,武器店門外掛著臂式槍械,還有街上時不時能看到的機械小玩意兒,這里比起海格爾的優雅,顯然蒸汽朋克的味道要多一些。 我們三人到這里來追尋線索,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們所能做的僅僅是在這個村鎮中央的小公園內坐下來,把整件事再回想一邊試圖理出個頭緒。 我們已經在這里坐了半個多小時,老楊忍不住問道:“阿揚,接下來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應著,但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我看了看眼鏡,他眼鏡背後的目光中也有一絲疑惑。 這里是東大陸進入無盡之森最後的補給點,我們原想這里必然會留下一些可探知的線索,不過事實證明,雖然“架空”中NPC的擬人化已很優秀,但試圖在這些電子數據組成的家伙口中打探玩家的行蹤三個家伙肯定是腦子有問題——每當我們一向這些家伙提出他們不知道的問題的時候,這些該死的東西就會把話題扯到天氣上,雖然我們在無數次的談論過天氣後意識到這里顯然隱藏著大量的任務,但我們想要的不是這些消息。 “玩家,先找到個玩家吧。”我提出了一個建議,雖然不見得是什麼好主意,但顯然不會蠢過起之前所打的自NPC哪探聽玩家行蹤的主意。 眼鏡和老楊相視一笑,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我知道他們認為我這個主意聊勝于無,這令我有些憋氣,雖然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事情的轉機往往就出現在你快要放棄的時候,在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就當我們在這不大的村鎮里轉了兩圈,認定這地方除了三個蠢蛋外再沒活人之時,老楊突然指著前面不遠處的傳送點“咦”了一聲。 我朝老楊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從傳送點那突然出現了一隊十數人的人馬。 他們不是“參與者”,這一點毫無疑問,在與黑瞳等人的接觸之中,我早發現“參與者”身上必然帶著一種特異的氣質,在這隊人馬當中,我沒有發現這種氣質。 “他們好像不打算越境……”老楊看著這對人馬,摸了摸唇上極富有特色的兩撇小胡子,下了個結論。眼鏡在一旁給他的結論又加上了一句注釋:“他們的目標就是這里。” 一隊不打算越境的普通玩家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和眼鏡老楊交換了下眼神,三人一同悄悄地跟在了他們身後,尾隨著這隊人馬來到了一個不起眼,或者說根本就是個垃圾堆的小巷里。 “靠,這地方真他媽的丑,這游戲他媽有必要那麼仿真麼?”走在前面那染著一頭金毛的法師走到巷口便做出一副作嘔的表情,招招手,吩咐道:“那個誰,你進去把丫給老子提出來。” 被金毛男招過來的小弟雖然一臉的不情愿,但老大吩咐的事也不敢不做,只得捏著鼻子,一臉發青地在各種垃圾中踮著腳前行進到巷子盡頭的一道破門內。老楊壓在我肩上,問道:“這幫家伙到這來干啥?” “我怎麼知道,問眼鏡去……說回來,你是不是改減減肥了,你最近好像有朝杜胖子那邊發展的趨勢。”我沒好氣地應了一句,畢竟被一個百多斤的大老爺們壓在肩上并不好受。但是這附近卻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藏人,不得不擠上一擠了。“別鬧,出來了。”眼鏡雖然也不好受,但畢竟是我們之中號稱“冷靜的王牌”的男人,即便被老楊屁股給擠到墻角也一樣冷靜如初。 眼鏡的話音未落,起初進到巷子里那小弟領著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走了出來。這男人臉型消瘦,頭發糟亂如鳥窩,身上掛著的袍子也似在垃圾堆里撿來的一般。 “嘖嘖,你這身打扮和這垃圾巷還真配。”金毛法師揚了揚自己的金毛,一臉鄙夷的對男人說道:“真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麼要你這樣的垃圾加入公會。” “少廢話,我不會加入你們會的。”男人冷冷的答道:“看你這不人不鬼一頭屎黃的模樣,也知道你們公會什麼鳥公會了。” “你他媽……信不信我宰了你?”金毛男朝男人吼道,但男人兩眼望天雙手平攤,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道:“要殺便殺,那來這麼多廢話?反正我是生活職業,死後掉多少經驗也無所謂。”言語間全然沒把金毛男的威脅放在心上。 我看著這一出,心中暗笑,這金毛男一開始就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像這種人,男人的舉動顯然就是鋒利的針刺。金毛男果然被男人的舉動給激怒,他幾乎是嘶吼著叫道:“我操你媽!” “哦?”男人低下頭,盯著金毛男好一陣子,擺出一副驚奇的樣子,“你居然有小雞雞?” 我、老楊和眼鏡三人不禁被男人鋒銳的詞令給引的捧腹暗笑,但那金毛男顯然已經被男人給刺激得理智崩潰,把手一揮,吼道:“給老子宰了他。” 他的手下們遲疑了一下,其中一個湊上去提醒道:“可是大小姐……” “操!”金毛男反手就給那手下一耳光,“老子叫你宰了他!”手下們雖然有些不愿,但現在在場的人中他最大,他布下的命令眾人也只有逼著應從了。 “怎麼辦?”我看著一幫人把那男人圍到了中間,回頭看著朝老楊和眼鏡問道。老楊屁股一挺,就將我和眼鏡從藏人的凹墻里挺了出去,笑道:“這麼有趣的家伙,總不能看著被人欺負吧。” “就這麼幾個小嘍羅,應該沒有問題吧?”我看著眼鏡,笑著問道。眼鏡站穩身子,把注意力被老楊笑聲吸引到我們身上的這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沒有一個超過35級,以你的身手沒有問題。” “操,兄弟們把這三個一起給我收拾了。”金毛男的理智果然完全被那男人三言兩語給調戲得崩潰了,若放在平時,這種小人就算再囂張,也絕不敢在三個一看就知道等級比他們高出不少的玩家面前表現出來——即便他們那邊的人數占優,但本性中欺弱懼強的本質使得他們沒有一丁點的氣魄。 “嘩,真激動。”我笑著掏出鑲著三顆瑪珠的匕首,指著金毛男道:“這兄弟不如出來我們單練?” “誰他媽陪你單練……”金毛男此刻已經有些冷靜下來了,不過我相信他的冷靜與老楊身上一套45級的裝備一定有很大的關系。但是即便他冷靜了下來,剛才所吐出來的話也不可能完整地吞回嘴里,面對三個面無懼色的高級玩家,他哆嗦著退到了小弟的身手,把手一揮,讓自己的小弟們先上。 雖然他的小弟們對我們三人也頗為忌憚,但此時的情景也不得不逼著他們硬著頭皮沖了過來。老楊身為騎士,自然先行將沖上來的三五人給壓制了下去,畢竟等級和身手都不在一個檔次上,應付三五個人自然不在話下。 另外幾個沖向我和眼鏡的家伙雖然張牙舞爪,但任誰也能看出實在強撐。我嗤笑著正準備上前收拾他們,沒想到一向文靜地眼鏡卻在我之前扔了個東西到眾人之間。 “什麼玩意兒?”我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嘍羅身上,沒注意眼鏡究竟扔了個什麼東西過去,只是大概的看出那東西有拳頭大小。 “‘機械家’特產。”眼鏡取下眼鏡擦拭了一下,淡淡地回答道:“鐵皮手雷。” 只見眼鏡話音剛落,人群中就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三兩個閃避不及的家伙被手雷給炸得灰頭土臉。眼鏡看著幾個倒霉的家伙,搖了搖頭嘆道:“威力還需要改進。” 我不禁也搖了搖頭,能夠制造各種古怪機械的學者的進階職業機械家果然如能造出的東西般古怪,卻沒想到平時一臉冷靜漠然的眼鏡居然會選擇這個接近于半生活職業的古怪職業,看來任何人都是有表里兩幅面孔的。 “喂喂,你這家伙,也太弱了吧。” “你想干什麼?有種……有種就殺了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偱聲望去,原是老楊已將圍著自己的敵人全給砸翻在地,已沖進去將金毛男給揪了出來。可憐那金毛男雖然想強撐氣質,但顫抖的雙腿已將自己給出賣干凈了。老楊拽著他的手一松,這家伙立即就癱軟在地,再也爬不起來,老楊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冷聲道:“帶著你的人,三分鐘內給我消失。” 那家伙如得赦令,急忙召集手下,集體消失在回城裝置散發出來的光芒之中。我冷笑著看著這對不知所謂的人消失,然後才走到那身著破爛的男人跟前,問道:“兄弟,還好吧。” “多管閑事。”男人幾乎是用鼻子哼出這句話,我和老楊只覺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直往頭竄,但眼鏡居然笑著和男人打了個招呼:“小弟明目,不知兄弟這麼稱呼。” 那男人愣了愣,但還是哼哼著回道:“鐵三少。” “這附近可有酒館,如不嫌棄,一同去喝兩杯怎麼樣?”眼鏡笑吟吟地繼續招呼道,我強忍著心中揍這家伙一頓的沖動,拉著眼鏡的衣袖附耳道:“這麼回事,請這別扭的家伙喝酒有什麼意思?” “你沒看出來嗎?這家伙是不擅長表達感情的那種人。”眼鏡小聲的回道,然後繼續滿面笑容,極誠摯地看著鐵三少。鐵三少雖然倨傲,但對我們三人顯然并無劣感,略思量了片刻便帶著我們來到了一家NPC酒館。 喝了不少酒後,我們幾人都顯出一副微醺的模樣,此時我才徹底佩服眼鏡觀人學的功底——那鐵三少一開始還一副倨傲不恭的模樣,兩口貓尿下肚便現了本性,摟著老楊的脖子兩人一起撒著嗓子吼山歌。 我強忍著將酒杯砸進兩人嘴里的想法,捂著耳朵問眼鏡道:“差不多了吧?” 眼鏡一點頭,朝老楊使了個眼色,老楊立即心神領會,拉著鐵三少的膀子問道:“兄弟,你一直在這村鎮里練生活技能?” “是啊,我一進游戲就打算練個打鐵的玩玩,因此一直就貓在這里練打鐵……”鐵三少又灌了口酒道:“什麼打怪練級之類的玩法,太無味了,不適合我。” 我點頭道:“所謂游戲這玩意兒,各自有各自的玩法,只要自己開心,那怎麼玩也是自己的事。” 鐵三少看著我,擺出一副“頗得我心”的表情大點其頭,隨即又嘆了口氣道:“可是當我把這打鐵技能練到什麼什麼準師匠的時候,升級所需要的材料都是些稀罕玩意兒,我一個人這麼弄?于是我便聯系了幾個公會,想隨便找個公會將就一下——可是你們也看到了,今天來找我那幫家伙的德性,嘖,什麼玩意兒嘛。” “公會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我笑道:“‘織天使’公會素質不錯,這個我們三個可以保證,兄弟有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聯系。” “那感情好啊,兄弟。”鐵三少這人我發現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一旦和你稱兄道弟,就決不會客氣。 “對了。”我終于逮著機會切入主要話題:“你在這里最近有沒發現什麼行跡古怪的玩家或者什麼古怪的事?” “呃……有,有這麼個玩家。”鐵三少點頭道:“這玩家古怪的緊,神神秘秘的拿了兩陀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東西讓我給他打了對大得離奇,根本不能裝備的護腕,而且丫劍柄上還有著六顆珠子,丑得要死。” 我心中一震,忙追問道:“那,你還能找到他麼?” “嘖,這家伙行跡詭秘地竄進了無盡之森,叫我這麼找?不過,嘿嘿……”鐵三少掏出一瓶不明液體,丟給我們道:“看到有趣的東西,我就忍不住動了些手腳……嘿,老毛病了。”我接過那小瓶,翻過來一看,赫然是“螢光劑”,不禁笑著打了鐵三少一拳:“你好壞!”隨即回過頭和老楊眼鏡相視一笑,這還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第七章:解密 戰力的喪失沒引起狩獵者們的混亂,突然的一箭奪取了同伴的性命,但暗行者們卻毫不憐憫,我甚至在暗行者面上捉到了一抹一閃即逝的冷漠笑意。 滾落的瑪珠,帶著絲凄慘悲哀的意味,我在一旁看著,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他們究竟把同伴當做是什麼? 我握著匕首,覺得一股無名火直往上竄,燒得我無比煩躁。但這畢竟事不關己,我只好強壓下心中的激憤,以局外人的身份繼續關注著戰勢的變化。激戰仍在繼續,狩獵者們各自擺脫了蔓藤的纏繞,圍著篝火成一個拳形,暗行者冷靜地下達指令: “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特殊職業者……小心暗箭!這才是他的特技,戈林,擴大領域——探子,你發動特技。” 接到指令,先前發動微白光環的精瘦狩獵者再次催谷,腳下的光壞幾乎擴展了一倍。另一名狩獵者雙目猛睜,眼中突閃出璀目的光環,光環擴散出去,林間似有面鏡子一般返回了個光點。我發現,那光點在林間不斷移動著,突高突下,顯得飄忽不定。暗行者看著光點,手一揮,道:“鎖定目標,范圍攻擊。” 拿著法杖的狩獵者低聲吟唱了一段咒文,自杖端射出一蓬火星。我心中驚訝了一下,這顯是高階的炎系魔法:“燎原”。果然,只見這些火星散落在那光點四周,“砰”地燃燒起來,形成了圈火墻將光點圍在其中。借著火光,我終于看清那光點原來發自銀翼身上。看起來,是那個叫做探子對其使用的跟蹤技能。 “燎原”并不能直接對目標造成傷害,但能限制目標的行動,是炎系魔法中少有的控制技能。銀翼被圍在火圈當中,身形被暴露在狩獵者們眼前,但卻沒有一絲慌亂。只見他單手一按,一道巨大的蔓藤自腳下破土而起,自己便借助蔓藤的沖擊里跳上了半空,躍出了“燎原”的火圈包圍。銀翼雖然逃出了火圈,但剛落地,狩獵者們一系列遠程技能便一并轟了上去。 我暗叫不好,銀翼身形未穩,這些攻擊只怕無法躲過。果然銀翼側身堪堪閃過幾道閃電,卻也悶哼了一聲,給只飛箭射中了左肩。一名狩獵者抓住機會,左手虛空一抓,幾道半透明的光墻便將銀翼徹底封死其中。 銀翼冷笑數聲,將肩上的羽箭拔出擲于地下,道:“很好,終究是大意了。” 暗行者看著銀翼,淡淡一笑,剛要開口,卻不防身後的我突然暴起,將他一把挽在身前,手中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狩獵者們雖然一直對我有所提防,但此刻捉住銀翼令他們的警惕有了一絲松懈,而且也未料及我行動如此快速,一時間各種表情都在他們面上顯了出來。暗行者側過頭,看著我,苦笑道:“閣下何必這樣,我等得到了瑪珠之秘,自然是要告訴閣下的。” “條件卻是讓我加入你們吧?”我冷笑道:“但我不想加入你們的公會,卻又想得到秘密,這怎麼辦?” “唉……”暗行者嘆了口氣,道:“閣下即使幫了他,他也未必會將秘密告訴閣下……”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打斷了暗行者話,冷然道:“現在我只要你們消失。” “你們回城吧。”隨著暗行者的話,幾名狩獵者們各自消失在回程裝置散出的白光之下,暗行者看著白光的消失,緩緩地閉上了眼。 “這次你們失敗了。”我這才放開了暗行者,道。 “哈,對,我失敗了。”暗行者睜開眼,用一種極其冷漠的眼神看著我和銀翼,道:“這次失敗,只怪我太信任你了——我本以為我們是朋友。” “別太高估了自己,我們也不過才見了兩面而已,朋友從何談起?”我這麼說著,想起了哪個慘死在銀翼箭下的狩獵者——他未必也是暗行者的朋友?但此時我所做的舉動確然有些卑鄙,于是不禁補了一句:“今天我所做的就算是承你份情,以後我答應幫你做一件事作為報答。” “既然如此,也罷……”暗行者漠然回答著,走過去拾起同伴死亡後掉落下來的瑪珠,然後啟動回城裝置消失在我們面前。他此刻的冷漠,與之前冷靜不同,剛才那一望間的眼神中,藏著深刻的冷漠殘酷。一剎間,我甚至以為我面對的是另外一個暗行者。 銀翼緩步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卻沒說什麼,再次坐回了篝火旁。我隨著他坐下,只覺得氣氛有些微妙變化,使得當我想開口詢問的時候,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由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沉悶下去。 過了許久,我終于打定注意,在明暗的火光中,起身準備離開。這時,一直閉著眼的銀翼突然開口問道:“你去哪里?” 我答道:“回城。” “為何不問我?” “如果你想說自然早已說了。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你救過我,為何以為我不會告訴你?” “我是救過你,但所用的法子卻太過卑劣,像你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屑的。” “既然如此,為何還用這個法子?” 我苦笑道:“他們之中還有四人未曾動手,我即便和你聯手也未必能贏——雖然我有兩名同伴正朝這邊趕來,但這無盡之森實在太大,只怕他們趕到的時候已太晚了。這種情況之下,我只能想到這法子。” “通知你的朋友不必過來了,你陪我在這里一起待至天明。”銀翼睜開眼,對我說道:“那時我會告訴你關于第六顆瑪珠的事。” 我點了點頭,拿出通訊儀和老楊眼鏡二人聯系了一通,簡短地說明了一下,讓兩人不必趕來,在東盡鎮等我回來便是。眼鏡在那頭似有些不放心,又對我交代了幾句,這才切斷聯系。銀翼在一旁看著我和兩人間的通訊,等到眼鏡切斷通訊,突然開口問道:“你的氣質很不錯,如你這樣的人,朋友一定不少吧?” “有幾個,但不算多,你呢?”我下意識的回道,待到話音落地,我才猛然察覺到銀翼語氣中的落寞。銀翼悠悠嘆了口氣,道:“以前有過幾個,但如今都各自離我去了……或者說到底,我始終也未曾有過真正的朋友。” 他雖然說得異常簡單,但我知道,他的背後肯定有個關于寂寞的故事。看著銀翼落寞孤寂的臉,我忍不住開口:“若不嫌棄……” “你?”銀翼打斷了我的話,但他顯然也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他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確有這個資格,但如今我只認一種人為友。” “什麼人?” “敵人。” 銀翼說完,又閉上了眼。而我卻不由得愣在那里,良久才回復過來。 我無法得知銀翼身後究竟有怎麼樣的故事,但我知道這個故事一定不會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我無法深究,只好也閉上眼,由得我們之間沉默下去。 沉默一直持續到東方第一縷晨光射入無盡之森。 陽光一射入林中,銀翼就仿佛接到什麼訊號一般睜開雙眼,站了起來。我雖然閉著眼,但一夜之中始終沒有睡過,立即就感覺到了銀翼的舉動,也跟著站了起來。 銀翼也不招呼我,自顧自地取出一對足巨大的護腕,想來就是鐵三少給他打造的。我一開始也有些好奇這兩隊巨大得不能裝備的護腕有什麼用,但很快我便發現,其實這東西是一對極似護腕的鈴鐺。銀翼左右手各提著一個,左右交擊,發出清脆地響聲。 他敲擊了十數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左手的“護腕”插在空地東邊,而另一個則插在了西邊。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空地竟是一個極規則的圓形,這規則的圓形出現在無盡之森樹海的深處,令我不由得想起了著名的“麥圈現象”。 突然,我腰間的匕首突然猛烈的跳動起來,跳動之猛烈,遠勝在半獸人酋長那次數倍!我按住腰間的匕首,愕然看著空地中心突然緩緩升起一方平臺。 平臺緩緩抖動著越升越高,上面的泥土夾雜著雜草唰唰下落,直到平臺升到我的胸口那高度而停止時,上面的泥土全都被抖落了下來。泥土之下,赫然是一粒瑪珠,但這粒瑪珠卻不似普通瑪珠一般潔白透明,而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銀翼走過去自平臺上取下瑪珠,隨手鑲到弓柄上,華光一閃,他的獵弓便換了一個樣子。瑪珠自平臺上取下後,平臺又緩緩縮回了地下,再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第七顆瑪珠……”沒想到銀翼已經找到了第七顆瑪珠,我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集齊了七顆瑪珠。” “遠比你想象中的困難得多,現在,讓我先告訴你你想知道的。”銀翼說著,從弓柄上取下五顆瑪珠,這時我才發現留在弓柄上的兩粒瑪珠都是黯淡著散著一層灰光。他取下五顆瑪珠之後,將其中四顆各自放到東西南北的位置,而剩余的一顆則放到了四顆中間。 我看著銀翼做完這一切,突然,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瑪珠突然微微震動起來,置于中間位置的瑪珠上空突然浮現出一副模糊的畫面。 “這是什麼?”我仔細的看著空中模糊的圖像,雖然心中明知道這于第六顆瑪珠的秘密相關,卻看不出什麼門道,只好回過頭問道。 “指引圖像。”銀翼答道:“當你集齊五顆瑪珠的時候,瑪珠自然會給你指引,可笑哪些人雖然各自都集齊的五顆瑪珠,卻將目光都放到別人身上,豈不知瑪珠的秘密其實就在自己身上。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特技是什麼?”我沉吟了片刻,想起剛才激戰時候他們各自使用的詭異技能,那并不像是特殊職業才有的技能,“特技是什麼技能,怎麼你們好似每個人都有似的?” “特技?原來你還未集齊五顆瑪珠麼?”銀翼微微一愣,似乎在他心中的我已擁有了五顆瑪珠,事實上,我卻只有三顆而已。我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好如是相告:“我只集得三顆瑪珠而已……” “特技,就是當參與者集齊五顆瑪珠後系給予的特殊技能,每個參與者的特技都不同。”銀翼說著,搭起弓虛空一拉,一陣隱約的破空聲響起,對面的樹上突然出現了一只羽箭,“這就是我的特技,以你的本事,要集齊五顆瑪珠顯然不是什麼難事,屆時你自然會了解。”說罷,銀翼便轉身收起地上的瑪珠,就準備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呼了一句:“銀翼兄,雖然我不知你身後有什麼樣的故事,但千萬別對朋友失去信心……” 銀翼身形一頓,沉默了片刻,才道:“從今以後,你我是敵非友,以後莫要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我看著銀翼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密林當中,只好長嘆了口氣,啟動了回城裝置。 |
第六章:追逐 夕陽終于消失在樹海的盡頭,放眼望去,漆黑而無盡的密林中似隱藏著無數兇險。地上隱隱散著的點點光芒是我前行的向導,我沒有選擇,這是我所掌握的唯一線索。 我如狗一般隨著鐵三少幫我留下的線索一路追逐,而眼鏡和老楊則的目標則是另外兩道螢光——面對一半突然出現分裂的線索,我們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但現在,我發現自己的選擇貌似并不正確,腳下的螢光突然就消失在枯枝雜草之間,再找不到一絲痕跡。 用通訊儀和老楊眼鏡兩人簡短的聯絡了一下,交換了一下各自的處境。兩人告訴我,他們的線索也跟斷了。嘿,看來我們的目標早就發現了鐵三少所做的手腳,他故意留下螢光,還將其分成三道,顯然是故意跟可能跟蹤自己的跟蹤者們所開的玩笑。沒想到跟蹤了大半夜最後居然是給那未曾蒙面的男人給擺了一道,我搖著頭,正準備長嘆口氣,突然間隱約聽到一叢低矮灌木的軟枝劃過什麼所發出的聲響。聲響是從側面傳過來的,我仔細辨別著,這陣“沙沙”聲間夾雜有極短暫的間隙,接近到我面前大約二十米左右的時候,方向一轉,又逐漸遠去了。這聲響自出現到消失,其間絕不會超過二十秒,而最後異常的方向變化告訴我,發出這陣響動的極有可能是幾個在林間快速行動的玩家。 無論他們在這里做什麼,都讓我激起強烈的好奇。我拿出通訊儀,用最簡短的言語告訴了眼鏡老楊兩人這里的情況,然後撥開灌木叢,小心翼翼地尾隨著前面的聲響走進密林。 聲音時斷時續地在林木縫隙中傳來,我努力地從風聲中分辨出聲音傳來的方向。這群家伙行動異常迅速,我雖尾隨其後,但卻傾盡其力也難靠進,僅能艱難的跟著。 風聲中傳來的聲響越發難以辨認,我不得不越發費盡心力來辨出方向,卻不料因太過分心,腳下不意踩中了浮土下的枯枝,發出“啪”一聲響。我不小心發出的聲響就如號令一般,前面的叢中的聲響全隨著停了下來,料是我的目標已經懷疑身後纏上了尾巴。 見此情景,我連忙收住腳步,矮下身子摒住呼吸,打起全副精神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但前面的家伙們停下來片刻後,突然又分為兩個方向開始前行。我小腿肌肉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幾乎隨著其中一個方向跟了過去,但直覺告訴我,已經警覺的目標決沒有這麼簡單——我又等了一陣子,果然第三個聲響從剛才那地方響起,而已遠去的兩處又回來和第三股聲響匯在了一處。 “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好獵手。”我暗自笑道,又悄隱著身形跟了過去。 前後又行了不少路,視野逐漸開闊起來,大概是到了森林中的空地帶。這樣的環境很不利于跟蹤,但他們似乎終于抵達了目的地,未曾見面的目標們全都沒有了動靜,我也按耐著性子想清楚一下這幾個家伙到無盡之森到底是干什麼,突然,我心頭閃過一道警覺。 自從在海格爾遭遇銀狼和地下舊海格爾遭遇過那些變動危險之後,我對危險有了一種近乎直覺的反應,再到一個月的精神訓練,這種直覺越發變得清晰起來。我暗自又蟄低了身子,伏在地面上,這時前面不遠處的空地上突然冒出一簇火光,一個男人坐在篝火旁,弓與箭隨意地散在身旁,而弓柄上整齊地鑲嵌著六顆珠子。 這男人赤著膀,膚色是一種強悍的銅色,注視著篝火的眼神中露出一種獸性的光芒,整個人就似一只叢林中精悍的獵豹。我從灌木叢中站起身子,朝著獵豹般的男人走了過去,大聲道:“天氣陰冷,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到你那邊坐坐?” 男人沒有開腔,只是略點了點頭。但我注意到在我站起的那一剎,男人的食指微微跳動了一下。我可以肯定,如果他愿意的話,絕對可以在三秒之內抓起地上的弓箭并且準確地朝射中他想要射中的目標。 “謝謝。”我道了聲謝,走到了篝火旁安靜地坐了下來,故意拿出腰間的匕首在火光中擦拭。男人注意到了我匕首上鑲嵌著的三顆瑪珠,淡淡問道:“你也是為我而來?” “是的。”我沒有理由否認,“但我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訴我這個秘密。” 男人不可知否地揚起嘴角,意味深長地淡笑道:“至少你敢面對我,比起那群老鼠,已算是很不錯了。” 我留意到男人提到老鼠的時候,有幾處灌木樹枝動了一動,大概是之前我的跟蹤目標藏匿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現身,也不知道他們和這個精悍男人的關系,但我知道男人必定意有所指,于是便笑道:“老鼠是膽子很小的家伙,你燃著火,它們當然不敢靠近,我不是老鼠,自然要朝著有光的地方來了。” 男人不再開口,沉默了下去,閉著眼睛養神,這幅樣子令我想起了一只養精蓄銳的豹子。 過了不多時,男人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我察覺到遠處有人不斷撥開樹枝朝這邊走了過來。隨著那人的不斷接近,之前藏匿著的老鼠們仿佛得到訊號一般陸續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他們秦清一色批著暗綠色的斗篷,這個連著兜帽的斗篷樣式和暗行者以及更早之前的黑瞳他們身上的所穿的一模一樣,這讓人很容易便確認到他們的身份。 我數了數,這些“狩獵者”一共來了七名,這時,最後趕來第八位“狩獵者”也從林中黑暗處走了出來,卻正是之前才與我會過面的暗行者。 “是你。”獵豹睜開了閉上的雙眼,冷冷地看著暗行者道:“原來就是你們在跟著我?” 暗行者依舊是那幅笑容滿面,彬彬得體的樣子。他走上前來,先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轉到男人的身上,笑道:“銀翼,我這次來不為其他,依舊是為了上次那個目的。” “你們的目的沒變,那麼我的答復也不會變:我決不會加入你們‘狩獵者’。”銀翼拾起地上的枯枝丟入篝火,吞吐的火舌讓他的面目看起來陰晴不定。暗行者嘆了口氣,道:“閣下仍不愿放棄你所組織的哪個二流公會嗎?閣下應該知道,普通玩家和“參與者”們之間的凝聚力絕不相等,既然如此,閣下何不放棄你哪個由普通玩家組成的散沙般的公會?” “自由騎兵是我自己的公會,吸收什麼人加入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外人干預!” “既然閣下這麼說,那麼我們狩獵者也不會強求什麼……但是,閣下能否將你所知的瑪珠之秘告訴我們?” 銀翼昂首大笑,“你終于說出了你們的目的,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耍那麼多手段?” “閣下或者對我們有些誤解,我們狩獵者公會其實很期望閣下的加入。”暗行者禮貌的回應著銀翼,眼神又放到了我的身上:“對于南宮閣下,我們也一樣期盼著閣下的加入。” “不必多說,當初你們分離我的公會,在我身上用了那麼多手段,其實目的還不是一樣?”銀翼站起身,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一副皮甲穿上身,然後拾起了散在身旁的弓箭,指著暗行者他們道:“既然你們號稱信封強者主義,那麼現在不妨就用你們一貫主張的手段來解決——如果你們勝了,那麼我所知的一切雙手奉上。” 暗行者搖頭道:“雖然我們狩獵者是一個武斗組織,但也沒有理由對朋友付之武力。”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措辭。但我告訴你,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現在我已是你們的敵人!”銀翼說著,隨手對暗行者射出了一箭。暗行者沒有躲閃,任由著銀翼那代表宣戰的一箭射到腳前,他看著地上微微顫動的箭羽,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 “南宮閣下,希望你不要插手此間的事,我不希望一天內失去兩名名單上的強者。” 暗行者見我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微點了下頭,左手做了個奇特的手勢。而他身後的狩獵者們看到暗行者的手勢,各自拿出武器,擺出一種奇特的陣勢朝銀翼壓了過去。 銀翼沉著臉,從箭囊中抽出八只羽箭搭在弓上,略一蓄力,準確地朝八個方位射去,卻正是獵人最使用的技能“散射”。飛出的羽箭映著篝火,在空中劃出八條灰白的虛線,而銀翼本人則迅疾地往後躍了出去,想要隱身于林間的黑暗之中。 銀翼這樣的獵人,如果隱身于密集的叢林之間,再加上黑夜的庇護,無疑會是一個可怖的阻擊者。但狩獵者們很快便對銀翼的舉動做出了反應,一名拿著法杖的狩獵者看著銀翼射出的羽箭,將法杖微微自地上頓了一下,輕喝了一聲,八只羽箭飛勢立止,整齊地垂直下落,我在篝火旁看著這詭異的情景,竟猜不出這名狩獵者是用了什麼技能讓羽箭落地。 “難道是特殊職業?”我心中暗自驚訝,卻聽銀翼冷哼一聲,轉頭望去,只見躍起的銀翼跌落下來半跪于地,小腿上居然浮現出兩個青黑色的手印。回頭再看暗行者那邊,果然有另一名粗壯的狩獵者雙手伸直,青筋鼓起,似在死力緊握著什麼東西——這詭異的場景令我不由得想起了玄幻異能小說中時有出現的場景。雖然這是在“架空”虛擬的游戲世界中,但我還未曾聽過有這種詭異無比的技能出現。 “這特技……原來是狩獵者里的八影?”銀翼冷哼一聲,手上突然現出一道綠光,數道粗壯的蔓藤突然自那名狩獵者腳下破土而出,將其擊得倒飛了出去。銀翼抬起手,射出一道迅疾的白光直指那狩獵者的咽喉。 拿著法杖的參與者見勢不妙,連忙將法杖頓在地上,喝了一聲,銀翼射出的羽箭再次落地。但此刻銀翼已從詭異的技能中脫了出來,終于成功的隱身于暗處。 暗行者變換了一下手勢,讓幾名手下變換了個陣型,提醒道:“小心他的特技!”但他話音未落,突然自暗處閃過一道綠光,無數細小的蔓藤從土中伸出,如章魚的觸手一般緊緊地纏住了幾人的腳。 “戈林,發動特技。”暗行者不愧身為“狩獵者”的副會長,面對突發qing況,果斷地發出指令。 “空白領域!”一名精瘦的狩獵者輕聲喝道,一道微白的光芒自他腳下擴散開來,但卻對纏住他們的蔓藤沒有任何作用。狩獵者看著腳上的蔓藤,愣了愣,反應過來,大聲喊道:“這不是特技!” 這時,我突然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異常的波動,我還未反應過來,下一刻,一只羽箭就突然憑空出現在暗行者身邊。這突然出現的羽箭毫無聲息地出現在離暗行者只有數米左右的空中,連那名似乎能令飛行道具無效化的狩獵者也未反應過來。 暗行者連忙側過身子,堪堪避開了這突然的一箭,但這一箭卻射中了一開始被蔓藤擊飛的那名粗壯狩獵者的咽喉。 “啊!”這狩獵者悶哼了一聲,驚詫的看了眼沒入自己咽喉的箭羽,身形便化作一道白光消逝而去,僅留下一顆珠子滾落在地上。 |
第四章:端倪 早上跟蹤別人,下午就被別人跟蹤,雖然被人盯梢對于我們來說早已不是第一次,但像今天這般富有戲劇性的情節到還是第一遇到。 老楊摟著我小聲笑道:“所以說有些人就是窮得富不得,這不才剛小發筆橫財,背後就多了幾根尾巴。” 老楊雖然這麼說,但背後的幾根尾巴顯然不是為了賊天給的那五百萬金幣而來,更不是為了什麼裝備……那麼剩余最大的可能就是——背後跟蹤的三人和我一樣,也是“參與者”。畢竟在格里斯存在著大量的“參與者”,我早上的舉動被什麼人給發現了也說不定。 只是在網游中,要跟蹤一個人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如果稍微被察覺,那麼被跟蹤的人可是會隨時不見的。我看了看眼鏡,又看了眼老楊,看起來他們人的打算基本一致,都不準備與背後的尾巴浪費時間,直接取出回城裝置飛回傳送點甩脫他們了事。 “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他們。”我小聲地阻止了老楊和眼鏡,隨即回頭喊了一句:“後面的兄弟,不如一起去喝杯酒吧。” 跟在我們背後的三個家伙雖然跟蹤技術差了點,不過卻相當光棍,見行蹤被發覺,干脆地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 “果然瞞不住閣下。”三人中的一個戴著幾乎擋著整個面孔的頭盔的戰士拍著手走了過來,拍著手笑道:“黑瞳果然有些眼力。” 原來是黑瞳的同伙,難怪行蹤同樣這麼鬼鬼祟祟。雖然這人顯得彬彬有禮,但聯系到黑瞳那非凡演技,我著實很難給他個好印象,只是冷冷地應道:“不必客氣,有什麼事找我?” 那人對我的冷淡倒也不大在意,笑吟吟地道:“確是有些事,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附近有個酒館,到那去吧。”我打斷了他的話,朝老楊眼鏡使了個眼色,回身朝織天使酒館走去,那人愣了一愣,但還是跟了上來。 我們其實并未走出織天使酒館很遠,回過頭沒走幾步便到了地方,剛才迎接我們那NPC侍者再次迎了過來,堆滿笑容地問道:“南宮先生,歡迎光臨。” “要個包間,多少錢?”老楊走上前,將手中的消費卡遞了過去。所謂消費卡,在架空中就是類似于現實中的信用卡一般,但必須得一定聲望和財富數值保證後才能在架空中各大城鎮的銀行辦理。而在這種地方消費必定不便宜,用金幣來交付未必太麻煩了些,而我一直沒時間去銀行申請消費卡資格,所以付費的活只好交給老楊去辦了,不過最後我仍得將花費還給老楊,不然老楊哪有這麼豪氣——包括我在內,職業玩家一向都是很小氣的。 NPC侍者微笑著將消費卡推還給了老楊,道:“您是織天使公會的貴賓,在織天使旗下所有產業消費都是免費的。”我和眼鏡老楊相視一愣,我們什麼時候成為了織天使的貴賓來著,之前在海格爾織天使旗下的藥店買藥的時候還收我們全額來著。 而且以Summer的脾性來看,即便賊天這家伙良心發現,只怕Summer也不會同意吧。我們三人愣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好無奈地聳了聳肩,帶著三根尾巴隨NPC侍者進到了包間。 三根尾巴一進包間,就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一副客隨主便的客氣模樣。這三個家伙之前還行蹤詭秘地跟蹤我們,此刻卻像足了三個正人君子。老楊聯想到之前我們三人去織天使酒館路上談及的黑瞳事跡,在看到三人的做作虛偽,一副吃了個蒼蠅下去的模樣,別過頭去喝起了免費的美酒。我則看著三人,沒好氣地開了個頭:“說吧。” 帶頭的面具戰士用眼神看了身邊哪個瘦弱矮小,頭發卻梳得油光水滑的法師,那法師支吾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來:“呃……這個事……應該怎麼說呢……” “直說!”我和老楊同時喝道。 “好的,還是由我來說吧。”面具戰士支起身子,笑吟吟地接過話頭,把左手放到胸前道:“我以‘狩獵者’公會副會長暗行者的和‘參與者’身份,誠摯的邀請閣下加入。” “嘿。”我用嘿了一聲,冷笑道:“‘參與者’組建的公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公會?” “閣下知道一月前在我們之間發生的混亂吧?”暗行者反問道。 我心中一動,答道:“這一個月來我并沒怎麼接觸外界,因此對于這場混亂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先說說這混亂是怎麼回事。” 暗行者喝了口酒,道:“‘游戲’一開始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沒有意識到個人的渺小,總想憑借個人的努力獲取勝利;但是相反,也有小部分人意識到了組建‘勢力’的必要性……而這場混亂就是這些‘勢力’策劃的——他們放出風聲說有大量瑪珠存在于‘架空’東西大陸交接處的‘無盡之森’,待到世界各地無數參與者聚集此地——你知道,一群并無信任甚至相互敵視,而且沒有規律約束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吧。” 我冷笑道:“你們也未免太過蠢了吧,這麼明顯的圈套也看不出來?” 暗行者笑了笑,道:“但是閣下也知道,作為邊界的‘無盡之森’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未開發區域,而且危險系數也相當高,存在瑪珠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一開始的時候就有很多‘參與者’在這里獲得瑪珠或是獎勵異常豐厚的特殊任務之類的情報大量傳來——不過現在想來,大概是哪個‘勢力’所布下的餌吧……” “等等,”我伸手打斷了暗行者的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按你所說,這個‘勢力’要獲得十粒瑪珠只怕輕而易舉,為何還要費力布下這樣的圈套。” “呵,閣下大概還沒收集到多少瑪珠吧?”我現在只有三粒瑪珠,而且還有一粒居然是宿敵所贈,暗行者的話不禁使我面皮一紅。不過暗行者卻似沒有注意這些,他解釋道:“其實如果光要集齊十粒瑪珠,按閣下這樣身手的強者,恐怕易如反掌吧。只是當“參與者”們集齊五粒瑪珠後,就算集齊再多的瑪珠,也不能把它裝到武器上——這麼一來,再多的瑪珠也沒有用了。” 我沉吟了片刻,道:“這麼說來,無外乎兩個結論,一是瑪珠出去我現在見過的普通瑪珠之外,還有一種或者多種特殊的瑪珠;二則是當集齊五顆瑪珠之後,需要完成什麼特定條件才能裝上第六至第十顆瑪珠。” 暗行者撫掌贊道:“我們也是這麼設想,而且恐怕引起這場混亂的‘勢力’也是想解開這個謎底吧。” 我“哦”了一聲,問道:“這話怎麼說?” “根據傳聞,有人曾見到過一名武器上鑲著六顆瑪珠的‘參與者’,那‘勢力’只怕是想引出這名參與者吧,因為無論是‘大量瑪珠’或者是‘大量特殊任務’都是針對我們所設的兩個可能的來,除去普通‘參與者’,那名擁有六顆瑪珠的‘參與者’大概也會出現吧。” “那他出現了沒有?” “有人說在混亂中見到過他,但不知真假。” “無論如何,獲利的總是背後的漁翁,不過隨著‘游戲’的推進,瑪珠的秘密大概很快就會浮出水面吧。” “來說說你們的公會吧。” “恩,在那場混亂過後,我們都意識到了組建‘勢力’的必要性,于是很多想法相近的‘參與者’們便聚集了起來——目前除了有其他實力參與的組織,純粹由‘參與者’組織起來的勢力,比較大的就是我們信奉強者主義的‘狩獵者’和信奉和平主義的‘星辰公會’。” 聽到信奉強者,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冷笑幾聲,問道:“‘狩獵者’黑瞳是你們公會的吧?你們公會與‘星辰公會’大概關系不怎麼好吧?” 暗行者點頭道:“外界都稱我們公會的人為‘狩獵者’,黑瞳是我們公會的第一隊隊長。而‘星辰公會’那些偽善者們對我們似乎很敵視,但我相信閣下一定不會在乎這些的。” “嘿,那麼這樣一下,你們公會給我的印象不怎麼好呢。”我冷然道:“邀我進公會的事,就此作罷吧。” 暗行者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只是說了句:“或者閣下還未完全了解我們公會,但是我相信閣下這樣的強者,最後一定會對我們公會感興趣的。” 我忍不住冷笑道:“或者我比較對‘星辰公會’感興趣呢。” 暗行者笑了笑,道:“我相信獅子是不會與家犬為伍的。”說罷,便領著兩名手下走出了包間。 老楊待到三人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後,才拎著喝空的酒瓶走到我的面前問道:“你要問的事問完了嗎?” 我答道:“已得到很多答案了。”而眼鏡在一旁淡淡的道:“看得出來,他還知道很多。” 我笑了笑,道:“但是他卻不會告訴我,除非我加入那什麼‘狩獵者’。” 眼鏡也笑了笑,道:“但是你不會——接下來你要去哪里呢?” 我側著頭想了想,問道:“‘無盡之森’的資料你知道多少?” |
第三章:交易 我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五福的話,雖然現在我已加入他們,但是神秘冷漠的面具男隊長始終未曾告訴我和這組織相關的任何消息。今天若不是從五福口中聽得,我甚至還不知道哪個什麼“愛麗絲”的存在,這實在很難令我對他們不產生隔離感。 更何況我幾乎是被他們一廂情愿地拉進來的。 “至于無名贈你那粒瑪珠兄弟大可收下,如果瑪珠沒有被使用過,是可以作為一般道具那樣交易的。”五福回答了我最後提出的問題,他是以一種極肯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顯然,他們知道的遠比我這個“參與者”多得多。 “在那場混亂中,有沒有‘參與者’喪命?”我沉默了片刻,再次問道。 五福點頭道:“有。” 我繼續問道:“多少?” 五福略微思考了片刻,答道:“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來看,起碼有三百人到四百人。” 我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三四百個“參與者”的死亡,就意味著有三四百粒瑪珠散失。那麼這樣一來,以一個勢力來說,獲得十粒瑪珠并非難事——但為何現在這“游戲”卻還沒有結束? 五福顯然看出了我在想些什麼,雖然他面相樸實,卻非那種木納的老實人,他伸手撫了撫下巴,道:“我知道兄弟在想些什麼,事實上對于這一點,我們也覺得奇怪……現在可以肯定的是要集齊十粒瑪珠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過更進一步的消息,就要兄弟自已探究了——我們始終是局外人,有些事知道得并不很清楚。” 我嘆了口氣,本想在這里知道些什麼,但結果卻大失所望。五福看著我,歉意地拍了拍了我肩,正想說些什麼,我腰間的通訊儀突然響了起來。 “揚哥。”聽筒中傳來的是阿風的聲音,“出關了?那賊天有事找你。” “賊天?”我愣了一愣,想不出賊天居然會主動來找我。 阿風說道:“對啊,這家伙在你閉關的第二天就聯系過眼鏡,說是找你商量點事。” “呃,我知道了,我在格里斯,叫他來找我吧。”我掐斷通訊,朝五福示意自己有事。五福點了點頭,我便啟動了回城裝置。 沒想到賊天已經找了我一月,在我閉關的一月中,五福隊長要求我把身上一切可以和外界聯系的東西都徹底關閉。當然,這要求僅是針對在“架空”中而言,而在現實中,我曾和杜胖子眼鏡老楊他們提過閉關的事,因此‘架空’中有什麼人事都是他們在外幫忙“接待”。 會是什麼事呢?我一面這麼想著,一面看著自己面前的景物從模糊逐漸清晰起來。 “阿揚。”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側,原是老楊,而他身邊那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自然便是眼鏡了。 “阿風和胖子呢?”我問道,他倆一定是接到阿風通風報信後才過來的,出關了幾天,我也就剛才和阿風聯系過。 “他倆陪著騎士在做任務。”眼鏡答道,隨即老楊又在一旁補了一句:“騎士放風出來,如果你出關的話,他一定要來把你揍的連你娘都不認識。哈哈,你出關的事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 我默然,之前舊海格爾“湮沒之地”的任務雖然只獲得了65%的獎勵,但是因為任務變動,任務獎勵翻了近一倍,所以基本上我還賺了不少——這麼一來,騎士恨我的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敘舊的話,我們邊走邊說。”眼鏡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對我和老楊說道:“賊天已在酒館里等著我們了。” “眼鏡,老楊,你們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麼?”我問道,但眼鏡和老楊顯然也不知道,他們都搖了下頭。 我伸手摸了摸鼻子,一手搭在眼鏡肩上道:“算了,去了就知道了——他在哪個酒館?” “織天使。” 織天使公會不愧是“架空”中排得上號的大公會,這家隸屬織天使旗下產業的“織天使”酒館,論規模裝潢,即便不是格里斯最大的酒館,只怕也差不多了。 能在這樣規模的一座城市中投資經營這樣規模的玩家產業(玩家產業:由玩家在游戲中投資經營的如藥店,當鋪等等各式金融產業;當然,獲得“玩家投資資格”除去需要大量聲望之外,還得投入大量初始資金來購地建筑經營,而城市規模越大,需要的聲望和初始資金就越大,因此現在很多中等及以下規模的公會除了能在一些小村鎮內投資一些小產業外,更多時候是在靠狩獵公會提供的任務來養活公會。),賊天的織天使僅從這一點上來看,即便不是“氣粗”也大可稱得上“財大”了。 我們三人一到酒館門口,一個NPC侍者便彬彬有禮地迎了上來:“請問閣下便是南宮逸風吧?老板在里面恭候多時了。”說罷,便引著三人來到酒館三樓的包間。 “哦,你們來了。”包間里沙發上的長發男子立起身,笑道:“這是我的專用包間,怎麼樣,還不錯吧?”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包間內的布置,可以稱得上是不倫不類之極:幾把顯然是從樓下拉上來的椅子四處散放著,幾條長沙發也歪斜著拼成一個四方形,中間一張玻璃案幾倒是顯得有些豪華,但卻與墻上貼著的海藍色墻紙一點也不配,而墻上掛著的幾幅抽象野獸結合的怪畫也不是最離譜的東西——最離譜的是右面墻腳居然放了一張大水床,就是紅燈區賓館房間中的那種…… “賊大會長。”我隨手拉過身邊的一把椅子一屁股壓了下去,“要談生意的話,大可找老楊和眼鏡嘛。”賊天也拉過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座了下來,笑道:“知道麼,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這麼坐的人。”他舔了舔唇,雙眼中突然射出懾人的光芒,一種霸道張揚的氣勢突然出現在這個酷似小流氓般的男人身上。 這氣勢雖沒有當日在地下第一次見到逍遙自在天時,逍遙自在天身上散發的那麼霸道,但更多了一些張揚不羈,深而莫測的詭秘感。 “我可不是你手下,更不是敵人,會長不必這麼虛張聲勢的來壓我吧。”我雖然被他的氣勢震了一震,但隨即極快的回復過來。 因為賊天身上的氣勢雖強,但卻沒有敵意。 賊天身上散發的氣勢就如春來霜溶般迅速消了下去,又恢復他那種長毛小流氓的形象。他笑了一笑,道:“昔日第一網游高手張揚果然不是簡單的角子。” “嘿,奇了怪了。”我大笑道:“最近是怎麼回事,老子變成什麼公眾明星了麼?怎麼誰都知道我的真實姓名?” 我此時確然有些激憤。先是隊長,後是賊天,我的真實身份就好似突然被人寫上大字報曝光了一般,任誰都知道。 “看來我們的高手似乎有些疑惑啊。”賊天笑道:“這可不是我自己追查到的,而是金大商人把你出賣給我的。” 我心頭一松,原來是這樣。我早該想到以金銀兒大商人的身份,必然與各大會長都有密切聯系,那麼賊天能得知我的姓名也不足為怪了。 只是奇怪的仍是隊長那面,他們是如何能得知我的真實姓名和住址的?這不大可能是金銀兒告訴他們的,而且就算是金銀兒,也不知道我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我最近幾年的生活,近乎隱士一般,除去眼鏡和李老板幾人,根本就沒誰知道我所住的偏僻公寓。 他們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一來,我從來沒有將自己真實相貌設為網游虛擬形象的習慣(雖然現在大部分人都是這麼做的);二來,因為我“參與者”的身份,眼鏡、老楊等人在與外人,甚至是“架空”中朋友交流的時候,也會很注意地盡量不透露關于我的真實信息;三者,我所在的城市中,起碼有十數萬人姓“張”,而張揚這個名字也絕不少見——就算得知我的名字,要找到我雖不說如大海撈針,但只怕也差不了多少。隊長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探知我的真實身份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參與者”? 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賊大會長,你知道大約一個月前發生的混亂嗎?”我在腦中思考這些的時候,并未用去太多時間,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又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賊天愣了一下,反問道:“一個月前發生了什麼混亂麼?”我轉頭看著沙發上的老楊和眼鏡,兩者也是一臉茫然。顯然這場混亂只在“參與者”和關注著這場“游戲”的相關者們傳開,而外面的人則全然不知。 我雖然沒抱有什麼希望,但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才把話轉到正題上:“沒什麼,大概是閉關時聽到的謠傳吧——不知賊大會長這次找我來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賊天道:“我只是想買個東西。” 我愣道:“什麼東西?如果要裝備的話,你不如找眼鏡實在。” “但是那東西現在就在你身上。”賊天笑了笑,解釋道:“就是上次在地下你撿到的哪個怪異項鏈。” 賊天這麼一說,我立即就想了起來。賊天所說的是上次在王徽下面發現的那根古怪的黑色項鏈,這條項鏈不僅樣式怪異,而且無法鑒定,更勿論裝備上去。 現在賊天竟想將這條無用的怪異項鏈買去,這背後肯定有什麼,但是我卻不想知道——這不是我的風格。我一聽到賊天的話,就淡淡地回道:“開個價。” “五百萬金幣。”賊天欣賞似的看了我一眼,極爽快的開了一個天價。 我有些吃驚,五百萬金幣足能購買一套市面上能買到的55級極品裝備還有剩余了,沒想到這無用的項鏈竟然如此值錢。 “實話說了吧。”賊天灑然一笑,道:“這有關夜神之鎧這一套神器,現在你還準備賣給我麼?” 我突然想起在地下時賊天身上突然出現的那個令BOSS產生變異的黑球,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笑道:“神器?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可是一大串任務的獎品,我對這些任務可沒有興趣。” 我低頭將項鏈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丟給了賊天,“五百萬就換成實幣打到我的帳號上吧。” 賊天接過項鏈,盯著我看了片刻,突然吐出一句:“你果然夠資格。” 夠資格?什麼夠資格?我正想追問,但賊天已被回城裝置發出的光芒給裹了起來。我苦笑了一下,這小子居然就這麼走了,走得還比我干脆一些,連一個待客主人的樣子都沒有。我和眼鏡老楊相視一笑,既然主人都走了,我們還留在這里做什麼呢?于是三人便一起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織天使”酒館。 不過就如這古怪的項鏈竟能賣出五百萬高價一般,這世上總是有些意料不到的事,我們三人一走出酒館大門,便發現有些不對。 ——我們被人給盯梢了。 |
第一章:狩獵者 我獨自在格里斯中一個名為“勇士之墓”的小酒館中喝著“架空”中用數據代碼虛擬出來的酒精飲料,雖然這種東西雖然不會真的產生酒精,但“架空”的虛擬還原仍能使我在喝這玩意兒的時候感到如現實中的那種感覺。 我緩緩的喝著酒,數日前在E-350競技場那場決斗的最後一幕突又浮現眼前: “我敗了。”我說這話的時候,半跪在競技場那鋪滿巨磚的地上,而無名那散發著寒意的劍鋒正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和無名的一戰并未持續很久,在三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內,無名的生命值只剩下百分之十二左右,而我的生命值跟也差不了多少,但只要脖子上的劍輕輕劃過,那麼我確信我的生命值立馬會變成百分之一——在這里強制剩余的數值。 這場延續了很長時間的決斗,在這一刻似乎終于畫下了句號,以我的失敗為結束的句號。 但無名的劍卻遲遲未動。他只是注視著我,看了很久,緩緩說道:“你敗了,但卻不是敗給我。沒想到這場比試竟是沒有結果的比試……我們的決斗,改日在說罷。” 我抬起頭,發現在他的眸子中似乎看透了什麼——那是一些我未曾看透的東西。他口中所說的,‘這場比試是沒有結果的比試’,這句話的意思我卻不很明白,但是當我想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卻已消失在競技場的入口處。 一旁觀戰的五福和隊長似也明白無名此話的含義,但是卻沒有回答我的詢問,只有隊長淡淡的回答了一句:“這場比試遠還稱不上決斗,因為欠缺了它最重要的一部份。” ——那本該有卻欠缺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咯吱——”,酒館木門關閉的聲響讓我回過神來,我急忙放下酒杯,幾步走出了酒館——我在這酒館中耗費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并不是因為無聊來借酒澆愁,而是因為發現了一個舉止奇特的玩家。 事實上,在我一來到格里斯的時候,我就反應過來,這個玩家流量巨大的城市(雖然實際上并不叫做城市),雖然混亂但絕對安全的地方,正是“參與者”們藏身休息的絕妙地點。因此今天我剛一上線,便很快發現并注意到了這個用寬大兜帽披風將自己有些猥瑣瘦弱的身材完全裹住的玩家。 雖然一開始我跟蹤他的時候并不確定他究竟是一名舉止過于謹慎的玩家還是一名“參與者”,但當他伸手推開“勇士之墓”酒館木門不慎露出腰間匕首柄上的幾粒瑪珠時,我便知道我發現了一個獵物。 當然我并不打算殺了他來獲得瑪珠——雖然弱肉強食一直都是大自然的鐵律,但我總覺得用這種方法來完成“游戲”實在太過有些殘忍和卑鄙,這或是十數年職業玩家生涯留給我的一點執念。不過這次是我第一次發現另一個“參與者”,我跟蹤他或者是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為了獲取更多的關于這場游戲的信息。 而且我發現跟蹤他的玩家并不只有我一個。 當我藏身在建筑陰影後跟隨獵物時,我發現了這個裹著披風的“參與者”身後還跟著一個別著大劍的戰士。而從這個身材魁梧的戰士的舉動來看,顯然是另一名獵手。 戰士的發現使我產生了更大的興趣。我刻意放緩了速度,跟在了戰士的身後,尾隨者兩人走出了格里斯,來到了格里斯城外的密林中。 城外密林雖然有各種天然庇護來讓戰士躲藏身形,但卻更容易讓他被發現。他畢竟不是我這樣的盜賊,一個不小心引起的響動都能讓自己暴露。而樹枝上的歇息的飛鳥,林間泥土上的枯枝都是一個個陷阱,他必須得讓自己小心翼翼地前行,這樣一來,無疑極大地拖慢了他的跟蹤速度。 但奇怪的是,這個蹩腳的三流跟蹤者并未失去他的目標,因為自進入這個森林以來,他的目標的前進速度也有些放緩。 終于,在深入密林幾十米後,戰士按耐不住從藏身的樹後站了出來,沖他的獵物大吼了一聲:“站住!” 身穿兜帽披風的“參與者”顯然未曾想到身後有人跟蹤,身形一震,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用帶著一絲顫抖的語調問道:“你是誰?你想干什麼?” 戰士哈哈一笑,拿出披風下的大劍,將鑲嵌著三粒瑪珠的劍身亮了出來,笑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的,只要你乖乖交出來,我保證不傷害你。”說完,他用力揮了一下手中的大劍,劃出的劍風吹起了他獵物的兜帽,露出了一張灰白枯瘦的中年人面龐。 裹著兜帽披風的“參與者”發抖著懇求道:“求你,求你不要這麼做,我……我只想好好和我的女兒過完這余下的一年,你們連這樣也不肯嗎?” “少他媽廢話,你給還是不給?”戰士怒吼著,再次揮舞著手中的大劍威脅著他那可憐的獵物。那枯瘦的“參與者”幾乎快哭了出來,一面後退著一面用帶著哭腔的語調哀求著戰士。 但獵手顯然對自己的獵物沒懷有一絲仁慈,他一步步逼近著獵物,臉上掛滿了猙獰的笑容,顯是打算自獵物的尸體上取走戰利品。 我在樹後看著這一幕,幾乎快要忍不住出手——如果這是一個平常的網絡游戲中,那麼我對這一幕當然不會有阻止的想法——但現在,我無法容忍一個人死在我的面前。 如果沒有那“參與者”枯瘦臉上露出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我一定已經出手,但現在,顯然我已經沒有出手的必要了。 因為場上獵物與獵人間的關系已徹底的互換,前一分鐘還掛滿獰笑的戰士已經再也笑不出來,腳下突然出現的詭異碧綠色魔法陣中伸出的骷髏手臂把他拉倒在地,更多的手臂接著伸出將他渾身封死,沒有人在這種只能任人魚肉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或者有少數人能,但這戰士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現在面上肌肉微微跳動著,面色灰白地問著前不久還是自己獵物的對手:“你……你他媽的做了些什麼?” “哦,這只不過是一個叫做‘亡者之觸’的魔法陣而已。”前不久還渾身發抖的中年“參與者”如換了個人般,眼中射出陰鷙的光芒,測測笑道:“這魔法陣可不好畫呢,足足畫了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和精力,而且只能存在三個小時不說,還只能用一次——嘿,不過比起它的效果來,還是值得了……呃,你怎麼不問我它的效果是什麼?快問!” 被骷髏手臂死死扼住咽喉的戰士怎敢違背,勉強問道:“它,它的效果是什麼。” “恩,很好。”中年“參與者”點點斗,然後接道:“說起這魔法陣的效果,還真不錯,不僅能封住敵人的行動3分鐘,而且還每秒給敵人造成五十點持續的毒性傷害,這個效果除非喝解毒藥劑,否則會一直存在呢——哦,當你的生命值降到百分之二十時,效果也會自動消失……當然,這玩意兒還有很多用法,不過這是秘密。” 戰士看著中年“參與者”摸著自己凌亂的黑色短發,滔滔不絕地說著一些不相干的事,幾乎快哭了,拼命哀求道:“大哥,我有眼無珠,膽大包天,竟敢冒犯你,我知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嗯哪,你說什麼?我聽不到,請、你、說、大、聲、點!”中年“參與者”雖然可以很快將戰士解決,但他顯然不想這麼做。他一面這麼說著,一面走進戰士,一腳踏在戰士的頭上,抽出匕首用極緩慢的速度在戰士身上刺了幾刀。 中年“參與者”每刺進一刀,戰士就殺豬似的哀嚎一聲。雖然“架空”中對疼痛這一感覺已強制設定在百分之十五以下,但我知道戰士發出哀嚎的原因更多是因為自己心中的恐懼。 “好吧。”中年“參與者”細眼中露出一絲光芒,將匕首架在戰士的脖子處,用一種兄長對弟弟的關心一般的語調柔聲對騎士說道:“結束了。” “我把自己的瑪珠給你,我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戰士掙扎著說出這些話後,掉落在一旁的大劍上突然放出一道慘紅色光芒,一顆鑲嵌著的瑪珠從劍身上滾落下來,而其他兩粒瑪珠則在一瞬間化為了粉末。戰士哀求著:“大哥,放過我吧,你知道的,無論擁有多少顆瑪珠,我們能支配的也只有自己的那一顆,就算把我殺了你也只能得到一顆……現在我都給你了,你就放過我吧。” “但是……”中年“參與者”拖著悠長的語調,拾起滾落在地的瑪珠,對戰士反問道:“這和我殺了你有什麼不一樣呢?”說罷,就準備下手。 這時的我終于忍不住自樹後顯身,對中年“參與者”道:“兄弟,不如放了他吧。” 中年“參與者”顯然對我的出現并不吃驚,甚至也未曾抬頭看我,只是看著腳下的戰士悠然說道:“哦,放了他也不是不行,只是前面他對我的舉動兄弟也看到了……” 那戰士聽到這話,那里還要我做提示,慌忙對曾經是自己獵物的中年男子指天發誓的道歉。中年“參與者”微笑著點了點頭,將腳從戰士頭上挪開,手一揮,解除了困住戰士的魔法陣。我吁了口氣,沒想到這面相陰鷙的家伙竟然如此好說話。 戰士見到身上的魔法解除,慌忙起身,卻不料那中年“參與者”握住匕首的右手在他頸部輕輕一帶,生命值本已所剩不多的戰士還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化作螢光四散飄逝,只留下地上的大劍和幾件裝備。 我未料及這家伙竟然如此狠毒,不禁呆了一呆,隨機厲聲喝道:“他已如此做了,你竟然還下手?” “放了他自然沒有什麼,但是,兄弟。”中年“參與者”渡了幾步,將匕首收回腰間,對我極誠懇的說道:“如果我們‘參與者’失去了自己的瑪珠,那麼就會只剩下二十四小時的生命——除非在這二十四小時內尋到另一枚瑪珠來做替代品。 “那麼可以預見的是,這二十四小時內我必須像個受驚的兔子般四處躲藏一個發狂的不要命的瘋子的追殺,你不覺得這太麻煩了麼?我又何必做這種令自己麻煩的事呢?” 我默然不語,只是盯著他,如同在看一只畜生。中年“參與者”察覺到我的眼神中的不對,嘿然笑了幾聲:“嘿,得了吧,兄弟,他之所以死是因為他比我弱——如果今天我比他弱小的話,你可曾想過我的處境會是怎樣?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你還想怎樣?”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的話并沒錯,但我還是無法忍受一個人就如此的如游戲一般的消逝,雖然我看不見他的尸體,但絕不會如剛才一般化作無數螢光四處飛散。 但是我又能怎樣呢?殺了面前這個中年男人為一個我甚至還未仔細看過他面容的家伙報仇? “其實……殺他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想好好的過些平穩甚至平淡的日子……這些,只能怪這場該死的‘游戲’!”中年“參與者”有些激憤的說出這些話,然後朝我伸出手道:“兄弟,我挺喜歡你脾性的,來握個手吧……或者以後再沒機會了,希望下次我們見面不會是敵人。” 我不理會他伸出那枯瘦的手,彎身拾起戰士遺下的大劍,用它掃開了身前的枯葉,指著枯葉下露的魔法陣的一角,冷笑道:“握手?嘿,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雖然中年“參與者”的目的被我識穿,但他面上卻沒出現任何波動,他縮回手,悠然道:“嘿嘿,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果然不錯,果然不錯。”說著,伸手自腰帶中拿出一瓶藥劑,將藥劑悠然散在自己四周。 淡綠色的藥劑一沾地便化作一股濃煙,濃煙越來越濃,在不到三秒中時間內便將他的身形完全給籠罩在了其中。我知道他是想要逃走,但是我卻不敢追上去,因為天知道他究竟在這處地方布下了幾個魔法陣陷阱,或是他那濃煙中藏著什麼秘密。 這時,突然一個冰冷之極但卻有些熟悉的聲音從我側面的密林中傳出。 “黑瞳。” |
第二章:大混亂 看起來,不只是我對密林間發出的聲音感到熟悉,我對面那中年“參與者”顯然也對這聲音極熟悉,那話音剛落,我面前的煙霧中便顯出了他的身影。 “‘狩獵者’黑瞳,收起你那些把戲吧,你可知他是誰麼?”隨著話音,林間走出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卻都不是生人,正是金銀兒和無名兩人。難怪我聽這聲音如此耳熟,原來其主便是無名。 我看見兩人出現,緩緩將手中匕首收回腰間,偏過頭瞧了黑瞳一眼,那黑瞳也恰在此時在打量著我,不過見我望來,卻將眼神躲了開去,回頭對無名嘻笑著說:“剛才我并不知道他是誰,但現在我知道了,他便是你的那個宿敵。嘿,難怪我在他身上發現了些許和你相近的氣味。” “哦,你叫黑瞳是吧?”我冷著面孔打斷了黑瞳的滔滔不絕,淡然朝他丟下一句話:“很好,黑瞳,我再給你個機會把自己藏在你那些散著臭味的煙幕後面。” 黑瞳干笑了幾聲,眼光自我身上游移至無名身上,隨即很快地收回了目光。我意識到了什麼,看了眼一旁的無名,補充道:“我保證只會有我一個人來對付你,其他人絕對不會插手。” 黑瞳“嘿嘿”笑了幾聲,眼光又自我和無名身上掃了一遍,頗有些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道:“有人愿做蟬,卻不知道有沒有做黃雀的在旁邊,要知道‘參與者’之間是不可能產生信任的。” 無名身為“參與者”的身份我在數日前“出關之戰”之時便已知曉,我也知道,因著“參與者”這個特殊的身份,“參與者”之間大概很難產生信任,但不知為何,我卻偏偏對身為我宿敵的無名抱有一種莫名地信任感。 “不要把我和你相比,我唯一的愿望是和張揚一爭高下,‘游戲’的勝利對我而言,實在連一點興趣也無。”無名冷然開口。 我沒想到無名心中竟是這樣一個愿望,我看著他,腦中突然想起昔年西門吹雪不惜向世上唯一摯友陸小鳳揮刃相見,為得便是一會陸小鳳成名之技“靈犀一指”。這無名雖和劍神西門吹雪隔了數百年光陰,卻頗得劍神遺風——在我想來,那時的西門吹雪或者便和現在的無名一般吧。 黑瞳又干笑了幾聲,看著我道:“兄弟,您還是消消氣吧,你我都知道,面對你這級別的對手,我這點點花招實在是很難起到什麼作用……但是——”黑瞳話到這里,語氣一轉,道:“若我借仗著我手里的些末花招來逃跑,恐怕沒人能逮到我,畢竟除去‘狩獵者’外,我還被叫做‘逃亡者’。” “哪麼,我是叫你做‘狩獵者’黑瞳好呢,還是‘逃亡者’黑瞳好?”我冷笑著諷刺道。黑瞳口中應著“隨便、隨便”,但將眼光投在了無名身旁的金銀兒身上。 這狡猾的黑瞳一早便自我見到無名和金銀兒兩人時的眼神中猜到了什麼,此刻將眼光投向一直未曾開口的金銀兒身上,顯是希望金銀兒開口替他說上幾句。 金銀兒似乎和黑瞳頗有些交情,看到黑瞳的眼光,便走上前來,對我微笑著道:“張大高手,這家伙雖然有些可惡,但畢竟還算是我的商業伙伴,還希望張大高手您能多多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做商人的難處。” “若是這樣……你也愿意替他開脫?”我看著金銀兒,緩緩將剛才密林發生的事對無名和金銀兒述說了一遍。 無名開口道:“弱肉強食,黑瞳所為無可厚非;你若要去殺他,我也絕不會阻攔,因為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而我們的金銀兒、金大商人卻低下頭默然不語,顯然黑瞳的陰鷙殘忍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壞印象,連一向面不露色的金銀兒的臉上在一霎間也曾露出了一絲厭惡之色。 但她最後抬起頭來,笑面如花的對我說的是:“無論如何,這可惡之極的家伙卻仍是我的商業伙伴。” 金銀兒雖未言盡,但我卻已意會,她仍是不想我動手尋黑瞳麻煩,至于她為何做出這個決定,卻不是我所能盡知的了——商人所想,一直是我所不能知的。 不過既然金銀兒已表意,我也不能拒絕——雖然之前我曾說過這妮子一直都在占盡我便宜,但還有一點我未曾提過:一帆風順不會是天之常理,任何人也有曾落難的時候,而當年我們這一幫子人落難時,助我們走出困境的人便是金銀兒,因此雖然她一直占盡我們這群職業玩家的便宜,但我們卻對她難有一絲抱怨。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雖然現時或許已有不少人將這句話給徹底忘卻,但對于我張揚、杜胖子、眼鏡等人來說,這卻是教我們忘也不能忘的一種東西。 所以我面對金銀兒的決意,只好攤了攤手,道:“我原本也只是手癢相和這仁兄切磋一下而已,并未較真……說起來,你怎和無名一起出現在這里?” 金銀兒看了眼身後的黑瞳,道:“呵,要找到這個商業伙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常言道:‘若要尋得狐貍,得需老練的獵手’,而無名就是我找到的獵手咯……不過尋得這獵手的幫助還比找到這狐貍還要困難一些呢,但是我是商人嘛,總是有我的辦法的。” 我也知道金銀兒的辦法總是出奇的多,只是一向孤傲的無名怎會幫她,我并未打算再追問下去,因為有些事情未必需要了解得那麼清楚。 因此我笑了笑,便將話題轉到了黑瞳的身上,因為我實在不能相信黑瞳能帶給金銀兒什麼幫助,金銀兒面對我的問題,又笑了笑,道:“這家伙雖然實在是很令人討厭,不過卻是個頂尖的情報販子,特別是對于‘你們’之間的事。” 金銀兒特意加重了“你們”兩字的語調,我知道她是在提示我什麼,我沖她感激的笑了笑。金銀兒點了點頭,轉身朝黑瞳招了招手,黑瞳大聲的對我說道:“回頭再見了,兄弟,‘參與者’的引力會使我們再會的。”說完這些,兩人便走開了去。 他們到了一邊的樹林中,只留下了我和無名相對無言的站在這里。過了片刻,無名突然遞給我一個盒子,對我說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不過也好,順便給你這個。”我接過盒子,腰間的匕首微微開始跳動起來,我知道這異樣的跳動源自匕首柄上那顆瑪珠。我疑惑地問道:“這是?” “瑪珠。”無名說出這句話之後我更顯得疑惑無比,因為不久前自戰士口中聽到的消息令我對無名的舉動感到有些驚訝。 “看來一個月的時間令你錯過了不少事。”無名將手中小盒塞進我手中,道:“活下去,我與你還有場決斗。” 無名說完這些,便在回城裝置的光芒中消失在我眼前,這時金銀兒獨自走了回來,而黑瞳不見蹤影——狡猾的黑瞳一定已回到了他回城裝置綁定的城鎮之中,或者是格里斯給競技場,但也可能是一個沒什麼玩家到訪的偏僻村鎮。 “雖然我不是‘你們’中的人,但是對于你們的事我卻知道得不少。”金銀兒對無名的不辭而別顯然無所謂,但她看著我手中的小盒子,少有的收斂起笑容,正色對我說道:“聽說,你修煉了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這樣,你最好問問。”她說完,也如無名一樣,啟動回城裝置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拿著無名給我的盒子,微微愣了一下:在我被隊長強制進行修煉的這一個月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拿起通訊儀呼向了五福(對于隊長,我現在為止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禿頭,更勿論什麼通訊號碼了),覺得我似乎應當知道點什麼。 10分鐘後,在海鷗密室內,我見到了五福。 五福仍是那副模樣,一根根頭發充滿力量似立起來的平頭,褐色的皮甲,似乎他就應該是這幅模樣,現在是,以後也是,不會也不可能產生什麼變化。 他一見到我便微微笑了笑,說:“沒想到兄弟你自己也挺努力的,才三天不見,便又升了一級。” 我坐在椅子上笑了笑,算是回復。然後我便將半小時前在格里斯城外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粗略的給他說了一遍。 雖然我有不少疑問,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直接提出來,未必會得到回答,但我這樣將事情述說一遍之後,五福雖然樣子顯得有些刻板,卻非蠢人,他自然會知道對我應當說些什麼。 五福聽完我的敘述,稍微沉默了一會,似是在組織詞語來向我說明我想知道的一些事。 “首先,你知道的,在你加入我們之前,‘游戲’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五福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口說道:“雖然在‘游戲’進行的過程中,不斷有些細小的事在發生著,但是對你和大多忙于提高自己實力的‘參與者’來說,這些事其實是無關緊要的……但是,在一月前你修煉開始後的沒幾天,你們‘參與者’之間……呃,或者說是‘游戲’中爆發了開始以來的第一件大事。” 五福說到這里,看著我問道:“我先問一下兄弟,你覺得‘參與者’與‘參與者’之間的關系應當是個什麼樣的狀態?” 我思索了片刻,答道:“這問題有些復雜,但若簡單概括一下,那麼我想應該是‘互不信任’……”我的話剛一出口,腦中便想起戰士與黑瞳之間發生的事,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實際上你說得沒錯,本來大多‘參與者’和‘參與者’之間正是處在你所說的那種微妙的狀態,但是一月前突然爆發的大混亂卻讓這個事實徹底扭轉!”五福嘆了口氣,道:“雖然我們并不知道更多的具體情況,但我們所知道的是——這場大混亂使得數百名‘參與者’失去了游戲中和現實里的生命,而大多‘參與者’之間的關系就是因為這場混亂而徹底變成了完全敵對的關系……” 我皺眉問道:“那究竟是場什麼樣的混亂。” 五福苦笑著道:“我們只知道在那幾天,數量約為千名左右的‘參與者’突然集合到了某個地方,沒隔多久,混亂便爆發了。事後我們打聽到,在一部份‘參與者’者之間流傳著一種說法:‘參與者’之間存在著命運的吸引力,這次的混亂,就是命運。” “嘿嘿嘿嘿……”我從齒間發出一連串冷笑,道:“若說‘參與者’間具有引力,這話我信,因為這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後面那關于命運的鬼扯麼,嘿嘿嘿嘿……” “你的想法與我、愛麗絲和隊長想法不謀而同,我們都認為這場關鍵的混亂必然是有幕後黑手。”五福點頭肯定我的說法,繼而補充道:“就我們所知,有不少‘參與者’在‘游戲’之初便在尋求‘游戲’之外的勢力合作,一個愿望的條件實在太過具有吸引力,因此我們甚至不知道在所有‘參與者’的背後會聚集多少股力量的暗流……” 我聽到此處,心中猛然一亮,找到了一個他們吸入我成為隊員的理由,我盯著五福的眼,用一種異常平穩而冷漠的聲調問道:“一個愿望當然是很誘人的條件,那麼你們打算如何與我協調分配我所擁有的一個愿望的支配權呢?……而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與地方,隊長和你剛才口中所說的愛麗絲又找到了多少‘參與者’加入‘我們’?以你們給我展現過的實力,想必這個數量已有不少了吧?” “哈哈,這個數量當然已經不少,我們的隊伍里已經招到了你這一個‘參與者’,這對于我們來說已很足夠了——在可預見的將來,我們還未有打算吸收第二個‘參與者’。”五福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依舊清澈明凈,語調平穩無波,他若不是在說實話,那他實在應該去橫掃奧斯卡,抱著一堆小金人回家。 “那麼,你們究竟想要我干些什麼?”我問道。 “我知道兄弟你對我們為何吸收你而感到懷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對你的那個‘愿望’并沒有任何染指的想法——等到你在我們這里知道足夠多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們需要你做些什麼了。” 五福如此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