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天下督師 作者:一隻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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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4-4-2 23:32

正文摘要:

【作者概要】:一隻虎,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重生於崇禎六年。   別人穿越成屌絲,唐瀾穿越成土豪。   這個土豪氣場大,官府不敢管,天差讓三分。   這個土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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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4-2 14:36
第75章 3000精銳

  青木寨商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派出秦均正前往府城解釋,秦均正頗有點風蕭蕭兮一去不回頭的感覺。

  唐瀾和秦均正並排著離開了山寨,他對秦均正道:「你不會覺得我拉你去府城頂罪吧。」

  秦均正不信任地看著唐瀾,但嘴上連忙否認,「哪有的事,相信唐大人會為小民做主。」

  唐瀾笑笑道:「你放心吧,對自己人我從來都是說話算話。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問秦兄,為何一直以來,那麼多山寨對團練不聞不問,就這麼不願意投靠組織啊。你務必要跟我說實話。」

  秦均正想了想,和唐瀾大眼看了幾下小眼,才說道:「因為竹山的大老虎寨的王光明還有龍關堡龍二爺發話了,讓我們三個縣的山寨一起抵制你。」

  唐瀾突然想起來了,他們寨子與龍關堡是兒女親家,又問道:「那王光明是什麼玩意?」

  「大老虎寨啊,王光明啊大人不知道?」秦均正奇怪地問道。

  唐瀾突然想起來,過去辦團練時好像聽人說過,他看看四叔,唐世楨道:「大老虎寨是竹山最大的寨子,他們也有將近500的寨丁。」

  唐瀾道:「就算最大的寨子,也不能說了算吧,這麼多山寨都聽他的?」

  秦均正搖搖頭道:「大人啊,鄖陽山寨本來自由自在慣了,想必你也知道天差讓三分的典故。大老虎寨並沒有要把大伙招納起來,而是給大伙撐腰,讓我們可以不受團練節制。」

  唐瀾嘿嘿一笑:「他能怎麼撐腰?」

  秦均正說道:「如果官府逼迫,他家的大官人就給說話。」

  「大官人?誰啊?」唐瀾問道。

  秦均正道:「他家的大少爺王顯啊,現在京城任戶科給事中。」

  唐瀾哦了一聲,果然算是有人撐腰。給事中貌似也算個人物,「還有呢?」

  秦均正道:「還有就是,三縣山寨如有流寇入侵,則一同呼應。」

  唐瀾撇撇嘴道:「那此番闖將入寇,他們有沒有來救啊?」

  秦均正臉色難看,說道:「保康吃緊。我寨也曾收到大老虎寨的信,要我們出兵前去救援黃峰寨。」

  唐瀾道:「那你們有沒有去救?」

  秦均正搖搖頭,「他們兩個寨子有四五百寨丁,都沒來人,讓我們小寨子去,誰幹啊?」

  唐瀾點點頭,說道:「你看到了吧,他們說不要加入團練,到時候有事會來救你們。現在呢?救保康的是誰?是大老虎寨還是龍關堡?」

  秦均正不再說話,唐瀾道:「過去沒有流寇,咱們這些山寨可以各自為戰。但你看看,這會流寇滅了保康,像齊水寨這樣有三四百寨丁的大寨都無法保護自己。時代不同了,各自為戰再沒出路了。鄖陽的山寨加起來有上萬寨丁,如果大伙擰成一股繩,什麼流寇敢惹咱們。」

  秦均正點點頭。唐瀾道:「你要給龍山堡寫信,務必要把利害關係跟他們講清楚。這樣吧。如果能把龍山堡拉過來,我就不說你們勾結流寇。」

  秦均正瞪大眼睛,「大人說真的?」

  唐瀾道:「君無戲言。」

  鄖陽團練在回山的路上,對房縣、竹山所有100人以上的山寨都派人前往傳信,只問一句,團練參加不參加。青木寨的消息早已經在地面上傳播開了。這些山寨都只能向唐瀾臣服。只剩大老虎寨和龍關堡沒有動靜。

  唐瀾兵馬到了竹山停留下來,秦均正肩負著說客使命,趕往了龍關堡。唐瀾則來到縣衙拜訪知縣汪正聲,這次唐瀾在保康打跑闖將,斬首100多級。收復了縣城,又是大功一件。唐瀾告訴汪,這次他和房縣黃從貴知縣都是有功的,上表奏捷之時,他會提到兩縣的支持。汪知縣自然千多得萬多謝,但唐瀾臉色一轉,說起了竹山縣境內兩個山寨與團練為敵啊。

  「與團練作對,就是私通流寇,這點汪大人得認識清楚啊。」唐瀾問道。

  汪知縣臉色有些古怪,望著唐瀾,「與團練作對,私通流寇?這個從何說起啊?。」

  唐瀾道:「你覺得有點牽強嗎?」

  看著唐瀾一副驚奇的樣子,汪知縣感覺自己好像是大傻瓜,唐瀾道:「團練屢次大破流寇,兩者已成死敵,那你說,這些山寨反對團練是不是敵人,那敵人和敵人是不是有勾結?」

  好歹知縣是經過了鄉試出來的,終於明白了唐瀾的話,「敵人和敵人。」

  唐瀾道:「是,汪知縣在任上已經六年了,一直沒有個好考成。今年流寇來了是麻煩也是機會。」

  唐瀾這是在給他開條件,汪知縣搖搖頭,「大老虎寨是有後台的,你動不了。」

  看來汪知縣什麼都明白,唐瀾想了想道:「好,那就不先動大老虎寨,但汪大人要把其他山寨的人給我送來500人,朝廷的旨意,團練要增加到3000人啊。」

  汪知縣點點頭:「本官勉為其難吧。」

  唐瀾道:「不難,龍關堡會合作的。」

  流寇對鄖陽的威脅終於結束了,闖王和闖將在荊州府匯合,然後由夔門入川,老回回,革裡眼有五個營轉入黃州府,又殺回了河南的汝寧府。如今在湖廣以及南陽地面已經沒有流寇一兵一卒。而撫治蔣允儀率領著標營駐襄陽,安排各路兵馬的後勤工作,仍然忙得不亦樂乎。

  正月十五,唐瀾在兩水渡,宣佈解散團練,各個山寨的人馬可以回家休整半個月,半個月後再來集中。

  各個山寨的團丁們,耐心也已經到了極限,聽到放假,幾乎是一哄而散,到了中午,營寨裡人去樓空。只剩下一些流寇投降過來的人,他們還呆在營中不敢離去。因為現在他們還未必搞得懂自家人在哪裡。

  現在已經得到山寨認可,可以融入金鞍寨體系的流民有一千多人,他們有的人在鐵器廠,有的人在花炮廠,有的在養馬。有的被山寨各種作坊招募,還有的人正在鄖西破敗的鄉村裡準備屯田。

  而有100多人參加了團練,並且渡過了對他們考察期,在對流寇的作戰中,這些原來的流寇表現非常不錯,也產生了十幾人的傷亡,他們正成為斥候哨中不可或缺的成員。當然問題也有,在南陽有四名俘虜偷偷逃回了流寇那邊。

  這次南陽之戰接收了近500名流寇俘虜,其中有200青壯。其他的是家眷。在人數上算是可以彌補損失。但流寇的使用,李柯子他們還是很小心,斥候哨中,基本是兩個老兄弟搭配一個流寇俘虜。

  穿山隊始終都以金鞍寨子弟為主力,流寇出身的基本沾不上邊。但對於正要擴大規模的團練來說,穿山隊已經不可能由某個山寨壟斷了。

  正月十五假期過後,各縣的山寨終於派出了人馬陸續前來報到。保康、房山、竹山到達人數均有四五百不等,鄖縣、竹溪、上津、鄖西等地這一次前來參團的兵力少一些。加起來也有800人。加上委員會成員補充的老營,鄖陽維穩團已經超過4000人。

  唐瀾和將校們一起根據需要設立了新的編制。5名官軍教頭各帶50人,加上李柯子原來帶的50人,馬隊擴展到300人,其中斥候哨仍然是100人,仍由李柯子直轄。

  穿山隊在此次南陽大戰勇猛立功的團丁中招募新鮮血液,人數擴充到300人。另外精銳弓手也擴充到200人。兩隊也都獲得馬匹騎乘,但按照唐瀾的設想,他們只是騎馬的步兵,擁有較強的機動力。以上800人成為了團練的核心力量,每人都獲得每月1.5兩銀子的餉銀。以及5斗糧米,這樣的待遇相當不錯,所以招募新人都是趨之若鶩。

  接下來,對剩下的人馬進行甄別,200多老弱編入後勤哨。其餘的虎槍手增加到1200人,牌刀手有800,弓手有1200,這些寨丁,按照100人一個哨編成。挑選其中精壯,以500虎槍手,300牌刀手,400弓手為一個營,編有兩個營。維穩團總共3200精銳,這終於達到了唐瀾初步的目標。

  剩下的200虎槍手,200牌刀手,400弓手則組成留守隊,也就是預備役,這些大多是新兵,需要進行更多的訓練才能上陣。

  蔣允儀打發走了客軍,終於從襄陽回到鄖陽,高興地通知唐瀾,報功的捷報先後寫了兩封,第一封講了南陽大戰的事,第二封講了其後驅逐流寇出湖廣的事。每一件都給唐瀾大書特書一番,蔣允儀讓唐瀾放心,此次團練的功勞自然是大大的,誰也無法抹殺。

  給唐瀾戴完高帽,蔣允儀又拉下老臉跟唐瀾商量,給鄖陽撫治標營再增加500人,此番在南陽作戰,老蔣一直提心吊膽,就是標營兵馬太少了,他已經上報朝廷,要求鄖陽的標營恢復到1000人的水平,糧餉從南陽、襄陽的糧稅中截留。沒想到唐瀾還非常配合,很快就從留守隊中就抽調了100虎槍手,100牌刀手,300弓手到標營報到。

  難得唐瀾不提條件,但蔣大人反而渾身不舒服,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派陸衡去找唐瀾,小心翼翼地問唐瀾需要點什麼。

  本來唐瀾正為整編的事弄得十分頭疼,忘了給大人講條件,現在經這麼一提醒,頓時想起來是有那麼回事。唐瀾給蔣大人回話,「流寇南侵之後,鄖陽府將成為四戰之地,僅靠一個標營是無論如何支撐不起來的,老大人應該向朝廷請求恢復鄖陽參將,反正我現在身兼文武,也不介意兼任這個參將之職。到時候,大人手中就有足夠兵力,還怕流寇不靖嗎?」

  蔣允儀總算放了心,這個要求真不算過分啊,只是唐瀾都是堂堂正正的巡按御史了,他還當什麼參將,算了還是保奏他爹當吧,蔣允儀琢磨著。

  ps:第一卷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2:02
第75章 3000精銳
       
       
    青木寨商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派出秦均正前往府城解釋,秦均正頗有點風蕭蕭兮一去不回頭的感覺。

    唐瀾和秦均正並排著離開了山寨,他對秦均正道:「你不會覺得我拉你去府城頂罪吧。」

    秦均正不信任地看著唐瀾,但嘴上連忙否認,「哪有的事,相信唐大人會為小民做主。」

    唐瀾笑笑道:「你放心吧,對自己人我從來都是說話算話。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問秦兄,為何一直以來,那麼多山寨對團練不聞不問,就這麼不願意投靠組織啊。你務必要跟我說實話。」

    秦均正想了想,和唐瀾大眼看了幾下小眼,才說道:「因為竹山的大老虎寨的王光明還有龍關堡龍二爺發話了,讓我們三個縣的山寨一起抵制你。」

    唐瀾突然想起來了,他們寨子與龍關堡是兒女親家,又問道:「那王光明是什麼玩意?」

    「大老虎寨啊,王光明啊大人不知道?」秦均正奇怪地問道。

    唐瀾突然想起來,過去辦團練時好像聽人說過,他看看四叔,唐世楨道:「大老虎寨是竹山最大的寨子,他們也有將近500的寨丁。」

    唐瀾道:「就算最大的寨子,也不能說了算吧,這麼多山寨都聽他的?」

    秦均正搖搖頭道:「大人啊,鄖陽山寨本來自由自在慣了,想必你也知道天差讓三分的典故。大老虎寨並沒有要把大夥招納起來,而是給大夥撐腰,讓我們可以不受團練節制。」

    唐瀾嘿嘿一笑:「他能怎麼撐腰?」

    秦均正說道:「如果官府逼迫,他家的大官人就給說話。」

    「大官人?誰啊?」唐瀾問道。

    秦均正道:「他家的大少爺王顯啊,現在京城任戶科給事中。」

    唐瀾哦了一聲,果然算是有人撐腰。給事中貌似也算個人物,「還有呢?」

    秦均正道:「還有就是,三縣山寨如有流寇入侵,則一同呼應。」

    唐瀾撇撇嘴道:「那此番闖將入寇,他們有沒有來救啊?」

    秦均正臉色難看,說道:「保康吃緊。我寨也曾收到大老虎寨的信,要我們出兵前去救援黃峰寨。」

    唐瀾道:「那你們有沒有去救?」

    秦均正搖搖頭,「他們兩個寨子有四五百寨丁,都沒來人,讓我們小寨子去,誰幹啊?」

    唐瀾點點頭,說道:「你看到了吧,他們說不要加入團練,到時候有事會來救你們。現在呢?救保康的是誰?是大老虎寨還是龍關堡?」

    秦均正不再說話,唐瀾道:「過去沒有流寇,咱們這些山寨可以各自為戰。但你看看,這會流寇滅了保康,像齊水寨這樣有三四百寨丁的大寨都無法保護自己。時代不同了,各自為戰再沒出路了。鄖陽的山寨加起來有上萬寨丁,如果大夥擰成一股繩,什麼流寇敢惹咱們。」

    秦均正點點頭。唐瀾道:「你要給龍山堡寫信,務必要把利害關係跟他們講清楚。這樣吧。如果能把龍山堡拉過來,我就不說你們勾結流寇。」

    秦均正瞪大眼睛,「大人說真的?」

    唐瀾道:「君無戲言。」

    鄖陽團練在回山的路上,對房縣、竹山所有100人以上的山寨都派人前往傳信,只問一句,團練參加不參加。青木寨的消息早已經在地面上傳播開了。這些山寨都只能向唐瀾臣服。只剩大老虎寨和龍關堡沒有動靜。

    唐瀾兵馬到了竹山停留下來,秦均正肩負著說客使命,趕往了龍關堡。唐瀾則來到縣衙拜訪知縣汪正聲,這次唐瀾在保康打跑闖將,斬首100多級。收復了縣城,又是大功一件。唐瀾告訴汪,這次他和房縣黃從貴知縣都是有功的,上表奏捷之時,他會提到兩縣的支持。汪知縣自然千多得萬多謝,但唐瀾臉色一轉,說起了竹山縣境內兩個山寨與團練為敵啊。

    「與團練作對,就是私通流寇,這點汪大人得認識清楚啊。」唐瀾問道。

    汪知縣臉色有些古怪,望著唐瀾,「與團練作對,私通流寇?這個從何說起啊?。」

    唐瀾道:「你覺得有點牽強嗎?」

    看著唐瀾一副驚奇的樣子,汪知縣感覺自己好像是大傻瓜,唐瀾道:「團練屢次大破流寇,兩者已成死敵,那你說,這些山寨反對團練是不是敵人,那敵人和敵人是不是有勾結?」

    好歹知縣是經過了鄉試出來的,終於明白了唐瀾的話,「敵人和敵人。」

    唐瀾道:「是,汪知縣在任上已經六年了,一直沒有個好考成。今年流寇來了是麻煩也是機會。」

    唐瀾這是在給他開條件,汪知縣搖搖頭,「大老虎寨是有後台的,你動不了。」

    看來汪知縣什麼都明白,唐瀾想了想道:「好,那就不先動大老虎寨,但汪大人要把其他山寨的人給我送來500人,朝廷的旨意,團練要增加到3000人啊。」

    汪知縣點點頭:「本官勉為其難吧。」

    唐瀾道:「不難,龍關堡會合作的。」

    流寇對鄖陽的威脅終於結束了,闖王和闖將在荊州府匯合,然後由夔門入川,老回回,革裡眼有五個營轉入黃州府,又殺回了河南的汝寧府。如今在湖廣以及南陽地面已經沒有流寇一兵一卒。而撫治蔣允儀率領著標營駐襄陽,安排各路兵馬的後勤工作,仍然忙得不亦樂乎。

    正月十五,唐瀾在兩水渡,宣佈解散團練,各個山寨的人馬可以回家休整半個月,半個月後再來集中。

    各個山寨的團丁們,耐心也已經到了極限,聽到放假,幾乎是一哄而散,到了中午,營寨裡人去樓空。只剩下一些流寇投降過來的人,他們還呆在營中不敢離去。因為現在他們還未必搞得懂自家人在哪裡。

    現在已經得到山寨認可,可以融入金鞍寨體系的流民有一千多人,他們有的人在鐵器廠,有的人在花炮廠,有的在養馬。有的被山寨各種作坊招募,還有的人正在鄖西破敗的鄉村裡準備屯田。

    而有100多人參加了團練,並且渡過了對他們考察期,在對流寇的作戰中,這些原來的流寇表現非常不錯,也產生了十幾人的傷亡,他們正成為斥候哨中不可或缺的成員。當然問題也有,在南陽有四名俘虜偷偷逃回了流寇那邊。

    這次南陽之戰接收了近500名流寇俘虜,其中有200青壯。其他的是家眷。在人數上算是可以彌補損失。但流寇的使用,李柯子他們還是很小心,斥候哨中,基本是兩個老兄弟搭配一個流寇俘虜。

    穿山隊始終都以金鞍寨子弟為主力,流寇出身的基本沾不上邊。但對於正要擴大規模的團練來說,穿山隊已經不可能由某個山寨壟斷了。

    正月十五假期過後,各縣的山寨終於派出了人馬陸續前來報到。保康、房山、竹山到達人數均有四五百不等,鄖縣、竹溪、上津、鄖西等地這一次前來參團的兵力少一些。加起來也有800人。加上委員會成員補充的老營,鄖陽維穩團已經超過4000人。

    唐瀾和將校們一起根據需要設立了新的編制。5名官軍教頭各帶50人,加上李柯子原來帶的50人,馬隊擴展到300人,其中斥候哨仍然是100人,仍由李柯子直轄。

    穿山隊在此次南陽大戰勇猛立功的團丁中招募新鮮血液,人數擴充到300人。另外精銳弓手也擴充到200人。兩隊也都獲得馬匹騎乘,但按照唐瀾的設想,他們只是騎馬的步兵,擁有較強的機動力。以上800人成為了團練的核心力量,每人都獲得每月1.5兩銀子的餉銀。以及5斗糧米,這樣的待遇相當不錯,所以招募新人都是趨之若鶩。

    接下來,對剩下的人馬進行甄別,200多老弱編入後勤哨。其餘的虎槍手增加到1200人,牌刀手有800,弓手有1200,這些寨丁,按照100人一個哨編成。挑選其中精壯,以500虎槍手,300牌刀手,400弓手為一個營,編有兩個營。維穩團總共3200精銳,這終於達到了唐瀾初步的目標。

    剩下的200虎槍手,200牌刀手,400弓手則組成留守隊,也就是預備役,這些大多是新兵,需要進行更多的訓練才能上陣。

    蔣允儀打發走了客軍,終於從襄陽回到鄖陽,高興地通知唐瀾,報功的捷報先後寫了兩封,第一封講了南陽大戰的事,第二封講了其後驅逐流寇出湖廣的事。每一件都給唐瀾大書特書一番,蔣允儀讓唐瀾放心,此次團練的功勞自然是大大的,誰也無法抹殺。

    給唐瀾戴完高帽,蔣允儀又拉下老臉跟唐瀾商量,給鄖陽撫治標營再增加500人,此番在南陽作戰,老蔣一直提心吊膽,就是標營兵馬太少了,他已經上報朝廷,要求鄖陽的標營恢復到1000人的水平,糧餉從南陽、襄陽的糧稅中截留。沒想到唐瀾還非常配合,很快就從留守隊中就抽調了100虎槍手,100牌刀手,300弓手到標營報到。

    難得唐瀾不提條件,但蔣大人反而渾身不舒服,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派陸衡去找唐瀾,小心翼翼地問唐瀾需要點什麼。

    本來唐瀾正為整編的事弄得十分頭疼,忘了給大人講條件,現在經這麼一提醒,頓時想起來是有那麼回事。唐瀾給蔣大人回話,「流寇南侵之後,鄖陽府將成為四戰之地,僅靠一個標營是無論如何支撐不起來的,老大人應該向朝廷請求恢復鄖陽參將,反正我現在身兼文武,也不介意兼任這個參將之職。到時候,大人手中就有足夠兵力,還怕流寇不靖嗎?」

    蔣允儀總算放了心,這個要求真不算過分啊,只是唐瀾都是堂堂正正的巡按御史了,他還當什麼參將,算了還是保奏他爹當吧,蔣允儀琢磨著。

    ps:  第一卷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54
第74章 民心
       
       
    青木寨處在房縣與保康交界的地方,周圍三四座山,他們只要在四周守住幾個山口就能保護好山寨。青木寨坐落在山間的一塊小盆地裡,因為山溪流過,有水灌溉,整個山寨有1000多百姓,也是以出產竹器,茶葉為主,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雖然日子過得不錯,唐瀾很奇怪為什麼他們就敢違背知府老爺的命令呢,他問周旺,「是不是他們還有什麼後台?」

    周旺想想道:「好像是有個後台,他們的女兒嫁給了竹溪縣的龍關堡的兒子。」

    唐瀾奇道:「這算什麼後台啊。」

    周旺道:「哦,龍關堡秦二爺的大兒子秦寶來是武舉出身,聽說在陝鎮當個游擊。」

    唐瀾道:「這也不能算什麼後台啊。不過一個丘八的家族而已。沒事,去把他給圍了。」周旺嚇得心裡一顫,只好滿臉陪笑跟在後面。

    歸山的兵馬過了寺坪鎮再順著汾水如山,走幾里就到了銀錢峽,這裡山勢險峻只有一股溪流從狹窄的峽谷中流出。路在此地被一條狹窄的隘口切斷,隘口上建起木製的寨牆,這裡就是青木寨的關卡。

    唐瀾好歹也是舉人出身,一介文官,自然是先禮後兵。他給寨中遞進去名剌,這裡離主寨還有一段距離。關卡上的人叫聲等著,就去通傳。這一下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關下的李大早就不耐煩了,大聲呼喝著關牆上的人,「知道咱們老爺是什麼官職嗎?還不開門,不要命了。」

    好不容易關門之上露出一個人頭,「關下乃唐大人嗎?」

    李大扯著嗓門喊道:「正是。」

    那人微微一笑,隨隨便便拱拱手道:「鄙人秦均正。給大人行禮了。不知大人來此地有何貴幹啊。」

    看關上不陰不陽的,李大氣得肺都炸了,二話不說就要去弓箭。唐瀾一把拉住,對顧君恩使了個眼色,顧君恩會意,沖上面喊道:「我家大人乃南陽巡按兼鄖陽團練僉事。如今前來貴寨視察一下鄉勇團練情況。速速開門。」

    秦均正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只請唐大人一人進寨吧。」

    顧君恩哈哈大笑:「一人進寨?那是不是還要試試鴻門宴啊?」

    唐瀾輕輕說了一聲:「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吧。」

    李柯子對著周圍大喝一聲,「愣著幹嘛,動手啊。」

    一聲大喝,關前的精銳弓手同時舉弓,一排羽箭就掃到關上,立刻有五六人被射倒。接著關下二十多名穿山隊突然衝出,撓鉤飛向天空搭在了城樓之上。跟著穿山隊員們藉著衝勁,兩三步就順著繩索攀上了關頭。

    這些驍勇的山民,上得關頭就是一陣砍殺。關上的寨丁做夢都想不到怎麼說翻臉就翻臉,說殺人就殺人。根本沒有思想準備,關頭已經被攻破了。

    門打開了,李柯子揮舞虎槍,率領50多名斥候縱馬而入。唐瀾則率領著後部進了關城。這邊秦均正中了一箭,但並不是要害。已經被團丁押到跟前。

    只見他一臉驚恐的樣子,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對唐瀾說道:「唐大人。你這是為何,突然殺我寨中弟兄?」

    唐瀾輕蔑地瞥了他一眼,「見到朝廷命官還不快點開門,還要誆我一人進入,莫不是勾結流寇要加害於我?」

    秦均正這才大聲喊著:「冤枉啊大人,小寨如何敢勾結流寇?」

    唐瀾不跟他廢話。朝左右使了個眼色,團丁拿刀頂了他一下,「走吧,秦二爺。」

    青木寨很快就投降了,寨主秦均榮在自己的院子裡被俘了。許多寨丁壓根沒有時間思考為什麼這夥人殺氣騰騰地進了寨子。他們還沒拿起武器,就乖乖地成了俘虜。

    整個佔領行動只造成了十幾人的傷亡,死了4個人。團練迅速佔領了山寨四處的要地,按照唐瀾的命令,所有百姓都被押往曬穀場,和黃龍鎮一樣,這裡最大的平地就是曬穀場。

    唐瀾迅速在一個房屋裡提審了秦均榮兄弟,秦均正失去了在關上的風采,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早已消失,眼下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秦均榮倒是昂然而立,一臉不服的樣子,「唐大人,你憑什麼打開我們山寨,殺我的人。這就是鄖陽團練所為嗎?」

    唐瀾手裡玩著一把小匕首,這是剛從秦均正身上搜出來的,匕首閃閃發光,刀柄是銀的,手工非常精湛。唐瀾讓親寨主嚷嚷完了,說道:「眼下給你兩條路,第一條,你們會被指控與流寇勾結,我會毫不費力地找到證據,然後把你押到府裡,在半路上我會找一批人把你們殺了,然後說流寇劫囚車,你想跟著流寇一起跑,然後被團練誅殺。」

    話說完,秦均榮臉漲得通紅,「你,你竟然敢這樣誣陷於我,難道無法無天了嗎?」

    唐瀾點點頭,「不是冤枉你啊,從官府到我已經三番四次地給你們發過通告,要你們加入團練,共同對抗流寇。但你們總是不理會朝廷的命令,那我就奇怪了,你一個200寨丁的寨子,打又打不得,你看被我們團練一陣就衝開了山寨。就這樣的戰力,你們打得過流寇嗎?你看人家齊水寨、黃峰寨,都比你大,比你人多,就這樣還要加入團練呢,那你們為何不參加團練,求得官府的保護呢?惟一的理由就是與流寇有勾結,得到他們的承諾,不會侵擾山寨。」

    「沒有!我們沒有。你莫得這樣誣陷人!」秦均榮臉通紅嚷嚷著,眼睛瞪得差點掉下來。

    唐瀾擺擺手,「你別那麼生氣,有沒有都靠我來說,所以這個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

    秦均正聽出話中有話說道:「哥,你就聽聽唐大人的。」秦均榮稍微停了。

    唐瀾道:「是啊,任何事情都可以談的。另外還有一條路給你們選,勾結還是有勾結,只是山寨棄暗投明。講流寇進攻房山的計劃告訴了團練,然後團練及時趕到,打退了流寇。而流寇懷恨在心,有一支小部隊偷襲了青木寨,造成了寨中的傷亡。」

    秦均榮急得張嘴要說話,被秦均正踢了一腳小腿。秦均正皺著眉頭問道:「唐大人,你要的不過是我山寨臣服,但我們山寨為何要那麼承認?」

    唐瀾道:「你想不明白啊,如果你們不是真的有勾結,那我們來這裡豈不是師出無名?」

    秦均容一跺腳,口中你你你半天說不出來,秦均正也是受了極大的侮辱,唐瀾神色一正道:「秦家兄弟,我不是侮辱你。而是給你們一條活路,其間輕重,聰明人自然會衡量。這次你們死了四個人,我給你每人50兩銀子的撫卹,這和團練一樣的。我把他們當成與流寇作戰陣亡者對待。」

    看著秦氏兄弟閉著眼不說話的樣子。唐瀾道:「你們可以單獨考慮一下吧。」

    唐瀾命人給他們解開了繩索,留在屋裡讓他們自己商量去。他走出屋,看著坐在打穀場上的百姓。他們都用憤恨的目光看著唐瀾,顯然死了人的說法已經在寨內流傳。唐瀾走到附近的一處樹蔭坐下。四叔趕緊跑過來,在唐瀾身邊坐下。

    唐世楨看看百姓。又看看唐瀾,憂心忡忡道:「我說寨主,你可是突然跑到人家地方來,殺了人家寨丁的。這事是不是過分了。」

    唐瀾白了自己老叔一眼把剛才給青木寨挑選的道路說了一遍。唐世楨吞了口唾沫道:「我說,你這麼欺壓他們,就不怕人家有怨憤?」

    唐瀾道:「打服了就不會。人是這樣的,有時候你跟他講道理人家會覺得你口水多,嫌囉嗦。但有時候把刀擺在面前,誰都怕了。」

    唐世楨道:「我怎麼總覺得不對勁。聖人不是說德政民心嗎?你到底是不是讀聖人書出身的?」

    這時顧君恩安排好傷員的事回來了,湊在身邊。聽到唐世楨這麼說,也饒有興趣的問道:「是啊,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唐瀾搖搖頭道:「這說的不對。你們想想,如果得民心者得天下,昔日趙宋怎麼就失去了汴梁,然後有了南宋,又被韃子趕到了江南,最後有了崖山之變?難道全天下的漢人的民心都向著韃子?」

    「這個?」顧君恩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唐瀾又道:「你看流寇到哪裡就是燒殺搶掠,要說怎麼會有民心呢,但為何他們無論在哪都可以捲起一大夥流民呢?那麼民心到底在朝廷那,還是在流寇那?」

    唐世楨與顧君恩對望一眼,這問題真是沒法回答,雖然他們覺得流民不該被裹挾,但既然活不下去了,不跟著流寇一起又能怎麼辦呢?

    這麼複雜的問題,唐瀾料想他們也搞不懂,直接說道:「你們就別琢磨了,人總是怕死的,就如遼東的百姓,在面對建奴的屠刀時,他們也只能做順民,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有時候民心就是靠槍桿子殺出來的。再說,你覺得咱們這些寨民都聽誰的?還不是聽我們這些頭領的?我們只要隨便一說合,他們就會跟著咱們走了。民心這玩意,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信你看著。」

    過了一會,秦氏兄弟從房間裡出來,垂頭喪氣地向唐瀾稱臣,願意答應他的條件。唐瀾拍拍兩人的肩膀道:「那你們去和百姓們說說吧。」

    秦氏兄弟走到眾人面前,哇啦哇啦一通說,主要是說山寨也有錯,現在要跟著唐瀾一起幹云云,那些百姓們看著唐瀾的眼色逐漸不一樣了。看時機差不多了,唐瀾走到前台,對所有寨民表示,只要劃歸了團練體系,日後就由他負責安全,現在每家每戶先發一兩銀子壓壓驚。此話一出,寨民看他的眼色立刻產生了變化,由憤恨變成了熱烈,甚至有人已經著急著向唐瀾叫好了。

    唐瀾轉過頭對唐世楨和顧君恩兩人遞了個眼色,小聲道:「看,民心的逆轉快不快?」

    ps:  讓諸位久等啦,千萬別以為小老虎太監啊,這是不可能的,主要這兩日工作太忙了,有點拖延,還請放心訂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41
第73章 送神
       
       
    李大悄悄伏在路旁的一處草叢裡,在他身後伏著10名穿山隊,在前面大約三四丈的地方應該是流寇伏路軍埋伏的地方,因為就在剛才李大聽到了一絲細微的不易察覺的說話聲。那裡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在岩石後有兩個樹,流寇的伏路軍應該就在此處。

    自從那個聲音之後,李大還仔細聽了半天,還確認了兩三個聲音都是在那附近發出的,李大判斷大約有10個人,這裡離開流寇營地應該也就一里的距離,伏路軍通知主力的方式應該是響箭或者放焰火響雷,假如流寇有的話。

    李大招呼身後的穿山隊,緊隨其後。突然一陣北風颳過樹林,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呼嘯,李大口裡叼著刀,悄然起身,帶著手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小茄子的眼中,身材高大的李大如靈貓般竄過一片半人高的叢林,風停了,李大的身形也同時停了下來,身後的穿山隊也同時定住。離那塊岩石只有不到2丈了,李大甚至聽到有人在打呼嚕。小茄子非常驚訝李大的動作可以如此靈活,只見他身體閃動了一下,就湊到了大岩石的後面。

    此時山風再度呼嘯,整座大山的樹木彷彿都在搖動,山風穿過樹木與枝葉的縫隙,摩擦出尖銳的嘯聲。就在這片恐怖的聲響中,李大轉過岩石,抓住了縮在石頭下的第一名流寇,左手捂著嘴,右手的尖刀在脖子上一劃而過。

    小茄子手中反握著一把匕首,從李大身邊越過,前面一名流寇已經睜開了眼,小茄子整個人撲過去壓著對方,手中的刀在他脖子上一抹。噗,血噴出來,小茄子只感覺一陣腥熱。

    「啊」一聲慘叫響起,終於有流寇反應過來,但叫聲被呼嘯的風聲所掩蓋,還沒有什麼反應七八名流寇的伏路軍便被幹掉了。小茄子站起來。摸了一把臉,把鮮血抹掉。穿山隊並沒有發生任何傷亡。

    就在李大聚攏人的時候,只覺前方黑影一閃,不遠處好像有個人突然從樹下竄出來,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暗中,竟然還有暗哨。小茄子正要去追,被李大一手按住,「別追了,去把後隊叫上來。」

    200多人打著火把在黑暗中向前快速挺進。走了不到一里,就看見前面路邊熙熙攘攘,李柯子命弓手點著火箭,對著前面的擾攘之處就是一排火箭飛過去,而斥候和穿山隊則結成陣穩步推進。

    流寇的營地很快就著了三輪火箭,有的樹木和地窩子的鋪蓋被點燃了。營地中被火光襯托得十分清晰,向前的穿山隊和斥候,衝入了混亂的營地。

    唐瀾得到報告。李柯子在偏橋溝追上了一隊流寇後衛,在一場夜襲中殺死了約100名流寇。自身傷亡不到10人。據俘虜交代,他們是闖將的人馬,大部隊早在一天前就向南逃了。沒有往四川方向跑,多少讓他感到遺憾,失去了乘勝追擊的藉口。

    也罷也罷,這半個多月。走馬500里,鄖陽團練已經足夠辛苦了。只要把所有流寇都趕出鄖陽地界,任務便完滿完成了。唐瀾除了繼續派斥候追蹤之外,團練並沒有再行動。

    周韶寬帶著老爹周旺來到保康大營拜見唐瀾。這次保康的山寨因為流寇肆虐損失非常慘重,與黃峰寨齊名的齊水寨被攻破。被殺了八百多口,寨中青壯也損失了二百多人。不過總算有一百多因為在常平堡被圍反而因禍得福。相比倒霉的齊水寨,黃峰寨算好的了,聽老周匯報總共300寨丁,戰損了50多人。只是被圍攻這些日子山寨頗有破損,還有不少百姓傷亡。

    唐瀾一臉嚴肅地教育老周,「周寨主啊,一個月之前,中丞大人傳檄各縣,兄弟我也傳檄各縣,號召各位山寨組織維穩團。我想周寨主應該是收到過檄文的吧。」

    周旺手臂中箭,還吊著個胳膊一臉的不好意思,「收到了,收到了,只是那時下官病了,實在脫不開……」

    唐瀾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好了,別找藉口了,如果你真是病了,那也可以讓周公子前來啊。說到底還是不想泊這個碼頭,看不起我唐瀾,乳臭未乾嘛,是不是?」

    唐瀾說話一點不客氣,周旺的臉紅一陣綠一陣,頭越來越低,身子越來越矮,只有口中喋喋不休地解釋著。

    唐瀾看看滿面愧色的周旺,心中冷笑:「這次是你運氣好,如果因為當時一念之差,造成齊水寨的下場,我看哭都哭不來啊。但運氣能好一次兩次,不能總是這麼好吧。識時務者為俊傑。」

    周旺連忙抬頭道:「大人,下官知錯了,這不,犬子及100寨丁任由大人驅馳。」

    唐瀾點點頭,「知錯能改是好的,我也不再說你了,眼下有個事情需要周寨主出面。」

    周旺看唐瀾有事求他,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道:「大人請說。」

    唐瀾道:「保康緊靠荊襄二府,我看啊日後還可能成為流寇的目標,少不了還有戰事。保康這邊的山寨要組織起來啊,如果還像過去單打獨鬥,總是要吃虧的。」

    周旺一個勁地點著頭,唐瀾道:「保康有多少山寨自有寨丁?」

    周旺想了想道:「保康山寨不算多,大寨現在只剩下我們一家,另外能有100寨丁的寨子還有兩三個,其他都是只有幾十人的小寨子。」

    唐瀾道:「好,我有一個事情拜託寨主。你去把他們聚攏起來,讓他們在半個月內挑選500人參加團練。」

    此話一出,周旺面露難色,唐瀾道:「怎麼?周寨主不願幫這個忙?」

    「不是,不是,下官願為大人效勞。」周旺連忙擺手道,「只是山民習慣了自由自在,許多人都不願意加入團練。」

    唐瀾一聲冷笑,「哼哼,就如你當日那樣?你們這些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如果當日加入了團練,何至於臨時派人來求我?如果是團練的人,委員會便會統一考慮,不至於救援來遲。」

    周旺背上出汗,連忙道:「大人,下官明白。只是他們不願來,該如何規勸,還請大人示下。」

    唐瀾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此番劉知府發出的命令你看到了吧,這次團練得到的是朝廷旨意,要擴軍到3000。如果誰敢違抗,我看直接給他們栽一個私通流寇吧。」

    周旺頭上繼續出汗,「大人,這是從何說起啊。」

    唐瀾一臉獰笑,「朝廷旨意,知府命令都不來加入,那是不是不怕流寇來犯?又為何不怕流寇來犯,是不是和流寇有勾結,所以流寇不會來犯?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我如果有哪家敢違抗旨意,周寨主再告訴我,我來處理,一定會讓他們後悔的。」

    周旺連忙點頭答應下來,在一旁的周公子與老爹交換了一下眼色,周韶寬道:「爹爹,只要您按照大人的說法去做,一定沒錯的。大人,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唐瀾點點頭,「你說吧。」

    周韶寬道:「聽說團練有一個什麼委員會?不知道我們山寨能否進入這個委員會。」

    唐瀾眼皮一翻,「你手裡有一個月前我發出來的檄文嗎?沒有?那你就找一張好好看看。我寫得清清楚楚,只有那日到鄖陽參加團練成立大會的山寨才有資格成為委員會成員。日後加入的就沒這個待遇了。」

    周韶寬連忙跪倒:「大人,當日都是我們不好,求大人能否開恩讓我們進去?」

    唐瀾心中冷笑,但嘴上卻說著,「哎呀,快起來,這是干嘛?既然公子一再相求,我就與他們商量一下吧,看能否找到一個通融的辦法。」

    周韶寬連忙磕頭致謝,唐瀾扶起他,「起來,起來,但我也不能保證。這種事,也是得委員們決定滴。」周韶寬滿心歡喜,他自然知道唐瀾的地位,什麼委員會不過是他一句話而已。

    團練在保康待了有三日,闖將李自成的人馬已經完全到了荊州,斥候送過府界之後,唐瀾一聲令下,人馬反轉回房縣。

    周旺聽說之後,立刻趕來送行,隨同前來的還有一名披麻戴孝的年輕人,周旺介紹說,這個就是齊水寨惟一的兒子龐慶元,他因為率領寨丁前出到常平堡抵禦流寇逃過了山寨被流寇攻破的厄運。

    這個悲憤的年輕人跪倒在地,向唐瀾表示著自己的忠心,「唐大人,我們總共124人有89人家中被流寇屠了乾淨。我們已經無處可投,只等安頓好家中後事,就前去鄖縣報效。」

    唐瀾一臉正色地將他扶起來,一邊安慰一邊讚許他的忠勇,「龐公子有這心是好的,團練的大門隨時對你們敞開。你就放心回去,先把事情都料理好了。」

    安頓好龐慶元,周旺就向他報告了這幾日的串聯情況:「已經有5個山寨承諾參加團練。認領了400餘青壯。」

    唐瀾問道:「有沒有誰不聽話,還想與官府作對?」

    周旺臉色持重,最終還是點點頭:「是有一家,是北面的青木寨。他家也有200餘寨丁,實力在保康也是數一數二的。下官派人去招攬,誰知道被他們一口拒絕了。」

    唐瀾冷哼一聲,「你告訴我,青木寨具體位置,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敢勾結流寇!」

    ps:  小老虎這幾日工作非常繁忙,更新略微有些紊亂,希望書友們包涵。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35
第72章 空城計
       
       
    從房縣到保康的道路是這樣的,先沿著築河的河谷向東走,然後到了過渡灣再轉90度向南。現在的小路是從石坪鎮切了一個弦角,直插保康,路都是在深山之中,路實在不好走,團練只能打起火把走夜路。

    唐瀾心中只覺得納悶,這樣的夜襲總不能算多麼隱秘吧,只要隨便佈置點斥候,這麼長的火把洪流,總會被發現的。那夜晚的進擊有什麼意義呢?走了兩個時辰,還是伸手不見五指,前面的嚮導說,離城只有五里,再轉過幾個山坳就能到。

    只是縣城的方向半邊天都亮了,彷彿有火光映照。團練上下十分驚訝,唐瀾讓兵馬停下來休息,同時把火把都熄滅了。

    幾個首領面面相覷,大夥一合計,幾乎可以斷定是縣城方向著火了,看上去這麼大的火,那城中的流寇肯定是不戰自亂了,一商量,唐瀾決定派出李柯子率領穿山隊和部分斥候在嚮導的帶領下,繼續前行。

    剩下的團練則就地休息,此時天冷得出奇,由於不能點篝火,團丁們只能幾個人湊一起,把隨身攜帶的獸皮往地上一鋪,湊成一堆,再蓋上幾張獸皮就這麼湊合著睡下。胡一刀給他往地上鋪上一張豹皮,唐瀾披著大氅在上面躺下,焦急地等著前方的消息,過了一會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瀾在寒冷的空氣中醒來,睜開眼睛,天已經變成墨藍色,這是已經準備放亮了的跡象。唐瀾一骨碌起來,只見胡一刀也披著一件獸皮在一旁打瞌睡,見唐瀾醒了他也醒了過來。

    唐瀾輕輕問道:「這該五更天了吧。前面有什麼狀況?」

    胡一刀雕刻般的臉仍然沒有一點表情,對唐瀾的問話只是搖頭:「沒有消息,但火光彷彿已經黯淡了,少爺要不再睡會?」

    雖然有獸皮墊著,但這冷天不能生火也有點夠嗆,唐瀾不再睡了。站起來才發現,帽子上都打了一點霜打的感覺。而那些團丁們卻不在乎這些,睡得可香。對比這些粗鄙的村漢,唐瀾只覺得自己尚未脫離現代人的一些習慣,比如這樣的山野裡,他的生存能力始終比不上他們。

    保康方向的火光幾乎看不到了,看來火已經小了或者滅了。唐瀾披著衣服在胡一刀的引領下,查了周圍的崗哨,唐瀾按照自己的認識。給團練加了暗哨。胡一刀走到差不多的距離,喊了一聲「白馬。」對面回了一個「金鞍。」便對上了暗哨的口令。再遠就是伏路軍的範圍了。

    查完哨正往回走著,就聽身後響起了喊聲:「白馬。」「金鞍。」過不一會,就看兩人快速往回跑,胡一刀攔下一看,是兩名斥候,他們看到唐瀾連忙跪倒,「李把總讓我們回報。保康已是空城,流寇不知去向。」

    此話一出。唐瀾和胡一刀都震驚異常,兩人對望一眼,胡一刀追問道:「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斥候道:「李把總率隊一直慢慢走,等到了周家坡,才找到了先前派來的斥候。說前一天下午流寇已經在撤出,斥候一直監視沒敢輕舉妄動。到了入夜,流寇還在不停地撤退,打著火把,運走了許多東西,看上去是往南去了。後來初更時分。城內就著了火,火頭不少,很快蔓延開來,一直燒了半夜。

    李把總派了人下山接近城牆,發現並沒有遇到流寇,城門也已經打開了。李把總就率領穿山隊佔了西門,然後派了我們兩人前來報信。」

    唐瀾立刻命令胡一刀去把人馬全部叫醒,過了一刻鐘,團練已經集結完畢,立刻上路,用最快的速度朝保康方向而去。

    走了一會,天已經大亮了,唐瀾在馬上和胡一刀商量著發生的狀況,胡一刀覺得流寇肯定是發現了團練的動向所以匆匆離開,他們佔領保康也有三日了,要搶要殺也都做完了,所以也就撤退了。

    唐瀾覺得這個想法太簡單了,對手是闖將李自成,這可是明末第一大賊,「他會不會讓開一座空城讓我們進去,而主力埋伏在附近的山裡,到時候再一擁而上把我們圍住?」

    胡一刀道:「這種可能性也有啊,但鄖陽團練威震南陽,流寇已經膽寒,我倒覺得他們更可能是望風而逃,如果是唱空城計,他們為何要防火燒城呢?」

    唐瀾道:「好吧,就算如此,但也不得不防,我看這樣,派周公子到他家山寨裡探聽一下情況,另外團練不要大部入城,而是在保康旁邊的山寨保持一支偏師,可以與城中互為犄角。」

    唐瀾找來周韶寬,問道:「你家山寨是在哪裡的?」

    周韶寬道:「我家山寨在縣城西南約20里的地方。」

    唐瀾把保康流寇已退的消息告訴了周韶寬,他也感到十分驚訝,唐瀾吩咐他:「我派一個小旗護送你回山寨,看看那邊有沒有流寇出沒,另外讓寨子裡派出一些探哨往四方查探,特別是去南漳的道路。」周韶寬立刻領命,十名探馬護送著他立刻啟程。

    走了一個時辰,唐瀾已經看到了保康縣城,晨曦之中,縣城上空飄揚著陣陣黑煙,此時城門大開,已經升起了紅色白邊的團練旗。唐瀾把大部人馬交給四叔,自己只帶著精銳弓手和200藤牌手進了保康。

    實際上保康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座縣城,一場大火把這裡燒得一乾二淨,滿城都是硝煙的味道,殘垣斷瓦,燒成黑炭一般的房屋樑棟在城中東倒西歪,隨處可見。偶爾能在瓦礫廢墟中看到一兩具燒成焦炭一般的屍體。

    整個縣城已經沒有人了,一個都沒有,至少唐瀾在瓦礫廢墟中走了半天仍然沒有看到任何生靈,除了那些在路上放哨的團丁們。

    李柯子快步跑來,遠遠就喊道:「驢子靠滴,太狠咧,全城上下3000多口差點被屠個乾淨。」縱然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李柯子也是驚訝不已。

    唐瀾鐵青著臉不說話,在路上默默地走著,在一處倒塌的門框旁,兩個渾身黑黢黢的人坐在門邊,這兩人的穿著不是團丁,但身上披著兩件團丁脫下來的棉甲。縱然披著厚厚的棉甲,但他們彷彿仍在瑟瑟發抖。

    唐瀾停在兩人面前,李柯子小聲說道,「寨主,這兩個可能是城中的倖存者。」

    唐瀾上前小心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兩人反應都很遲鈍,其中一個人抬起頭,勉強看看唐瀾,那被煙燻黑的臉龐,只有眼珠還有一點白色。李柯子道:「他們彷彿嚇破了膽,一直都沒有說話。那個人據說是在一個倒扣的馬槽裡找到的,這個人藏在一個枯井之中。」

    唐瀾臉色非常難看,「流寇現在的去向如何。」

    李柯子道:「目前已近派了20個斥候向南追過去了,按照流寇的行動,他們應該是朝荊州府退去了,也就是一直向南,朝貓兒關的方向。」

    唐瀾道:「把探馬都撒出去,務必要找到他們確切的動向。不能讓流寇把我們給堵在城裡了。」李柯子連忙應諾。

    唐瀾自言自語,「看來流寇是知道我們的行動了。」

    李柯子道:「山高林密,探馬不可能把所有的流寇斥候都封鎖住,咱們的行動被發現並不奇怪。」

    唐瀾臉色陰沉,兩手握在一起使勁搓著:「哼,這伙流寇太囂張,一旦發現他們的真實去向,你立刻帥斥候、穿山隊還有精銳弓手追上去,務必要給我留下他們一個尾巴,不能讓闖將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團練隊伍沒有進保康,這個已經被夷為平地的縣城,不再適合人居。唐瀾把大部隊擺在城邊一座小山峰上,紮下營寨。他派出幾百人到城中清理廢墟中的屍首,尋找倖存者。工作一直做到日頭西斜,總共尋找了1000多具燒焦了的屍首,還有大部分掩藏在了廢墟之中。

    到了下午,前面的探馬終於發現了流寇的後隊,他們在保康以南15里處的偏橋溝紮營,流寇的後隊是大約500步卒,他們還設置了伏路軍。探聽好情況後,李柯子立刻率領人馬出發,他帶著全山寨最精銳的200多人在薄暮中朝南追了過去。

    唐瀾則留在保康主持大局,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周韶寬已經從山寨趕了回來,他還給唐瀾送來了100石糧食,除了糧食之外,關鍵是他還帶來了100名寨丁,這是一個明確的信號,黃峰寨已經正式投靠團練。

    李柯子率領了大約40名探馬,60名弓手,還有100名穿山隊,他們向南走了大約6里,來到一處流水的拐彎處,嚮導說,這叫窯堰,向左走就去南漳方向,向西南方向就是去荊州府方向,按照探哨的消息,應該是這個方向。

    過了三岔路口,又走了約一個時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前面遇到了早先派出的探哨,流寇的後隊就在兩里之外的偏橋溝,再往前面走一點,就有流寇的伏路軍。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28
第71章 奔襲保康
       
       
    大年初一,哥幾個只能在馬上拜年了。李大昨晚喝得最多,即使到了中午,仍然有些搖搖晃晃。唐瀾悄悄讓人把他扶下去,找輛大車,弄上去拉著走。

    和周韶寬互相拜了年,唐瀾看到對方一臉的鬱悶,再看看身邊的人都有點酒意,唐瀾哈哈笑著,「是不是覺得團練怎麼出陣還徹夜喝酒,實在不像能打勝仗的隊伍?」

    周韶寬尷尬地笑笑,但不敢說明。唐瀾道:「我看周公子,哎呀,你有字嗎?見田兄,貴庚啊,20?那真比我大呢。你年紀也不大,還那麼世故幹嘛,是就是嘛。」

    周韶寬點點頭,唐瀾搖搖頭道:「你們啊,都只看到軍旅就要有軍旅的樣子。但有沒有想到,對於這些鄉人而言,他們已經離家愈月,大過年的還要出來打仗,你說我能不讓他們樂呵樂呵嗎?」

    周韶寬半信半疑地拱手:「還是大人帶兵有方。」

    唐瀾看他還是沒有信服,笑笑道:「不相信也正常,你跟著一起走走看看吧。」

    團練走了十幾里路就到了金鞍寨,寨子早就在路邊恭候多時,唐世龍率領寨中留守的人們迎接兒子的到來。唐瀾下馬,恭恭敬敬來到父親面前跪倒在地,磕頭行禮。唐世龍連忙把他拉起來。

    唐瀾宣佈,今晚團練在黃龍鎮宿營,金鞍寨的團丁頓時歡聲雷動。這一晚,那些團丁的家人來到了營寨之中,與團丁們過了個團圓的新年。不過這一晚唐瀾就下命令不許喝酒了。即使如此所有人還是非常開心的,他們把這次出征一路收穫的銀兩財物都拿給了家人,整個山寨的人們都發了一筆小財。

    晚上唐世龍留在了唐瀾的帳中,爺倆秉燭夜談,說起鹽路。唐世龍道:「此番定要追著流寇一直殺過去,平利、興安所、紫陽這一路要切實打通了。」

    唐瀾道:「兒子只在鄖陽和南陽管用,卻不知道去了漢中府是否管用。」

    唐世龍道:「這有何難的,追擊流寇是最好的理由。」

    唐瀾無奈地搖搖頭,「爹爹,哪裡那麼簡單。沒有命令就越界,漢中府的官員完全可以參我一本。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可就不好辦了。」

    明朝的問題就是這麼奇怪,比如文官雖然權力大,但文官除了巡撫一級的,極少能跨省,像唐瀾是因為身兼兩省官職方才能夠在兩個地方便宜行事。武將們雖然能跨省,但又只有一個巡撫或者督師之類的人物節制,有時候如蔣允儀分身乏術,也是管不過來。比如漢中府雖然是鄖陽撫治的轄區。但蔣允儀基本就不聞不問了。巡按這種,號稱小巡撫,但鄖陽又沒有設巡按,湖廣的按臣余應桂也只能管鄖陽、襄陽、荊州三個郡,管不到漢中、南陽。

    唐世龍道:「這個不難,你不好做,到時候大不了老子出馬一趟,那邊多少還有些關係。誰不服就把誰打服了。」

    唐瀾點點頭,「見機行事吧。眼下重要的是把鄖陽的山寨整合了。」

    唐世龍看著劉大川的背書道:「如果還有的山寨不服怎麼辦?」

    唐瀾面色一寒,「不服,嘿嘿,那總得殺一兩隻雞,嚇嚇猴子。」

    第二日一早四更天,黃龍鎮營中就開始造飯。五鼓敲過,家屬們便哭哭啼啼送老公兒子出了門。

    之後的行軍速度陡然加快,從山寨到竹山只用了一日,知縣汪正聲將唐瀾迎進了縣城。在竹山休息一日,唐瀾留下虎槍、藤牌、弓手各1個總旗。由木云峰率領留守竹山。而他則帶著1200人繼續向房山進軍,其中有400虎槍手,300弓手,300藤牌手,另外還有斥候、穿山隊。

    離開了山寨兩日之後,團練走在通往房山的路上,周公子的眼中這支隊伍就是一夥最典型的山民。他們剛剛和家人見面,又有了無窮無盡的話題,至於誰和媳婦團聚時那點風流韻事更是成為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山路上的山民們肆無忌憚地說著話,周公子懷疑鬧哄哄的聲音可以傳到5里之外,這樣的人馬就是威震鄖陽、南陽的團練嗎?

    周公子小心翼翼地找了愛吹牛的李大問了王大梁還有八大王的事情,這麼威風的功勞,李大自然不厭其煩地給周某人講述,他的聲音也很大,周公子感覺至少能傳出去八里。

    李大比較煩躁的是周公子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什麼你們怎麼知道流寇一定會上當,什麼你如何確定他們在那天一定會到鎮子上宿營?李大總是眼睛一瞪,鼻子噴氣,「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又會很耐心地給周公子進行一番講解。

    等到了房山,周公子總算相信了這些戰績的確是實打實打出來的,你說一次兩次可以幸運,但不能夠永遠都是幸運。周公子決定收起兩天前的鄙夷,小心地觀察一下這支人馬的一切奧秘。

    處於房山保康之間的斥候慢慢歸攏,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消息,保康縣被攻破了,情況非常特殊,據說是守軍沒來得及堵門,而門栓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經不起流寇的衝撞,那位倒霉的知縣胡成胡大人已經殉國了。也許是因為攻下保康,圍攻山寨的流寇也撤了圍。這倒讓周公子勉強鬆了口氣,但不好的消息是房山城外已經出現了流寇的哨騎。

    事情變得簡單起來,一旦有縣城,流寇自然會收縮到縣城休整,唐瀾不用擔心在崇山峻嶺之間與流寇捉迷藏。唐瀾立刻佈置50多名斥候再度出發,前往保康附近偵察情況。

    這天晚上團練走到了房縣,房縣知縣黃從貴盼救兵,如旱苗盼云霓。黃從貴手裡不過周圍幾個小山寨蒐羅起來的200來寨丁協守,僅此而已,他甚至在縣衙放好了柴火,一旦城破就要**。

    房縣的守衛還是靠譜的,團練來到城下,雖然城中軍民一片歡欣鼓舞,但也沒法開門讓救星進城,城門已經用石塊木料給堵上了。團練是沒法進城了,但這當然難不住知縣黃從貴大人。他一看是唐瀾,立刻從槌城而下,跑到唐瀾營中拜見。

    唐瀾自然不會怠慢了知縣。看座之後,黃從貴向唐瀾匯報了這幾日的軍情,主要是報告了保康的戰況。「保康就這麼失去了,甚為可惜。胡大人他,他,唉……」

    唐瀾點點頭,「既然如此,咱們要想辦法如何克服保康。」

    黃從貴一看唐瀾還躍躍欲試,連忙說道:「流寇勢大,雖然大人兵精糧足,但還是應避其鋒芒,再尋機克服保康方為上策。」

    唐瀾知道黃知縣肯定是希望團練就此呆在這裡了,千萬別去什麼保康。只要有團練在,房縣就安全了。好吧,這都是人之常情,唐瀾也不去鄙視。

    唐瀾點點頭,「好,黃知縣的策略也是比較穩妥的,我會細心考慮。」

    黃從貴連忙道:「好,明日本官親自押送糧草給團練使用,還望團練留在房縣,以策萬全。」

    對於房縣當然需要一種安全為上的策略,但對於唐瀾而言,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這裡到保康要走多遠。」唐瀾問道。

    胡一刀道:「60山路,不算好走,怎麼也得走兩日。」

    「兩日,如果咱們連夜趕路呢?能否在一日一夜就趕到?」唐瀾又問道。

    李柯子已經明白唐瀾的想法,道:「寨主的意思是,咱們也學曹軍門玩一次月夜奔襲?」

    唐瀾微微笑著,「你們覺得有可能嗎?」

    胡一刀有點遲疑,只有李柯子信心十足,「我看行,流寇未必能預料到我們敢這麼大膽奔襲。」

    唐瀾不等別人說話,就道:「好,明日還是五更天出發。」

    第二日一早,黃從貴在睡夢中被人吵醒,不好啦,團練跑啦。他連忙穿好衣服跑到了城牆之上,果然,昨日離城兩里的團練營寨已經空空如也。黃從貴一臉無奈,好吧,還是得靠自己啊。

    流寇的斥候還真不少,白天的時候,經常能在山路上遇到兩三股流寇的斥候,團練的斥候並不能完全驅逐他們,明目張膽的進軍毫無疑問是會被發現的。

    團練只能改變策略,很快就鑽進林子休息,從此行程變成晝伏夜出,白天鑽入山裡宿營,只在晚上趕路,房縣這邊的大山比過去任何地方都要險峻,其實一個晚上最多走十幾里路,真沒法走更快。

    走到第三日晚上,團練到了石坪鎮,按照地圖,這裡離保康只有20里,團練悄悄縮到了鎮外山上宿營。據斥候報告,另外一邊山上,是一座山寨,叫小老虎寨,聚集了500多百姓,山寨湊了100多寨丁守衛。

    唐瀾派人到山寨上傳令,這裡的習寨主倒識趣,驗明正身後,立刻從寨子裡跑出來,來到團練營中。唐瀾向他詢問了周邊的情況,這位習寨主說,並沒有許多流寇前來,除了少許斥候。因此山寨連續四五天都沒有出現大的險情,倒是昨天還派人下山設伏,砍了兩個流寇的斥候。

    唐瀾問了他去保康的道路,習寨主說,除了帶路之外,還有一條小路,穿過山中,可以直接抵達保康縣城,路途比大路足足少一半。

    團練的將領們一合計,就讓習寨主派幾個嚮導帶他們走小路。這寨主倒是非常配合,派了10個人來帶路。

    團練在小老虎寨休息到了天明,就悄悄走上了小路,一路朝保康銜枚急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22
第70章 新年
       
       
    渾身是血的騎士終於悠悠醒來,面對郎中他使勁說道:「求老先生快快稟報,草民乃保康黃峰寨寨主的長子周韶寬,求見唐大人。」

    唐瀾聽說周寨主的長子來了,便知道情勢不妙了。這次他也不託大,而是親自前往見周韶寬。一看到唐瀾,周公子從床上滾下來,磕起頭來,「唐大人救命啊。」

    唐瀾趕忙上前把周公子扶起來,「哎呀,公子受傷頗重,千萬別行大禮,來人,扶起來。」兩邊有人把周韶寬扶回床上,可小周死活跪著不起。

    唐瀾也不管他,自顧自在一旁坐下,周韶寬講起了保康的情況,兩個山寨的主力都被圍在常平堡,他們只能收攏剩餘兵力死守山寨,但齊水寨首先被攻破,倖存的寨丁鄉親,還有另外幾個小山寨的人都跑到了齊水寨。流寇又對黃峰寨進行圍攻,黃峰寨死守了兩日,老寨主周旺在督戰時中箭負傷,山寨形勢岌岌可危,迫不得已派了周韶寬拚死突圍前來求救。

    「救兵如救火,求唐大人開恩,救救山寨上下幾千人啊。」周韶寬還在磕頭。

    唐瀾再度把他攙扶起來,「坐下說,坐下說。」周韶寬這才起身坐下。

    唐瀾道:「你們山寨還有多少兵馬啊。」

    周韶寬道:「各寨青壯還有400人,其他的鄉親百姓有3000多。」

    唐瀾微微搖頭,心道你都有400多人,有什麼怕的,「人馬不少,那時我們金鞍寨也就500人連個縣城都守住了,如果調配得當,當不讓流寇得逞。」

    周韶寬不敢亂頂撞,只得陪笑點頭,「是是,我們山寨哪有唐大人威武。只是流寇攻得很急,前山門幾次被攻下,來回爭了幾次了,寨丁們損失很大。」

    唐瀾問道:「侵入保康的是誰的人馬?」

    周韶寬道:「好像有叫什麼闖將,這股是最大的,還有一些小的旗號,什麼可飛天,混江龍,滿天龍,還有幾個我一時記不得了,總共得有好幾萬人馬。」

    唐瀾點點頭,「闖將,就是李自成。那還好吧,至少大賊首闖王高迎祥沒來,不可能有幾萬人,最多兩萬,李自成有一萬多吧。兩萬流寇堪戰者最多兩千,他們還要分開兩部分,常平堡和黃峰寨兩處圍困,每處最多1000人。」唐瀾儘量將戰況講得輕鬆些。

    周韶寬知道唐瀾對流寇的戰績,絕對是神級的,放眼鄖陽地面,說到流寇,沒人敢比唐瀾更加有發言權。所以唐瀾這麼說,他並不敢反駁。等唐瀾說完了,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唐大人所言極是,只是我等山寨弱小,時間久了恐怕也難以抵擋。」

    這時有人端來一碗水,唐瀾給周少爺送過去,「來,喝口水,先別急,有話慢慢說。不是不派援兵,中丞大人將令,命團練到均州堵住流寇入鄖。」

    周少爺臉色慘白,唐瀾分明是拒絕他,連忙說道:「唐大人,流寇現在是從保康入境啊。」

    唐瀾擺擺手打斷了周韶寬,「團練呢在南陽迭次血戰,已經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你也看到了,營裡那些白幡就是祭奠死去的兒郎們的。」

    周少爺看唐瀾總是顧左右而言它,只得又跪了下來:「唐大人,爹爹說了,當初大人聚集團練的時候,爹爹不是有意,而是正好病了,沒來得及去。爹爹說舉人公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只等流寇一退,他便率人前來親自向大人負荊請罪。」

    唐瀾終於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話,微微一笑道:「我相信周寨主是明事理的,這個事日後再說,你先休息。」

    周韶寬掙紮著磕頭,「大人,救兵如救火啊。」

    姚士鳴很快就帶來了知府劉大川的命令,這是發往整個鄖陽的命令,著鄖陽所有山寨聽從團練調遣,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耽擱。

    拿到這份官府的軍令,唐瀾終於可以給周韶寬做出了承諾,明日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一就去救援保康。

    今晚是大年夜,是唐瀾來到大明朝第一個大年夜,下午的時候一隊由金鞍寨派來的慰問團隊進入了兩水渡的營寨,由胡一刀帶隊,羊豬雞鴨,還有各式蔬菜,這是山寨給團練送來的年貨。

    寨中飄揚著裊裊的炊煙,團練按照不同山寨,各自圍在一起,過個年夜。唐瀾和幾個金鞍寨的將官們在一起過年。在中軍帳之中,將官們圍坐一圈,共同吃年夜飯。

    唐瀾對胡一刀說道:「胡叔,你這身體還沒好利索呢,怎麼就跑來了。」

    胡一刀拍拍自己的胳膊:「誰說沒好利索,你瞧,老虎都能打死一隻。」

    這時正好李大扛著那隻全羊進來,嚷嚷著,「我看老胡是饞我的烤羊了,來先給你解條腿。」一名士兵幫他把羊夾起來,李大小刀一閃一截羊小腿已經切了下來,遞給了胡一刀。

    胡一刀連忙讓給唐瀾,唐瀾擺擺手,「我不吃腿,你給我砍一截羊排。」

    每人分了羊,唐世楨敲擊著酒杯,「大夥靜一靜,這一年眼看就過去了,咱們山寨的兄弟能聚集到這裡,沒穿沒壞,還有力氣喝酒,這就是天大的喜事。我建議咱們一起幹了這杯,為新年圖個吉利啊。」

    「來啊。」唐瀾站起來,「今年咱們山寨三軍用命,屢破強敵,這都是諸位的功勞,來,讓我們喝下此杯。」說著一飲而盡。眾人一片喧囂,一同把酒喝下。

    唐瀾又倒了一杯,「這杯咱們給那些死去的弟兄吧。」眾人也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這些粗鄙武夫們便開始推杯換盞,吆五喝六了。唐瀾避開眾人的酒杯,私下與胡一刀聊了起來,「這次來之前,爹爹有沒有什麼吩咐?」

    胡一刀壓低聲音道:「老爺有兩件事提醒少爺,第一挾天子令諸侯。」

    唐瀾點點頭,「此事省得,這裡已經有了知府大人的背書。」

    「第二是,驅虎吞狼。」胡一刀道。

    唐瀾眉頭一皺,「這個?」

    胡一刀道:「保康的事老爺也知道了,老爺的意思是,不要和流寇硬拚,不如趕著他們入川,然後沿途追殺,最好把流寇趕入陝南,咱們團練也趁機過去,要把那條鹽路打通才是要緊的事。」

    唐瀾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把團練擺在房縣、竹山一線,壓迫流寇南入山中,他們只能入四川夔州或者經鎮坪入陝。」

    胡一刀點頭道:「就是如此。」

    唐瀾舉起杯,「來吧,我們喝起來,過了新年,咱們去保康會會闖將。」

    年夜飯達到了**,帳內酒肉正酣,營地裡乒乒乓乓放起了炮,這些質樸的山民終於等來了一年的除夕,他們歡歌笑語,大腕酒大塊肉享受著人生難得輕鬆的一刻。

    李大已經醉倒了,不過他在醉倒之前已經拼倒了李柯子和王木,帳內只有唐世楨和木十鐸在喝著酒唱著聽不懂的山歌,但唐瀾還保持著清醒,他拎著酒壺走出營帳,胡一刀抄起一件大氅跟在唐瀾身後。

    時不時有焰火沖上天空,爆竹的聲響驚天動地。唐瀾走上江邊完成了一半的寨牆,他和胡一刀一起坐下來,看著茫茫東去的漢水,唐瀾心中心潮翻滾,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莫名其妙幹了很多事,甚至還抓住了張獻忠,當上了一個不小的官。在這個時代展開他的命運,這便是人生。

    胡一刀把大氅披在唐瀾身上,「天冷,少爺小心著涼。」

    唐瀾問道:「胡叔,你在我們山寨有多久了。」

    胡一刀道:「來了有20多年了。」

    唐瀾道:「豈不是我沒出生你就來了。」

    胡一刀難得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哦,看著哥兒長大的。」

    唐瀾道:「我想胡叔這幾十年來,是看慣了鄖襄湖廣的云起云落。」

    胡一刀搖搖頭,「沒想那麼多,就是把日子過下去。」

    唐瀾問道:「胡叔覺得現在的天下亂嗎?比你剛來到金鞍寨的時候如何?」

    胡一刀道:「和那時怎麼一樣呢,那時候的賊都是小股的,鄖陽遭的賊最大的不過上百人。現在呢?都幾萬人一起湧來。天變了,不一樣了。」

    唐瀾倒是佩服胡一刀,這個老江湖竟然能聞到空氣中瀰漫的危險。唐瀾無語了,他緊了緊大氅,看著營地中的搖曳的燈火,陷入沉思之中。

    第二天早上,經過除夕的團練並沒有一早就起來,直到辰時團練才吹響了起床號角。周公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在唐瀾帳外守候。吃過午飯,團練終於集合出發,1500團丁睡眼蒙松地走出了大營。看著眼前的團練,周韶寬心中十分無奈,這樣的人馬怎麼能對付得了流寇?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13
第69章 知府背書
       
       
    首先,張妙手和薛仁貴逼近光化卻遭遇了蔣允儀率領的鄖陽標營以及湯九州的昌平兵,兩股流寇不敢交戰,掉頭就走。

    聽到這消息,唐瀾當即就開罵了,「個老匹夫,竟然連襄陽都不敢去,他就不怕流寇攻下襄陽,宰了襄藩?」本來按照唐瀾的設計,蔣允儀直下襄陽,匯合曹文詔可將流寇擠壓到光化與均州的群山漢水之間,自己的兵力再出均州,就可以將這部流寇一網打盡。現在這麼一趕,流寇很可能重入南陽或者跟著二闖渡過漢水。不過蔣允儀還算小心,總算是沒有斷送自己的子弟兵。

    接下來是二闖的動態,也是唐瀾最關心的,他們過了漢水後,竟然悄悄派人混入了南漳縣,然後裡應外合破了城。這也是流寇進入湖廣以來打破的第一個縣城。

    曹文詔呢,這個閻王怎麼沒跟住?唐瀾抓起軍報,原來曹文詔留在了漢水以北,駐進了樊城,並沒有追過去。唐瀾長嘆一聲,「唉,這麼大好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再逼一下,流寇就得在鄖襄之間的山間吃大虧了。」

    南漳,保康,中間隔著一個常平堡,唐瀾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點著,「你們怎麼看?流寇會來保康還是南下承天府?」

    幾個人都不敢說話,這個判斷的確比較難做出來,李柯子道:「如果曹閻王沒有那麼快追上來,恐怕流寇會在南漳休整一下,畢竟他們連遭敗績,如今好不容易打開一個縣城,肯定得休息幾日。我們還有時間。」

    唐世楨道:「咱們是不是也進兵保康。」

    唐瀾眉毛一揚,「為什麼?」

    唐世楨眉頭一皺,「你不是說過,咱們要維持鄖陽地方安全嗎?這是鄖陽府地界啊。」

    唐瀾手指頭在地圖上來回敲著,半晌才道:「明日一早全軍返回兩水渡大營。另外讓賀大春換300人,船排撥30艘小船,運送500石軍糧道竹山縣城。三日之內必須運到。」

    唐瀾告別了幾位上官,率領著1600團練回到兩水渡。這裡的營寨已經修築了起來,依山傍水,水邊一溜至少有五個碼頭,至少能停泊大船十艘,在山前有一塊平地已做成了演武場,然後營房一層一層向山上擴展,目前看在山腳下的營房已經修建起來,營房會包括周圍兩個山頭;水邊的寨牆也在建立起來,正向兩翼延伸,看上去寨牆很結實,先用木料建起然後往裡面填土,再夯實外面外牆用磚石築起。按照唐瀾的計劃,這裡將建立能容納5000人的大營。只是現在時間還短,看樣子所建不過十一。

    木十鐸在碼頭上迎接了唐瀾的到來,他正率領著一支由500流民為主的民工隊伍建立起這樣一塊地方。

    唐瀾拉著舅舅的手,「舅舅,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不到這麼快就建立起了這麼一大片營地。」

    木十鐸爽朗大笑,「能給團練建起一個家,老夫所幸。」

    唐瀾對自己挑的老營十分滿意,此處四通八達,不缺水,離鄖陽和金鞍寨都很近,可以形成犄角之勢。關鍵是瀕臨漢水,如果想要圍死此處,不僅要陸地,還要有水軍才可能封鎖,易守難攻。

    唐瀾指著圍牆道:「舅舅,眼下流寇進入襄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進鄖陽,所以先把這裡的圍牆紮上,用木頭的簡單做成,過了這段日後再修建磚石的圍牆。」

    木十鐸點頭領命,不過他提出意見,「現在就是人手不夠。」

    唐瀾道:「這次又帶回來幾百個俘虜,都給這送來,另外不是說鄖西山中還有不少流民嗎,我看舅舅不如派些人去樹旗,設點招收這些人,有條活路他們也不會再從寇了。」

    木十鐸點頭答應下來,「還有就是要購買修建材料,我在銀庫裡提了5000兩銀子。」

    唐瀾點點頭,「好,知道了。」

    在鄖陽撿的王氏姐弟跟隨一同回到營寨,唐瀾在詢問過他們的意見,便派了艘船,並10名可靠的寨丁把他們送回四川的老家。走得時候,唐瀾還給了他們100兩銀子,畢竟家裡沒人了,總要有個錢花不是。王緗素讓弟弟跪倒,按著腦袋給唐瀾磕了三個響頭。

    唐瀾只在兩水渡待了兩日,第一批離得近的補充兵已經趕到了營寨,現在各山寨的積極性簡直不能同日而語。補充兵來到就去各處找老鄉去了,也不用人領路,自然就能找到地方。

    下游的軍情仍然每日從陸路水路不同方向傳來。只是消息不太妙,張妙手、薛仁貴失蹤,不知去向;南漳一部流寇向鄖陽而來,試圖進入保康。

    這日一名陌生的求援者來到了大營門口,等他下馬的時候,已經累得不成人樣,「快,快救保康。」

    等郎中把這位騎士救醒的時候,他告訴郎中,他是保康黃峰寨的使者,要求見團練的唐大人。

    唐瀾聽到稟報,臉上露出陰測測的笑容,「終於來求我了嗎?」當然唐大人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木云峰接待了這位使者,帶回了一個非常不妙的消息。保康兩座大堡寨,黃峰寨、齊水寨為抵禦流寇入侵,特地湊了300寨丁,前往保康邊界上的常平堡駐守,誰知道昨日天降大霧,卻讓流寇偷偷越過了常平堡,切斷了山中的道路,現在常平堡已經被圍,流寇大部進入保康,有幾個小堡寨已經被攻破,黃峰、齊水兩寨正在收縮兵力死守山寨。他就是被黃峰寨的周寨主派來鄖陽求救的。

    聽完匯報,唐瀾伸了個懶腰道:「跟他說,團練奉中丞大人命令將要前往均州迎敵,不能救援保康。讓周寨主堅持守住,團練一旦完成均州的任務,就第一時間救援保康。」

    唐世楨、木十鐸等人對唐瀾這個決定十分不解,「保康要是有失,上面怪罪下來?」

    唐瀾道:「保康要是丟了,咱們再去奪回來好了,何必擔心。」

    眾人都十分不懂唐瀾的用意,眼下均州方面的危險已經解除了,團練顯然不會再去均州。而之前,唐瀾不但派出大量探馬前往保康,還發了糧餉去竹山。這不是明擺著在為進軍保康做準備嗎?

    這裡只有顧君恩面無表情,眾人離開時,唐更新猴急詢問顧君恩,「秀才,寨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不僅他,另外還有李柯子、木云峰也都跟上來探聽消息。

    顧君恩雙手一攤,「沒什麼藥啊,不是有命令要去均州嗎?」

    唐更新蒲扇大手一把搭在顧君恩肩膀上,「老顧,你就別掖著藏著了,就數你聰明,能知道寨主的主意。」

    顧君恩搖搖頭道:「我真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來來,今晚請你喝酒。」

    顧君恩道:「是嗎,說好了,你得給我去撈兩條江魚下酒,還有河蝦,好一言為定。其實啊,我覺得是這樣的。大夥還記得嗎,在我們豎起大旗招募團練的時候,哪裡的堡寨一個沒來?」

    木云峰道:「你是說,房縣和保康的山寨?」

    顧君恩道:「對啊,正是這兩地的堡寨沒有一家前來參加,這些山寨平時都囂張得很,根本沒把團練當回事。眼下大難臨頭了,這些堡寨才想起來求寨主。你們說寨主會怎樣?」

    唐更新一拍大腿,「對唉,往日之仇肯定要報的。」

    木云峰搖搖頭,「這有什麼仇可報,朝廷旨意允許鄖陽招募3000團練,現在還差1000之數。我看寨主是想利用這次的機會把那些桀驁不馴的山寨收復。」

    唐更新看看顧君恩,顧君恩也點點頭,「是,我看就是這麼回事,保康要咱們援救,必須同意某些條件,我想如果保康那邊的山寨撐不住,一定會同意的。」

    第二日,鄖陽府推官姚士鳴風風火火地趕來,帶來了知府劉大川的口信,「靖方兄,老大人昨日接到了保康縣的急報,流寇已經攻入了鄖陽境內,老大人希望靖方兄能火速出兵救援保康。」

    唐瀾看了知府的信,一臉茫然道:「姚大人啊,不是我不想去啊,實在是身有中丞大人的命令,我必須看住鄖陽門戶,他命令團練守住均州啊。」

    姚士鳴一臉為難的樣子,拿著唐瀾遞過來的命令看了又看,搖頭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覆命了。只是咱們是鄖陽團練,要是保康有失,是不是也不好啊。」

    唐瀾心裡哼了一聲道:「這個嘛,我是奉命而行,誰有意見就上本參中丞大人吧。這個我是做不了主的。再說了之前團練豎旗的時候,保康的山寨沒有一家參加的。想必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可以自保吧。」

    這話是明擺著說給姚士鳴聽的,都是官場老油條了,他何嘗聽不出唐瀾說的意思。姚士鳴連忙道:「那些山寨是不知死活,你說鄖陽地方,如果沒有咱們維穩團,哪有鄖陽的太平日子。不過現在呢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靖方兄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如果能做到,我想劉大人必然能做到。」

    姚士鳴還是挺上道的嘛,唐瀾微微一笑道:「唉,不瞞姚大人啊,你看團練兵馬,出征時是1800,現在只有1200,損失很大啊。兵力不足根本打不了硬仗。」

    姚士鳴道:「是哦是哦,這個是老大人考慮不周,那團練要怎樣才能出征?還請靖方兄明示。」

    唐瀾道:「你看竹山、竹溪、房縣這幾處,還有張應寨、老官寨、孫家寨、大小老虎寨等等好幾處,都是有兩三百寨丁的大寨子。如果大人給他們下明確的命令,讓他們必須出兵參加團練,我想這是很有必要的,畢竟鄖陽的安危不僅僅是咱們團練這幾家的事。人人有責,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你說是不是?」

    姚士鳴皺著眉頭道:「靖方兄,你也不是不知道,團練組建的時候,中丞大人下的命令都不好使,知府大人他。」

    唐瀾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沒有明確的威脅。而現在,是不是鄖陽危急之時?朝廷有沒有旨意讓各地組織鄉勇安堵地方?劉大人必須發公文給各地,如果他們還不從,我便有話可說。請姚大人趕緊回去找知府大人商量,務必有此榜文,團練才好出兵。」

    姚士鳴點點頭,「好吧,那我就走一趟。」

    就在姚士鳴離開第二日,一個渾身是血的騎士來到了團練大門之前,他在馬上左搖右晃,用嘶啞的聲音對寨丁喊著,「救保康,救保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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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5 11:04
第68章 勝利的大會
       
       
    近2000人出征,傷亡失蹤生病共造成近300人減員。其中不可恢復減員,如死的,殘的,失蹤的達到112人。

    早上醒來的唐瀾,小心翼翼地打開筆墨,在紙上寫下一封陣亡通知書,「王公竹筍之家人,吾悲切告知,王公竹筍於崇禎六年十二月十一日夜,與流賊戰於南陽府西峽口甘泉鎮,王公竹筍驍勇用命,死戰不退,斬賊兩級,被三創,壯烈成仁。嗚呼哀哉,瀾沉痛悼之。署名僉鄖陽團練事。」

    其實王竹筍並沒有寫的那麼英勇,他在那天晚上在混亂中也向後跑了兩步,但被後面的人擠住了,跑不掉,只能翻身再戰,這樣才陣亡的。只是發陣亡通知的時候,唐瀾不能這麼說,只能這麼寫。

    其實甘泉鎮的戰鬥中,真正英勇地戰死的只是少數,大多數人在一開始都慫過,只是在那個情形下,他們不得不奮起抵抗。但人死了,還能怎樣呢?唐瀾把這封王竹筍的通知書放進信封裡。

    雖然每個人都有一個驍勇的陣亡通知書,但唐瀾考慮,到時候為了彰顯真正的壯烈成仁的,會給他們一個勛章和兩倍的撫卹。唐瀾把這些信封一個一個謄寫好,放在一起,然後準備派人送到他們每個人的家庭裡,而屍體也已經都送了回來。

    唐瀾寫了幾封陣亡通知書,就招來書辦,讓他們照著這幾封書函裡的意思,把所有通知寫好。唐瀾豐富,一定要用硬皮封面,一定要高端大氣上檔次。

    接下來他找來李柯子,命他派出十幾名探馬火速趕往保康、竹山那邊,一來對道路屯兵地點進行偵察,另一方面讓這些探馬去散步流寇已過漢水,不日將侵入上述地方,讓各個山寨趕緊做好防範,以免遭受流寇蹂躪。李柯子瞪大眼,「流寇才過河,還不知道方向如何呢?」

    唐瀾沒好氣地說道:「讓你辦,你就辦。」

    中午時分,軍營裡幾乎同時迎來了兩撥人,他們同樣敲鑼打鼓,同樣趕著雞鴨牛羊,一撥人是知縣傅為楫帶隊,而另一撥由一群土了吧唧的鄉巴佬率領。

    這伙鄉巴佬看到知縣大人,連忙恭恭敬敬地停下來,跪倒在地。

    而唐瀾和團練的軍官們卻沒有理會傅為楫,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鄉巴佬們身旁,拱手行禮。

    傅大人很尷尬地對唐瀾說道:「唐大人,這些東西?」

    唐瀾匆匆忙忙扔下一句,「君恩,你招待一下傅大人。我要去向委員會的成員匯報情況。」轉身就走了。

    傅大人張著嘴,半天沒反應,唐大人他為了一幫鄉巴佬,把自己扔下了。

    「傅大人,傅大人,這邊請。」一旁是顧君恩虛偽的笑臉。

    這些委員們聽說子弟兵回來了,都相約前來慰問子弟。見到自家人來到,整個軍營歡聲雷動,不同山頭的寨丁們聚集在自己那邊,好吃好喝的,家長裡短,還有家裡的信件都成為這些思鄉團丁的精神食糧。唐瀾非常驚訝地發現這些鄉巴佬們的光臨,簡直就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動員會,他暗自記下,以後每次出征歸來都可以搞這麼一出。

    等家常拉得差不多了,在鄖陽衛的校場上擺了三排椅子,坐著所有的鄉巴佬,就是團練委員會的委員,各個山寨的頭領或者他們的代表。唐瀾給委員們詳細講解了這次出征從編組人員,到進軍,兩次作戰,戰果和繳獲,最後是傷亡失蹤生病情況。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都以為舉人老爺要跟他們講講助餉的事,臉色如此嚴肅,一個勁編排著怎樣推託糧餉的要求。誰知道,唐瀾告訴他們,這次出征金銀繳獲了兩萬多兩,委員們一片嘩然,打仗能賺錢啊,這事真有意思。

    唐瀾說:「這次出征,每人除了餉銀,還有開拔銀,傷亡撫卹。總共用了三千八百兩。剩下的數目抽出三成,也就是五千兩,給各個山寨,作為人員出工出力的一點補償。諸位以為如何?」

    剛才一片嘩然,你一言我一語的場子突然安靜下來,每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聲問著,什麼?你聽清楚了嗎?舉人公要給我們分銀子?

    「是的,我要給大夥分銀子,5000兩,按照諸位出兵的比例,比如我金鞍寨三家出兵1000,佔了一半,那麼我們就分2500兩,其他的按此辦理。」唐瀾說道。

    眾人實在受不了了,開始大聲地喧嘩,分銀子,這是太陽從西面出來了嗎?原來這些人加入團練,不過是因為懾於官府的威勢,另外就是懾於唐瀾在鄖西的武力展現,真想在亂世之中找到一些依靠。

    現在唐瀾不但率領團練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還獲得了經濟補償,這種變化是鄉巴佬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他們目光熱切,喉結上下蠕動,使勁吞著口水,根據自己的兵力快速地算著該有的份額。

    唐瀾擺擺手,「好了不用算了,我會有專門的帳房幫你們計算,絕不會少你們一分銀子。」

    眾人這才稍稍安歇,唐瀾又道:「今天這個會將在日後成為團練委員會的楷模,日後團練出征回來,將向委員會交待團練的行動,作戰,成果,傷亡等,另外如有繳獲,將按照最少兩成,最多三成進行分配。但僅限於軍備以外的銀兩貨物,什麼是軍備呢,比如盔甲、兵器、糧草、馬匹所有與打仗有關的物資都屬於軍備,均不在分潤之列。比如這次我們還繳獲了大批騾馬,車輛,這些都是團練日後作戰所需,因此就不能分配。諸位委員,還有什麼問題?」

    眾人紛紛點頭,又紛紛搖頭,「沒有問題。」

    唐瀾臉色一正,說道,「這樣的會議,對我以及團練事務的質詢是諸位的權力,我希望諸位把所有問題都拿出來說,而不要在背後嘀咕。我要說的是,對於團練,只有放在檯面上的問題才會得到解決,離開了這些位置再搞小動作,就別怪我不客氣。」

    眾人又小聲議論了一下,一個黑小個子站起來,這是秦川寨寨主趙祿,他問道:「我們聽說舉人公已經成為南陽巡按,也就是說南陽打仗的時候也歸舉人公管,那到時候團練到底是誰的團練?」

    這個問題提的很好,唐瀾想了想,其實他早有答案,但為了大家更信服,還是故意拖延了一下才道:「鄖陽維穩團毫無疑問是鄖陽的團練,鄖陽南陽是唇齒的關係,唇亡齒寒,所以當南陽有難的時候,鄖陽團練也必須去救。但如果南陽和鄖陽同時發生戰事,毫無疑問,鄖陽是第一位的。別忘記我還有個官職是鄖陽團練僉事,這裡是我的家,所以請諸位放心。」

    有了唐瀾的回答,委員們稍稍安心,又有一個委員站起來,問道:「大人曾經說過,委員會有權決定戰事的方向,比如鄖西和保康同時打仗,大人覺得應該去鄖西,委員會認為要去保康,不知道,團練到底聽誰的?」最後一句聲音很小,幾不可聞。

    唐瀾看看此人是烏蒙寨的梁田,此人還是有點實力,給團練湊了150人。他道:「今日我再說一遍,委員會就是團練的大東家,我不過是團練的掌櫃,團練最終行動,委員會的絕對多數,也就是只要有7成人這麼認為,就是最終決定。咱們總共14家,只要有10家通過的決定,我唐瀾也必須遵守。」

    東家們又是一陣交頭接耳,人們都覺得唐瀾只是客氣客氣,秦正孝的聲音最大:「唐大人就是和我們客氣客氣,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嗎?到時候具體方略肯定得得到他老人家同意。你說是吧?」旁邊的鄉巴佬對這位秀才很是佩服,連忙點頭哈腰地應承著。

    唐瀾制止了秦正孝,「不能這麼說,還是那句話,有10家同意的事,我就不會反對。」東家們連忙豎起大拇指,諸位都是明白人。

    最後唐瀾提出了新的要求,「好,醜話好話都說了,這次不可恢復損失有100餘人,我們需要補充這些損失,你們以為如何啊?」

    東家們自然興奮異常,積極踴躍地認領自己的份額,但唐瀾不容積極性無組織無紀律,最後還是按照各部損失來,如果哪家自願放棄份額,則由其他志願者替補。

    第二次團練委員會全體大會,在團結和諧的氣氛中落幕,大會通過了第一次遠征戰果、損失與撫卹的決議,所以為維穩團流血流汗的團丁都獲得了表彰;對於維穩團在戰爭中繳獲的戰果也根據友好協商為原則得到了公正的分配,最後與會各方積極認領缺額,維穩團的人馬迅速得到了補充。

    雖然維穩團開了一次團結的勝利的大會,但對於所有團丁而言,卻不能回家過年,這是一片欣欣向榮之中最大的壞消息。

    唐瀾命令團練這兩天抓緊時間休整。他也趁著這兩天空閒的機會,把抓來的俘虜進行了歸類整理,把各種不同的人,發往山寨與之前的流民混編。

    就在維穩團休息了兩日之後,最新的軍情已經送來,情況有了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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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6:45
第67章 各有打算
   



    團練回到鄖縣已經是12月25了,還有5天就要過年。鄖陽上下所有官員全部來到十里長亭恭候,為首的自然是下荊南道徐景麟。在他旁邊一名官員,唐瀾並不認識,連賀大春也不認得,此人的官服十分樸素,甚至略有破損補丁,他一臉蠟黃,給唐瀾的印象就如樹根一般紮實。

    與徐景麟行禮之後,是知府劉大川,禮過之後,旁邊知縣傅為楫趕忙介紹,「靖方賢弟,這位是欽差巡按湖廣地方監察御史余公應桂,余大人。」

    原來是湖廣巡按,唐瀾恍然大悟,連忙上前與余應桂拱手見禮,見禮與行禮是有區別的。比如從官職而言,兩者相同,但余應桂是主家,所以他行禮的幅度要比唐瀾大,一般而言唐瀾就不要謙虛,如果禮節幅度大於對方,否則余大人又得彎腰更大。但唐瀾年紀比較小,在前輩面前也不能托大,他的回禮得與對方相同。

    這些東西幸虧有顧君恩在旁提醒,他才沒有露怯。然後又與其他大小官員,以及鄖陽行都司的官員行禮。

    劉大川代表大伙向唐瀾發出邀請,在府中設宴為鄖陽團練慶功。唐瀾連忙婉拒,「劉大人,這次回來是想讓兒郎們休息一下。現在流寇仍在襄陽,眼看就要入均州,遠遠未盡全功。萬一到時候他們殺入鄖陽,咱們現在就慶功不是鬧笑話嗎,劉大人萬萬不可啊。」

    劉大川轉念一想,果然也是如此,「只是這宴會的請柬都發出了!」

    唐瀾道:「余大人蒞臨鄖陽,請過沒有?」

    劉大川道:「請過啦!」

    還是傅為楫有主意,「不用特別理由,今日這場瑞雪,就賞雪吧。」

    劉大川跺跺腳,「對對,就瑞雪吉兆,賞雪賞雪。」

    知府衙門絲竹聲樂飄飄欲仙,據說堂中歌舞之人乃武昌名妓,只是唐瀾看上去長成那副樣子實在倒胃口。

    這場宴會,徐景麟和劉大川分坐主二席,余應桂、唐瀾分主次坐落。酒過三巡,傅為楫提議讓唐瀾講講此番南陽大戰的來龍去脈。

    唐瀾知道,這是傅為楫討好他,給他吹牛的機會。既然如此唐瀾也不客氣了,立馬開始了驚心動魄的講述。先從西峽口開始,當然此番作戰就是中丞大人指派的,自然是蔣大人的運籌之功。具體作戰中如何與八大王鬥智鬥勇,如何夜襲,如何在危機時刻,親率人馬抵擋八大王,胡一刀和李大又如何聯手擒下八大王等等故事。

    這些文官們對這場作戰聽得目瞪口呆,當然他們對於唐瀾敢於親自帶兵在在道路上跟八大王對撼是不可想像的。他們只會覺得這是唐瀾在吹牛,一個和他們一樣,在過去多少年裡沒有過武藝超群傳聞的人怎麼可能會親自上陣劫營,還親自面對八大王。

    唐瀾從都指揮使李玉華,指揮同知封繼祖兩人對望的眼神中讀懂了他們的疑慮。唐瀾一聲冷笑,「你們都不信我的話吧。」

    所有人連忙擺手扭頭,「哪裡哪裡,我深信不疑,唐大人自然是文武雙全……」是啊,理智上不能詳細,但事實不得不信,從鄖陽到南陽,兩個巨寇落入他的手中,都是經過各方論證,板上釘釘的事。

    唐瀾微微一笑,「嗯,信就好,接下來,我們接到中丞大人兩度報警,說南陽被圍……」接著又開始說南陽大戰,當說到團練兵發遮山,吸引流寇進攻之後,諸位大人紛紛舉起大拇指,是啊,對他們而言,實在想不明白,唐瀾為什麼要這麼做,捨己為人的事可不是官場的習慣。只是想不明白也得明白,這事是蔣允儀的塘報裡說得明明白白的。

    至於到了紫金梁倒斃在營旁,唐瀾把這份天大的功勞送給了曹文詔,所有人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唐瀾這是吹牛逼嗎,難不成覺得自己手裡有個八大王,對於紫金梁這種縱橫三邊的元兇巨寇都可以不在乎的地步?

    劉大川與傅為楫對視一眼,畢竟是年輕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說出去實在難以令人相信。看來這顆頭顱肯定不是紫金梁。不然憑這份功勞,他唐瀾升個巡撫都沒有問題,只要他年齡說得過去的話。

    唐瀾從余應桂眼中更加讀到了深深的鄙視,唐瀾道:「諸位大人,你們肯定覺得唐某又在追牛,又在裝逼了吧。」

    「沒有!」「哪裡!」「不可能的!」誰能質疑?給朝廷不痛快不就給自己不痛快嗎?

    余應桂一錘定音,「此番南陽大捷,兩員巨寇落網,十數賊渠授首,如此大功,我等豈能不信,功勞之大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啊。」

    「為朝廷賀,為中丞大人賀,為靖方賀。」

    正說著,外面匆匆跑來一名兵丁,在堂下稟報,「緊急軍情。」

    徐景麟聽他上來報告後,臉色慘變,連忙命鼓樂歌伎退下,對坐中諸人說道:「闖王所部前日從襄陽府以西六十里的麻田渡,強行越過漢水,進入南岸。」

    唐瀾連忙把急報拿來,一看之下,就明白了,這肯定是那日他接到船排情報之後發生的事。

    傅為楫喃喃道:「真想不到二闖竟然想出這樣的招數,一夜之間派幾萬人填江啊。」

    唐瀾道:「看這樣子怕是被曹副將逼急了,不過這一夜之間能斷流也是奇跡啊。」

    封繼祖道:「這也不奇怪,到了冬日漢水水位降低,幾萬人苦幹一段,倒是可能造成斷流。」

    唐瀾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原先船排還準備了二十艘船巡邏,看來肯定是流寇勢大,巡江的船已經無法應付了,不知道自家兄弟還有多少損失。

    對在座諸君而言,有防區任務的是道台徐景麟,巡按御史余應桂,還有兩個行都司的官員。

    徐景麟看向余應桂,「夢玉兄,賊過漢水,可有方略?」

    余應桂皺著眉頭,臉龐更如樹幹一般,他沉吟一下轉向唐瀾,「靖方弟,你覺得呢?」

    這時已經有府衙隨員將一幅地圖拿了上來,唐瀾看看掛著的地圖,搖搖頭,「此番強渡實在是不好預測,一個是向東直入宜城,一個是南下南漳,往西可到保康,還可以延漢水到谷城,所謂東南西北四通八達。」

    徐景麟道:「那以靖方弟的估計,流寇最可能去哪裡?」

    唐瀾微微搖頭,對著兩員武將道,「李、封二位指揮,這裡是行都司管轄範圍,是不是該問問二位將軍?」這個事情他不想說話,把球踢給了二人。

    李玉華眉頭一皺,這個那個醞釀半天,最後還是把球踢給了封繼祖,同知大人沉吟一下道:「無論往南還是往東都有河水阻隔,不方便行動,只有朝西朝北方可不受地利限制。但如果往谷城去,又有武當山在前,那麼反而走保康入鄖陽會事不錯的選擇。」

    保康屬於鄖陽府的範圍,理論上將是鄖陽團練應該防禦的地區,但對於唐瀾來說,卻另有想法,於是他說道:「封同知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我看他們還可以去打南漳,從這裡過蠻水,畢竟蠻水水位也不算很高,這樣他們還有可能直接進入承天府,當然承天府大家都知道。如此一來對他們的形勢更加廣闊,甚至可以威脅武昌。所以現在說他們進入鄖陽還為時過早。」

    眾多文官頓時一同點頭,特別是余應桂,徐景麟的管轄範圍最多就到襄陽,但巡按的管轄則是包括整個湖廣北部,這些州郡都歸余應桂管,他說道:「靖方弟所言極是,流寇完全可能進入承天府,威脅陵寢。」

    徐景麟看看唐瀾道:「靖方弟,正如你所說,流賊易流,那維穩團該如何佈置方可保地方平安呢?」這是要試探唐瀾,你的兵擺在哪裡,他自然希望唐瀾進入襄陽堵住流寇。

    唐瀾想想道:「中丞大人給我的命令是守在均州,威懾流寇,不使其進入鄖陽。」

    劉大川、傅為楫二人連忙點頭,「中丞大人果然高明,放在此處便能威扼漢水,俯瞰襄府,流寇不可入流也。」

    唐瀾坐著不說話,看著在座袞袞諸公各自打著心裡的小算盤,說道:「流寇過河去向未明,維穩團現呆在鄖縣休整兩日再做打算吧。」

    對唐瀾的表態,劉大川連忙道:「傅大人,明日一早你就押送雞鴨牛羊還有糧秣到維穩團,得讓我鄖陽兒郎們回家吃頓飽飯。」傅大人連忙點頭。

    眾人對唐瀾都沒有直接調遣的權力,看唐瀾這麼說,徐、余二人只能面面相覷,也沒有辦法了。

    當唐瀾回到營中的時候,唐更新剛剛從均州趕回,他帶來了上百艘船隻,這是唐瀾特定命令他帶回來的船,以供維穩團在水上機動之用。同時唐更新也帶來了流寇突破漢水的詳細情況。

    原來二闖的人馬在圍攻樊城關的時候,再度遭到了曹文詔的打擊,流寇沒有辦法只得沿河上溯,到了麻田渡。在此,流寇不再走了,還打了個回馬槍擊敗了官軍的斥候。三日前的晚上流寇突然開始填江,干了足足一日一夜,漢水水位本來就淺,竟讓他們做成了。這一下突然而來的動作甚至讓船排一半的巡船隔斷在下游,而奉命的唐更新沒轍,只能趕緊率其他船趕回了鄖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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