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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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4-9-5 21:33

正文摘要:

     【作者簡介】:賤宗首席弟子 【小說類型 】:歷史小說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劉辨:「勵精圖治,獨尊儒術,再創我漢室數百年鼎盛!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令不臣,莫敢不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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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5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衛道者的博弈(卷 終)

“真是讓人感到惡心。”

    雒陽城外,唐周抬頭望著天空,不複最初般明亮精神的眼眸中盡是厭惡與冰寒之色。

    他低頭望了一眼腳邊依舊處於昏迷的張煌。

    曾經,第五宮元是唐周最信任的人,盡管唐周嘴上並不承認前者,還多次出言頂撞,然而但凡是第五宮元的吩咐,他仍舊會照辦。

    然而如今真相被張角一言拆穿,唐周對第五宮元就隻剩下憤怒與恨意了。

    他終於意識到,第五宮元作為蒼天的衛道者,他是不存在什麼感情的,而天道,也不存在感情。

    同時,唐周也意識到,這天底下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善惡。

    比如他之前謀誅太平道,對於太平道的信徒而言,他是惡,而對於大漢朝以及整個天下大勢而言,他卻是善。

    究竟善惡取決於何物呢?

    取決於人心!

    “咕嚕咕嚕——”

    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從雒陽城方向駛來,隻見唐周隨意一揮手指,馬車的車軲轆頓時就炸裂了。

    “是的,取決於人心……”唐周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邪笑。

    他低頭看著腳邊的張煌。

    不可否認,如今的張煌可以視為唐周最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以他目前的實力,卻不足以抗拒蒼天或黃天,隻能算是一個值得培養的潛力盟友。

    但不管怎麼樣,唐周都不能將張煌留給第五宮元或者張角,畢竟在他的眼裏,那兩人都算不上是什麼好東西。

    可問題是,該如何安置這小子呢?

    唐周陷入了沉思,畢竟張煌被張角抽離了許多陽炎之力,雖然不至於危機性命,但也算是元氣大傷,不難猜測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張煌就隻能躺在床榻上養精蓄銳了。

    可是唐周並沒有工夫照顧張煌。為了搗毀天道的這個目的,他必須盡可能地抓緊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附近傳來一個女人抓狂般的尖叫。

    “呀——!”

    “老娘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在唐周錯愕的觀望中,那女子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一把抓起唐周的衣襟,怒聲質問道:“方才是不是你,用妖術炸了老娘的馬車?!”

    話音未落,那個女人忽然愣住了,神色怪異地瞅著唐周腳邊的張煌。咬牙切齒地咒罵道:“原來是這個掃把星!……就知道遇到他準沒好事!”

    唐周上下打量了幾眼眼前的女子,忽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你是……墨家木聖唐玖玖?”

    “是原木聖!”那女子,不,是唐玖玖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認得他?”唐周指了指昏迷的張煌。

    唐玖玖冷哼了幾聲,咬牙切齒地咒罵道:“要不是這小子還有那個曹操,晏平會投靠何進?會將老娘軟禁起來?想起來就一肚子火!……反正現在老娘也不是木聖了,索性就跟這小子同歸於盡得了!”

    唐周聽得心中好笑,聳聳肩說道:“哦,那正好,他交給你了。”

    說罷。唐周轉身便走。

    唐玖玖一聽頓時傻眼:“喂,喂,你誰啊?幹嘛把這家夥丟給我啊?”

    “你不是要跟他同歸於盡麼?正好,他就留給你了,要殺要剮你看著辦吧。”

    見唐周越走越快,唐玖玖又氣又急:“你回來啊,喂,喂,老娘我真的會殺了他的!”

    可惜,唐周置若罔聞。索性直接化身一道清風消失了。

    唐玖玖氣地連連跺腳:“這個是混蛋!那個也是混蛋!究竟老娘這輩子造了什麼孽,以至於這輩子遇到這麼多的混蛋!”

    發泄了一通後,她從馬車中拿出修理工具,對著被唐周用法術炸壞的車軲轆一陣敲敲打打。總算是將其修複了。

    可是之後,她卻陷入了唐周之前所為難的事件當中。

    盡管不通醫理,但唐玖玖仍舊看得出此時的張煌明顯氣血不足,十分虛弱,若是真將他丟在這裏,或許半日工夫就會要了這小子的小命。

    “算老娘前世欠你的!……等你醒了。老娘我非得叫你十倍、百倍吐出來不可!”

    一邊吃力地將張煌拖拽著搬上馬車,唐玖玖一邊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她暗自決定,等這個叫張煌的小子身體康複之後,非要叫他做牛做馬償還這份救命之恩不可。

    反正張煌這小子實力不錯,唐玖玖決定日後將所有的雜物都丟給他做,讓他做足十年再放他離開。

    “水……”

    車廂裏的張煌虛弱地喚道。

    唐玖玖忍氣吞聲地將水囊續在張煌嘴邊,替他喂了水,同時心中決定,將做苦力的年限從十年提升到十五年。

    之後回到車夫的位置,唐玖玖略帶留戀地望了一眼雒陽城的方向,繼而揮起了韁鞭。

    “駕!”

    與此同時,第五宮元與張角的戰鬥也結束了。

    這位蒼天的衛道者,終於敗在張角這個逆天之人的手中,身體徐徐化作一堆晶瑩的灰屑。

    而張角也不好受,整個身體已龜裂地十分厲害,仿佛隨時都有化作灰灰的可能。

    “大哥。”

    張寶及時趕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張角。

    “阿梁呢?”張角問道。

    “他逃走了。”張寶略有歉意地說道。

    張角沒有多說什麼,事實上他也猜得到張寶不可能會對張梁下狠手,畢竟他們是同胞兄弟。

    “第五宮元雖死,然蒼天大道的反擊卻不會就此停歇。另外,吾懷疑第五宮元仍留有後手……”

    “不會吧?”張寶驚聲道。

    “難說。”張角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第五宮元畢竟是蒼天的衛道者,不容小覷。對了,吾的身體暫時無法維持了,需借助仙法沉睡閉關。待過些年吾子張煌達到九輪陽炎之時,你再將吾喚醒。”

    “一定要借助煌侄兒的金烏之力麼?”張寶猶豫說道。

    張角聞言眼神一冷,見此,張寶連忙說道:“是,大哥,我記住了。還有什麼事要吩咐麼?”

    張角思忖了一下,沉聲說道:“禍亂大漢!……炎劉漢室乃蒼天所定的天下之主,其氣運與蒼天的道運息息相關,推翻炎劉漢室。將直接重創蒼天。”

    “此事簡單!”張寶笑著說道。

    “你不明白。吾並非叫你動手,那樣沒有用,你要讓漢室自己亂起來。……你去殺了何進,自有大批野心勃勃之輩會趁此機會爭權奪利。從這些人中你挑個對象去輔佐,務必要叫他使天下人皆怨之。待日後各地起兵造反,這炎劉漢室也就支撐不了多久了。”

    “我明白了。……正巧我倒是聽說一個有勃勃野心的。”

    “哦?誰?”

    “董卓,號稱隴西的惡蛟,傳言他有奪炎劉氏江山之心。……何進之下,唯獨此人與另外一個叫做丁原的人勢力最強,不過丁原此人傳聞心智甚堅,對漢室忠心耿耿,恐怕不好相處。”

    “哼!那就董卓吧!”

    “是!”張寶抱了抱拳,忽然又問道:“大哥是要就此離去麼?”

    張角點了點頭:“唔,不過吾離開之前。得用幻術令那些人失去這段記憶,否則,即便天下大亂也是因吾張角而起,這反而給了蒼天機會。”

    說罷,張角施仙法籠罩了整個雒陽,使城內大部分人遺忘了當日的記憶,即便是袁紹、曹操等人亦不能幸免,隻有像天劍恢恢、地劍輸耳以及張梁等少數強者,才得以保留這段記憶。

    趁此機會,張寶索性殺掉了何進。將罪名嫁禍於張讓、趙忠等宦官身上,致使袁紹蘇醒後勃然大怒,率領西園禁軍將宮中的宦黨血洗了一番。

    張角的仙法籠罩整個雒陽,地劍輸耳瞬間就感覺到了。

    此時的他。與天劍恢恢的廝殺早已結束,因為在第五宮元失敗的那一刻,恢恢就離開了,在他眼皮底下悄悄地離開了。

    那時輸耳才感覺不對,因為恢恢根本就沒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他一直隻是在抵擋而已。

    而隨後張角的出現。以及唐周的離去,這一切都超乎了輸耳的想象。

    最後,就連恢恢也離開了。

    此時此刻的輸耳,真的迷茫了,自詡為大漢的守護者,神獸勾陳的擁有者,輸耳決定替第五宮元殺掉張角。

    但是,張梁卻在最後關頭突然出現,將他攔了下來。

    “輸耳,眼下的你,並非張角的對手,不,就連張寶你也無法戰勝。……與我聯手吧。”

    “張梁?”輸耳吃驚地看著這個曾經的敵人。

    似乎是看穿了輸耳心中的震驚,張梁低聲說道:“第五宮元生前與我有約,我二人共同設計引出張角,將其誅殺,可惜功敗垂成,雖重創了張角卻不能使其斃命。……當今世上,能殺張角的寥寥無幾,眼下的你我皆非是他與張寶的對手,需從長計議,你若信我,就與我聯手。”

    說著,張梁朝著輸耳伸出了代表著友誼與盟約的手。

    “……”輸耳深深地望了眼張梁,最終還是握住了他的手,畢竟在張梁與第五宮元聯手對付張角的時候,他雖正與恢恢鏖戰,但也知道幾分。

    “很好。”張梁微微笑了笑,旋即正色說道:“此地不可久留,你我先走。”

    輸耳點了點頭。

    見此,張梁施法用清風包裹二人,瞬間就轉移到了雒陽的城牆上,隻等再一次施法,便可遠離雒陽這是非之地。

    可就在這時,輸耳卻發出了一聲輕疑。

    “唔?”

    “怎麼?”張梁不解問道。

    輸耳皺眉望著城內某處,低聲說道:“不太妙,我劍儒的居地,劍閣塌了……”

    “因為唐周那一擊的關係麼?”張梁恍然,隨即不解問道:“為何不太妙?”

    隻見輸耳雙眉深皺,語氣低沉地說道:“那裏,關著一頭野獸!如今,這頭野獸恐怕是要脫困了……”

    “一頭野獸?”張梁哭笑不得說道:“事到如今還顧得上一頭野獸?”

    “不,你不明白。”輸耳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那並非真正的野獸,而是一個與天劍恢恢還有我地劍輸耳齊名的劍儒。圖萬……”

    “大局為重,走!”

    不等輸耳再說什麼,張梁一把拉住他,二人化作一道清風消失。因為他很清楚。他倆就算加起來,也不會是張角跟張寶的對手。

    他倆前腳剛走,後腳雒陽城內就響起了一陣暢快淋漓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終於讓老子脫困了——”

    伴隨著這陣狂笑,劍儒的居住地,那劍閣的廢墟中爬出一個精壯的年輕男子。

    他的出現。讓那些得知劍閣坍塌而迅速返回的劍儒們麵色大變。

    “圖萬,你老實點!”

    “你可莫要鬧事,恢恢與輸耳馬上就回來了!”

    那被稱為圖萬的年輕劍儒歪著腦袋打量了幾眼四周,忽然詭笑道:“你們騙鬼啊?附近根本就沒有恢恢和輸耳的氣息……”

    話音未落,隻見他身形如同一陣颶風般襲過,但見鮮血四濺、殘肢亂飛,前來圍堵他的那十餘名劍儒,竟然眨眼間就被殺死,毫無反抗之力。

    “真是無聊!”

    甩了甩手中的鮮血,圖萬一路走向前方。隻要是出現在他麵前的活物,都被他殘忍地殺害,不管是劍儒、還是衛兵,亦或隻是無辜的百姓。

    他一路走向了城南,不,應該說是一路殺向城南,在他身後,那儼然是鮮血與屍體鋪成的道路。

    僅僅片刻的殺孽,便儼然要超過袁紹率軍攻入宮內殺掉了那些宦官的數量。

    “怎麼回事?”

    站在滿是屍體的南城門,圖萬疑惑地望著四周。

    “第五老兒、恢恢、輸耳、唐周。這幫人都去哪了?奇怪了……等會,這股陰冷的氣息是……唐周?不會吧?那個一身浩然正氣的討厭家夥,他的氣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人喜了?嘿嘿嘿嘿……有意思!”

    說罷,他轉身朝著南方而去。這個方向,恰恰正是唐周離去的方向。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望著北方。

    “這股氣息是……恢恢?唔,算了,反正也打不贏那家夥。沒必要跟輸耳那傻子一樣自尋沒趣。”

    打定主意,圖萬對恢恢的氣息視而不見,徑直追尋唐周而去。

    而與此同時,在相隔數裏之外的地方,有一個身披灰色鬥篷、看似並不起眼的路人正朝著北方而去。

    忽然,他聽了腳步,拉下頭上的篷帽,露出了本尊,正是天劍恢恢。

    “圖萬?怎麼把這家夥給放出來了?”

    恢恢深深地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仿佛正在思考要不要將這個危險人物先打趴下,像之前那樣關起來。

    “罷了,大局為重!”

    微微歎了口氣,恢恢重新用篷帽罩住麵容。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第五宮元事前的諄諄叮囑。

    ……恢恢,苦等了數萬個重置輪回,貧道終於等到與張角的最終一戰。明日,貧道會設法將張角的真身引誘出來,盡力將其誅殺。……不過張角亦乃黃天的衛道者,貧道並無必勝把握。若事敗,你替貧道走訪天下,找出貧道的繼承者。在此之前,你暫代蒼天的衛道者!……切記!

    瞥了一眼風雲變幻的天空,恢恢伸手拉了拉篷帽。

    “看來,真的要變天了……”

    這一卷終

    ps:總算是把這一卷寫完了,就當做暫時告一段落吧。

    後續劇情,大抵是這樣:張煌被唐玖玖帶到她的故鄉,身體康複後聽說天下各路諸侯反董,於是就又出來了。

    經曆一係列的事件,比如恢恢終於找到了第五宮元的繼承者啦,唐周與圖萬變成了最無情的家夥啦,還有張煌遠赴草原、在陳到的幫助下救回了被擄走的紅顏知己蔡琰啦,以及最後,他在唐周勢力、張梁勢力、恢恢勢力的幫助下,終於戰勝張角,讓張珔、張解重新複活啦,還有最後關頭唐周直接與天道的中樞共歸於盡了,雖使得天道無法再控製宿命,卻也使大漢失去了天道的庇護。

    唔,就是這樣。

    最後,對那些仍舊追看到至今的讀者們說句抱歉,玄幻式的曆史除了小眾外,我寫的也十分吃力。還是決定寫一般的曆史文。

    畢竟已經有兒子了,每天幾個小時的付出如果無法保證收獲,雖然媳婦不說我心裏也過意不去。我寫小說的時候,可是她一個人在照顧生意的。

    另外,由於受到媳婦的影響,前幾天看了《某琊榜》,這對我是個啟發。仔細想想,我構建劇情還算有邏輯,腦洞也不算小,對計謀什麼的也算是比較得心應有,幹嘛不直接寫本奪嫡類的布局曆史文呢?當然這次的主角就不可能是謝安式的了,寫個李賢式的應該不錯。

    暫時對創新無愛了。對不住諸位,我還是當了逃兵。(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4
第二百一十章 衛道者的博弈


這世間難道真的有陰曹地府麼?要不然一個明明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如何能憑借詭異的手段再度回歸人世?

    望著那位懸浮在半空的初代太平道掌教,大賢良師張角,張煌的心神有些茫然。…≦,

    他真的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明明起初隻是為了殺掉第五宮元為義父張解報仇,沒想到眾人鏖戰之際突然冒出一個明明也已經死去的張寶,更要命的是,這個張寶不知通過什麼手段,竟然他的兄長張角給複活了。

    結合張寶出現時第五宮元與張梁異常的言行,張煌深深地感覺到這件事恐怕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極有可能在一個他所不知情的棋局上,第五宮元、張梁、張角、張寶四人正在進行一場博弈。

    “三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我義父就是你們的兄長麼?不是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張角這個人麼?”

    盡管一度誤會並且懷疑張梁的動機,可是當情況出現超乎想象的變故時,張煌還是逐漸恢複對張梁的信任。

    張梁眼神複雜地望著那正與第五宮元對視的張角,長長歎了口氣:“你的義父張解算是我與張寶的兄長,這話不假;另外那時你問我時,我言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張角這個人,這話亦不假。”

    說罷,他抬頭望向懸浮於空的張角,似乎想再一次看清這位曾經的同胞兄長。

    “此事得從三十年前說起,那時我兄張角隻是大漢朝一介書生,雖胸有才學,奈何當時官路皆被士族把持,寒門子弟根本無緣仕途。心灰意冷之下,我兄為了謀生轉而入山采藥,以售賣藥材為利撐起我張家。

    可不想,我兄竟於山中遇到一位仙人。仙人授家兄三卷天書,令其匡扶正義。”

    “南華仙人?”張煌好奇地試探道。

    張梁詫異地望了一眼張煌,旋即搖了搖頭:“不,是黃天!”

    張煌聞言愕然地望向天空中那頭正與燭龍對峙的神獸昏龍。

    見此,張梁苦笑了一聲:“昏龍並不是黃天,它隻是代表著黃天的神力而已。……當時那個黃天,其存在就跟第五宮元一般無二。……須知,世間萬物皆有盈衰,天地亦有玄(蒼)黃更替,一極衰極。則一極始盛。

    黃天選中了家兄,於是,家兄便取代那個人成為了黃天大道的衛道者。

    而蒼天亦有衛道者,那便是方仙道,不管外界是如何傳論它的,但事實上方仙道就隻有第五宮元一名衛道者。

    家兄既然決定要使天道更替,那麼就免不了要與第五宮元惡鬥一番。

    而當時依舊是蒼天主導,因為大漢氣運強盛,方仙道亦是氣運不衰。這致使家兄雖與第五宮元惡鬥了幾番,但最終還是並非他敵手。……這並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蒼天因為第五宮元的原因介入了兩者的爭鬥。以無上之力直接判定家兄必役於死劫。

    當時黃天不及蒼天,第五宮元注死家兄,家兄也沒有絲毫辦法,唯有坐等死期迫近。可是家兄並沒有放棄。他仍在尋找破解之法。最終,他想出了一個主意。”

    “詐死?”

    “確切地說,是先死而後生。……你今年幾歲了?”

    張煌正聽得仔細。忽聽張梁冷不防問了一句年齡,心下納悶:“十八了吧。”

    “那就是在十八年前,家兄用仙人道法仙解化身,將自己的天、地、人三魂分離出去。其中天魂又稱神魂,象征著人的初生之善,此魂寄宿著家兄的大半神力,化作了钜鹿縣以救濟世人為己任的張珔。

    地魂又稱做縛地靈,沾染有人死後的怨憤與不甘,象征著人的執念,此魂承接了家兄剩下的近半神力,化作了幻空山的張解,即你口中的義父。你不是一直納悶你義父為何始終坐在崖邊的那塊石頭上麼?因為那是家兄坐化仙解的地方,張解作為地魂,根本無法離開那塊石頭。

    還有就是人魂,代表著人與日俱增的欲念,此魂冒名頂替了張讓。這也正是你與曹操借用墨家木聖唐玖玖的墨家機關,穿梭至十五年前殺掉張讓,但張讓卻依舊生存至今的原因。……那一夜你與曹操殺掉張讓逃離之後,有人隨後出現,用家兄的人魂頂替了張讓。”

    【抱歉,對了趕進度,這段沒寫,唔,算劇場版?大概是,在渾天儀失去效用後,曹操考慮到何進謀誅張讓多半會引起朝野動蕩,因此在聽聞唐玖玖造出了不穩定的時間穿梭儀器後,毅然說服張煌協助他一同回到十八年前,即張煌剛降生的那會。在那個大漢,曹操與張煌殺掉了當時還算不上發跡的張讓,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沒想到第二天,他們竟然發現張讓安然無恙。創作這段劇情的本意,是為了吻合曆史中曹操年輕時為了大義行刺張讓未遂的事跡。】

    “……”張煌聽得目瞪口呆,他原以為他所做的事已經足夠隱秘,可沒想到,卻全然逃不過張梁的眼神。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件事麼?因為那個人,就是我。”張梁淡淡地說道。

    張煌無言地張了張嘴,最終苦笑問道:“梁三叔也參與其中?”

    張梁搖了搖頭,神色複雜地說道:“那是我為家兄所做的最後一件事。……雖是同胞兄弟,可因為理念不同,家兄並不信任我,他更加信任對他言聽計從的二兄張寶。因此,我隻知道家兄用仙解之法來應付蒼天對其設下的死劫,但他後續的計劃,他卻沒有告訴我。……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家兄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三叔的意思是,這一切難道都是張角的計劃?”

    似乎是看穿了張煌心中的震驚,張梁默默地點了點頭:“家兄若想再次蘇醒,就必須湊齊天、地、人三魂,缺一不可。他算到第五宮元會視你為劫子。因此將計就計,叫第五宮元親自動手殺掉了張珔與張解,如此一來,張寶便可隨後回收家兄的殘魂。”說到這裏,張梁望了一眼張煌,又說出了一個讓張煌感到無比震驚的事實:“這件事,張珔與張讓皆不可認可,然你的義父,他是認可的,因為他本來就繼承了家兄的不甘與憤怨。這也正是我並不支持你向第五宮元複仇的原因。……張解,他也是這件事的謀劃者,至少在家兄不在的這段時間內,張寶是聽命於他的!”

    “怎麼會這樣……”張煌隻感覺自己仿佛被一瞬間抽空了力氣,他原以為第五宮元是他的殺父仇人,沒想到弄到最後,第五宮元反而變成了被張角愚弄的可憐家夥,而他的義父張解,卻竟然是連同本尊張角一同計劃這場陰謀的幕後黑手。

    從旁。第五宮元默默地瞧了一眼張煌,袍袖一揮,頓時,天空中的燭龍將金烏與寒鴉又分別吐了出來。瞬時間,張煌又重新感受到了體內磅礴的陽炎之火。

    這意味著,第五宮元斷定張煌在聽過張梁的解釋後,已不會再將他視為敵人。同時這個大度的舉動也意味著。張梁的說辭幾乎不會有假。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張煌真的茫然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懸浮於半空的張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好手段啊,第五小兒。事到如今,還想著離間吾父子?”說罷,他轉頭望向張煌,臉上露出張解式的慈祥笑容,伸手呼喚道:“吾兒,來為父這邊。……你可莫要被第五小兒被騙了。金烏與寒鴉確是燭龍的眼睛不假,燭龍能隨意操控前者亦不假,但你要清楚,這分出去的東西,想要收回來那可是很難的。……第五宮元能操控金烏與寒鴉一時這並不難,但想要長時間維持,嗬嗬,想來是第五宮元也辦不到!”

    張煌茫然地抬頭望向張角,發現張角卻容貌不似張解,但那神情,卻與張解一般無二,那熟悉的慈祥笑容,頓時讓他萌生親近感。

    “不要去!”張梁一把拉住了張煌的手臂。

    就在這時,張寶忽然閃身來到了張梁身前,一記肘擊將自己的同胞三弟給頂飛了出去,隨即笑著對張煌說道:“小侄兒,你梁三叔已經背叛了你父親與二叔我,他的話,你怎麼能信?”

    被擊飛的張梁瞬時間站起身來,再次前來阻攔,奈何被張寶擋住。另外一邊,第五宮元也出手設法阻攔,卻也被張角用法術攔下。

    望著再次爆發戰鬥的四人,張煌茫然地望著他們,混亂的他,真的無法分辨究竟什麼才是真實。

    但是最終,張煌還是選擇了張解式的慈祥笑容,盡管張梁已經明確告訴他,他的義父張解也是謀劃這個陰謀的幕後黑手之一,但張煌還是不能相信。

    “很好,很好。”眼見張煌徐徐走到身邊,張角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轉頭望向第五宮元,笑著說道:“第五小兒啊,第五小兒,似你這般缺智少謀,如何做得蒼天的衛道者?要不你的介入,僅憑張寶,還真奈何不了張珔呢……眼下這事更巧妙的,最關鍵的一環,你倒是給貧道補齊了。”

    說罷,他抬手虛空一托,頓時,張煌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懸浮了起來。

    “陽炎之火啊……”

    隻見張角深吸一口氣,張煌體內的純陽金烏之火竟被綿綿抽離出來。

    原來,張角即便複生,但本質仍舊是陰魂,並不能長時間地維持形態,除非吸納龐大的純陽之力。

    而張煌的金烏之力,恰恰就是天道之下最為純陽的陽力,倘若能從金烏之力中吸納足夠的陽力,那麼張角就能達到體內的陰陽之氣的平衡,一舉超越第五宮元的半仙之軀,抵達真正的仙人境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的張角,分外地得意,仿佛已控製了整個局勢。他哪裏會去在意,他口中所謂的“義子”張煌,正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一副哀莫心死之狀。

    突然,張角猖狂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一把抓起了張煌,大聲質問起來:“怎麼回事?!為何你的陽炎之火,僅僅隻有三輪?張解明明為你催化至九輪陽炎的!”說到這裏,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懊惱暴躁地大吼起來:“張珔!該死的張珔!竟然敢耍這種手段壞吾大計!”

    張角口中的三輪陽炎與九輪陽炎,指的就是三顆太陽與九顆太陽的陽火。

    作為太陽的化身,傳說中金烏一旦成年後就可以化身十顆太陽,隻不過十顆太陽為天地所不容。因此金烏的極限就是九顆太陽的純陽之力,即九輪陽炎。

    而九輪陽炎的純陽之力,張煌暫時是無法承受的,唯獨有一次例外,那就是當初第五宮元與唐周謀劃誅殺張珔時,張珔用秘術讓張煌能夠在短時間承受九輪陽炎帶來的嚴重負麵效果。

    當時,張珔謊稱可以幫張煌將金烏之力激化到最強,但實際上,張煌那時的金烏之力。本來就是處在最強盛的時期,根本不需要張珔的秘法催化。張珔真正所做的,就是設法讓張煌續了一口氣息而已,畢竟當時的張煌一旦催發九輪陽炎。他的身體是吃不消的。

    果不其然,那個時候張煌催化出六輪陽炎,便能險些將唐周擊殺,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後遺症也相當嚴重,那就是張珔的這種“拔苗助長”,直接導致張煌體內的金烏又恢複了最初的形態。而三輪陽炎,正是他經曆了種種磨練後自己練就出來的力量。

    但問題是,僅僅三輪陽炎,根本不能滿足此時張角對純陽之力的需求。

    或許,這才是張珔真正的目的,雖然無法直接反抗張角,卻通過這種手段,來阻止、或者報複張角。

    這件事,第五宮元清楚、張梁清楚,但是張寶並不清楚,因為他並沒有直接目睹張煌與唐周的廝殺,等他到場時,張煌已被唐周像死狗一樣拖著走了。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知情,那就是張解。

    然而,張解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透露給張寶。

    理由很簡單,因為九輪陽炎乃金烏的極限,一旦被直接抽離九顆太陽的純陽之火,那麼金烏也就不複存在了。還有一點就是,如果張角吸納了足夠的純陽之火,那麼擁有金烏之力的張煌對他來說也就失去價值了。

    十五年的朝夕相處,終究無法讓張解割舍這段“父子之情”,雖然他繼承了張角的怨憤與不甘,但他並不希望他的“義子”張煌被本尊利用完後,當成抹布一樣隨意遺棄。

    於是,張解深埋了這個變故,並沒有將其告訴張寶,正如他當時的歎息那樣:“這是為父唯一能做的了……”

    “該死!該死!該死!”

    隨手將陽炎之火幾乎殆盡的張煌丟下,張角氣地在半懸空連連跺腳。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分身之一張珔,竟然在如此關鍵的一環陰了他一把,直接導致他沒能吸納足夠的純陽之力。

    勃然大怒的他恨不得一掌擊斃張煌,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因為張珔的關係,如今的張煌已與金烏徹底融合,除了第五宮元可以憑借燭龍的關係暫時控製金烏,其他人誰也辦不到。而一旦張煌死了,那麼金烏也隨之消亡,再想找到一個適合金烏寄宿的純陽之體,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嗬嗬嗬嗬。”眼瞅著張角氣急敗壞的模樣,第五宮元止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你也談不上凡事盡在掌握啊,張角。”

    張角眼神陰冷地看著第五宮元,冷冷說道:“雖然因為張珔與此子壞了事,不過吾還是贏了!”

    “未見得。”第五宮元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孤陰不長、獨陽不生,你想要達到陰陽平衡,代替凡人血肉之軀,這個想法的確高明。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是陰陽平衡,那麼自然要兩股陰陽之力趨近才對。……張寶使你陰魂而生,可方才,你卻僅僅隻吸納三輪陽炎。你覺得,這兩股力量算是趨近麼?”

    張角聞言麵色大變,他剛才因為這個變故而心神動蕩,以至於沒有意識到陰陽失衡的嚴重後果,如今被第五宮元一言提醒,他頓時心中大驚。

    “你……沒有贏!”第五宮元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張角的身體詭異地出現龜裂的痕跡,一片片晶瑩的膚屑緩緩隨風消逝,這意味著張角體內的陰陽之力已經失去平衡,正在猛烈地搏鬥。為此不惜傷及主人的身體。

    “第五小兒,你算計吾?!”

    張角眼神陰毒地瞪著第五宮元,因為他記得,剛才他試圖吸納張煌體內的金烏之力時,第五宮元還假惺惺地前來阻攔。如今仔細一想,那時第五宮元恨不得張角吸納張煌體內的金烏之力才對。

    怪不得第五宮元將金烏還給了張煌,原來就是準備著在這件事上陰張角一手。

    “算計你的並非我第五宮元,而是你的分身張珔!……連他,都未有認可你!”

    第五宮元冷冷說道。

    “……”張角聞言麵色發青。

    的確。他仙解所化的三個分身,都是具有各自意識的存在,與一般人無二,除了張解支持他以外。其餘張珔與張讓皆不認可。

    想想真是可笑,明明是從張角分離出去的意誌,卻不認可張角。唯一認可張角的化身張解,也因為與義子張煌的父子之情。為了保全義子而默許了張珔的做法。

    “天道昭彰、報應不爽!眼下,正是貧道誅你之時!”

    隨著第五宮元一揮道袍衣袖,像何進、孫堅、董卓、袁紹等武將以及那些宮中宦官。全部消失了蹤跡。

    想想也是,本來這場鬧劇就是為了引出張角,如今目的達到,第五宮元自然懶得陪他們戲耍,他真正目的,是為了誅殺張角,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將這個蒼天之下最大的隱患除掉!

    “你以為你能勝吾?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見第五宮元擺出一副要跟自己惡戰一番的模樣,張角仰天大笑起來:“雖然被你陰了一手,不過要幹掉你這個蒼天的衛道者,未見得就辦不到。不過在此之前嘛……先讓吾斷你一臂,否則這口惡氣吾實在咽不下!”

    說到這裏,張角將目光望向了唐周,笑著打著招呼:“你我是初次見麵吧,作為吾兒的天魂……”

    第五宮元聞言微微皺了皺眉,似乎要阻止什麼,但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默許了張角即將引爆的秘聞。

    “吾兒的……天魂?”唐周不解地望著張角,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麵色慘白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張煌。

    “不,不,我是唐周……”

    “嗬嗬嗬。”張角怪笑起來:“你的身體自然是唐周不假,可惜這具身體的主人,那個真正的唐周,早在十五年前就因為失足角落山崖死去了。你之所以還活到如今,那是因為第五宮元給你塞入了某些東西……”

    “寒鴉?”唐周猛然想起那與金烏同源而生的三足寒鴉。

    “不不不。”張角搖了搖手指:“寒鴉隻是為了鎮住你的身體,或者說屍體,使其不至於腐爛而已。真正塞入的,是吾兒的天魂……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沒有一般世人的七情六欲,滿腦子都是方仙道,都是大漢社稷、都是天下大勢?因為你隻是吾兒的天魂,隻是吾兒的初生之善而已。……你再想想,第五宮元何時把你當成自己人?他有告訴過你,你的出身、你的來曆,以及他所謀劃的那些事麼?”

    唐周麵色頓變,轉頭望向第五宮元,可惜第五宮元微眯著眼,一言不發,似乎是默認了。

    “我不相信!”

    “不相信?嗬嗬!”張角笑了兩聲,回憶道:“大概是什麼時候呢?具體日子吾記不得了,反正就是在有一日,吾算到有個不歸天道所管轄的人臨凡降世,巧合的是,此人前世乃純陽年、純陽月、純陽日、純陽時出生,又死於火中,真乃金烏的天命之主。

    吾急忙去尋找此人,而第五宮元亦隨後趕到,我二人惡鬥了一番,致使那人不幸死於我二人的爭鬥中。

    當時此人隻是一介凡人。趁其魂魄未散之際,吾搶到了人魂,而第五宮元搶到了天魂,唯獨地魂消失不見。

    事後吾與第五宮元暫時休戰。

    由於轉世投胎會改變命格,吾便用仙法將那人魂催化為嬰孩,將其交付化身張解撫養,這即是此子張煌,金烏的天命之主。而第五宮元則因為碰巧撞見一個失足摔死的書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便將天魂灌注於那具屍體中。隨後又從燭龍中割舍出陰力極重的寒鴉,使其不至於腐爛。……你這些年從未發現體內寄宿著寒鴉,那是因為第五宮元不想叫你得知,你僅僅隻是一具死屍而已。非但如此,就連你的意誌都是借來的!……你,根本不算是一個人!”

    唐周難以置信地回頭望著第五宮元,見其一言不發,心中一陣冰涼。

    他終於明白,他為何一直對張煌抱有親近感。三番兩次都下不了狠手,原來他與張煌本來就是同源而生。

    他神色複雜地望著似乎昏迷過去的張煌,忽而慘笑起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難怪他的心情如此悲涼,因為他一直都堅信自己是匡扶大義的方仙道一員。是為了大漢社稷、為了天下安定而生。

    而事實上,唐周也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雖說在謀誅太平道的過程中手法比較過激,但是他的心從未動搖過。他從未被權貴者所擺布。所做的都是順天而行、利國利民之舉。

    然而張角的這一番話,卻是讓唐周的信念直接坍塌了。

    “善?惡?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那蒼涼悲傷的狂笑聲,他的周身詭異地萌生絲絲黑氣。

    這個變故讓第五宮元眉頭深皺。而張角的臉上卻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

    “轟!”

    一聲巨響,仿佛山呼海嘯,天地變色。

    偌大的雒陽城,竟在唐周舉手頓足間坍塌了大半。

    “唐周!”第五宮元慍聲嗬斥道。

    可他所瞧見的,卻是唐周那一雙冰冷的眼眸。那一雙眼眸,仿佛已不帶任何世俗人情,冰冷如霜,仿佛對這世間再沒有絲毫的眷戀。

    “至善、至惡,僅存於一念之間……嘿嘿嘿。”張角在旁嗤嗤冷笑,他轉頭望向唐周,笑著說道:“你也算吾兒,要與為父聯手麼?推翻這個蒼天!”

    豈料唐周冷冷地望著張角,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與第五宮元,一丘之貉!”說罷,他握了握拳頭,仿佛自言自語般喃喃說道:“蒼天、黃天,高高在上,視萬物為棋子,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日,我唐周定要將你等搗毀!”

    第五宮元與張角聞言皆是一愣,旋即皺眉不已。

    他倆各自背後的蒼天與黃天,皆冥冥示意他們將此子誅殺於此,仿佛今日若是走脫了此子,日後無論是蒼天還是黃天主導這個世道,都會因為此子而引發巨大的變故。

    “告辭了,兩位!下次再見之時,便是你二人授首之日!”

    說罷,唐周的身形徐徐融合腳下的泥土,消失不見。

    同時,他還帶走了張煌。

    場中,頓時就隻剩下第五宮元與張角二人。

    良久,張角喃喃自語道:“凡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啊,吾還以為他會站在吾這邊的……”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五宮元冷笑了一聲。

    張角聞言冷哼一聲:“不管怎麼樣,能斷你一臂,吾心中亦是痛快!……那麼,來繼續你我二人未完的那場戰鬥吧。”

    “固所願爾!”

    瞬時間風起雲湧,第五宮元與張角,展開了他們最後一場爭鬥。(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3
第二百零九章 逆天之人


  “為什麼,恢恢?”

    附近的戰鬥已然打響,可是輸耳置若罔聞,他的眼中就隻有多年的好友兼勁敵,天劍恢恢。

    “第五老兒乃道宗領袖,世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他存在的意義麼?……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

    “……”天劍恢恢默然不語,良久看著輸耳沉聲說道:“天地為局,凡人為子,一啄一飲,莫非前定。……第五宮元乃天道化身,以天意強加於人心,本就不適合於當前世道。你我雖於道宗學得種種秘技,然終歸是儒門子弟。儒門召喚,豈可視而不見?”

    “放屁!”輸耳聞言大怒,咬牙罵道:“儒門那些迂腐的老兒,隻曉得高談闊論,真格的做出什麼利於世、利於民的事來?……我劍儒集道、儒、墨三家精藝,於情於理,皆不該加入此戰。告訴我,恢恢,究竟是為什麼,讓你決定要與第五老兒為敵。你若是能說出個道理來,我輸耳退出此戰,倘若你無法說服我,那麼……”

    說到這裏,輸耳右手一抬,隻見華光迸顯,他手中徐徐出現一柄金光四射的寶劍。與此同時,他腳下的土地紛紛化作灰屑,仿佛活物般將那柄神兵包裹其中。

    “就由我來做你的對手!”

    “……”天劍恢恢沉默不語。

    事實上自打他們相識以來,已不知打過多少場。年輕氣盛的輸耳一直都不服他,時常找這種借口跟他打架。

    但不管怎麼樣,不管那時輸耳嘴裏會叫囂些什麼,他始終是保留有大部分力量的。頂多就是將“拾遺神劍”初步解放。

    但是這一回情況卻大為不同,這一回的輸耳,是為了道義而戰,恢恢很清楚若是他說不出個緣由來,這次的輸耳。必定會將那柄神兵徹底解放。

    那束縛著“神獸勾陳”的神兵!

    可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解釋。

    見此,輸耳眼中的慍怒越來越濃,隻見他冷冷地望著恢恢,將手中那柄神兵倒著插入腳下的地麵:“勾陳!”

    “轟隆隆”

    在場所有正在奮力廝殺的人們隻感覺腳下地麵一陣劇烈的動蕩,仿佛地底下有什麼難以窺測真實的神物在咆哮。

    而在一陣陣地震般的動蕩聲中,他們腳下的土地忽然活了。如同會動的海濤般,構成一隻巨大的麒麟的形象。

    “喂喂喂……”

    曹操麵色大變,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那頭龐然大物,臉上露出幾分駭然之色。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那些劍儒真的是人麼?”

    好友鮑信說出了曹操心中的震驚。

    即便是恢恢,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幾乎完整的“勾陳”。跟著他對輸耳手中那柄神兵的了解,此時的輸耳,幾乎已立於不敗之地。

    要知道“勾陳”是傳說中守護“中央之土”的神獸,而大漢的國運也屬土,換句話說,大漢若不被推翻,沒有人能夠真正意義上擊敗輸耳。

    這個莽撞、粗魯地幾乎不像是儒門子弟的青年人,是被“國運”所選中的守護者。

    “真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恢恢雅致的臉龐上露出幾許淡淡的笑意,低著頭喃喃自語了幾句,隨後。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艮!”

    一陣忽如其來的旋風過後,輸耳感覺恢恢手中的神兵更具威脅,盡管它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但是那種威迫力,卻實非是先前可比。

    “喚醒了麼?傳說中可以吞天的妖獸……艮!”

    輸耳頓時繃緊了神經,要知道在傳說中。“艮”那可是能將天都吞掉一部分的強大妖獸。

    “然而……老子並不懼!”

    大吼一聲,輸耳率先朝恢恢展開了攻擊。他想要打醒這個被灌輸了什麼思想的摯友。

    隨著他的攻勢展開,那本是宮廷建築的四周頓時變得麵目全非。到處是詭異形成的奇峰怪石,仿佛輸耳手中的神兵能重塑世上山河。

    這非但給何進那一些人造成了不少的影響,也使得一些實力不足的宦黨們不幸喪命。

    “喂喂,做得太過火了吧?”

    唐周不可思議地望了一眼輸耳的位置,旋即重新將目光投在他們眼前的那三個身上。

    何進、孫堅,還有董卓。

    這三個男人,無可厚非是何進一方最強大的戰力,也可稱得上是當今天下武人的巔峰力量。

    “虎蛟、白虎,九嬰……”

    唐周眼神掃過那三名擁有著堪稱最強力妖獸的對手們,倨傲的眼神就閃過一絲冷色。

    不可否認,虎蛟與白虎是極其強大的妖魂,其兩者的能力[無物不可擊破]與[無物不可斬斷],論攻擊性能堪稱諸妖魂之首,但這並不表示唐周就沒有辦法對付他們。

    “唰”

    唐周祭出了一張道符,口中念念有詞。

    瞬時間,風起雲湧,暴雨如瀑,隻見在翻滾的瀑雨,一條肋生雙翅的黑龍躍出水麵,鬥大的龍眼冰冷地盯著何進等三人。

    第五宮元見此微微搖了搖頭,袍袖一甩,宮內的青磚紛紛化作岩土,仿佛活物般拱起,變成可供立腳的土地,將那些宮中官宦們從濤濤洪水中救出。

    卻是苦了與何進一同入宮的那些武將們,在波濤洶湧的洪水麵前,像袁紹、曹操、鮑信等年輕輩的武人們,他們幾乎沒有什麼反抗餘力,隻能狼狽地攀登陸地。

    即便是何進、孫堅與董卓,在這等暴雨、洪水的肆虐下,亦是麵色大變。畢竟,虎蛟與白虎攻擊力堪稱最強這無可厚非,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抵擋這遮天蔽日的暴雨。

    幸虧他們動作還算矯健,迅速躍到了附近的岩土上。那是因為輸耳的勾陳之力而改變的地貌。

    雖說此舉可以避免暫時被溺死。可在這等規模的暴雨中,他們談何做出反擊?

    然而唐周的攻勢還未就此停歇,他見何進這幫人渾身被暴雨浸透,再次祭出兩張道符,隨著他低聲念咒。竟然又召喚出兩頭妖魂的虛影。

    一頭是通體雪白的白鹿,身上紋著冰霜般的青色雪花圖案,還有一頭是通體青墨色的玄鹿。

    隨著這兩頭妖鹿的出現,瞬時天空卷起狂風,更有陣陣寒霜之氣,鋪天蓋地地罩了下來。致使附近的氣溫驟然下降。

    雖說何進等人又剛體護身,可全身上下竟也凝結起來絲絲冰霜,頭發、眉毛、胡須更是結凍成冰。

    “大將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孫堅著急地大叫起來。

    雖然說白虎是極為強勁的妖魂,可奈何碰到這種可以借助天威的對手。他也是絲毫沒有辦法。

    畢竟無論是水、還是風與冰寒,都是本來就沒有實體的天威所致,是他根本無法“斬斷”的。

    而何進的妖魂,其虎蛟的“擊破”能力雖說更強一分,可問題是,唐周所營造的天威實在是太龐大了,即便他能擊破百分之一二,也無濟於事。

    [難道仙人就是此等厲害?]

    何進心中大驚。

    這個時候。要說唯一麵色不變的,恐怕就隻有張煌了。因為他很清楚,他的妖魂“燚烏”可破唐周的法術。但問題是,一旦他祭出“燚烏”,他的身份就會暴露,要知道,在這裏的比如像伍孚等人,那可是見識過“燚烏”的。

    “嘁!事到如今還怕什麼暴露身份!”

    咬咬牙下定了決心。張煌深吸一口氣,喚醒了體內沉睡的妖魂。

    “燚烏!”

    隨著他一聲疾呼。他的體表頓時萌生一層薄薄的火焰,隻見在那層火焰中。一隻怪鳥徐徐展開翅膀,朝著天空一聲怪叫。

    晴空

    瞬時間,風停、雨止,冰寒的氣溫也立即回升。眾人吃驚地看到,明明眼下是日暮夕山光景,可是那太陽,卻詭異地懸在頭頂,散發著陣陣熱量。

    “……”唐周的表情變了變,凝神注視著張煌。

    盡管他沒有在做什麼,可是被他召喚出來的應龍與另外兩隻神鹿,它們似乎並不甘心自己的辛苦白費,齜牙咧嘴地朝著天空中那一輪太陽低聲吼叫著,努力地祭出妖力,妄圖再一次造出暴雨傾盆、風雪交加的天氣。

    然而這一切沒有絲毫作用,要知道燚烏又名三足金烏,在遠古的神話中那可是太陽的化身,有它化作太陽高懸於天空,那麼這片天空就隻可能是晴天,哪怕是第五宮元,也無法偷天換日,用仙法行雲布雨。

    果不其然,隨著天空那輪太陽中那隻三足怪鳥振翅怪叫了一聲,瞬時間四周的氣溫大幅度上漲,洶湧的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烤幹,連那三隻神獸,亦被烤地渾身白煙直冒,慘叫連連。

    “砰”

    “砰砰”

    應龍,還有那兩頭神鹿,三隻被唐周召喚出來的妖魂麵對著燚烏隻有敗退的份,化作了一團團煙霧。

    “做得好!”何進見此大聲稱讚道。

    在他附近,孫堅用疑惑的眼神瞅了一眼張煌,似乎在納悶,這個董卓身邊的“侍衛”,何以竟擁有如此厲害的妖魂。

    而最過於吃驚的儼然便是伍孚等參加過討冀北黃巾一役的武將了,他們驚疑不定地望著張煌,顯然是對張煌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真是個不討人喜的小鬼!”唐周麵帶不悅地撇了撇嘴。

    剛才要不是張煌,他輕而易舉就能將何進、孫堅以及董卓困死在這裏,畢竟虎蛟、白虎、九嬰這三隻妖魂雖然厲害,但終歸也敵不過天威,但遺憾的,眼下張煌已祭出“燚烏”這個大殺器,這意味著隻要張煌不退場,唐周與第五宮元就沒有辦法借助天象級的法術來對付他們。

    畢竟,隻要有燚烏在,就斷然不可能會出現別的天氣,哪怕是雲層的遮蔽都不行。這就是燚烏的能力,晴空。

    “先拿下那小子吧。”唐周轉頭望向第五宮元,不悅地說道:“他站在那,我那些法術大多就不起作用了。”

    “……”第五宮元麵無表情地看著張煌,讓人無法揣摩他心中的想法。

    忽然。第五宮元一振袍袖,沉聲說道:“唐周,你看好張讓。”

    “什麼?”唐周楞了一下,望了一眼第五宮元身後的大太監張讓,臉上露出濃濃的不渝之色:“你要我去保護他?保護這個宦黨?”

    “是!”第五宮元微微吐了口氣,正色說道:“他若是是關鍵所在。……總之。你看好他就是了。”

    說罷,他輕輕躍下了土台,袍袖一甩,袖口中飛出十幾枚黑白棋子,隻見這些棋子掉落地麵後詭異地膨脹起來。變成了許多黑白分明的鎧甲武士,一個個身披厚重的鎧甲,手握胳膊粗的鐵槍。

    “去!”第五宮元抬手一指何進等人,那些鎧甲武士立即朝著他們飛奔而去。

    而他本人,則徐徐地走到了張煌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咕……]

    見第五宮元竟然不顧何進、孫堅、董卓三人,而親自走到自己麵前,張煌的心中微微有些發怵。

    畢竟第五宮元堪稱是當今世上最強大的人。半仙之軀,即便是張煌擁有著燚烏這等妖魂,心中難免也會感到驚畏。

    然而第五宮元並沒有按照唐周所說的那樣對張煌出手。他隻是審視著張煌,用帶有質問的語氣沉聲說道:“你可知,你正在走一步錯棋?”

    見第五宮元似乎並沒有立即動手的意思,張煌內心稍稍也鬆了口氣:“你是指,我幫助何進大將軍對付你麼?”

    “嗬!”第五宮元淡淡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何進被蒙蔽了。你也被蒙蔽了。你們根本就不清楚,為何要與本座為敵。”

    “何進大將軍的事。我不想理會。不過我……第五宮元,你說我根本就不清楚為何要與你為敵?”張煌心中泛起陣陣驚怒。

    第五宮元聞言沉默了。片刻後,他搖搖頭說道:“有些事還未發生,因此你不懂。……可等到你懂了,或許一切都為時已晚了。”說罷,他深深望著張煌,沉聲說道:“不得已,要暫時請你先退場了!”

    言下之意,第五宮元是打算出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張煌的身前刮起一陣詭異的旋風,待旋風過後,一個身披黑鬥篷的男人站到了張煌麵前。

    “你是……”張煌下意識地做出了戒備的動作,隨後,臉上的戒備頓時被驚愕所取代:“三叔?”

    原來,這個化風而至的男人竟然便是並沒有按照曆史走向在廣宗殞命的太平道前掌教,人公將軍張梁。

    “張梁?”第五宮元的臉上露出幾分訝色,不解問道:“張梁,你來做什麼?”

    隻見張梁先回頭對著張煌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驚慌,隨後,他直視著第五宮元,不悅問道:“這句話應當由敝人來問閣下才是。第五先生,你要做什麼?”

    第五宮元聞言不經意地望了一眼張梁身後的張煌,低聲說道:“此事貧道應當與梁掌教事先提過。”

    “然敝人也應該早已拒絕了!”張梁毫不客氣地回複道。

    張煌在旁聽得雲裏霧裏,他隱約聽出幾分端倪,似乎張梁與第五宮元此前已有過接觸,似乎還約定了什麼事,這讓他心中微變。

    “三叔,你……你與第五宮元……”

    回頭望著張煌有些驚怒的眼神,張梁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小煌,有些事你並不知情。……這裏聽三叔的,你先跟我走,你我沒有必要蹚這趟渾水。”

    “為什麼?”張煌聞言又驚又怒,指著第五宮元低聲說道:“此人殺我義父,此仇不共戴天!……眼下如此大好機會,為何要走?不如三叔與我合力,將他殺了,為義父報仇!”

    這句話說得第五宮元與張梁盡皆皺眉。

    第五宮元見此不客氣地說道:“張梁,貧道不欲這場變故再做耽擱,你若不能將此地帶離,貧道不得已要得罪了!”

    張梁聞言眼睛眯了眯:“閣下若要對此子動手。那也休得怪張某了!”

    二人針鋒相對地對峙著,忽聽旁邊傳來一聲驚訝的呼聲。

    “張梁?”

    三人轉頭一瞧,看到唐周目正瞪口呆地望著張梁。

    “哈哈哈,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個個的都冒出來了。”唐周哈哈一笑。回顧第五宮元說道:“第五老兒,擺著張梁這等要犯在前,你就無動於衷?”

    “住手!”第五宮元一聽連忙說道:“眼下張梁並不算你我之敵。”

    “你在做什麼?”唐周吃驚地望著第五宮元,不解質問道:“那可是張梁!大漢朝最大的隱患,你竟然言此人並非你我之敵?”說到這裏,他好似明白了什麼。不悅地問道:“第五宮元,你究竟有多少瞞著我?”

    第五宮元並沒有回答,隻是問道:“我隻是叫你看著張讓。”

    “我看著一介宦人做什麼?!”唐周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惱怒地質問道:“第五宮元,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看得出來。從一開始,你就不怎麼在意何進的事,你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我也是方仙道的人啊!”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不遠處詭異地響起一聲嗤笑。

    “不,你不是!”

    第五宮元、張梁、唐周以及張煌四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去,神色不一地瞧見場中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名身披黑色鬥篷的神秘人,這個家夥不知何時已將張讓給控製住了。

    “糟!”第五宮元與張梁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你這家夥誰啊?”唐周愕然地問道。

    “這家夥……”張煌吃了一驚,他認得此人正是當初在會稽幫了他一把的神秘人。

    此時。何進見第五宮元根本不理會他,僅變出幾個傀儡跟他糾纏,心中大怒。可奈何那幾個傀儡怎麼也殺不死,死死拖住了他。

    見此,他找了一個機會,從那些傀儡中殺了出來,本想殺第五宮元,卻不想中途突然冒出個人來。手裏頭似乎還抓著什麼人。

    何進顧不得那麼許多,手中的鐵槍一掃。本想將那個突然出來的黑袍人掃退到一旁,免得對方耽擱他與第五宮元廝殺。可沒想到的是,對方僅僅隻用一隻手便擋住了他的鐵槍。

    “何大將軍啊?嗬嗬嗬,何大將軍還是去一旁歇著吧。這裏可不是何大將軍可以介入的戰場……”說著,那個抓著張讓的神秘鬥篷人隨手一揮,竟用蠻力將何進推地連連後退。

    唐周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要知道何進的臂力堪稱力能扛鼎,沒想到對方的臂力竟然比何進還要勝出一籌。

    “你是何人?敢在此裝神弄鬼!”

    “我?哼哼哼哼。”神秘人詭異地笑了幾聲,望著唐周嗤笑道:“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才是,若是你一直守著張讓,我倒是不好下手。……不過話說回來,你本來就不算是方仙道的人,倒也沒有理由要為第五宮元辦事。”

    “你……你什麼意思?”唐周聞言大感錯愕,哈哈大笑道:“我不算方仙道的人?哈哈哈哈!你以為我會信?”

    神秘人淡淡說道:“信不信,你問問第五宮元便是。”

    唐周聞言轉頭望向第五宮元,皺眉問道:“第五老兒,這家夥的話……”

    “……”第五宮元一言不發,在沉默了片刻後,沉聲說道:“此事事後再說,你我先聯手拿下此人!……張梁,你應允過的!”

    張梁聞言猶豫了一下,最終竟然走到了第五宮元身邊,看得張煌呆若木雞。

    “三叔,你……”

    隻見在張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張梁回頭低聲說道,“小煌,你先退下,這件事事後我會詳細跟你解釋的。……對了,將燚烏收起來。”

    “別收別收。”神秘人聞言連忙笑著說道:“小侄兒,你若是收起了燚烏,叔叔我可就死定了。”

    “小侄兒?”張煌聞言麵色一寒:“誰是你小侄兒!”

    話音剛落,那名神秘人緩緩地拉下了身上的鬥篷,露出一張讓張煌倍感熟悉之餘又目瞪口呆的臉。

    “張……張寶?!”

    “不應該是叫二叔的麼?”神秘人,不。應該是張寶,他瞅著張煌哈哈大笑起來。

    張煌目瞪口呆,要知道他與張寶的關係可不算好,但是,不知為何。眼前的張寶他看向張煌的目光卻充滿了善意,就好似當初在會稽叛軍的帥帳裏時一樣。

    “這……怎麼回事?”

    張煌簡直傻眼了,要知道他印象中的張寶,隻是一個地痞無賴而已,可是眼前的張寶,臂力能壓製何進、孫堅一籌。更兼精通法術,來去無蹤,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小侄兒,你要知道,二叔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張寶哈哈一笑。旋即轉頭望向張梁,這時他臉上的笑容才徐徐收了起來:“倒是你,三弟,你的決定要與第五宮元聯手麼?”

    張梁麵色發青地看著張寶。

    見此第五宮元低聲喝道:“事到如今你還在猶豫什麼?!”說罷,他轉頭望向唐周,沉聲說道:“唐周,聯手拿下此人!”

    唐周愕然地看著第五宮元、張梁以及張寶,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時。張梁長長歎了口氣,亦對張煌說道:“小煌,收起燚烏。你我先拿下……拿下張寶!”

    [什……什麼情況?]

    張煌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了,怎麼也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事。

    不遠處,張寶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沉聲說道:“唐周,你根本不是方仙道的人!甚至於,你根本不算是一個人!你若是要弄清楚此事。就替我拖住第五宮元!……小煌侄兒,你梁三叔已背叛你我。投入第五宮元麾下,你難道也要對二叔我動手麼?”

    此言一出。唐周與張煌麵色均是大變,各自用懷疑的眼神望向第五宮元與張梁。

    “怎麼回事,第五宮元?”唐周首次用名字來稱呼第五宮元。

    第五宮元默默地看著他,沉聲說道:“讓開!”

    “不!”唐周眼神一冷,手中祭出無邊的雷電:“告訴我究竟!”

    而與此同時,張梁亦麵對著張煌質問般的眼神:“究竟怎麼回事,三叔?”

    第五宮元與張梁對視一眼,終究沒有解釋,而是直接朝張寶動手。

    見此,唐周與張煌紛紛出手阻攔,前者擋住第五宮元,後者擋住張梁。

    “好,好,就是這樣。”

    張寶哈哈大笑,用手猛地刺入了張讓的胸口,隨著後者一聲慘叫,他從張讓的身體中拿出了一顆像是圓球般的東西。

    隨即,他又從懷中摸出兩顆一模一樣隻是色澤不同的圓球,將它們隨手一丟。

    隻見那三顆圓球仿佛本來就是同源而生,迅速地接納了彼此,三顆圓球詭異地懸浮著,在張寶默念的咒語時明時暗,詭異非常。

    見此,第五宮元終於震怒了,怒聲嗬斥道:“你們知道你們究竟在做什麼麼?!”

    張梁亦是露出了惱怒之色,嗬斥張煌退後。

    不可否認,第五宮元加上張梁,這個組合絕對稱得上是驚世駭俗,但是唐周與張煌的聯手,就未必沒有抵擋之力。

    畢竟燚烏還懸掛在天空,這裏是張煌的主場,隻要他暫時承認了唐周,唐周便可以施展一些改變局部天氣的法術,但是第五宮元與張梁卻辦不到。

    見此,第五宮元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一個名字。

    “燭龍!”

    隨著一聲龍嘯響起,四周的景象頓時大變,隱約可見有一條無比巨大的神龍竄天而起,一口將天空中的金烏吞了下去。

    待太陽之火再次燃起了時候,張煌驚駭地發現,自己的燚烏竟然變成了那條磅礴巨龍的一隻左眼,他竟再也無法控製。

    此時再看整個天空,隻見天空中竟然都是璀璨的星辰,這些星辰隱約構築起一個巨大的龍軀,仿佛神祗般注視著底下的人。

    此等天象的出現,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即便是何進、孫堅、董卓這等武人,他們也沒有瞧見過這等詭異的天象。

    “不行,我無法控製金烏了。”張煌連忙對唐周這位暫時的戰友提醒道。

    “燭龍麼?”唐周亦是麵色大變。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燭龍朝著他吸了口氣,瞬時間。他全身燃起一層詭異的青色火焰,隨即,那層青色火焰隨著燭龍的吸氣化作一隻幽藍色的冰焰烏鴉。

    “三隻金烏?不對,這是……”

    還沒等唐周反應過來,那隻冰焰烏鴉被燭龍一口吞掉。

    而在吞掉了那隻冰焰烏鴉後。燭龍那原本空洞的右眼也煥發的光彩。隻見他一左一右兩隻眼睛,仿佛均有一隻烏鴉在內飛舞著。

    “現在你應該明白,你為何無法讓妖魂寄宿體內了吧?”張寶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唐周,嗤笑道:“因為你體內,本來就有一隻與金烏同源的寒鴉!……隻不過,第五宮元不想叫你知道而已。”

    唐周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又抬頭看看天空中那條巨龍的右眼。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猛地回頭望向張煌,臉上露出濃濃的駭色。

    見此,張寶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對。對!……小煌侄兒是金烏,而你是寒鴉,這兩隻神獸非但是日月的化身,更是燭龍的兩顆眼珠,你覺得這是巧合麼?”

    說到這裏,張寶眼見那條巨大的燭龍抬起爪子似乎要抓向那三顆圓球,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太遲了,第五宮元!”

    話音剛落。隻見那三顆圓球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讓眾人睜不開眼睛。

    待光芒退散之後,張煌驚駭地看到。那三顆圓球,竟然化作了三個人影,除了先前見過的張讓外,還有被當成大賢良師但最後被張寶所殺的張珔,以及去年被第五宮元所殺的,張煌的義父。張解。

    “義父?”張煌又驚又喜,忍不住喚道。

    隻見形影朦朧的張解茫然地望了一眼在場眾人。旋即眼神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他目光深邃地看著張煌。幽幽地歎了口氣。

    “義父……”

    還沒等張煌弄明白張解那飽含著許多複雜意味的眼神,那三個虛幻的身影就仿佛受到了某種吸引力,被強行吸納拚合。

    “終究是不能避免麼?”張珔喃喃歎了口氣。

    “義父?義父!”

    見情況演變地如此詭異,張煌心中驚慌,正欲跑上去,卻不想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張梁一把拉住:“晚了!”

    “什麼?什麼晚了?”

    張煌還沒明白過來。

    而就在這時,四周詭異地卷起一陣狂風,待張煌定睛再瞧向半空時,卻駭然發現半空已沒有他的義父張解等三人,隻有一個頭戴道冠、身披道袍的陌生人,模樣跟張解、張珔、張讓均有幾分相似,但是眼神卻大為不同,銳利而居高臨下地望著眾人。

    隨著此人的出現,布滿璀璨星空的詭異天象瞬間被打破,晴朗清明的黃昏天色隔絕了大半個天空,隻見在他近乎黃昏的天空中,一頭如燭龍般巨大的怪物徐徐浮現出來。隻見這頭怪物龍首、熊軀、虎腰、蛇尾,還長著兩條跟人似的粗壯手臂,那如鷹般的爪子一把就將燭龍的那一爪給擋住了。

    此時的天象,那就更加的詭異了,隻見整個天空,一半是布滿星辰的夜空,其中盤踞著一頭無比巨大的燭龍,而另外一半,那是仿佛黃昏般的天色,一頭巨大的怪物屈身籠罩著天空,與對麵那頭燭龍對峙著。

    “這……這是?”

    唐周頓時傻眼了,他從未聽說過能夠抗拒燭龍的存在,畢竟燭龍那可是代表著蒼天,代表著整個天道,就算是金烏也無法抗拒。可是這頭詭異的怪物,竟然能夠與燭龍平分秋色,這意味著什麼?!

    “昏龍!”張梁冷冷地撇了一眼唐周:“代表著黃天的妖獸,昏龍!”

    “黃……天?”唐周眼神微微一變,抬頭望向懸浮在半空的那位道士,喃喃說道:“那此人難道就是……”

    “大賢良師,張角!”第五宮元的話打斷了唐周的喃喃自語,盡管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從他那略顯急促的話語聲中,依舊可以感覺出他此刻心情的不平靜。

    而此時,天空中那位黃色道袍的道士,或者說真正的大賢良師張角,他默默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隨即止不住地輕笑起來。

    “天命?宿命?哈哈哈哈哈”

    突然,笑聲截然而止,張角麵色猙獰,神色激動握了握拳頭:“誰言道天不可逆?!”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張角臉上的猙獰之色緩緩收了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第五宮元,麵無表情地打著招呼。

    “我回來了……”

    “……”第五宮元麵色發青。

    ps:看樣子在曆史中加入玄幻元素,效果不怎麼樣。其實,這本書一直被人說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我也打算切掉。不過,因為看到還有人在支持、追看這本書,我沒有忍心,再怎麼樣,還是要把這一卷的關鍵一幕寫完。以後還是回歸普通的曆史文吧,費心費力在曆史中加點新的元素,效果與我預想的完全相反,還是寫點普通的吧。這段不算字數。(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3
  第二百零八章 雒陽動蕩之夜


“你很不錯。

    望了一眼手中殘缺不全的幾個零件,唐玖玖驚訝地望著張煌:“原以為這個傻大個是你們當中最厲害的一個,沒想到卻是進來之後一直默默無聞的你”

    說話的時候,她手指指著夏侯惇,氣地夏侯惇火冒三丈。

    “何進大將軍真是召集了一幫人物啊”

    唐玖玖感慨地說道,就當曹操以為她會同意投向何進一方時,這個特立獨行的女人卻搖了搖頭,一副遺憾口吻地說道:“可惜,你等選錯了對手或許有可能,你等至今還未知究竟將麵對何人”

    這時,張煌忽然打斷了她的話,一字一頓地念出一個名字:“第五宮元”

    “”唐玖玖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之色,她皺著眉頭驚異地瞅著張煌,仿佛想要看穿張煌內心深處的想法:“是我小瞧你了不過,既然已經得知這個名字,難道你還準備繼續下去麼”

    “啊,自從第五宮元殺了我義父,我與他就再也沒有化解恩怨的可能了”張煌沉聲說道,反正何進欲除第五宮元的事已成定局,他也不怕會走漏風聲。

    曹操與夏侯惇吃驚地望了一眼張煌。尤其是曹操,要知道在張煌第一次踏足雒陽的時候,第五宮元可是邀請他前往方仙觀的。當時曹操有幸拜見第五宮元這位大漢朝的傳奇人物,還是拜他死皮賴臉跟著張煌所得,沒想到一年之後,張煌與第五宮元反目成仇。而他曹操也隨波逐流地站到了跟第五宮元對立的立場,這不能說不是一種諷刺。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唐玖玖無言以對,隻見她深深望了一眼張煌,忽然轉身離開了。

    臨走時。她丟下一句話:“你要尋死,那是你的事,總之我墨家不會奉陪”

    見她揚長而去,曹操的麵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畢竟唐玖玖已經擺明墨家不會站在何進大將軍那邊,這意味著許多布置無法開始運作。

    就在曹操尋思著是否要請大將軍何進對墨家施壓時。“子匠”晏平連忙走了過來,神色曖昧地跟曹操低聲細語了幾句。

    “可行麼”曹操的臉上露出幾許意外。

    晏平低聲說道:“事關我墨家存亡,豈容兒戲”

    他倆之間的對話,張煌沒有去聽,但他大致能夠猜出晏平的意思。無非就是畏懼大將軍何進對他們墨家施壓,因此說些服軟的話而已。

    如此看來,墨家中其實也不全然是那個女人說了算的。

    與張煌對視了一眼,曹操滿意地領著眾人打道回府。

    數日後,雒陽上空的那無數隻渾天儀,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墨儒”回收修理,盡管修理之後“墨儒”還是將其交割給了司隸校尉府與“三尉府衙”,但是張煌卻知道。雒陽上空那些玩意,都已經“姓何”了。

    在解除了最大的隱患後,曹操與張煌作為儒家與何進大將軍這兩股勢力接觸的馬前卒。就逐漸失去作用了。

    在隨後的日子裏,何進府上的幕僚多次悄悄拜訪朝臣們的府邸,展開某些秘密的商議。

    事實上,宦黨們在京畿朝野也有人脈,他們逐漸也察覺到,大將軍何進似乎是得到了儒家名仕們的支持。

    這可不得了。要知道如今儒家中最主要的一支力量就是士族,“西園禁軍”中的校尉們大多都是士族子弟出身。比如曹操、比如袁紹。

    士族在這件事上倒向何進大將軍,就意味著“西園禁軍”對何進大將軍的鉗製作用完全失去了效果。反而讓何進多了幾名士族出身的下屬校尉。

    西園禁軍的元帥,上軍校尉蹇碩第一個就發急了,畢竟何進直接跟儒家士族聯手,這簡直就是釜底抽薪,一下子就將他給架空了。

    他連忙將這件事上呈天子劉宏。

    天子劉宏聽說此事據說氣地半死,一度吐血暈厥,但即便是他,此時也沒有絲毫辦法,因為無論是大將軍何進,還是朝中的儒家士族,當這兩股勢力因為同樣的目的鏟除宦黨而聯合一致時,即便是大漢朝的皇帝,也無能為力。

    軍方、文官,構成大漢朝廷最主要的兩股力量,都一致決定鏟除宦黨,在這種情況下,劉宏能怎麼辦

    難道撤掉何進大將軍的職位還是撤掉楊賜的太尉職位

    這件事倘若真的計較起來,牽扯的人太多了。

    因此,劉宏急怒攻心,一度吐血暈厥。

    他並不是一名賢明的君主,在登基為帝後,幾乎沒有對大漢做出過什麼貢獻,幼年貧苦的他在當了皇帝後除了斂財就是享樂,早已虧空了身體,這一口血吐出來,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對於朝中的那些名仕,劉宏並不擔心,畢竟大漢的臣子大多是忠心耿耿的,而他們此次的目的,也隻是為了徹底鏟除張讓、趙忠那批宦黨,也就是所謂的清君側。

    劉宏真正擔憂的,是大將軍何進。

    雖然何進這種莽夫幾乎不可能會有謀朝篡位的心思,但問題是他的子嗣呢

    這正是劉宏不願意立劉協為太子的最大原因,因為劉協是何美人所生,而何美人則是何進的妹妹,換句話說,何進是劉協的親舅舅。

    不難猜測,一旦劉協成為太子,日後登基為大漢朝的君王,何進一家必定是更加的權勢滔天,畢竟劉協因為母親何美人的關係,勢必會凡事傾向於自己的舅舅。

    那麼問題就來了,隨著朝中大權逐漸會何氏所把持,何進、以及何進的子嗣,會不會對皇位產生非份之想呢

    盡管談不上是一位賢明的君主,但是劉宏對於皇權誰屬這個問題還是看地很重的。

    於是,他設法讓蹇碩想辦法除掉何進。在他尚未駕崩之前。

    因為他已鐵了心要扶太子劉辯上位,那麼,就必須在駕崩前替劉辯掃除一切障礙。

    得到了皇帝的密旨,蹇碩開始設法鏟除何進。

    隻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他麾下的西園禁軍,那些校尉們早已因為各自家族的關係,倒向了何進那一邊,以至於蹇碩欲誅何進的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就已經失敗了。

    可能是見劉宏命不久矣的關係,何進這回也沒有手下留情。直接就命令西園禁軍將蹇碩給殺了。

    盡管以趙忠為首的宦黨們以轉投何美人化解了這次血光之災,但是他們同樣也意識到,這回何進跟朝中的那些士族們,恐怕是要來真的了,十有會把他們徹底鏟除。

    於是乎。以趙忠為首的宦黨們,以及以張讓為首的宦黨們,他們再一次聯手起來,準備對付何進。

    何進並沒有選擇在這次殺張讓、趙忠他們,因為劉宏還活著。何進殺蹇碩,還可以拿蹇碩欲作亂作為借口,畢竟蹇碩的確是想要殺他,可是要殺張讓跟趙忠。何進卻找不到借口。

    無奈之下,何進隻能暫時放過張讓與趙忠,畢竟若是他繼續追究下來。試圖將張讓、趙忠二人也拉下水,就極有可能反被那兩個宦黨誣為率軍逼宮、意圖不軌。

    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尤其是在天子劉宏也在尋找機會除掉他的時候,何進可不敢犯險。

    遺憾的是,大漢朝的天子劉宏,最終也沒能找到除掉大將軍何進的機會。蹇碩的死,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長久以來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劉宏,在那次吐血暈厥後。便臥病難起了。

    朝中的局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盡管各種勢力看起來依舊如常,但是有心之人卻看得出,天子的安危恐怕就是將引發一場變故的導火索。

    終於,大漢天子劉宏駕崩了。

    “娘娘請大將軍入宮商談立皇嗣一事。”

    跟劉宏駕崩僅僅隻相隔兩個時辰,何進府上便接到了這個消息,說是何美人邀請兄長入宮,商談立劉協為皇嗣的事宜。

    “張讓、趙忠,那幫閹人當本大將軍是三歲小兒麼”

    何進在大將軍府的大堂上聽了這則消息哈哈大笑。

    隻見在大堂上,客滿坐滿,董卓、孫堅、袁紹、袁術、曹操、鮑鴻、鮑信、伍孚,但凡京畿之地內有實力的武將,大多都被邀請到場。

    這讓坐在董卓身後側席中的張煌十分驚訝,他這才意識到,在他與曹操聯絡墨家的時候,何進也在緊鑼密鼓地拉攏雒陽附近的武將。

    意外的是,張煌還在何進將軍的府上瞧見了皇甫嵩父子侄三人,以及那位號稱朝廷第二名將的朱儁。

    因為情況特殊,張煌並沒有與皇甫嵩太過於靠近,兩人隻是相識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

    但是據說,皇甫嵩三人這回來雒陽是沒有帶任何兵丁的,好似純粹就是來看熱鬧的。

    相比之下,朱儁倒是很直率地選擇加入大將軍陣營。當然,這隻限於在鏟除宦黨勢力這件事上。

    在這件事上,朱儁也曾是在“黃禍”之後遭到宦黨敲詐勒索的受害人。

    酒過三旬,突然何進一口喝幹大碗中的酒,站起身來一腳將麵前的案幾踹飛,一邊接過侍從遞上來的寶劍,一邊深聲說道:“走,諸位且隨何某往那龍潭虎穴闖上一番”

    話音剛落,除了董卓、孫堅、伍孚等寥寥幾名意誌較堅的將領,其餘像袁紹、袁術、鮑信這種年輕的校尉們仿佛是打了雞血般激動。

    張煌跟在董卓身後,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從大將軍前往皇宮。

    而與此同時,在方仙觀的青蒼塔頂閣。

    唐周閉著眼睛依靠在牆壁上,忽然,他睜開了眼睛,輕蔑地笑道:“何屠戶有所行動了哦。”

    他的目光,戲虐地望著那位在蒲團上端坐著的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

    隻見在唐周戲虐的目光注視下,第五宮元緩緩睜開雙眼,語氣平淡地說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雒陽有此變故實屬天定,而何進會死於此役,亦屬天命。即是天定,凡人急又如何躁又如何”

    “那麼你呢”唐周抱著雙臂調笑道:“你什麼時候死呢也讓我坐坐方仙道道宗的位置啊”

    第五宮元默默地掃了一眼唐周,搖搖頭。似有深意地說道:“你,不適合。”

    “嘁”唐周似乎並沒有聽出第五宮元那句話的深意,純粹隻是當做一句拒絕他的話,不快地撇了撇嘴。

    這時候,就見第五宮元緩緩從蒲團上站起身來,語氣平常地說道:“走吧。今夜。或許將是惡戰”

    “惡戰”唐周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不屑一顧地說道:“半仙之軀的第五宮元,也會畏懼一群凡夫俗子麼”說著,他撇了一眼窗外,淡淡說道:“那隻小烏鴉爆發全部實力。倒還可以一看,其餘人,值得你我一齊出馬麼”

    第五宮元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劍儒,這回不會站在你我這邊。”

    “”唐周的麵色微微一變。

    要知道劍儒那可是集道家、儒家與墨家三家精華,尤其是天劍恢恢跟地劍輸耳,那可是跟與唐周廝殺的強者。

    一聽說他二人有可能反水,唐周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掛不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底下的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在唐周感到納悶的時候,隻見地劍輸耳一腳踹開門。神色急切不解地詢問第五宮元。

    “第五老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所有的劍儒都受命在今晚將你擊殺”

    “喲,這不是沒反水嘛”唐周笑嘻嘻地望了一眼第五宮元,旋即問輸耳道:“輸耳,恢恢呢”

    隻見輸耳的表情頓時變得奇差無比:“他與眾劍儒已在宮門附近等候。”

    唐周一聽麵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畢竟他很清楚。恢恢憑借著那柄“天闕劍”,是有足夠的實力與他一戰的。

    “你選擇站在我們這邊麼”第五宮元神色淡然地望著地劍輸耳。哪怕是聽說天劍恢恢已變成敵人也麵不改色,仿佛是世間沒有什麼能夠讓他變色的事物。

    “嗯”地劍輸耳惡狠狠地吐出一個字。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膝蓋上,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劍儒突然就視方仙道為敵,那群儒士們沒有給我一個切確的理由。我們劍儒並非為某些勢力爭權奪利而生,別人我管不著,但是我有我選擇戰鬥的權利我隻為我認為值得的事戰鬥”

    “嗬”第五宮元淡淡笑了笑。

    隻見他一揮手,頓時四周的景象大變,仿佛他們三人一瞬間從青蒼塔來到了皇宮宮門內。

    隻見在宮門內側,那群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宦黨們如今一個個手持兵刃,戰戰兢兢,如臨大敵地望著宮門。

    唯獨張讓除外,他的表情也很淡然。

    “轟”

    隨著一聲巨大,被封死的宮門轟然被擊飛,大將軍何進扛著一杆粗如手臂的巨大鐵槍率先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董卓、孫堅等隨行的武將們緊跟其後,包括張煌。

    “”第五宮元淡淡掃了一眼用障眼法遮蓋了真實麵容的張煌,旋即便將目光投向在宮廷牆上那一群仗劍而立的白衣劍儒。

    領頭的,正是曾經與第五宮元、唐周站在同一個立場的劍儒強者,天劍恢恢。

    “咚”

    將手中的鐵槍重重頓入地麵,何進目視著一身青蒼道袍的第五宮元,用渾厚的聲音說道:“勿謂言之不預我等此行隻為誅除宮廷內的邪祟,與閣下並不相幹你我皆為大漢社稷著想,若閣下此刻退卻,閣下仍舊是我朝國師,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但倘若閣下執迷不悟,何進魯莽愚鈍,怕是免不了要得罪閣下了”

    第五宮元聞言淡淡說道:“貧道與總管張讓有約在前,若有人欲傷他性命,則必出手救他。怕是要違背大將軍的意願了。”

    何進聽此言虎目猛睜,大聲喝道:“既然談不通,那就開打”

    說著,隻聽他大喝一聲,周身渾厚的黑氣直冒,隻見在翻滾的氣息中,一頭額前有“王”字花紋的蛟龍一躍而出,仔細看,這頭蛟龍全身不生鱗甲,卻仿佛披著黑白相間的虎皮,腹生四足,足上又生形似虎爪的爪子,威風凜凜。

    “虎蛟”唐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就在這時,隻見那頭虎蛟一頭鑽入何進手中那杆巨大的鐵槍中,隻見一陣黑色光芒閃爍,那杆鐵槍立馬變換了模樣,蛟口吐刃、蛟身遍布槍杆。

    這柄僅僅隻是精鐵所打造鐵槍,竟然讓唐周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區區凡夫俗子,少給我得意了”

    唐周心中大怒,揚手甩出一疊符紙,隻見那疊符紙呼地一聲化作一溜火光,旋即猛然脹成一隻巨大的火鳥,朝著何進疾飛而去。

    “大將軍小心妖法”

    袁紹驚呼一聲。

    然而何進的表情卻很淡定,隻見他單臂揮動“虎蛟槍”,看準時機一槍擊在那隻火鳥上。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明明是沒有實體的火鳥,竟然在何進一擊之下發出了仿佛玻璃、瓷器碎裂的聲響,旋即,那隻火鳥便化作無數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不可思議的是,這些透明的碎片中仍舊可以看到火焰在跳動。一直持續了好一陣子,那些火焰才隨著那仿佛玻璃渣子的碎片一同消失。

    唐周的表情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而何進,則左腳踏前一步,沉腰紮了一個穩健的馬步,手中的長槍直指第五宮元與唐周二人,嘴裏徐徐吐出一句話。

    “無不可擊碎之物”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2
第二百零七章 聯墨(二)



  墨家當代木聖唐玖玖?!

    張煌微微吃了一驚,他並不清楚在墨家中“木聖”的地位,他隻是納悶“玖玖”這個名他似乎在哪裏看到過。

    玖玖……

    張煌突然想起當年他初至雒陽時,期間遭逢唐周背叛太平道,將同門師兄弟馬元義殺害,當時在逃離唐周追殺以及官兵追捕的過程中,他張煌打落了一隻渾天儀,那上麵便纂刻著“玖玖”字樣。

    原以為那是編號,如今看來,多半是研發者的記號。

    換而言之,那渾天儀竟是出自眼前這個論年紀跟自己相差無幾的女子之手?

    張煌簡直難以置信,要知道那渾天儀重達數百斤,卻能懸空漂浮,所有零件貼合緊密,竟無絲毫縫隙,致使馬元義雖然也得到了一隻渾天儀,想仔細研究一下這集墨家機關術大成的產物,但卻始終沒能如願。而最讓張煌感到震驚的,還是渾天儀上那用道紋取代常規線路,以及那用幽光識別敵我的技術,簡直就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

    “渾天儀是你所研製?”

    張煌忍不住驚聲問道。

    此時,雙方人手差一點就要打在一起,跟在張煌身後的何進派來的幾名護衛以及曹操身後的夏侯惇還有另外一位侍衛,早已站到了他倆之前準備進行保護,衝突一觸即發,卻不想張煌嘴裏竟冒出一句不相幹的話。

    唐玖玖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急聲喝道:“慢著!”

    匠作坊裏的工匠們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頭愣神瞧著他們家木聖,納悶這位木聖大人不是要對方好看麼。怎麼突然改變了注意。

    唐玖玖可不理睬手底下那幫墨家工匠的詫異,神色不定地盯著張煌。

    不錯,渾天儀的確是她親手所研製,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她對外卻隻說是由墨家工匠共同研發。整個雒陽。知曉這個真相的寥寥無幾。

    然而,對麵那個看似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卻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的。

    而且,還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結合張煌麵部的震驚表情,唐玖玖心中有了論斷,望著張煌淡淡說道:“二十萬!閣下欠我墨家二十萬錢!”

    “什麼?什麼二十萬錢?”張煌聽得莫名其妙。怎麼就欠對方二十萬錢了?

    話音剛落,就見唐玖玖麵色一板,冷冷說道:“毀我墨家一架渾天儀,難道閣下以為不用賠麼?”

    張煌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驚地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女人怎麼曉得我毀了她一隻渾天儀?

    眼瞅著張煌這副仿佛活見鬼的神色,唐玖玖心中愈發篤定,伸出兩根手指,淡淡說道:“二十萬錢,莫要忘了!”

    張煌聽得啼笑皆非,愣了半響搖搖頭苦笑說道:“二十萬錢?就算把我賣了都還不上……”

    話音未落,就聽唐玖玖淡然地說道:“這不是還有你旁邊這位麼?大鴻瀘曹巨高富可敵國,作為他的兒子。曹校尉想必是不在乎這區區二十萬錢的。素問曹校尉向來豪爽,為好友墊付二十萬錢又如何?對吧,曹校尉?”

    曹操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唐玖玖說得不錯,雖然曹操的父親曹嵩眼下還未當上太尉,但已在大鴻瀘這個位置上經營了多年,並不像養父曹騰那樣廉潔的曹嵩借助權柄之便,因權導利,雖然談不上富可敵國。但也可以說是富甲一方。

    而作為曹嵩的兒子,曹操的確不在乎二十萬錢。更何況這筆錢是投資在張煌身上,而張煌則是他一心想要拉攏、招攬的。

    但問題是。這件事的根本並不在於他肯不肯代張煌支付這筆賠款,而是在於張煌肯不肯承認這件事。別到時候萬一張煌心中不肯承認,他卻搶著代其賠款,拉攏不成反而破壞了二人的默契。

    因此,曹操隻是豪爽一笑,也不多說什麼。

    然而曹操身邊的夏侯惇卻惱了。

    要知道曹家與夏侯家世代親近,曹操的父親曹嵩在夏侯惇看來跟本族夏侯氏的叔父沒多大差別,對麵的唐玖玖年紀輕輕卻一口一個曹巨高不說,還誇口讓其代替支付賠款,夏侯惇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想到此處,夏侯惇冷哼一聲,嘲諷道:“我早就聽說墨家貪財,卻不想竟如此厚顏無恥。想錢想瘋了麼?什麼東西竟能值二十萬錢?!”

    曹操聞言心中咯噔一下,臉上的豪爽笑容也僵住了。

    而對麵,唐玖玖整張臉都已經板了起來,眼神不悅冷冷掃視著夏侯惇。

    曹操心中暗道不妙,因為有些事情夏侯惇並不清楚,就像他並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的影響力,不清楚即便是袁紹、袁術這等四門三公的貴公子,卻斷然不敢在這裏放肆。

    哪怕是如今風頭正勁的“惡蛟”董卓,去年初至雒陽時因為與孫堅交手而錯手擊毀了幾台渾天儀,最後依然是乖乖支付高額的賠款。

    董卓畏懼唐玖玖麼?

    不,董卓忌憚的是唐玖玖所代表的墨家勢力,那隱伏在儒家庇護下發展至今的龐大大物。

    而就在這個時候,迎麵那乍一看是牆的磚壁唰地裂開一道口子,磚石徐徐向兩旁分離,顯露出一個隱蔽的密室。而從這密室中,有一名目測四十幾歲的男子走了出來,滿臉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此人正是墨家在雒陽的第二號人物,“子匠”晏平。

    相比較“木聖”這整個墨家中代表著精神領袖的地位,“子匠”雖說也稱得上是二把手,但充其量也就是眾匠作的頭頭。

    但不可否認,“子匠”晏平在木聖麵前,也是有一定話語權的。

    “今早聽喜鵲在簷上鳴叫不休,我心中還納悶呢。不想果真有貴客至。……木聖大人,即是大將軍派來的使者,何不請入密室詳談?憑白讓人覺得我墨家孤高難以親近。”

    聽到這話曹操眼睛不由一亮,他從晏平的話中能聽得出來,晏平對於何進大將軍是持善意親近態度的。不像那個木聖小娘們,性格乖僻,語氣惡劣,著實難以相處。

    另外提到晏平此人,曹操又不經意地想起了曾經道聽途說的一則消息:本來現任的木聖,應當屬他眼前這位叫做晏平的名匠。可沒想到事到臨頭,久未出現的上代木聖卻從鄉下帶回來一個小丫頭,這個繼承了上代木聖精湛手藝的小丫頭,憑精湛高超的手藝擊敗了晏平,奪得了木聖之位。使得對木聖之位垂涎已久的晏平,隻能咬牙屈居次席,繼續擔任“子匠”。

    晏平這麼一說,唐玖玖的麵色頓時就垮了下來,滿臉不悅地看著前者。

    見此,晏平走上前幾步,用曹操、張煌等人也能聽到的音調低聲勸道:“木聖大人,畢竟是何進大將軍的使者啊!……何進大將軍如今在朝野的聲勢你也是清楚的。若是惹惱了他,大將軍在匠作大臣那邊卡咱們一下……”

    唐玖玖皺眉思忖了片刻,這才怏怏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說道:“那就密室說話吧!……老娘也想聽聽何進打算做什麼。”

    曹操清楚地瞧見這一幕,心下暗笑。

    憑他的閱曆,他當然看得出來晏平對唐玖玖的木聖位子或許也是不安好心,而相比較晏平的老練,唐玖玖這位女墨俊傑,政治嗅覺簡直就跟三歲小兒那樣幼稚。

    就這樣。唐玖玖與晏平將曹操、張煌、夏侯惇以及幾名何進的護衛一同帶向了密室。

    穿過那扇石壁門,迎麵是一條走廊。綿長蜿蜒,兩側的石壁上裝有一盞盞油燈。令整條走廊都顯得明亮。

    但即便如此,這條隧道半的走廊還是給張煌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就仿佛是一頭張著嘴的巨獸。

    “幾位,請把。”唐玖玖一臉不懷好意的狡黠笑容。

    可能這個女人竭力想要憋住那種仿佛陰謀得逞之後的得意笑容,卻由於城府不夠深、技巧不到家,憋了跟沒憋一樣,使得在場所有人都能一眼看穿她心中的打算。

    下馬威,這個女人顯然是想給曹操、張煌等人一個下馬威。

    張煌仔細打量了幾眼這條密道,沒有貿然地走動。要知道,墨家機關術那可是舉國聞名的,天曉得這條密道中是不是埋著許多為了阻止外人闖入而設置的機關陷阱?

    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張煌絕對是不會為了慪氣而逞強去闖這種布滿威脅與殺機的墨家密道的,畢竟他又沒有跟唐玖玖慪氣。

    在場眾人一動不動,唯獨一人除外,那就是夏侯惇。

    這個耿直的男人打見到唐玖玖起就看不慣這個脾氣乖張的女人,待得唐玖玖用幾近敲詐的手段向張煌討要高額的賠償金,夏侯惇終於忍不住了,跳出來跟這個唐玖玖冷言相向。正因為這樣,如今唐玖玖所挑釁的目標,也正是這位日後的絕世大將。

    “惇倒是想領教領教。”

    見唐玖玖一直用挑釁的目光瞅著自己,夏侯惇心中大怒,沉不住氣主動走了出來。

    曹操本欲阻止,不過細細一想之後卻任由夏侯惇去了。畢竟,一來夏侯惇這回可不是與墨家木聖直接發生衝突,之後曹操站出來打個圓場就可以挽回局麵;二來,夏侯惇的武力曹操是極為認可的,因為那是他曹家與夏侯家兩族中最勇武的子弟;至於其三嘛,那就是曹操也想見識一下傳聞中精湛絕倫的墨家機關術,看看這種機關術是否真的是巧奪天工。

    可沒想到的是,身為夏侯惇主公的曹操沒有阻止,“子匠”晏平卻出麵阻止了夏侯惇那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白白送死的行為。

    可惜夏侯惇毫不領情,執意要闖一闖這墨家機關密道。

    見此,晏平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從腰間掛著的小囊中取出一塊不明質地的玉石來,當著夏侯惇與眾人的麵,將其輕輕丟了過去。

    那一小塊玉石叮當一聲落在密道內的磚石上,突然間。密道的上下、左右四麵牆壁竟然同時憑空刺出一根根石槍,密密麻麻,幾乎讓整個密道密不透風。

    那一瞬間,即便是張煌都感覺毛骨悚然,心說這要是有人不明究竟地走上去。那絕對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時候,夏侯惇的表情也不再那麼好看了,一臉青白,可生性倔強的他依舊不肯服輸,撇撇嘴嘀咕道:“我有剛體護身,豈懼這些石槍?”

    “子匠”晏平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怕這個耿直的男人還是要闖,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此些石槍,乃不周石所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頓時叫夏侯惇麵色大變,即便是跟這件事渾然不搭界的張煌。也無緣無故地感覺頭皮發麻。

    要知道不周石又被武人成為破氣石,專門克製武人的氣。別說通體用不周石打造,隻要槍尖上有那麼一小塊是由不周石所研摩,那麼破夏侯惇的剛體那也是毋庸置疑的。

    麵色難看的曹操心中一陣後怕,因為他此刻才認識到,他差點就要失去一位最親密也是最得力的家族兄弟。這讓他顧不上唐玖玖的影響力,用滿是憤怒的眼神掃了一眼前者。

    可惜唐玖玖正得意地瞅著一臉蒼白的夏侯惇,絲毫不知已得罪了曹操。雖然她隻是想嚇唬嚇唬夏侯惇。給曹操、張煌等人一個下馬威,最終肯定是要阻止夏侯惇的,畢竟她雖然討厭夏侯惇。但也隻限於“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並不會輕易取其性命,就像一句大喊毀了唐玖玖半日辛苦作業的張煌,唐玖玖對此的態度也僅僅隻是“操家夥”、“狠狠打”而已,斷然不至於到直接打死的地步。

    唐玖玖沒有注意,但晏平卻將曹操陰沉的表情看在眼裏。嘴角揚起幾絲讓張煌感覺詫異的笑容。

    “篤篤篤。”晏平伸手在右側的牆壁上摸索了一陣,旋即對準其中一塊輕輕敲了三下。

    頓時間。密道一陣轟隆隆的顫動,旋即。在眾人麵前的密道竟然整個向右橫移,轉眼工夫便成了一堵石牆。

    再過幾個呼吸,一條新的密道卻呈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

    張煌看得目瞪口呆。憑借直覺,他當然能感覺出眼前的這條密道已並非之前那一條,並沒有之前那種凜冽的殺機。

    “厲害……”張煌喃喃稱讚道。

    晏平微微一笑,轉頭對眾人解釋道:“那條是死路,這才是生路。”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條布滿殺機的密道是專門用來對付外人闖入的,墨家人走的其實是另外一條路,隻是這條路平日隱藏了起來而已。

    不過雖說是生路,但這條新出現的密道內還是布置著許多陷阱機關,隻不過這些機關相比較之前那條必死之路上的機關,那就仁慈了太多,最多就是萬一踏錯了石磚,腳下的石磚就突然下陷消失而已。

    曹操本人就差點掉入這個陷阱當中去。

    不過根據晏平的解釋,就算曹操掉下去也沒什麼,因為這個陷阱下麵並沒有布置充滿殺機的陷阱,隻是一個石牢而已,除了不慎角落可能會摔疼之外,幾乎不會有什麼危險。

    據晏平所言,他們經過的這段密道實際上有三條,三條看上去一模一樣的密道。

    其中一條是布滿殺機的死路,專門用來對付闖入墨家的死敵,就是方才眾人領略過威力的那一條;第二條是“迷道”,蜿蜒綿長、彎彎曲曲,通往墨家所建的地底迷宮,專門是用來困人的;至於第三條,就是此刻眾人正在走的這條生路了,這條也是墨家人平時走動的密道。

    本來第三條密道是沒有機關的,因為這是供自己人以及來來賓客走的,隻是後來用這條密室接待了幾波貴賓後,那些達官貴人們卻很失望,因為他們沒有見識到墨家舉國聞名的機關術,更有甚至覺得墨家欺世盜名。

    因此,墨家人就隨便在這條密道上布置了幾個機關,就像那個突然抽掉腳底下的石板直接叫人掉落到底下石牢裏的機關。

    幾乎沒有危險,但刺激感十足,足以用來哄騙那些達官貴人。

    說白了,這條密道內的這些個機關。純粹就是用來唬人的。

    穿過密道,眾人來到了“子匠”晏平口中的密室。

    踏入那地底密室的一瞬間,眾人的麵色為之動容,誰能想到,墨家竟在匠作坊地底下建造了如此寬敞的地下密室。一眼望不到頭。

    而此時,張煌也終於見到了墨家秘不外宣的機關術核心精髓的巔峰之作,機關獸。

    包括張煌在內,眾人怎麼也想不通,這種單純用木頭、鐵皮、石頭打磨拚湊而成的死物,究竟是怎麼才能賦予它像活物一樣行動的能力。

    而張煌思考的則更深一籌。他在猜測這些機關獸的動力源與傳輸動力的線路。可惜,他這種門外漢如何能揣摩得出這些墨家最高傑作的製作方式。

    期間,性情乖僻的墨家木聖唐玖玖還是沒忘用這些機關獸來挑釁夏侯惇。

    “要與我墨家合作?嗬!那就先讓老娘見識一下何進大將軍派來的幾位尊使的能耐吧。”

    說著,她拍了拍手,當即便有一群機關獸圍上前來。

    夏侯惇欣然應戰。雖然方才被墨家機關密道給嚇了一台,但是對於這些會動的死物,他是怡然不懼,誇口擊毀十台機關獸不在話下。

    然而,直到真正交手,夏侯惇這才意識到,別說擊毀十台,就算是擊毀一台那也是艱難無比。

    首先這些機關獸的外皮極其堅硬。尋常兵器難以損傷分毫;其次,這些機關獸的嘴裏會噴出煙霧,更陰險的是在噴煙的過程中。時不時地還會噴射出用不周石做箭頭的利箭;其三,機關獸的一雙眼睛中會射出灼熱的赤線,張煌很是懷疑是類似激光的黑科技。

    總的來說,那些被譽為墨家最高傑作的產物,這些會動的死物,讓張煌都感覺到了巨大威脅。

    他不經意去思考。倘若是自己的話,能否順利擊毀這些機關獸。但直覺告訴他。即便是他,即便有曲步作為後盾。他也隻能做到自保,維持一個平局而已。

    而問題是,張煌終歸是人,他也會逐漸感覺疲倦,而對麵的那些機關獸,卻是不知疲倦不知生死的死物。

    當然了,張煌並不會畏懼這些死物,不誇張地說,隻要他祭出“金烏之力”這個大殺招,憑空造出幾個太陽來,別說這些區區死物,他張煌能將整個墨家密室都夷為平地,畢竟燚烏那可是代表著豔陽烈日的神鳥,它的力量非同小可。

    不過問題也來了,那就是金烏之力隻適合用於大規模的戰場,它的影響範圍太大,並不適合用來單打獨鬥,若是張煌敢在這裏施展金烏之力,一旦地層塌陷,這裏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要被活埋。

    還有一點就是,這些機關獸畢竟是墨家可以量產的死物,木聖唐玖玖看它們的眼神就能看待玩具似的,對付這種雜魚般的玩意還要動用武魂力量,張煌拉不下這個臉。

    而在張煌暗暗評估自己能否對付這些機關獸的同時,夏侯惇仍舊還在苦戰。

    當真是苦戰,因為夏侯惇每一招揮舞出去的長槍,那飽含著氣的攻擊,砸在機關獸的外皮上幾乎都沒有絲毫的成效。

    “好強的硬度。”張煌暗暗咋舌。

    因為他注意到夏侯惇已經施展出了“槍貫二式”的震洊,然而這等當年擊敗了陳到與李通聯手的槍法,在那比鐵石還要堅硬的機關獸的外皮外竟是絲毫沒有成效。

    旁邊晏平對此作出了解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機關獸的關節處埋著由不周石打磨而成的零件,雖然比重小,不足以壓製夏侯惇,但卻足以用來抵禦侵入的氣。

    比鐵石還要堅硬的外皮,還有專門破氣的不周石機關零件,兩者相加讓夏侯惇的凶猛攻勢變成了笑談。

    然而是那些機關獸時不時地會噴出滾滾濃煙,很是陰險地在其中參雜可以破除武人剛體的、用不周石作為箭頭的箭矢,讓夏侯惇這等在張煌心中足可評價為年輕一代翹楚的未來豪傑,無奈地被逼到了死角。

    怒!

    終於,夏侯惇心頭火起,在張煌詫異的眼神中施展出了武魂,彌漫於體表的灰色氣霧中,一隻張煌從未見過的異獸齜牙咆哮。

    “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時的夏侯惇竟一槍便將此前怎麼也無法損壞的機關獸,徹底粉碎了。

    這一幕,除了曹操搖頭苦笑外,其他人都驚呆了,尤其是明確清楚機關獸能耐的木聖唐玖玖與子匠晏平。

    就連張煌,亦對夏侯惇動用武魂力量後的恐怖殺傷力倍感震驚。因為他瞧著清清楚楚,夏侯惇並非是依靠蠻力擊碎機關獸的,準確地說,是在他的長槍觸及機關獸後,機關獸自行分解了,連殘渣都沒剩下,隻剩下一堆木屑、石屑、鐵屑。

    [不愧是曹孟德麾下第一戰將,好恐怖的武魂之力……]

    張煌暗暗咋舌,心中對於夏侯惇的武魂之力那是倍感好奇,隻可惜他不能冒昧地詢問,畢竟武魂之力是武人最大的底牌,即便張煌跟曹操、夏侯惇關係不錯,夏侯惇也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就像他不會向人透露他的武魂燚烏的真正能力一樣。

    然而,在眾人震驚之時,夏侯惇的表情卻很懊惱。

    這不難理解,畢竟機關獸在墨家人眼中充其量就是研發的產物而已,而且還是能量產的,要多少有多少,而武魂之力卻是武人最大的底牌。夏侯惇在對付這些量產雜魚的時候竟然被逼得動用了最後的底牌,從某種角度說,他已經敗了。

    然而奇怪的是,“木聖”唐玖玖卻輕輕拍了拍手掌。

    “漂亮!……似足下這等英勇之士,在何進大將軍麾下有幾人?”

    “……”曹操吃驚地望向這個女人,卻發現那個女人臉上哪裏還有方才挑釁夏侯惇時的傲氣與輕視。

    “車載鬥量,不計其數!”夏侯惇沒好氣地回道。

    “不盡然吧?”唐玖玖淡淡笑了笑,不知從哪摸出一個仿佛單片眼鏡的東西,戴在右眼上,眼神透過那晶石打磨而成的鏡片掃了一眼夏侯惇。

    “兩千一百六十二的力道……看來果然不是儀器出錯,而是真實本領了。”唐玖玖語氣淡然地說道。

    [這女人……]

    曹操心中有些驚愕,他隱約猜測,對麵這個女人先前屢屢挑釁夏侯惇,恐怕不隻是為了給眾人一個下馬威那麼簡單。

    “一千五百六十一的力道……”唐玖玖又掃了一眼曹操,語氣有些耐人尋味,可能是在笑話曹操作為主公卻遠不如家臣的實力。

    “五百七十……”

    “五百二十三……”

    唐玖玖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張煌的身上。

    “砰!”

    隻聽一聲輕響,唐玖玖帶在右眼上的那個古怪的儀器,竟然詭異地炸了。(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1
第二百零六章 聯墨

“孟德兄,這你可太不厚道了。[++”

    在醒悟到其中蹊蹺後,張煌忍不住對曹操苦笑埋怨。

    不可否認張煌的確對第五宮元抱著必殺之心,哪怕借助何進大將軍的力量也無有不可,但這並不代表他原因身處風口浪尖。天曉得那第五宮元會不會因為這件事重新開始注意他?

    被第五宮元重點關注,一想到這件事張煌就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麵對張煌的埋怨,曹操笑了笑,提醒道:“此處非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安妥之地再做詳談。”

    “安妥之地?”張煌嘲諷般地笑了笑。

    在滿天都是“渾天儀”監控的雒陽,除了各家各府造在地底下的密室,能有什麼暢所欲言的安妥之地?

    大漢的雒陽,那可是比先周的幽京更加嚴於控製言論的地方,當年張煌初至雒陽的時候,親眼目睹幾個喝醉酒抨擊朝政的書生當場被巡衛抓走,其中有一個甚至當場被打到半死。

    這種監控製度,已不算是厲政,而應該稱呼為暴政!

    不過出乎張煌意料的是,曹操並沒有帶張煌去哪家府上的密室,他徑直帶著張煌來到了一座極為大氣的建築群落前。

    “這是……”

    張煌環首望著四周那廣闊的由青石鋪成的廣場,隻見廣場上駢羅相接地立著許多一丈高、四尺廣的青石碑,以瓦屋覆之,四麵欄樟,石碑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八分隸書。

    細細一數,這些石碑總共有四十六塊,每塊石碑的四周都圍滿了許多風雅儒士,這些儒生們或高談辯論、或談笑風生,甚至於,其中內容直指朝中大臣以及朝政,但令張煌詫異的是,那些值守在石碑四周的郡尹士卒。卻對某些儒生不合時宜的抨擊聲充耳不聞。

    張煌下意識抬頭望向天空,這才發現天空一片晴朗,並無那些密密麻麻的渾天儀遮蔽天日。

    對此他很是吃驚,畢竟除了第五宮元所在的方仙觀外。他還是第一次來到一座上空沒有渾天儀的地方,要知道就連大將軍何進府邸的上空都漂浮著那些討人厭的玩意。

    “太學!”曹操的介紹肯定了張煌心中的猜測。

    太學,雒陽太學。

    秉承“大而未盡則為太”的思想,雒陽的太學被譽為是全天下的彙聚之地,據說每日都有數萬儒士在這裏辯論交流、噓枯吹生。

    據曹操的介紹。這裏是雒陽唯一享有言論自由的地方,甚至於,太學生的“清議”,即便是抨擊朝政、針對朝臣,也不會因此獲罪。

    太學屬於太常府名轄,所謂太常,即“欲令國家盛太常存”之意,相當於文化教育局。

    而太學的實際主管官則是祭酒與博士,前者相當於校長,後者相當於教師。記得張煌紅顏知己蔡琰的老爹蔡邕。以及潁川的鬼才郭嘉在曆史中都曾被稱之為“蔡祭酒”、“郭祭酒”,這說明他們曾經擔任過國子學的校長,區別隻在於蔡邕在雒陽的太學任職,而郭嘉則是在許昌的許學任職,都是極其了不起的成就。

    雖然祭酒與博士的俸祿並不高,不過是千石(90斛)與六百石(70斛),輪俸祿隻能算是中層的官員,但是其地位卻非同小可,尤其是祭酒,即便談不上天下萬萬儒士的領袖。那也絕對堪稱當代儒家活生生的旗幟。毫不誇張地說,頂著一個祭酒的官名,比頂著再多的大儒、碩儒名號都要管用。

    要知道,雒陽太學可是被譽為能與孔子授業之地“洙泗”相媲美。在當代儒生心中的影響難以磨滅。

    曹操在雒陽也是名人,雖然有些人會詬病他乃宦門之後,但不可否認他祖父曹騰可不似十常侍那一流。隻能說,似十常侍一流幾乎葬送了當代漢人對宦官的評價,使得大部分世人一提起宦黨便大搖其頭,或憤慨或鄙夷。尤其是無知的百姓,他們更不會明白原來宦官中也有曹騰、呂強那樣的賢士。這才是後來曹操自立門戶初期時舉足維艱的原因。

    憑著曹操的引薦,張煌順利進入了太學。

    走過那青石廣場的拱門,迎麵便是一堵門牆,牆上刻著一個巨大的“儒”字,龍飛鳳舞,筆力遒勁。而在這個大字的下方,則雕刻著“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這句儒家名言。

    自孔子將儒生的出路定義為做官以後,“學仕”這句話在儒生們心中的分量已經超過“學而時習之”、“君子學以致其道”等諸多教人向學的經典言論,已堪稱能與仁、義、禮、智、信、恕、忠、孝等儒學核心思想列在同一高度,成為當代儒士向學的目標與戒律指引。

    這個時期儒學所提出的“學仕”比先秦有了巨大的改變,它已明確告訴儒學子弟,“學”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做官”,並且,在你“學”的同時感覺有餘力的時候,你就可以去做官,即學而優則仕。優:盈餘。

    “做官”時候感覺仍有餘力,那麼你就繼續向學,即仕而優則學。

    而在做官的同時繼續向學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更好的做官!

    而這條路是沒有止境的,即“學無止境”。

    孔子的做官理論給了儒學與天下眾多儒生一條明路,一條坦闊大道,同時也為儒學成為王教、國學首選奠定了基礎,奠定了儒士做官輔佐君王治理國家的這個千年不變的現象級改變。

    四百年大漢、九百年儒學,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毫不誇張地說,有了孔子的指引,即便漢朝有朝一日覆滅了,儒學還是依舊可以傳承下去,亦會有眾多的儒生陸續作為輔佐當代明君的輔臣,這是其餘諸子百家所不具備的優勢。

    領著張煌踏足了太學這座儒家堪稱聖殿的地方,曹操也並沒有跟張煌商討什麼實際的問題,他隻是讓張煌在這裏混個臉熟罷了,四周自有一些儒生會向曹操背後的勢力報告張煌代表何進大將軍出現的這樁事。

    事到如今,張煌顯然也已經猜到曹操背後的勢力了,那可不止是文官集團那麼簡單,站在曹操背後的是儒家。是囊括整個朝廷內文官的儒家。不可否認文官中或許也有不支持儒家跟何進大將軍合作的人,但即便如此,持支持態度的勢力,依舊占絕對多數。

    “折巾仕。”

    曹操低聲向張煌說出了當代儒家真正的掌舵人。準確地說那不是指一個人。而是指一個眾體。

    折巾仕這個稱呼,出自“林宗折巾”這個典故。

    林宗,即郭林宗,即早已逝世近二十年的名仕郭泰、郭林宗,此人非但與許邵並稱“許郭”。更有後人將他與另外兩位不同朝代的賢仕並稱為“介休三賢”,這兩人分別是春秋時晉國賢臣隱士介子推(火燒綿山、寒食節的由來),與北宋名相文彥博。

    郭泰又與李膺交好,二人互為知己,而李膺是當時太學生的領袖。總而言之,當時這群儒士比朋為友,在朝野同進同退,打算聯合起來用言論打壓宦黨,結果因為當時的皇帝桓帝偏信宦黨而遭到迫害。

    但是因為當時李膺掌握著不少宦黨親族的犯罪證據,因此宦黨並不敢魚死網破。在逼李膺退隱後,又殺害了太學中一些帶頭的儒生,這樁事就算暫時告一段落了。

    這即是第一次黨錮之禍。

    到桓帝駕崩、天子劉宏掌政,儒學當時的領袖陳藩擔任太尉,與大將軍竇武合謀誅殺宦黨,可惜失敗,致使第二次黨錮爆發。

    這場儒生們失敗的反擊,終於引起了宦黨的恐懼與怒火,於是在第二次黨錮事件中,大批的儒士遭到迫害。有的下獄監老死、有的被拷打致死、其餘參與者“終生不仕”,名仕李膺亦是死在第二次黨錮之禍當中。

    可想而知,儒家跟宦黨究竟有著何等的血海深仇!

    而折巾仕,便是當初跟郭泰一同被黨錮牽連的當代名仕。也是目前儒家中最具地位與言論權的引導者。

    “折巾仕”、“清流黨人”、“太學士”,便是構成如今整個儒家的三個最核心部分。其中折巾仕充當著引路人,相當於當代儒生的榜樣;清流黨人即朝中“清黨”,由剛正不阿、清正廉明的在朝文官或在野名仕組成,非但是大漢朝廷的中堅力量,亦是儒家中準備接棒的折巾仕繼承者。代表人物有楊賜、馬融、鄭玄、盧植、臧旻、荀爽、袁逢、袁隗、蔡邕等等;而太學士則整個儒家的基層力量,同時也是引領著天下儒生的標示,臧洪、楊彪等皆是其中佼佼者。

    論地位看似是太學士最低,但實際上,太學士的影響力卻是最大的。就拿臧旻、荀爽、袁逢、袁隗等人來說,他們都是從太學裏走出來的名仕,理所當然對太學抱有深厚的感情。而臧旻有兒子臧洪,荀爽有整個潁川荀氏書院不說,還有荀彧、荀攸等荀家子弟,袁逢、袁隗的身後則站著袁紹、袁術兩名子侄,哪怕是曹操,他老爹曹嵩也屬於太學士出身。

    還有張溫、孔融、陶謙、劉馥、公孫瓚(盧植弟子)、劉表、劉繇、劉焉、邊讓、孫堅(由張溫提攜)等等等等,這個關係網,幾乎囊括未來整個天下的俊傑,可想而知,這股勢力究竟有多麼地龐大。

    聽了曹操的解釋,張煌對於儒家針對宦黨的怨憤絲毫不感覺意外,畢竟在二十餘年前人家兩股勢力就在相互傾軋、相互攻伐了,而儒家勢力遭到兩次黨錮之禍,當他們第三次向宦黨做出反擊時,那力度絕對是遠超此前任何一次的。

    再者,有了前大將軍竇武作為前師,對於儒家有意與當今大將軍何進聯手,這也不是什麼值得令人意外的事。

    何進大將軍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消除屢次跟他作對的宦黨;而當今儒家則是希望除掉宦黨中以十常侍為首的那些奸邪宦官,這簡直就是最佳搭檔。

    不可否認,在除滅了十常侍之後,何進大將軍與儒家或許也會產生矛盾,但那終歸是日後的事了,而眼下這兩股勢力卻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宦黨!

    借張煌與曹操的碰麵,時刻關注著他倆的何進與儒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應。

    次日,何進便派人向張煌傳遞了新的指示:匠作司。

    正如張煌所預測的。在得知儒家的確有跟自己聯手的心意後,何進便展開了下一步的計劃,這是這下一步的計劃張煌怎麼也看不懂。

    匠作司?這關匠作司什麼事?

    後來見到曹操後張煌問起此事,曹操隱晦地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張煌的表情這才變得凝重起來。

    渾天儀?!

    張煌心念轉動,頓時恍然大悟。

    他這才明白何進為何指示他去匠作司,因為匠作司是墨儒的大本營,是研製出渾天儀的朝廷司衙。

    何進若是想跟儒家展開下一步的深切商討。就必須將渾天儀所帶來的威脅消除,畢竟張煌與曹操的身份充其量隻是充當這兩股勢力街頭碰麵的馬前卒,真正商談要事,他倆都還不夠資格。

    匠作司!

    墨儒!

    自從在廣陵初聞墨儒的傳聞到如今已有將近兩年,張煌終於有機會接觸這股掌握著大漢最先進科技、堪稱黑科技的學派,他不免有些激動。

    墨儒,盡管後冠有“儒”名,更被稱之為儒家雜學分支,但事實上,墨儒就是墨家。除了因為地位上的變化而不得不依附儒家外,與儒家實在扯不上什麼關係。

    據張煌所知,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起,興盛於先秦的諸子百家就相繼衰敗了,名家、辯論家、兵家、法家等諸多當時與儒家齊頭並進的學術,逐漸地被儒家吸收、完善以及取代,隻有寥寥幾個學派逃過一劫,那就是道家、墨家以及農家。

    玄門道家地位特殊,尤其是方仙道與黃老道,曾受君王青睞。地位超然,儒家並不敢動。更別說方仙道還有一位碩果僅存的掌教,大漢國師第五宮元。

    不誇張地說,即便如今儒家的勢力已完完全全超過道家。也不敢輕易冒犯後者,畢竟後者的前身乃先秦術士,掌握著人力難敵的玄法。

    不過墨家以及農家則與道家不同,二者之所以幸存下來,隻是因為儒家學士素來自詡翩翩君子,認為墨家視為奇珍的機關、匠作之術隻是小道。乃“奇淫巧技”,根本不及儒家的“學而仕則優”,不能跟儒家的國家精英分子相提並論。

    而注重發展農業的農家就更不用多提了,就連出身貧窮、年輕時也曾務過農的聖人孔子都覺得務農那是非常低賤的工作,一想起過去那段務農的經曆就感覺羞愧,甚至還狠狠批判了自己的弟子想要務農的想法。

    倒不是說孔子不清楚農的主要性,但“明白”跟“去做”這是兩碼事,就好比“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君子自持身份,即不想殺生壞了德,也不想去做廚子做的事而被別人取笑,但是又想吃飯,怎麼辦?回答就是,讓別人去做,我作為一名君子隻管吃。君子,在古代大意是國家的管理層,相當於貴族與官員。

    而儒家對於墨家以及農家的態度也是如此:我知道你存在的重要意義,也認為國家的發展與穩定需要你們這樣的人,但我還是看不起你。不過看不起你歸看不起你,我並不妨礙你發展,但是你們發展的勢頭不可能超過我,因為輔佐天子、引領臣民的人是我。

    於是乎,墨家與農家就在儒家的默許下,僅在學派稱呼後添了一個儒字就延續下來了,作為儒家的附庸。

    如果說儒家代表著“士”,那麼墨家與農家就分別代表著“工”與“農”,再加上商人,“士農工商”的大致社會規格分層其實早在千年之前便已初具雛形。

    這一點,是當張煌在曹操的指引下一同來到了匠作司,看見作坊裏那一幫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墨家工匠們對著木、鐵敲敲打打而心生的感慨。

    是的,不由得張煌不心生感慨。

    墨家、農家不重要麼?

    不!墨家與農家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完全不下於儒家。

    但是為什麼墨家與農家的地位遠不如儒家呢?其原因就在於學術的核心思想。

    墨家的主要思想是什麼?兼愛、非攻、節用、明鬼、天誌。

    別說其他的,就單單第一條“兼愛”就很難被大部分人認同,更不可能被王室認同。

    兼愛的意思是不分差別等級、不分厚薄親疏的愛。什麼意思?就是說愛大國與愛小家要做到一樣,愛陌生人跟愛親人要做到一樣,愛帝王跟愛平民要做到一樣。

    這種言論如何能得到王室的支持?

    而儒家在這方麵是怎麼做的?儒家主張“愛分主張”,“先大國而後小家”、“忠孝禮義”對君王的“忠”排在對父母的“孝”前頭,這種政治鮮明的主張才會得到王室的支持。

    而農家就更不用說了,竟然主張提倡“君民同耕”,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當時作為國家精英層的儒士猶看不起耕作,你要堂堂一國之君跟百姓一樣赤著腳光著身子在地裏幹活?怪不得農家是百家爭鳴中率先被踢出局的。

    “這裏的管事是何人?”

    見一幫墨家工匠自顧自忙碌毫不理睬自己,張煌知道再站下去也無濟於事,遂用力敲了敲身旁的門板,後者發出“砰砰”的巨響

    驟然間,匠作司內那些工匠們停下了手中的活,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張煌。

    不知為何,曹操莫名驚訝地巧了一眼張煌,帶著幾分壞笑站到張煌身後去了。

    張煌並沒有發覺曹操的異狀,見這裏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理睬自己,皺皺眉,更大聲地喊道:“這裏的管事……”

    話音未落,猛然麵前銀光一閃,一枚晶亮的物品朝著張煌砸了過來。

    張煌驚愕之餘下意識地閃開,定眼一瞧,竟然是一把錘子。

    還沒等他從錯愕中反應過來,匠作司內的人群中站起來一個女人,發束亂盤,身上衣服滿是油垢、木屑。隻見她左手捏著一根錐子,右手空無一物,神色不善地看著張煌。

    “哪裏來不長眼的臭小子,敢在老娘的地盤大呼小叫?害老娘心煩,鑿偏了插槽!……老娘花了整整半日工夫鑿這個槽你曉得麼?王八羔子,你死定了!……你是哪來的?!你混哪的?!”

    說到最後,對方用手中的錐子指著張煌,咬牙切齒地咒罵還不算,還對四周的工匠們吩咐道:“關門,操家夥!……給老娘往死裏打!”

    一聲令下,匠作司的工匠紛紛手持鑿器、錘子、鋼尺還有一些張煌叫不出名字來的玩意站起身來,神色不善地圍了上來。

    “……”張煌簡直看傻了眼,他哪裏見過如此威武的女人,半響低聲問曹操道:“她……她是誰啊?”

    曹操同樣壓低了聲音,甚至於,他似乎也有些忌憚那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女子。

    “正是你要找的……墨家當代木聖唐玖玖!”(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1
第二百零五章 風口浪尖

接下來的幾日,曹操不知出於什麼打算,每日都邀請張煌為伴參加他那個圈子裏的聚會,或者就是純粹帶著張煌在京師的紅坊、花樓花天酒地。⊙。⊙

    對此張煌感覺很納悶,畢竟按理來說,曹操已貴為西園八校尉之一,是京師年輕輩翹楚中的翹楚,而張煌名義上不過是董卓的近侍而已,兩者的地位差距實在懸殊,張煌實在想不通曹操那麼賣力跟他攀交情有什麼好處。

    倘若是為了招攬張煌這也不對,畢竟張煌已經明確地指出他暫時不會考慮“背棄”董卓,但是對此曹操卻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

    為此,張煌不止一次地詢問曹操,想弄明白他心中的目的,但是每次曹操都是笑而不語,明明有想說什麼的意思,但是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一連問了幾句都沒有得到回答,張煌索性也就不問了,畢竟曹操每天帶著他胡吃胡喝、花天酒地,張煌又不吃虧。

    就這樣過了三五日,這種平靜愜意的生活便出現了變故。

    那一日,當張煌跟曹操告別後回到董卓府上時,他見到了一位身份極為尊貴的貴客。

    大將軍何進,就目前而言,大漢朝廷中最具權勢的男人!

    至少在明麵上來看是這樣。

    以一名裙帶之臣爬到如此的高度,並且還掌握此等權柄,不得不說何進被列入了張煌想親眼見識一番的豪傑名單當中,隻排在皇甫嵩之下。

    但可惜的是,大將軍何進可不同於皇甫嵩,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其權勢就算是如今的董卓也是難以望其項背的。就算有董卓代為引薦,恐怕何進也會考慮一下才會決定是否召見張煌這種無名小卒。

    因此,雖然心中好奇,張煌也識趣地沒有向董卓提起這件事,憑白給後者添堵。

    但正所謂世事難料。當張煌這幾日跟著曹操在雒陽花天酒地地戲耍,待今日他回到董卓府邸時,卻愕然發現大將軍何進竟然在董卓府上作客。

    對此,董卓也有些意外,他並不意外張煌會在這個時候回到府上,畢竟嚴格來說他與張煌隻是“盟友”關係。他不會約束張煌的自由。

    董卓隻是意外大將軍突然造訪、意外大將軍會選擇在前廳跟他聊一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事、意外當張煌在前廳好奇地瞄上幾眼卻識趣地沒有進來時,何進大將軍竟然反而問起了張煌,並暗示他董卓作以引薦。

    的確,董卓是個空具勇武的莽夫不假,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他哪裏會看不出何進大將軍今日的突然造訪,或許有什麼深意在裏頭?

    “此子乃卓麾下部將張濟的侄子,張繡,歲數尚差一歲才及弱冠,但一身好本事。尤其是步戰,卓尚且不能力及。……萬人敵以下,鮮有敵手!”

    董卓對張煌的評價相當高。一來他十分欣賞張煌,二來。張煌目前也算是他麾下的自己人,何進對張煌的評價最高,那麼自然對董卓也會愈加重視。

    “哦?”聽聞此言何進雙眉一抖。虎目中泛起幾分驚詫之色。

    雖然他早就知道董卓十分器重張煌,破格將其提拔為近侍,對其的厚待還要高過後者的“叔父”張濟,但即便如此,何進還是沒有想到董卓竟然會用“萬人敵下鮮有敵手”來評價張煌。

    要知道萬人敵,那可並非尋常的驍勇將領可比。顧名思義,那是隻有極少一小撮人能夠享譽的稱號。那極少一小撮擁有、並且完全掌握了武魂力量,幾近能以一敵萬的武者至強。

    比如董卓麾下猛將段煨。發揮出全部實力的段煨,便是萬人敵的水準,更因為如此,他可以憑借一人之力挽回韓遂夜襲他軍營時所造成的惡劣負麵影響,讓韓遂與他麾下的羌兵領略什麼叫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種擁有萬人敵水準的武將,目前縱觀整個大漢也寥寥無幾,朝廷所能查證的頂多二三十人罷了,更的武將,依舊還徘徊在“驍將”與“萬人敵”之間,因為種種原因沒能跨過那個門檻。

    比如張煌當初在廣陵時結識的徐琨、程普,他們都是有各自武魂的驍將,但卻依然無法很好地運用那一部分非人的力量,因此充其量隻是準萬人敵而已。但即便如此,準萬人敵水準武將的實力那可是相當恐怖的。

    而董卓那句“萬人敵以下”的範圍,顯然是包括準萬人敵在內的。

    “若果真如此,那何某倒是要見識見識。”何進笑嗬嗬地望著張煌,頗有種見獵心喜的意思。

    他倒不是不信任董卓,他隻是覺得董卓對張煌的話肯定存在著水分。畢竟張煌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實歲十九,準萬人敵水準,這簡直萬中無一的俊傑!

    而這個時候,張煌正好奇地打量著何進。出乎他早前的預料,何進的相貌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粗獷不修篇幅,那絡腮胡渣的形象哪裏像是權勢滔天的當朝大將軍,剝去那身華貴的衣衫活脫脫一個市集上販肉的屠戶。

    唯一的特別之處,在於何進有種莫名的親和力,像董卓一樣直爽豪氣。張煌由衷地認為,倘若何進真是一名屠戶的話,那也一定是那種做生意實斤實兩不算還外添一些邊料作為陪贈的豪爽漢子,讓人不經意地對其充滿好感。

    於是,張煌抬起頭直直望著何進,雖然沒有開口,但卻是默認了何進的測試,並且,態度很是從容自信,讓何進暗暗驚訝。

    “何武,你去。”

    笑吟吟地望著張煌,何進吩咐身後的護衛道。

    “鄙下?”那名為何武的護衛楞了楞,表情有些不情願。

    也難怪,畢竟這名護衛看上去有三十多歲,而張煌不過是個歲數還不到二十的小夥子。再者,他是何進大將軍的護衛,而張煌,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後輩。

    這擺明了就是以大欺小嘛!

    勝之不武!

    但即便心中不情願,何武依舊抱拳領命。畢竟是主公何進的吩咐,他不敢不從。雖然他心底認為這種事隨便召一個廳外隨行的大將軍親兵就足夠了。

    “諾!”

    因為廳堂中比試不方便,因此眾人移步至庭前的院子,那足足有兩百餘步的庭前院子,足夠張煌與何武施展本領了。

    期間,何進向董卓笑著解釋。大致就是何武原來的姓氏並不姓何,與何進並沒有什麼血緣上的關係,何進隻是器重此人的武藝,因此將其提拔為貼身護衛,並且賜予主家的姓氏。

    畢竟大將軍何進喜愛、厚待有本領的武人。這是朝野上下眾所皆知的事。

    董卓點點頭表示明白,因為將主家的姓賜予器重、厚愛的家臣、護衛,這種現象在士族也很普遍。

    不過可以肯定,既然能得到何進的認可與器重,顯然這個何武的實力也不可小覷。

    “請賜教!”

    在庭前的場地中,何武衝著張煌拱手抱拳。雖然他的語氣十分平和,但是從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對張煌並不是很重視。

    “哪裏哪裏。”

    反倒是張煌聚精會神地端詳了何武片刻。這才得出結論,此人的實力,應該要比當初跟張煌相識時的程普強上幾分。但也強得有限。

    差不多一年前的程老哥水準……

    張煌的嘴角掛起幾分淡淡的笑意。

    倘若是一年前的張煌,遇到這樣的對手恐怕還有些頭疼,可是換做如今的張煌嘛,說實話這種對手還真讓他有些提不起勁來。

    倒不是張煌狂妄自大,實在是在他自創了“曲步”後,就很少有人能憑空手、或者白刃贏過他了。

    果不其然。麵對著何武那看似虎虎生風的拳頭,強勁剛猛的踢腿。張煌除了起初連退了幾步外,隨後就是一輕跳、一側身。盡數避開,輕鬆地如庭院信步,毫無壓力。

    “唔?”何進的眼中隱約露出了幾分異色,他哪裏會看不出,眼前這個名叫張繡的小子,幾乎隻是幾個呼吸的工夫,便摸清了何武出招的套路。

    堂堂大將軍的護衛,麵對一個籍籍無名的後輩竟然屢屢搶攻無果,雖然何進此前稍有些預料,但也沒想到二人的實力差距竟然如此明顯。

    “拳腳功夫相當紮實。”

    何進不輕不淡地讚許著張煌,雖然說張煌從始至終也沒有攻擊過,但是對於何進與董卓來說,即便張煌不出手他們也能看出二人的差距。

    何進的這聲讚許讓何武麵色慚紅,他滿臉不甘地望了一眼張煌,旋即對何進懇求道:“大將軍,拳腳非我所長,懇請我二人手持兵刃。”

    何進微微思慮了一下,雖然張煌剛才的表現十分奪目,單憑這種程度就想叫何進認可董卓對張煌的評價,這為時尚早。

    他看了一眼張煌,見張煌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遂點點頭,說道:“點到為止。”

    話音剛落,便有何進的親兵分別向張煌與何武送上一柄寶劍。在這個時代,劍是百兵之首,最受世人推崇的兵器,任何一名武人都不會說自己不善於劍術。

    不同於張煌的淡然,手握利劍的何武氣勢整個上漲了好幾分,讓前者微微有些驚訝,畢竟這個程度的氣勢,已經直逼當初在冀州時跟張煌交過手的钜鹿太守郭典。

    看來,張煌對何武實力的判斷還是有些誤差,何武作為大將軍何進的近衛,實力遠不止方才所表露的那些。

    但即便如此,董卓看著何武那仿佛勝券在握的表情卻是暗暗搖頭。

    別人他或許不清楚,但是張煌,他又豈會不知?

    張煌最擅長的就是槍術與劍術,並且正如董卓之前所評價的,雖然張煌的槍術要高過劍術,但是在平地上施展劍術的張煌,絕對要比馬背上施展槍術的張煌更加恐怖,更加令人感覺驚豔。

    後續的比試,董卓就算不看也可以猜出勝敗。當精於“曲步”的張煌在摸透了對方的出手節奏時,對方是根本沒有機會取勝的。

    這不,在跟何武遊鬥了十幾招後,張煌趁對方尚且來不及收招,輕描淡寫的遞出利劍。將劍尖指在何武的咽喉,整個過程如青雲流水,說不出的流暢。

    “……”何進一雙虎目中的異色更濃了幾分。

    要知道何進可不是單純靠妹妹何美人受寵於天子劉宏才有如今這等滔天權勢的,他自身的武力亦不容小覷,包括他那位同父異母、後來討伐作亂的滎陽賊如喝水吃飯般輕鬆的弟弟何苗,若華貴的地位下缺少足夠的實力。何進、何苗兄弟又如何掌控軍方那些桀驁不馴的莽撞武人。

    準確地說,何美人充其量隻是幫長兄何進當上河南尹,之後何進爬到司隸校尉,再從司隸校尉拜慎侯、拜大將軍,撇除天子劉宏愛屋及烏的恩典外。何進自身的實力也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據流傳於雒陽的小道消息稱,全天下或能贏如今的何進、何苗兄弟二人的,寥寥無幾,當初橫死獄中的段熲算一位,被何進除掉的董重算一位,其餘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可想而知何進的實力。

    而在何進的估測中,張煌與何武的實力應該是相仿的。即便張煌氣機綿長,但要贏過何武,也不應該如此輕鬆才對。可事實卻是。張煌三下兩下便打敗了他所器重的護衛,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個小子,似乎天生善於揣摩對手的出招套路……

    回憶著方才張煌輕描淡寫地避過何武的諸多出手,何進心中很是吃驚。

    要知道善於揣摩對手的出招套路無異於早早就先立於不敗之地,而具備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天賦的武人,往往能成為令世人咋舌震驚的豪傑。

    而就在何進暗暗震驚張煌的傑出天賦時。那被張煌用劍指著咽喉的何武卻是惱羞成怒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乍一看毫不起眼的張煌。竟然如此輕易地便擊敗了他,而且還是連續擊敗他兩回。

    愈想心中羞惱愈濃。突然,何武咬牙一發狠,回手一劍蕩開了張煌指著他咽喉的劍,渾身上下氣息暴增了何止一籌。更有甚至,隻見他深吸一口氣,通體竟徐徐漫起灰蒙蒙的氣霧。

    顯然,惱羞成怒的何武要祭出武人最大的後招武魂了。

    見此變故,張煌的眼神亦凝重了幾分,畢竟武人的武魂種類繁多不說,更有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能力,即便是張煌也不敢小看,免得陰溝裏翻船。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聽何進重重哼了一聲,頓時間,何武越聚越強的氣息竟瞬間被打散,仿佛被敲了一記悶錘般,一張臉憋得通紅。

    “……”

    張煌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何進,他很是震驚於何進方才在一瞬間裏爆發出來的強大氣息,竟然還要超過董卓與孫堅。即便方才何進針對的目標並非張煌,張煌也依然感覺後背一陣冰涼,毛骨悚然。

    那等磅礴澎湃的氣勢……簡直不亞於地劍輸耳!

    張煌不發一言地看著何進,看著這位撇除華貴的衣衫外活脫脫就是市集屠戶的男人,很難將其跟方才那瞬息間的強大氣息聯係起來。

    “輸就輸了,大丈夫豈懼成敗?說好點到為止,就不須畫蛇添足!退下!”何進板著臉不客氣地衝著何武喝道。

    何武聞言立即收了劍,滿臉慚色地回到何進身邊。

    而這時,何進才望著張煌對董卓點頭感慨道:“果然如仲穎所言,年少豪傑!”

    董卓雖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何進話中的語氣他還是聽得出來的,連忙說道:“此子雖是卓部署,然同為大將軍效勞!……若是能得大將軍看中,乃是此子的福分、運道!”

    說話時,董卓頻頻暗示張煌,見此,張煌亦抱拳說道:“願為大將軍效犬馬之勞!”

    “好!好!”何進紅潤的麵色充斥著歡喜,連連點頭說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本事,真乃年少英傑!不可不賞!”說著,他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本大將軍欲推薦你為奮揚校尉,你可願意?”

    張煌聽得目瞪口呆,在旁董卓亦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要知道奮揚校尉那可是大將軍府體係中的掌兵校尉,職權絕對不在曹操的典軍校尉之下。

    什麼情況?隻不過打贏了何進的護衛,何進就要推薦自己為奮揚校尉?

    張煌與董卓對視一眼,均感覺這件事有些難以理解。

    “怎麼,不願意?”何進笑嗬嗬地問道。

    董卓聞言連忙用眼神示意張煌,其實不用他暗示,張煌便已經抱拳誠謝:“多謝大將軍!”

    “哈哈哈哈!”

    在張煌與董卓一頭霧水的注視下,何進暢笑著朝府外走。

    臨走至張煌身旁時,何進突然停下腳步,目視著張煌眯著眼睛說道:“聽說,你這幾日與曹家阿瞞走得挺近?”

    張煌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何進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隻好硬著頭皮回道:“曹操……與繡確有些交情。”

    “嗬嗬!”何進望了一眼張煌,忽而拍拍張煌的肩膀哈哈笑道:“不必拘束,何某隻是隨口問問。……隻是,曹阿瞞地位不低,你與他走得近,或有人會汙你高攀。不過你眼下已是我麾下奮揚將軍,他日與他碰麵時著便甲前往,就應該不會有人說閑話了。”

    說著,何進徑直離開了,隻留下一頭霧水的董卓與張煌二人麵麵相覷。

    這……什麼意思?

    張煌實在有些搞不懂。

    當夜,何進便派人送來了奮揚校尉的甲胄,戰胄一身、輕甲一身,前者穿戴於軍營點卯,而後者則相當於代表身份地位的便服。除此之外還有一塊刻有“奮揚”二字的校尉令牌。

    果真是贏了一場比試就當官了?

    這也太輕鬆了吧?

    張煌有些哭笑不得,感覺這件事有點蹊蹺。

    結果到了次日,當曹操再次邀請張煌外出喝酒,並且瞧見張煌穿戴著那一身奮揚校尉的輕甲時,曹操的表情顯得有些玩味。

    “大將軍提你為何職?”

    “奮揚校尉。”張煌才剛說完,突然感覺曹操的詢問有些耐人尋味。

    而曹操,他臉上那琢磨不透的玩味笑容也是更濃了幾分。

    “奮揚校尉啊,足以與操這典軍校尉平起平坐了……”

    曹操那充滿暗示性的感慨,讓張煌的心思猛然轉了起來。

    難道……

    突然,張煌醒悟了,總結何進大將軍昨日的怪異行為,他終於意識到,何進提他為奮揚校尉,絕對不是因為他張煌擊敗了何武或者單方麵看中他那麼簡單。

    而應該是,何進給了張煌一個以平等地位接觸曹操的機會。

    曹孟德這家夥……

    明白過來後,張煌對曹操不禁有些咬牙切齒,因為正是曹操一手促成了此事。

    很有可能,曹操所代表的勢力有與何進大將軍接觸的想法,但是又怕暴露行跡,因此借張煌這個小卒子來吸引何進的主意。而如今何進舉薦張煌為奮揚校尉,與曹操的地位相當,這所暗示著,何進心中也存在著跟曹操背後那支勢力接觸的意思。

    簡單地說,就是張煌與曹操,將成為何進暗中與曹操背後某股勢力試探、洽談的馬前卒。

    至於曹操的背後是那支勢力?曹家、夏侯家?還是囊括朝野的文官集團?

    張煌雖然猜不透,但隱約也可以想到幾分。

    而何進與曹操背後這股勢力均對彼此透露了希望接觸的暗示,這是否意味著,這兩股勢力想要聯手來處理一些事?或者,處理一些人?

    咽了咽唾沫,滿頭冷汗的張煌突然意識到,他極有可能被曹操拖進了一件相當了不得的大事件當中。

    什麼叫風口浪尖,這就是!(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30
第二百零四章 西園禁衛:天子的製衡

“張小兄弟,別來無恙啊。”

    看著滿頭冷汗、如臨大敵的張煌,曹操頗有些哭笑不得。心說不曹某不就是拍了一下你的肩,有必要用這種充滿殺氣的眼神盯著我麼?

    不過曹操也看得出來張煌的殺氣並非是衝著他而去的,因為張煌在看見他後臉上露出了錯愕之色,旋即眼中的殺機也就退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如釋重負的神色。

    “原來是孟德兄。”張煌興意闌珊地拱了拱手,剛才冷不防被曹操一拍肩膀,他還以為是第五宮元呢,被嚇了一大跳。

    見此,曹操好奇說道:“張小兄弟莫非是碰到什麼麻煩事了?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說與操聽。……操在這雒陽,應該能說得上幾句話的。”

    曹操這句話看似平淡,但是卻頗有幾分氣勢。要知道這可是雒陽,達官貴人紮堆的天子腳下,但是不可否認,如今已貴為西園八校尉之一的曹操的確有這個資格。

    “多謝孟德兄……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張煌委婉地拒絕了曹操的善意。畢竟曹操可是日後中原的霸主,他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好欠的,萬一日後曹操有招攬他的意思,若是到時候還欠著他的人情,張煌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婉言拒絕。

    “說起來,孟德兄不是在濟南國任職麼?怎麼會來雒陽?”張煌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

    其實對於當初在濟南國擔任國相的曹操,張煌也是有點埋怨的。畢竟濟南國的曹操與濟北國的鮑信那是交情不淺的摯友。這兩人聯手打壓青州黃巾,再加上令張煌哭笑不得的泰山寇的態度,青州黃巾的主、副渠帥司馬俱與白饒,他倆的處境那叫一個慘,好端端的青州黃巾。竟被打地四分五裂。

    雖然張煌明白各為其主的道理,但想起來時心裏還是有點不芥蒂。

    不過曹操倒是沒想那麼多,見張煌問起,便如實解釋:“陛下建西園禁衛,召操等八人回京就職。”

    原來,天子劉宏為了分何進大將軍的權柄而建立西園禁軍。從士族子弟中挑選翹楚擔任要職,以至於曹操本來在濟南國幹得好好的,因為一紙詔書不得不日夜兼程趕來雒陽赴任。

    “西園禁軍,典軍校尉?”張煌低聲念叨了兩句。

    漢朝的校尉,品秩是要高過雜號將軍的。

    在軍方的武職序列中。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屬於第一序列,是武職的巔峰。

    其中,大將軍目前由何進擔任。

    事實上,漢代的大將軍,其職能已不同於秦時期的大將軍了,它一般都由外戚貴胄擔任,榮耀高過實權,其職能與很多將軍銜的武職有衝突與重複的地方。純粹就看這位大將軍在朝中的勢力如何、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如何。

    若是勢力大、並且在天子心中的地位高,那麼大將軍這個武職由於其特殊性便可以插手任何有關於軍事、軍製的事;反之,那充其量就是一個鑲嵌尊貴的虛職了。

    不過話說回來。近代的大將軍都由皇帝寵幸的妃子的親眷擔任,因此皇帝愛屋及烏之下對其的評價多半也十分不錯,這使得拜大將軍銜的外戚十有*都是權勢滔天,很少有名不副實的。

    在大將軍下,稍次些許的便是驃騎將軍。

    由於前漢驃騎大將軍霍去病的光環實在太過於耀眼,因此兩漢都很默契地將其空置作為紀念。

    再者。因為霍去病的關係,驃騎將軍的職能主要體現在北伐草原。是兩漢中最具“勇武”的武職。它一般不常置,平時也不享有督率兵馬的職權。但若是有朝一日朝廷決定北伐草原,那麼,驃騎將軍便可以無條件率領北軍,並且自由指揮任何一支軍隊參與北伐。

    驃騎將軍之下便是車騎將軍,它主要是負責征伐背叛,顧名思義是戰場上實際操作戰役的最高指揮將領。宦黨趙忠曾經擔任過這個武職,不過最近一任則是皇甫嵩。

    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三者都屬於是平日並不負責督率兵馬,但一旦戰事爆發便可執掌數萬兵權的軍方最高指揮官。

    車騎將軍之後便是衛將軍,即衛尉,它與前三個將軍位置不同,負責在平時督率軍隊。在非戰事的情況下,他是南、北兩軍的最高長官,擁有招募、訓練、守衛、治安等諸多職能。

    但是隻限於在雒陽範圍,也僅限於非戰爭期間,一旦戰事爆發,它手中的兵權會由在他序列前的三位將軍中的一位接管。

    當然,被接管的軍隊中不包括南軍,畢竟南軍負責著雒陽皇宮的最後一道防線,是不可能輕易調離的。

    這四位職能不同的將軍,便構成了大漢軍方第一序列的武職,是整個軍方地位最崇高、最尊貴的四個位置,不知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坐享。

    在此之後,便是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將軍,它們平時並沒有直接調動軍隊的權利,但是在戰事爆發時,它們會作為大將軍、或驃騎將軍、或車騎將軍的佐將參與戰爭。

    有實權是有實權,但實權的自由度不高。

    而與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將軍同屬第二序列的還包括四平、四征、四鎮共計十二位將軍銜,職權相差無幾,但後者更多體現在戰功卓著的殊榮上,大部分是在戰爭後進行封賞的,要求比起前、後、左、右四將軍更高,並且也有更大的機會能成為坐鎮一方的將軍、都督,不像前者隻能窩在京師,若是沒有戰事充其量就是一介閑職。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中郎將。這類武職比較特殊,尊貴的堪比第一序列的將軍,比如“黃禍”期間的盧植、皇甫嵩、朱儁,而反之則比校尉、甚至是都尉還不如,這裏就不多做贅敘。

    至於軍方的第三序列。種類就更加繁雜了,比如北軍的五營校尉,負責守京師城門的城門校尉、虎賁郎的左右仆射、騎都尉等等。

    而如今新添的西園八校尉,也在這個層次。

    這是無論在平時還是戰爭期間皆手中握有實權的武將。在和平時期,他們負責各自軍營內士卒的招募、訓練,而一旦戰事爆發則直接作為第二序列、乃至第一係列將軍的部將、下屬。是軍方最中堅的中層力量。

    順便提一句,第三序列還是漢朝軍製體係的一個分水嶺。

    能熬到這個層次的,幾乎都可以得到升遷的機會,但若是熬不到這個層次,那就一輩子與高層將領無緣。隻能在都尉等第四序列老實呆著。

    歸根原因,無非就是第三序列的武職私塞了太多太多各大世家豪族的子弟,比如曹操曾經的騎都尉職務,便是他老子曹嵩通過關係花費財帛買來的,這種賣官鬻爵的行為由於天子劉宏的關係已在朝中成為慣例,使得世家豪族們都爭相為家族子弟買得職位,同時也使得寒門子弟很難沒有出頭的機會。

    這種世俗豪強掌握著大部分資源的年代,寒門子弟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機會成為一方之主。被稱為“主公”,充其量隻能選擇某一位豪族的子弟效忠。

    目前天底下唯二的例外就是張煌與韓遂,但遺憾的是。他們借助的皆是非世俗主導勢力,即不被朝廷所認可的叛亂勢力。

    除此之外還有泰山寇,日後江東的嚴白虎等等,說白了,沒有足夠的威望與社會地位,沒有龐大的關係網與沒有財帛。寒門中人就算建立的勢力也隻是一介草寇,很難得到認可。

    回頭再提曹操等人“西園八校尉”。這算是在軍方第三序列武職中比較特殊的存在,畢竟他們是天子劉宏為了分何進大將軍權利而欽點的。況且駐軍地點又是在西園這個天子居住的宮廷內院,這使得西園八校尉的地位特殊性更高過他們手中的實權。

    天子駕前近侍禁衛軍校尉,這是何等唬人而尊貴的武職!

    想到這裏,張煌也不由地有些羨慕曹操,記得當初他們兄弟幾個創黑羽鴉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打出名氣被朝廷所認可,成為體製內的軍隊麼?

    結果呢,即便沒有第五宮元的出現,張煌也仍舊卡在第四序列的地方武將上,若是沒有人推薦,幾乎很難進入京師。

    而曹操呢?這家夥一出道就是雒陽北部尉,哪怕因為奉公執法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因此丟了官,他老頭子曹嵩也立馬給他買了騎都尉的位置,在黃禍中大展頭角。

    如今更是不得了,一躍成為最具知名度的西園八校尉之一,不由得讓人心生感慨:英雄不問出身,但出身決定起點。

    在這個年代,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幹跟身背後有大家族支持,兩者的差距實在是天壤之別。

    見張煌用調侃以及略帶羨慕的口吻恭祝自己飛黃騰達,曹操不禁搖頭苦笑起來。

    他知道,包括張煌在內,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會覺得西園八校尉是他們飛黃騰達的絕佳機會,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西園禁軍雖然設置了八名校尉,但總共隻有五支軍隊,分別是上、中、下、典、助五個營,其中上軍是主軍、其餘皆是從軍。

    因此,上軍除元帥、上軍校尉蹇碩外,還有左校尉、諫議大夫夏牟與右校尉、淳於瓊二人作為佐將,協同約束其餘四支從軍。

    兵力約是兩個曲、即一千名士兵。

    中軍與下軍分別由袁紹與鮑信擔任校尉,兵力亦是兩個曲。

    而曹操所在的典軍,人數僅隻有一個曲即五百士兵,主要是負責戰時的鳴金、鑼鼓等戰樂,除此之外還有些許約束五軍軍紀的職能。

    至於助軍,它的人數是五軍中最多的,足足有三個曲即一千五百名士兵。但是他們並非全部都是作戰人員,他們主要是負責後勤諸事以及援助其餘四支友軍。

    換而言之,別看西園禁軍以及西園八校尉聽起來威風,但事實上他們僅僅隻有五千人,隻是一個“部”級軍隊而已。相當於當初北軍的五個營之一。

    “典軍才五百人?”

    在一家酒樓的雅間內,當張煌聽說曹操的典軍才一個曲的兵力後,不禁吃了一驚。

    要知道想當年他在廣陵當裨將的時候,督率的兵力就超過五百人了,黑羽鴉的兄弟們更是個個都是都伯、伯長,更別說冀州戰場。張煌號令數萬冀州黃巾先後跟北軍廝殺。

    因此,當聽說地位尊貴的西園八校尉之一的典軍校尉手中竟隻有五百名士兵,他不禁有些傻眼。

    張煌目瞪口呆的表情並沒有讓曹操覺得好受,相反他越說心中越發感覺苦悶。

    “五百人的編製就算了,問題是這五百人的軍器、操練、糧餉等等。皆需我八名校尉自行負責。”

    是的,讓曹操感覺很悲哀的是,天子劉宏要他們創建新軍,一沒有從國庫下撥款項,二沒有從天子的內庫給予貼補,所有的開支,都得由他們八名校尉自己掏腰包。

    當然了,錢對於這些豪族翹楚而言不是什麼問題。

    比如曹操。雖然他是掏不起這個錢的,但是別忘了他背後有他的老子曹嵩,富可敵國的曹太尉。還有偌大的曹家、夏侯家,別說養一支五百人的軍隊,就算是五千人也不是什麼問題。

    袁紹也是如此,四門三公的袁家難道養不起區區一千名士兵?

    錢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這裏頭的奧妙。

    曹操很佩服天子劉宏的這招空手套白狼,知道京師的各大世家都想擁有兵權。提高地位、擴大勢力,於是因勢利導。讓這些文官圈子裏的豪族們去建立新軍對抗大將軍何進。

    從始至終,劉宏隻需要發一道詔書。然後就由那些豪族出錢出力,更巧妙的是新創建的西園禁軍他還可以通過蹇碩牢牢捏在手裏,在打壓了何進大將軍的同時白得一支軍隊。

    如果順利的話,或許何進還會因此恨上這些士族,跟他們鬧騰起來,最好跟整個文官圈子都鬧翻,如此天子劉宏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空手套白狼、摟草打兔子,不得不說,這招妙計簡直絕了,堪稱陽謀中的典範,讓幾個豪族世家明知這其中有詐,也經不住西園禁軍這個名號,乖乖地將財力以及家族翹楚獻出來。

    這不,曹操作為曹家與夏侯家目前最值得栽培的對象,就因此被家族給推上位了,雖然他心中一百個不情願。

    為何不情願?原因有四。

    首先,西園八校尉是天子劉宏拋出來的誘餌,誘使文官集團與何進大將軍不合,並借助朝中那些大家族的勢力向何進大將軍施壓,打壓後者。

    其次,西園八校尉中的後七位受到上軍校尉蹇碩的管束,雖然這七人手頭握著兵權,但實際上自由度並不高,並不能任由調度士兵。

    其三,西園禁軍的元帥、上軍校尉蹇碩,他是一個宦官。雖然是比較潔身自好的宦官,但仍舊是一個宦官。

    一個在漢朝地位低下的官宦,竟然位居於像曹操、袁紹這些豪族翹楚之上,這如何讓曹操、袁紹等人高興地起來?

    其四,也就是第四點,這是曹操與蹇碩的私人恩怨了。

    記得早些年曹操在雒陽北擔任北部尉時,依法杖斃了蹇碩那位宵禁後夜行的叔父蹇圖。不管當時曹操是依法重懲,還是純粹對宦黨勢力心存敵意,亦或是殺雞儆猴、專挑個有知名度的家夥宣揚他雒陽北部尉的執法之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他跟蹇碩之間存在著仇怨。

    除非蹇碩是個不計前嫌的聖人,否則曹操日後在他手底下任職,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而這件事,張煌也想起來了。

    “蹇碩……不會對孟德兄假公濟私、公報私仇吧?”

    曹操聞言淡笑了幾聲。

    事實上,曹操所在的曹家並非是單純地被人詬病與宦黨有聯係,而是確確實實地在宦黨中有一定的勢力。

    數十年前張讓、趙忠等人未發跡的時候,曹操的祖父曹騰就已經成為大長秋權勢滔天了。不得不說曹騰是一位享有“好進達賢能。終無所毀傷”美譽的賢士。

    雖然宦官享此厚譽有點別扭但卻是事實,當時的曹騰雖然權勢滔天但從不仗勢欺人,反而熱衷於結交賢能之士,與文官集團堪稱交淺言深。

    以至於後來像呂強等身體殘缺但卻時時心存報效社稷心思的宦黨中的賢能們,都無一不是視曹騰為榜樣。這就使得曹操比較受到呂強等宦官的支持。

    當初曹操杖斃了蹇碩的叔父蹇圖,為什麼蹇碩不敢找曹操的麻煩?這其中除了曹操的老子曹嵩以外,其實也有呂強等人在暗中出力。

    當時的蹇碩,論地位是不如呂強的,因此曹操最後啥事沒有,隻不過被貶職。在老爹曹嵩的運作下拍拍屁股到頓丘擔任頓丘令去了。

    不過如今就不好說了,去年呂強借“黃禍”之便,想要根除張讓、趙忠等宮中毒瘤,聯合幾名士大夫向天子劉宏進言,結果被張讓反咬一口。滿腔憤懣被投入死牢。

    這還不算,張讓、趙忠等人唯恐跟他不對付的呂強被天子劉宏想起,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派人將呂強毒死於獄中,誣其畏罪自殺。

    呂強一死,宦官中較為賢能的人頓時就沒了主心骨,而曹操也失去了這支有力的宮廷內助。

    而更不巧是,呂強死了。蹇碩卻得勢了,取代前者一躍成為天子劉宏的心腹宦官之一。

    雖然說蹇碩是一名對天子劉宏忠心耿耿的宦官,也算潔身自好。並且跟張讓、趙忠等人也不太對付,但不管怎麼樣,他對曹操的態度跟呂強是截然相反的。

    在曹操失去了呂強作為宮廷內助的情況下,蹇碩想要整一整曹操,還是比較容易的。

    而雖然曹操嘴上沒說,但心中對此也沒什麼把握。

    兩人聊了幾句。曹操便問起了張煌為何會在雒陽的緣故,語氣中充滿了調侃。

    “當初張小兄弟被誤會為黃巾中人。倉皇逃離河南,怎麼今朝又在雒陽出現了?”

    張煌聞言麵色微微變了變。要知道張煌在河南尹。那可絕對稱得上是家喻戶曉的人物,無論是之前全河南通緝的“張火”,還是目前各國通緝的“張白騎”,都有不少人熱衷於拿他的腦袋去司隸校尉府換取誘人的黃金、白銀。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蔡琰當初的勸告,正是因為她的勸說,張煌最終才以“張晟”的名號督率冀州黃巾,成為享惡譽於南北的“張白騎”。

    再者,哪怕是在冀州與北軍交戰時,張煌也十分注意,除了用頭盔遮擋外還用障眼法模糊麵部,令人看不真切。

    否則,倘若曹操知道在他麵前的張煌便是目前與涼州叛黨韓遂並立的“雙惡”,恐怕就算是曹操也不會如此淡定了。畢竟,張火充其量隻是一介小人物,並且曹操認為張煌因為誤會被牽連的,但是張白騎則不同,那是名副其實的“惡黨”,是一手覆滅了整個北軍的凶手。

    “去年的事啊……唉,好不容易來京師一趟,結果走時竟是那般狼狽模樣,不提也罷!”眼珠一轉,張煌半真半假地說道。

    曹操聞言哈哈大笑,心中越發篤定張煌當時是受到了牽連,畢竟當初雒陽之亂中被牽連的人也不少,許多無辜的人都被誤認為是黃巾一黨而遭到殺害。

    “這次張小兄弟來雒陽莫非是彌補上回的遺憾?”曹操用充滿惡意的調侃擠兌著張煌。

    張煌頓了一頓,本想隱瞞下來,但是隨後又一想,曹家在雒陽也是消息靈通的豪族,與其今日對曹操有所隱瞞,不如索性實話實說,反正曹操日後也查得出來。

    “我啊,我目前在董破虜手下任職。……董破虜十分常識我,見我在河南尹名氣不佳,就讓我假以‘張繡’之名,待風頭過了之後再說。”張煌真假參半地解釋道。

    聽了這話曹操不由得一愣,要知道他對黑羽鴉的評價可是相當高的,其中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皆是世間難得的俊才,更別說眼前這位黑羽鴉的首領張煌,雖看似不眨地,那卻是黑羽鴉其餘成員自認為單挑不是對手的武者。

    “可惜了!”旁邊,夏侯惇用充滿遺憾與惋惜的口吻說道。雖然凸顯曹操的“主”位,他從始至終都怎麼開口,但是如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曹操滿臉苦笑。

    他十分清楚夏侯惇這句話的含義,無非就是夏侯惇覺得張煌投入董卓麾下那是明珠暗投,可問題是這種話怎麼可以當著人家的麵直接說出來呢?

    曹操連忙進行補救,故作沒有聽到夏侯惇的話,問道:“莫非是破虜校尉董卓、董仲穎?”

    “呃,正是。”張煌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夏侯惇。

    “真是可惜啊,早知如此,操早該招攬張小兄弟才是的。……真是可惜!”曹操不動聲色地就將夏侯惇的可惜偷換了一個含義。

    但其實事實上,早在潁川時曹操便不止一次地招攬過張煌,隻不過被張煌婉言拒絕了而已。

    “可惜,真是……等等,董仲穎?”連說了幾句可惜,曹操突然反應過來。

    董卓、董仲穎,不就是如今已成為何進大將軍座前心腹的人麼?那可是大將軍勢力的人!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曹操眼珠微轉,看向張煌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表情充滿了玩味。(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8
第二百零三章 世事難料

何進瘋了吧?

    張煌的心中充滿了震驚與困惑。[+新^^+

    第五宮元那是什麼人?那是方仙道的掌教、大漢朝的國師,看似年輕卻確確實實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擁有真正的半仙之軀,是目前整個玄門道家界的第一人。

    而何進隻不過是一介凡俗子弟,盡管目前在大漢朝廷權勢滔天,堪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即便如此,真能跟第五宮元相抗衡麼?

    還是說,這其中另有隱情?

    張煌將困惑的目光望向了董卓,緘口不言等著後者的下文。

    果不其然,董卓喝了一口茶水後,慢悠悠地解釋道:“此事我所知亦不詳,然大致如此:大將軍欲主持軍方,卻不想反而為人做嫁。”

    說著,董卓詳細地向張煌解釋了一通,隻聽得張煌暗暗稱奇。

    原來,何進大將軍自“黃禍”爆發之後在朝中的威信與權柄便與日俱增,天子更冊封他為慎侯,再加上他國舅與大將軍的身份,毫不誇張地說,在這個“非高祖遺留不立王”的年代,他的地位已升到了,除非他想效仿王莽,否則已升無可升。

    竊國篡位,何進是不敢的,並且他也沒有這個想法,畢竟屠戶出身的他很感激劉宏,因為沒有劉宏寵愛他的妹妹何美人,何進就不可能在壯年就坐上大將軍的位置,手握數萬雄兵。

    再者,他的妹妹何美人已誕下一子名為劉辯,是大皇子,在這個講究長幼有序的年代,大皇子就等同於太子,是日後的國君。何進怎麼也不可能跟自己的侄子去爭,而且還要冒著巨大的風險。

    因此,何進便將目光投向了他尚未完全掌握的軍方上。

    馬、竇、閻、粱、班、劉、朱、孫、皇甫、段、張,諸多的勢力在軍方門閥林立,別的不說。單說皇甫嵩、段熲、張奐這個“涼州三明”的組合,那可都是虎將迭出的軍方望族出身。論排門檻高低,即便是袁紹、袁術這樣“四門三公”出身的,在軍方也不夠看的。

    因此。即便是目前如日中天的何進大將軍想要完完全全地控製軍方,那也是十分困難的。

    但是,“黃禍”期間發生了一樁事卻給了何進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就是董卓暗地裏聯合張煌將前往圍剿冀州黃巾的北軍給坑了,致使威名遠播的“北軍五營”名存實亡。整個軍方體製上下顏麵俱失。

    這個時候,何進麾下假司馬伍宕便向何進建議:由何進出麵主持北軍重建的事宜,以此提高何進在軍方的威望。

    然而又有人建議說:南、北兩個軍團享有百年盛譽,況且其中又包括虎賁軍、羽林軍這種青史留名的軍隊,何進大將軍就算做得極好,也超不過先人,不如另設編製,新建軍隊。

    何進一聽覺得有道理,要知道南、北兩個軍團的編製那可是漢朝的傳統,雖然大漢朝中途遭逢了王莽之亂。但軍隊的體係則仍舊被光武帝劉秀沿襲了下來。

    換而言之,何進就算在這方麵做得極好、極出色,在南、北兩軍的威望注定也不會超過衛青、霍去病這種青史留名的傳奇大將軍,或許連竇武、粱冀也難以越及,注定會被先輩的光環所覆蓋。

    而唯一的破局辦法,就是拋開南、北兩軍的體係,另設編製、重添一軍。隻有在如同白紙一樣的新軍,何進的所作才會成為不褪色的卓著功勳,供後人瞻仰。

    何進聽了這個建議怦然心動,要知道他雖然是不可一世的大將軍。但是他的處境卻十分尷尬:在“涼州三明”的威望籠罩著整個軍方的當下,他一個外人傳言中憑借妹妹得寵於天子而上位的裙帶大將軍,威信還遠不如皇甫嵩。

    但是如果它能促成南、北兩軍合二為一,或者另外設立編製重新創建一支軍隊。極有可能他的威望會在軍方迅速高漲。

    於是乎,何進大將軍開始行動了。當然,他不會主動出麵向天子呈請整頓軍方的事宜,畢竟這種事由他開口容易落人口實,他需要找一個能替他開口的人。

    本來掃平了黃巾軍的皇甫嵩會是何進最佳的人選,但很可惜。皇甫嵩是皇甫家的人,兼之風頭、名氣又遠在何進這個大將軍之上,何進打壓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讓皇甫嵩再有冒頭的機會。

    後來,何進看中了蕩寇將軍周慎。

    蕩寇將軍周慎曾先後在段熲與張奐的手底下任職,在軍方也有一定的知名度,由他開口要比何進自己開口好得多。

    問題是,蕩寇將軍周慎的威望也遠不及皇甫嵩,萬一皇甫嵩反對的話,相信軍方大半的人都會支持皇甫嵩。

    而這個時候,西涼之亂爆發了,何進大將軍趁機便將蕩寇將軍周慎塞到了西征的軍隊中,並且替他博了一個副帥的職務。何進希望周慎能在這場戰役中大出風頭,以方便他隨後為周慎造勢,提攜他上位。

    要知道這種動輒侵害一個州規模的叛亂若是能順利剿滅,一旦天子封賞起來,主帥張溫與副帥周慎隻有**能撈到一個帶“西”的武職,“征西”、“平西”大有可能。

    到時候有周慎這個平西將軍攜得勝之風,出麵代何進向天子劉宏啟奏,天子大喜之下多半會頷首認可,那何進的機會可就來了。

    可讓何進險些氣地吐血的是,周慎太不爭氣,即便有何進在背後為他撐腰,他在韓遂麵前也難以蹦躂起來。

    一場反擊戰,成就了皇甫嵩;一場追殲戰,成就了董卓。

    而周慎呢?

    什麼都沒撈到不說,兩戰兩敗,損兵折將,何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替周慎博到的副帥位置,就那樣理所當然地落在了袁滂的身上。

    一怒之下,何進大將軍索性不再理睬蕩寇將軍周慎,轉而拉攏此戰中最為亮眼的兩顆將星之一的董卓,而董卓也十分識趣,連忙傳遞了善意。

    隨後的事就很明了了,在何進大將軍的操作下。注定不會成為自己人的皇甫嵩明明是最大的功臣,卻被雪藏遷至皇室陵園守墓;而董卓這個功勳不及皇甫嵩的,卻能鑼鼓齊鳴、風風光光地被召回雒陽。

    當然,得了好處就要替何進辦事。董卓懂的,但是他並沒有自己開口。他以自己口碑不佳作為借口,懇請何進讓他請另外一個更加適合的人出麵奏請此事。

    何進當時自然很鬱悶,畢竟他提攜董卓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讓董卓替他開口,若是董卓做不到。他提攜董卓做什麼?

    然而當董卓說出那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時,何進卻大為欣喜。

    這個人,便是北軍五營校尉之一,屯騎校尉鮑鴻!

    鮑姓,那可也是軍方中的大門閥之一,更重要的是,鮑鴻是屯騎兵校尉,列屬北軍範疇,由他開口向天子奏請,那自是極為合適毫無突兀之處的。

    董卓果然說服了鮑鴻。畢竟早在他倆一起征討冀州黃巾時,董卓就因為強大的屯騎營而不遺餘力地拉攏鮑鴻,鮑鴻這個人又貪財,在董卓的財帛攻勢下,二人轉眼間就成了摯友。

    於是乎,一場囊括南軍與北軍的浩大軍方整頓便陸續拉開帷幕,那規模之大,別說宦黨們心驚膽顫、疑神疑鬼,就連文官中也有些人對何進帶有猜忌。

    畢竟擺著王莽、粱冀這前車之鑒在,誰能保證何進沒有野心?更別說以張讓、趙忠為首的宦黨們為了自保開始在天子麵前說何進的壞話。

    外戚與宦黨。自古以來就是水火不容,二者鬥爭之激烈遠超外戚與文官、文官與宦黨。畢竟,竇武任職大將軍時,與文官的關係就很好。而宦黨中,也有像呂強這樣與文官關係不錯的。可是外戚與宦黨之間呢?有關係不錯的麼?

    從來沒有!

    但凡是在宮內有點地位的宦黨,與外戚的關係幾乎都是水火不容,論其根本,無非就是外戚希望跟天子更親近,而宦黨則害怕前者天子親近後他們則失去了地位。

    再加上宮內妃子之間的矛盾也會牽連上宦黨。使得某一方的宦黨被另外一方的妃子的父兄嫉恨等等,那就是更加頻繁了。

    縱觀東漢,竇、鄧、閻、粱,無論善惡,最終不都是希望拿宦官開刀麼?張讓、趙忠等人對何進心存警惕,也合乎情理。

    宦黨的讒言,讓何進的處境變得窘迫起來,畢竟他的確是打算將南、北兩軍合並,抽調精銳重新創建一支軍隊的,這種舉動會遭來天子劉宏的猜忌,毫不意外。

    這個時候,何進的幕僚提出了一條可行的辦法,那就是請天子劉宏親自擔任新軍的將軍,何進擔任副職,這樣一來,何進的威望就不會蓋過天子,也不會引起天子的猜忌。

    何進一聽大喜,連忙付諸於行動。

    兩日後,天子劉宏接受了何進的提議,將新軍設立在他居住的西園,賜號“西園禁軍”自封為“無上將軍”,並招七名翹楚擔任校尉作為部署,分別是中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下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典軍校尉、議郎曹操,助軍左校尉趙融、助軍右校尉馮芳,左校尉、諫議大夫夏牟,右校尉淳於瓊。

    而讓何進難以置信的是,天子劉宏將這支新軍的統帥交給了信任的心腹宦黨,小黃門蹇碩,由他任上軍校尉,監督司隸校尉以下諸多官員。

    竹籃打水一場空,辛辛苦苦謀劃了那麼久,到最後卻是為他人做嫁衣,何進大將軍如何不怒?!

    要命的是,北軍、南軍抽調精銳充入西園禁軍,他何進大將軍的力量一下子被抽掉了三成。更令何進惱火的是,蹇碩這個上軍校尉竟然還有監察他何進大將軍的職能。

    隻是一個小小的宦黨!

    雖然這個宦黨素來潔身自好,不與張讓、趙忠等人同流合汙,但是,他仍舊隻是一個小小的宦黨!!

    何進在自己府上盛怒發作,待他發作完冷靜下來之後,卻有幕僚提醒他,是不是天子對他已有戒心。

    這樁事何進覺得很是莫名其妙,因為他還記得他起初將“請天子擔任主職”的提議上奏天子劉宏時,劉宏對他還是很友善的,不時地點頭讚許。怎麼才兩日不到的工夫,天子就徹底改變心思了呢?

    心中不解的何進托妹妹何美人去打探這樁事,他這才知道,那日他先腳剛走。張讓、趙忠等人就跳出來跟他唱反調,暗示天子劉宏他何進這個大將軍的職權已過於強盛,更不可思議的是,張讓竟然請出了隱居在城北方仙觀的那位國師,活了百餘年的老妖怪。第五宮元。

    誰也不清楚天子劉宏畢恭畢敬地將第五宮元請入密室後,他二人單獨聊了些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第五宮元一走,劉宏對何進的態度就變了,當即招來心腹宦官蹇碩,與他談論了很久。

    方仙道掌教,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

    感覺自己被耍了的何進徹底恨上了此人,他很清楚。隻有此人,隻有此人的評價可以決定天子劉宏對他何進的態度。

    何進恨不得殺上方仙觀將第五宮元大卸八塊,但是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畢竟第五宮元曆代以來便是大漢朝的國師,並且極有可能在光武帝劉秀的年代,第五宮元這個老頭便已投入前者的麾下,助他平定了天下大亂。

    正因為這樣,第五宮元的地位與威望非常高,光武帝之後的曆代天子都是將這個老頭奉為上賓,視為叔伯輩。

    這樣的老妖物。不是他能夠輕易觸動的。

    於是乎,何進打消了對付第五宮元的念頭,轉而去拉攏像袁紹、曹操、鮑鴻這幾個西園禁軍中的校尉們,使得這樁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似何進是咽下了這口氣。但是董卓卻能看出來,何進與宦官以及不知為何支持張讓的第五宮元之間,肯定會有一場惡戰。

    因此,知曉張煌跟第五宮元有仇的董卓,立馬寫信將張煌召來了雒陽。

    畢竟他很清楚張煌的強大,尤其是張煌體內所寄宿的妖魂“燚烏”。那股仿佛能浸入魂魄的氣息,甚至讓他體內的“九嬰”都感到忌憚與不安。

    當然並非全部都是董卓的善意與私心,另外一部分則是何進私底下的吩咐:徐徐招募擁有強大力量的武人。

    這使得董卓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對於董卓的邀請,張煌自然不會拒絕。畢竟他目前所做的一切大部分都是為了日後能夠殺死第五宮元為義父報仇,而如今當朝的大將軍何進與第五宮元產生了矛盾,推波助瀾才是他的做法。

    商議定了,也接受了董卓的邀請暫時居住在他府上,仍舊以張繡的名義,心情極佳的張煌終於可以暫時放下心中的重擔,到街上走走逛逛,領略一下雒陽的風采。

    畢竟上一回來時,張煌還未定下心來逛就因為一係列的變故導致最後被趕離了雒陽。

    這樁事現在回想起來,張煌仍感覺有些心慚不已。

    唯一有所顧慮的,恐怕就隻有懸浮在天空中的那些名為渾天儀的玩意了。

    倒不是害怕會有什麼麻煩,畢竟有董卓作為橋梁,張煌他目前也算作是大將軍何進一黨的人了,相信輕易不會有人會去招惹他。

    除非是第五宮元……

    不過仔細想想,張煌並不認為像第五宮元那樣自持身份的人會在雒陽大街上對他不利。

    然而轉念再一想,張煌對此也沒有什麼把握,畢竟他對第五宮元了解得太少了,根本不清楚對方是一個怎樣的人。

    “應該不至於吧……”

    張煌抬著頭注視著那仿佛烏雲一般籠罩著上空的渾天儀,喃喃嘀咕。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

    張煌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驚地險些跳起來。可讓他猛然回頭定睛觀瞧時,他這才鬆了口氣。

    不是第五宮元,而是一個舊相識,一個日後會雄踞北方的霸主,曹操、曹孟德。

    而曹操身旁的碩壯年輕人,不必多說,自然是追隨曹操、並且格外忠誠的夏侯氏族人,夏侯惇、夏侯元讓。(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ablaze1021 於 2017-3-2 17:40 編輯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8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驚聞

    雖然張煌跟皇甫嵩告了別,但他並沒有跟著董卓前往雒陽。 新·

    因為對於這座宏偉的城池,張煌從內心抵觸他並對他保持著最強烈的恐懼,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無外乎這座京城裏坐鎮著一位擁有著“超越凡人力量”的半仙,大漢朝的國師,第五宮元。

    在沒有獲得足夠的實力前,張煌可不打算讓第五宮元再次注意到自己。畢竟第五宮元所能動用的力量太過於驚世駭俗,別說其他的,單單是天劍恢恢跟地劍輸耳就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想來想去,張煌決定也跟董卓告辭,畢竟他此番到董卓手底下打醬油無非就是想見見皇甫嵩,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沒有再留下來的打算,畢竟他又不打算給這位董大叔賣命。

    至於離開後究竟去往哪裏,張煌自己也沒有一個大概的主意。在這個黃巾軍倒了、黑羽鴉也散了的時間段,他還真感覺有些孤單。

    “要不偷偷去瞧瞧咱媳婦?”

    自言自語著的張煌不由得想到了蔡琰,想到了這位他們相識、相知於亡命途中的紅顏知己。但一想到蔡氏姐妹跟著她們的父親蔡邕此時也居住在雒陽城內,張煌就又忍不住歎息起來。

    沒辦法,擺著第五宮元這座大山在,他是怎麼也不敢步入雒陽的,就算是稍微靠近雒陽一些,他都莫名地感覺心虛。

    不過還沒等張煌這邊考慮出個頭緒來,他便收到了來自太平道的接洽請求暗號。

    太平道與涼州的叛亂軍,目前是大漢國境內最知名的兩股反叛勢力,大漢朝廷不曉得派遣了多少人刺探關於這方麵的情報。因此,張煌是斷然不敢在河南尹與太平道接觸的,畢竟整個河南尹都可以說是朝廷各勢力的統治範圍。

    最後,張煌選擇在宜陽,在這個遠離雒陽-弘農這條繁榮線上的縣城。因為這裏山巒層疊,又有陸渾關替朝廷守著南側,可以視為是朝廷勢力的腹地。如此安定的地方不會受到過多的關注,因此反而是最佳的藏匿地點。

    在宜陽城西的酒館上房內,張煌見到了太平道派遣來與他接洽的細作,一個看起來十分精明的男子。大概二十來歲左右。

    在張煌的第一時刻,那人便起身拱手抱拳,向張煌致敬。

    “怎麼稱呼?”

    張煌擺了擺手,隨意地在此人的對麵坐了下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雙方都倒了一杯。

    “回稟少當家。小人張伯,乃卜巳大人的手下。”對方壓低聲音回道。

    卜巳?

    東郡黃巾的?

    張煌沒有去計較對方那有些占便宜的名字,反而對於對方的身份有些納悶。因為據他所知,這回聯係他的應該是冀州黃巾才對。

    似乎是看到了張煌眼中的狐疑,張伯連忙解釋道,“少當家,這是三老爺的命令。”

    “三老爺?什麼情況?”張煌知道張伯口中的三老爺指的便是張梁,這隻是避人耳目的托詞。

    “是這樣的,先前您不在家中的時候,三老爺覺得家業過於分散。過於混亂,不利於發展,因此召回了負責東郡分家的卜巳大人,命卜巳大人負責家中的那些私曲……”

    私曲,顧名思義就是地方家族的私人武裝,但是在張伯口中,則指代黃巾軍在地方的軍隊。

    “梁叔將‘宗門’跟‘私曲’分離了?”張煌摸著下巴猜測道。

    一聽宗門二字,張伯難免有些驚慌,連連咳嗽示意張煌道,“是家業。是家業少當家的。”

    雖然是在弘農郡,但張伯還是顯得格外謹慎,天曉得附近有沒有朝廷的眼線。

    張煌默然不語。

    其實將太平道跟黃巾軍分離,是張煌很早就向張梁建議過的事。畢竟兩者的分工不同。前者是宗教,後者保護宗教的軍隊,如果隻是讓各地方的渠帥來負責,隻會讓兩者變得混亂。

    想想波才、張曼成那些人,不可否認他們是不錯的統帥,領兵打仗一把好手。但他們在獲取地方百姓的民心方麵有什麼成效麼?沒有!

    黃巾軍招攬新人,靠的都是大賢良師張角起初那好比懸壺濟世的善名,在此之後所有的地方渠帥都隻是在啃老本,他們覺得依靠大賢良師的名聲就足以收攬民意,從而忽略了由黃巾軍出麵主持善舉。說白了,一個大賢良師,幾乎已成為了所有黃巾子弟的精神支柱。

    這種情況有一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當張角萬一不在的時候,黃巾軍的威信便要一落千丈,就跟眼下的情況似的。

    因此,張煌建議張梁再次將太平道跟黃巾軍分離,將前者定義為獲取民心、招收心腹信徒的宗教,而黃巾軍嘛,龐大的士卒人數注定他無法像前者那樣藏匿起來,隻能占山、裂地成為一方的軍事勢力,努力營生養兵。

    這樣做的好處是整個黃巾勢力的核心、即太平道,可以很好地隱藏起來,在暗處積蓄顛覆大漢所需的力量;而弊端是,這個舉措會讓黃巾軍成為標靶,如果無法運營下去、抵擋住來自朝廷各地方勢力的圍剿,就會被吃掉。

    沒辦法,畢竟黃巾軍如今尚有近二十萬人,如此龐大的人口基數別說無法徹底隱藏起來,就算隱藏起來了,所需要的米糧錢財也不是張梁、張煌所負擔地起的。

    因此,張煌希望各地方的黃巾子勢力在朝廷各地方勢力的圍剿下去雜存精,在艱難的處境中鍛煉出一支最具意誌力的軍隊來。

    而從目前看來,張梁已聽取了他的建議,將東郡黃巾並入了冀州黃巾,並調回了卜巳擔任冀州黃巾軍的渠帥。而他張梁本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隱藏到民間吸收信徒去了。

    “卜巳有什麼大致的規劃麼?”張煌問道。

    張伯想了想,隨後很隱晦地告訴張煌,卜巳的意圖大致就是讓出中原地段,將黃巾勢力轉移到中山、常山、代郡、雁門、太原這幾個郡。

    對此,張煌是比較認同的,畢竟中原地帶門閥眾多,黃巾軍當初得勢的時候也無法得到此地世家的支持,反而時不時地被扯後腿。被當地官府連同世家勢力聯合打壓,更別說如今黃巾失勢,實力大不如前。

    與其在中原半死不活地苟延殘喘,還不如轉移到朝廷控製力度薄弱的並州。在那裏東山再起。

    “打算什麼時候轉移‘家業’?”

    “近兩年吧。……這段時期有些家夥盯得比較近,不好有所動作。”頓了頓,張伯好似又想到了什麼,說道:“不過郭泰等人已先行一步到並州探查去了,倘若可行的話。他們會前一步在當地穩住腳跟,以方便整個家業陸續轉移過去。”

    “郭泰?”張煌愣了愣,旋即似有明悟地點了點頭。

    不出差錯的話,郭泰隨後便會在並州白波山一帶建立勢力,號稱白波黃巾,這可是一支連日後執掌朝廷權柄的董卓都會感到忌憚的黃巾勢力。

    二人談論了許久,張伯便向張煌告別了,他並沒有提請張煌回去的建議,張煌也沒有想回去的意思。

    畢竟眼下的太平道與黃巾軍,其宗旨無非就是積蓄力量、保存實力而已。因此,無論張煌回不回去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至於統領冀州黃巾的渠帥卜巳,張煌對他放心地很,畢竟卜巳不算是一名攻擊性很強的統帥,他更加擅長鞏固勢力,兼之又是張角的得意弟子,掌握著一身道術本事,張煌相信就算他不在冀州,卜巳也能很好地帶領冀州黃巾。

    還有一個關鍵的原因,就是朝廷今年剛剛征戰完涼州叛亂軍。並且初期因為蕩寇將軍周慎的關係損失慘重,即便最後成功地擊退了韓遂、邊章二人,但也令朝廷元氣大傷。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得知黃巾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朝廷也絕對不會再興師動眾地率軍圍剿,畢竟國情已不容許朝廷再次派遣圍剿兵馬。

    說白了,隻要黃巾軍不鬧得太過嚴重,相信朝廷短期間內會睜隻眼閉隻眼。當然了,隻是說短期間,一旦朝廷的財政情況好轉些了。那情況恐怕就不同了。

    不過,一想到那位皇帝陛下在朝廷財政情況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仍然要強行在皇宮大興土木,建造荷園、新殿,張煌相信沒有個三五年,朝廷的財政情況絕對喘不上這口氣來。

    張伯的離去,使得張煌又變成了孤家寡人,這份無所事事的孤單,讓張煌感覺有些難以承受。

    可讓張煌沒有想到的是,他原來以為他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還要持續很久,結果董卓的一封書信送到了他手中。

    [夙願或可成,汝速至雒陽!]

    這封沒頭沒腦的書信讓張煌看的一頭霧水。

    關於理想、願望之類的,張煌曾經跟董卓聊過許久,無外乎做一名白衣單劍、抱打不平的劍客,但是願望之前加上了一個“夙”字,那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

    張煌的夙願隻有一個,那就是殺死第五宮元為義父張解報仇。

    此事他給董卓透露過,畢竟董卓是個離經叛道的家夥,自然不會對第五宮元這種老古董有什麼敬意。

    而如今董卓在信中暗示張煌他的夙願或許有機會達成……

    張煌的心頓時變得火熱起來。

    因為滿腦子都是這樁事,因此張煌的行動格外迅速,三日的路程,僅僅兩日就來到了雒陽,並且在城門外碰到了董卓專門派來等候他的護衛,畢竟雒陽城門口那些守兵的盤查可是極其嚴格的,上回張煌之所以能進入城內還是靠著黃門侍郎荀攸作為保證。

    憑著董卓的護衛出示其主公破虜將軍董卓的令牌,張煌根本不需盤查搜身便進入了雒陽。

    也難怪,畢竟董卓在此次抗擊西涼叛軍的戰役中十分出彩,已被何進大將軍視為最佳的栽培人選,這種待遇已足夠董卓成為雒陽的新貴。別說守城門的那些守兵,即便是他們的直屬上司城門校尉,也要想方設法地跟董卓攀拉關係。

    入得城門,眼中的雒陽依舊是那般的繁華,建築森羅密布、行人川流不息,不過眼下的張煌已不再對這些感興趣。

    “董大叔現下在何處?”

    這名護衛愣了一下,畢竟據他所知。張煌是其主公董卓的部下張濟的侄子張繡。

    “主公此刻正在府上。”

    張煌聽了這話也是一愣:“董大叔在雒陽有宅子?”

    因為據他所知,董卓的家業都在隴西,在雒陽是沒有宅子的。

    “是何大將軍親賜的。”護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自豪。

    張煌表情古怪得跟著這名護衛來到了董卓在雒陽的新宅,那座看起來富麗堂皇的深宅大院。破虜將軍董府。

    不得不說張煌有些震驚,要知道他當初也曾在荀攸的府上居住過,那可是黃門侍郎,輪身份顯赫甚至還要高過手握實權的校尉們,可即便如此。荀攸的府邸也隻不過一座普普通通的一進宅子,一扇門、一個院子、三間房子。

    可眼前董卓的府邸卻有分前後院,院中有池子、有亭子、有假山、有水榭,建築雕梁畫棟、氣派不凡。

    按理來說,類似董卓的這個破虜將軍,在朝中沒有上百也有數十,本身是沒有資格居住在如此氣派豪華的深宅大院的,如此看來何進大將軍的確很看重董卓,不惜賞賜這等豪宅拉攏他。

    在那像是迷宮般的廊庭裏轉悠了半天,這名護衛終於將張煌領到了內院的大廳。此時董卓早已接到了來自門房的報訊。竟親自在大廳門口等候著張煌。

    不理睬吃驚於主公董卓親自在廳外迎候的那位護衛,張煌走上前去,望了一眼負背雙手洋洋自得的董卓,笑道:“大叔,看樣子你混得不錯啊。”

    “哈哈哈。”董卓哈哈大笑,看起來心情著實不錯。

    不用猜張煌都能想到,董卓這回必定是在何進大將軍那裏得到了許久好處,不過這一切他並不關心,他隻是關心董卓在信中所提到的那樁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張煌開門見山地問道。

    見張煌如此無趣,董卓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好歹也是一方梟雄,雖說從何進大將軍那裏得到了諸多的好處讓他欣喜得難以自己,但終歸還是可以克製。

    “此事密室再細談。”

    提醒了張煌一聲,董卓便將張煌領向了密室。畢竟雒陽上空那些懸浮於半空、監控著整個京師的玩意可不是擺設。在它們眼皮底下談論任何關於何進以及第五宮元的事,相信不需片刻有會有人找上門。

    “四日前,我去拜會了何進大將軍。”

    在密室內坐定之後,董卓便徐徐說起了這樁事的起由:“大將軍要入主軍方,這樁事你清楚的吧?”

    張煌聞言點了點頭,這樁事他早在跟隨董卓參與平定涼州之亂事宜時就曾聽說了。並且。更確切地說,何進大將軍並不隻是想入主軍方,他是要掌握軍方所有的權柄,掌握天底下所有的兵權。

    “這樁事有人反對。”董卓語氣平靜地繼續道。

    “很正常。”張煌不置與否地評價了一句。

    畢竟何進的行動太大了,掌握天底下所有的兵權?別的不說,單單是北軍跟南軍,就會有很多反對。

    北軍如今名存實亡,就不過多談論了,除了負責城內巡行治安的金吾軍(執金吾的軍隊)外,就隻剩下鮑鴻的屯騎營了。

    而南軍是什麼?

    南軍是負責包括管理京師城防治安的城防軍在內,駐紮於未央宮的軍隊!

    未央宮,那是漢王朝的大朝正殿!是天子臨朝、百官奏政的宮殿!

    雖說近幾十年來南軍逐漸被戲稱為儀仗隊,隻負責在宮門、廷殿、鼓樓等地方站崗,幾乎不再負責外出剿賊的事宜,但不可否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軍依舊具備著形成基本武力的機能。

    更要緊的是,比起北軍,南軍的地位更加特殊,它主要是負責宮廷治安的,然而何進大將軍竟打算將手伸到這支軍隊裏來,理所當然會遭到反對。

    “是朝中那些大臣?”

    張煌不是沒有聽說過清流黨人的事跡,那可真是一幫臭脾氣的硬骨頭,兩次殘酷的黨錮依舊無法使那些看似柔弱的文臣折腰。

    “有,但並非全部。”望了一眼張煌,董卓壓低聲音說道:“反對意見更強烈的,是以張讓、趙忠為首的閹官。”

    “閹官?”張煌愣了愣,旋即便釋然了。

    想想也是,曆代宦官們便將皇宮當成他們的勢力範圍,如今何進大將軍想要插手其中,他們自然不會認同。

    “可這與第五宮元有什麼關係?”

    董卓淡淡一笑,顧左言他道:“大將軍失敗了,因為有人出麵說了句話。”

    張煌聞言一愣,隨後便意識到董卓口中的‘有人’,十有八九指的便是第五宮元。

    “這下有意思了。”張煌玩味地笑了出聲。

    一位是權勢滔天的當朝大將軍,一位是淡出塵世數百年、實力深不可測的國師,他們兩者的矛盾若是激化,那可不得了。

    想到妙處,張煌真恨不得自己與何進有極深的交情,可以讓他在何進麵前說盡第五宮元的壞話,以此離間的關係。

    然而,還沒等張煌結束他的臆想,董卓神色凝重的一句話讓他整個人都不禁顫栗起來。

    “大將軍……或有想除掉第五宮元的念頭!”

    “什麼?!”(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ablaze1021 於 2017-3-2 17:39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