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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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賤宗首席弟子

【小說類型 】:歷史小說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劉辨:「勵精圖治,獨尊儒術,再創我漢室數百年鼎盛!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令不臣,莫敢不從,董、曹、張……」
    董卓:「樓主說話注意點!」
    曹操:「+1」
    張煌:「+1!」
   

【其他作品】:《妻乃上將軍》 《東漢末年立志傳》 《黑魔法師》 《東漢末年傳》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4-10-31 08: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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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9-5 21:38
序章



      

    序章本來這個要放在相關裡面,不過又覺得大家不會去看相關,所以還是擺在第一章吧。


開場先說句,新書出爐,希望大家多多捧場。首先先介紹一下《人之極,謂之豪》這本書吧。這是一本、、要素的書。


其實只要看到第一章節,細心的讀者們就不難發現,這還是一本東漢末年題材的書。

或許有人會問,漢末三國的書你都已經寫了兩本了,還不夠嗎?我只能說,《東漢末年立志傳》實在是我心中痛,雖然架空歷史《妻乃上將軍》這本書的反映還不錯,我也可以繼續寫架空歷史,但是,對《東漢末年立志傳》實在是報以遺憾,明明是那麼好的構架,尤其是『武魂』結合『上古妖獸』的設定,不瞞諸位說,那本書中每一個武魂的設定我都是反覆思考過好幾遍的,借鑒了許多山海經和上古妖獸圖鑒,不賣座實在可惜。


至於為什麼不賣座,後面敘述。因為對《東漢末年立志傳》報以莫大遺憾,所以,反覆思量過後,還是打算再寫本漢末題材的書,就算是來個三部曲吧,哈哈。

《三國之宅行天下》注重的是謀士,《東漢末年立志傳》注重的是武將,兩極分化感覺有點嚴重了,士兵的作用明顯被削弱,尤其是《東漢末年立志傳》,曾被讀者笑稱是《武將割草立志傳》,萬人敵、武神一流實在是太過於強大,強大到普通的士兵沒有任何作為。所以,在新書《人之極,謂之豪》這本書中,我將會在《三宅》與《東漢》的基礎上平衡武將與謀士,並且對謀士細分,主流為儒家與道家。



又因為漢朝獨尊儒術,所以儒家會是朝廷名紳的代表勢力,其下分劍儒與道儒。而道家則逐漸沒落,主流為天一道宗與太平道宗,它們所代表什麼勢力,想必大家也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在此贅述了。


思前想後想了好些時候,對這本書的期待比東漢末年更好。前段時間羊城那檔子事讓我明白,人活一世,要麼有名、要麼有錢,否則呀,真的是渾渾噩噩了。說實話,本來我不想在文中加入什麼踩人之類的橋段,覺得有點太狗血了,但不可否則,踩人是爽文重點中的重點,是目前網文小說的主流,別說起點的大多數,就算是我自己,有時候看書看到踩人的橋段時,也不禁要激動一下。



所以說,踩吧,踩吧,狠狠的踩吧,自恃清高做什麼呢,反正踩人的橋段我又不是不會寫,從頭踩到尾好了,讓諸位解解乏唄。


不過,諸位如果看得痛快,可別忘了訂閱與給月票吶。


這本書裡,看來我也要滿地打滾求訂閱求月票了,沒辦法。

問:世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答:先有雞。再問:世上第一隻雞是怎麼出現的?

再答:生活所迫。哈哈,寫個不知從哪裡看來的小笑話。可不是生活所迫嘛,結婚後就要為家裡考慮了,總之,賺錢吧,狠狠的賺錢吧。

對這本書的期待十分高,希望這本書能紅,最好呀,讓別人再難寫出類似的漢末書來,哈哈哈。借這句話激勵自己吧。


因為要精益求精,所以這本書的更新量不會高,但是可以保證每章都會深思熟慮。雖說漢末題材,不過嘛,大家也知道我喜歡加點自己的東西,所以說,《人之極,謂之豪》只是一本披著三國外皮的玄幻書,不過再怎麼樣還是以人為本,不出現什麼修仙的事。


另外吶,看這本書大家可以將三國誌吶、三國演義吶什麼的都給丟掉了,因為我不會照著歷史發展寫的。還有,這本書我想挑戰一下極限,看看我究竟能寫到什麼地步,三百萬字?五百萬字?不過話說回來,還是需要諸位支持,如果沒人看,那就沒辦法了。



總歸現在結婚成家了,做不到再像《黑魔法師》與《東漢末年立志傳》那樣,單章就幾百的訂閱,還堅持著寫完一年,終歸我也要餬口對吧?希望新書的成績好吧。



總得來說下新書的改動地方吧,這樣能讓看過我其他兩本小說的讀者們有個大概的衡量。:皇帝詔曰,只有掌握[氣]的人,才能成為大漢士兵。:眾謀士表示武將這門武技逆天,屬於bug技能,因此,增設破氣石(暫定),將這種石頭加入武器冶煉當中,可以起到削弱剛體,甚至是無視剛體的效果。另外增設上古神兵,湛盧、魚腸、承影、赤霄等等,均有破氣效果。神兵出現地在各古國王墓,等待挖掘。



夫差、勾踐等古國帝王表示憤慨。:不錯,你沒看錯,就是科學。儒家吸取道家、墨家學術所產生的科技文明,所以,如果在文中看到環保能源驅動的機關術、機關傀儡,請別詫異。




:撇開歷史,正面描寫諸侯豪傑,哪怕是殺豬的何進,文中也是力能扛鼎的豪傑


。當然了,某些本來就設置被主角踩的逗比不再此類。:但凡是歷史中以『國』字出現的地域,均屬於漢室旁支皇親的封地,所以說,爭奪天下的諸侯不再只是諸位爛熟於心的曹操、劉備、孫權。比如說,曹操曾當過濟南國的相(濟南相),這就是一個劉姓諸侯國。諸侯國依附漢朝。

:大漢朝廷的軍隊就只有北軍(精銳部隊)、南軍(禁軍,守衛皇宮)、以及各地方的。

但凡帶旗號的軍隊,都屬於各勢力所有。比如說,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就屬於私軍。


:皇帝詔曰,白身無官職的人可在當地官府註冊義軍,如果名聲響亮,實力雄厚,則可被朝廷徵用。因為要修改的太多,這裡暫且不做贅述,文中再表。總而言之一句話,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漢末書,想別人所不敢想,寫別人所不敢寫。弱弱地希望能被漫畫化,因為我確實是寫的漫畫似的小說……



最後,請大家多多捧場,點擊、推薦、月票、訂閱,來者不拒,通通都要!呼,終於湊到兩千字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9-5 21:39
正文 第一章 義軍!黑羽鴉!


      

    眾所周知,只要說起皇帝昏昧、朝綱混亂、民不聊生的年代,世人多數都會在第一時刻想到『商紂亂治』這個詞,然而事實上,歷史中的亂治之朝遠不止只有商紂時期。

    比如說這本書將描述的。

    大漢朝!

    鼎盛時期的大漢朝,全國人口曾達到六千萬,國力強盛,四鄰臣服,更留下了『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這句名垂千古的的驚世豪言,哪怕在千年之後亦廣為流傳。

    然而道家有言:「全則必缺、極則必反、盈則必虧,夫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之常也!」

    這天地間所有的事物,都逃不過一個盛虧交替、週而復始的循環。

    強如大漢朝,也難逃這劫數,由盛轉衰,逐漸走向末路,這段歷史,稱之位漢末年間。

    而在漢末年間,世道最為混亂的,便要數漢靈帝光和年間,而本文的故事,也將從這裡開始。

    ———————————小雷路過————————————

    史載:

    靈帝光和元年,二月己未,地震。夏四月丙辰,地震。《後漢書·靈帝紀》蝗。本紀不載,按《五行志》光和元年詔策問曰:「連年蝗蟲至東踴,其咎焉在。」《古今圖書集成·庶徽典》

    十一月,有疫情。(光和元年,盧植因日食上封事曰:「……宋後家屬,並以無辜委骸橫屍,不得收葬,疫癘(lai)之來,皆由於此。……)帝不省。《後漢書·盧植傳》)

    靈帝光和二年。春,大疫。《後漢書·靈帝紀》

    三月,京兆地震《後漢書·靈帝紀》

    靈帝光和三年,秋,表是地震,湧水出。《後漢書·靈帝紀》

    三年自秋至明年春,酒泉表氏地八十餘動,湧水出,城中官寺民舍皆頓,縣易處,更築城郭。《後漢書·五行志》

    靈帝光和四年:春,地震。《後漢書·五行志》

    六月庚辰,雨雹。《後漢書·靈帝紀》

    六月,雨雹如雞子。《中國歷代天災**表》

    靈帝光和五年:二月,大疫。《後漢書·靈帝紀》

    夏四月,旱。《後漢書·靈帝紀》

    靈帝光和六年,夏,大旱《後漢書·靈帝紀》

    秋,金城河水溢。《後漢書·靈帝紀》(金城河溢,水出二十餘里。《後漢書·五行志》)

    秋,五原山岸崩。《後漢書·靈帝紀》

    ———————————小雷路過————————————

    公元一八三年,即漢靈帝光和六年,自漢高祖劉邦建立大漢到此時,已過了整整四百年,強大的帝國已逐漸走向末路。

    天災不斷、**不斷,致使傳承四百餘年的大廈早已變得岌岌可危。

    光和六年的夏天,這又是一個大旱的季節。

    天,烈陽高照。

    地,百里焦土。

    就連呼吸,吸入的也彷彿是炎炎的熱浪,熏地人們咽沙嗓啞,乾渴難受。

    在一條不知名的黃土所鋪成的官道旁,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正蹲在那裡,瞅著路旁自家田中那被炎炎烈日暴曬焦枯的作物,唉聲歎息著。

    他渾濁的睛瞳,微微泛著幾分淚光。良久,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前年乾旱,去年乾旱,今年也乾旱……老天爺吶,您這是不給我等窮苦人活路吶……」

    老人那佈滿老繭的黑瘦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株已被烈烈炎日暴曬枯死的作物,老人再次歎了口氣。

    終於,那略顯渾濁的眼睛老淚縱橫。

    不知怎麼,老人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近幾年來傳遍了大江南北的話。

    一些由頭裹黃巾的人所傳播的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這世道吶……」

    老人慢慢地挪步到了路旁,解開身上襤褸單薄的布衫,薄衫之下,他的身體黝黑而奇瘦,一看就知是長期忍饑挨餓所致。

    「呱呱——」

    幾隻烏鴉不知從何而來,停在路旁的一棵枯樹的樹枝上。

    老頭默然地抬頭瞧了幾眼。

    雖然說烏鴉早先也是眾多喜鳥之一,但是這些年來,因為天下大旱,餓殍遍野,而烏鴉又喜好啄食腐肉,以至於到後來,烏鴉在百姓心中早已與會帶來死亡的災厄之鳥無異。

    傳到後來愈加離譜,說是只要這種厄鳥一旦出現,那麼當地就勢必會有人死於非命。

    「去!去!」

    難以免俗的老人懷著心中對此鳥的驚恐,用嘴學聲嚇唬著停在枯樹樹梢上的那幾隻烏鴉,只可惜烏鴉們絲毫不為所動,時而用鳥喙梳理著烏黑的羽毛,時而抬首觀瞧,一對烏珠冷峻漠然的盯著官道的遠處。

    老人本想丟石子趕走這幾隻烏鴉,而就在他低頭尋找合適的石子時,遠處的官道上卻揚起了一片沙塵。

    仔細觀瞧,官道遠處有一名年輕的少年正快速奔跑而來,年紀不大,看似十五六歲上下,濃眉大眼、唇紅齒白,不可不說是一位頗為俊朗的年輕小哥。

    儘管這位小哥身上所穿布衣與一般百姓也沒多大區別,但是單單看他那白皙的膚色,老人便足可以斷定,這位小哥絕不像他一樣是窮苦人家出身。

    倉促間四目交接,老頭眼巴巴地瞧著那個年輕小哥從身旁跑過,被他奔跑帶起的沙土糊了一臉。

    而讓老頭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小哥在跑出了幾丈遠後卻停下了,似乎感覺有什麼不對,折轉回來,拱手一禮,滿臉歉意對老頭說道:「小子跑地匆忙,以至起沙塵驚動了老丈,實在過意不去。哦,對了,小子姓張名煌,見過老丈。」

    [好一位有禮數的小哥!]

     本來老頭心中多少也有些氣,不過見這名年輕人這般有禮,他寬釋之餘反而有些欣賞,擺擺手微笑著說道:「不礙事不礙事,倒是張姓小哥,你這般匆忙,究竟是所為何事呀?」

    那名為張煌的年輕小哥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在瞥了一眼來路後,用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說道:「這不身後遛著幾條惡犬嘛,由不得小子不逃地快些吶!」

    「惡犬?」老頭聽了這話有些納悶。

    見老頭不明白,張煌遂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小子眼下正被一幫惡人追趕著……」說著,他好似已瞧見了什麼,繼續說道:「那幫傢伙追上來了?嘿!哦,對了,老丈也避一避吧,那些人可不是什麼好人,可都是些窮凶極惡的暴徒!」

    說完這話,張煌再次拱手行了一禮,朝著遠方疾奔而去了。

    老頭滿臉疑惑地望著張煌離去的背影,片刻之後,他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轉頭一瞧張煌跑來的方向,老人心下微微一驚。

    只見在官道遠處,一群五三大粗的精壯大漢們正氣喘吁吁地從遠方疾奔而來,數數人數竟有三十來人。

    這些人衣著不一,有的握著大刀,有的提著長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

    見此,老頭暗暗後悔沒有聽從張煌的勸告而繼續在此逗留,從路邊拾起隨身的衣物正要離開。

    而這時,那一群人中領頭的大漢已來到了老頭面前。

    「喂,死老頭,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兔崽子從這邊跑過去?!」

    領頭的大漢厲聲喝問道,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

    [這些人就是適才那小哥口中所指的惡人?唔,果然凶神惡煞!]

     想到這裡,老頭心中不悅,慢騰騰地站起身來,徐徐打量著面前這人。只見那大漢五大三粗,雙目炯炯有神、臂膀強壯有力,臉上左眼處還有一道嚇人的刀疤。不提此人腰間還掛著一副砍刀,但是這賣相,已足以嚇壞尋常的百姓。

    這邊老頭徐徐打量著這群人,那為首的大漢見老頭遲遲不回話,面容上已浮現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死老狗,老子問你話呢,啞巴了?!」

    老頭聞言輕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老朽在這邊歇息,不曾瞧見什麼『小兔崽子』。」

    「死老狗還給老子嘴硬?老子明明瞧見那小兔崽子是往這邊逃的!」大漢聞言很是不悅,臉上露出濃濃慍怒,一把抓起老頭的衣襟,雙目一瞇,冷冷說道:「老匹夫,你可知老子是何人?老子叫做黃羅!沒聽說過麼?!」

    [黃……羅?]

     老頭嚇得一對眼珠都瞪直了,為何?因為這個名字在當地實在是太過響亮。

    那可是這章縣旁邊,灰燼山上落草的賊寇首領,人稱『黃閻羅』的暴徒,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灰……灰燼山上的賊……的大王?」老頭一臉驚恐,結結巴巴地說道。

    「知曉老子的大名就好。」那黃羅聽了老頭的話更是冷笑幾聲,旋即面色繃緊,臉上那一道刀疤也滲著血色,目露凶色地恐嚇道:「還不快說!耽擱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將你這老狗的皮都扒下來!」

    老人聞言心中一顫,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可正當他要說出張煌的去向時,他心中忽然想起了張煌適才那一番禮數。

    「老朽……不曾見過!」

    在一番心裡掙扎後,老人咬牙說道。

    「老狗還與老子嘴硬?」黃羅聞言大怒,雙目瞪大,猛地抽出了腰間的砍刀。

    見此,老人心中淒然,又驚又恐,渾身顫抖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黃羅的刀即將砍刀老人身上時,遠方卻傳來了一聲大笑。

    「黃羅,帶著幾個狗崽子,怎麼跑得這麼慢啊?小爺在此等候你多時了!」

    黃羅下意識轉頭望去,這才望見在遠處官道旁,有一個令他惱怒非常的人影正依靠在一棵枯樹旁,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大哥,是那小兔崽子!」

    黃羅手底下一個賊寇尖聲叫道。

    「廢話,老子瞧得見!」怒喝了手下一聲,黃羅一把將老頭推倒在地,旋即走上前幾步,冷笑著罵張煌道:「狗崽子,今日老子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逃到哪裡去!待老子抓到你,定要將你抽筋扒皮……」

    「這種話,等你抓到小爺再說不遲。」遠處的張煌打斷了黃羅的話,一邊用右手小指掏著耳朵,一邊渾然不在意地說道:「就你們幾個小寇,還敢在小爺面前耀武揚威?你們就跟在小爺身後吃屁吧!」

    說著,張煌轉過身來,故意用手拍了拍屁股,臉上滿是譏諷與戲耍的表情。

    這是何等明顯的挑釁?!

    作為章縣一霸,黃羅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見此哪裡還按捺地住,竟氣地渾身顫抖,語調顫抖地罵道:「好!好!好!老子看你能逃往何處!」

    說罷,他也不再理睬老頭,帶著那一眾賊寇呼溜追趕著張煌去了,只留下老人茫然地望著張煌離開的背影,心下暗暗納悶。

    老人可能是想不明白,那位早已離開多時的小哥,為何還逗留在附近。

    他怎麼也想不到,張煌只是不放心,過來看看罷了。

    [還好不放心回來看看,否則那老頭肯定是死了……非親非故的,只是剛才對他禮貌,他就替我隱瞞……唉,果然是民風淳樸啊!相比之下……]

     心中想著,張煌轉頭瞧了一眼身後的那一眾灰燼山賊寇,心下冷哼一聲。

    一個逃,三十來人追,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個官道的岔口。

    隱隱約約地,官道岔口處傳來一陣詩經的誦讀聲。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汝,莫我肯顧,逝將去汝,適彼樂土……」

    仔細一瞧,只見在官道的岔口擺設有一處酒攤,而攤子後則有一位年輕的書生手握一本書卷,正搖頭晃腦地誦讀著,竟對張煌以及黃羅一行人視若無睹,大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架勢。

    不過,當張煌從那書生面前跑過時,那書生卻微微將頭抬起了幾分,目光與張煌的視線一觸。在那對視的一息之間,二人眼中神采一閃而逝。

    而此後,張煌繼續奔逃,那書生也繼續誦讀經書,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幾十個呼吸後,繼張煌之後,那以黃羅為首的一干灰燼山賊寇也來到了書生的酒攤前,口中罵罵咧咧。

    「這該死的狗崽子,跑得倒是快!」

    黃羅身旁,有一個賊寇討好說道:「大哥莫急,那狗崽子也就逃命有點本事。大哥放心,那小子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等最終也能將他抓獲,剝皮抽經!」說到這裡,他朝著那書生經營的酒攤瞧了一眼,嚥著唾沫懇求道:「大哥,說起來咱追了那兔崽子許久,怪渴的,您看是不是……」

    「唔!」黃羅豈能不知手底下的兄弟心中所想。事實上,他之所以在這裡停下來,也無非就是聞到了淡淡的酒香,被勾起了酒癮罷了。

    得到老大點頭,那一群灰燼山的賊寇們面色大喜,立即就朝著那書生經營的酒攤圍了過去,也不過問價格,打開酒罈就取瓢狂飲。

    書生本來還在搖頭晃腦地誦讀經書,此刻彷彿如夢初醒,一臉驚愕地問道:「諸……諸位大哥這是作何?」

    可是他的話絲毫不起作用,眾灰燼山的賊寇們還是繼續飲酒。

    其中,有一名賊寇蠻不講理地說道:「你這小窮酸,你在此販酒,不就是給過往客商喝的麼?咱哥幾個喝了,哪裡不對了?」

    「可……可是……」

    那書生乍看腦子有點不好使,聞言愕然了許久,這才結結巴巴說道,「閣下說得倒也有理……不過,小生是在此販酒,並非無償供應路人酒水呀,諸位大哥到此,未問價而先飲,此乃巧取豪奪,非君子之禮也!」

    聽著這個書生在那咬文嚼字,眾灰燼山的賊寇們哈哈大笑,其中有一人更是走上前來,一腳將那書生踹倒在地,惡狠狠地罵道:「管你什麼,在這片山,老子們就是天!」說著,他示威般地舞了舞拳頭,只唬地那書生面如土色。

    「百無一用是書生吶,哈哈哈!」

    眼瞅著那書生呆呆癱坐在地,六神無主,眾賊寇更是哄笑不已。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當他們飲飽了美酒繼續去追趕張煌之後,那適才還滿臉惶恐、悔恨之色的書生,卻登時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悠然自若地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所沾染的土塵。

    「喝吧,喝吧,這幾壇下了蒙汗藥的酒,本來就是給你等預備的……一群蟊賊,要賺爾等,本軍師出馬,手到擒來!」

    輕笑幾聲,書生走到不遠處的草叢旁,在摸索了一陣後,竟從其中摸出一副寶劍來。

    「呀呀嘿!我心藏聖賢之言吶,手提驅邪之劍,我將你斬——斬呀——呀——呀呀嘿!」

    在空無一人的四下,那書生提著寶劍來來回回轉了幾圈,擺足了架勢後,旋即臉上表情一正,朝著那一干灰燼山賊寇所離開的方向,不急不緩,慢步趕了上去。

    黃羅如何曉得他們所看不起的書生此刻正提著寶劍走著戲步慢慢追趕上來,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那個叫做張煌的小兔崽子生吞活剝。

    但讓他有些納悶的是,那個叫張煌的小子腳力實在強勁,他們一群人追了有足足幾個時辰,硬是追趕不上。

    就在黃羅心中又氣又惱之際,他忽然遠遠瞧見前邊逃命的張煌從官道的岔口轉入了一處小道。

    [那條小道……]

     黃羅心中登時湧出無限歡喜,因為他知道,那條小道的前頭就只是一處死谷,有進無處。

    [這可是你自尋死路……]

     黃羅咬牙切齒地冷哼了幾聲,心急如焚地帶著手下弟兄追了過去。事到如今,他的心情愈發地坦然了,畢竟他可以斷定,那個叫做張煌的小兔崽子,再難逃脫他掌控。

    果不其然,一眾人向前沒趕三兩里路,道路兩旁的景致頓時改變地大為不同,從適才平坦的官道,變為了泥濘難行的山路。更重要的是,正如黃羅所預想的,前邊果然是一處斷壁山谷。

    而在那死谷的斷壁處,那張煌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前方沒了去路,正平靜地站在那裡,轉過身來,神色淡然地瞧著黃羅那一群人離他越來越近。

    見此,黃羅臉上愈發得意起來,右手握著大刀,一步一步走向張煌,在距離張煌僅僅只有數丈遠的地方站住了,口中陰測測地冷笑道:「跑啊,繼續跑啊!小兔崽子,你不是很能跑麼?」

    黃羅本以為張煌多少會惶恐一些,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小子從始至終臉上掛著淡淡的高深莫測的笑容。

    「不,到這裡就可以了……」搖了搖頭,張煌臉上笑容緩緩收了起來,旋即兩道劍眉一凝,義正言辭地喝問道:「黃羅,你在灰燼山三年,聚眾為禍,殘害當地百姓,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你可知罪?!」

    黃羅聞言一愣,臉上露出幾許古怪的神色,驚疑不定地反問道:「你……你是官兵?」

    張煌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張某並非官兵……」

    豈料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黃羅給打斷了。

    「就算是官兵又如何?」臉上露出幾許自得之色,黃羅冷笑著說道,「就算是章縣縣尉劉嚴親自來了,又能奈何得了老子?」

    黃羅這份自信可不是憑空而來的,要知道在這幾年裡,當地章縣的縣尉劉嚴曾先後組織過七次圍剿灰燼山賊寇的縣兵,少時數十人,多時一兩百人,但是,卻始終不能將這灰燼山以黃羅為首的數十賊寇剿滅。

    不能不說,這黃羅也算是個有能耐的主,多少懂得一些避重就輕、迂迴偷襲的戰術,借助這片山林與縣尉劉嚴玩起了游擊戰,硬生生拖垮了章縣一個縣的縣兵。

    「你們應該感到遺憾,這次在你們面前的並非官兵……」

    微微搖了搖頭,張煌緩緩從身後亮出一柄寶劍來,也不知從哪裡拿來的,眼神凝視著黃羅,冷冷說道,「因為,官兵會將你們抓捕到縣衙問刑,而張某,卻有可能直接送你們去陰曹地府!」

    黃羅瞳孔猛地一縮,因為他從張煌的眼中感受到了莫名的殺意,不過轉念間,他臉上又露出了幾分猙獰的冷笑。

    「就憑你一人?」

    「老大,莫要與他廢話了,殺了這小兔崽子便是!」

    黃羅手底下有幾個賊寇按捺不住,提著大刀便衝向了張煌。

    而就在這時,卻見張煌臉上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沉聲喝道:「動手!」

    話音剛落,谷道右側的矮樹叢中射出兩枚弩矢,一下子便射中了兩名賊寇。

    [有埋伏?!]

     黃羅心中咯噔一下,驚疑不定起來。

    而這時,就見張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吧,黃羅,小爺早已在此埋伏了許多人手,你們要是識相的話,速速丟下兵器,跪地求饒,小爺還可以饒你們一條小命,只將你們綁起來交予劉縣尉,否則,將你們一個個都亂箭射死!」

    「劉縣尉?劉嚴?」黃羅吃了一驚,驚疑不定地四下探視起來,在幾息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小兔崽子,你以為你能騙過老子?老子曾殺了劉嚴妻弟,他要是真在這裡,早跳出來與老子拚命了,哪還按捺地住?」說著,他仔細打量了幾眼適才射出弩矢的矮樹叢,帶著幾分冷笑說道,「要是你當真在附近埋伏了許多人手,適才亂箭齊發,老子眾人早已被射死了,然而卻僅僅只有兩枚……你所說的許多人手,恐怕就只有一個人吧?」

    「誒?」張煌的臉上露出了幾許錯愕,喃喃自語地嘀咕道:「不對啊,這節奏不對啊……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在窮鄉僻壤善佔山為王的小蟊賊,要長相沒長相,看著還十分蠢的,可這智商可以啊……」

    「狗崽子……」黃羅氣得咬牙切齒,他雖然有幾個詞不太明白,但其中大部分還是能夠理解的。只不過,他有點詫異於張煌臉上的沮喪。

    而這時,張煌卻搖了搖頭,歎息般說道,「唉!沒想到這個計劃竟然會失敗……」說著,他望著黃羅的眼神微微一瞇,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只有動用後備計劃了……」

    話音剛落,那片矮樹叢中冒出一個人影,看似是一個與張煌年紀相仿的少年。

    [果然只有一個人……還是個小鬼!]

     早已預料到此事的黃羅心下得意地冷笑著。

    而與此同時,張煌的臉上卻佈滿了錯愕的表情,瞧著那出現的少年驚愕問道,「你……你出來幹嘛?」

    那少年疑惑地瞧了一眼張煌,不解回答道:「你不是說動用後備計劃麼?」

    「就算動用後備計劃,你也不用出來啊。」

    「後備計劃不就是在嚇唬失敗的情況下,咱幾個懲奸除惡,將這群惡徒都給殺了麼?」

    「那你出來幹嘛?繼續放冷箭不好麼?」

    「誒?」少年愣了愣,半響恍然大悟地說道,「對哦……」

    「……」眼瞅著那少年,張煌一副怒其不爭表情地搖了搖頭。

    少年微微有些臉紅,咳嗽一聲,勉強說道,「還……還不算搞砸,對吧?大不了我一個人把這群人都給挑了……」

    這邊張煌與那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話,那邊黃羅早已氣得額頭青筋直冒,怒極反笑道,「見過狂妄的,沒見過你們這麼狂妄的,單憑你二人,就想將我們三十多人都殺盡?」

    「不!」正與張煌說話的少年聞言轉過頭來,面朝眾賊寇豎起一根手指,平靜地說道,「是我一個人!」說罷,他轉頭望向張煌,試探著詢問道,「這樣就不算搞砸了,對吧?」

    「……」張煌無語地注視著少年,旋即認命般點了點頭,說道,「事到如今,就只有以暴制暴了!動手!」

    「瞭解!」

    眼瞅著張煌與那少年一唱一和,終於反應過來的黃羅臉上盡露猙獰之色,窮凶極惡地喝道,「給老子剁了這兩個狗崽子!」

    話音剛落,黃羅手底下那三十來個賊寇一擁而上。

    「我來!」少年卻抬手阻止了張煌,從腰後摸出了一柄短劍。

    難道這名少年,當真是打算以一人之力獨戰那三十多個灰燼山賊寇?

    「不知死活!」瞅見了這一幕的黃羅冷笑一聲,然而接下來的那一幕幕情景,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鏘——!」

    一名賊寇手中的大刀,狠狠撞在了那少年手中的短劍上,但不可思議的是,任憑那賊寇憋地滿臉漲紅,少年手中的短劍亦紋絲不動。

    [這臭小子好大的力氣……]

     那賊寇心中憑生一分錯愕,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少年一下捅死。

    「狗崽子你敢?!」

    眾賊寇見那少年竟然對他們的同伴痛下殺手,心中無比驚怒,大叫著殺了過來,但只見那少年身手敏捷,時進時退,非但沒有被那些賊寇傷到分毫,反而陸續又殺了三人,只看得黃羅眼皮一陣狂跳,心中只道這小子究竟是哪裡來的煞星。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被先聲奪人的黃羅抬手阻止了眾賊寇,驚疑不定地喝問道,因為他已漸漸意識到,前面那兩個小鬼,絕非等閒之輩。

    見黃羅出言詢問,那少年也不再動手,收起短劍從懷中摸出一卷白布,將其抖開。

    但見那卷白布抖開,上面明晃晃用墨汁寫著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筆力遒勁。

    「義軍黑鴉,陳到!」
mk2258 發表於 2014-9-5 21:40
正文 第二章 一個好漢三個幫



      

    「義軍黑鴉,陳到!」

    「義軍?」

    黃羅雙目瞇起,眼神微微一變。

    他本來就在納悶他與這兩個小鬼素未謀面,為什麼這兩人要來找他麻煩,如今一聽這話,他頓時就明白了。

    近些年來,因為大漢國內天災不斷,民不聊生,再加上天子劉宏無心朝政,而朝廷又對此不聞不問,任由天下黎民身處於水生火熱之中,因此,致使許多平民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落草,淪落為賊寇。

    而針對大漢朝賊寇橫行的局面,各地也有不少俠義人士自行召集同伴,協助各地的官府官兵,進剿作亂的賊寇。

    而這些人,便稱呼為義軍。

    因為不是正規軍,連地方軍都算不上,頂多算是民間人士自發的義舉,因此,大漢朝廷對於義軍的管制也相對放寬許多。

    想想也是,有那麼多俠義之心氾濫的草莽豪傑無償為國家、為朝廷驅剿在各地作亂的賊寇,朝廷又豈會傻傻地拒絕這股力量?

    朝廷非但不會拒絕,反而因勢利導,發佈榜文,說是只要某支義軍的聲望與實力達到某個高度,就能受天子徵召,成為一支正規軍,而且是享有原旗號的正規軍。

    比如說,若是有朝一日張煌的黑鴉軍名震天下,受到了朝廷的招攬,那麼,大漢朝廷便會多一支名為『黑鴉』的正規軍。

    這是何等的榮耀?

    於是乎,朝廷所拋的這枚香餌,使得天下無數希望揚名立萬、留名於史的豪傑們義無反顧地地加入了義軍的行列。

    他們卻也不仔細想想,在沒有朝廷任何補助的情況下積累剿賊的功勳,這是一條多麼艱難的道路。但不可否認,這條路的前景實在是璀璨耀人,讓不少草莽豪傑動心。

    這不,在灰燼山賊首黃羅眼裡,他眼前就有兩個被大漢朝廷香餌所**的傻蛋。

    「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兔崽子,想揚名立萬想瘋了麼?」

    黃羅的眼中露出幾許譏嘲之色,冷冷說道,「說什麼義軍,說到底也不過是甘心為官府所用的賊寇一流而已……本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既然你等主動挑釁在先,殺我山上弟兄在後,那可別怪我黃羅不客氣了!」

    黃羅想地很好,因為此刻他身邊還有近三十個弟兄,而要對付的,卻僅僅只是兩個小鬼而已,難道三十個人還弄不過兩個小鬼?

    眾賊寇一聽,紛紛目露凶狠地再次圍了上去。

    這讓張煌與陳到不由地有些緊張了,畢竟再怎麼說那也是三十個壯年大漢,一個兩個單獨上他們倒是不怕,怕的是對方一擁而上,亂劈亂砍。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人海戰術既然被人提出來,顯然有它的道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名灰燼山賊寇的腳步突然間一個踉蹌,身形晃了一晃。

    「二寶,你怎麼了?」他身旁的賊寇同伴詫異問道。

    「不……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犯困……」那名為二寶的賊寇身子搖搖晃晃,看似有些神智不清的樣子。

    不可思議的是,這份困意彷彿會傳染似的,一會兒的工夫,黃羅手底下另外那一干賊寇紛紛站穩不住腳跟,就連黃羅本人也感覺眼皮沉得厲害。

    而這個時候,遠處隱約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唱腔。

    「呀呀嘿!心藏聖賢之言,手提驅邪之劍,將你斬——斬呀——呀——呀呀嘿!手持利劍將你斬——斬——呀!呀呀嘿!」

    眾賊寇轉頭望去,吃驚地望見方才販酒的書生正提著劍朝這裡走來。

    不知怎麼,黃羅心中咯噔一下,出聲喝問道:「什麼人?!」

    只見那書生正了正衣冠,賣個唱腔回道:「黑鴉軍軍師,單福是也——呀——呀!」

    那一瞬間,四下鴉雀無聲,非但黃羅與眾灰燼山的賊寇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就連張煌與陳到心中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種情緒叫做,丟不起這人。

    似乎書生單福也意識到了四周冷場,神情略微有些發臊,咳嗽一聲,遙遙朝著張煌抱了抱拳,笑道:「首領,小生幸不辱命!」

    [早這樣說話多好?]

     張煌心下嘀咕一聲,朝著單福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放在黃羅身上,沉聲說道,「黃羅,我軍的援兵已經到了,你還不降麼?」

    「援兵?一個人?那能頂什麼用?」黃羅聞言哈哈大笑,雖然他已經察覺到適才飲用的酒水肯定有什麼貓膩,但是他並不懼,畢竟他們說到底也是習武之人,身體對藥之類的有抵擋力。

    豈料張煌比他笑得更響,聲音洪亮地說道,「一個人?」

    說罷,他手指徐庶沉聲說道,「此人是我軍的作戰隊長之一,此時他出現在這裡,說明他手底下的隊員已經按照計劃將這片山谷包圍……整整四百人!」

    「四百人?!」眾灰燼山的賊寇們聽了這話面色大驚,心說就兩個小鬼已叫他們顏面大失,四百人那還得了?

    然而,卻還有比賊寇們更吃驚的人。

    「戰……戰鬥隊長?小生不是軍師麼?老大,你明明答應過小生的呀,不要,小生要當軍師……」單福尖叫一聲,一副哀求表情地遠遠瞧著張煌。

    話音未落,那邊陳到也轉過頭望向了張煌,疑惑問道,「四百人?咱不是只有四個人麼?什麼時候有四百人了?」

    微風吹過,氣氛再次變得凝固了,眾賊寇眼睛眨巴著望著張煌。

    只見在眾目睽睽之下,張煌臉上漲紅一片,恨恨地咬了咬牙,怒其不爭般瞪著陳到與單福二人,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兩個,不拆我台會死啊?我這不是嚇唬他們嘛!嚇唬住了,咱不就不用打了嘛!兵不血刃,懂不?」

    [自己說出來了……]

     眾賊寇面面相覷,這回連他們都看出來了,這三個小鬼似乎腦子都有點不正常。

    可不是嘛,但凡是正常人,怎麼會做出單憑三人挑釁他們灰燼山數十名強寇的傻事來?

    而黃羅本人心中更是羞惱萬分,心說自己怎麼會中了這幾個傻小子的挑釁,更連番中計?這豈不是證明,他比這幾個傻小子還不如?

    「看什麼看?還不上去殺了這三個兔崽子?!」

    見手底下的賊寇時不時用古怪的眼神瞟向這邊,黃羅惱羞成怒地喝道。

    見首領發怒,眾賊寇不敢再有耽擱,分作兩撥殺向張煌、陳到、單福三人。

    因為已經見識過了陳到的本事,因此,有幾個自以為聰明的賊寇挑了單福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書生下手。

    「咦?」單福顯然也察覺到了此事,見攻向自己的賊寇相對較多,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鏘——」

    手中利劍出鞘,眾賊寇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看著柔弱、似乎腦子還有點不好使的書生,他的劍法竟是那樣的凌厲刁鑽,只聽唰唰唰幾聲,竟砍瓜切菜般殺死了他們數名身強力壯的同伴。

    眼瞅著方纔還活生生的同伴頃刻之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眾賊寇們當即就傻眼了。

    而另外一邊的灰燼山賊寇們,他們的處境更加岌岌可危,誰能想到十幾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竟會被陳到一介看似瘦弱的少年殺得節節敗退。

    「老大,點子扎手!」

    一名被單福用劍劃傷了手臂的賊寇暴退幾步,哀聲叫道。

    [廢話,老子有眼睛,瞧得見!]

     黃羅聞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賊寇,旋即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的張煌、陳到、單福三人。不可不說,他心下也是暗暗咋舌。

    [口出狂言說義軍,這三個兔崽子果然是有點本事……等等!三個?不是說有三個麼?還有一個呢?]

     想到這裡,黃羅下意識地打量起四周來,畢竟他已經意識到這群小兔崽子實力不凡,萬一他們還有一個同伴潛伏在附近,伺機偷襲他本人,一個不好,或許會陰溝裡翻船也說不定。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戲謔的笑聲。

    「你是不是在猜測,我方最後一名同伴,此刻躲藏在哪裡?」

    黃羅聞言面色大變,因為他發現,張煌不知什麼時候竟來到了距離他僅僅只有一丈遠的位置。

    [這小子……什麼時候過來的?!]

     強忍著湧到嗓子眼的驚詫,黃羅臉上不動聲色,平靜地望向張煌,右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大刀。

    「放心吧,不在這裡……至於在哪裡,你猜?」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張煌似笑非笑地望著黃羅。

    「……」黃羅皺了皺眉。

    不知怎麼,適才在他看來傻啦吧唧的張煌,此時看來竟有種高深莫測的錯覺。

    就在黃羅驚疑不定之際,忽然他手底下有一名賊寇也不知倉促間瞧見了什麼,驚聲叫道:「老……老大,咱……咱山寨的方向,失火了!」

    「什麼?」

    黃羅聞言面色猛地一變,下意識轉頭一瞧,果然見自己的營寨方向濃煙滾滾,心中驚之又驚。

    [這群狗崽子……、]

     剎那間,黃羅忽然想到了張煌適才的話,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寒意。

    難道那什麼黑鴉軍的第四名成員,竟是在他黃羅灰燼山的山寨?!

    「山寨失火了?」

    「什麼?山寨失火了?」

    附近的眾賊寇們聞言大驚失色,畢竟他們所有的家當外加這些年來搶掠的錢財都在山寨,那可是他們積蓄了數年的財物啊。

    而就在這時,只見張煌臉上表情猛地一變,踏上前一步,沉聲喝道,「黃羅,該是你這惡徒授首的時候了!此刻要是你們丟下兵器伏法,張某便不殺你們,將你等交給劉縣尉發落,否則……」說到這裡,他緩緩抽出了鞘中的利劍。

    [原來這小子還留有這一手,怪不得他適才沒有行動……]

     見手底下的賊寇們一個個方寸大亂、戰意瓦解,黃羅頓時明白過來,心中不由一沉,厲聲喝道:「慌什麼?!不就是山寨失火罷了!這些年來,咱被劉嚴那傢伙燒燬山寨的次數還少麼?丟了些許金銀財物怕什麼?搶回來就是了!」

    眾賊寇一聽,心中的不安穩逐漸平息。看得出來,黃羅在賊寇中確實有不低的威望。

    瞧了一眼安靜下來的眾賊寇,見其中有些人依舊是一臉不捨的表情,黃羅繼續說道:「更何況,山寨還未見得當真就被這群兔崽子們給毀了,別忘了,山寨裡還有咱二十來個弟兄!」

    「對哦……」

    「老大說的對!」

    「山寨裡還有二十來個弟兄守著呢。」

    一想到山寨內還有同伴留守,眾賊寇心中大定。

    然而張煌臉上卻浮現出了一個莫名的笑容,望著黃羅譏嘲道,「老巢都被燒了,想不到你還是這麼鎮定?」

    「燒?」黃羅冷笑著說道,「不過是個小蟊賊趁老子山寨內的弟兄不注意放了把火罷了,不消片刻那火就會撲滅!」

    「是嗎?」張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那可未見得啊……」

    與此同時,在黃羅的灰燼山山寨內,只見遍地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更滲人的是,在山寨中央的空地上,竟有一堆由二三十具賊寇屍體所堆成的屍山。

    而在那屍山之上,一名年紀與張煌等人相仿的少年肩膀斜扛著一桿鐵槍,毫無顧忌地坐在一具屍體上,睜著眼睛,張大著嘴,一副目瞪口呆之色地望著遠處。

    只見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山寨內的火勢越燃越旺,兼之徐徐有山風吹來,助長了這火勢,非但使得大半個山寨變成了火海,並且,這火勢大有一發不可收拾,朝著山林蔓延的趨勢。

    眼瞅著這一幕,少年的眼皮一陣狂跳,嘴角也不由抽搐幾下。

    突然間,他躍下屍山,脫下身上的衣衫,發了瘋似的用衣衫扑打大火。

    然而,那早已蔓延開十餘丈的火海,哪裡是單憑他一己之力可以撲滅的?

    眼睜睜瞧著火勢逐漸蔓延到了山寨外的林子,少年臉上泛起幾分後悔之色。

    「糟了……不該用火油的……」

    PS:感謝、、、、等幾位的打賞。

    哈哈,幾位太給力了,一章就打賞了,開門紅?嘿嘿……
mk2258 發表於 2014-9-5 21:40
正文 第三章 初識天下之大


    灰燼山,是章縣附近一座佔地並不算小的山丘。

    在幾十年前的雷雨夜,雷電劈中山上林木,致使一場大火焚燬了整座山林,只剩下滿山的草木灰,因而得名灰燼山。

    這個名字,哪怕幾十年來這些山林早已恢復到原本的鬱鬱蒼蒼,也一直沿用下來,章縣城中有不少獵戶在此打獵為生。

    不過近幾年來,灰燼山卻成為了章縣百姓談之色變的地方,原因就在於山上聚集著黃羅這一夥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暴徒強寇。

    對於黃羅這群暴徒霸佔山頭、魚肉百姓的惡行,章縣縣尉劉嚴曾多次組織縣兵、鄉勇,上山圍剿黃羅一夥,但遺憾的是,非但屢屢沒能得手,就連劉嚴的妻弟也在一次剿賊過程中不幸被黃羅所殺。

    這個噩耗哭壞了劉嚴的**,也使得黃羅一夥與劉嚴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而今日,劉嚴再一次帶領五十二名縣兵鄉勇,上山圍剿灰燼山賊寇。

    仔細數數,這應該是他這幾年來第十六次圍剿黃羅一夥,卻不知這次他能否得償所願。

    說實話,劉嚴心中並沒有多大把握,畢竟他與黃羅斗了數年,深知黃羅一夥的厲害。

    [希望今日之行能夠順利吧,那四位少俠看起來倒是頗有本事的……]

     沿著山路向山上走著,劉嚴憂心忡忡地想道。

    忽然,劉嚴手底下有一名獵戶出身的縣兵嗅了嗅鼻子。

    「什麼味道?」

    嘀咕一句,那縣兵迅速爬上山路旁一棵樹,站在樹上眺望遠方。

    「可曾發現什麼動靜,李三?」劉嚴急忙問道。

    只見那叫做李三的縣兵站在樹枝上,伸著腦袋眺望前方,一臉愕然地說道:「著……著火了,山上著火了!」

    劉嚴聞言一愣,急忙問道:「什麼方向?」

    「好似是……黃羅一夥山寨的方向……」

    「當真?」劉嚴面色大喜。

    [黃羅那一夥的山寨無故起火,豈不是意味著……]

     劉嚴越想臉色越是欣喜,連聲說道:「想必是那四位少俠已攻下黃羅一夥的山寨,快,咱快去助一臂之力!」

    本來,劉嚴手底下那一群縣兵這次跟著來圍剿黃羅,心中難免有些惶恐不安,如今一聽到這話心中,大喜之餘心安了幾分,緊跟著劉嚴衝上山頭來。

    臨近山頭一瞧,劉嚴這才驚覺火勢蔓延地厲害,早已將黃羅一夥大半個山寨焚燬。

    隱隱約約地,好似有個人影在火海中來回走動。

    [是黃羅一夥人麼?]

     劉嚴眼中泛起幾分殺意,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佩刀,招呼著手底下的縣兵趕了過去。

    可當他走近一瞧,他這才釋懷。

    原來那個人影,正是前幾日在章縣縣城門口見過的四位少俠之一。

    [這位好像是叫……李通,對,李通!]

     想到這裡,劉言高聲喊道:「喂,李通小兄弟!」

    在劉嚴目光所及之處,那名殺盡了灰燼山山寨內三十餘名賊寇的少年在火海中轉過頭來,只見這名少年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兩道劍眉橫豎,臉廓彷彿刀削一般剛毅,長相頗為霸氣,單看面相便知日後必定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

    見到劉嚴,李通一改之前的懊悔之色,滿臉欣喜地喊道:「劉縣尉?太好了,快,快助我把這火撲滅,我一不小心把山寨外的林子也給點燃了……」

    「……」本來見到李通滿心歡喜的劉嚴聞言一愣,神色古怪地打量了李通幾眼,隨即立馬吩咐隨行那數十名縣兵開始著手滅火,畢竟倘若火勢擴散燒燬了整座山林,這對於章縣的獵戶們來說那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趁著李通與眾縣兵滅火的工夫,劉嚴左右打量著山寨內的景象,當他瞧見那滿地的鮮血與那座屍山時,他的表情充滿了驚駭。

    「這……李通小兄弟,這些賊寇莫非都是你一人所殺?」

    劉嚴用顫抖的語調問道,因為這山寨內他只看到了李通一人。

    正在幫忙滅火的李通聞言一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難道不能殺?這事可不能怪我,是他們自己上來……」

    「哈哈,李通兄弟誤會了!」劉嚴一瞧李通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擺了擺手說道,「朝廷雖然頒布律法,言殺人者刑之,不過對於黃羅一夥這群為非作歹的惡徒,本官以為卻是要見之殺之!」說著,他打量了李通幾眼,見李通渾身上下沒有絲毫傷痕,心下震驚地問道,「本官只是實在沒有想到,李通小兄弟竟然這般好本事……」

    「哪裡哪裡。」虛驚一場,李通抓著腦袋憨憨笑道。

    瞧著李通這副憨厚的模樣,劉嚴心中十分歡喜,想了想,他問道:「對了,李通小兄弟,卻不知你另外三位少俠同伴身在何處?」

    「老大帶著他們兩個伏擊黃羅去了。」說著,李通便將整件事告訴了劉嚴,包括張煌故意激怒黃羅,將黃羅引離山寨,然後與單福、陳到二人設計伏擊黃羅,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劉嚴。

    劉嚴聽得連連點頭,剛好出言稱讚,卻見李通忽然面色大變,怪叫一聲。

    「糟糕!忘了老大還吩咐我把被虜到這山寨裡的良家女子給救出來……」

    劉嚴一聽也是面色大變,連忙吩咐手底下的縣兵四處尋找,這才險之又險地從幾間已被火勢波及到的木屋中將五名驚慌失措的年輕女子給救了出來。

    「還好還好,險些搞砸了……」眼瞅著那驚險的一幕,李通滿頭冷汗,畢竟只要再過片刻,那五名無辜的女子便要葬身火海,這可就有違張煌設計將黃羅引誘出山寨的初衷了。

    眼瞅著李通那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劉嚴心下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見既然悲劇沒有釀成,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沒過多久,在數十人的鼎力合作下,大火逐漸被撲滅了,見此,李通著實鬆了口氣。

    旁邊劉嚴瞧著李通那一副擔心受怕的模樣著實有些好笑,他很難想像眼前這個仁義而憨厚的少年,竟憑一人之力殺死了三十餘名賊寇。

    忽然,劉嚴好似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摸出幾張銀票。

    「對了,李通小兄弟,雖說黃羅那廝還沒有確定授首,不過既小兄弟你殺死了這麼多賊寇,本官覺得還是應當將賞銀……」說到這裡,劉嚴愣住了,因為他發現適才還一臉憨厚的李通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中的銀票,一臉垂涎三尺的模樣。

    「還、還有賞銀?」李通的呼吸瞬間加重了,眼神活脫脫像是找到了獵戶的野獸。

    「對……對啊,灰燼山黃羅一夥,本來就是我章縣通緝的賊寇……」

    「有、有多少?」

    「縣令頒布的通緝令,是賊眾一人三兩,黃羅三十兩……」說到這裡,劉嚴瞧了一眼那座屍山,不怎麼確定地說道,「這些人大概有三十……」

    「三十一人!」李通斬釘截鐵地說道。

    「……哦,那一人三兩就是……」

    「九十三兩!」李通在瞬間就道出了準確的數目,彷彿根本就不需經過思考。

    「……」劉嚴對李通的心算歎為觀止,抽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李通,表情古怪地說道,「這裡是一百兩。」

    「多謝多謝……」滿臉歡喜之色的李通搓了搓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銀票接過,極其溫柔地撫平銀票上的折角,像對待心愛之物一樣。

    劉嚴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說道,「李通小兄弟不去幫幫你那些同伴麼?那黃羅可不簡單。」

    「沒事!」李通渾不在意說道,「禿子跟窮酸都是狠角色,何況還有老大在,那黃羅插翅難飛!」說到這裡,他好似忽然見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盯著劉嚴的胸懷連連嚥著唾沫,諂笑說道,「劉縣令放心,灰燼山賊寇今日必死無疑!要不……您將剩下的賞銀也給了我?」

    劉嚴聞言哭笑不得,眼瞅著李通這副表情,他哪裡還會不明白,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李通小兄弟可莫要小看那黃羅,你可知,那黃羅乃是逃逸的兵卒!」

    「逃兵?」

    「啊,逃兵!朝廷正規軍的逃兵!」微微吸了口氣,劉言低聲說道,「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什麼?」李通一臉不解表情。

    「我大漢只有兩支軍隊可稱之為正規軍,那就是北軍與南軍,無論是那一支,都不是尋常人能夠入伍加入的。要加入其中,就必須掌握[氣]……黃羅是北軍的逃兵,這意味著,黃羅那廝掌握了[氣]……」

    「氣?那是什麼?我只知道力氣。」李通攥了攥拳頭,一臉疑惑之色。

    劉言微微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力氣,用我武人的話來說,應該分為[力]與[氣]。尋常人只懂得運用蠻力,但是有一些人,卻能掌握運用體內的[氣]的法門,這才是高深的力量吶。」說著,他走到一間未燒燬的木屋旁,抽出腰間的佩刀,沉聲說道,「李通小兄弟看仔細了!」

    李通疑惑地望著劉嚴,卻見後者在醞釀了一陣後猛地睜大眼睛,手中佩刀竟一刀將一根兩寸左右的屋柱砍斷,切口處十分光滑平整。

    「[斬鐵],我大漢軍隊最基礎的招數……精通此招數的北軍士兵,連鐵都能斬斷,又何況是人的血肉之軀?你還覺得那黃羅是容易對付的人麼?」

    「……」瞧著那光滑平整的切口,李通臉上那貪財的神色消失地無影無蹤,表情亦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山寨十餘里遠的地方,在那死谷裡頭,張煌驚疑不定地望向面前不遠處的黃羅,旋即驚愕地望著手中那柄被斬斷的利劍,只見切口處,異常平整。

    [鐵劍……都能斬斷?]

     「這不科學……」

    PS:感謝、、幾位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4-9-10 23:18
正文 第四章 潛質


      

    「你說……你曾經是[北軍]的一員?」

    望了眼手中的半截長劍,張煌有些驚訝地望著面前不遠處的黃羅。

    「很意外麼?」黃羅瞇了瞇雙眼,一臉譏諷地說道,「你們三個狗崽子不是做夢也想加入北軍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張煌、陳到、單福三人在聽到這番話後卻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北軍?那是什麼?」張煌疑惑地詢問單福道。

    單福摸了摸下巴,不是很肯定地回答道:「從字面理解,應該是一支駐紮在北方的軍隊吧……」

    陳到卻不同意,持否定態度道:「要不然他少說一個字?其實是北平軍?」

    聽著這幾個小子的對話,黃羅差點沒被自己一口唾沫給噎死,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們三個狗崽子究竟是從哪個窮凶僻壤來的無知小兒,連赫赫有名的北軍都不知道?」

    「穎川。」單福道。

    「汝南。」陳到道。

    「你猜?」張煌道。

    黃羅氣得胸口一陣起伏不定,強忍著怒氣問道,「既然你們連北軍的大名都不知道,為何要自行創建義軍?難道你們不是為了積累功勳而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招攬麼?」

    「因為不想在家鄉的私塾唸書啊,太無趣了,就從家鄉逃出來了……」單福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鄉里小孩都怕我,沒人跟我玩,然後就碰到首領了,被他硬拉著出來一起懲奸除惡了……」陳到轉頭望向張煌,臉上若影若現地有一抹彷彿被勾起傷心事的哀愁。

    倒是張煌歪著腦袋思考了半天,十分認真地說道,「我只是想當個鋤強扶弱的俠士啊!布衣,單劍,鋤強扶弱、懲奸除惡,那多帥啊……」

    「……」黃羅張著嘴呆了半響,他原以為這三個小鬼這麼熱衷於組織義軍玩什麼剿賊的遊戲,無非就是夢想著有朝一日能被朝廷招攬,他萬萬沒有想到,三人的理由竟是這樣的奇葩。

    深深吸了口氣,黃羅自顧自沉聲說道,「北軍,是我大漢的精銳之一,無數天下豪傑做夢都想加入其中……」

    「那你為什麼又要逃出來呢?」張煌不解地問道。

    「逃?」黃羅面色漲地通紅,怒聲吼道,「若是能呆在北軍,老子又怎麼會逃出來?」

    「哦——」張煌聞言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是給刷下來的?」

    這句話似乎是觸動了黃羅心中的痛處,使得他臉上的刀痕顯得更加猙獰而可怕。

    「你們這群無知小兒,怎麼可能會明白身在北軍中的那份壓力?那可是我大漢的精銳鐵師!」

    「說了半天,還不是被刷下來了……」張煌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黃羅氣得牙齒咯吱咯吱直響,忽然,他雙目一瞇,眼中泛起強烈凶光。

    「老子先宰了你這小子!」

    伴隨著黃羅這句話,他的身體駭人地爆散一團氣浪,吹得地面塵土飛揚。那沙石打在張煌三人臉上,生疼不已。

    「三個連[氣]都沒有掌握的狗崽子,便自以為能單憑一柄劍闖蕩天下……今日老子就讓你們這幫無知小兒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氣]!」

    「首領!」陳到與單福見此面色微變,畢竟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而此時的張煌眼中不由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三人或許已經察覺到,這次的剿賊行動,可能不會像想像的那麼順利。而眼前的黃羅,更讓他們感受到了極其強大的壓迫力,那股不可思議的強大震撼著他們的心,使得他們不由地想道:這天下,或許比想像的,更加遼闊!

    「跑!」皺了皺眉,張煌大喝一聲。

    [無法力敵,那就只能智取了!]

     互換了一個眼神,心領神會的單福與陳到二人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逃跑。

    而那黃羅似乎更加記恨張煌,以至於根本就不瞧二人,任由二人從他身邊左右不遠處逃走,只是陰測測地冷笑著,一步一步走向張煌。那股來歷不明、不可思議的強大氣息籠罩著黃羅全身,使得黃羅平添了幾分威懾。

    但不可思議的是,面對著咄咄逼人的黃羅,張煌的面色卻比適才更加平靜,仔細地盯著黃羅手中那柄大刀,慢條斯理地分析道,「黃羅,你手中明明也只是一把普通的鐵刀,但是卻可以像切豆腐一樣將小爺的寶劍劈斷,這應該就是歸功於你口中所指的[氣]吧?難不成你將那個[氣]灌注到了鐵刀上?」

    黃羅聞言一愣,他有些好奇張煌在這種時候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不過,見張煌已全然在他掌控之下,他也不怕這小子給跑了,點頭說道,「不錯!氣可以使兵器更加堅韌,在掌握氣的武人手中,哪怕是一塊爛鐵,也可以瞬間變成無上神兵!而適才砍斷你手中利劍,用的是我北……是北軍的基礎招式,[斬鐵]!」

    「斬鐵……連鐵都能斬斷的招式麼?」

    「不錯!」黃羅那猙獰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得意,陰測測地冷笑道,「就算是老子這個被剔除的原北軍士兵,也可以施展斬鐵……你的身體,能比鐵更硬麼?」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張煌沒有回答,只顧著仔細打量著他手中的鐵刀,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這就是你的遺言麼?」黃羅冷笑一聲,大步上前,手中鐵刀狠狠斬向張煌。看那刀勢,顯然是要將張煌的整個劈成兩半。

    令人詫異的是,面對著黃羅聲勢逼人的那一刀,張煌卻沒有任何表示,不閃不避,雙目死死地盯著黃羅。

    [因為絕望連閃避都忘了麼?]

     黃羅心下冷笑一聲,將全部的力道都灌注在這一刀當中。

    而就在那柄鐵刀既然砍刀張煌的腦門,猛然見張煌一個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那一刀,致使那柄充滿殺氣的鐵刀,竟緊貼著張煌的身體狠狠斬在地面上,轟地一聲砸出一個大坑來。

    「什麼?」黃羅大驚失色,他怎麼也難以想到勢在必得的一刀,竟會被張煌以如此驚險的方式閃避開。

    然而避開黃羅這一刀的張煌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得意之色,雙目依舊死死盯著黃羅手中的鐵刀,口中唸唸有詞。

    「目測,刀長三尺二寸,刀身為二尺五,刀柄七寸,整刀重量……無法估計,懷疑至少六十斤以上……」

    [這小子怎麼了?]

     黃羅又驚又疑,不理解張煌究竟在做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想將張煌力斃刀下。

    「呼——」

    一刀橫掃,攜帶著一股狂風,儘管張煌恰逢時機地收緊小腹,再一次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一刀,但是,他小腹處的衣衫,卻無法避免地被黃羅割裂了。

    「目測修正,刀長實為三尺三寸,刀身為二尺六,刀柄七寸……」

    [這小子……]

     眼睜睜看著張煌又一次避開了自己勢在必得的一刀,黃羅充滿了駭然。尤其是張煌口中那陣喃喃自語,更令他心中毛骨悚然。

    他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可能會有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將會在接下來的時間發生。

    「目測修正,刀長實長三尺二寸三,刀身為二尺五寸八,刀柄七寸二……」

    「目測修正,刀長實長三尺二寸四,刀身為二尺五寸七,刀柄七寸一……」

    在黃羅逐漸變得駭然的眼神中,方才一直被他逼得狼狽不堪的張煌,躲閃的時機與位置竟變得越來越精確與巧妙。看似是躲閃的動作依然是那麼驚險,每次咽喉等身體致命之處距離鐵刀刀鋒只有不到半寸距離,但就是這半寸相距,卻彷彿成為了這天底下最遙遠的距離,任憑黃羅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越雷池一步。

    「嗤——」

    在黃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張煌竟在一次閃避的同時,用手中的斷劍反過來割傷了黃羅的手臂。而反觀黃羅,除了最開始能劃破張煌的衣衫,令張煌不得不來回狼狽閃躲外,以逐漸變得無法傷到張煌分毫了。

    「小鬼,你究竟用的什麼妖術?」黃羅的心情變得難以平復,他無法想像,身為原北軍士兵的他,竟然無法殺死一個連氣都不知道的小鬼。

    面對著黃羅的質問,張煌臉上浮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雖然[氣]能夠強化兵器,還有那一招[斬鐵]能大幅度地加強殺傷力,但是只要躲開了你手中的兵器,你就傷不了我……而要躲開你的兵器,在摸透你手中鐵刀的大小、重量後,實在是太簡單了……」

    黃羅聞言驚地一雙眼睛瞪大睛圓。

    [就那麼一會工夫,這小鬼竟然……竟然已經掌握了自己手中鐵刀的大小、重量?這……這怎麼可能?!]

     黃羅不信邪,事實上或許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但是殘酷的事實卻讓黃羅不得不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張煌的話,沒有絲毫的水分。

    因為,自從張煌說出這番話後,他黃羅手中的鐵刀,便再難觸碰到張煌了,甚至連張煌的衣角都碰不到。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等等……好像……還真有……]

     猛然間,黃羅忽然想起了自己曾在北軍時所聽到的傳聞,傳說北軍那些高高在上的將軍們,那些擁有強大實力的將軍們,便能夠在實戰拚殺中,以區區幾個回合的交鋒,摸透對方手中兵器的訊息,從而尋找漏洞,克敵制勝。

    可掌握那種不可思議技藝的,那可是將軍啊!是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只能夠仰望的將軍啊!是強者啊!

    而眼前這個小鬼……

    [他只是一個小鬼而已!]

     不知為何,黃羅忽然意識到,或許反而是面前的這個小鬼,反過來才是他應當仰望的存在,至少在日後會是這樣……

    [這個小鬼,具備著成為強者的可怕資質!]

     眼瞅著依舊從容不迫的張煌,黃羅心底泛起陣陣寒意。

    那是一種並非實力上的壓迫力。

    PS:今天在丈母娘家,更新晚了,請見諒。

    感謝、、、幾位的打賞~

     終於進入作者後台了,現在開始補發。
mk2258 發表於 2014-9-10 23:19
正文 第五章 新的傳說?


      

    [這個小鬼,一定要盡快除掉!]

     黃羅心底泛起了陣陣恐懼,雖然張煌眼下在他看來還只是一介無知小兒,但是那份游刃有餘游的從容、冷靜,卻讓黃羅感到莫名的驚恐。

    而這份驚恐,隨著張煌從他手中大刀接觸範圍外安然無恙閃避開來的次數而迅速擴大。

    因為很少有人能在這樣的危機關頭仍然保持著如此冷靜的情緒,毫無差錯地避開一次又一次的致命襲擊。

    不由自主地,黃羅想到了一個人,北軍中一個相當了不起的大人物。

    大漢朝近現代名聲響當當的大武豪,秦西羌部最害怕的宿敵,涼州三明之首,新豐縣侯、太尉段熲!

    相傳,段公坐鎮武威十餘年,與羌族交戰一百八十回,斬殺近四萬人,為後來的接班人,皇甫規、張奐這兩位『涼州三明』的另外兩人奠定了面對秦西羌族的優勢。

    然而,最是為人所津津樂道的,卻不是段公在征伐羌族時的豐功偉績,而是那[段公白衣與熊戲]的事跡,這不知成為多少北軍士兵心中的驕傲。

    據說在段公年過五旬的時候,大漢朝廷準備要派名將皇甫規接掌西涼與秦西羌族的戰事。

    聽說這個消息,秦西的羌人們欣喜若狂,因為段熲這個雙手沾滿他們羌人鮮血的屠夫終於要離開武威,返回大漢京師了。

    本來嘛,令他們如坐針氈的段熲調回漢朝京師,羌人應該感到慶幸才對。但是,羌族部落中卻有不少羌族的勇士覺得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段熲這個屠夫離開,應該趁著段熲年紀老邁,被年輕的後繼者皇甫規取代前,將段熲殺死,報復段熲這十幾年對羌族的殘酷鎮壓與血腥討伐。

    於是乎,一群羌族的勇士們私下聯絡起來,準備趁著段熲與下一任護羌校尉皇甫規交接時邊軍會出現的些許不穩定,偷襲武威郡,殺死段熲,最好連那位年輕的大漢下一任護羌校尉皇甫規也一起殺害。

    但是話說回來,畢竟段熲在武威坐鎮了十幾年,積威日久,哪怕是羌族的勇士們也不敢輕易造次。

    因此,羌族勇士們合計了一下,想了一個辦法來試探段熲的實力,想看看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還有沒有當年被稱為『段屠夫』的實力。

    於是乎,幾日後,羌族人打著與漢朝邊軍切磋角力的機會,向段熲獻上了一隻巨大的熊羆。這只熊羆站立起來足足有一丈兩尺高,爪子尖銳堅韌,能輕易擊碎岩石,就連北軍的士兵瞧見這只異獸也是面色大變。

    這時羌族使節說道:「聞公任滿回漢京,羌地弱人疲,唯獻此獸獻段公,可取其膽潤脾肺。羌不敢取,公親取之。」

    言下之意,竟是要年過半百的段熲搏殺這只的巨大熊羆,取其熊膽。

    當時大漢邊軍與一部分北軍心中大怒,然而段熲卻不以為意,哈哈大笑地脫下鎧甲,連兵器也不帶,當著羌族使節的面下場與那只巨大熊羆搏鬥。他一邊游刃有餘地在熊羆的利爪下從容閃避,一邊嘖嘖有詞地評價熊羆,從利爪到牙口,逐一點評。

    一直等那只熊羆力氣消耗地差不多後,段公這才談笑自若地將那只熊渾身骨頭打斷。

    從始至終,段公臉上笑容滿面,渾身也不見有傷,驚得羌族使節們面如土色。

    對此段公視而不見,在摘掉了那顆血淋淋的熊膽後,便吩咐軍士將這只熊羆燉湯,分給羌族的使節們。

    喝過湯後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部落,羌族使節們將這件事告訴了那些勇士們。

    於是,羌人趁虛襲武威的計劃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武威郡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段熲與皇甫規兵權交接的不穩定時期。

    這件事,一直是北軍士兵津津樂道的驕傲,而作為曾經的北軍一員,黃羅也是聽得耳朵起繭子,但不知為何,今時今日瞧見張煌,黃羅卻想到了段熲這位作為北軍驕傲的大武豪。

    [難道這小子……]

     儘管黃羅也清楚要將張煌與段熲相比,張煌差地太遠,但是,心底那份不知從何而來的驚恐,卻促使著黃羅恨不得下一刻就將張煌斬於刀下。

    想到這裡,黃羅棄刀用手,竟去抓張煌的衣服。畢竟手可比鐵刀靈活地多,而一旦被黃羅抓住衣服,那張煌豈能還有活路?

    對此,張煌不由愣了一愣。

    「沒搞錯吧?這智商明顯和你身份不符啊……」

    別說,剛才游刃有餘的張煌,竟被黃羅弄地上躥下跳狼狽不堪。

    [嘁!小爺這是陰溝裡要翻船的節奏麼?]

     從始至終眼中從未變過的張煌神色中終於流露出幾分莫名的凝重,右手在懷中一摸,摸出一張黃色的紙片,上面畫滿了朱紅色的古怪符號。

    [……煌兒,此番你下山,義父並不會約束什麼,為惡為善,皆在你一念之間。但是,義父所教你的那些東西,若非性命危機關頭,你莫要在人前擺弄。否則,勢必會滋生禍事……應下此事,你便下山去吧。……]

     「嘁!」張煌皺眉思量著。

    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喊。

    「首領,這邊!」

    張煌轉頭一瞧,也不知是瞧見了什麼,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在衝著黃羅嘿嘿一笑後,旋即便逃離了幾丈遠。

    「唔?」黃羅雙眉一凝,轉頭望向張煌逃走的方向,忽然發現適才逃走的陳到與單福竟然沒有逃遠,站在遠處的林後,似乎打算接應張煌。

    「正好省得老子一個個去找!」

    冷笑一聲,黃羅拔腳就追,冷不防前面轉來一聲大喝。

    「黃羅,看暗器!」

    黃羅聞言下意識抬頭,猛然瞥見幾個灰濛濛、黑乎乎的東西,想也不想,幾拳揮出,只聽卡嘣幾聲,那幾個看似暗器的東西掉落在地,粘稠而帶著幾分芳香的液體澆了他一身。

    「這是?」瞥了一眼在遠處哈哈大笑的張煌等三人,黃羅舔了舔手上的液體,只感覺那清黃色粘稠液體甘甜而芳香。

    [蜜汁?]

     黃羅心中一愣,眼神不經意間瞥見地上了幾個灰濛濛、黑乎乎的『暗器』,頓時,臉龐浮現出幾分駭然。

    那哪裡是什麼暗器,分明是三個人腦袋大的蜂窩。

    「嗡嗡——」

    在黃羅愈加驚駭的目光下,那三個蜂窩中湧出幾波蜜蜂,凶狠地朝著此地唯一沾滿蜜汁的黃羅身上扎,任憑黃羅使勁扑打,奈何蜂蟲數量龐大,雖然打死了其中幾隻,但黃羅全身早已被扎得腫脹麻木,渾身刺癢。

    「狗崽子!他娘的狗崽子!」

    黃羅在那痛罵,這邊單福嘿嘿一笑,對張煌說道,「怎麼樣,首領,小生這一招可算高明?」

    「唔!」張煌點了點頭。

    聽了這話,單福更加得意起來,瞅了一眼有些不屑表情的陳到,一臉邀功表情地說道,「怎麼?不服氣啊?若不是本軍師,能這般省力地拿下黃羅麼?」

    「不見得拿他不下!」倔強的陳到輕哼一聲。

    「是麼?」單福得意滿滿地輕笑著。

    瞥了一眼慪氣的陳到與單福二人,張煌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將手中那張已經被捏縐的黃紙又悄悄放回了懷中,心下若有所思。

    [為什麼呢?為什麼老爹傳授我許多本事,卻又禁止我在人前隨意使用?嘁!要是沒有老爹的限制,這黃羅算什麼?勢必滋生禍事……老爹指的究竟是什麼呢?]

     張煌臉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旋即,他甩了甩腦袋,將心中許多想不通的事暫時拋之腦後。雖然他善於思考,但他本身卻不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

    [算了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老爹有許多事瞞著我?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在此之前……]

     想到這裡,張煌將目光投向了前面不遠處那被蜂群蟄得滿地打滾的黃羅。

    而此時,蜂群已逐漸散開,而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黃羅,此刻竟被那群小東西蟄得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也難怪,畢竟單只蜂的毒素雖然輕微,不過數量一旦上去了,那可是很了不得的,就算是原來出身北軍的黃羅的也吃不消,全身麻木瘙癢,難以動彈。

    「噗……」

    張煌等人忍不住笑了出聲,因為這時的黃羅賣相實在太過淒慘,整張臉被蟄得面目全非。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張煌輕歎著走上前,蹲在黃羅身旁,搖頭說道,「早投降了多好?也省得受這種苦……」

    「卑……鄙!」眼睜睜看著張煌走到身邊,而自己卻依然無法動彈,黃羅心底泛起了幾分絕望,勉強張開失去知覺的嘴,斷斷續續地罵道,「狗崽子……詭計多端,算……算什麼英雄好漢?」

    張煌聞言搖頭冷笑道:「從你黃羅口中聽到英雄好漢這四個字,不覺得彆扭麼?」說到這裡,他模仿著黃羅之前的話,淡淡說道,「還有什麼遺言麼?」

    聽了這話黃羅面色微變,哪怕是窮凶極惡的他,此時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懇求道,「留得一線在,日後好相見……我等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咄咄逼人?」

    「你也會求饒啊?」張煌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在冷笑一聲後,沉聲說道,「半月前,章縣財主張大富帶著兒子、女兒、女婿一行人到鄰縣省親,你們搶奪了財物不說,還將其殘忍殺害,淫辱其妻女,張大富與其兒子、女婿苦苦求饒,說願意用所有家財換全家性命,你們也不放過,他的女婿僥倖剩下半口氣未死,爬到章縣城門口,對衛兵說出冤情這才嚥氣……就算是張大富平日為富不仁,你們做得也太過火了,更何況,那張家平日裡素有仁義之名,深受章縣百姓推崇……當初張家眾人苦苦哀求,你等置之不理,痛下殺手,如今,你竟然還有臉乞求活命?!」

    黃羅頓時語塞,心知肚明今日他必定難以善終,眼神中露出幾許凶狠神色,用唯一還能用的右手猛地抓向張煌的咽喉。

    只可惜,張煌的劍比他更快,還未等黃羅抓到他,張煌的劍便刺中了黃羅的心口。

    「你……」眼瞅著刺入心口的利刃,黃羅只感覺頓時力氣漸漸消退,沒過一會,頭一歪,便嚥氣了。

    「……」瞅了一眼黃羅的屍體,張煌微微搖了搖頭,也不顧手中斷劍依舊插在黃羅胸口,緩緩站起身來。

    「首領,接下來我們去哪?」單福問道。

    張煌望了一眼地上黃羅的屍體。

    「尋找志同道合的同伴……這天下,像黃羅這樣不入流的賊寇,恐怕就跟天空的星星一樣,遍佈各地,四個人,終歸還是太艱難了……」

    陳到與單福對視一眼,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mk2258 發表於 2014-9-10 23:20
正文 第六章 泰山見聞


      

    「叮鈴——!叮鈴——!」

    一輛裝滿草料的牛車緩緩從官道向南駛來,速度奇慢無比,然而牛車上的四名少年卻全然沒有半點的焦急。

    「老大,再過些許光景,咱就要進入泰山郡了……」

    李通一邊駕馭著牛車,一邊對躺在車後草料上閉目養神的的張煌說道。

    聽了這話,張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雙手枕著腦袋,輕聲問道,「這泰山郡,有什麼不同尋常麼?」

    李通壓了壓腦袋上的草帽,帶著幾分提醒說道,「在章縣時我曾聽到消息,說泰山郡內的泰山賊死灰復燃,當地官府幾次出兵圍剿,都沒有什麼成效。」

    在他身旁的位置,單福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麼說,咱又有活幹了?」

    「那倒不是。」李通搖了搖頭,正色說道,「聽說,泰山賊雖然佔據泰山,但劫掠的都是一些豪商富紳,與一般百姓秋毫無害……」

    「那就和我們無關。」張煌淡淡說道。

    單福與陳到相視點了點頭。

    「我這不是擔心對方會找上門麼?」李通苦笑一聲,在搖了搖頭後,岔開話題問道,「老大,你是打算在泰山招收志同道合的同伴麼?」

    張煌輕唔了一聲。

    儘管章縣灰燼山的黃羅一夥僅僅只能算是張煌一行人旅途中的一個小小過客,但不可否認,黃羅讓這四個年輕氣盛的小傢伙認識到了這片青天之下世界的遼闊。

    「你們說,這『氣』究竟是什麼玩意?」

    這時,陳到忽然插嘴問道。

    半響,張煌三人默然不語。

    事實上,自從告別章縣縣尉劉嚴後,張煌四人心中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因為掌握了『氣』的黃羅,他的強悍實在讓四人心中震驚。

    而問題在於,黃羅僅僅只是一個原北軍士兵而已,而且還是一個被刷下來的失敗者。

    一個被剔除出北軍的失敗者竟然讓他們無力抗衡,最後只能依靠詭計將其制服,北軍,這支大漢朝最精銳的軍隊,究竟有多麼地強悍?

    「果然我們只是小打小鬧……」

    陳到有些氣餒地歎了口氣。

    李通聞言雙眉一挑,剛想說自己曾憑著一己之力,將灰燼山留守的三十多名強賊全部殺死,但一轉念他又想到,自己的本事頂多也就與陳到持平,於是乎,他也沉默了。

    「要是那位劉縣尉能教教我們就好了……」單福有些遺憾地說道。

    聽聞此言,李通雙眼猛地一亮,畢竟他曾親眼見過劉嚴一刀將一人粗的木柱輕易劈斷,但是旋即,他的眼神又變得暗淡下來。

    在告別前,四人不是沒有請教過劉嚴這件事,但很遺憾的,劉嚴也只是因緣巧合從別人那裡學會對於氣的運用,根本談不上什麼經驗,只是建議張煌等人到各地武人開設的行館試試運氣。

    都說寒門書生讀書難,但是實際上,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平民若想習武,那遠比前者艱難百倍。要不然,李通、陳到、單福等出身貧寒的平民也不至於連氣都沒聽說過。

    「就去泰山郡看看吧!」

    緩緩睜開了眼睛,張煌總結性地說道。

    半個時辰後,張煌一行四人駕馭著牛車緩緩來到了泰山城北城門。

    「來者止步!」

    守城門的衛兵似乎一眼就看出張煌等人並非本地人,在喝令之後,三五個人提著兵器圍了上來。

    「路引呢?」

    一個大鬍子伍長上下打量著張煌等人問道。

    見此,單福連忙跳下馬車,在懷中摸了一陣,取出一卷竹策,恭恭敬敬地遞給大鬍子伍長。

    「這是?」大鬍子伍長愣了愣,因為單福遞給他的並非是尋常的路引,而是一卷類似於軍隊的點名冊,上刻『黑羽鴉』三個字。

    「黑羽鴉……」大鬍子伍長有些意外地瞅了一眼竹策上所刻的字,心下頓時明悟了幾分。

    「張煌、單福、陳到、李通……擔保人竟然是章縣的縣丞劉嚴大人麼?」在逐一點了名後,大鬍子伍長將那份點名冊遞還給了單福,說道,「好了,你們進城吧。進城之後,切記到府衙簽到知會一聲,免得發生誤會。另外,切記莫要在城中生事,否則,就算是『掛了牌』的義軍,我城衛軍也可從令抓拿,按罪論處!」

    「明白明白……」單福連連點頭。

    也難怪,畢竟義軍說到底只是一些遊俠自發組織的隊伍,朝廷只是默許但並不認可,論地位,甚至連縣兵都比不上。當然了,一些出名的義軍則不在此類。

    「放行!」

    叮囑了幾句過後,大鬍子伍長便招呼衛兵將張煌一行人放入了城內。

    泰山郡城,位於泰山的西側,是該郡的郡治所在,也是張煌等人一路上所見過的最大也最繁榮的城池。

    可惜張煌一行人暫時卻無暇欣賞這座城池,因為他們必須先到城內衛所『掛牌』,說地通俗點,就是知會一聲泰山城的府衙,通知他們黑羽鴉這支義軍近期會在城內逗留,徵求同意。如若不然,若是沒有當地官府的承認,義軍是不得在任何一座城池逗留的,這是大漢朝各地官府對義軍變相的控制與制約。

    將一塊刻著『黑羽鴉』三字的木牌掛在了衛所的義軍點名木板上,張煌一行人便從衛所出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張煌的黑羽鴉外,掛在衛所內點名木板上的還有十多支義軍。這十多支義軍起的名字千奇百怪,有叫『三百人眾』,有叫『溝寨李二牛』的,還有什麼『獨眼』啊,『王大刀』啊,總之名字奇葩地很,相比較來說,陳到與單福這兩個本來對黑羽鴉這個名字抱有一些不同意見的,在見識到這些後,倒是覺得自己的義軍名字好聽許多。

    「老大,接下來去哪?」

    在衛所的府衙外,李通問道。

    張煌想了想,說道,「萬億(李通小字),你去打探一下城中有沒有武人開設的武館,如果有,試探一下,如果對方會『氣』,那我們就想辦法拜入武館學習,如果沒有,那就不必浪費時間了,與我們匯合。」

    「唔!」

    「大福。」張煌轉頭望向單福。

    在陳到與李通的笑聲中,單福苦著臉說道,「首領,小生可不叫這個名啊……」

    豈料張煌好似根本不曾聽到單福的苦求,自顧自說道,「你去城中打探一下消息,如果這泰山城沒什麼厲害人物,咱就繼續向前,你先去打探一下,什麼消息都無所謂。」

    「此事就交給小生吧……」

    「阿到,你跟著我,我們去打探一下這城內有什麼厲害人物。」

    「唔!」

    分工完畢,李通與單福便離去了,只剩下陳到與張煌一起,大海撈針般地尋找志同道合的同伴。畢竟張煌可不想他的黑羽鴉始終就只有四個人,連伍的編制都不滿。

    「這泰山郡,有什麼厲害人物麼?」陳到皺著眉頭問道,因為在他看來,放眼望向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就只有一些普通的平民。

    而對此,張煌不由也有些失望。

    「要不然去遊俠館舍看看?」陳到提議道。

    「遊俠館舍……」

    陳到的這個提議讓張煌微微皺了皺眉。

    所謂的遊俠館舍,指的城內的官府用來安置一些從各地來的浪客、遊俠的一個特殊的場所,全都是一些刀口舔血、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這些傢伙有白混施捨的地痞、無賴,也有閒時想找份兼差的獵戶,偶爾也會碰到退伍的地方士兵。有當地的,也有從別的地方來謀生的,這些人的本領也是優劣不齊,但他們卻有個共同點,那就是為財。

    只要肯付出報酬,任何人都能在遊俠館舍僱傭那些遊俠、浪客,無論是作為保鏢,亦或是尋仇殺人,只要酬勞豐厚,這些人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雖然有遊俠館舍偶爾也會出現一些重義氣、輕錢財的義士,但張煌本能地還是對那裡報以牴觸,畢竟他想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同伴,是能夠無償為弱者拔刀的俠義之士,而非是銅臭氣極重的傢伙。

    「四處再看看吧。」

    張煌搖了搖頭拒絕了陳到的提議。

    堵死了遊俠館舍這道路子,張煌想來也只能對當地的武家動念頭了。

    泰山城作為泰山郡的郡治,又是僅靠著賊亂不斷的泰山,城內理所當然存在著許多武習世家。只不過,要說服一個世家背景的武人加入一支籍籍無名的義軍,這無異於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更何況,張煌本著寧缺毋濫的想法,在招收同伴這件事上也是相當的挑剔。

    這不,張煌一連拜訪了十幾處武家,但是卻連門都沒入就被回絕了。一想到那些武家子弟、門人輕蔑的眼神,張煌就恨地牙癢癢。

    無奈之下,張煌只好重新拾起陳到的建議,前往遊俠館舍試試運氣。

    可當他來到遊俠館舍的時候,他卻奇怪地發現遊俠館舍外吵吵嚷嚷,十分喧鬧。

    [難道有人在這鬧事?]

     張煌覺得有些好笑,便詢問了一個在附近看熱鬧的人。

    那人瞧了一眼張煌,奇怪說道,「怎麼?你不知情?臧獄曹的大公子這幾日在遊俠館舍招收食客呢!你們兩個若是有本事,不妨上去試試,若是僥倖通過,想必虧待不了你們。」

    「哦?」張煌皺了皺眉,隱約感覺這事有點怪異。

    「臧獄曹的大公子叫什麼?」

    「你是外鄉人吧,怎麼連臧家大公子都不認得?」那人詫異地打量了幾眼張煌,這才鄭重其事地道出一個人名。

    「臧霸,臧宣高!」
mk2258 發表於 2014-9-17 22:53
第七章 神術?


     獄曹的大公子竟然在遊俠館舍招募散兵游勇?

    一聽到這個消息,張煌本能地察覺到這其中可能有什麼隱情

     獄曹那是什麼官?那可是官府監牢的一把手、二把手,就算是在泰山這塊地面上,那也可是說得上話的響噹噹的大人物。雖然不至於到跺跺腳整個泰山城震三震的地步,但人家手底下怎麼說也有百十來要人。

    而這樣一位大人物的公子,竟然會在外面的遊俠館舍招募散兵游勇?難道那些由地痞、獵戶、退伍兵士所組成的遊俠,會比監牢內的獄卒好用?雖說是不入流的兵卒,可獄卒怎麼說也是吃公家飯的,無論是膽氣、心計,所見過的事物,都要比一些不在衙門裡當差的人懂事吧?

    本來,作為一位獄曹的公子,那臧霸要私底下調用百十來號獄卒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可對方卻並沒有這麼說,這就讓張煌覺得有點懷疑了。

    「阿到,去打探一下臧家的底子……」

    「唔!」

    得到了張煌的示意,陳到悄悄離開了,只留下張煌一個人繼續留在遊俠館舍,暗暗觀察著臧霸。

    不得不說,那臧霸的確是個英氣的人物,濃眉眼、鷹鉤鼻,環抱著結實有力的雙臂站著,雙目炯炯有神,如鷹一般銳利。此人只是站在那裡,渾身上下便散發著一種隱隱叫人折服的氣勢。

    [泰山健兒,當以此人居首!]

     張煌微微有些心驚,因為在他眼裡,眼下的臧霸,他的氣勢竟比李通與陳到還要強上幾分,不愧是出身武家的健兒。

    突然,那臧霸也不知是否是察覺到了張煌的視線,竟轉過頭來,好巧不好與張煌的視線撞上了。

    [好敏銳的直覺……]

     暗暗心驚的張煌不動聲色,對臧霸報以微笑。

    「……」臧霸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疑惑。

    他顯然是察覺到了張煌的目光,不過見張煌的眼神並無惡意,並且臉上還帶著幾分微笑,臧霸也不以為意,只是在心中暗暗記下了此人。

    畢竟在泰山,沒有幾個年紀相仿的人有膽氣與他對視。

    「好——!」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叫好聲。

    原來,臧霸招收食客的辦法就是叫人在他面前打上一場,取優勝者招攬,而適才,比試的那兩個人已經分出了勝負。

    張煌瞧了一眼,啞然失笑。

    因為在他看來,比試的兩人手上功夫實在稀疏地很,甚至連之前黃羅手底下的小羅羅也及不上。

    這樣的傢伙,張煌自然是瞧不上眼的,至於臧霸嘛,單單看他微微皺眉的模樣,很明顯這位臧家的大公子心中也不滿意。

    「下一組!」

    揮了揮手,臧霸很敷衍地讓方纔的優勝者暫時站在旁邊,繼續審視下一對的比試情況。但令人失望的是,下一組那兩人也就只有街頭地痞無賴的水準罷了。

    「嘿!」輕笑一聲,張煌悄悄退出了人群。

    毋庸置疑地說,張煌對臧霸已經起了招攬之心,但問題是對方可不一定會願意加入一個籍籍無名的義軍。

    所以,張煌暫時沒有打算與臧霸接觸,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想想。

    張煌這一走不要緊,卻是讓臧霸心中微微一驚。

    因為就在前一息,臧霸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過張煌,可就是一抬手叫下一組開始比試的瞬息工夫,張煌已消失在原本的地方。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臧霸根本無法捕捉張煌的氣息。

    [那傢伙……什麼時候離開的?]

     臧霸左右張望,但卻無法找到張煌的行蹤,這讓暗暗心驚。

    可能張煌自己並不瞭解,但是出身武家的臧霸卻太清楚不過了,作為武人,有一堂課程尤其重要,那就是對氣息的把握。

    說白了就是一種鎖定氣息的方法,成功與否則看當事人的直覺強弱以及氣息強弱。

    而如今,那個外鄉的小子在他臧霸眼皮子底下離開而他卻絲毫無察,這就意味著,對方比他強,至少強上三分。

    [那傢伙……究竟是什麼人?這泰山,還有這等人物?還有,那傢伙為何要莫名其妙地對我發笑?]

     心下納悶的臧霸滿腦子想的都是張煌那詭異的行事,面前那些莽漢那粗鄙的拳腳功夫哪裡還入得了他的眼睛。

    稍稍耽擱了一會,臧霸便滿腹疑竇地離開了,引起遊俠館舍眾遊俠一陣失望的歎息。

    張煌哪裡知道自己善意的一記微笑卻讓臧霸驚疑不定,自顧自地在城內街道溜躂著。

    忽然,走他身邊走過的幾個頭裹黃巾的壯漢引起了他的興趣。

    [頭裹黃巾……這些人莫非是……]

     張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動聲色地尾隨而去,跟著那幾個壯漢來到了泰山城西南角的民居群落。

    與其說是民居,不如說是貧民窟,至少在張煌看來,那些用竹竿以及破衣物搭建起來的帳篷,絕不可稱之為能夠遮風擋雨的家。

    [難民營地?]

     張煌心中頓時瞭然。

    畢竟在章縣的時候,他也縣內見到過類似的場地。

    近些年來,由於天災不斷,大漢各地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因此,災情嚴重的郡縣百姓,便一蜂窩地朝著臨近郡縣遷移逃離,章縣只是區區一座縣城,當時卻也容納了兩千多難民,而如今這座泰山城……

    張煌四下眺望了幾眼,只覺得那些簡陋的帳篷如海潮一般,遍地都是,而那些難民有的呆在自己的帳篷中,有的則無所事事地四下走著,粗粗一算人頭,便有四五千之眾。

    「大哥哥,您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一聲怯生生的聲音在張煌的身背後響起。

    張煌下意識轉頭,愕然地瞧見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左手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破碗,右手猶豫著想拉住他的衣角。

    張煌微微歎了口氣,從懷中摸出兩個肉饅頭,遞給了小孩。

    一瞧見食物,那小鬼一雙眼睛似乎都能泛起綠光,一把搶奪了過去不說,還在張煌的衣服上印下一個黑乎乎的手印。

    「翠兒!」旁邊的簡陋帳篷傳來一聲輕喝。

    張煌轉頭望去,只見帳篷裡鑽出一個男人,神色不悅地瞪著他身旁的小孩,而在那個帳篷內,一個容顏憔悴的女人正不住地咳嗽著。

    「我……我不是給自己吃的,我是給娘親吃,娘親好幾日沒吃東西了……」小孩畏懼地望著男人,同時像守護珍寶般死死抱著那兩個肉包子。

    見此,男人長長歎了口氣,一雙眼睛竟隱隱泛起淚痕,轉頭對張煌歉意說道,「對不住啊,大兄弟,實在是……」

    「沒事沒事。」張煌怎麼會介意這種小事,輕描淡寫地拍了拍那衣物上根本不可能拍掉的髒手印,岔開話題問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姓王,賤名大壯。」

    「王大哥,小弟張煌。」張煌笑呵呵地抱了抱拳。

    「這個如何使得?」見張煌反過來向自己行禮,王大壯吃了一驚,連連擺手,隨即好奇問道,「張煌兄弟,你怎麼會來這?」

    張煌這才想起自己來意,不過一抬眼見人已跟丟,他也不在意,反過來笑著問道,「怎麼,王大哥,這裡不能來麼?」

    「倒也不是不能來……」王大壯長長歎了口氣,旋即苦笑道,「張煌兄弟不是本人吧?本地人,不會來這裡。」

    張煌點了點頭權當是承認了,一轉頭,望向了王大壯的女兒翠兒。

    小丫頭很是喜悅地將那兩個肉包子塞到女人——多半是她的母親——手裡,可是女人卻微笑著擺了擺手,直說不餓,同時感激地望了一眼張煌。

    可是在張煌看來,那女人面黃肌瘦,分明是多日飢餓所致。

    「官府沒有施粥麼?」張煌皺眉問道。

    「施粥了。」王大壯點了點頭,隨即歎息道,「不過一天就那麼一頓薄粥,怎麼夠養活人呢?」

    「薄粥?」張煌愣了愣,詫異說道,「不是說官府救濟災民的粥必須插筷不倒、巾裹不漏麼?」

    王大壯深深地望了眼張煌,旋即長長歎了口氣。

    見此,張煌皺了皺眉,不經意地望了眼那小丫頭,看著她在得知自己母親不餓後,像是吃什麼山珍海味一般,一點一點地咀嚼著張煌給她的肉包子,看得張煌心中有點發堵。

    想了想,張煌從懷中摸出一個錢袋來,說道,「王大哥,我這裡還有幾十兩銀票……」

    「不是銀子的問題,張煌兄弟。」王大壯似乎是早已猜到了張煌的舉動,聞言搖頭說道,「別說銀票,就算是銀子都不值錢了,如今在泰山,就算是你有一兩銀子,也不見得就能買到多少糧食……就是因為這樣,本地裡恨我們這群難民,他們覺得是我吃光了本該屬於他們的米糧。」

    張煌默然不語,他總算是體會到,亂世中米糧最貴的這個道理。

    [也不知道萬億知道他寶貝的這些銀票差不多已經跟廢紙一樣會是什麼表情……]

     張煌苦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到那女人又是一陣咳嗽,張煌心中一動,對王大壯說道,「雖說銀票已不如以往之前了,不過小弟這裡好歹也有數十兩,見大嫂似乎有恙在身,王大哥且不如拿去給大嫂看病抓藥。」

    「張煌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王大壯感激地點了點頭,可隨即話鋒一轉,擺擺手說道,「相比較口糧而言,我家裡婆娘的病情倒是不礙事。」

    「此話怎講?」張煌皺了皺眉。

    王大壯一看張煌表情便知張煌誤會了,連忙解釋道,「可不是我瞎說八道,我家這婆娘的病,在喝過那幾位仙長所賜的符水後已經大有起色了。」

    「符水?」張煌微微有些色變。

    「對呀,前些日子我們這些難民逃入泰山城,因為路上勞累成疾,病倒了一大片,官府又不派人給我們醫治,就在我們就要絕望的時候,那幾位仙長下得凡來,用仙術引來仙水,治好了不少人。我記得有個姓趙的小子,明明都嚥氣了,旁人灌下一碗符水,硬是從鬼門關裡給拉出來了。還有一個大鬍子,在路上割下自己腿上的肉給年高六旬的老父吃,幾位仙長在聽說後都說他孝順,賜了符水,你猜怎麼著?那大鬍子喝下符水,腿上的肉一夜工夫就長出來了……」王大壯一臉憧憬地說道,眼神中滿是他口中那些仙長的感激以及追捧。

    「活死人、肉白骨,怎麼可能……」

    張煌眼中泛起一陣濃濃驚駭之色。
mk2258 發表於 2014-9-17 22:54

第八章 初識唐周


  

       「張煌兄弟不信?我帶你去看。

    見張煌臉上露出明顯的不信之色,那王大壯也不知怎麼就激動起來,硬是拉著張煌走了,彷彿是受了什麼侮辱般。

    左轉右轉,在難民營中轉了大概一刻辰後,王大壯這才放開了張煌的手,有些激動地小聲說道,「張煌兄弟看,那幾位就是我所說的仙長。」

    張煌抬頭觀瞧,皺眉瞧見遠處圍著一簇人群,圍地水洩不通。這些打扮明顯是難民的人一個個跪在地上,手捧著殘缺的飯碗,神色激動也不知等待著什麼。

    而在人群的中央,有十幾個頭裹黃巾的壯漢站在那裡,其中有幾個正是張煌適才在城內街道所瞧見的。在這些壯漢的中間,卻有幾個身穿道袍,雖說年輕,但渾身上下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氣勢,卻讓張煌微微感覺有些心驚。

    「仙師,小民的老父前一陣子不慎摔倒折斷了腿,如今臥病在榻,望仙師賜符水救老父一命啊。」

    一名難民跪倒在那幾名道袍仙師跟前苦求道,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帳篷裡,有一個老頭正不住地叫著痛。

    「好,好。」

    伴隨著幾聲笑,那幾名黃大壯口中的仙師中走出一人來,據張煌目測大概也就只有二十五六上下,模樣俊秀和藹,乍一瞧就讓人不由地對他心生好感。

    只見此人借過一隻裝滿水的碗來,托在左手,右手祭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竟與之前張煌在對付黃羅時打算用的符紙大致無二。

    「疾!」

    在閉目了片刻後,那年輕的仙師口吐真言,猛地將右手中的符紙甩入裝滿水的碗中,只聽呼地一聲,那張符紙竟然在清水中燃燒起來,旋即化作灰灰。

    [這就完了?]

     在遠處觀瞧的張煌眼中泛起幾分輕蔑之色。

    他可不是身邊那些無知的難民,在他看來,那年輕仙師那一手讓符紙在水裡燃燒的本事也不過稀疏平常。

    但不可否認,本被張煌認為是騙子的傢伙,還算是有點道行的。

    [我看你怎麼用這髒啦吧唧的水救人!]

     心中冷笑一聲,張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

    而這時,那個老頭的兒子已經接過了那碗符水,餵給了他的老父。

    不可思議的是,那個老頭在喝下了那晚符水後,只不過片刻工夫,竟然不喊疼痛了,非但不喊了,而且能夠站立行走了。

    緊接著,又有一個拄著枴杖的瘸腿難民從那名仙師手中接過了符水,喝下不過數十息工夫,這傢伙竟然健步如飛了。

    [做得太過火了吧?]

     張煌心下冷笑著。

    說實話,本來張煌是不打算攙和這種事的,但問題在於對方竟然藉著道術招搖撞騙,欺騙無知的難民,這就有點令他不悅了。

    想到這裡,張煌不顧王大壯的拉扯,擠了上前。

    「下一位呢?」

    用符水又治好一名傷病的仙師轉頭問道。

    話音剛落,張煌便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說道,「這裡!」

    「哦?」那位年輕的仙師轉過頭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張煌幾眼,搖頭失笑道,「小兄弟身體安康!」

    「是麼?」張煌輕哼一聲,指了指那幾個被符水治好的難民,皺眉說道,「我猜,那位老丈本來就無恙,那位大哥的腿本來就健步如飛……」

    年輕的仙師愣了愣,在打量了張煌幾眼後,眼中露出幾許了然之色,微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繼續喊道,「下一位。」

    他,竟是不接張煌的茬?

    見此張煌皺了皺眉,不悅說道,「下一位在這裡!」

    年輕的仙師聞言又轉過頭來,搖搖頭再次說道,「小兄弟身體安康!」

    就在這時,只見張煌從腰後拔出一柄短劍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一劍劃破了自己的左手手心。頓時,溫熱的鮮血湧了出來。

    「那是方纔,如今,我有傷了!」目視著那年輕的仙師,張煌淡淡說道。

    年輕的仙師眼中露出幾許異色,正要說話,他身後衝出來一個頭裹黃巾的壯漢,衝著張煌厲聲喝道,「小子,你是故意來鬧事的麼?」

    聽聞此言,附近的難民也是紛紛指責張煌。

    這時,那位年輕的仙師擺擺手勸退了眾人,望著張煌微笑說道,「原來如此,小兄弟是懷疑本仙師的符水有詐,因此親身相試,對麼?」

    「是又怎樣?」張煌冷哼一聲.

     「不怎樣。」年輕的仙師溫文爾雅地搖了搖頭。

    「那……能好?」張煌晃了晃鮮血淋漓的左手。

    「能好。」年輕的仙師點了點頭。

    說著,他重複剛才的動作,炮製了一碗符水遞給張煌。

    眼瞅著這位年輕仙師篤定從容的表情,張煌心中驚疑不定。

    [難道說這碗符水真的能夠活死人、肉白骨?不對!世上哪有這種事,我不可被他給騙了。]

     想到這裡,張煌一口將碗中的符水飲下。

    口感告訴他,那只是一碗普通的清水,只不過夾雜著紙灰屑而已。

    然而就在下一刻,張煌駭然地感覺到體內滋生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暖流,這股暖流緩緩地延伸到了全身,旋即,他左手左心處的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止血、結疤、脫疤,本需要一個多月才會好的傷,竟在片刻之際癒合了。

    「怎麼可能……」張煌驚駭地險些將眼珠子都瞪出來,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手中的空碗。

    [這符水,竟然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

     張煌心中劇震,本以為對方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卻沒想到,對方本事通天,比他厲害地多,多得多。

    眼瞅著張煌驚愕的表情,那年輕的仙師毫不在意他之前的無力,微笑說道,「本仙師也知道此事驚世駭俗,再者,不止你,其實先後也有許多人質疑,不過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

    「呃?嗯!」張煌連連點頭,也是,親身經歷,他哪裡還會不清楚眼前這位的厲害?

    「仙……仙師怎麼稱呼?」

    心中大震之下,張煌說話不免也有些結巴了。

    可那位年輕的仙師卻不在意張煌這前倨後恭的行為,稽首微笑說道,「大賢良師座下弟子,唐周是也!」

    [唐周……]

     張煌隱隱感覺這個名字意義重大地很,但不知為何就是想不起來,甩了甩腦袋,恭敬說道,「唐仙師,小子方才無禮冒犯,還望恕罪。」

    「哪裡哪裡……」

    客套了幾句後,唐周便以要繼續為人治病而由請張煌退後了。

    不知為何,瞅著張煌離開的背影,唐周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疑惑。

    「張煌兄弟,你怎麼能質疑仙師呢?幸虧仙師大人有大量,不予你計較。」

    一回到王大壯身邊,王大壯便對張煌一通說教,神色激動異常。

    「哦,是是……」

    見確實是自己的失誤,張煌也只能點頭承認錯誤。

    不經意間回頭望了一眼唐周,卻發現對方衝著自己善意一笑,並無絲毫惡意,再想到之前此人的言行,張煌頓時對唐周心生了好感。

    「虧得仙師心胸宏達,不予張煌兄弟計較……算了,仙師看樣子是打算布道了,張煌兄弟一道聆聽吧。」

    王大壯一臉激動地拉著張煌走上前去。

    而同時,附近的難民也紛紛走出簡陋的帳篷,朝著這邊靠攏。只見這些人一個個跪倒在地,滿臉激動,口稱仙師,景象很是壯觀。

    「都坐下吧。」

    望了一眼人群中的張煌,唐周微微一笑,這才張口布道。

    「前些日子本仙師為諸位信徒講述了天地之始、萬物之母,今日,本仙師便代天傳道,為爾等講述天道萬法……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咦?]

     聽了這段話,張煌心中泛起幾分疑惑,他隱隱感覺這段話好似在哪裡聽過、看到過。

    「……本仙師知道諸位信徒難以理解,不忙,待本仙師為爾等授業解惑。這段大意是說:天道,取盈餘而補償不足。而人道卻不是,偏偏是取不足而供奉有餘,這使得窮人愈窮,富人愈富,這可並非天道本意。……天道無情、人道不公,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芻狗何物也?祭祀所用的草扎犧牲也!起初奉若神明,而後棄如敝履。……誰能以有餘奉天下呢?唯有道!即非天道、又非人道,而是無上大道,極致之道!……此大道在何處?在諸位信徒心中!心中澄明,誰都能證得那無上大道!」

    附近眾難民自然是聽得如癡如醉,然而張煌卻是聽得面色呆滯。

    [這……怎麼會是這樣解釋的?]

     張煌摸了摸下巴,隱隱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上來。

    不過,眼前這些位仙師的身份張煌卻是心中明白。

    [既然提出了『均天下之不勻』這個口號……只有那支勢力了!一支將大漢朝四百年根基都徹底挖空的勢力……]

     張煌深深吸了口氣。

    【太平道!黃巾軍!】

    ——————————————————小雷路過————————————————————

    「唐師兄,方纔那個小鬼那般無禮,藐視我太平道仙術,您為何不嚴懲於他,反而要替他開脫?」

    在張煌離去之後,一名太平道的人低聲詢問著唐周。

    唐周微微一笑,眼前彷彿又浮現出張煌那副臉孔來,輕笑著擺手說道,「凡人無知,為其解惑,讓其成為我道宗的信徒,不正是你我的職責麼?」

    那名道士聞言心悅臣服,恭敬地退下了。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唐周臉上卻露出了幾許莫名的笑容。

    「有意思,竟然會在這裡碰到……這場博弈中將會起到舉足輕重作用的棋子!」

    說到這裡,唐周眼中又閃過一絲疑惑。

    「不過奇怪了,為何初次相見,我卻會對此子心生好感?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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