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389
mk2258 發表於 2014-10-31 08:09

第49章 節節敗退?


  鎮守軍田營的廣陵第一軍將軍楊琦很清楚東石山對於軍田營的戰略意義,明白若是東石山失守,他軍田營也難以倖免,因此,在他從呂閔、張煌等人僅存斥候口中得知東石山已被叛軍佔據的當夜,他便下令全線撤軍。

  並不單單只是軍田營,他向附近的孫莊、季莊等駐紮隊伍亦下達了撤軍命令,而目標則是廣陵江都前最後一道險峻,那便是橫跨長江的品橋。

  對於將軍楊琦,其實單福本不服氣,因為他始終覺得若是他身在那個高位,也一樣能夠統率數千兵力,然而這件事後,他對楊琦多少也留有些尊重了。

  因為楊琦夠果斷!

  僅僅只是因為他們帶回來了閩山族兵協助叛軍的消息,將軍楊琦便在判斷出軍田營不足以與其對抗後,毅然而然地放火燒燬營地、田地,連夜向後撤退。

  這份抽刀斷水般的果斷,就連單福亦暗暗咋舌不已。畢竟若換做是他,不一定捨得自行摧毀軍田營這座廣陵郡經營了八年的軍屯田兵營,因為這對於廣陵郡以及廣陵軍來說可不是一個微小的損失。

  「能當上將軍的人,果然不一般。」

  事後單福略有些酸溜溜地說道,不可否認楊琦將軍讓這個心高氣傲的半吊子書生認清了一個道理:能位居高位,必有其資本!

  遺憾的是,儘管楊琦撤兵十分的果斷,然而叛軍的大將宮酆卻似乎早有預見,此人一方面及時擊潰了廣陵軍留下焚燒軍田營的隊伍,派士卒滅火將這座軍營保存了下來,一方面派追兵追擊楊琦的軍隊,彷彿打定主意要將楊琦軍覆滅在東石山到品橋的這七十餘里路程當中。

  當然了,楊琦自然也料想得到追兵的來到,因此,他在東石山與西石山之間的雙石峽,留下了斷後的五百軍隊。

  很不幸地,張煌等人所在二十六帳,就被編入了這支留下斷後的軍隊當中。

  而更不幸的是,統率這支斷後軍隊的指揮將軍,竟然就是那位才剛剛與他們發生矛盾的裨將,陳杞將軍。

  「真是晦氣!」

  瞅了一眼不遠處對他們投以注視的上司、將軍陳杞,李通惡狠狠地將口中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有工夫唾罵,還不如想想如何保命。」

  奮力揮舞長槍逼退了面前幾名叛軍士卒,陳到板著臉說道。

  李通撇了撇嘴,一槍戳死一名士卒,皺眉罵道,「陳杞那個瘋子也不知怎麼想的,自己留下送死不算,還要拖咱們下水,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少說兩句吧。」且戰且退的臧霸不知何時來到了李通、陳到身邊,低聲勸道,「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用。」

  在他身旁,太史慈連拉幾弓收割了幾名叛軍士卒的性命,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攜私報復!

  **裸的攜私報復!

  天曉得二十六帳的張煌等人怎麼惹到那個陳杞了,以至於後者在主動請纓斷後的情況下,竟然指名要呂閔、張煌等人所在的二十六帳加入他麾下一同作戰,美其名曰二十六帳的戰鬥力不俗,或許能在雙石峽起到關鍵性作用。

  「我呸!」

  一想到陳杞那句明顯言不由衷的話,李通就忍不住將一口不屑的唾沫吐在地上。

  前一刻還嚴厲斥責二十六帳是無能之輩,後一刻卻又說什麼戰鬥力不俗,若非明知打不過那廝,李通恨不得一拳打爆那個信口雌黃的混賬兄弟。

  要知道,本來這次的撤退作戰並沒有張煌他們的份,可結果,就因為裨將陳杞的話,他們便被安置在處境為危難的五百斷後部隊當中,不得不在有數萬叛軍對雙石峽展開猛攻的當下,作為彷彿就像是一顆被遺棄的棄子的五百斷後軍隊其中一員,要為主力一軍爭取到至少三個時辰的時間。

  僅憑一個峽谷,以五百兵對上敵軍數萬人,竟然要守三個時辰?

  開什麼玩笑!你守給我看看?!

  李通越想越氣,心中的怒火使得他的出手更為凌厲,唰唰幾槍殺死圍向他的幾名叛軍士卒,令周圍的叛軍們面如土色,心中直呼這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卒竟是如此可怕。

  「陳杞將軍似乎對咱抱有很大敵意啊。」在廝殺期間,單福抽個空子對張煌說道。想想也是,就連李通、陳到都能看出陳杞的刻意刁難,聰慧如單福又豈會看不出來?他只是不明白,陳杞那股沒來由的敵意究竟是怎麼回事。想來陳杞身為一名裨將,按理來說不至於沒理由地刁難他們才對。

  而對於這件事,張煌也有些納悶,他覺得將軍陳杞望向他們的時候,眼中那份怒恨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要不然,呂頭曾經得罪過那廝?」單福好奇地詢問廝殺在他們不遠的伯長呂閔。

  「……」呂閔聞言望了一眼在另外一側廝殺的裨將陳杞,不知為何眼中露出幾許陰霾,竟沉默了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丟下幾句話讓張煌負責指揮這邊的戰事,自己帶領著一隊士卒混殺出去了。

  [難不成真的有恩怨?]

  呂閔的異常舉動讓張煌心下一愣,當他回過神來之際,不知何時已殺到他面前的一名叛軍什長,正一臉猙獰地對他掄起大刀。

  那明晃晃的鋒利刀刃,幾乎快要觸及張煌的肩膀。

  「嘿!」明明是萬分危急的時刻,然而張煌卻不見有絲毫驚慌,深吸一口氣,但見他雙目怒睜,渾身氣勁爆發,隱約可見有一層彷彿盔甲般的氣從他身體迸出,在叮地一聲攤開了那柄大刀後消逝於大氣之中。

  這種匪夷所思的駭事,叫那名叛軍什長大驚失色,手中的動作也不由地一滯。張煌卻抓住了這個破綻,一劍將其砍倒在地。

  「有『剛體』護身真是方便啊……」

  清清楚楚瞧見了這一幕的單福用帶有羨慕的語氣喃喃說道。畢竟在他看來,就算張煌只是初步掌握了剛體,還未到收發自如的階段,滿打滿算一日也就只能施展一次剛體,可那又怎樣?一次施展剛體的機會,簡直就是另一條性命。

  怪不得當初泰山軍的首領徐巽想殺泰山郡都尉馬延竟是那般艱難,實在是剛體這門武人的絕技過於驚世駭俗,就算是像張煌這種新手施展出來亦能收到奇效,更別說沉浸其中多年的馬延。

  但是話說回來,一次施展剛體的機會頂多也就是讓張煌這等新手有一次可以疏忽、可以犯錯的機會,並不代表就有資格挑戰像馬延、像呂閔、像陳杞這種同樣掌握了剛體的武人,充其量也就是讓張煌在與一般士卒拚殺的時候,有一次挽回疏忽的機會吧。

  不過總得來說,剛體對於張煌的作用還是頗為雞肋的,畢竟張煌擁有著傑出的戰鬥直覺,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摸透敵人的攻擊方式,在這個基礎上採取極限閃避躲開攻擊,就像當初他行刺馬延時所做的那樣。但是俗話說得好,技多不壓人,誰沒有一個打盹走神的時候呢?就像方纔,若非張煌施展出了剛體,他毫無疑問地會被那名叛軍士卒在肩膀上劃上一道,這對於張煌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看來剛體確實是個好兄弟……]

  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等人有些眼熱地望了一眼張煌這位自家黑羽鴉的老大,心中想要掌握剛體的念頭變得更加迫切。因為只有掌握剛體,才有資本當一名能夠衝殺在千軍萬馬當中的將軍,否則,一支來自敵方的冷箭就足以令他們在壯志未酬的情況下含恨而死。

  不學剛體,難為將軍!

  然而這個念頭在他們腦海中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逝,畢竟就目前這種越來越激烈的拚殺而言,他們實在不敢再有片刻的分神。

  可能是老天這次選擇站在他們這邊,扼守雙石峽三個時辰這艱難的任務,張煌等人最終總算是做到了,也虧得這次叛軍的進攻中並沒有出現強大的閩山族兵,否則廣陵軍這支五百人的斷後軍隊是否能夠完成上頭的指派任務,還真不好說。

  但即便是這樣,裨將陳杞麾下的五百斷後軍隊,亦損失了整整三百餘人。此刻張煌等人再看四周,他們驚怒地發現,戰前明明還有他們二十六帳十六名同伴,可如今,卻僅僅只剩下三人。

  制霸了東石山長達六日的二十六帳,在斥候戰中殺死了叛軍多達六百餘人的二十六帳,此刻除伯長呂閔以及張煌等六名黑羽鴉兄弟外,竟只剩下三名同伴。

  「那個狗雜種!」

  明明是暫時擊退了叛軍,可李通的臉上卻未見有絲毫的喜悅,他望向裨將陳杞的眼神除了恨意就只有殺意,因為正是這個混蛋將大戰之後體能尚未恢復的二十六帳拖入了殿後戰,才使得他們又失去了十二名同伴。

  而陳杞在察覺到李通的憤怒視線後,卻僅以一記冷哼作為回應,可能在這名裨將眼裡,張煌等人並未戰死在此,是一件值得令他感到遺憾的事吧。

  殿後戰後,便是長達七十餘里的大逃亡,陳杞裨將帶領著在雙石峽僅存的百餘名殿後士卒開始向品橋逃離,在撤退的過程中,二十六帳僅剩的三名同伴因為體力的問題與其他二十餘名士卒一起掉隊了。在數萬叛軍即將攻至品橋的當下,掉隊無異於陣亡,這使得李通、陳到等人對於陳杞的恨意達到了極致,若非陳杞本身實力也不俗,甚至於在雙石峽的戰鬥中還陣斬了幾名叛軍的伯長,李通與陳到二人恐怕早就提到將這個害他們二十六帳兄弟全軍覆沒的狗東西當場斬殺了。

  不過比起個人恩怨,廣陵軍當前的戰況更加令張煌等人感到憂心,東石山、軍田營、雙石峽、孫莊、季莊,廣陵一軍幾乎是節節敗退,將大片的土地讓給了叛軍,更糟糕的是,當張煌等人抵達品橋的時候,他們廣陵一軍的大將楊琦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竟然沒有在長江沿岸設立簡單的防守設施,而是吩咐士卒就地砍伐林木建立營寨。

  張煌與單福險些氣得要當場吐血。

  敵人都攻到眼皮底下了,你還有心情叫士卒花費力氣去造營寨?

  事實證明張煌與單福的判斷毫無差錯,叛軍大將宮酆抓住了廣陵一軍大將楊琦的失誤,喝令麾下叛軍立即強渡長江。一番惡戰之後,儘管廣陵軍奮不顧身地砍斷了品橋,卻也無法阻擋叛軍在長江北岸站穩腳跟、繼續向北進攻的腳步。

  楊琦這位先前叫單福另眼相看的將軍,像是喪家之犬般被叛軍攆到了陸莊這距離廣陵僅僅十五里的村莊屯紮。

  「詭異……太詭異了!」

  對於楊琦將軍的昏招,單福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敢相信這位行事果斷的將軍竟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來。

  忽然,單福的面色微微一變,抬頭望向遙遠的南方。

  「難道說……」

  而與此同時,就在叛軍們歡呼他們因為廣陵將軍楊琦的昏招而不費吹灰之力攻克長江天險的時候,在叛軍曾經落腳過的東石山西南側,卻出現了一支悄然而至的陌生軍隊。這支軍隊,高舉著黑底白字的旗幟,上書『丹陽』二字。

  這正是被譽為『天下精兵出丹陽』的丹陽兵!

  「叛軍中計了呢,將軍!相信憑將軍手中的精銳,橫掃叛軍不在話下!」

  「呵呵,公台謬讚了。徐某麾下兵卒乃精銳倒是不假,可強兵還得有強將率領才可盡顯武功吶!公台,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承蒙太守大人抬舉,末將萬死不辭!」

  在丹陽兵的帥旗下,有一位五十來歲的老將軍正與一名三十來歲的短鬚將領一起勒馬而立,談笑風聲。

  或許不會有人知道,但是這兩位,卻恰恰正是揚州刺史臧旻擊潰叛軍的龐大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個環節。

  

  

  精兵至矣!猛虎至矣!

  此刻尚在簡易軍營中擔憂廣陵軍日後出路的張煌等人,恐怕怎麼也難以想到,他們有一支不可匹敵的援軍即將抵達。  
mk2258 發表於 2014-10-31 08:10
第50章 漸浮於水的戰略意圖
  

  
  Ps:把孫堅與陳宮的表字記混了,低級失誤,現已修改。

  「我想到了!」

  單福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呼,叫正圍坐在篝火旁吃大鍋飯的呂閔、張煌等人嚇了一大跳。最離譜的恐怕要數李通了,渾身一顫之餘,竟然嚇得直接將手中的湯碗糊在了左眼上,在一聲慘嚎過後,這傢伙捂著眼睛在地上來回打滾。

  「軍師大人想到什麼了?」太史慈有些憐憫地瞅了一眼滿地打滾的李通,頗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這一句話,倒是吊起了眾人心中的好奇,畢竟自打下午起,單福從始至終便是擺著一副沉思的模樣,對於外界視若無睹,哪怕張煌等人叫他也是渾渾噩噩地點頭敷衍了事,這使得眾人都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至於一邊痛嚎一邊滿地打滾的李通,此刻早已被眾人拋之腦後了。反正這廝屬於皮粗肉厚的一類人,區區一碗肉湯怎麼可能擊倒這位東石山『百人殺』,雙石峽『五十人殺』的強悍士卒。

  面對著眾人殷切的目光,單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旋即舉起大拇指讚道:「老爺子高招!楊將軍高招!」

  [老爺子?]

  太史慈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臧霸,誰都曉得單福口中這句老爺子指的便是臧霸的叔公臧旻,可問題是,單福明明前幾日還在評論廣陵軍在戰略以及戰術上的失誤,這會怎麼會突然改變了口風呢?

  再說那句『楊將軍高招』,感情幾個時辰前破口大罵將軍楊琦大敵當前竟出昏招的不是你單福單大軍師?

  不出意外,呂閔、臧霸、陳到、太史慈四人望向單福的眼神變得頗為怪異。

  「咳咳!」注意到了眾人古怪視線的單福不禁有些尷尬,咳嗽兩聲訕訕說道,「那不是還未察覺到老爺子與楊將軍所使的妙計嘛!」

  「妙計?」呂閔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正是!」單福正了正表情,壓低聲音說道,「不知你們有沒有發覺,這兩日我軍的戰況,幾乎可以說是節節敗退,一瀉千里……」

  陳到聞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這還用得著你提醒?我們有眼睛,瞧得見!」

  「那你們有沒有發現,雖然我軍節節敗退,但是兵力並沒有折損多少呢?」

  「唔?」伯長呂閔不愧是帶隊經驗豐富的底層武官,聽聞心下不由一動。

  「暫且說咱第一軍的損失,臨江平原咱是衝陣的主力,因此折損了六百餘人,可也換回了叛軍至少千餘人以上的斬獲;東石山戰役,儘管那個陳杞不待見咱,但無論如何咱二十六帳也殺了叛軍六百餘人,並且我聽說,楊琦將軍那幾日亦曾出兵偷襲叛軍,雖未得逞,但也並未吃虧;雙石峽之戰更不必說,咱單憑五百人阻擋了數萬叛軍長達三個時辰……這些日子所打的這幾仗,皆是我第一軍算不上戰敗的敗仗,並且若是計算雙方兵力陣亡人數,叛軍還要遠在我軍之上,可結果卻是我軍節節敗退,將一百多里地拱手相讓……你們不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麼?」

  「不是因為叛軍總兵力的威懾麼?」臧霸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只是其中一點。」單福望了一眼臧霸,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聽說老爺子八年前就跟叛軍打過交道,我可不相信那位氣勢逼人的老爺子僅僅這種能耐,輕而易舉地就被叛軍逼上了死路。相比較這個結論,我更傾向於另外一個猜測,那就是,老爺子是故意將這片土地拱手相讓……」

  「讓給叛軍?」缺乏戰略才能的陳到驚呼一聲,一臉駭然地低聲說道,「難不成老爺子是叛軍一方的……」

  「閉嘴吧你!」單福沒好氣地打斷了陳到的話,有時候他實在很納悶,納悶這廝的腦袋瓜子裡究竟裝了些什麼,以至於連這種顯而易見的事都想不到。

  「示敵以弱,誘敵深入?」張煌思忖後說出了眾人心中的猜測。

  「一語中的!」單福點了點頭,冷靜地分析道,「叛軍多戰船,因而老爺子放棄了水戰,臨江平原那一仗據我猜測恐怕也只是想叫叛軍改變快攻的戰術,這一點我前些日子已經解釋過。老爺子想拖,他想盡可能地拖延兩軍決戰的日期。」

  「你又知道?」李通終於緩過來了,睜著紅通通的左眼惡狠狠地瞪著單福。

  「這不難猜,憑借我這幾日打探的情報,大致也能得出結論。」單福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叛軍的根基在會稽,他們之所以能在短短半月內攻克幾乎整個吳郡,靠著就是快攻戰術。吳郡多世家,『虞、魏、顧、陸』四大家族執其牛耳,官府在吳郡並沒有這些當地豪門世家有威信,以往遇到大事的時候,皆是那吳郡四大世家共同商議。叛軍多半是知曉這件事,因此發動速攻,搶在四大世家得悉此事前發動攻擊。可以說,四大世家輸在他們並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首領,因此,叛軍只需分兵攻打這四大家族,便可以輕易攪渾整個吳郡,繼而將其收入囊中。」

  「……」呂閔有些驚訝地望了眼單福,他十分吃驚自己麾下區區一名士卒,竟有著如此高瞻遠矚的眼界,要知道有些事就連他也想不通頭緒。

  「現在問題就在了……」望了眼眾人,單福繼續說道,「叛軍的速攻戰術雖然在吳郡得到了成效,但是在廣陵軍卻不見得有何作為。老爺子主張的臨江平原之戰雖看似沒有必要,實則卻是故意要點醒叛軍:你等之所以能拿下吳郡,全賴吳郡四大家族措不及防,但是我廣陵已有了防備,再者,就連你軍何時登陸江岸都知道地清清楚楚……因此,叛軍不得不改變了速攻的戰術,因為他們才剛剛拿下一個吳郡,儘管士氣如虹,但他們的兵將終歸體力有限,若是廣陵軍沒有防備,他們自然可以沿襲攻略吳郡的戰術,而既然廣陵郡已有了提防,那就由不得他們不放緩進攻的腳步,一切以恢復麾下士卒的體能為主要目的。」

  「原來如此。」呂閔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記得先前他聽單福的判斷後,心中還有些許疑惑,而如今聽單福如此詳細地講解,他總算是明白過來了,明白了叛軍為何會乖乖照著老刺史臧旻的戰略步驟行事,原因很簡單,叛軍的士卒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了,不會有任何一個叛軍將領傻到在廣陵軍臨江平原的警告之後還要貪功冒進。

  「此乃陽謀,不由叛軍不咬鉤!」單福小小稱讚了一句,緊接著繼續說道,「果不其然,叛軍選擇了步步緊逼的穩妥戰術,但是,這卻又暴露了他們另一個致命的要害,那就是糧草!士卒打仗可以急行軍,可押運糧草的運糧軍隊卻很難做到這一點。叛軍只花了不到半個月拿下了整個吳郡,繼而又迅速攻打廣陵,要說叛軍的糧草始終能供應地上,打死我也不信!」

  這時,臧霸提出了異議。

  「軍師所言,唯獨這點我不敢苟同。前一陣子我等兄弟在東石山逞了幾日威風,楊琦將軍亦趁機出兵襲擊叛軍,可是對面這路叛軍的大將宮酆,明明手握一萬兵力,卻按兵不動,任憑楊琦將軍挑釁搦戰,一直得到我二十六帳被那閩族山民狼狽驅除,他這才揮軍勢逼軍田營,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是一個非常仔細的人,我不相信如此仔細的人,會在糧草供應不及的情況下冒進。」

  「我說的重點,可並非指叛軍糧草供應不及。」單福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與他唱對台戲的臧霸,心中暗暗有些驚訝臧霸在戰略方面的才能遠非陳到這等莽夫可比,遂耐著心解釋道,「宣高且仔細想想叛軍輸運糧草的路線。提示一下,僅僅不到十日,叛軍輸運糧草的路程就增加了一百餘里,而且這其中尚有雙石峽這種險峻的地形……」

  臧霸聞言渾身一震,喃喃說道,「軍師的意思是,叔公他老人家的目的是……」

  「截斷其糧道!」重重一揮手,單福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更有可能,老爺子還有一支尚未出現的精銳,正等待著叛軍進入我廣陵郡範圍。別忘了,叛軍距離廣陵越近,距離會稽便越遠,輸運糧草便愈發困難。你們再仔細想想楊琦將軍今日的昏招,明明叫我等留下斷後爭取三個時辰,然而最終卻吩咐士卒在江邊砍伐林木建造營寨……這可不是一位將軍應有的判斷!再者,我軍在品橋潰敗之前,楊琦將軍親自斷後之餘,據說是為了阻擋叛軍渡河而強行砍斷了品橋……」

  「這幾樁事有什麼關聯麼?」陳到越聽越糊塗。

  單福有些鄙夷地瞥了一眼陳到,反問道,「當時我軍已大敗,叛軍強行渡江一事已成定局,小小一座品橋,就算砍斷了,就能夠阻擋叛軍渡河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老神在在地斷言道,「依我看來,砍斷品橋才是楊琦將軍的真正目的!他這是要將叛軍關在陸莊至品橋這不到三十里的牢籠內。倘若不出意外的話,這裡便是叛軍大將宮酆的葬身之地了!」

  「丹陽兵?」隨手將一根樹枝丟入篝火,張煌用不像是疑問的語氣平述道。

  「正是!」單福重重地點頭,一臉興奮地說道,「老爺子曾透露丹陽精兵會趕來援助,可戰鬥打響近半月,丹陽精兵遲遲不到。十有八九,老爺子是打算叫這支丹陽兵在最為關鍵的時候介入戰場,一仗叫叛軍傷筋斷骨!」

  傾聽著自己麾下的士卒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對此戰戰略上的事發表議論,伯長呂閔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幾個小鬼……究竟是何方神聖?這種就連偏將、裨將等將領們恐怕也不會被透露的軍事機密,他們竟然通過這幾日的觀察自己猜測出來?倘若只是信口雌黃還好,若是當真被他們猜到,那……]

  呂閔以洗刷飯具的借口離開了,臨走前他望了一眼尚且興致勃勃爭論的眾小卒,恍惚間,他感覺這幾個小子彷彿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個戰袍披紅的將軍。

  [難以置信……想我呂閔亦被稱為海陵之虎,可在這幾個小子面前,卻竟然有種萬萬不及的錯覺……呵!]

  呂閔苦笑著搖了搖頭,剛一轉身,他忽然瞧見裨將陳杞竟不知何時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面色陰晴不定地望著他們。

  [他聽到了?那幫小子的談話……]

  呂閔微微有些心驚,急走幾步,拱手抱拳。

  「陳杞將軍!」

  「……」陳杞掃向呂閔的視線依舊冰冷,但是他望向張煌等人的眼神,冰冷中卻隱約帶著幾分莫名。

  「陳某剛去見了將軍,將軍吩咐了一些事。你等是陳某轄下兵丁,隨時都有可能出擊,準備一下!」陳杞冷淡地說道。

  「出擊?」呂閔的表情略有些意外。

  只見陳杞瞥了一眼依舊在高談闊論的張煌、單福、臧霸等人,很罕見地點了點頭,然而語氣卻依舊冷漠。

  「唔,反擊的時候到了……希望你能於此戰洗刷在本將軍心中『逃兵』的印象吧,呂閔都伯!」

  「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呂閔並沒有因為那一句逃兵而動怒,相反臉上竟流露出幾分苦澀與懺悔。

  忽然,呂閔猛地抬起了頭,驚愕地望向陳杞。

  「都伯?」

  遺憾的是,陳杞早已經轉身離開,這讓升了官的前伯長呂閔心中莫名複雜。

  而與此同時,在品橋附近叛軍臨時的簡易營地內,大將宮酆在帥帳內神色凝重地注視著手中的行軍地圖,嘴邊泛起幾分苦澀的笑容。

  「被擺了一道啊……楊琦,籍籍無名的傢伙……真有你的!」

  「將軍,怎麼了?」從旁幾名將領見主將面露異色,疑惑問道。

  然而宮酆卻不理睬他們,只見他雙目瞇了瞇,口中喃喃說道,「本來還以為只是個僥倖坐上主帥副將的走運傢伙,想不到看似光明磊落的表面下竟然是這般陰險……我就納悶,大敵當前還有心思命士卒砍林木建造營寨的廢材怎麼會坐上主帥副將的位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將軍?將軍?」

  「臧旻是個老狐狸,楊琦那廝也狡猾地很!失策……竟被楊琦那廝那騙了,不過……我軍還未輸啊!」

  說到這裡,宮酆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神采閃動,冷哼一聲。

  「只要攻下廣陵,一切陰謀陽謀皆成白紙!本將軍倒是要看看,區區只有兩千餘兵卒屯守的陸莊,如何擋得住我一萬精兵!傳令下去,即刻攻打陸莊!」

  「咦?」左右將領們面面相覷,詫異說道,「夜裡出兵?將軍,不若等到明日吧?」

  「等?我軍還等得起麼?」宮酆神色一冷,不怒而威地喝道,「再等下去,我一萬精兵就要因為前後夾擊被一鍋端了!」

  「……」

  眼瞅著宮酆滿臉的寒霜,左右將領不敢出聲,他們想不通半日前還和顏悅色的主將,何以突然變了一副表情。  
mk2258 發表於 2014-11-10 21:11
第五十一章夜間鏖戰

——當夜子時,廣陵第一軍屯扎地,陸莊——
陸莊,本是廣陵江都城外一個陸姓世家大戶的村子,整個村子僅十余戶,除了那陸姓的世家外,這里只居住有那陸氏家族的佃農。這種佃農圍繞著雇佣他們的大家族落戶的村落構成形式,在大漢並不少見。
不過眼下,這里已成為廣陵第一軍臨時屯扎地,是抵抗叛軍的最後一道防線。
“叛軍當真會來夜襲?一天打兩場仗,那幫人的精力也太好了吧?”
在一座土堆掩體後,李通背靠著土塊躺著,雙手枕頭,對此番軍總帳下達的備戰命令感到相當的不解。畢竟白晝間,叛軍剛剛攻克品橋,以雷霆之勢打得廣陵軍狼狽後撤了十五里左右,盡管這次廣陵一軍的敗仗經過單福的解釋後僅僅只是誘敵深入的某個環節罷了。
“這是軍總帳的判斷!”
剛被提升為都伯的呂閔皺眉看來一眼自己麾下這個實力強勁的部下,似乎為李通沒有絲毫的重視而感覺不滿。
說起來,盡管裨將陳杞看似對二十六帳有頗多的敵意,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提升了呂閔的軍中階職,從一名統率百人的小隊伯長提升為掌管三個百人隊伍的都伯,更調來士兵補足了編制,換句話說,眼下呂閔所能夠率領的士卒人數,已達到三百人,這已經是一股能夠在小規模戰場中起到關鍵性作用的兵力。
“軍總帳的判斷啊……”單福低著頭喃喃念叨著。
軍總帳,指代的是一支軍隊的指揮層,而在他們廣陵第一軍,無疑指的便是大將楊琦,換句話說,這次提防叛軍夜襲的命令,是由楊琦將軍下達的。
如此看來我的判斷是準確的,白晝間楊琦將軍的昏招,只是為了誘使叛軍渡江。並且,叛軍的大將多半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倘若叛軍當真前來夜襲的話……換而言之,叛軍恐怕是也料到我軍有一支援軍正襲向他們背後……何等敏銳的戰場直覺,不愧是身率兵卒的將領層!
單福有些激動地攥緊了拳頭,他原以為敵我兩支軍隊的將領們也不過如此,可能還比不上他更為出色,但是廣陵軍大將楊琦與叛軍大將宮酆的連番斗法,使得他不得不承認,那些領兵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們,在戰場上的直覺遠不是他這種初出茅廬的新手可比,那看似平淡無奇的出招背後,竟隱藏著極為恐怖的致命殺機。
“智略……真的能夠決定戰爭的勝敗麼?”單福的眼神出現了片刻的失神,一個表情嚴厲的男人不由得躍起在他腦海。
武,止步于萬人敵;而智者,卻胸藏十萬甲兵……
匹夫之勇,不可敵文韜武略……
那個男人曾經的教誨,一幕幕地浮現于單福心頭,盡管單福不想承認,但是他的親身經歷卻足以證明,他曾經所不屑一顧的那些授業老師的教誨,確實是這世間的真理。
但是……
“寧可爛璀璨之才于胸,亦不呈世濟民麼?”嘴角泛起幾分嘲諷的冷笑,單福喃喃自語道。
案曰︰未逢時機!
“愚不可及!”單福再一次地撇了撇嘴。
“……”在單福身旁,張煌疑惑地望了一眼明顯走神的單福正喃喃自語著什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大福?”
被張煌一句話驚醒,單福微微搖了搖頭,在深吸一口氣後,苦笑說道,“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了曾在潁川時教授我學業的啟蒙之師。”
“授業之師?”李通忽然來了興致,好奇問道,“怎麼從未見你提過啊?有名麼?我听說潁川的文士都十分有名的。”
單福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
“不太清楚呢……”
“什麼啊!連自己的老師是不是出名都不知道麼?你這個學生當得可以。”李通無語地撇了撇嘴。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了都伯呂閔的低喝。
“噤聲!”
李通怏怏地閉上了嘴,而單福則略微低了低頭,臉上泛起幾分莫名的神色。
有名?那可是被稱為‘荀氏八龍,慈明無雙’的男人啊!單單一句是否有名,怎麼能夠體現那個男人的才氣與聲望?只是……
單福抬頭望了一眼夜空。
謀己、謀主、而後謀天下……荀師,我至今還是無法領會您的這句話啊!
“……”張煌默默地打量著單福,並沒有貿貿然地插嘴,畢竟他看的出來,單福並不願意透露這段心事。
“來了!”都伯呂閔的一聲低語驚醒了百無聊賴的眾人。
來了麼?
第一時間繃緊神經的張煌將整個身體伏在地上,眯著眼楮望向漆黑的遠處,只見在遠方的黑暗中,隱約有陣陣人影掠動。
楊琦將軍猜中了!
單福亦再次聚集了心神,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變。
非是偷襲,而是強攻麼?!
就在單福面露驚愕的同時,遠處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驚人的喊殺聲,仿佛那些叛軍士卒一點也不在意囂響的聲音會驚動陸莊內的駐守士卒。或者說,他們早就知道廣陵軍必定會在今夜有所防範,因此根本就沒有考慮是否要悄然襲入莊內。
“該死的,被擺了一道!”
在此地指揮戰事的裨將陳杞當即從兩側挖好的伏兵坑中跳了出來,揮舞著手中兵刃喝道,“全員應戰!弓手退後五十步組成陣型,呂閔隊,堵住莊門!”
試問,能一眼看穿的,偷襲與強攻有什麼區別?
答案是兵力!
盡管將軍楊琦早已預料到叛軍會于今夜進犯陸莊,但是他估錯了叛軍大將宮酆的應對,他怎麼也想不到,宮酆竟然將他手中的一萬兵力全部壓了上來,這就使得本來想打一場埋伏戰的廣陵一軍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怎麼回事?那宮酆不是一個十分仔細謹慎的人麼?怎麼可能突然壓上全部的兵力?!”已被調到呂閔麾下的伯長王卓驚聲叫道。
沒錯,從之前的幾次交鋒來判斷,叛軍的大將宮酆很明顯不是一個賭徒式的將領,絕不會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因此,楊琦判斷宮酆這次最多只會派出三千到五千的兵力來偷襲陸莊,而楊琦手中卻依然有近三千的兵力,再加上之前就安置在陸莊一帶的廣陵方義軍,毫不夸張地說,廣陵軍在兵力上不會比叛軍少上多少,若是伏擊叛軍成功佔據了先機,縱然是全殲這支三千到五千的兵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宮酆卻出人意料地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就好像是個輸紅了眼的賭徒般,這就使得裨將陳杞這些安排來伏擊叛軍的小股軍隊,反而吃了虧,不得不將派出去埋伏的部分兵力從陸莊各地再重新召集起來,以免楊琦所在的軍總帳被敵軍的絕對兵力優勢攻破。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眼瞅著遠處裨將陳杞焦頭爛額的模樣,李通嘿嘿笑了一聲,一把奪過身旁士卒手中的長槍,不顧其呆滯的表情,率先朝著莊門沖了過去。
“同一個繩子上的螞蚱,就別幸災樂禍了吧!”臧霸與太史慈苦笑一聲,緊跟著李通而去。
“我們也上!”很遺憾沒能隨著呂閔升職而升職的張煌絲毫不顧自己僅僅只是一介什長,當著三名伯長乃至都伯呂閔的面下達了反擊的命令,叫一旁的伯長王卓明顯愣了一下。
“這……”伯長王卓面色古怪地望了一眼好友呂閔,很明顯後者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臭小子……當著三位伯長的面,也不曉得給本都伯留點面子……
呂閔咂了咂嘴,他知道既然前面有張煌等人在,指揮上應該沒什麼問題,于是,他振臂呼道,“陳杞將軍曲部,到此集合!”
話音剛落,遠處的莊門傳來一聲轟然巨響,那看似堅固的莊門顯然無法阻擋住萬人叛軍的攻勢,哪怕是片刻也做不到,十幾名強壯的叛軍士卒協力一撞,便將整扇門被撞飛了出去。
“很好!”一名叛軍伯長見莊門輕易就攻克,臉上呈現興奮與欣喜笑容,振臂喝道,“弟兄們,殺進……”
而就在這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一枚箭矢噗地一聲穿透了他的頭顱,飛濺而出的鮮血混白之物令周圍的叛軍士卒心下一愣。
他們下意識地望向箭矢飛來的方向,卻見一名看似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廣陵士卒陣前,手持著長弓,正緩緩放下拉弓的右手。
“做得好,子義!”
李通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太史慈所為,畢竟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卻這般準確地用弓箭射斃一名敵軍伯長,就只有精于弓術的太史慈做得到。這家伙的弓術,可遠比槍術更為精準可怕。
“該死的!殺——!”
一名叛軍伯長代替了剛才那位被太史慈用弓箭射斃的倒霉鬼,向身後的叛軍士卒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一時間,適才被太史慈的箭術嚇了一跳的叛軍士卒們回過神來,揮舞著手中兵器殺入了莊內。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張煌、臧霸、李通、陳到、太史慈等強地不像話的精英士卒們,以及都伯呂閔與三名麾下伯長共同組建的防線。
“啊哈!啊哈!啊哈!”
揮舞起長槍的李通簡直就是一個恐怖的殺器,這家伙獨自一個人便殺入了無數叛軍之中,但見槍影重重,那些殺向他的叛軍士卒皆被沉重的鐵槍擊飛,非死即傷。
因為場面太恐怖,就連己方的廣陵軍士卒亦不敢太過于接近,免得這家伙那明顯敵我不分的掄槍方式,將自己人都打飛。
“好強的臂力!”
伯長王卓雙目一亮,一句發自肺腑的贊嘆剛剛出口,他忽然瞥見了陳到的身影。
與李通霸道、剛猛的路子截然相反,陳到簡直就像是如影隨形的影子一般,只見在穿插在無數叛軍士卒當中,長槍一甩一撥,便有數名叛軍喪生,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家伙單手持槍的同時左手還握著一柄短劍,將那些趁機偷襲他的人逐一殺死。
刁鑽的攻擊、迅捷的身手,這種不像是戰場拼殺方式的游俠似的戰斗,叫王卓嘆為觀止。
而比起李通與陳到二人,臧霸的戰斗就顯得規矩許多,拿鐵槍當棍子掄的他其實在破壞力上並不遜色李通,只是他性子穩重,與己方士卒協同攻擊,因此不像李通那樣出彩罷了。
撇開單福這位眼下的純指揮人員不提,恐怕張煌的表現算是最中規中矩的,他只是率領著身後的士卒頻繁地攻擊敵軍的兵力薄弱之處,右手中的利劍並沒有染血幾回,但是都伯呂閔對他卻是極為滿意。畢竟張煌出色地肩負起了引導隊伍的角色,做到了一位伯長級、都伯級武官在戰場上該做的事,那就是指揮並且引導麾下的士卒,不至于令他們迷惘不知所錯。
當然了,倘若是需要必須他挺身而出的阻力,張煌自然亦不假他人,就好比那個跳出來阻擋他隊伍去路的叛軍伯長,僅僅一個回合便被張煌斬殺,他出劍的速度與力量,令身後的士兵士氣大增。
“竟然不施展剛體?是輕敵麼?”
在身後士氣們振臂吶喊的同時,張煌卻眼瞅著方才那個被殺斬于劍下的叛軍伯長發呆,納悶這家伙為何不施展剛體。
從他身旁殺過的呂閔注意到了張煌的嘀咕,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只要是伯長,個個都會剛體麼?”
張煌愣了愣,他旋即這才想起,像呂閔這樣掌握了剛體的伯長,那可是老刺史臧從揚州各郡縣精挑細選出來的地方精英縣尉、都尉,他們的實力跟叛軍的伯長相比那可是是截然不同的。
如此倒也難怪戰前太史慈戰前一箭射死一名叛軍伯長,並非對方輕易,問題是對方根本就不會剛體,談何施展。
“似乎把叛軍想地太厲害了?”
意識到了什麼的張煌臉上露出幾許笑容,想想也是,小小一個會稽郡,其底蘊如何能跟整個揚州相比?
而沖殺在前方的李通、太史慈、臧霸、陳到四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察覺到敵軍的伯長並不是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個個掌握了剛體後,他們的拼殺時便逐漸放開了手腳,畢竟一個不會剛體的敵人,就算軍階高如伯長、都伯,那又有何懼?
很難想象,明明人數上佔據著絕對優勢的叛軍,面對著以裨將陳杞為首的諸多精英都伯、伯長,竟然一時也難以打開局面,這令叛軍中幾名將領的面色逐漸變得難堪起來。
忽然,張煌等人只感覺眼前光線一暗,一名身高高達九尺有余的壯漢越開人群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那魁梧的體型,叫張煌整個隊伍的士卒不禁微微顫抖了幾分。尤其是當他們眼睜睜瞧見那壯漢用巨大的手掌抓起一名廣陵軍士卒的腦袋,凌空活生生將其捏爆後。
呃……
張煌目瞪口呆,他難以想象世上竟然還有這麼高大的男人,他絕對稱不上矮小的個頭到對方面前,恐怕堪堪只能夠到腰際。
“這個體型……犯規了吧?”
眼瞅著那壯漢掄起那粗如手臂的鐵槍,僅僅一記橫掃就將十幾名廣陵軍士卒毫不費力地掃飛,張煌感覺嘴里有點發苦。
“放箭!將這廝碩大的體型當做靶子……放箭!”在張煌身後,被他搶了好一陣子風頭的伯長王卓,終于體現出他身為伯長的素養,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最佳的應對辦法。
可是……
“叮叮叮叮——”
一連串的叮響在那名壯漢的身上響起,當他放下捂向臉龐的雙手時,廣陵軍的士卒們震驚地發現,他們的敵人在這陣箭雨下,竟是毫發無傷。
“果然……”張煌嘴邊泛起了苦笑,因為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從對方那澎湃的氣中察覺到對方的強大。
“喔喔——”
這一番近乎表現的景象,叫四周叛軍士卒的士氣瞬間提升起來,許許多多的叛軍士卒揮舞著武器大聲吶喊。
“不愧是元邯將軍!”
“上啊,元邯將軍,再一次帶領我等踏過敵軍的尸體……”
那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讓張煌的眼角微微一抽。
將……軍?
瞬間,廣陵軍一方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仿佛那將軍兩個字,附帶著無盡的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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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11-10 21:12
第五十二章八元卒

武人治軍,主殺伐;文人治國,主社稷。因為按照大漢數百年來的鐵律,唯有武藝出眾的人才能在強者如林的軍中牢牢站穩腳跟,並且在此基礎上追逐將軍之位。文官頂多有監軍的殊權,而沒有直接掌管軍隊的權利。
然而近百年來,文官隨著儒家在朝政中的地位逐漸上升,使得文官掌兵權變成了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像老刺史臧,這位老爺子十足是一位享有清譽的大儒名士,但同時,他也執掌著揚州軍政兩方的權柄。這種文官逐漸強壓武官一籌的現象在當代漢朝已是司空見慣,並且逐漸形成風氣,使得武人的地位逐漸低下,哪怕是同階的官員,武官竟然要向文官讓道行禮。
不過話說回來,軍中的將軍職稱,依然還是屬于武官的,畢竟自恃清高的文官絕不可能容許自己與一干缺智少謀的蠻夫呆在一塊,而相反地說,將軍這種必須領兵戰斗在最前線的軍方官職,也不適合那些只懂得‘君子人劍術’的文官。
將軍,在某種意義上與強者是掛鉤的,兩者幾乎等同于一個概念。
這也正是為何叛軍一方的將軍元邯現身在廣陵軍士卒的面前時,廣陵軍的士卒一個個驚駭地雙腿發軟的原因。因為代表著強者的將軍之名,那絕對是一個他們需要仰望、甚至是終生難以觸及的高高存在。
更何況,這名將軍元邯,還是一個在體魄方面具有絕對沖擊力的存在,那高達九尺的塊頭,大如常人頭顱的肩肌,砂鍋般大的拳頭,無一不震撼著廣陵士卒們脆弱的心理防線。
廣陵軍的士卒們不由地在心底殘念,這種怪物般的家伙真的能夠被他們所擋下來麼?
“轟——”
伴隨著幾聲慘叫,又是幾名倒霉的家伙被元邯手中那粗如常人手臂般的巨響鐵槍掃飛,哀嚎著狠狠摔在遠處的地方,那足足維系他們倒飛了數丈遠的強勁威力,令他們感覺胸腔仿佛被攪成了一團,好似五髒六腑就被擊得粉碎。
更為驚人的是,元邯在揮舞巨大鐵槍的同時,就連地上的泥灰、石屑也被勁風清掃地干干淨淨,這種難以想象的怪力,哪里是常人能夠具備的。
“啊哈,來了個有意思的家伙。我去會會他!”
在叛軍士卒面前無人能敵的李通在自信心極度膨脹的時候注意到了元邯的存在,怪叫著沖了上去。
“萬億!”注意到了此事的張煌急忙出聲喝止,只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李通還是沖到了那元邯面前。
可結果,那元邯瞧也不瞧李通,大如銅鈴的雙眼掃視了四周,手中的鐵槍的鐵槍隨手一掃,只听砰地一聲,他那桿鐵槍正中李通手中的手中的鐵槍。兩桿粗細截然不同的鐵槍伴隨著巨響的金屬擊打聲狠狠撞在一起,很難想象方才在眾叛軍士卒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李通整個人就像倒飛的炮彈一樣飛了出去,轟隆一聲砸塌了陸莊內的一間泥胚屋。
差距竟然這麼大?
張煌凝重的表情上隱約泛起幾分驚駭,要知道李通的腕力與臂力他是清楚的,毫不夸張地說要比黑羽鴉的幾個弟兄都強上半籌。然而這樣的腕力與臂力,僅僅只是一觸及那元邯的鐵槍,就被徹底轟飛。
“沒事沒事,我沒事……呸呸。”
遠處李通傳來的聲音,讓張煌等人由衷地松了口氣,眾人轉頭望去,只見李通連連吐著嘴里的泥土,滿身泥灰地從廢墟中爬了起來。
“乖乖……”
瞅了一眼手中那桿已被砸彎至不可思議弧度的鐵槍,饒是膽氣頗大的李通亦不由地嚇得滿頭冷汗,心說直說這一記橫掃幸虧是先砸在鐵槍上,否則,他胸腔的骨頭都不知要對砸斷多少根。
這樣的怪物,不是我等可以應付的
包括張煌等人在內,廣陵一方的士卒們面對元邯這個恐怖的存在出現了退縮。這已經不是什麼勇氣不勇氣的問題了,在明知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依然沖上去送死,那不叫勇敢,而是叫做愚蠢。
兵對兵,將對將,這是屬于廣陵軍將軍們的挑戰。
就連都伯呂閔亦不敢上前一步,更何況是其他人。
忽然,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來,輕輕推開呂閔站在了隊伍的前方。
是裨將陳杞。
“陳杞將軍……”呂閔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陳杞卻並沒有刁難呂閔以及張煌等人的意思,只見他輕輕甩動著雙手的兩桿短槍,平靜而簡略地說道,“你替我指揮。”
“是……是!”
而此時,元邯顯然也已注意到廣陵軍隊伍前的陳杞,在打量了一下後者的裝束後,元邯不以為然的面龐上露出幾許輕視與失望。
“只是裨將麼?”
“……”張煌清楚地瞧見陳杞那陰冷的雙目眯了眯,嘴里齒間迸出幾聲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冷笑,舉起右手中的長槍遙遙對準了元邯。
挑釁?
太史慈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陳杞。
在旁身旁,陳到亦是滿臉的古怪表情。顯然,陳杞在危難關頭挺身而出的行為,讓他對這個恨到了極致的家伙產生了些許的改觀。
可遺憾的是,元邯對僅僅只是一名裨將的陳杞並不感興趣,反倒是在陳杞主動挑釁之後,元邯的身後走出八名士兵來,其中打頭的一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笑嘻嘻地說道,“小小一個裨將還想與我家將軍過招,過了我們這關再說吧!”
樂闊、孔淮、鄒簡、章崳、潘封、郁亙、靳叔、巴奮……
那八名絕不似普通士卒的士兵其身份顯而易見,無疑是元邯的親兵,絕對的精銳老兵!
元邯親兵,。
每一個都有著精銳伯長級的實力麼?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八名親兵的實力,陳杞微微皺了皺眉。要知道在此刻附近,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夠阻擋元邯,可若是他被元邯的親兵拖住,放任元邯在廣陵軍中大肆屠殺,那可是一件極為不妙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呂閔抬手指了指那十幾名士卒,沉聲喝道,“班良、王卓、趙琛、張煌、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
前三位正是呂閔在擔任都伯後劃分到他麾下的三位伯長,眾廣陵軍士卒大致也記得,可後面五個那是誰?
不得不說,當張煌等人硬著頭皮站出來後,周圍那一群廣陵軍士卒明顯愣了一下。甚至于,就連那‘八元卒’也愣了一下。
“士……卒?”眼瞅著站在他面前的張煌,方才那個開口要阻攔陳杞的親兵樂闊滿臉的愕然,似乎是想不通好歹也是一個都伯的呂閔竟然會派出五名士卒來對付他們。
要知道,他們可是將軍的親兵啊,論實力絕對在伯長級士卒以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陳杞在瞥了一眼張煌等人後,竟也沒有出聲制止,仿佛他等著己方的這八人替他清場,劃出一塊可供他與元邯大戰一番的空地來。
“喂喂喂,派個小卒子算是怎麼回事啊?”樂闊無語地撓了撓頭,可回復他的,卻是張煌那如驚鴻般的劍影。
明明相隔有三丈遠,可是張煌的速度卻好似無視了這段距離,方一抬手,下一個瞬間手中的利刃已斬向樂闊。
好快!
面色大變的樂闊很明顯是吃了輕敵的虧,千鈞一發之際只來得及施展剛體。
“叮——”
一聲金屬擊打聲響起,盡管張煌手中的利劍無比鋒利卻也無法斬開樂闊的身體。
剛體……
張煌心中好不吃驚,畢竟那是叛將元邯的親兵,豈是一般尋常士卒可比,掌握剛體那是必然的事,若是不會才會叫人感到詫異。
“好小子,速度好快啊……你可不是一般的士卒吧?”接下了張煌堪稱絕妙一劍的樂闊不得不收起他之前對這個小卒子的輕視,畢竟若不是他掌握了剛體並且在千鈞一發之際運用,他早已被張煌斬于劍下。
“當然了,我可是什長!”輕哼一聲,眼見一劍難以拿下對方的張煌當即變招,手中利劍直直戳向樂闊的眉心。
按理來說,樂闊既然施展了剛體,應該無懼于眉心被利劍戳中,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下意識地撇開了腦袋,並且抬起了右手。
這就是人的本能,人的本能對戳向眉心附近的銳利物品產生抗拒。
而趁此機會,張煌手中的利劍則再次斬向樂闊的身軀。
“叮叮——”
兩聲金屬般打擊聲過後,樂闊抽身向後退了兩步,盡管他此刻依然是毫發無傷,但是如此狼狽卻是首次。這讓他不由對張煌的武藝更加重視起來。
順便,樂闊亦抽空望了一眼他們‘八元卒’的另外七人,卻意外地發現他們竟然與對手打得難舍難分。
三個伯長級的對手姑且不提,這五個看上去明顯是一般小卒子的家伙究竟是怎麼搞的?
眼尖的樂闊甚至還認出其中一個小卒子是方才被他們將軍元邯揮槍擊飛的一個。
被將軍的怪力掃飛竟然還活著?而且還生龍活虎不像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樂闊心中很是吃驚,可他那幾名對上了黑羽鴉成員的同伴們其實更為吃驚,因為他們驚愕地發現,那幾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卒子,竟然個個都是掌握了氣的精銳士卒,而且臂力大地驚人,即便是對上年齡相差十幾歲的他們,竟然也絲毫不落下風。
這幾個小鬼……不簡單吶!
樂闊心中暗暗說道。
所謂兵對兵,將對將,這是戰場上不成文的規矩。
當張煌、樂闊等八對人 里啪啦打成一團,周圍雙方的士卒很有默契地繞開了他們。想想也是,畢竟那種程度的戰斗可不是一般士卒可以插手的,貿貿然上去幫忙,極有可能忙沒有幫到反而壞了自己性命。
于是乎,叛軍與廣陵軍的士卒們只好遠離,可是那八對人卻仿佛無視了在場的其他人,從東打到西,從西打到東,叫雙方士卒苦不堪言。
尤其是張煌等黑羽鴉的幾人。
也難怪,畢竟除了張煌掌握了可以單次性施展的剛體外,其余臧霸、陳到、李通、太史慈四人連剛體還未學會,然而他們的對手,卻是掌握了剛體的強悍士卒,這就不由他們不采用游斗的方式來應對。
但是,一味的逃避可不能戰勝對手。
這個道理,臧霸等人心知肚明,但是沒辦法,因為這附近除了那三名伯長外,就只有他們能夠擋住元邯的親兵,而一般的士卒,並不具備這個實力。
然而這樣做的代價卻是臧霸等人被那幾人逼上了絕境,想想也是,未能掌握剛體這門武人絕技的他們,如何與掌握了這門絕技的強悍精銳士卒拼殺?他們砍對方一刀,對方用剛體強化後的身體硬抗,可對方砍他們一刀,卻足以令他們斃命。
這種極不平衡的拼殺,豈會有幾分勝算?
不過,有一點可別忘了,臧霸、陳到、太史慈、陳到等人確實並非尋常的士卒,他們本身就是能在原本歷史中赫赫揚名的一方猛將。
若是武人的氣當真按照張煌所理解的那樣,是天賦恆定的,那麼,這四人的起點,天生就要比別人高,高得多!
尤其是膽大心細這方面。
就好比說臧霸,他屏著呼吸在‘八元卒’之鄒簡的攻勢下狼狽躲閃,然而他的心神卻更為集中,不停地思索著克敵制勝的辦法。
維持剛體需要消耗頗為驚人的髓氣,這家伙不可能每時每刻維持著……但是我的速度不夠,若是老大或者叔至的話,或許能夠在此人反應過來之前將其擊斃。這樣的話,我就需要用別的辦法……用出招迅速、隱蔽,動作幅度小的招式,這樣才能讓他難以察覺……
明明已是傷痕累累,然而臧霸的眼眸卻是依舊炯炯有神。
要用那招麼?可是那招的殺傷力卻不足……等等,剛體。若是剛體的話……剛體……剛體……按照老大所解釋的,剛體就是仿佛要點燃全身骨頭內的髓氣,使其瞬間爆棚……那個強度的氣,能夠擋住所有的攻擊……
本來就是泰山健兒,早已接觸過武人之氣的他,顯然能極快地領會張煌所講述的經驗,尤其是在這種危急關頭,謹慎十二萬集中的情況下。
“唔?”對臧霸展開凶猛攻勢的鄒簡似乎也注意到了面前這個狼狽的對手其眼神的改變,然而懸殊的實力差卻讓他對此嗤之以鼻。或許在他看來,一個連剛體都未能掌握的家伙,根本不足以稱之為對手吧。
忽然,也不知怎麼回事,臧霸的右腳好似崴了一下,整個人後退的勢頭為之一滯。
嘿!這小子死定了!
久久沒能拿下對手的鄒簡見此心中一喜,手中長劍唰地戳向臧霸面門。然而此時臧霸卻以右腳為支點,詭異地一個轉身,背對著鄒簡投入了他懷中。
機會只有一次……剛體!
只見臧霸眼眸中綻放幾分炫目的神采,他整個人的氣勢頓時暴漲了幾分,隱約可見一層透明的盔甲從他身體迸射,撞在、並且消散在鄒簡懷中。
剛……呃?
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眼見情況不妙正準備施展剛體的鄒簡渾身一震,嘴里呼啦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跌跌撞撞地朝後倒退了幾步。而此刻再看他的右胸,駭然可見有一部分竟整個凹陷下去,空洞大如拳頭。
肘擊?
鄒簡難以置信地望向尚未收招的臧霸,望著他那一擊擊碎他半邊胸骨乃至髒器的手肘。
他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而正因為這樣他才感覺難以接受。
那個小鬼……
在施展他那不成氣候的剛體的同時,用手肘隱蔽地肘擊了他的右邊胸口,使得他那本來應該向外擴散消逝的氣,在未消散之前竟對他鄒簡的身體造成了難以置信的狠狠一擊。
“開玩笑……這種不成氣候的剛體,竟然……竟然……”
被擊碎了半邊髒器的鄒簡死不瞑目,他難以想象臧霸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將未徹底掌握的剛體運用到如此地步。
死不瞑目的他恐怕不會想到,在他面前的這個名為臧霸的小卒子,其本身就是一位天眷之人,換而言之,天生的奇才,是那種如未幼年夭折則勢必能赫赫揚名的人物。
“剛體……”
臧霸重重地捏了捏拳,臉上露出了興奮、狂喜的表情。
這位日後繼徐巽之後成為十余萬泰山軍之首,就連徐州府乃至溫侯呂布都要忌憚三分的一方霸主,終于逐漸向世人展現他不凡的一面。
“鄒簡被殺了?”
另外一邊,正與李通拼殺地難舍難分的章崳在听到一陣廣陵軍士卒的歡呼聲後,駭然地望向身後那仿佛血人般臧霸,滿臉的難以置信。
想他們‘八元卒’實力可是在精銳伯長甚至是都伯等級,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卒子殺掉?
“豈有此理!”
怒罵一聲,章崳砍向李通的大刀刀式更為凶猛,唰唰幾刀,李通的皮甲便四面透風。這還是幸虧李通躲閃地快,要不然整個胸膛都會被剖開。
“啪嗒——”
忽然,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從李通懷中角落,掉在地上。章崳一時不查,一腳踩了上去,結果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正是這一空隙,李通才得以喘一口氣。
“什麼玩意?”眼見幾乎可以得手卻被一件小東西給毀了,發覺鄒簡死後心情極為惡劣的章崳一腳將其踢飛。那一瞬間,他倒也瞧清楚了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一只灰藍色的錢袋,不過早已被他踩壞,里面露出幾張破爛不堪的銀票,似乎是剛才一腳踩上去弄爛的,上面還沾滿了地上的泥土。
這只錢財呼悠悠地從李通面前飛過,使得這個方才在戰斗中百般抱怨的家伙頓時就緊閉了嘴唇,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
“你……你……”李通的眼眶竟微微泛紅了,一對眼珠子也睜得仿佛要瞪出來。
這小子怎麼了?
章崳疑惑地皺了皺眉。
而就在下一秒,卻見李通全身爆發出一股比起臧霸還要強大幾分的氣勢,那一對碧紅紅的眼珠子,叫人不禁從心底泛起陣陣涼意。
“我宰了你!”
大吼一聲,方才還知道閃避的李通不顧一切地朝著章崳撲了上去。盡管他的臉頰被章崳出刀時的刀刃劃傷,但是這股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卻是叫李通一下子將章崳撲倒在地。
雙腿夾住章崳的腰際,仿佛化身為野獸一般的李通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向章崳的面門,盡管章崳在第一時間施展出了剛體,盡管李通被章崳的剛體反傷了自己的拳骨,然而那一下更比一下沉重的拳頭,卻是絲毫也未停歇。
此時此刻的李通,仿佛化身為不知疼痛的怪物,盡管他的拳頭已鮮血淋灕,卻仍不停歇揮拳的動作。
忽然,只听砰地一聲,李通的拳頭終于突破了章崳的剛體,狠狠砸在他臉頰上,那強勁的拳勁,叫章崳半邊臉頰整個凹陷了下去。
終于,李通用他自殺般的凌厲攻勢耗盡了章崳的氣。
“畜生!畜生!畜生!”
一邊怒罵一邊揮舞拳頭,此刻的李通簡直就是最佳的憤怒代名詞,恨不得將眼前的敵人生吞活剝。
不,他已經這麼做了!
在附近廣陵軍士卒駭然的目光下,李通仿佛野獸般撲在章崳脖子上,張開嘴一口將上面筋肉連帶著皮撕了下來。
究竟有何等的深仇大恨才至于到如此地步?
附近幾名廣陵軍士卒面面相覷,半響後終于有一人鼓起勇氣上去輕輕拍了拍李通的肩膀,小聲說道,“那個……他已經咽氣了……”
說話的士卒臉上掛滿了驚駭,想想也是,瞧著李通滿嘴的血肉,恐怕沒有幾個能有這份定力。
而此時再看那章崳,整張臉早已被李通的拳頭砸得面目全非,脖子、肩膀上亦是血肉模糊,簡直就像是傳聞中的惡鬼那般嚇人。
而一手促成此事的李通卻小跑著將他那只錢財撿了回來,可以瞧見,這位刀刃加身也不皺眉的硬漢,此刻眼眶中竟是濕潤一片,嘴里仿佛還念叨著什麼。
“畜生……畜生……有什麼沖老子來,銀票是無辜的……”
古人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見錢財的威力是極其強大的,尤其對于財迷而言,它能令一個幾乎無反抗之力的人,瞬間爆發出徹底壓倒性的強大力量。
截止當前,叛將元邯的親兵‘八元卒’,已有二人陣亡。RS
mk2258 發表於 2014-11-15 18:20
第53章 曲步


    兩名‘八元卒’竟然陣亡,這對於叛軍一方的士卒而言產生了莫大的衝擊。但也僅僅隻是衝擊而已,畢竟隻要他們的將軍元邯尚站在戰場之上,他們的士氣便不會有所動搖。

    這便是猛將的威信!

    而相比較叛軍,廣陵軍一方的呐喊聲底氣明顯不足。原因很簡單,因為此刻挺身而出的並非是他們第一軍大將楊琦,而僅僅隻是一介裨將,陳杞。

    雖說軍職並不能衡量兩個人實力的強弱,要不然臧霸與李通兩個小卒子身份的家夥也可能襲擊了對方兩名精銳伯長級的士卒,但是在世俗大部分人眼裏,將軍是肯定要比裨將厲害的,要不然怎麼稱作將軍呢?

    然而當陳杞與元邯交手幾回合之後,兩方的士卒卻震驚地發現,那僅僅隻是裨將的陳杞,展露出現的實力竟與元邯不相上下。甚至於,槍影重重間,陳杞竟然還要強壓元邯一籌。

    難以置信!

    別說附近觀瞧的兩軍士卒吃驚,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元邯心中亦是格外驚訝,不過,也僅僅隻是驚訝而已。

    忽然,陳杞雙眉一皺,將兩杆短槍的尾端合在一起,繼而一扭,那兩杆短槍竟變成了一杆雙尖的長槍。但見陳杞一聲氣喝,他手中的雙尖槍頓時比方才加快了幾分速度,狠狠地戳在元邯的腹部。

    “鐺——”

    遺憾的是,元邯的剛體終究還是令陳杞的槍無功而返,但是那透體的絲絲寒氣,卻叫元邯心神微微一凜。

    [氣……穿透了剛體?]

    原本頗為輕視陳杞的元邯,眼中竟泛起幾許疑色,在打量了陳杞幾眼後,狐疑地問道,“槍貫?”

    “哦?見識不錯嘛!”陳杞一挑雙眉,冷笑一聲。雙手一擰,重複方才的動作。

    刹那間,元邯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握著巨大鐵槍的雙手亦下意識做出的防備的舉動。他,似乎有些忌憚陳杞所施展出的名為槍貫的招式。

    這一次,元邯瞧清楚了,隻見陳杞的雙尖槍在即將觸及他手中鐵槍的同時竟然快速旋轉了一圈,所費的僅僅隻是一個念頭的時間。

    而就是這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圈,竟使得陳杞的雙尖槍槍尖呈現出詭異的亮紅,仿佛被灼熱的鐵一般。

   

    在叛軍士卒倒吸一口涼氣的驚呼聲中,元邯那魁梧高達的身軀,竟被陳杞的長槍迫退了兩步。這還不算,更令人震驚的是,陳杞的長槍槍尖,竟然硬生生鑽入了元邯手中的巨槍槍身內。仿佛這兩杆槍本來就是以這個古怪的模樣結合在一起的,從外部看未見有絲毫突兀的地方。

    “……”元邯的雙眼猛地瞪大了。

    這就是槍貫的威力!與‘斬鐵’、‘矢岩’、‘崩拳’等並駕齊驅,專門用來克製剛體的武人絕技的威力!

    “嘖!”陳杞雙眉微微一皺,看似對自己的表現並不滿意。

    與斬鐵的傷害方式不同,槍貫術側重於點破麵,是一招穿透力極強的槍招,專門用來克製剛體。在這方麵造詣最高的,如今恐怕就要屬那位名聲赫赫的槍術大師童淵了。

    與剛體這種隨便哪個地方都有機會學到的武人絕招不同,槍貫術除非自學成才、否則便隻有在寥寥幾個著名的武館才能學到,為了這招,陳杞曾經特地拜師在陳留夏侯家的槍術館,向其學習槍招。雖然說陳杞也希望自己能受到槍術大師童淵的親睞,但很顯然,這種奢望也僅僅隻是空想,不切實際。

    說起來,陳杞的資質並不如何,以至於在夏侯氏的槍術館學了三年,也僅僅隻是學會了槍貫的皮毛。不過盡管如此,槍貫術的大致,陳杞心中倒也有了些概念。

    那就是速度與旋力的完美結合,簡單地解釋便是以極快的出槍速度為基礎,同時瞧準觸及目標的時間旋轉槍身,令槍尖更具穿透力。

    遺憾的是,陳杞對於這招‘螺旋’並不是掌握地很徹底,因此隻是刺入了元邯手中的巨大鐵槍,否則,若是換做槍術大師童淵,恐怕元邯早已被連人帶鐵槍一瞬間被貫穿,即便有再厲害的剛體,也無法擋住這種致命的槍術。

    望了眼麵露不滿的陳杞,又望了一眼手中那被穿孔的巨大鐵槍,元邯皺緊的雙眉微微舒展開來,他並不算好看的麵容也因此稍稍改善了幾分。

    “我聽說,槍貫術運用到極致,其實已不是在依靠槍的本身傷敵,而是那股附加了氣的旋力……氣旋,它能夠輕易地穿透任何東西,無論是堅硬的精鐵還是我等武人引以為傲的剛體……達到極致者,槍本身還未穿透,那股氣旋卻早已消融了槍尖前的阻礙……倘若這並非僅僅隻是傳聞,那麼,你還未學到家啊!”

    “……”元邯平靜的話語,令陳杞麵色微微一變。

    確實,槍貫術確實可以克製剛體,但這並不表示他陳杞便能擊破元邯的剛體。正如元邯所說的那樣,他還未學到家。

    “少廢話!”略微有些惱羞成怒的陳杞深吸一口氣再度強攻上來,一招一式竟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這令元邯反而降低了幾分憂慮。他很清楚,每個人的體力都是有限的,一旦陳杞的體力無法持續他保持暴雨般的攻勢,那麼,他元邯便能不費吹飛之力地解決掉這個年輕的廣陵軍將領。

    [真是可惜了槍貫這門招式……]

    元邯心中微微搖了搖頭,他並不急著擊敗陳杞,因為眼下若要擊敗陳杞,就算是他元邯,恐怕也要費一番力氣,而今夜元邯的目標,卻是廣陵軍大將楊琦的首級,而並非陳杞這一介裨將的頭顱。

    因此他不急,他隻是用手中的巨大鐵槍輕鬆地抵擋著,甚至於還能夠抽空關注一下他那八名親兵的戰鬥。

    “唔?”

    這一瞧不要緊,元邯兩道粗眉頓時就皺緊了,因為他發現,他稱之為‘八元卒’的八名親兵,那位具有精銳伯長級實力的強悍士卒,竟然已經陣亡了兩人。

    不,是三人……

    元邯轉頭過去的刹那,剛好瞧見一支箭矢無比精準刁鑽地殺入了‘八元卒’之孔淮的右眼,半截沒入其中。

    順著箭矢飛行而來的方向一瞧,元邯驚愕地瞧見一名尋常士卒打扮的廣陵軍小卒子正緩緩放下抬起的右手,此人的左手手中之弓,弓弦尚嗡嗡震動著。

    這名小卒子,正是太史慈無疑。

    不同於臧霸克敵時驚豔的招式,也不同於李通那簡直堪稱野獸般的拚殺方式,太史慈從始至終都顯得很平穩,他隻是不停地移動,不停地拉動弓弦,憑借著距離的優勢活生生將那個孔淮給耗死了罷了。

    要知道,厲害的隻是孔淮所掌握的剛體這門武人絕技,而並非孔淮本身,在耗盡了氣、再也施展不出剛體的情況下,太史慈輕鬆就能將其用弓箭射斃,這就是弓這種遠距離兵器的威力。

    然而這樣取巧也有比較遺憾的地方,比如說,太史慈就未能借助這場戰鬥而像臧霸那樣自行激發出剛體。不過若是想想李通最後也沒能激發剛體,而是暴露了另外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性格本質,或許太史慈倒也能平衡許多。

    “做的不錯!”

    忽然,太史慈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猛地轉身,卻愕然瞧見陳到把玩著手中兩柄短劍,正淡淡地瞧著他。

    “本來想幫你一把的,不過見你打地輕鬆,我就沒插手。”

    似乎是注意到了太史慈眼中的疑惑,陳到聳聳肩地說道。

    太史慈順著陳到的方向望去,驚愕地發現,‘八元卒’的潘封早已倒在血泊當中,多半是死了。

    [好快……]

    太史慈微微一驚,有些吃驚於陳到這位黑羽鴉兄弟的實力,好奇問道,“你怎麼辦到的?”他的吃驚,源於陳到那並沒有多大傷的身體,要知道他太史慈可以憑借著弓的遠距離殺傷力,不停地跑動才沒有被孔淮所傷。而陳到,很明顯不像他一樣精於弓術。

    “簡單。”陳到聳了聳肩,說道,“就像你做的那樣,隻要耗盡了對方的氣,令對方施展不出剛體,戰鬥就變得簡單多了。”說到這裏,陳到忽然握緊短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怎麼耗盡對方的氣的?”太史慈睜大著眼睛問道。

    “這還要問?攻擊他不就行了?不停地近身攻擊,叫他不得不長時間維持剛體,沒一會,那家夥的氣就耗盡了……剛體使不出來,我就一劍把他給結果了。”

    “不停的攻擊……”眼瞅著陳到身上寥寥幾道傷痕,太史慈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個畫麵。那就是陳到以極快的身法速度圍著那潘封不停地繞圈移動,同時手中兩柄短劍不停地給予攻擊,或許潘封亦會攻擊陳到,但是卻一一被他給避過。

    [黑羽鴉裏除了老大,這速度第二快的家夥果然不是吹的……]

    太史慈哭笑不得之餘亦佩服不已,畢竟他是絕對做不到陳到這種程度的。

    “還剩下誰?”

    朝著張煌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陳到有些賭氣地說道,“宣高果然不負泰山健兒的美譽,他是第二個;萬億雖然慘了點,不過卻是第二個,我是第三個,你第四……就剩下老大了。”

    “不會吧?”收起弓,太史慈一臉意外。畢竟在黑羽鴉的幾個兄弟心中,張煌的實力可是極為強悍的,就算是拳腳、兵器上的功夫,也能排在前三,更何況還掌握有一手驚世駭俗的道術。即便是泰山郡縣尉王虎,那個同樣掌握了剛體的家夥,在張煌的一紙符咒下也隻得化作灰灰,死不見屍。

    “我瞧過了,老大的對手有些門道,另外……這麼多人,老大也不好用壓箱底的啊。”陳到解釋了太史慈心中的疑惑。

    “我說呢。”太史慈了然地點了點頭,心說原來老大是見這裏人多,不好施展道術,否則又豈會與敵方糾纏至今。

    不過即便如此,太史慈還是轉頭關注了一陣張煌的戰鬥,見他確實從容不迫,這才轉頭對陳到說道,“老大那邊確實不用理會,你、我還有宣高,去幫那三名伯長一把,盡快解決掉那八元卒……這樣一來,叛軍的士氣多少會受到些影響吧?”

    “唔!”陳到點了點頭。

    正如太史慈所言,張煌那邊的確不用理會,因為他黑羽鴉的四名兄弟皆在與強敵的廝殺中勝出,這就使得張煌可以放下了不安的心。但是他對麵的‘八元卒’之一樂闊就沒有這麼好運了,親眼目睹四名朝夕相處的同伴被殺,而且還是被一群廣陵軍的小卒子所殺,樂闊心中又驚又氣。

    他恨不得立馬殺死了張煌,趕過去將臧霸、陳到、李通、太史慈這一幹人全部殺死。

    但是他辦不到,因為單單隻是在他麵前的張煌,他就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感覺格外不適。

    “呼呼呼——”

    可能是急躁的關係,樂闊出槍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卻越來越剛猛,以至於竟出現了陣陣破風聲。但是精準方麵卻大為降低,甚至到後來張煌根本不必移動腳步,僅僅隻是一撇腦袋,便能避開樂闊那殺氣滔天的槍勢。

    “心急了?”見與自己打了整整好一會不分秋色對手忽然水準大失,張煌有些好笑地問道。

    正如之前所說的,因為臧霸、陳到、太史慈、李通等人早已結束戰鬥並且勝出的關係,張煌心中一點也不著急,因此出言挑釁挑釁樂闊,倒也不失是一種攻心的心理戰法。畢竟這樂闊的確有點門道,除了腕力不足外,其餘方麵並不遜色那個曾令張煌敗退的強敵,泰山郡都尉馬延。

    “少給老子得意忘形!”見張煌竟然出言奚落自己,樂闊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如今的他,表情早已沒有最初的那樣輕鬆。他恨不得立馬將張煌串在長槍上,但是很遺憾,他努力了許久也沒能辦到。

    為此,樂闊感覺十分納悶。

    張煌的速度確實很快不錯,但並非是他樂闊所見過的最快的,充其量隻能在他一幹交過手的對手中速度排名第三、第四罷了,但正是這個速度排名第三、第四的家夥,從兩人交手起開始,就沒有受到過丁點的傷,就連刮傷也沒有。

    這個得意洋洋自稱是什長的廣陵軍小卒子,總是能巧之又巧地以身體最小移動幅度避過他樂闊的長槍,並趁著他收槍的防守空擋揮劍進行反擊,這種詭異的防守反擊的戰鬥方式,令樂闊苦不堪言。

    甚至於他樂闊根本不敢將長槍揮舞地幅度過大,因為這樣一來,他就沒有辦法及時收槍防守。一開始倒是無所謂,畢竟有剛體護身,就算被張煌刺中幾劍也無大礙,可是隨著打鬥的時間一點點過去,樂闊體內的氣消耗地很是厲害,若再依靠這種戰鬥方式,一旦他沒有足夠的氣施展剛體,那麼下一息張煌的劍便會砍下他的首級。

    [這個小鬼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會閃避?難不成他不止長一雙眼睛?]

    樂闊簡直難以理解。

    眼瞅著樂闊那仿佛便秘般的鬱悶表情,張煌心下暗笑不已。

    這種在計算過對方兵器長度以及出招速度、範圍後的極限閃避方式,他最早曾在灰燼山與黃羅打鬥時用過。因為黃羅的出招速度並不快,因此,張煌靈機一動想出這種躲避對手攻擊並且還能有機會反擊的辦法,對此他取名為,‘曲步’。

    這裏的曲,並非指歌曲,而是指旋律、節奏。早在與馬延戰鬥的時候張煌就發現,人在打鬥的時候似乎有種恒定的節奏,就好像用力劈砍前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地吸口氣,而在被動防守時卻會吐口氣一樣,這種無意識的舉動,看似沒有規律,實際上卻有跡可循。

    就好比眼前的樂闊,張煌發現此人吸氣後必定揮槍,而且揮槍的時候,整個人重心會向右傾斜一些,先踏左腳,右手後揚幾分;反過來攻擊張煌下盤時,樂闊吸氣後會下意識地望一眼張煌的腳下,十次有六次從左往右橫掃,等等等等。

    這種無意識養成的習慣就是節奏,或許樂闊本人沒有注意到,但是張煌卻可以以此判斷出他的攻勢目標。

    到後來,在摸透了樂闊的呼吸頻率後,張煌甚至敢直接闖入樂闊的攻擊範圍內,因為那其實沒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樂闊什麼時候會出手,他心中清楚地很。

    這就是張煌自行研究的曲步,雖說眼下隻是初具雛形,但可以想象,若是有朝一日這種對敵的套路研究透徹,恐怕無論是怎樣的對手,張煌都能輕易避開他們的攻擊。甚至於,在掌握了對手出手規律的情況下,張煌還能夠做到驟然出招,一擊將對手擊斃。

    [差不多已經摸透了這家夥的節奏了,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又一次極限避開了樂闊的攻勢,張煌眼中泛起了一絲精光。

    驟然間,隻見劍光一閃,樂闊眼睜睜看著張煌手中的利劍堪堪避開自己手中防守的長槍,一劍刺入了他腹部,穿體而過。

    “唰——”

    收回劍,鮮血四濺。

    或許,武學的延續並不單單隻是傳承先人的絕學,更主要的還是鑽研出隻屬於自己的東西。rs        ()       
mk2258 發表於 2014-11-23 09:21
第54章 赤幘軍

   短短一刻辰,跟隨自己多時的‘八元卒’戰死其五,這個結果元邯在戰前恐怕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值得您收藏。x。以至於當一名驚慌失措的叛軍士卒大喊出聲後,元邯手中那正要揮出的巨型鐵槍當即便停下了。

    “連樂闊也……”元邯這位叛軍悍將眼中露出了震驚之色,他難以想象擁有精銳都伯級實力的八元卒之首樂闊,竟然也戰死在此。

    元邯靜靜地打量著遠處正在奮勇殺敵的張煌等人。

    好不誇張地說,若是此時元邯放棄了自己的職責,轉而去追殺張煌等人,除非張煌等人立即逃走,否則,恐怕也就隻有死路一條。年輕的黑羽鴉,未來的豪傑們,此時尚不具備與元邯這等悍將交手的資本與實力。

    然而,元邯卻並沒有那麼做,他隻是微微歎了口氣。

    因為這就是戰場的殘酷!

    殺人者,人恒殺之。再是英勇善戰的猛將,有朝一日也會在戰場死在新一代的年輕猛將手中,這一點元邯想得很開。甚至於有些猛將到了暮年,反而會因為自己將老死在床榻之上而徹底輾轉難眠,因為他們覺得,戎馬一生的他們,隻有在戰場上結束生命,他們的這一生才算是完全的。當然了,正值壯年的元邯倒還沒有想到那麼遠,但是還是認為,踏足戰場的士卒,都必須有直麵死亡的覺悟,包括他的親兵八元卒。也包括他自身。

    沙場並非兒戲,生死看天命,榮辱憑本事,基於這個武人普遍的觀點,盡管樂闊等八元卒跟隨了他多時。但是元邯還是沒有選擇去追殺張煌等人為樂闊他們報仇。因為戰場上這種各為其主的廝殺,並不存在所謂的血海深仇。

    這便是屬於武人的豁達。

    元邯這一停手,卻是給了陳杞喘息時機。不可否認。陳杞的武力頗為強大,那一手精湛的槍法縱然是號稱‘海陵之虎’的都伯呂閔亦要甘拜下風,堪稱是大漢朝年輕代的英傑,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但遺憾的是,即便是這種人才。在悍將元邯麵前依然顯得格外無力。

    溫熱的鮮血,從額角的傷口緩緩流淌下來,染紅了陳杞身上的甲胄。雙手,顫抖不停,而虎口更是早已迸裂,鮮血直流。其實,當陳杞的體力消耗殆盡時,他已沒有能夠阻擋悍將元邯的資本,支撐他堅持到現在的,恐怕隻有那股信念。

    深吸一口氣,陳杞一雙虎目瞪地睛圓,再一次朝著元邯發動了淩厲的攻擊。

    然而這一回,元邯卻沒有再做避退,隻見他單手揮槍,但聽砰噔一聲,陳杞手中的雙尖槍竟是被他打落離手。

    再複一揮,元邯如常人手臂般粗細的巨大鐵槍狠狠掃中了陳杞的腹部,隻見陳杞猛吐一口鮮血,竟被打飛整整三丈遠,在地上連連翻滾,何其狼狽。

    “將軍!”幾名廣陵軍士卒瞧見情況不對,大叫著欲衝上前來救援,卻被元邯隨手揮舞那重達上百斤的鐵槍,輕鬆砸死掃退。

    “莫要過來!”倒在地上的陳杞單手撐地,厲聲喊道,“各百人隊按照之前將令行事,務必要將賊軍阻擋在此!在楊將軍來援前,死守此地!”…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難道一劫,陳杞盡顯身為軍隊將領的職責,下達了或許是平生的最後一道軍令。

    這個舉動,就連元邯意外之餘亦是欽佩不已。

    不過敬佩並不代表元邯就會手下留情,畢竟他的職責是帶領麾下士卒擊潰廣陵軍,任何阻攔他們腳步的敵人,都必須予以掃除,而陳杞,顯然算是一名頗具威脅的廣陵軍將領,至少元邯覺得己方軍中的裨將,沒有任何一人能比這陳杞更厲害。

    “呼——”

    重量超過百斤的巨型鐵槍高高掄起,繼而在元邯的揮舞下狠狠朝著陳杞的腦袋砸去。那重逾千鈞的力道若是砸在陳杞的身上,很難想象不是一個頭開顱綻、腦漿橫流的慘象。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就連陳杞也認為自己難逃此劫之時,忽見一道人影閃到了他麵前,硬生生替他抗下了這一槍。

    是呂閔,是都伯呂閔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用剛體擋下了元邯威力強勁的一槍。

    “咚——轟轟——”

    與平常刀刃觸及剛體後的叮叮金屬聲截然不同,元邯那杆沉重的鐵槍砸在呂閔手中長槍上,竟是發出了仿佛鍾鳴般的轟隆之響。元邯憑借著他那天賦異稟的怪力,那杆巨型鐵槍在砸彎了呂閔手中鐵槍的情況下,再一次砸到呂閔胸前。盡管呂閔有剛體護身,卻竟也被震得連退三步,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更令驚駭的是,呂閔的耳鼻竟滲出了絲絲鮮血。

    明明施展了剛體,卻依舊還是被元邯的蠻力重傷,可想而知元邯的臂力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呂閔……”

    陳杞有些失神地望向了從元邯手中救下了一命的呂閔,他怎麼也想不到,呂閔竟然會來救他。

    “帶陳將軍……走!”

    顫巍巍的雙腳勉強站定,呂閔一聲大吼驚醒了附近幾名滿臉呆滯的廣陵軍士卒,這幾名士卒在反應過來後連忙上來拉扯著陳杞向後撤離。

    然而,元邯會眼睜睜放任陳杞被其麾下士卒救走?要知道陳杞可是此地眼下最高的指揮將領,如能將他斬殺,廣陵軍勢必士氣大跌、群龍無首,因此,元邯說什麼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叫陳杞逃生。

    “哪裏走?!”

    一聲氣喝。元邯緊走幾步,或有幾名廣陵軍士卒不顧性命地前來阻攔,但是卻被他輕易揮槍擊斃,兩者的實力相差太多懸殊。

    然而……

    “鐺——!”

    又一次,呂閔擋在了元邯前進的方向。用手中那杆明顯彎曲的鐵槍。再次擋下了元邯的一記巨槍橫掃,但也因此被元邯威力驚人的臂力反震地連連後退,非但雙手虎口迸裂。就連口耳鼻三處滲出的鮮血也愈來愈多。

    元邯皺眉打量了一眼呂閔,心中頗有些驚訝,要知道就連陳杞也不敢用剛體硬扛他那重達百餘斤的鐵槍,然而呂閔卻做到了。

    元邯的眼中露出幾許讚賞,沉聲說道。“迄今為止,你還是第一個硬抗下元某一槍而不死的……退下吧,莫要自誤!”

    很奇怪,明明都是讚許,但是為何元邯卻欲殺陳杞而打算放過呂閔?其實道理很簡單,元邯欲殺陳杞是因為後者是陸莊莊門附近眼下軍階最高的指揮將領,維係著這些廣陵軍士卒的軍心。而呂閔僅僅隻是一介都伯,多殺一個或少殺一個,其實對於附近多達上萬人的戰場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然而呂閔卻不打算接受來自於敵人的善意,他握緊了手中早已彎曲的鐵槍,顫巍巍的身軀堅定不移地擋住了元邯欲追趕陳杞的去路。

    “你欲擋我?就憑你眼下這般狼狽。亦想阻擋元某?”元邯的眼中露出幾許不悅,因為他感覺自己仿佛被輕視了。

    而麵對著殺意大盛的元邯,呂閔的表情卻猶自從容。

    “我乃……大漢士卒!”

    “……”元邯聞言為之動容,眼中的殺意稍稍退散了幾分,沉聲問道,“你認為你能擋下元某?”

    “死阻爾!”呂閔對此的答複很是簡略,但是他的眼神卻仿佛透露著某種驚人的訊息,那就是,哪怕是戰死,亦要將元邯拖在此地。

    “說得好!”似乎元邯也被呂閔這份豪情給感染了,但是他全身上下散發的氣息卻不減反增。

    “既然你已有了這份覺悟,那麼,來試試吧,試試看究竟能否……將元某擋下!”

    大喝一聲,元邯奮力揮舞起手中鐵槍,舞地破風聲颯颯作響,這份力道,竟是比之前他應戰陳杞還要沉重。

    呂閔,這股被稱之為海陵之虎的男人在心底發下誓言。

    陸莊的戰鬥仍在繼續,麵對著多達近萬的叛軍的攻勢,人數僅僅隻有一千五、六的廣陵軍毫無懸念地呈現潰敗之勢。

    有許多廣陵軍的士卒們在心底大聲呼問。

    楊琦將軍在何處?他們第一軍的大將楊琦將軍在何處?

    其餘幾位裨將又在何處?

    他們並不知道,楊琦與他麾下除陳杞以外的其他幾名裨將,還有其餘一半兵力,其實此刻都不在陸莊,而是在十餘裏外的品橋附近。

    楊琦去品橋做什麼?

    很簡單,他想偷襲宮酆。

    楊琦知道,今日白晝間他故意使昏招誘使叛軍強渡長江的伎倆,雖說能瞞叛軍大將宮酆一時,卻也瞞不長久。過不了多久,宮酆就會察覺到這件事內中的蹊蹺,繼而推斷後廣陵軍一方可能還有一支援軍在後方襲他宮酆的尾巴。

    因此,為了避免腹背受敵的窘迫,宮酆就唯有盡快地擊潰屯紮在陸莊的楊琦軍。此後,無論是他揮軍威逼廣陵江都,還是掉頭迎戰後方的廣陵一方援軍,宮酆都至於會出現太大的輸麵。

    而夜襲,就是一條不錯的妙計,畢竟一般而言,若是兩軍在白晝打了一仗,夜裏很少會再次發生廝殺,但是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卻能將這條反過來運用,成為克敵製勝的奇兵。

    宮酆不愧是叛軍的大將,他想到了當日夜襲這條妙計,而楊琦亦不愧是老刺史臧旻的副將,猜到宮酆會如此調度,因此提早一步帶著一半的兵力偷偷迂回回到品橋附近,打算在宮酆派出偷襲陸莊的軍隊後,反襲品橋叛軍臨時營地。

    然而有件事楊琦疏忽了,他沒有想到之前帶兵作戰頗為謹慎仔細的宮酆,此時竟仿佛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般。將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在夜襲陸莊的戰鬥中,以至於楊琦帶著兵馬去偷襲品橋時,竟是撲了個空。

    雖說從近幾日的帶兵能看出宮酆與楊琦的水準不相上下,都是作戰經驗極為豐富的將軍,但不可否認楊琦這個烏龍擺地實在冤枉。沒按照計劃偷襲到叛軍不說。還害得陸莊陷入了苦戰。

    這不,得知陸莊情況危急的楊琦,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再次帶領那一半的兵力朝陸莊趕。

    陸莊的形式的確是極為嚴峻,指揮將領陳杞重傷被麾下士卒救走,而原本代替陳杞指揮作戰的都伯呂閔也為了給陳杞斷後,拚死阻擋叛軍悍將元邯而身負重傷,這就使得廣陵軍士卒們的士氣大為受創。在叛軍凶猛的攻勢麵前節節敗退,以至於在短短一會工夫內,竟然失去了對大半個陸莊的控製。

    而為陳杞斷後的呂閔更是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比李通還要淒慘幾倍,在耗盡了氣、無法再施展剛體的情況下,他完全是靠著堅韌的意誌支撐著。

    但是,盡管如此也已是到了極限。

    “砰——”

    在一次力拚中。呂閔手中的鐵槍終於達到了極限,砰地一聲斷開。很難想象,鐵質的槍杆竟然會被硬生生打斷。

    眼瞅著元邯那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巨型鐵槍,呂閔因為滿臉鮮血而顯得格外凶狠的臉,竟流露出幾分如釋重負的表情。

    緩緩地閉上眼睛,呂閔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晚在營地與陳杞的對話。

    那是在雙石峽之戰後的夜裏,整支百人隊隻剩下寥寥七人的呂閔憤怒地找到了陳杞,想從他嘴裏問出個究竟,因為正是陳杞向楊琦將軍請纓,留在雙石峽斷後,並且,將他二十六帳僅剩的二十二名戰士拉下了水。

    然而,當時陳杞的神情卻比他呂閔還要憤怒,細問之下呂閔這才了解到,原來楊琦將軍早先覺得僅他呂閔一支百人隊守東石村有些不安妥,因此叫身為裨將的陳杞從他麾下曲部中調了三支百人隊,就安置在東石山,為的是當呂閔、張煌等人麵臨叛軍猛烈攻擊時好給予援助,可結果,不明究竟的呂閔、張煌等人卻在惹來了閩山族兵的情況下選擇了撤退,使得那無辜的三百名士卒成為了閩山族兵刀尖下的獵物。

    從那之後,呂閔終於明白了為何裨將陳杞左右瞧他們不順眼,恨不得讓他們全部死在戰場上。恐怕換做是他呂閔,多半也是這樣一種深刻的恨意吧?

    這件事,呂閔沒有告訴張煌等人,因為他當時是二十六帳的伯長,是他們的上官,要擔負罪責的,也隻有他。

    “終於……”

    很奇怪的,仿佛感覺不到胸膛被元邯的巨大鐵槍掃中,本來就顫巍巍站立不穩的呂閔,雖說整個人被掃飛了數丈遠,甚至於像一塊破抹布那樣在地上狠狠地翻滾了幾圈,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痛。

    仰躺在地的他望著夜空中那不算璀璨的稀落星星,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靜。

    可是,他心情平靜,可不代表有些人也能做到這一點。

    “呂頭?!”

    發覺事態不妙的張煌等人迅速地圍了過來,很難想象平時裏頗為冷靜的張煌,此時望向元邯的雙目竟是殺氣騰騰。

    也是,畢竟呂閔手把手地教會了他軍中基層武官該做的事與該注意的事項,偵查敵情、藏匿行蹤、狩獵敵兵、設置陷阱,等等等等,還詳細地解釋了掌握剛體的途徑,說他是黑羽鴉幾名年輕人的軍旅啟蒙之師也不為過。

    “唔?”注意到適才殺了自己親兵樂闊的年輕廣陵軍小卒子一臉殺氣地望著自己,元邯微微皺眉問道,“你亦打算阻擋元某麼?你等幾個小家夥,可莫要白白壞了自己性命!”

    聽聞此言,張煌等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怒氣夾雜著殺氣,惡狠狠地望向元邯。但是說實話,對上元邯這麼一位叛軍悍將,年輕的雛鷹們實在沒有多大信心。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人在張煌肩膀上拍了拍,繼而緩緩走到前麵,望著元邯淡淡說道,“那就換我來擋你好了……我認為,我的實力應該不比你遜色多少。”

    “……”包括元邯在內,附近眾人微微一愣。張煌下意識轉頭望去,卻發現說話的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男人。

    此人身上並沒有身穿廣陵軍製式的皮甲,而是尋常百姓打扮,頭上裹著一塊紅巾,看上去有些怪異。但是看此人的麵容卻是頗為不俗,大眼睛、大鼻子、大胡子,給人一種頗為英武的感覺。

    “你是?”張煌剛問出口,忽然陸莊深處殺出一支兵力,一個個也俱是頭裹紅巾、身穿百姓服飾的人,與這個男人打扮頗為相仿。

    義軍?

    張煌等人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要知道陸莊除了他們近三千廣陵第一軍外,還有不少前來助拳的義軍,隻不過大多良莠不齊,因此不被重視罷了。


    可這支人人頭裹紅巾的義軍,卻硬是幫助廣陵軍止住了潰敗之勢,並且呈現出反攻的勢頭,將攻向陸莊深處的叛軍,又再一次地趕了回來。

    雖說除了這群人外,其餘的義軍也紛紛出手相助,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拯救了廣陵軍的,正是這支人數僅僅隻有三百多人的義軍。

    難以置信!

    而元邯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在神色凝重地望了一眼兩軍的戰況後,皺眉打量著張煌身旁那位大胡子義軍首領,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是那群頭裹紅巾的義軍的首領麼?”

    “首領?不不不,我隻是代行首領之務,其實不過是副手而已。”張煌身旁那位大胡子義軍首領聞言笑了笑,提著手中鐵槍走上前幾步,朝著元邯微微欠腰抱了抱拳。

    “赤幘軍副將程普,請賜教!”)        ()       
mk2258 發表於 2014-11-29 15:59
第55章 赤幘軍(2)


    軍田營,廣陵郡在東石山西側設立的軍屯田。

    數日之前,這座堡壘般的軍事屯田營還是大將楊琦與他廣陵第一軍屯紮的場所,而眼下,數十裏的營田卻化作了一片焦土。

    “廣陵郡此次的損失可實在不小啊……”

    已率領著丹陽精兵抵達軍田營廢墟的丹陽太守徐夤眼瞅著那荒涼的一幕搖頭歎了口氣。要知道近幾年來大漢各地天災不斷,幹旱、洪澇、蝗災,這種種災禍使得大漢朝的糧食變得尤為珍貴,就算不提某些黑心商人借此大肆囤積米糧、哄抬價格,米價還是每年都在漲,而且上漲的幅度相當的凶猛。據說某些斷糧的地方已出現糧盡食人的慘劇,至於什麼易子相食,這在災情嚴重的州縣簡直就是司空見慣。

    在糧食如此緊缺的當下,軍田營這座可供廣陵軍自給自足的軍屯田就變得尤其重要,而廣陵郡此番卻損失了軍營田,不難想象在日後的數年內,廣陵軍的軍糧問題多半要麵臨地巨大的挑戰。

    “並沒有打鬥廝殺的痕跡,看樣子是楊琦主動撤退的。”

    孫堅下馬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以此最終做出了結論。

    徐夤聞言點了點頭,捋著微微花白的胡須分析道,“據消息,這路叛軍有萬人上下,而楊琦卻僅三千兵,在失去了東石山這個可以與叛軍周旋的複雜山地後,單憑軍田營,確實很難與叛軍起正麵衝突。楊琦撤地好,雖說還年輕,倒也不失是一個知曉進退的將才。老夫隻是覺得可惜……可惜了這座軍田營。來年開春,臧旻那老家夥恐怕要多費點心思在軍屯田上了……”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想,就算楊琦將軍選擇不退,結局恐怕還要壞上三分吧?”孫堅在一旁輕笑著安慰道。

    “何止!”徐夤苦笑著搖了搖頭。畢竟這位老太守心中原本就是肯定楊琦撤兵的做法,他隻是單純為廣陵郡失去了這座軍田營而感到惋惜罷了。他很清楚,就算楊琦不撤兵後退,結局也不會比當下好上些許,相反地還會令楊琦失去反擊的軍事力量。

    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白白浪費僅有的兵力,那才叫做愚將!

    要怪就怪起兵作亂的叛軍,至於楊琦,徐夤覺得此人已盡到了身為大將的職責。

    “報告,附近並沒有叛軍蹤跡!”

    幾員哨騎安然返回,向徐夤與孫堅彙報了附近的敵況。

    徐夤聞言對孫堅說道,“楊琦撤兵多半是往品橋了,叛軍多半亦在彼處……文台,待與叛軍短兵交接,就要仰仗‘富春猛虎’的勇武了!”

    “承蒙太守大人器重,孫堅愧不敢當!”

    年僅二十八歲的孫堅正值武人最璀璨的歲月,無可厚非是一位少壯代的優秀將領,但由於涉世未深,這位曆史中赫赫有名的虎將顯得有些靦腆自製,絲毫沒有少年得誌的浮誇與洋洋得意。

    這種有真才實學卻又謙虛謹慎的將才,縱然是徐夤這等重地丹陽的太守,亦對欣賞倍加。

    “可惜老夫膝下無女啊……”

    孫堅一路上似乎沒少聽到這句話,他苦笑著回道,“太守大人莫要再取笑末將了,末將在老家已有婚配吳氏,另外,長子策今年也已有八歲……”

    “是嘛?哦,老夫糊塗了……唉!”徐夤滿臉遺憾地歎了口氣,看這位老將的模樣,似乎沒能生個女兒嫁給孫堅而感到無比的遺憾。

    徐夤的這份厚情,讓孫堅實在感覺有些壓力,好在派往品橋方向的幾名哨騎及時傳回了重要的訊息,解除了孫堅的窘迫尷尬處境。

    “前方急報!品橋被毀,陸莊方向火光衝天,疑似正遭叛軍猛烈攻打!”

    “連品橋都丟了?”老將徐夤臉上的揶揄笑容頓時收起,神色凝重地轉頭望向品橋方向,喃喃說道,“不可能啊,楊琦也算是進退有度的將才,何以會如此輕易地失了品橋,叫叛軍攻至陸莊地界?等等!品橋被毀?嘖嘖,莫非……”

    好似是想到了什麼,徐夤與孫堅對視了一眼,兩人仿佛心有靈犀般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好個楊琦!”撫掌笑了三聲,徐夤點頭讚道,“不愧是臧旻那老家夥看中的偏將,心思縝密竟到如此地步。臧旻老家夥鐵定不會將我軍從後來援這個機密情報透露給楊琦,這麼說,是楊琦自己猜出來的?後生可畏啊!”說到這裏,徐夤又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不過陸莊……可不是一個善守之地,希望楊琦莫要自誤,連廣陵最後一道防線也丟了才好。”

    眼瞅著憂心忡忡的徐夤,孫堅倒是顯得輕鬆許多,出言安慰道,“太守大人放心,其實孫某早已請心腹之交率我三百餘富春孫氏子弟兵,以義軍的名義前往陸莊協助防守,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徐夤意外地望了一眼孫堅,依舊滿臉疑慮地說道,“叛軍,能人可不少啊……”

    孫堅眨了眨眼,笑著寬慰道,“大人放心,孫某那位心腹之交,也絕非泛泛之輩!”說到這裏,他抬頭望了一眼夜空,自信滿滿地說道,“絕非孫某誇大其詞,叛軍中或有人比孫某那位副官厲害,也絕對不會超過三人。”

    “此人叫什麼?”

    “程普,程德謀!”

    ——與此同時——

    “赤幘軍?”

    “那是什麼?”

    “哪裏的義軍?”

    “從來沒聽說過啊……”

    年輕的黑羽鴉們親眼目睹了一場令人咋舌的戰鬥,他們此前從來沒有想過,一支人數僅僅隻有三百人左右的義軍,竟然擁有著扭轉戰場勝敗走向的實力。

    當然了,這麼評價確實有些誇張,畢竟遏製了叛軍凶猛勢頭的並不單單隻有那些赤幘軍的義士,還有其他各路義軍粗略估計差不多有一千餘人,但不可否認的是,真正起到扭轉勝敗作用的,無疑就是率先出後援助廣陵軍的赤幘軍,一支頭裹紅巾的百姓義軍隊伍。

    “好……好厲害……”

    瞠目結舌地注視著三百名赤幘軍義士列隊整齊,有條不紊地將叛軍的攻勢打退,陳到滿臉震撼。

    長久以來,他們對天下的義軍都有種非敵意的偏見,包括世人對義軍都難免會出現這種偏見。那就是,義軍這種由百姓自發組織起來的隊伍,不可能會比訓練有素的官軍更厲害。畢竟訓練一名合格的士卒要花費許多的人力物力,一個兩個倒還好說,可若是人數一多,不難想象會消耗多少的人力與財力。

    而一般百姓自發組織起來的義軍隊伍,是絕對不可能擁有這個財力的。

    回想起來,從泰山往廣陵的途中,黑羽鴉們其實也碰到過許多支義軍,但是真正瞧得上眼的,卻是一支都沒有。試問,那些連義軍稱謂都叫做‘李大牛’、‘趙歪眼’的家夥,那群歪瓜裂棗,年輕的黑羽鴉們怎麼瞧得上眼?

    也正是因為這樣,張煌、臧霸、李通、太史慈等人難免有些驕傲起來,覺得自己所在的黑羽鴉,恐怕就是天底下底蘊最雄厚的義軍了,雖說人數很少僅僅隻有六名成員,但無一不是武藝精湛的年少豪傑,尤其是身為首領的張煌,還會一手神鬼莫測的道術。

    然而眼前的赤幘軍義士,卻是將他們心底那份淡淡的驕傲與得意給徹底打滅了。

    那群赤幘軍義士,看上去也都很年輕,最年長的目測也不過二十來歲,年幼的甚至於比黑羽鴉中最年幼的張煌還要小,可就是這麼一群人,鼎力配合、無懈可擊,竟是將數倍於他們的叛軍士卒殺地節節敗退。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盡管赤幘軍已殺死了數百名叛軍士卒,可他們卻還未出現絲毫的傷亡情況。

    未見有絲毫疲倦,也未見有絲毫懈怠,斬獲敵軍首級已多達數百名的赤幘軍義士,他們的眼神依舊堅毅有神,他們揮刺長槍的雙臂也依舊充滿著力量。甚至於,就連隊形也未見得有些許的散亂。

    強大!當真是十分強大!

    或許一對一不可能是黑羽鴉們的對手,但若是對上十個,在場的眾人誰也不敢說就有必勝的把握,因為這支與同伴協同作戰緊密無間的義軍,即便是與廣陵軍比較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開……開什麼玩笑?”擦了擦臉上的鮮血,李通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

    不光他,其實在場的張煌等人心底都難免有這個想法:這群人,真的隻是義軍?他們明明比廣陵軍還要訓練有素,還要英勇善戰!

    “多半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兵吧……”單福在思忖了良久後,想出了一個最接近事實的答案。

    “赤幘軍……”

    年輕的黑羽鴉們默默地將這個軍號記在了心底。自以為天下無雙、日後必定名揚四海的他們,終於見識了天地的廣闊,也終於遇到了勁敵。

    比起人數僅六人,散漫而又傾向於單兵作戰的年輕黑羽鴉們,顯然還是這支赤幘軍更貼近於軍隊的這個概念。比起他們,黑羽鴉簡直就像是一個居無定所的散兵遊勇隊伍,與敵人作戰時幾乎毫無配合可言。

    倘若說那三百名赤幘軍義士的出現讓張煌等人大吃一驚,那麼,這支赤幘軍所謂的代理首領,那位名為程普的男人,更是讓他們大為震撼。

    悍將元邯的武力他們是清楚的,就連裨將陳杞這等少壯驍勇將領也難不了此人,而啟蒙他們軍旅知識的都伯呂閔更是力盡喪生在其手中,可是當元邯對上了那個叫做程普的男人後,這位叛軍中的悍將竟然幾次出現了險峻的狼狽。

    [不是尋常的槍麼?而是蛇矛……]

    張煌仔細地注視著程普手中的武器,他發現程普手中揮舞的並非是戰場上最常見的槍,他槍尖上的刀刃,好似蛇脊般彎曲,左右兩側皆有銳利刀刃,尖頭上的雙開口小刃,像極了蛇口中吐出的蛇信。

    [鐵脊蛇矛……]

    張煌認出了這種長兵器的名稱。

    鐵脊蛇矛,是從長槍演變出來的分支,在大漢並不很常見,因為它比較長槍很難掌握,但也更具備殺傷麵,左右兩側的刀刃與尖頭蛇信般的矛尖,皆可用來有效地殺傷敵人,比起長槍比較單一的殺傷手段無疑傷害麵要高出一大截。但是要充分運用這種兵器,就必須強調使用者用著超常的臂力與腕力,畢竟蛇矛的招式有很多都是中途變招,若使用者腕力、臂力一般,就算砍在敵人身上,恐怕也沒有什麼殺傷力。

    但是程普手中的蛇矛,卻可怕地就連張煌亦打心底泛起陣陣涼意。他親眼瞧見,程普有好多次都在蛇矛揮向元邯不中的情況下,臨時變招,硬生生將揮矛的詭計整個扭轉過來,利用蛇矛上另一側的刀刃割向元邯,有時候僅僅隻有兩三尺的距離間隔。

    這種間隔,按理來說就算中途變招,也不見得能有多少威力,畢竟人不是力氣無窮無盡的怪物,舊力耗盡、新力未生的情況下難免會出現攻勢上的片刻停滯。但是程普那從始至終充滿力量的蛇矛,卻打破了張煌這個觀念。

    [這個男人的臂力……遠在萬億與阿到之上!]

    張煌心底下意識地想到。

    忽然,他微微一愣。

    [程普……莫非說是江東猛虎孫堅前期麾下的悍將?]

    張煌並不曉得在當下這個年代,就連孫堅也並沒有闖出江東猛虎的赫赫威名,而隻是被他富春縣的當地百姓尊稱為富春之虎,名氣充其量也隻是與戰死沙場的呂閔差不多。但是不管怎樣,名叫程普卻又擁有這等強大實力的悍將,張煌不相信整個江東地域還有另外一個。

    再仔細一想,張煌覺得再得出了這個結論後,有些訊息就變得可以聯係起來。

    像程普這般厲害的悍將,心甘情願屈居次席替人帶領義軍,恐怕整個江東也隻有孫堅這位驚世猛將能夠辦到了,畢竟曆史上程普便是孫堅前期打拚時跟隨左右、忠心不二的悍將,而且還是有勇有謀、極擅帶兵作戰的悍將。

    的確,曆史上孫堅之所以能替前期依附的主君袁術攻克南陽,打敗了袁術的政敵,使得袁術成為當時遠超堂兄袁紹與幼年至交曹操的最強大的地方豪強,程普功不可沒。就算是在之後孫堅與袁術鬧翻後,孫堅開始攻打荊州,程普亦是在從中出了大力。如此也難怪程普在江東的地位始終牢靠,就算是曆史中後來倍受孫策與孫權敬愛的大都督周瑜,在這位老資格的江東老將麵前也不敢造次,從始至終和和氣氣,最終化解了與程普的矛盾,取得了他的支持。

    [程普在這裏,莫非孫堅也會來?廣陵郡征討叛亂的越王許昭的戰事,竟然有孫堅的參與?]

    僅僅隻是一個猜測,原本對於廣陵郡並不怎麼看好的張煌立馬就改變了自己之前的定論。畢竟在他的記憶中,孫堅可是曆史中漢末前期實力最為恐怖的驚世猛將,董卓、袁紹、曹操,包括後來的荊州之主劉表,幾乎沒有不怕這頭猛虎的。就連這頭猛虎之前的‘飼主’袁術心底都忌憚不已,聯軍時幾次扣押應當發放給孫堅軍的糧餉,不止一次地拖後腿。而就算在這種被‘隊友’無情出賣的情況下,孫堅依然還是在首敗後擊潰了董卓軍猛將華雄,徹底打響了江東猛虎的威名。

    當然了,也正是因為‘飼主’袁術三番兩次地拖後腿,故意打壓孫堅,才使得孫堅心中產生了怨言,在多次的矛盾激化後,最終導致與袁術翻臉,自己出去單幹。

    或許有人會覺得袁術實在太過於愚蠢,竟然將孫堅這等天下無雙的驚世猛將逼得出走自立門戶。這些人卻不想想,為什麼結論非得是袁術太過於愚蠢,而不是孫堅太過於強大而導致‘飼主’袁術太過於畏懼這頭猛虎,生怕養虎為患呢?

    至少張煌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袁術既然能在漢末前期成為天底下最強大的地方諸侯,實力遠在袁紹與曹操之上,那麼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而既然連這等豪強之主都由衷地認為孫堅太強,必須給予打壓,可想而知孫堅的厲害之處。

    更何況,並非隻是袁術一人覺得孫堅太過於厲害,事實上曆史中就連麾下擁有呂布這等天下無雙猛將的梟雄,亦曾對孫堅服軟,願嫁出董家的女兒給孫堅的幼子換取孫堅退出聯軍,隻可惜被孫堅嚴詞回絕。可想而知,江東猛虎孫堅在當時究竟擁有著何等的威名。

    而這樣的驚世猛將,竟然也會來廣陵郡參與這場大漢廣陵郡對偽越國的征討之戰?

    一想到這裏,張煌隻感覺全身的鮮血仿佛要沸騰起來一般,他甚至無暇注意在一番艱難的反擊戰過後,他們廣陵軍第一軍的大將楊琦終於帶領著另外一半的兵力從叛軍後方包抄過來,給予了叛軍迎頭痛擊。

    這場關係叛軍與廣陵軍各自生死榮辱的陸莊之戰,一直打到了天明時分。直到天邊微露蒙蒙亮的亮光,幾乎廝殺了一宿的叛軍們這才不情不願地撤兵了。

    因為在楊琦率領另外一半兵力趕回陸莊之後,廣陵軍一方的兵力加上義軍差不多總共有四千餘人,即便是先前戰死千餘,但這個兵力也足以守住陸莊不被叛軍攻下。畢竟陸莊並不是很大,縱然叛軍有近萬之眾,卻也不代表他們在巷戰就有優勢。更別說當楊琦趕到的時候,叛軍早已被赤幘軍那一波反擊的攻勢打得士氣大減。

    不過最為至關重要的一個因素,恐怕還要數元邯與程普的較量。

    毫不誇張地說,若是沒有程普,叛軍憑借著猛將元邯的恐怖武力,輕而易舉就能將廣陵軍徹底擊潰。隻可惜,程普這位悍將的突然出現,令元邯隻能無功而返。

    一位實力驚人的猛將,擁有著扭轉戰局走向的能力。

    年輕的黑羽鴉們總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左右戰場勝敗的猛將,謂之萬人敵!rs        ()       
mk2258 發表於 2014-12-10 21:35
第56章 結交程普

陸莊之戰,最終叛軍凶猛的攻勢被打退,廣陵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然而當參與此戰的廣陵軍士卒與義軍義士振臂歡呼時,年輕的黑羽鴉們卻一丁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們的直屬上官、與他們相處了多日的都伯呂閔,在這場戰役中陣亡了。

    “程某察覺地太晚了,十分抱歉……”

    赤幘軍實際上的首領程普向年輕的黑羽鴉們傳達了遺憾的歉意,因為就連他此前也誤以為此番隻是叛軍的小股兵力夜襲,怎麼也沒想到,叛軍大將宮酆竟然有魄力將所有的兵力投入戰場,畢竟夜裏由於視線受到限製的原因會出現種種的不安因素,這些不安因素若是聚少成多,並不保證不會成為改變兩軍戰況勝敗的變故。至於程普何時察覺到了情況不對,那是直到他聽說身為指揮的裨將陳杞竟在麾下士卒們的保護下撤出了戰場。

    那個時候,程普才意識到戰局或許出現了他所預料之外的變故,因此當即號召附近的義軍一同前來援助廣陵軍,使得當時幾乎快崩潰的廣陵軍重新振作起來,最終在大將楊琦率領另外一半兵力趕到後,在一番苦戰後,終於艱難地打退了叛軍。

    “程大叔說得哪裏話。”連他們黑羽鴉的首領張煌似乎沒心思回話,隻顧著呆呆望著都伯呂閔的遺體,單福心底微歎一口氣,對程普感激地說道,“若不是程大叔領著赤幘軍並其他許多義軍豪俠們趕來支援,此戰恐怕我方早已戰敗。”

    “大叔……”滿腮大胡子的程普恍惚了一下,嘴角艱難地抽搐了幾下,自嘲般喃喃碎叨。

    “嗬嗬,嗬嗬……大叔……是啊,都三十了呢……”

    年紀隻比孫堅大兩歲的程普,仿佛整個人都變得蒼白了幾分。不過眼瞅著張煌等人這一群白麵的英武小輩,想來年到三十的程普也隻能咬碎牙含淚默認了這個稱呼。

    “節哀順變!”程普拍了拍張煌的肩膀。

    在這個時代,人死,仿佛已是司空見慣,尤其是在戰場上,誰能保證一定就能看到明日的豔陽呢?而對於見多識廣的程普來說更是如此,他有些擔心張煌這些年輕的英傑無法承受這種打擊。

    事實證明程普的擔憂是多慮的,張煌等人誰都沒有做些出格的舉動。袍澤之情,有些時候隻需放在心裏。

    但這並不代表張煌就能做到置身之外,泰然處之。

    “程大叔,那個元邯……”

    望見張煌撇過來的視線,程普不免又因為那聲大叔產生了些許的彷徨,微吸一口氣,他苦笑說道,“叛軍中竟有那等猛將,真是出乎程某意料。程某原以為能將此人留下,但是……很抱歉,最終還是讓他安然脫身了。”

    是脫身,而不是逃脫,並不喜歡誇大其詞的程普含蓄地點明了元邯的實力。

    遺憾的是,張煌似乎並沒有聽懂程普隱晦的提醒,默默地點了點頭,這讓程普心中產生了幾許憂慮。

    他很看好這群膽氣十足的年輕小卒,並不希望他們折翼在羽翼尚未豐滿的稚嫩時期。簡單地說,程普不覺得張煌等人若是找上元邯,就會有幾分勝算。

    凶禽才能自由翱翔於廣闊天空,而雛鷹,最好才是呆在安全的窩內,等待著有朝一日羽翼豐滿的一天。這絕非懦弱,而是睿智。

    程普是這麼認為的。

    就在他思忖著怎樣來勸說這群雖然不說話但明白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們眼中旺盛殺意的小子的時候,忽然,陳到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

    程普下意識地轉頭望去,愕然瞧見之前一戰陸莊的指揮將領,裨將陳杞在兩名士卒的護衛下來到了他們所在的民居內,而陳到,竟是一臉憤慨地揪著陳杞的衣襟。

    “放肆!”

    “小小一名士卒,你好大的膽子!”

    陳杞身後兩名士卒驚見陳到這名士卒竟然如此無禮,揪住他們裨將大人的衣襟不妨,又驚又怒,出口喝問。

    然而陳杞卻一改之前對張煌等人敵意的態度,亦無視了陳到的無禮,他甚至沒有抬手掙脫,隻是雙目失神地望著屋內木板上所放置的呂閔的遺體,低聲說道,“我……我想來看看呂閔……唔,呂都伯。”

    “嘿!”李通在旁重哼了一聲,擺出一臉奚落的表情正要出言諷刺,卻忽聽屋內有人沉聲說道,“阿到,萬億,讓開!”

    “老大?”陳到與李通吃驚地望向站在呂閔遺體旁的張煌,幾番張口欲言,但最終還是退到了兩旁,讓開一條路供陳杞通過。

    陳杞也沒道謝,隻是拖著重傷的身軀艱難走到呂閔遺體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位因為救他、為他斷後而導致戰死沙場的救命恩人。

    “你說,他為什麼要救我?”

    陳杞仿佛自言自語般問道。

    “誰知道呢!”張煌輕哼著回道。毋庸置疑,他對這位曾導致他們二十六帳百人隊幾乎全軍覆沒的裨將大人也沒有絲毫好感,隻是單純因為呂閔曾拚上性命救下此人而叫李通與陳到讓開,僅此而已。

    “可能是覺得你當時若是戰死,會對我廣陵軍的士氣產生嚴重打擊吧……”

    “說得是啊。”陳杞長歎了一聲,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答案。而緊接著,便是一陣長達數十息的沉默。

    良久,陳杞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那種失魂落魄的神情漸漸收起,斬釘截鐵地說道,“好!好!死地好!”

    “你說什麼?!”脾氣暴躁的李通與陳到二人聞言麵色一變,撩起袖子似乎打斷給陳杞一點厲害瞧瞧,但是卻被冷靜的臧霸與太史慈攔下。因為除了對陳杞報以強烈敵意的陳到、李通外,其他人都能聽出陳杞這句話中所包含的讚揚與惋惜之意。

    “為軍之大義戰死戰場,這才是我廣陵軍士卒!死得其所!雖死猶榮!這一縷忠烈英魂,將會庇護我等,絕不會就此消散!”無視陳到、李通充滿敵意的眼神,陳杞慷概激昂地說了一番讚美的話,隻聽得李通與陳到一臉的錯愕,心中納悶陳杞與先前竟然判若兩人。

    終於,陳杞將視線轉向了張煌。

    “據說你乃呂閔的副職?”

    在軍中的副職,就是副手、副將的統稱,是比較書麵、正規的說法。

    “是!第一什什長,張煌!”張煌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唔!”陳杞上下打量了張煌幾眼,忽然沉聲說道,“呂閔的高義與覺悟,叫陳某對你們二十六帳徹底改觀了,希望你莫要辱沒了他拚死改變的某些東西,張伯長。”

    “伯長?”

    “伯長?”陳到與李通麵麵相覷,滿臉吃驚之色。

    就連臧霸、太史慈、單福等人亦有些意外,意外張煌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升職。要知道一般人從士卒熬到伯長,那可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啊。

    這簡直就是奇運般的事!

    然而,張煌的表情卻依舊平淡,反而甚至有些怒意,“裨將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救下裨將大人你的,可是呂都伯!”

    也不知是否是看穿了張煌的心思,陳杞恢複了平日裏的驕傲,眯了眯眼亦正色說道,“錯了!呂都伯救下的隻是當時的最高指揮將領陳杞,而非是我陳杞!以大局為重,不拘泥於個人恩怨,這才是陳某讚揚他的地方,你可莫要誤會了!”

    張煌微微一愣,他這才意識到他似乎誤解了什麼。

    因為陳杞點明了他,呂閔並非是因為討好或者其他的目的才去營救他陳杞,而是因為他陳杞乃是當時廣陵軍一方的指揮將領,若是被敵將所殺,勢必會影響全軍的士氣。一個為私、一個為公,雖是同一個舉動,但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這家夥……]

    張煌微微有些失神地望了一眼滿臉認真的陳杞,心中少許對此人有了些好感,撇撇嘴淡淡說道,“我可不會因此感謝你!”

    “哼!”豈料陳杞的態度比張煌更加惡劣,冷冷說道,“本將亦不會顧念呂閔舊情而姑息你,若是你做得不好,立馬撤換!”說完,他重哼一聲,轉身揚長而去,隻留下屋內陳到、李通、太史慈、臧霸、單福等人大眼瞪小眼,愈發有些捉摸不透事態。

    “什麼情況?老大這樣說他,那家夥都能忍?”陳到搖晃著腦袋連連念叨看不懂、看不透。

    而在他身旁,李通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這麼說……咱老大已是伯長了?”

    “似乎是。”臧霸與太史慈對視一眼,聳聳肩回道。

    “那……那豈不是說,咱也混個什長當當?”李通的雙眸頓時變得有神,而在聽到他這一番話後,陳到、臧霸、單福與太史慈四人亦來了興致,一群人圍在一起喋喋不休,好歹算是因為這樁喜事衝散了幾分因為呂閔戰死而導致的哀傷。

    “是一員不錯的將領!”久站在一旁不說話的程普不知何時站在了張煌身旁,好奇問道,“你們與他有恩怨?”

    張煌簡單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程普捋著下巴濃密的大胡子,搖頭說道,“不會!程某觀那陳杞,乃是一員品性端正的將領,不至於對你等下絆子,很有可能是你們先惹到了他……”

    不得不說程普不愧是見多識廣的人,雖然不知事情的真相,但卻大致能夠猜出一二。

    “這樣……”張煌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在望了一眼呂閔的遺體後,他還是選擇了將這樁心事埋在心底,而不是向陳杞刨根問底,畢竟陳杞適才已經隱晦地表達了既往不咎的意思,沒必要再去追問,惹地雙方都不愉快。有些時候,人要懂得何為心照不宣。

    軍中的喪事,辦理起來十分的簡略,畢竟軍中拮據,並沒有給人大辦白事的東西。因此,張煌等人在瞻仰了一番呂閔的遺體之後,便將早已洗盡身體的呂閔用木板抬出去火化,將骨灰裝入一隻木盒中。

    雖說死人講究入土為安,但終歸這裏並非呂閔的故鄉,因此,張煌等人隻能暫時將呂閔的骨灰盒小心保管,托那些因為四肢不全的離隊士卒,將呂閔的骨灰與其他陣亡的士卒骨灰一同帶回廣陵郡,期待戰後廣陵官府再將這些士卒們的骨灰,與官府發放的撫恤一同送往犧牲士卒們各自的故鄉,交到他們的親人手中。

    ‘海陵之虎’呂閔,這位最開始以雷霆手段折服了二十六帳百人隊,同時亦教會了張煌等人軍旅知識的廣陵軍精銳伯長,海陵縣縣尉,最終還是含恨在與叛軍的戰爭中。這是張煌等人此前萬萬沒有想到的,因為他們覺得,像呂閔這樣強大的伯長,是不可能折戟在與叛軍的拚殺中的。而事實上,像呂閔這樣的精銳伯長,在廣陵軍這些日子的陣亡名單上並非唯一的一位。

    呂閔唯一的特殊,恐怕就是他的麾下有張煌這樣一位懂得畫符的半吊子道士吧,好歹知道燒幾張黃紙,使得冷清的白事稍稍顯得正規一些。

    不得不說,殘酷的戰場事實讓年輕的黑羽鴉們明白到,他們還太弱小,太弱小,弱小到無法救下犧牲在眼前的袍澤。

    [若是擁有像程普大叔這樣的實力,或許就能救下來了吧?]

    眼瞅著手握利劍在場中揮劍燒符,神神鬼鬼不知在做些什麼的張煌,年輕的黑羽鴉們在注視著火堆上的呂閔遺體良久後,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與他們一見如故的程普,叫程普這位年至三十的大叔頗有種仿佛被什麼凶猛的野獸給盯上了的錯覺。

    果不其然,呂閔的白事過後,程普果然就被新晉的張煌伯長以及他麾下的幾位新晉的什長們給團團圍住了,年輕的黑羽鴉豪傑們七嘴八舌地向程普請教所謂高深的武人技藝,直將程普逼得滿頭冷汗。

    “呃……用劍的?用劍破剛體的辦法,唯有斬鐵,可斬鐵程某不會啊……”眼瞅著張煌與單福失望夾雜著鄙視的眼神,饒是擊退了悍將元邯的程普,此刻難免亦是哭笑不得。

    而李通、陳到、臧霸三人倒是眉開眼笑,畢竟他們本來就是用槍作為主要兵器的,隻不過擅長的槍法範疇不同罷了。李通與臧霸追求的都是霸道、威力剛猛的重槍,而陳到則是偏向於靈巧,隻可惜他對陳杞依舊心有芥蒂,否則,陳杞憑借他那精湛的靈巧槍術,倒不失是一位能令陳到的武藝突飛猛漲的佳師。當然了,前提是陳杞願意教,不過看那位陳杞整天擺著一張死人臉,陳到顯然不願意低聲下氣地去求他。

    而程普雖然精通的是蛇矛,但卻也是通過槍法演練而來,因此,陳到、李通、臧霸三人的確可以在程普這邊得到極多的幫助,這對他們的武學生涯絕對稱得上是一個機遇。

    可不是麼,就連在一旁觀瞧的太史慈亦不禁有些眼紅,忍不住問道,“程普大叔你會不會弓術?”

    “大叔……”程普整個人又恍惚了一下,這才滿臉苦笑地回道,“喂喂喂,小鬼,你以為武學上也會有什麼觸類旁通的事發生?程普才三十歲!隻比你們大僅僅十來歲好麼?”他隱晦地提及自己的年齡,多半是希望幾個小鬼能改口叫他一聲大哥什麼的。

    可惜的是,幾個小鬼並沒有猜透程普心中那小小的希望,在一陣大叔的呼聲中,太史慈很沒有骨氣地背棄弓術,加入了李通他們學槍法的隊伍。

    “你不是學弓的麼?”程普隻感覺嘴裏發苦,畢竟多一個教授的對象,他肩上的責任就重一份,他可不想誤人子弟。

    太史慈的解釋是,技多不壓身,多學幾種兵器,總歸是有好處的。

    他又舉了幾個例子,比如說李通與陳到,他們除了槍外,劍也是他們習慣運用的兵器;再比如臧霸,撇開槍還掌握有一套拳法。既然如此,他太史慈學個槍法又怎麼了?與弓術又沒有直接衝突。日後萬一碰到弓箭無法對付的強敵,好歹還能憑借一手厲害的槍術克敵製勝。

    這一番話說得程普啞口無言,他索性破罐破摔,主動向張煌與單福詢問他們是否也要學習槍術,畢竟教四個也是教,教六個也是教,學員到了如此數目,其實也已沒有多大區別。

    然而,張煌與單福的回答,卻險些氣得程普直吹胡子。

    “不!我的目標是名聲響徹天下的大俠士!要當俠士就必須用劍!”張煌盛氣凜然地拒絕了程普的好意,氣地程普恨不得出言質問:槍怎麼就惹你了?用槍怎麼就不能成為大俠士了?月劍、年刀、一輩子的槍,知道不?!槍可是百兵中最難學、最變幻莫測的!

    不過程普想了又想,覺得就算說這些張煌也不見得會明白,遂轉頭問單福道,“那你呢?”

    單福的回答比張煌好不了多少,亦氣地程普連翻白眼。

    “槍?”單福露出一個不敢苟同的表情,連連搖頭說道,“小生可是黑羽鴉的軍師,軍師嘛,自然是翩翩瀟灑、溫文爾雅,怎麼能跟他們一樣舉著槍一道與敵人拚殺呢?這有損於我軍師的風雅。說到風雅,自然是首推百兵之首的劍咯!這才是王道!”

    [去你的王道!見鬼!]

    見單福自我感覺良好地踏著戲步,程普翻著白眼,本來就感覺這群小鬼性格古怪的他,總算是稍微領會到了一二。

    苦笑著搖了搖頭,程普沉聲說道,“每種兵器皆有專門克製剛體的招數,但是程普隻懂得槍法中的‘槍貫’,至於刀劍中的‘斬鐵’,程某不會……別急著鄙視我!”對露出鄙夷、失望神色的張煌、單福二人翻了翻白眼,程普繼續說道,“倘若你們選擇刀的話,程普倒是可以向你們推薦一位,便是我赤幘軍真正的首領。可既然你們選擇了劍……唔,用劍的,在我大漢應當首推那位!”

    “何人?”單福迫不及待地問道。

    程普摸了摸下巴的濃密胡須,沉聲說道,“雒陽劍師,王越!整個天下,沒有比那位劍術大師更厲害的劍客了!”

    “洛陽?”張煌心中微微一動。說實話他確實有想過是不是要往洛陽這個大漢的都城走一遭,但是潛意識中卻頻頻有警訊傳來:以他如今的實力水準,根本不足以在洛陽這個大漢朝帝都闖蕩,畢竟那裏是整個大漢朝的中心,不難猜測必定聚集著許許多多的強者,不是他們這種初出茅廬的小輩可以踏足的。

    似乎是瞧出了張煌心中的顧慮,程普笑嗬嗬地說道,“不錯!強者如林的帝都,還未是你等小輩有資格踏足的。不過不用著急,王越在雒陽開武館廣收門徒的消息,傳開也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不過需謹記一件事,若是你們沒有備足足夠的束脩,王越是不會收你們為門徒,傳授你們劍法的!”

    “束脩?那是什麼?”李通不解問道。

    程普正要解釋,卻聽單福代為解釋道,“就是拜師的禮金,早先小生在潁川時,亦曾繳納……程普大叔,不知這束脩需要多少?”

    “五百金!”程普摸著胡須說道。

    年輕的黑羽鴉們當即雙目瞪大,要知道五百金可不是五百斤米,那可是五百兩黃金,對於富豪世家而言,這亦是一個不低的價格,更何況是對總財產隻有李通錢囊內那區區幾百兩銀票的黑羽鴉們而言。

    “五……五百……”雙眼瞪成銅錢模樣的李通仿佛是遇到了同道之人,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五百金?”家中還算殷富的臧霸皺了皺眉,疑惑問道,“莫非那王越是貪財之人?”他很納悶,如此貪財的人,怎麼能心無旁騖地鑽研劍術,並且在劍術方麵取得那般傲人成就呢。

    察覺到了眾人疑慮的程普搖了搖頭,替素不相識的王越解釋道,“並非是王越貪財,隻是……唉,有朝一日若是你們這群小輩踏足了帝都,你們自然會明白的。不過說真的,那裏真不是一個好去處!”

    最後一句,程普的語氣充斥著無盡的歎息,仿佛在他眼裏帝都雒陽是比龍潭虎穴更糟糕的地方。

    “……”張煌疑惑地望著程普。

    他由衷地察覺到,開朗直爽的程普大叔,並不願意談及雒陽這個大漢朝的帝都,言語中充滿了無盡的失望與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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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12-16 21:37
第五十七章槍貫之技,螺旋

雖然答應教授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四人學習槍法,但是心底程普其實並不覺得他能幫助這位小輩多少。
倒並非是他有意藏私,問題是當今戰事未平,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出征,因此,留給四只小黑羽鴉的時間並不會太多。也正是因為這樣,程普在講解的時候解釋得十分詳細,詳細到就連臧霸亦感到幾分疑惑,十分好奇程普為何對他們如此親善。畢竟,天底下大部分的武人並不會像程普這般無私地將自己的武學心得全盤傳授,藏私的人大有人在。
一提到此事,程普微微嘆了口氣,望著李通他們緩緩說出了緣由。原來,程普年輕的時候,大概在也像李通他們差不多年紀的時候,他亦有一顆四方游歷、拜訪名師習武的心,但遺憾的是,大漢的武家大多數只傳授給本族的子弟,並不願意將真才實學傳授給外來人,這就使得當時一腔熱血的程普屢屢踫面,幾乎是歷經磨難,厚著臉皮才從一些武學師傅手中學到了些皮毛,繼而通過自己的努力,這才終于達到如今的成就。
年輕的屢屢踫壁,讓程普理會到沒有武家支持的寒門子弟若是想拜師學武,學習高深奧妙的武藝,這究竟有多麼地艱難。非但要付出武家子弟數百乃至數十倍的努力,還會時常遭到其他人的冷眼。當時程普便在心底發誓,若他有朝一日學有所成,定會將自己的經驗、心得毫無保留、毫無私心地傳授給求教的年輕一輩,絕不會像那些敝帚自珍的武家般,明明攥著高深的武學,明明其族中子弟頑劣不堪,也不舍得傳授給外人,寧可爛在心中,任其失傳。
眼瞅著程普當提到‘任其失傳’四字時那憤慨而又無奈的表情,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四人默然不語。
畢竟是人都會有私心,那些武家的長老、師傅們更加傾向于傳授給本族的子弟,這無可厚非。畢竟這是天下武家數百年來也未能打破的與外隔閡。其實不單單是武家,寒門子弟就算是學文難道就輕松了麼?他們還不是得拜入天下各個大儒賢士所開設的書院,在學習的同時,不得不被打到那一支世家的記號?
有教無類,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點的。也正因為這樣,他們對程普充滿了敬佩與感激。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通等人的目光,程普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道,“倒也不必感謝程某,程某也是憤慨于當時求學時的遭遇罷了。倘若你們有心,日後遇到向你們求教的小輩,也希望你們能像程某所做的,傳授經驗于那些年輕人……”說著,他抬起頭,用一種李通等人並不能理解的落寞語氣,喃喃說道,“時代,由一代又一代的豪杰們肩脊扛起,沒有了後繼者,我輩未免太孤單了……”
李通等人聞言面面相覷,盡管他們無法理解程普的想法,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程普做法報以支持態度。
“程大叔放心,您說的我們都記下了!”陳到用極為嚴肅的語氣認真說道。
“又是大叔麼……”程普牽強地笑了笑,收起無奈的嘆息,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沉聲說道,“好,既然如此,程某就教你們‘槍貫’的其中一支基礎招式,‘螺旋’!螺旋,顧名思義,就是在長槍直刺的基礎加入槍身的旋力,鋒利的槍尖加上賦予旋力的氣勁,洞穿剛體絲毫不在話下……”說著,他便將這門招式的原理仔細地講解給眾年輕的黑羽鴉們听,只听得他們心中驚疑。
螺旋?這……這不是裨將陳杞對戰那悍將元邯時所用的招式麼?
張煌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有些驚訝的想到。盡管立志要當一位穿素衣、執單劍的大俠士,但這並不阻礙張煌對槍貫的好奇。畢竟他只是對劍這種王道之兵報以執念,一門心思地選擇了劍作為日後主修的兵器,但是不可保證他日後就不會遇到使槍的對手。相反地說,槍可是天下武人運用最為廣泛的長兵器,戟、矛、鉞,無一不是從長槍演變而來的兵器。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令槍旋轉……賦予旋力……這豈不是就是陳裨將的槍招?”臧霸亦與張煌想到了一處,將裨將陳杞先前對戰元邯時所使的槍術比劃出來。
“哦?那位陳姓裨將也懂得‘螺旋’麼?”程普有些驚訝,旋即恍然大悟地說道,“怪不得听你等說,那陳杞能拖住那個叛將元邯整整一刻辰……程某猜到你們在想什麼。不錯!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們陳裨將所施展的槍法,便是槍貫中分支之一,也正是我要教你們的,螺旋!”
“分支?”太史慈敏銳地捕捉到了程普的用詞,臉上露出幾許困惑,狐疑問道,“程普大叔,莫非槍貫的基礎並非只有螺旋?”
“呵呵呵!”程普捋著濃密的胡須笑了笑,點頭說道,“不錯!槍貫乃集槍法之大成之技,豈只有螺旋而已?據程某所知,槍貫分支有三,其一為‘螺旋’,其二為‘�_’,其三為‘毫光’。這三招基礎招式,分別代表著槍貫術的三個分支,每個分支練到精熟,皆有擊破剛體的威力。”
“螺旋、�_、毫光?”李通等人眼中露出了思忖之色。
見此,程普毫不藏私地講解道,“螺旋我適才已經解釋過了,便是直刺附加旋轉氣勁,相比較起來算是簡單易明的招式,只要多加練習,不難掌握。不過另外兩種就沒有這麼簡單容易掌握了。而‘�_’之槍,非天賦異稟者不可掌握,據程某所知,便是在出槍的時候附加反復的震顫氣勁……”
“反復的震顫氣勁?”李通等人滿頭霧水,倒是在旁傾听的張煌微微一愣。
反復的震顫?不會是涉及到頻率那方面吧?
或許別人不曉得,但是張煌卻十分,每種事物都有其固定頻率的振幅波動,若是有什麼別的高頻率事物影響到了它,就會對它造成極為嚴重的物理性傷害。曾經張煌就听說一整隊的士兵在列隊整齊踏步渡過木橋時結果木橋莫名其妙崩潰導致全員皆掉入水中的奇聞。
雖說是奇聞,但其中卻包含著真理。
而這個時代的武人,竟已經將此運用到武學當中?
張煌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那麼第三種‘毫光’呢?”太史慈好奇問道。
“毫光啊……”程普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幾分向往著之色,嘆息說道,“那更是非程某這等愚才能夠掌握的驚天槍術。听聞流傳,曾經有人見槍術大師童淵童大師施展過,那可真是快若迅雷︰凡人只見槍頭毫光微綻,早已槍出復收。”
“真的假的?”眾黑羽鴉們一臉的懷疑,畢竟程普所說的也太過于荒誕神奇了,只見槍尖微微有毫光一閃,那桿槍不但已經刺出了,而且還收回了?
“真的假的我哪知道?”被一群小輩用懷疑的眼神盯著,縱然是程普面皮也有些尷尬,聳聳肩故作輕松地說道,“反正,程某我只懂得螺旋。至于�_,听說陳留當地的夏侯氏槍術館拿它當鎮館武學,並不輕易授人,唔……好像在幽州、涼州也有過類此的傳聞。至于毫光……那可就是我輩凡人難以觸及的驚天槍術了,除了听說童淵大師會這招外,從來沒听說有別人學會。”
“童淵大師啊……”陳到憨憨地笑了笑,說道,“要是有朝一日有幸遇到童淵大師,得他傳授幾招就好了。”
“你小子倒是會想!”程普被逗樂了,笑罵道,“就憑你?”
“我怎麼了?”陳到不服氣地昂著頭,倔強說道,“難道童淵大師就不找傳承衣缽的傳人啊?”
“找也不會找你啊!”程普笑著眨了眨眼,報以遺憾語氣地說道,“傳聞童淵大師確實在滿天下地找尋傳人,可惜,要求太過于苛刻了……一息十槍,簡直非人所能及!”他遺憾地搖了搖頭,很顯然,這位大叔曾經多半也產生過類似的想法。
“什麼一息十槍?”陳到不解地問道。
“這還不明白麼?一息,出十槍,你就有資格成為童淵大師的門徒!你辦得到麼?”程普揶揄、自嘲參半地回道。
“一息?”陳到等人愕然地瞪大了眼楮。
要知道武人口中的一息,準確地說就是一次呼吸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後世時間的三秒,換而言之,三秒鐘內要連續刺出長槍達到十次,才有資格跟隨槍術大師童淵學槍。這是何等苛刻的標準,縱觀整個天下,也不見得有幾個人能辦到。而至于眼下的黑羽鴉們,一息能刺出兩槍就算頂了天了。畢竟傻子都能猜到童淵大師的標準絕不可能只是裝模作樣的十槍,而是充滿力道、威力十足的十槍。
果然是非人所能及!
張煌仔細思忖了半響,但最終也是搖搖頭得出了與程普一致的想法。他實在很好奇,童淵大師這種苛刻近乎不可能的收徒標準,整個天下究竟是否有人能否辦到。
簡單解釋了一下槍貫的三個不同分支後,程普便開始手把手地教授李通等人學習施展螺旋。不得不說,程普被李通等人天賦異稟的武學天賦所震驚了,明明他程普只是解釋了一番槍貫的原理與實際運用經驗,可結果,僅僅只有半天的工夫,李通、陳到、太史慈三人竟然有模有樣地施展了出來,讓當時本有心想看三小笑話的程普目瞪口呆。
最開始,陳通等人只是照葫蘆畫瓢,模仿程普的動作,雖說相似吧,但是卻不神似,絲毫也未領悟到精髓。
可是兩個時辰之後,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等人紛紛能用這招槍法貫穿岩石,這就讓程普驚地目瞪口呆了。
盡管只是初步掌握,還未達到足以稱之為螺旋的真正標準︰其一,長槍洞穿岩石而岩石不碎。其二,長槍抽出,槍身所留坑洞內壁光滑無褶。
但是不可否認,長槍擊碎岩石的這種威力,已經可以視為初步掌握了螺旋。畢竟一般人若是即便用長槍狠狠砸向岩石,一時半會也難以讓岩石崩碎。
“怎麼可能?”體會了一回為人師表感覺的程普雙目微微失神,茫然地望著那幾塊被李通等人擊碎的半人高岩石,震驚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雖說當年他程普是通過自行摸索才逐步掌握了螺旋,但是不管怎樣,摸透原理後學以致用也花費了好幾天工夫,而如今李通等人雖說是他在的細心教授下學會的,但是卻只花了區區兩個時辰,這兩者間極大的時間差,叫程普竟有種莫名的恍惚感。
這幾個小鬼……莫非武學天賦尚在我之上?
程普吃驚地打量著李通四人,心底竟產生了幾分後生可畏的感覺。他甚至有些開始懷疑,他將螺旋交給這群小鬼究竟是對是錯。
要知道程普本來覺得,就算這幾個眼下十分討喜的小鬼日後不幸誤入歧途,用他所傳授的槍法作惡,他也有自信能夠將其全部制服,而在見識過李通等人驚世駭俗的武學天賦後,他的這份自信悄然被擊碎了。
不得不說,程普的確是小瞧了面前的李通等人,要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中,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其中任何一人,日後成就與地位也絕不會在他之下,皆是制霸一方的都督級、猛將級豪杰,名符其實是不可多得的猛將。
“……”望著那四個因為順利施展出螺旋而滿臉興奮的小家伙,程普的心情難免有些復雜。不過當他一想到這幾個小鬼那震撼人心的志向報復時,程普心底那一份憂慮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
一群以救世濟民、懲奸除惡為目標的年少豪俠,怎麼可能會為禍天下呢?我也是杞人憂天了!
程普自嘲地搖了搖頭,由衷為李通等人感到高興。望著這群年輕力勝的小輩,程普仿佛感覺自己年輕了許多,好似又回到了曾經四處游歷學武的歲月,為又學到了新的招式而欣喜若狂。
忽然,一個詭異的念頭閃過在程普的腦海。
這幾個小鬼皆可稱之為年少豪俠,日後前程必定不可限量,可他們竟然心甘情願叫那個張姓的小鬼為老大……
眼珠咕嚕轉動了一下,程普不動聲色地走到張煌身旁,瞅了一眼滿臉微笑、似乎正為他幾個兄弟又新學到厲害招式而由衷感到高興的張煌,咳嗽一聲說道,“小子,你也瞧見螺旋的威力了,就算是你個初學乍練的兄弟施展出來,這麼大的石頭,也是輕易就擊破了小半……你就不心動麼?”
“心動?”張煌滿臉疑惑地望了眼程普,反問道,“心動什麼?”
指了指不遠處正在相互探討經驗的李通等人,程普賊笑著說道,“保不定過些時候,他們就比你厲害咯!到時候,你們這個黑羽鴉的義軍首領位置,是不是要換人來當了?”
張煌歪著腦袋打量了程普半響,忽而展顏笑道,“就為一招螺旋?不至于的。”
看他的表情,仿佛全然不當回事。不過事實上也是,就憑張煌掌握的一手神鬼莫測的道術,就注定李通、陳到他們不可能戰勝他。再說了,他們黑羽鴉又不是誰拳頭大誰就是首領,張煌之所以是首領,只是因為這支隊伍是他帶起來的,陳到、李通、單福、臧霸、太史慈,這幾名成員都是陸續由他拉入隊伍的,所以他是首領。當然了,並不否則張煌的實力使得他的話在黑羽鴉中極有分量,但這並不是絕對的。要不然,憑軍師單福這在黑羽鴉中墊底的實力,為什麼每次行動時眾人還是要听從他的指派呢?
隊伍內兄弟間相互競爭實力確實是事實,但是,情義才是維系這支年輕的義軍的根本。只能說,程普並不了解黑羽鴉,否則,他決然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不過話說回來,張煌的回答也讓程普感覺幾分不悅,他覺得張煌這小鬼未免有些太過于傲氣了。
什麼叫做‘就為一招螺旋?不至于的。’連斬鐵都未學會的小鬼……
程普氣悶地吹了吹胡子,不過他的目的可不是要與張煌爭論,他只是想看看,這名被那幾個小鬼奉為首領、老大的小鬼頭,究竟憑什麼坐上當家的位置。
“羨慕就羨慕嘛,要知道那可是足以貫穿剛體的強勁槍術……若是你小子改變主意要學,程某也不是不能教。”程普笑眯眯地撒著誘餌,他覺得張煌在見識過螺旋的威力後,勢必會改變初衷,跟他學槍。
什麼劍才是王道之兵,當大俠士就必須用劍,一想到張煌的這句話,程普就恨地牙癢癢。
然而,張煌的一句話卻是令程普整個人都呆掉了。
“那倒不必。那種基礎招式,看一眼就會了。”
“……”程普眨巴著眼楮良久,忽然將手中長槍塞到張煌手里,板著臉嚴肅說道,“小小年紀撒謊可不好,既然你口出狂言,那你倒是使給我瞧瞧!”
張煌愣了愣,有些疑惑程普怎麼突然間就生氣了,撓撓頭,正好提著長槍走到那幾塊岩石前,回憶著此前程普、李通等人所使槍的方式,刺出了旋力頗為強勁的一槍。
“嗤——”長槍瞬息穿透岩石,在維持了一、兩息過後,岩石表層龜裂破碎。
“呃,失敗了……”張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畢竟長槍洞穿岩石而岩石不碎,那才算是成功的螺旋。
然而,在後觀瞧的程普卻是整個人都呆滯了。
雖說是失敗了,可初次就使得比李通那幾個小鬼還要好?這……見鬼!這小鬼從頭到尾也只是在旁觀而已啊……
程普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心微微有些顫抖。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即是他所發誓跟隨的人,富春之虎孫堅、孫文台。
那個程普認為必定能夠登上武人至高巔峰的男人,也是在瞬間就學會了他程普引以為傲的螺旋……
真是令人羨慕啊,這種非人的資質!
程普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或許眼下只有踏足過帝都雒陽、見多識廣的他,才明白這種非人的資質究竟意味著什麼。
“黑羽鴉……”
眼瞅著不遠處認真練習著螺旋的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四人,再瞧瞧身旁歪著腦袋不知在思考些什麼的張煌,程普暗自將這支年輕的義軍名號牢牢記在了心中。
或許眼下這支年輕而不成熟的義軍隊伍萬萬還不是他們赤幘軍的對手,可是日後呢?
看來我也不能再懈怠了,若是單為眼下這點成就而沾沾自喜,遲早有一日會被這些小輩追上……
程普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一對虎目斗志盎然。RS
mk2258 發表於 2014-12-25 08:02
第五十八章一個位子

次日晌午,一名廣陵軍士卒找到了張煌,向他傳達了裨將陳杞的指示:半刻之內前往他陳杞所在之處,參加軍議。
這裡所指的軍議,可不是指三軍總帳內那些只有將軍、參軍才有資格入內商議、評定作戰方針的軍事會議,而只是裨將陳杞召集下屬都伯、伯長級低層武官,其美名曰軍議,其實只不過聽裨將陳杞傳達來自上級的將令罷了。想想也是,就連陳杞這位裨將也不過充當了一個傳話筒的角色,張煌這個剛剛入流的小小伯長還能指望什麼。
難道還奢望他小小一介伯長去干涉將軍、參軍們決定的戰略?
想到這裡,就連張煌自己都有些好笑,搖頭晃腦地走向了裨將陳杞的帳篷。
帳篷門口有兩名值守的士卒,瞧見年紀輕輕的張煌徑直走來,臉上露出幾許困惑之色。其中有一人抬手做出一個止步的動作,正色說道,「此乃陳裨將屬官議事之帳,非伯長不得入。」
第一次參加這種議事的張煌也明白這兩名值守士卒攔下自己是因為自己面生,倒也不在意,沉聲報出身份:「二十六帳百人隊,伯長張煌!」
「二十六帳……」值守的兩名士卒雙眉一挑,臉上遍布驚訝之餘,眼中亦浮現幾分敬佩。
也難怪,畢竟二十六帳百人隊迄今為止參與了第一軍的所有戰事,臨江平原、東石山、雙石峽、品橋、陸庄,第一軍轉戰的這幾個重要地點,皆有二十六帳士兵英勇奮戰的事,這早已在軍中傳開。尤其是二十六帳的原伯長呂閔,更是從叛軍猛將元邯手中救下了裨將陳杞,這更是助長了二十六帳在第一軍中的威名。至少在陳杞的麾下屬軍中,二十六帳的名號已大得嚇人。
「原來是新晉的張伯長,張伯長請!」那兩名士卒連忙向兩旁退開,口中尊敬地說道,絲毫沒有因為張煌年輕而產生絲毫輕視。
「有勞。」見那兩名士卒主動為自己撩起帳幕,張煌謝了一聲,抬腳走入帳內。走入帳內他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是來得最早的一個,因為此刻帳內,已三三兩兩地到了幾人,一個個席著草蒲就坐,或低聲交談、竊竊私語,或自顧自地閉目養神。
我該坐哪呢?
在帳口附近站了幾息的張煌心底不禁有些茫然,畢竟從帳內那些空出的位置不難看出,這裡的坐席,可能有某種他所不知的關聯,並不能隨意就坐。要不然,帳內有幾名伯長為何要放著靠內的坐席不坐,偏偏要選擇靠近帳口的位置呢?張煌可不覺得那是因為那幾名伯長樂意被寒風吹。
就在張煌思忖之際,忽然帳內有一人抬起頭來,搖搖手朝他招呼道,「張伯長,這邊這邊。」
王卓?
張煌先是一愣,納悶王卓為何會在這裡,可繼而他這才想到,王卓與過逝的呂閔一樣,都是裨將陳杞的屬官,此刻不在這裡,又還能在哪?
「王伯長……」張煌走過去道了一禮。
「這就生份了不是?」王卓笑吟吟地看著張煌,伸手將他拉到自己右側的草蒲上。
這裡……
張煌吃驚地打量著自己所坐的位置,因為這是帳內的左側第一席,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坐的。張煌就算對這個時代的常識又再多的不懂,至少也明白『以左為尊』的道理。換句話說說,如今張煌所坐的位置,乃是整個帳內除了陳杞的主將席位外最尊貴的坐席。
這不,當張煌坐下之後,帳內那些名方才還在攀談的伯長、都伯們當即變得鴉雀無聲,用質疑、驚訝、不悅等各種眼神看著張煌,讓張煌頗有種彷彿受千夫所指的錯覺。
這傢伙不會是故意害我吧?
張煌有些驚愕地望了一眼王卓。
也不知有沒有看穿張煌心中的猜測,王卓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鎮定而嚴肅地說道,「安心坐著吧,這原本就是呂老虎的位置,你既然接掌了他的伯長職務,那麼,這個位置理當由你來坐。至於旁人……不必理會!」說到最後一句時,王卓拿眼掃了一眼帳內那些人,只見被王卓眼神掃到的伯長們紛紛轉過腦袋去。
原來是呂頭的位子……
張煌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猜測不免有些尷尬,心中暗暗有些責怪自己。
不得不說張煌此舉確實有些多餘,畢竟王卓可是呂閔生前的至交好友,怎麼可能會故意陷害張煌,更何況,王卓早早就對張煌以及其他幾名黑羽鴉報以好感,曾想方設法想將張煌等人從呂閔手中交換過來,拉攏到自己的百人隊伍,只不過被呂閔罵退了罷了。
「頭一遭來參加這種會議,不過我瞧著你好似並不拘束?」王卓略有些意外地打量著張煌,繼而不等張煌回話,自顧自說道,「不過其實,確實也沒什麼好拘束的。這種會議,說白就是陳裨將向我等傳達上級的將令罷了,我等只要按將令行事,也沒有什麼可說可想的。」
「是。」作為新人的張煌點了點頭,算是聽取了王卓這位先輩的建議。可實際上,他本來心中就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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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等為何會在這裡么?」王卓低聲問道。
因為陳杞裨將召喚……
這種愚蠢的回答張煌自然不會說出口,想了想,他試探著問道,「要打了?」
「呵!」王卓笑了笑,望向張煌的眼中浮現繼續讚賞,壓低聲音說道,「十有八九了。近日裡軍中流傳:我軍有一支勁旅強援在叛軍身後,欲斷叛軍後路,叛軍未免腹背受敵,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強攻陸庄。這個消息你可曾聽說?」
「聽說了。」張煌點點頭,他並沒有說多餘的話。比如說,早在幾日之前,黑羽鴉的單福便早就猜到了這一點……
「這是真的!」壓低幾分聲音,王卓輕聲說道,「這次趕來支援的援軍,乃是丹陽太守徐夤徐大人所率領的丹陽精兵!我料叛軍多少也探查到了,這不,昨夜急著想率軍攻破我陸庄,免得真箇腹背受敵。」
丹陽精兵……徐夤?好似沒聽說過……莫非孫堅也在這支援軍當中?還是說,此人還要等另外一支援軍抵達時才露面?
張煌在心底思忖著。
丹陽兵他是清楚的,是大漢朝盛產精銳的丹陽本地招募的兵丁,無論是單兵實力還是軍團實力,都要遠遠高出其他軍隊一個檔次,歷史中耳熟能詳的幾位地方諸侯,都是以丹陽為班底起家的,其中最是有名的便屬陶謙與劉備。更驚人的是,就連當朝大將軍何進,也曾先後在丹陽徵集精銳,可想而知丹陽兵的素養。
比起丹陽兵的威名,丹陽太守徐夤張煌就顯得比較陌生了。直到從王卓的口中得知徐夤竟是一位戰則必勝的數十勝老將時,張煌頓時目瞪口呆。他原以為徐夤頂多也不過是一位像臧家老爺子臧旻那樣的儒士,可結果,徐夤竟是一位廉頗似的名將?
只可惜,歷史只會記住一位廉頗……
滾滾歷史長河,不知道掩埋多少位智勇兼備的名將,只留下那些位供後世人耳聞能詳的。
就比如說那個叛軍悍將元邯,張煌便從來沒有聽說過。就連叛軍的總帥申滎,偏師大將宮酆,張煌也不曾聽說過。
整個偽越國反叛,歷史上僅留下『陽明皇帝許昭』這寥寥一個名諱,他麾下的數萬大軍中,竟無一人留名於史。
這就是所謂的成王敗寇,史書從來都只是記載勝者輝煌的東西。而且就算是勝利的一方,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才能在青史中添上那麼寥寥一筆,至於像呂閔這種地位的伯長,恐怕就算最後是廣陵軍一方勝了,也不可能被載入史冊。而至於那些在此戰中英勇奮戰犧牲的士卒,恐怕更是連提都不會提,充其量就是『殺多少多少敵,己損多少多少兵』罷了。
一想到這裡,張煌不禁有些茫然。
我黑羽鴉……日後能否在這滾滾歷史長河中留下一筆呢?
「怎麼了?」見張煌突然間變得略有些垂頭喪氣,王卓疑惑問道。
壓下心底那些不適的胡思亂想,張煌搖了搖頭,岔開話題問道,「陳裨將還未回來么?」
「與其他位裨將一道被楊琦將軍叫到軍總帳去了。」王卓解釋道。
張煌聞言心中一愣,心底嘀咕陳杞做事有點不厚道:明明自己被叫到軍總帳還未回來,還叫麾下士卒來叫率下屬官?
可能是看到了張煌臉上那古怪的表情,從中猜到了什麼,王卓壓低聲音解釋道,「平時里倒不是這樣,除非軍總帳那邊有緊急命令傳達……」
「你的意思是說……」張煌心中微微一動。
見此,王卓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微笑著提醒道,「心底知道就好,不必說出來。軍中規矩不少,但最忌諱假傳將令,甚至是胡亂猜測上級的將令也不可以。除非將令已明確無誤地傳達給你,否則,莫要隨意胡亂猜測,更莫要提前透露給士卒,否則,極有可能以動搖軍心的罪名被處斬!」
張煌聞言心中一凜,他忽然記起,日後確實會有個既聰明又倒霉的傢伙楊修,胡亂猜測其主曹操的決定,為曹操所忌而遭到處刑。
「還有,戰場瞬息萬變,有可能短短半日內,軍總帳那幫傢伙就會推翻他們此前定下的戰術,這不是沒有發生過的。無論何時,一切以最新的將令行事,莫要多說,莫要多問,謹記!」
「……」張煌張了張嘴,半響後點了點頭。初次身居伯長職位的他,此刻這才明白這方面常識的缺乏,認真聽著王卓這位先輩的經驗之談。儘管王卓的經驗之談並不能使得張煌變得更強,但是不可否認,能讓張煌伯長的位子坐地更加牢靠,不至於隨隨便便因犯了個小錯而遭到主將的忌諱,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被處斬。
如果說呂閔交給張煌的是如何與敵軍作戰,取得勝利,那麼,王卓教給張煌的,便是如何在軍中站穩腳跟,如何處理與平級、與上級的關係,兩者皆是十分重要的經驗。
而就當張煌認真聽著王卓的經驗傳授時,帳內的伯長們越來越多了,已達到了九名,包括張煌與王卓在內,一共是十一位。畢竟陳杞乃是裨將,而且是頗受大將楊琦器重的將領,麾下曲部編製達到千人。除了特定的十名伯長外,還有三名都伯,皆執掌三百人兵權,因此又稱三百人將,呂閔就是其中一位。
三名三百人將,再加上裨將陳杞親率的百人隊親兵,這便是陳杞這支千人隊伍的全貌。
而帳內的十一位武官中,有從始至終淡然自若的老牌武官,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並非初次參與這種會議,但也有似最初進帳時的張煌那樣手足無措、不斷用眼神打量帳內眾同僚的武官,這些武官是陸庄之戰後裨將陳杞從率下軍隊中提拔上來的精銳士卒,很有可能他們之前與張煌一樣,僅僅只是什長、甚至是伍長。
忽然,帳幕一撩,一股寒風灌入帳內,只見有兩名體魄魁梧的武官昂首踏步走入帳內,看他們身上甲胄的式樣,便知是與呂閔同階的三百人都伯。
「唔?」二人中其中一名看似四十歲左右的都伯在進帳后拿眼打量了一眼帳內,見原本屬於呂閔的位子上如今坐著一個看似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雙眉不禁縐了起來。
「韓虎。」另外一名看起來較為沉穩的都伯似乎是注意到身旁這位同僚的舉動,皺皺眉,用勸說的語氣低聲喚了一句。
只可惜,那名叫做韓虎的都伯絲毫不為所動,踏著沉重的步伐徑直走到張煌面前,居高臨下喝道,「小鬼,你是何人?」
這種極其明顯的挑釁,張煌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他抬起頭正要回話,卻見王卓伸出攔住了他,旋即望著那韓虎徐徐說道,「這位是二十六帳百人隊的伯長,張煌。張伯長,這位是韓虎韓都伯。」
他看似是替張煌介紹,可是望向韓虎的眼神中那陣陣冷意,卻很明顯地表達出一個意思:他在維護張煌,替他站腳助威。
「韓都伯!」得到王卓眼神示意的張煌站起身來徐徐行了一禮,表現地不亢不卑。這是王卓所教的:在軍中,刻意的收斂鋒芒是不可取的,相反地,以自己的實力強弱程度表現出相對應的倨傲,才會收到其他人的重視與敬重。
「……」韓虎冷冷地掃了一眼張煌,沉聲說道,「小鬼,這個位子不屬於你……」
話音未落,張煌身旁的王卓站了起來,冷冷說道,「那也輪不到你韓都伯說三道四!」
「可不是嘛!」韓虎身後那另外一位都伯打著圓場說道,「這個位置本來屬於呂都伯,如今王都伯接過了呂都伯的都伯職務,這個位置應當由他來坐,既然王都伯心甘情願讓給這位小兄弟,你我又何必做個惡人呢?韓都伯?」
張煌一聽這話有些愕然,驚訝地轉頭望了一眼王卓。他實在沒想到是王卓接替了呂閔成為了三百人都伯,更沒想到,王卓在成為都伯后,依舊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而將呂閔的席位讓給了他張煌。
多半是看在呂頭的情分上吧?
張煌對王卓的好感頓時又加深了幾分。
本來這件事到這個地步,若是韓虎打個哈哈,也就揭過去了,可惜這位碩壯魁梧的都伯似乎並沒有將王卓明講理實威脅的話放在心上,在用凌厲的眼神瞪了張煌許久后,忽然開口說道,「滾開,我坐!」
這可是徹頭徹尾的打臉!
王卓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右手緩緩摸向腰際的佩劍,而韓虎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右手亦握住了刀柄。二人的眼神彷彿電火般撞在一起,大有一言不合拔劍相向的跡象。
見此,那位打圓場的都伯連忙拆散兩人,笑呵呵地解圍道,「這又何必呢,兩位?不過是一個座位而已。」
「哼!」韓虎聞言冷哼一聲,望著王卓說道,「既然你不坐,那就由韓某來坐這個位子,有何不可?」
王卓陰冷一笑,陰測測地說道,「這個位置是屬於呂老虎的,更是屬於二十六帳伯長的,其他人若是膽敢染指,那就休怪王某了……二十六帳的事,王某不容外人插手干涉!」
眼瞅著王卓那徐徐拔劍的舉動,韓虎皺了皺眉,似乎也有些忌憚,忽然,他想到了此刻彷彿置身事外的張煌,嘴角揚起幾分冷笑,目視著王卓問道,「好!韓某就賣你這個面子!可若是這個小鬼主動讓給韓某呢?!你也要管?」
「這個……」王卓愣了下,畢竟他適才話中所透露的口風,是不容任何人強加干涉二十六帳,卻不想把他自己也匡了進去,以至於這會他有心替張煌助陣,也失去了立場。
見此,韓虎得意地哼了一聲,旋即冷冷對張煌說道,「小鬼,你怎麼說?讓是不讓?」
根本不必去看王卓雙彷彿寫滿了『不』的眼睛,張煌搖了搖頭,似乎絲毫也未受韓虎的氣勢影響,語氣平和地說道,「韓都伯,這可是我二十六帳……」
「少廢話!讓是不讓?!」
張煌的面色徐徐沉了下來,在深深望了一眼韓虎后,搖頭說道,「抱歉……不讓!」
這小子……
王卓心中大定,臉上亦露出幾許笑容。然而那韓虎在一愣之後卻是滿臉怒色,喝問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一籌:「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再說千百遍也是……不讓!」崇尚事不過三原則的張煌心底也有些不悅了。
「好膽!」看似惱羞成怒的韓虎整張厚黑的臉憋地漲紅,伸出右手抓住張煌的肩膀,正要用力捏下,卻見張煌雙目猛地一睜,渾身上下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氣,隱約間,只見有一套透明的鎧甲從他身體迸射至外,一下子就彈開了韓虎的右手,彈地他整條右邊胳膊頓時麻木。
「剛體?」帳內響起一聲驚呼。
王卓與那位一直打圓場的都伯雙眉亦微微一挑,他們倒不是驚訝張煌所施展的剛體,畢竟這種連維持形態都無法做到半吊子剛體,實在無法讓他們這老牌的都伯感到驚訝,他們驚訝的是張煌的氣,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氣,竟絲毫不比他們弱,甚至於比他們還要強。
然而,讓他們驚訝的事遠沒有結束,用剛體彈開了韓虎右手的張煌沒有絲毫的停頓,一個縮身埋入了韓虎懷中,在用一個轉身借勢之後,手肘狠狠撞向韓虎的右肋。
這是臧霸的拳術!並且,在張煌手中使來絲毫不遜色原主人,一記手肘下來,韓虎的肋部頓時傳來一聲碎響。
沒來得及用剛體?
一擊得手,張煌腦海中頓時泛起一個同帳內眾人一致的念頭。
既然如此,那就再送你一招!
想到這裡,張煌雙眉一凜,右手重踏一步,趁著韓虎受了那一記手肘重擊踉蹌向後退步時,一記直拳打向了韓虎的腹部。
這可不是尋常的直拳,因為張煌擊中韓虎的並非拳骨,而是中指的第二節關節:一個特殊的握拳方式使得這凸起的關節變得尤其充滿殺傷力。
這是……
王卓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感慨,卻瞧見韓虎被一記強有力的直拳擊中,砰地一聲,彷彿重鎚擊中木板一般。在一陣衝擊后整個人向後滑退了半丈,藉助單膝跪地這才保持身體平衡。
「小鬼……」韓虎整張臉都變得猙獰起來,然而跪地的左膝剛一站起,卻又一軟再次屈膝於地。看得出來,張煌這一記另闢蹺徑的直拳,著實是充滿威力。
嘖!用剛體了么?
感受著右手傳來的麻木感覺,張煌略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要知道他方才那一記直拳中可是加入了旋力,依用的是『槍貫螺旋』的原理,只可惜韓虎在千鈞一髮之際使出了剛體,使得張煌想一下評估這招自創『槍拳』的主意頓時化作了泡影。
而這個時候,帳內那十幾雙眼睛所瞧向張煌的眼神已出現之前並未有的重視與忌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出面指責張煌,包括之前那位打圓場的都伯。
道理很簡單,因為張煌在其實力基礎上表現出了他應有的強勢:雖說態度還算不上張狂、倨傲,但也算是不亢不卑,態度堅決地駁回了韓虎的要求。而韓虎在此之後繼續咄咄逼人,那就是他的不是,就算落到眼下這等顏面大失的局面,也只是咎由自取,並不能怪到張煌頭上來。想想也是,有一頭老虎已經沖你吼了,你還去撩虎鬚,你說你是不是傻?
反之,若是張煌之前一味忍讓,或者忍讓之後驟然發難,偷襲韓虎得手,這種扮豬吃虎的做法,才會引起帳內眾人的抵制。
事實上,王卓所教給張煌的立身之道,同樣也適合運用於這個天下: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你在實力的基礎上表現出相應的倨傲,會讓那些對你有看法的人報以謹慎、忌憚,從而避免了不必要的矛盾;反過來說,明明擁有強大的實力,卻表現地窩囊,反而會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了,窩囊並不包括低調行事。但不管怎麼說,強者還是應該展現出強者應有的氣勢與風範,於己於人這都是一樁善事。很難想象這亦是『武德』當中的一條默守規矩。
正因為這樣,就算是顏面大損的韓虎,此時此刻也說不出半句不是來,他只能怪自己輕敵,怪自己輕視了眼前那個看似只有十六、七歲的年輕伯長。
帳內眾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主將陳杞以及赤幘軍的副將程普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帳內的門口附近,表情複雜地瞧著帳內的爭鬥。
陳杞的面色自然是陰沉不必多說,畢竟這種屬官公然打鬥的場面,是任何一位主將都無法容忍的。比較稀奇的是程普的表情,那種彷彿見了鬼般的表情。
也難怪,畢竟他從張煌適才的那一記直拳中,看出了『槍貫螺旋』的影子。
PS:這是昨天的,半夜點點超卡進不去,不怪我=W=。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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