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397
mk2258 發表於 2015-1-6 22:34
第59章 主動請纓

     “怎麼回事?”

    陳杞陰沉著臉緩緩吐出幾個字來,那冰冷的語調,讓帳內那些都伯、伯長們心神微微一顫。

    “誤會,隻是誤會。”打圓場的那位都伯再次跳了出來,事後張煌才從王卓口中得知此人叫做孫展,是一位資格頗老、為人處世也比較和善的老牌都伯,隻見他朝著陳杞抱了抱拳,笑嗬嗬地解釋道,“裨將大人,是這樣的,適才下職與韓虎一道入帳,得見張伯長坐在呂都伯的座位上,韓虎覺得張伯長麵生,因此發生了誤會……如今誤會已經解除了,以張伯長的實力,坐了呂都伯的位子,我想大家也不會再感到突兀了……對不對啊,韓都伯?”他不停地向韓虎使著顏色。

    都伯韓虎雖然心中激氣,但是當著裨將陳杞的麵,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再這,張煌的實力的確有叫他刮目相看。雖說是輕敵所致,但畢竟是在正麵衝突情況下打斷了他一根肋骨,依他如今這個歲數,已是相當了不得的成就。

    “是……”韓虎低頭應了一聲。

    [一幫蠢貨!]

    陳杞在心中大。聽了孫展的話,其實他大致也明白了這次屬官內訌的原由,而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心情變得極其惡劣。

    想想也是,明明偽越國的叛亂軍已經打到陸莊,且險些就令他們廣陵一軍全軍覆沒,可還是有些愚蠢的家夥不顧及大局,為了一個座位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發生內訌,這在陳杞看來簡直是愚不可及!

    “既然是誤會,那就各歸各座……本將有上級緊急軍務下達!”深吸了口氣,陳杞壓下心中那股子煩躁,徑直走向自己的主位。不過在臨走到韓虎、張煌二人身旁時,他倒也不忘狠狠拿眼睛瞪他們一眼。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摸了摸鼻子,張煌有些意外地坐了下來。事實上。當他注意到陳杞沉著臉站在門口時,他也不免有些心虛,畢竟往常陳杞可是相當針對他們二十六帳的,一有機會就往死裏整他們,甚至於就算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來整他們。像今日這樣有驚無險的,還真是頭一遭。

    其實不止張煌感到驚訝,帳內眾人除了那幾名被提拔上來的伯長,都對這次陳杞的‘大度’感到有些不解,畢竟都那麼多天了,主將陳杞不知因為什麼極為敵視都伯呂閔與其率下二十六兵帳的事。這在陳杞的下屬武官中可不是什麼秘密。

    而這次似乎看上去似乎是陳杞對雙方各打八十大板,可實際上呢?張煌毫發無傷,反而是韓虎斷了一根肋骨,你說事況究竟對哪一方有利?

    “都坐下吧!”在主位上坐下之後,陳杞並不忘用嚴厲的言辭教訓一下率下的屬官們:“當前緊要之事,乃是抗擊謀反作亂的賊軍。如今賊軍聲勢浩大,我廣陵軍當同仇敵愾、並肩合作,誰要是做出什麼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來,陳某就砍了他們的腦袋祭旗!”

    這話不用猜測就是說給張煌與韓虎聽的。畢竟誰叫他們公然打鬥的情景被陳杞瞧了一個滿眼呢?

    [說一套做一套……]

    聽聞此言張煌心下不免嘀咕了一句,畢竟傻子都看得出來陳杞以往的確是刻意針對著他們,隻不過那種敵意隨著都伯呂閔的戰死而消失了罷了。但不可否認陳杞也算是一名心係大局的將領,因此張煌實在有些納悶。他們二十六帳此前究竟是在哪裏得罪了這位裨將,而且看當時的情況,似乎得罪地不輕。

    反觀韓虎倒是沒有張煌那麼淡定,陳杞那一句話以及凶狠的眼神著實把他嚇得不輕。要知道陳杞可是大將楊琦手底下頗為器重的驍將。若是得罪了這位,恐怕韓虎的處境不會比前些日子的張煌等人好上多少。

    “都記住了麼?!”陳杞的眼神著重‘點名’了韓虎與張煌二人。

    “記……記住了!”韓虎心驚膽戰地應了一聲。

    見此,陳杞將目光投向張煌。後者無可奈何地也應了一聲,隻不過語氣顯得有些敷衍。

    “是……”

    “……”瞅了一眼張煌,陳杞罕見地沒有責難,可能是看在呂閔的麵子上吧,畢竟呂閔英勇犧牲的光輝一幕讓陳杞意識到此前對呂閔的誤解,不過這並不表示他會對張煌‘網開一麵’。相反地,他會更加嚴格地對待張煌,當然這次並不是出於惡意,而是要鍛煉張煌,將張煌磨練為一名出色的士卒,免得他辱沒了呂閔生前所呆的二十六兵帳。這就是武人們普遍的感恩方式,雖然看上去很傻。

    “我,適才去了軍總帳……”僅僅一句話,陳杞便勾起了帳內眾人的好奇:“楊琦將軍已經決定,明日清晨,我軍對叛軍展開反攻,務求一戰而勝,擊潰叛軍!”

    帳內武官聞言,心思頓時活絡起來。試想,明明昨夜他們廣陵第一軍還遭到了叛軍的夜襲,折損了諸多人手,惡戰整整一宿才好不容易將叛軍擊退,而今日軍總帳卻下達了明日展開反攻的命令。帳內的武官們可不是傻子,結合近日來軍中流傳的風聲,心中便得出了結論:援軍到了!

    “莫非是援軍到了?”接替呂閔成為都伯的王卓試探著問道,這同樣也是帳內眾人心中想問的。

    “不錯!”陳杞對此並不隱瞞,點頭肯定道,“楊琦將軍已得到消息,援軍已抵達品橋,目前在品水北岸暫時屯紮……”他口中的品水,便是品橋所在的長江支流。

    “丹陽兵?”孫展摸著下巴上的胡須問道。

    “唔。”陳杞點點頭,沉聲說道,“丹陽太守徐夤親率五千丹陽精兵,號曰五萬,目前已在品橋附近屯紮,截斷了宮酆這支萬人軍隊的歸路……想來宮酆也應該查知消息了。明日的仗,會相當難打!”

    帳內眾人沉默不語。誰都清楚明日必定會是一場惡戰,畢竟那將是叛軍最後的掙紮。

    困獸之鬥!

    當然了。盡管如此眾人還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畢竟叛軍的兵力依然還保持在八千左右,若是輕敵,一個不好廣陵軍並不是沒有被困獸一口咬死的可能性。

    “軍總帳怎麼說?”一名莫不急待想要得知作戰任務的伯長忍不住問道。

    陳杞聞言舉起一根手指,語氣堅決而沉重地說道,“明日,我等為先鋒!”

    [先鋒……]

    帳內那十幾個人聽聞此言仿佛胸口被巨錘重擊一般,頗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

    傻子都看得出來明日之戰將會是叛軍最後的掙紮機會,不用猜都知道明日的叛軍為求在這必死之局中找出一線生機,必定會展開瘋狂的反撲。而陳杞這支曲部軍隊在這種時候接下先鋒重任,可想而知會遭到多麼凶猛的攻勢,不知將有多少士卒犧牲。

    “不愧是陳將,深得楊琦將軍器重……”孫展笑著接了一句,隻是笑容略有些僵硬。

    可能是察覺到了帳下屬官心中的惶恐不安,陳杞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有件事陳某也是最近才知道……在刺史大人的整個戰略中,我廣陵第一軍是整個剿賊戰略的最關鍵環節。明日這場仗對我軍而言並不是這場戰役的終點,在擊潰了宮酆軍後,我軍將會和來援的丹陽兵合兵一處,迅速沿品水往下遊進發。協助第二軍、第三軍,務必要將叛軍三路攻勢全部瓦解!正因為如此,明日我軍不但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此言一出。帳內眾人頓時啞然,一個個滿臉吃驚地望著陳杞。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是刺史臧旻剿賊戰略中不容許出現絲毫偏差的重要環節。

    “刺史大人……”

    “臧大人……”

    不知怎麼得。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火熱,那十幾名都伯、伯長一聽說刺史臧旻竟然對他們第一軍賦予絕對的信任與器重,當即熱血沸騰,一個個雙目充滿了鬥誌,就連呼吸亦不免加重了幾分。

    要數異數,恐怕就隻有張煌依然保持著冷靜,冷眼旁觀。

    [人家臧老爺子器重的是丹陽兵好吧?可不是咱這些炮灰、誘餌……]

    張煌有些鬱悶地咂了咂嘴。這件事他也是在經過單福分析後才逐步洞察到了臧旻的整個戰略,察覺到了那位老爺子笑容背後的‘陰謀’。畢竟此前他怎麼也沒想到,原來此前廣陵大費周章、聲勢浩大組織起來的萬人抗擊隊伍,竟然僅僅隻是誘使叛軍按照那位老爺子計劃行事的疑兵,真正的殺招卻是後來支援的丹陽兵。

    [怪不得前線的廣陵軍敗得那麼幹脆……恐怕多半是老爺子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想將叛軍引入廣陵境內,將其一網打盡,好一勞永逸吧?]

    張煌很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在洞察到臧旻老爺子的戰略後,他發現廣陵軍其實隻是充當著一個幹髒活的角色,然而碩果卻早已被丹陽兵預定。這樣想來,他們第一軍還算是運氣的,至少跟在丹陽兵身後還有一口湯水喝,至於第二軍、第三軍,那可真是什麼戰績都撈不到了,有的隻會是士卒點名冊上那無數的陣亡。

    [果然是慈不掌兵呐……連臧老爺子那麼和善的人,一旦打起仗來,亦是用兵如泥,更別說那些心狠一些、趨利一些的將軍了。]

    張煌微微歎了口氣。不過對此他倒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臧旻確實是站在戰略角度,選擇了一個更加穩妥的戰術罷了。

    忽然,張煌耳朵微微一動,因為他猛然聽陳杞好似說到‘元邯’二字,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元邯,據陳某所知,此人乃宮酆帳下先鋒官,天賦神力,武藝精湛勢不可擋,但是即便如此,我這曲部,明日亦要將其拖住。拖住此人後,楊琦將軍會親率奇兵直襲宮酆本陣,砍下宮酆首級!”剛說完這句話的陳杞心中微微一動,瞥了一眼張煌,恰巧就瞧見了張煌那雙驟然變亮的雙眸。

    然而視線微微一觸,陳杞便轉過了頭,抬手指向抱著雙臂站在帳口附近的程普,沉聲說道,“這位是赤幘軍的首領程普、程義士。明日他與他率下赤幘軍義士們將會與我曲部一起行動,共同衝擊叛軍陣型,介時,你們要聽從程義士的調遣!”

    “……”帳內眾人聽聞此言麵麵相覷,尤其是像韓虎這樣心高氣傲的都伯,臉上更是難看。

    想想也是,程普可不是他們廣陵軍的,他隻是一支義軍的首領,然而,身為廣陵軍一員的他們。在戰場上卻還要聽從此人的調遣?

    “那將軍……”一臉錯愕的王卓忍不住問道。

    隻見陳杞麵上閃過一絲漲紅,沉聲說道,“明日我將居後指揮。”

    [看來傷得的確不輕……]

    張煌聞言打量了一眼陳杞滿身的染血繃帶,畢竟是相處了些時候,他多少也看不出來,這陳杞打起仗來可不是一個惜命的主,要不然昨夜也不會為了顧全大局而主動應戰元邯,說句實話,當時他的舉動。其實與自尋死路沒有什麼區別,隻不過最後死的不是他,而是呂閔罷了。

    可能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帳內眾人對陳杞那句‘居後指揮’沒有任何別樣看法。他們不認為這是陳杞懼戰的推詞,他們隻是覺得別扭。畢竟若陳杞不親自上陣,那麼,他們可就得聽從程普這個外人的命令行事了。雖說昨夜陸莊一戰程普與他率下赤幘軍的實力確實叫人歎為觀止。可那又如何,外人終歸還是外人。

    不單單帳內的武官們,其實就連陳杞本人也感到別扭。畢竟。恰逢這種至關緊要的惡戰,有哪位將領樂意將自己率下的直屬士卒交予一名外人率領?但是陳杞沒有辦法。他身上被元邯所重傷,不足以應付明日的廝殺,更何況程普的實力要遠在他之上。

    “這是楊琦將軍的意思!”陳杞沉著臉抬出了大將楊琦,畢竟他看得出帳下屬官們臉上的不樂意。

    除了張煌,要知道張煌與程普的關係可是相當好的。

    “本隊請求與赤幘軍一同行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初回參加這種會議的張煌,竟然說出了一句讓帳內眾人瞠目結舌的話來。

    “張……張小兄弟?”極度吃驚的王卓連張伯長也不叫了,難以置信地望著張煌。要知道隨同赤幘軍一起行動,就勢必會撞到叛軍的悍將元邯。

    甚至於,就連此前對張煌頗有些意見的韓虎亦是吃驚地瞅著張煌,似乎不相信這名新晉的伯長究竟哪裏來的自信。

    整個帳內,恐怕也隻有程普對此絲毫不感覺驚訝。也難怪,畢竟程普在教授李通、臧霸等人槍術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撞見這幾個小家夥圍在一起,相互探討著擊殺元邯的辦法。因此,眼下張煌主動請纓提出此事,倒也不出乎程普意料。

    然而,陳杞在皺眉望了張煌一眼後,卻駁回了他的請纓要求,理由是實力不足,難負重任!

    帳內眾人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要知道前一回在雙石峽,陳杞二話不說就將當時僅剩下二十二人的二十六帳調到了斷後的五百人隊伍當中,明擺著就是借刀殺人的目的。可今朝又是怎麼了,看似是毫不留情地否決了張煌的主動請纓,可實際上卻是不欲讓這支百人隊去戰場上那最險惡的地方。

    陳杞的先後改變,就連張煌也看出來了,可領情歸領情,這件事張煌還是得接下來。

    “陳將,依下職看來,單單赤幘軍三百位義士兄弟,恐怕很難衝破叛軍的防線吧?”

    [不知死活的小子!]

    陳杞再次皺了皺眉,若是此前,他實在懶得理睬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甚至於還會因為這小子主動接下必死的任務而心下冷笑連連,但是如今不同,一來是他欠著二十六帳一條命,二來,其實程普教授李通等人武藝的事,他也早已得知。畢竟因為呂閔的戰死,陳杞頗為重視張煌他們。

    可雖說有照顧的意思,然而陳杞的語氣依舊是冷漠而充斥不屑:“你以為加上你那區區一百人,就可助赤幘軍的義士兄弟們衝破叛軍防線了?”

    “至少比不去好,不是麼?”望了一眼陳杞,張煌沉聲說道,“這並非我一人的意思,而是我二十六帳所有弟兄的意思!”

    不可否認張煌這句話有些誇大了,畢竟有這個想法的,其實也隻有黑羽鴉的六人而已。不過話說回來原來的二十六兵帳已死得隻剩下他們幾個,其餘的則是隨後調來的士卒,因此,張煌拿二十六帳說事倒也不算信口開河。

    “你想替呂閔報仇?”見張煌一意孤行,陳杞索性將話給挑明了:“你以為憑你們辦得到?”

    張煌聞言淡淡一笑,毫不退縮地說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能保證就一定不會出現能夠擊殺元邯的良機呢?”

    陳杞表情微滯,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畢竟局勢混亂的戰場上確實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算是實力強大的武將稍不注意,也有可能被尋常的士卒所傷。剛體,有些時候並不等於天下無敵。

    就在陳杞思忖之際,張煌身旁的王卓亦站了起來,抱拳說道,“若是陳將覺得張伯長一支勢單力薄,下職願與張伯長一同。”

    不得不說王卓被張煌給說動了,畢竟他可是呂閔生前的好友,若是有機會的話,王卓絕對不會錯失能給呂閔報仇的機會。

    “三百人嗎?”瞅著張煌與王卓堅決的眼神,陳杞不禁皺了皺眉,事實上他在張煌主動請纓之前就想過著要派一些士卒協助赤幘軍的,隻不過人選並非張煌罷了。如今既然張煌三番兩次請纓,陳杞也不好維護地太過明顯,隻好作罷,但是區區三百人,人數上還是有些薄弱。畢竟廣陵軍的三百人可不是人家赤幘軍的三百人,實力明顯相差一兩個檔次。

    而就在這時,張煌對過忽然有人一拍大腿,重哼一聲,說道,“有點血性!就衝你這份豪情,老子陪你走一趟鬼門關!”

    帳內眾人轉頭一瞧麵麵相覷,就連張煌亦有些傻眼,因為說這話,正是方才被他打斷了一根肋骨的都伯韓虎。

    “可莫要拖老子後腿啊!”韓虎夾雜著諷刺的說道。

    “放心!隻要你那邊不出問題,我必然能殺了元邯!”張煌淡淡說道。

    “嘖!也不怕閃了舌頭!”韓虎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雙目中卻未有先前的輕視與鄙夷。

    或許這就是武人吧,直率、豪爽的武人,他們有可能因為一件小事而睚眥必報,卻也有可能一個心情的轉換就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跟你站在一個陣營。

    隨心所欲,快意恩仇!

    或許這就是武人最符實的寫照吧,陳杞是如此,韓虎亦是如此。

    [武人,多的是這種傻瓜啊……]

    張煌心中不由有些感慨。盡管他方才在微微一愣後朝著韓虎善意點頭,得到的卻一聲並不同等的重哼作為回應,但卻也絲毫不會減低他對韓虎忽然間萌生的好感。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若是張煌適才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實力與相應的氣勢,韓虎那是絕對看不上眼的,這叫虎不與犬為伍!(未完待續。。)        ()       
mk2258 發表於 2015-1-6 22:35
第60章 賭博?

     追溯至距離大漢朝頗為遙遠的古周國晚期,君權衰弱,氏族崛起。當時有實力的氏族便已公然不顧君權的約束,為了擴張自身家族的實力,與其他氏族發生戰爭。及至周朝覆滅,氏族發展自身擴張成為氏國,從而使得天下陷入了數百年群雄並立的戰亂年代。

    許多個小姓氏族圍繞著少數大姓氏族創建國家,這是氏國最初的構成方式,正因為這樣,氏族的長老、家主,手中牢牢攥著國家的命脈。

    可以理解為,氏國這個真正‘國’的雛形,其實相當於許多個大姓家族與小姓家族聯手,為了共同利益而共同進退的這麼一個形態。

    基於這一點,不難理解氏國為何起初並沒有形成軍隊,畢竟維持軍隊需要大量的財力,這與那些氏族們當時所著眼的利益根本相衝突。

    或許有人會問,既然沒有設置軍隊,那麼若是遭到其他氏國的攻擊,或者要去攻打其他氏國,那又該怎麼辦呢?

    答案是,臨時招募民兵。

    當然了,民兵是後來的說法,當時的說法應該是‘募勇’,通俗地解釋就是在本氏國所在城池發布榜文,招募一批在後世看來失去土地、沒有工作的無業遊民,率領它們替本氏國謀求利益。甚至於早先就連軍餉也沒有,被招募的‘遊勇’們還要自備幹糧,要不就隻能餓著肚子跟敵人作戰。

    或許有人又會問,既然如此,還會有人願意去當這個時期的‘兵’呢?

    有的,因為參與戰爭的報酬十分豐厚。

    這句話與先前並不矛盾。被氏族招募的遊勇們雖然得不到絲毫的軍餉,但是他們卻可以憑借自己的身手在戰爭中大撈一筆:用獵獲的敵人的頭顱,去找氏族交換酬金。

    這就叫做‘狩人獵顱’,是早先軍隊尚未形成普遍概念時中低層農民堪稱趨之若鶩的一種賺錢手段。

    在非戰爭時期,那些‘遊勇’們可能有各種各樣的身份。獵人、石匠、商人、甚至是無所事事的潑皮等等,但是一旦領導著氏國的氏族發動或被動發生戰爭,他們便搖身一變成為民兵,在戰場上狩獵敵人的頭顱:將敵人殺死後砍下頭顱,待戰後向氏族交換酬金。

    因為是高危的職位,因此氏族發放的酬金也十分豐厚,若是實力足夠強大,一名士兵在戰場上差不多能狩獵五、六顆敵人的頭顱,這遠比他們辛辛苦苦幹一年的本職還要多得多。

    這種募勇的戰爭方式,一直延續到先秦。甚至於到七雄並立的年代,還是有許多國家——因為百年的兼並使得氏國不再是一兩個大姓氏族控製整個國家的局麵,官僚製度已初步形成,因此不能再稱之為氏國——習慣延用這種招募兵勇的方式。

    但很遺憾,‘氏族募勇’的方式迅速被初具成形的正規軍隊所擊敗,想想也是,一幫根本不具有配合的農民兵,如何打得過進退統一的正規軍?再加上兵法、軍陣的出現給予了‘氏族募勇’最後也是最猛烈的一擊,終於使得‘氏族募勇’被曆史淘汰。被無數人力物力供養的正規軍所淘汰。至此,‘氏族募勇’所招募的‘民兵’,徹底退出戰爭舞台,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成為正規軍之間的較量,國家軍備與正規軍實力的較量,統帥者謀略的較量。戰爭,進一步規範化。多變化。

    然而,氏族募勇的戰爭方式雖然被淘汰,但是敵顱賞製卻成為激勵己方士卒奮勇殺敵的手段被保留下來。軍餉製外加敵顱賞製,成為當時正規軍士卒的兩大重要金錢來源。當時的戰爭,要遠比後來慘烈地多,當時所謂的戰後清掃戰場,可不止是掩埋屍體那麼簡單,那是屬於勝利者的刮取財富的時間。所有的戰死的敵人將會被砍下頭顱,由該士卒交予軍隊,換取賞金。甚至於有時候因為敵顱賞製的高額彙報,同在一方的兩名士卒還會因為一顆值錢(官階較高)的敵軍頭顱而大大出手,甚至是發生械鬥。

    這種野蠻血腥的戰爭方式,一直到漢朝才有所改變,被漢朝授予國教般地位的儒家崇尚‘仁戰’、‘恕人’、‘死者為大’等等,這些思想潛移默化地亦影響到了軍隊。從那時候起,割首逐漸被視為一件‘不仁’的事,除非是用於羞辱敵軍目的,否則,一般的士卒在戰死後已不會再遭到割首的血腥對待。而基於此事,敵顱賞製亦被廢除,被軍功賞製所取代。

    逐漸,狩人獵顱作為舊戰爭體製的映射逐步淡出戰爭,但是,基於此理的一條戰術,卻被保留了下來,即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狩獵敵將的戰術:在己方戰況不樂觀或想盡早擊潰敵軍的情況下,派出一支精英軍隊去狙擊敵軍的將領層。多數情況下是用重金誘使的死士,即所謂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是一招偏向於奇襲的戰術,但實施起來並不是那麼輕鬆,畢竟指揮作戰的將領層、尤其是將帥級別的統帥層,他們非但自身武藝出眾,而且身邊大多都有其軍中士卒以及親兵護衛,要撕開這樣一道防線去狙擊敵軍將領,這對行動的士卒實力與素養是一個莫大的考驗。畢竟這種情況類似於孤身深入的戰術,若是反過來被敵軍包圍,那就是十死無生的局麵。因此,除非己方的士卒作戰實力高出敵軍一節,或者是背水一戰這種並無退路的情況下,才會采用這種雙刃劍般的戰術。

    而這次,張煌等人便作為狙殺叛軍猛將元邯的一員踏上了戰場。雖然說裨將陳杞甚至是大將楊琦的意思,僅僅隻是希望他們能夠拖住元邯,畢竟元邯是一員自身實力極其強悍的猛將,擁有著像程普一樣扭轉戰局勝敗的實力,大將楊琦並不希望他在想辦法狙擊叛軍大將宮酆的時候,元邯卻跳出來壞了他的好事。

    次日巳時,戰鬥在陸莊近郊打響,似乎叛軍並沒有放棄強攻陸莊的計劃,因此在短暫休整了一日後。大軍便再度朝著陸莊進發。或者說,叛軍也是察覺到了廣陵軍強援丹陽兵的存在,無可奈何隻能做背水一戰:攻下陸莊、擊潰前方的廣陵軍,便有機會在丹陽兵的攻勢下幸存下來,否則,等待他們的就隻有覆滅。

    兩軍接觸,廣陵軍大將楊琦與叛軍大將宮酆都沒有進行廢話:戰鬥打到半月後的今日,兩軍的軍隊編成、作戰實力以及士氣雙方心中都大致清楚,沒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一方還能說服另一方投降不成?

    在大漢朝,叛國、謀朝篡位這種算是最嚴重的死罪。絕無寬恕、赦免之理,因此,叛軍不可能會降,而廣陵軍自然也不可能會投降、或者姑息,兩者是徹底對立的。

    “嗚嗚——嗚嗚——嗚嗚——”

    雙方的進攻軍號同時響起,但是廣陵軍的攻勢卻搶先一步展開:與裨將陳杞同階的一名驍勇裨將率領著兩千餘士卒以及近千的義軍義士,率先對叛軍展開了衝鋒。

    很難想象,第一波攻勢這種本來用於試探敵軍實力深淺的佯攻,廣陵軍竟然投入了幾乎**成的兵力。而叛軍一方。亦有接近五千兵力投入戰場。

    不過想想也是,在雙方基本對彼此知根知底的情況下,佯攻試探彼此的實力,已顯得沒有必要。

    為了麻痹敵軍。不暴露己方的真實目的,程普的赤幘軍、王卓的三百人隊(張煌是他率下百人隊伯長)以及韓虎的三百人隊,一開始並沒有直接攻向叛軍猛將元邯的方向,甚至於。他們最開始也不是處在同一個位置的,因為人數一多,兵隊在戰場上的移動就變得格外顯眼。很容易就會讓敵軍察覺不對。

    若是元邯因此嗅到陰謀而換了一個位置,張煌等人可是哭都來不及。

    而反過來說,若是程普、王卓、韓虎這三支三百人的兵隊一開始並不是處於同一個位置,而是在亂戰當中‘機緣巧合’下彙合到了一起,那就不易讓人聯想到陰謀。

    這是單福的想法。在他看來,如何想辦法狙殺實力強大的元邯其實是後續的事了,真正要思考的,是如何圍住這名叛軍的猛將,畢竟張煌等人做不到在瞬間之間就將元邯殺死,程普也辦不到。因此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用一股兵力將元邯與其他叛軍士卒分割開來,軟磨硬泡耗死這名猛將。

    可元邯又不是傻子,絕不可能因為自身實力強悍就傻傻地一頭闖進數以千計的敵軍當中,因為即便他再是厲害,也架不住九百人的刀槍。這種蠢事隻有李通、陳到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家夥才做得出來。

    因此,單福覺得首要之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元邯包圍,隨後抽絲剝繭殺盡元邯身邊的的叛軍士卒,同時阻擋住其他方向來援救的叛軍,從而達到令元邯與叛軍士卒分離的根本目的。至於在此之後,那就是程普與張煌、李通他們的事了,他單福隻負責到這個步驟。

    單福的話,程普、王卓、韓虎三人皆點頭認可,畢竟將心比心,他們也不認為元邯會主動地自投羅網。

    打鬥打響至一刻辰左右,戰場上的局麵已變得十分混亂,兩軍士卒你穿插我、我穿插你,幾乎已是繽紛亂戰的局麵。這就是大規模軍隊作戰的劣處,雙方軍隊很容易就會被敵軍衝亂陣型,使得雙方將領指揮己方士卒提升好幾個難度。

    而事實上,從這裏開始,才是考驗將領統率力與指揮能力的時間段。畢竟指揮並不是說讓所有的曲部推上去就算完事,從戰場上優勢一角抽兵支援劣勢的一角,或者說索性放棄劣勢的一角,利用優勢一角打開局麵等等,這種因為戰場瞬息變化而出現的兩難選擇,才是真正考驗將領的地方。若是一般的新手,恐怕瞧見這亂糟糟的戰場便早已傻眼,不知該如何調度。

    當然了,這種將領指揮作戰層次上的事,距離如今的張煌與黑羽鴉們還是太遙遠了,他們如今所做的事,就是盡可能地利用自己卓越的實力撕開叛軍的防線,與程普以及韓虎這兩支友軍順利彙合,開始真正的狙殺元邯計劃。

    不得不說。擁有張煌、李通、臧霸、太史慈、陳到五人的王卓三百人隊,即便是在這種大規模的戰鬥中,亦具備著不俗的穿插敵軍的實力。想想也是,讓五個基本掌握了‘槍貫螺旋’的準武將實力的家夥充當撕開敵軍防線的尖刃,尋常的叛軍士卒如何抵擋?劣質的木盾、皮甲,在螺旋這種威力的槍術麵前簡直就是笑話,血肉之軀更是脆弱不堪,但見張煌等人手中長槍橫甩直刺,那些衝上前來的叛軍士卒紛紛中槍斃命。甚至於,就連一名會剛體的叛軍都伯亦擋不住他們五人的攻勢。盡管是初學者程度的螺旋,但由張煌他們使來已經具備擊破這種程度的剛體的威力。

    要知道,這還是張煌等人刻意掩蓋著鋒芒,畢竟單福有言在先,若是他們表現地太過於耀眼,那麼就會引來其他的叛軍,這對於張煌等人狙殺元邯的計劃可不是一樁好事。

    可即便是,王卓這支三百人兵隊依然還是一路高歌猛進,這仿佛勝利者般的暢爽姿態。讓王卓心中又驚又喜,暗自鄙視了呂閔這位生前好友一番:有這麼幾個厲害的小鬼,怪不得二十六帳的戰績叫人那般咋舌。也不曉得拉一把兄弟兵帳……

    同樣地,王卓這邊的戰況亦落入了廣陵軍大將楊琦的眼睛。此時的楊琦還沒有實施他那準備狙殺叛軍大將宮酆的計劃。他還在等程普、張煌等人替他創造合適的良機。而正因為他一直緊盯著王卓這三支突襲隊伍之一的兵隊戰況,他才注意到了王卓隊隊伍前那五把不可思議的尖銳刀鋒。

    “為了不引起敵軍的警惕而一分為三麼,繼而再借助戰場上的混亂局勢在彙攏成一支……真是頗有想法的戰術啊!是你想出來的麼,陳杞?”在凝視了王卓三百人隊良久後。楊琦讚揚地望了一眼右側的裨將陳杞。

    “不是。是一個叫單福的小子提出來的。”陳杞語氣淡然地回答道。

    因為重傷在身,陳杞失去了這一回衝鋒陷陣的機會,隻能居後指揮。雖說這也算是避開了一次高陣亡的廝殺。可對於一腔保家衛國熱血的陳杞而言,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因此也難怪他心情不佳。

    “單福……”楊琦皺眉想了想,恍然說道,“刺史大人給我的名單中就有他……如何,還覺得是來‘混功績’的麼?”

    陳杞的臉罕見地微微一紅,咳嗽一聲說道,“末將本來就不曾那樣以為,隻是……”他頓了頓,誠懇地說道,“張煌、陳到、臧霸、李通、太史慈、單福……依末將看來才能絕不僅限於士卒!”

    楊琦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陳杞,繼而嘴角揚起幾絲笑意,悠然自得地說道,“本將軍當然清楚!那可是刺史大人舉薦來我軍曆練的人才,豈是輕易就會喪生的?要是那幾個小鬼那麼容易就死了,本將軍又豈能容你那麼做?”

    “咦?”

    “可莫要質疑刺史大人的眼界啊。”楊琦抬頭望了一眼對過敵軍本陣隨風飄揚的旗幟,冷笑說道,“刺史大人的高瞻遠矚,豈是常人所能及?賊軍不知死活,唯敗死而已!”

    “……”陳杞納悶望了眼楊琦,見後者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也不好追問,目視著戰場良久,忽然沉聲說道,“三支彙合了!”

    “唔!”楊琦一雙虎目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一旦張煌等人圍住元邯,他便可以實施狙殺叛軍大將宮酆的計劃,到時候丹陽兵瞧準時機再那麼一通亂殺,廣陵一方便能輕易以最小的損失摘取勝利的碩果。

    而與此同時,叛軍大將宮酆似乎也注意到了戰場上一些詭異不對勁的動向,緊皺雙眉凝視著,嘴裏也不知在嘀咕些什麼。

    忽然,他抬起手,皺眉說道,“那裏……有幾支敵軍的兵隊彙合了……”

    “……”左右親衛麵麵相覷,被宮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朝我軍的左翼去了……左翼將領是誰?”宮酆沉聲問道。

    “是元邯將軍!”左右親衛聽到這句終於可以接地上話的問話,連忙回答道。

    “元邯啊。”宮酆微微一愣,原本凝重、警惕的神色竟緩和了幾分,看得出來,宮酆對元邯充滿了信任與信心。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那幾支在戰場亂戰中逐漸彙合兵力的程普、王卓、韓虎、張煌等人,本來就是衝著元邯的首級去的。

    [終於殺到這裏了……]

    眼瞅著百丈外那飄著的‘元’字將旗。程普、韓虎、王卓頗有默契地又分兵了,按照單福此前所計劃的那樣,由實力最強的赤幘軍往北截斷來自中路戰場的叛軍的支援,韓虎則從南側迂回繞到元邯軍的背後,撕裂元邯軍與叛軍本陣的聯係,至於王卓三百人隊,則在有程普加盟的情況下直接攻向元邯軍,三支兵隊同心協力,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元邯成為一名光杆子將軍。

    “殺——!”

    在叛將元邯略有些錯愕的目光下,赤幘軍、韓虎隊、王卓隊突然再次分開。成迂回包抄之勢,殺向那些措不及防的叛軍士卒。

    [怎麼回事?逃了?]

    元邯罕見地沒有出動,而是滿臉愕然地轉頭望向四周,足足觀望了數十息後,他臉上的表情這才逐漸沉了下來。

    [不……這幫人,是打算狙殺我元邯啊!]

    元邯默不作聲地從身旁親衛的手中接過了那杆沉重的巨槍。

    同樣察覺到此事的,還有叛軍的大將宮酆。對於那支時而分離時而又聚攏的廣陵軍兵隊,他此前就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覺得這件事遠非他所看到的那樣簡單。如今再瞧,他心中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這支廣陵軍兵隊,是衝著他帳下猛將元邯而去的。

    “狙殺敵將的戰術麼?看不出來那楊琦也是個賭徒般的家夥……”宮酆哂笑一聲,正要下令調兵支援元邯軍。忽然左右親衛麵色一變,驚聲叫道,“將軍,敵軍本陣有異動!”

    “什麼?本陣?”宮酆愣了愣。抬頭遠眺廣陵軍的本陣,駭然瞧見廣陵軍大將楊琦手持大刀,坐跨戰馬。率領著寥寥不到百騎的隨行,正在廣陵軍各個曲部的配合下,迅速撕開戰場,徑直朝他宮酆襲來。

    [目標是我?]

    宮酆雙目微微一眯,冷笑連連:“賭得這麼大,就不怕傾家蕩產麼,楊琦?!”

    左右親衛麵麵相覷,小聲問道,“將軍,還派人去援助元邯將軍麼?”

    “……”宮酆一言不發,雙目精光連閃,死死盯著遠處的楊琦本隊,一支寥寥數十騎兵的所組成的突襲隊伍。此刻的他,滿腦子都是楊琦,哪裏還記得支援元邯。不過就算記得,恐怕他多半也會改變主意用這支兵力去狙殺楊琦,畢竟楊琦才是這場仗的關鍵人物。

    而此時,廣陵軍大將楊琦在策馬狂奔的途中將手中大刀一指叛軍大將宮酆的本陣,眼中泛起陣陣近乎瘋狂的執著。

    “兒郎們,隨本將軍去割了宮酆那廝的首級!”

    “喔喔——”

    在張煌等人設法狙殺叛軍悍將元邯的同時,他們第一軍的大將楊琦亦出動了,目標直指宮酆。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戰場三五裏外的地方,丹陽太守徐夤與富春縣丞孫堅終於率領五千丹陽兵趕到。盡管宮酆留下了一支五百人的軍隊殿後,務求延緩丹陽兵抵達戰場的時間,可區區一支五百人的叛軍,竟然在一個照麵的工夫就被丹陽兵擊潰。

    一盞茶工夫,殺五百,無俘虜,傷亡數十人,這等凶猛的攻勢足以證明兩軍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丹陽兵,出奇地強!

    “這就開打了?”眺望遠方,傾聽著來自遠方戰場上的廝殺動靜,丹陽太守徐夤這位老將捋著胡須皺了皺眉,“楊琦太心急了,等我丹陽兵抵達之後再打不好麼?”

    “多半是為了替我等創造機會吧。 ”孫堅策馬踱步上來,輕笑著說道,“這個時候若是我軍從叛軍後方殺出,叛軍絕無幸存之理。”

    “話是這麼說……”老將徐夤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孫堅的說法,可是他皺緊的雙眉,卻依舊沒能舒展開來。畢竟他丹陽兵距離戰場還有三五裏的路程,走完這段路所要花費的時間,可是足以顛覆對整個戰局的預測。

    “徐大人若是覺得不穩妥的話,不若孫某先行一步……”

    “單單文台一人麼?”徐夤有些為難,畢竟丹陽兵是步卒,不可能跟得上孫堅誇張戰馬飛奔的速度。

    “嗬嗬。”孫堅聞言輕笑了幾聲,揚手揮了一馬鞭。

    “一人……足矣!”

    ps:雙十一錯過,啥也沒買……(未完待續。。)        ()       
cuytk88 發表於 2015-1-8 22:13
第六十一章 手抖容易壞事

[大福,關于咱狩獵元邯首級的事,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麽?我是說……那元邯也不至于傻到乖乖站在原地,任由我們将他身邊的叛軍士卒一個個殺死吧?]

    [那元邯是不傻,正因爲這樣,在局勢未明朗之前,他絕對不會輕舉妄動。他一定會仔細觀察我等的行動步驟,以此想出破局的辦法。可待他注意到赤帻軍、王卓隊與韓虎隊三支兵隊的合作分工後,想來我方已建立有足夠的優勢……]

    仗前張煌等人所談論的話題,逐步又浮現在程普腦海中,眼瞅着遠處那滿臉警惕、戒備,卻絲毫沒有動作的元邯,程普不得不承認,單福早已將元邯的思緒給摸透了。

    [真是個奸詐似鬼的小家夥!]

    程普哭笑不得搖頭歎了口氣,提着手中的鐵脊蛇矛朝着元邯大步走去。眼下的他,十分後悔昨日那幾個小鬼在商討計劃時,貿貿然地插了句嘴。

    ……

    ……

    “你們真的打算狙殺元邯?”程普當時忍不住插嘴的原話是這樣的。

    盡管張煌等人已在裨將陳杞的默許下接過了狙殺元邯的任務,但是說實話,程普對此并不看好。原因很簡單,因爲元邯這位叛軍的猛將,是連他程普也沒把握擊斃的強勁武將。

    不可否認,程普的确有把握擊敗元邯,畢竟他可是踏足過帝都雒陽的武人,他的雙眼見識過這個天下真正的遼闊,無論是實力還是技巧,均不是元邯這種偏遠鄉下的叛軍將領可比。但是,有自信擊敗并不等于有把握擊殺,元邯也不是傻子,若是當真見敵不過程普,自然會選擇退卻。畢竟沙場搏殺并不同于江湖上的恩怨仇殺,在戰場上,雙方士卒唯一也是最根本的目的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赢得整場仗的勝利。在這個前提下,元邯就算不敵程普而選擇暫時退卻,也絕不能稱之爲懦弱,相反卻是睿智的表現。

    再者,元邯本身的實力着實不俗,無懈可擊的完美剛體尚在其次,他那天生賦予的怪力。更是連程普都會感覺棘手的罕見天賦。要知道剛體雖說是一門側重于防守的絕技,可它在實際運用的時候所能體現到的效果,卻遠遠不止防守來自敵方的攻勢那麽簡單。剛體,就算是在進攻方面,依然有着不俗的表現。

    曾幾何時,泰山郡都尉馬延在施展了剛體的情況下,一拳就打斷泰山軍首領徐巽數根肋骨,更極其不可思議地将徐巽的武器也砸至彎曲,人的血肉之軀。難道竟比精鐵所制的兵器還要堅硬?當然不是!砸彎了徐巽手中兵器的,并不隻是那馬延看起來威力不凡的拳勁,更關鍵的,還是在于馬延當時拳頭上所依附的剛體力量。

    記得張煌曾向李通等黑羽鴉兄弟幾個講解他所理解的剛體原理。可事實上,他的猜測并沒有錯。剛體的原理,其實就是讓武人像披上了一套堅不可摧的鎧甲般,令人的血肉之軀具備足以媲美精鋼的堅韌強度。而披上了這套堅不可摧鎧甲的武人。他又何止僅僅在防守力度上大為提高?難道他那堅不可摧的‘盔甲’不能用來打砸敵人的血肉之軀?

    當然不是!

    優秀的武人們絕不會單純地認爲剛體僅僅隻是一門用來防禦的絕技,同樣的,優秀的武人們其實也早已摸索着將剛體用在進攻方面。馬延擊敗徐巽,臧霸逆襲八元卒的其中一人,這接二連三的例子已充分證明,只要是氣,皆可以傷害到敵方,哪怕是剛體這門最初用來防守的絕技。

    這樣想想,剛體這門絕技被譽為武人最基礎但也是必須掌握的武之根本,确實有道理。

    一個天生神力的怪物并不難對付,可若是這個怪物掌握了剛體,那就會變得相當棘手。而元邯,便是黑羽鴉們至今爲止所見過的最棘手的敵人,甚至于縱然是在程普這樣見識過‘天下遼闊’的武人眼裏,元邯也絕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就能應付的小角色。

    程普記得當時單福的笑容十分璀璨。

    “那就有勞程大叔盡量消耗元邯的力氣了……什麽嘛!”回想起當時單福笑容可掬的話,程普怏怏地咂了咂嘴。

    不過話說回來,他其實的确沒有把握擊斃元邯,畢竟武人的直覺提醒他,那元邯,擁有着可怕的‘氣量’,并非單純指肚量,而是指‘氣’的‘總量’,或稱之爲‘生機’,人體内最根本的氣。

    曾經有過傳言,說武人是應天地之運而生,每個人的一生其實都由天來注定,命中注定你能達到哪些成就,你就能達到哪些成就,後天所付出的汗水多寡,僅僅隻是加快或減慢這一進程的速度而已。

    程普本來并不相信這種荒唐的鬼話,可遊曆途中那接二連三的遭遇,卻叫程普對這個說法産生了幾分迷惘。

    一個最初接觸時根本不是他程普對手的家夥,如今已擁有了連程普都摸不透的強大實力,讓程普不得不心甘情願地奉其爲主。

    一個嗜酒如命,手中沒錢了就去找賊寇晦氣,借此賺取酒資的家夥,單用一隻手就能讓他程普不得不知難而退。

    類似的例子舉不勝舉,包括他程普最近遇到的名叫張煌的古怪小子,‘生氣’強勁地令人感覺不可思議,哪怕是短暫的氣勁爆發,程普亦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種非一般人的強者資質。

    這種資質的共同點是,他們的起步的階梯都相當的高,或者說,他們進步的速度非常的快,快得讓一般人感到絕望。

    [這個叫元邯的怪物也是……]

    程普終于停下了腳步,肩扛着鐵脊蛇矛,平靜地打量着同樣也已注意到他的元邯。

    “我認得你……”元邯認出了程普,雙眉一皺,虎目中泛起陣陣凝重之色。他那警惕戒備的姿态,讓程普心中苦笑不已。

    [這種天生的怪物,若不是生在偏遠的鄉下,多半會變得十分可怕吧……]

    心中感慨着。程普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一張模樣‘兇惡’的男人的臉。說兇惡其實并不确切,更準确的形容詞應該是‘醜惡’,但是僅僅‘醜惡’二字,卻又不足以形容那個男人的兇殘恐怖。啊,就算是程普這樣令張煌等人如今隻能仰望的豪俠,亦難免對那個男人感到恐懼。

    已吾(陳留地名)的熊罴!

    典韋!

    一個與元邯一樣天生神力的怪物!而且,是一個見識過‘天下遼闊’的怪物!

    一想起那個面相醜惡的怪物,程普便下意識地感覺自己的左肩隐隐作痛。

    [那個怪物,怕是只有文台才有資格與其一戰吧?]

    回想起當初自己雙持蛇矛卻被對方單手抓牢,任憑自己如何運盡力氣也紋絲不動。程普隻感覺臉上有些羞慚。更可惡的是,當時那個怪物根本沒有與他較量的意思,左手依舊舉着酒壇往嘴裏倒酒,只用右手便叫他程普不得寸進。

    不得不說,這絕對是程普畢生都不想再回憶的噩夢,他想盡辦法想將那個難以戰勝的怪物遺忘,然而,此刻在他面前不遠處的元邯,卻是不由得勾起了程普心中那段絕對稱不上光彩的心酸記憶。

    在程普的心中。擁有非人實力怪物也分等級,孫堅、典韋顯然已是單憑氣勢就能令他退卻的大怪物,這種家夥在程普看來簡直不應該留在世上繼續讓一般人感到絕望;而黑羽鴉的那幾個小鬼、尤其是其首領張煌,便是屬于起步較晚但成長速度無比兇猛的小怪物。這群現下連武人基礎招式也還未學全的小家夥們,遲早會成長像孫堅、典韋那樣高山仰止的怪物。

    啊,很快……

    至于元邯,則是間于兩者之間。算是已成長到一定程度,一旦機緣突破便可成爲大怪物的可怕家夥。

    [武人的時代,真的要來迎來了呢。只不過……]

    “我其實挺煩你們這些怪物的。”默默地打量着元邯,程普用一種異樣的語氣吐露了心聲。或許在將來的日子裏,當越來越多的豪傑們與準豪傑們在這個天下展露頭角之際,像程普這樣并不擁有那種不可思議資質的武人,多半會對那些人眼紅到吐血吧。

    “啊?”元邯錯愕地打量了幾眼程普,并不能理解程普的話,但這并不妨礙他將程普視爲敵人,畢竟前夜陸莊之戰,正是程普與他率下赤帻軍的突然出現,才導致叛軍并未按照計劃順利擊潰廣陵第一軍并且攻占陸莊,以至于今日面臨這等危機。

    也正是因爲這樣,元邯對程普有着強烈的仇視,因而在一愣之後,立馬出招搶攻。

    元邯很清楚程普是一個擁有何等實力的對手!

    “鐺鐺鐺——”

    “鐺鐺——!!”

    元邯與程普的交手,絕對堪稱這場戰役打響以來廣陵第一軍最精彩的武將交鋒,那一次次充斥絕對力量的槍矛揮動,均會揚起陣陣勁風,那颯颯作響的破風聲,至二人交手起便不曾停止。

    也難怪,畢竟前夜在陸莊夜襲時,元邯已領略到了程普的實力,自然想盡快地擊殺程普,而程普呢,他平靜的心神亦不免泛起陣陣漣漪。

    [能夠辦到麽……我真的能辦到麽?以普通人的資質,擊斃這樣一個‘應天之運’、天生就擁有絕佳天賦的怪物……雖然這家夥還在成長中,實力略遜我一籌,可倘若他真是那一批怪物中的一員,那麽,他日後一定可以變成像文台、典韋那樣的怪物的……而我,是否有能力将這樣的怪物擊斃?葬送那應天之運的可笑、荒唐說法?]

    程普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雙眼中的鬥志亦越燃越烈,炙熱到令元邯暗暗心驚的地步。

    “叮——”

    一聲脆響,程普手中的鐵脊蛇矛不知怎麽突破了元邯的巨槍防守,刺中了後者的胸膛,那因爲元邯施展了剛體而發出的金屬擊打般脆響,叫程普渾身一震,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湧入體内。

    絕佳的機會!

    【槍貫.旋炎流!】

    在元邯駭然的目光下,程普的虎目綻放無比懾人的威芒,隻見他左手虛握蛇矛中段,右手按在尾端。重重一旋,繼而手心一拍尾端,頓時,他手中那杆鐵脊蛇矛矛尖,竟然吱吱地憑空冒出火星來。瞬息之間,隻聽熊地一聲,鐵脊蛇矛的尖端頓時被突如其來的火焰所吞噬,繼而遍布大半的槍身。

    那熊熊烈焰當中,蛇矛尖端的鋒利分叉刀口,仿佛火蛇輕吐的蛇心。此刻的程普手中的。哪裏還是什麽鐵脊蛇矛,分明就是一條劇烈燃燒的火蛇,并且,這條火蛇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彈射射向元邯的胸膛,仿佛要将他元邯的整個胸膛擊碎、穿透。

    “轟——”

    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麽,正盡心于擊殺元邯附近叛軍士卒的張煌等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向程普與元邯的方向,卻愕然發現二人被一團不知從何而來的烈焰吞噬。

    這團烈焰,出現地詭異。退散地也快,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工夫,程普的身形便再一次出現在張煌等人的眼中。隻不過此時的程普,臉上洋溢着欣喜若狂般的喜悅。

    [成……成功了?]

    瞅見那滴滴飛濺的鮮血。程普心中狂喜,然而這份狂喜,卻僅僅隻維持了寥寥數息。

    “這是……什麽?”元邯那沙啞的嗓音中,明顯摻雜着恐懼。

    他隐約察覺到。程普所使的槍法,與前日敗在他手中的廣陵軍裨将陳杞同出一轍,但是威力。程普卻遠遠要超過陳杞。

    [沒死?]

    程普愣了一下,當即望向那些飛濺的鮮血的來源,他這才發現,他那堪稱必殺的一招,竟然沒能穿透元邯的胸膛,而是從他右側的肋下穿過。這招強勁的槍招,輕易撕碎了元邯身上肋下部位的甲胄。更不可思議的是,元邯肋下那片慘不忍睹的傷口,似乎是在受到重創的同時便被猛火灼封了血肉,以至于有絲絲焦臭味道散發出來。

    難以置信,莫非那團突如其來的烈焰竟然并非幻覺?!

    不過對于這個結果,身爲當事人的程普卻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擊偏了?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避得開我這招……]

    突然間,心中的自問戛然而止,程普依稀想起,方才在出招的時候,尤其過度的激動,他的右手稍稍抖了一下……

    瞬間,程普的表情變得相當的古怪難看。

    想想也是,‘槍貫旋炎流’這招‘螺旋’基礎上的精進版殺招,明明可以做到勢在必得的一擊必殺,以元邯的剛體,根本不可能防住這種具有絕對針對性的殺招,可結果程普卻因爲過于激動,自己給打偏了……不可不說這是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程普悲劇了,整個人都傻眼了,然而元邯可未閑着,程普的那一招,讓這個堪稱怪物的家夥亦領略到了何爲深淵般的恐懼。

    手中巨槍高高舉起,重重砸下。

    “鐺——!!”

    一聲巨響,五杆長槍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出現在程普跟前,硬生生将元邯砸向程普的巨槍抗下。

    “程大叔,你不厚道啊,這家夥可是咱兄弟幾個的獵物……”

    “就是說……搶别人的獵物,這可是不道德的!”

    李通與陳到分别向程普表達了心中的不滿,畢竟元邯差點就死在程普手中了,他們還打算親自替呂闵報仇呢。

    臧霸與太史慈倒是沒有幫腔,隻是好奇地打量着程普,在心底暗暗猜測程普那最後一記極具威力的殺招怎麽會擊偏。他們絕對猜不到,那是因爲程普過于激動,手抖了一下。

    “換人吧,程大叔!”張煌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程普右手手心位置。

    “……”程普默不作聲,隻是擡起右手,瞧了一眼手心處那被磨掉一層皮的殷紅嫩肉。

    這是施展‘槍貫螺旋’一脈招式的代價,因爲要極速旋動槍身,右手手心自然難免受到磨損,更何況是‘旋炎流’這種威力遠在基礎招式‘螺旋’之上個人絕招。

    激氣!

    程普從未感到如此的郁悶過,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已很難再施展出‘旋炎流’這種絕招了,疼痛倒尚在其次,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再也做不到适才那一招的那種極速旋力,旋力減弱,招式威力自然也大爲衰減,究竟能不能穿透元邯的剛體還要另說。

    換而言之,适才的那一招‘槍貫旋炎流’,是程普能瞬間擊斃元邯的最佳機會,同樣也是唯一的機會。隻可惜因爲當時心中過于激動,程普失去了這次絕佳的機會。

    就算他這會兒腆着臉不願退出,他也隻能做到拖住元邯,卻再也不具備瞬殺元邯的可能。

    [真可惜……就差一點便能夠驗證‘武人應天之運而生’這句話的可信度……]

    程普怏怏着退後了幾步,将元邯的事交給了張煌幾人。然而不知爲何,程普雖然心中失望、郁悶,但隐隐地亦有幾分欣喜。

    [那些怪物一樣的家夥,也不是就沒有被我等一般人擊斃的可能嘛……]

    三下兩下地,程普便将‘武人應天之運而生’的這句話貶爲了謊言。他倒是也不自省一下:他憑什麽就斷定他自己就是普通的一般人,而不是眾多怪物中的一員呢?

    “喂,小子,程某可是替你們營造了絕佳的機會啊,可莫要叫程某失望!”

    忽然心情又轉好了的程普遠遠地沖着張煌等人喊道。

    “知道了,程大叔!”

    張煌五人對視了一眼,握緊手中的長槍將元邯圍在當中,然而元邯眼中的驚駭,卻隨著程普的退場而漸漸消逝。

    想來也是,就算是張煌哥五個加到一起,恐怕也不如程普給元邯帶來的震撼力大。

    可……事實上呢?(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cuytk88 於 2015-1-8 22:22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5-1-15 19:57
第六十二章搶人頭?

「韓……韓頭,頂……頂不住了1
在負責迂迴截斷元邯與叛軍本陣聯繫的韓虎三百人兵隊中,一些廣陵軍士卒驚慌失措地向都伯韓虎表露了心底的怯意。
也難怪,畢竟他們一頭撞入了數倍兵力於他們的叛軍當中,在他們為王卓三百人兵隊,為張煌等人狙殺元邯而儘可能地拖延時間,阻斷叛軍本陣支援元邯的兵隊時,韓虎的三百人隊伍,正以驚人的速度出現傷亡。
「頂住!頂住!給老子頂住1
韓虎一手握著一柄闊劍,一手揮動著一柄長槍,奮戰於隊伍的最前線,用自己的勇武激勵著率下士卒們的士氣。他知道,若是他這邊被擊潰,那麼張煌等人狙殺元邯的計劃便會徹底打了水漂,他們三支三百人兵隊密謀了許久的計劃便會徹底以失敗告終,這可是足以影響到整場戰局勝敗走向的。
「看看人家赤幘軍的弟兄們1揮動左手的闊劍砍死一名敵軍士卒,韓虎右手的長槍遙指遠方的赤幘軍,厲聲喊道,「人家同樣也是三百弟兄,卻擋下了至少三千叛軍,咱這邊僅千餘敵兵而已,難不成別人能做到的事,咱們卻做不到?1
韓虎率下的廣陵士卒們心中愕然,詫異望向赤幘軍的方向,果然瞧見那三百赤幘軍彷彿怒濤下的不動磐石,任憑中路的叛軍如何發動兇猛的攻勢,那三百人的防線竟是分毫不亂,一步也不退縮。
「都給老子提起精神來1於亂戰中奮力殺死幾名叛軍士卒,渾身鮮血的韓虎大聲吼道,「老子跟二十六帳的那幾個小鬼可是打了包票的,你們這群混賬,可莫要叫老子顏面盡失!殺過去1
「喔……喔喔1可能是韓虎的勇武激勵了率下的士卒們,見主將如此勇武,士卒們彷彿感覺體內蘊藏著使不禁的力氣,再次聚攏防線,硬生生又擋下了叛軍一波攻勢。
然而,誰也不知,韓虎的心中其實也是焦急如焚。
加緊啊,張煌小鬼……老子這邊,可抵擋不了多久……
韓虎望向張煌等人所在位置的一雙虎目中,不易察覺地流露幾分焦躁與不安。
其實根本不必韓虎催促,張煌等人早已對元邯展開了猛攻,除了負責著指揮本隊士卒作戰的單福外,張煌、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這五人,早已圍著元邯展開了一通亂戰,只不過是元邯這塊肥肉實在過於難啃罷了。
「叮叮——」
「叮——」
連番幾回搶攻得手,然而元邯那無懈可擊的剛體卻令張煌等人絲毫便宜也占不到。雖說張煌等人個個都初步掌握了槍貫螺旋,可這種初步掌握的殺招,實在無法對元邯精熟的剛體造成什麼傷害。
「該死的,這根本就無從下手啊1又一次無功而返的李通忍不住大罵出口。明明他手中的長槍準確地刺中了元邯的後背,甚至於,其他幾名弟兄也配合也使得李通順利地施展出了螺旋,可結果,擁有能夠擊碎岩石的威力的螺旋,竟只能讓元邯被迫移動一步,並不能真正地傷到這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閉嘴,繼續攻1陳到吼了一聲,手中的長槍綻放無數槍影,罩向元邯頭顱附近。元邯瞧見正要揮動他手中的巨槍逼退陳到,臧霸與太史慈卻驟然出槍,徑直刺向元邯的胸膛與後背,逼得元邯只能硬抗了陳到的槍勢。
這幾個小鬼……
元邯在心中暗罵不已,攜怒的一擊砸向面前的張煌,可讓他感到吃驚的是,張煌僅僅一側身,便輕而易舉避開了他的巨槍,甚至於,這傢伙還反手一槍刺中了元邯的眼皮。
曲步,在花費了足足半刻辰的時間后,張煌終於逐漸摸清了元邯的行動節奏,化解了元邯攻向他的所有攻勢。不可否認,張煌這種緊貼糾纏,是造成元邯沒辦法抽身退出戰圈的主要原因。很難想象,明明不在一個勢力層次上的張煌,竟接下了元邯大部分的攻勢。可讓元邯感覺激氣的是,那個叫做張煌的小鬼就彷彿是狂風中不受力的棉絮般,任憑他這邊將巨槍揮舞地破風聲大作,卻也無法擊中張煌哪怕一回。
老大的曲步果然厲害……
注意到這一點的臧霸心中大感佩服。
他們黑羽鴉的幾個兄弟,在武學上對兄弟幾個並不會藏私,正因為這樣,臧霸的剛拳,其實除了張煌以外,其餘幾人都略有涉及,只不過不如張煌與臧霸使得那麼精純罷了。而張煌前幾日自創的曲步,亦在第一時間就向幾位兄弟講解的其中的心得經驗。不得不說,曲步雖然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招式,但是對敵時卻能體現不可思議的威力,毫不誇張地說,若是這回李通、臧霸等四人熟練掌握了張煌所創的曲步,那麼,即便元邯的剛體再厲害,恐怕也只能被他們五個耍地團團轉。畢竟元邯雖然怪力無雙,但是速度卻不快,而力量這玩意,打不到人又有什麼用?
可遺憾的是,由於時間過於緊湊,李通等人並不能及時地掌握張煌的曲步,這就使得他們不敢過於靠近元邯,只能依靠一直憑藉曲步與元邯近身拼殺的張煌創造機會,再由他們四個尋找合適的時機進行攻擊。
不可否認縱然是元邯這位叛軍的猛將,亦被這五個小鬼弄地手忙腳亂,然而他那強大的剛體,卻令張煌等人不禁皺緊了雙眉。
無懈可擊……真的是無懈可擊的剛體么?就連眼皮這種脆弱的地方,竟然也……
就算是張煌亦不由稍稍有些氣餒,他逐漸意識到,元邯的剛體,可不是他們這群初步掌握了槍貫螺旋的人能夠擊破的,除非……
「用第一套方案1張煌扯著嗓子喊道。
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聽聞喊聲愣了一下,繼而,五個人的戰鬥風格明顯變了一下。
第一套方案?那是什麼?
在不遠的地方,程普一記蛇矛掃退幾個攻上前來的叛軍士卒,若有所思地望著張煌等人。
突然,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瞧見,那五個初步掌握了槍貫螺旋的小鬼,依靠張煌巧妙的戰鬥步伐,成功地讓元邯將後背暴露在他們面前。
,五重!
五桿附加了旋力的長槍,同時命中元邯的後背,很難想象那五支長槍的槍尖如何做到刺在同一個位置。
「鐺——」
但聽一聲金屬擊打巨響,元邯一個踉蹌向前跌跌撞撞走了兩步,繼而站穩腳步回過頭來,猙獰的臉上儘是震驚與憤怒。
「這都破不了?」伴隨著李通一聲怪叫,輔助攻擊的四個人連忙抽身而退,而與此同時張煌地踏上前一步,擋住了元邯的去路,逼得元邯只能攻向他。但理所當然的,已掌握了元邯戰鬥節奏的張煌,輕而易舉地便避開了元邯的攻勢。
第一套方案不行嗎?
咂了咂嘴,張煌皺眉思考起來,他原以為五個人同時施展槍貫螺旋,同時擊中元邯並且刺在同一個位置,便能破除元邯的剛體,但事實證明,張煌還是小看了元邯的剛體的『硬度』。
那就只能……
「用第二套方案試試1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張煌施展了唯一一次剛體的機會抗下元邯的一擊,在被砸退幾步的同時趁機向幾個兄弟喊道。
「第二套方案?」臧霸與太史慈聞言對視了一眼,看他們臉上的猶豫表情,似乎對於這個方案並不是很有信心。
……
……
「方案?」時間回溯到黑羽鴉眾兄弟商議如何狙殺元邯的時候,臧霸對於首領張煌提出來的第二套方案產生了幾許疑慮。
「對1張煌點了點頭,撥動著篝火內的樹枝,平靜地解釋道,「槍貫確實能擊穿剛體不假,可你們想想,只是初步掌握螺旋的我們,真的可以擊穿剛體么?」
黑羽鴉眾人默然不語,畢竟事實上他們所施展的槍貫螺旋只能『欺負欺負』岩石那種看起來是比較堅硬的玩意,可眾所周知,岩石從來不是世上最堅硬的物質,別看他們能夠輕易將岩石擊碎,可是就算在張煌那僅有一次施展機會的剛體面前,李通等人也沒有絲毫有所建樹的可能。要知道,張煌的剛體也僅僅只是剛體的初學者水準,根本不能與叛軍猛將元邯的剛體相提並論。
「我這裡想到兩套方案。」張煌對著自己幾名兄弟豎起兩根手指,壓低聲音說道,「第一,咱五個同時施展槍貫螺旋,同時擊中元邯,並且擊中同一個位置……」
「誒?」陳到聞言一愣,繼而大喜說道,「好主意!這樣的話,豈不是……一桿槍加一倍,那五桿槍……加五倍?這豈不是六倍的威力?」他扳著手指數道,可得出的結果卻叫張煌等人滿頭冷汗。
「是五倍……」臧霸用一種幾乎憐憫的眼神望著陳到,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在後者一愣之餘,他轉頭對張煌說道,「此事有點難度,不過對咱兄弟而言,而也不是辦不到。問題在於,這樣真的能擊穿元邯的剛體么?我是說,萬一這樣都無法擊穿……」
其餘幾人聞言臉上亦露出幾許難色,畢竟五桿槍同時攻擊同一個位置,若是這種辦法亦無法擊穿元邯的剛體,那他們實在想不透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倒是太史慈冷靜一些,問張煌道,「老大還有第二套方案沒說吧?」
「唔。」點了點頭,張煌壓低聲音說道,「第二套方案,你們四個參照前一個方案,攻擊元邯,而我……則在你們擊中元邯的瞬間,攻擊他其他地方。」
「這……什麼意思?」黑羽鴉們面面相覷,就連眾人中最為機敏的單福,這次也未能想明白。
「若是五支槍都沒用,四桿槍又怎麼能傷到元邯?老大你睡糊塗了吧?」李通眼神異樣地望著張煌。
張煌嘿嘿一笑,忽然從地上摸起一枚石頭,輕輕拋給身邊的李通。
「老大,說你一句也不用拿石頭砸我吧?」李通不疑有他,笑嘻嘻說了句,下意識伸出雙手將石頭接住,可下一息,他忽然愣了一下,低頭望向自己的左肋,只見不知什麼時候,張煌的拳頭已經抵住了他的左肋。
這是……
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四人的眼神立馬就改變了。要知道他們本來就是天賦絕佳的天生武人,觸類旁通,哪裡會對張煌故意做出的示範視若無睹。只不過,一時半會未能想通其中關鍵罷了。
見此,張煌搖動著舉起的右拳,亦是方才他用來抵住李通肋下的拳頭,問李通道,「為什麼沒能察覺到?」
李通皺眉思忖著。張煌說得不錯,若在平時,這種『偷襲』應該瞞不過他才對。
原因在於……
眾人下意識地望向了李通手上的石頭,一個個若有所思。
「我是這樣理解的,」環視了一眼眾弟兄,張煌壓低聲音說道,「雖說剛體是一門無懈可擊、可以對全身上下做出防禦的絕招,但因為構成剛體的是氣的關係,應該也存在相對薄弱、相對堅厚的位置,比如說,咽喉、雙目這種要害部隊,施展剛體后遍布的氣應該會堅厚許多,而像手心、腳掌等不易受到傷害到地方,氣相對薄弱一些……並且,氣的遍布強弱,應該與人的主觀意識有某種關係……試想,若是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敵方向你胸口刺出一劍,你們唯有施展剛體硬抗,當時胸口位置的氣,是否會是比較其他部位最強的地方?」
「這個……沒證實過礙…」太史慈摸著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回道。
話音剛落,臧霸皺眉點著頭說道,「我覺得這事大有可能。氣是流動的,不可能施展剛體后全身上下所有的部位都是一樣的硬度……」說著,他抬起頭,望著張煌認真問道,「我覺得老大的第二套方案可行1
「那若是不可行呢?」李通眨巴著眼睛,怯生生地問道。
「那就……」與在座的眾弟兄互換了一個眼神,張煌苦笑說道,「那咱就放棄狙殺元邯吧,那暫時不是我等可以斬獲的強敵!若第二套方案也不行,那就放棄!只要拖住元邯到戰鬥結束便好……」
「……」眾黑羽鴉對視了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
……
「成……成功了?」
擔任第一招佯攻的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四人,愣愣地瞅著張煌手中的長槍槍尖刺入了元邯的右肩肩窩,一時間竟沒能回過神來。
別說他們,就連在遠處關注著他們的程普亦看傻了眼,萬萬也難以相信這群小子竟有辦法傷到元邯,要知道,元邯的剛體還未衰竭啊!
怎麼可能?!
同樣意識到了此事的元邯當即抽身退後了幾步,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肩頭被擊碎的甲胄與從中涓涓淌出的鮮血。
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對……是那幾個小鬼故技重施,又同時擊中了自己的後背,而這個時候,那個叫做張煌的小鬼,卻刺中了我的肩窩……怎麼會這樣?方才他們五個人同時刺中我的後背,也未能擊穿剛體,這次還是五個人,只不過其中一個人換了一個攻擊的位置,為什麼就能得逞呢?
元邯搖晃著腦袋,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成功了!
啊哈!
李通、臧霸、陳到、太史慈四人渾身氣勢暴漲了幾分。儘管張煌那一槍並不是刺得很深,僅僅只是槍尖的半寸左右刺入元邯的肩窩,可是從槍尖上留下的鮮血,那屬於元邯的鮮血,卻是令眾黑羽鴉們渾身一震,士氣大增。
很難想象這群氣勢磅的傢伙竟僅僅只是什長級別。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此刻的氣勢,與當初呂閔用武力使二十六帳士卒臣服時的氣勢,亦不遑多讓。
不得不說,近一個月的軍旅磨練,使得這群天賦異稟的小子,實力有了顯著的提高。
而其中最明顯的,恐怕便要屬他們黑羽鴉的首領張煌了,雖說這小子在發現自己的猜測驗證后高興地手舞足蹈,怎麼看都覺得像個傻瓜。
成功了……成功了!咱兄弟五個,真的可以將元邯這個叛軍的猛將斬下頭顱……
由於心情激動,張煌此刻周身亦釋放著遠遠超過平時的強大氣息,這股驚人的氣息,就連遠遠關注著他們的程普亦心中震驚。
這幾個小鬼……
感受著張煌等人那明顯強於平時的氣,程普驚訝地無以復加,儘管他也體會過這種亢奮心情時的強大氣息,但張煌等人的表現,依然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元邯死定了!
緩緩吐了口氣,程普在心中下了定論。
想想也是,一方是雖然剛體依舊存在,因為想不通為何受創而心驚膽戰、無心戀戰的元邯,一方是雖然傷痕纍纍、但是士氣如虹、鬥志盎然的黑羽鴉五個小鬼,孰勝孰敗,難道還用細說么?
會輸……這樣下去一定會輸!我若戰死,麾下士卒士氣必定大受影響……
眼瞅著那渾身氣勢驚人的張煌等人,元邯的面色一陣青白,竟轉身背對著張煌等人,逃走了。
「逃……逃了?」
李通見此瞠目結舌,他實在沒有想過元邯這樣的猛將竟然也會逃。不過若想到此刻的元邯已被他們打擊的戰意大失,為顧念大局不得不帶著恥辱逃跑,想來他也不會感到驚訝了。
當然了,這並不表示黑羽鴉們就會放過元邯,畢竟元邯可是殺害了呂閔的仇人,二來嘛,他們黑羽鴉至今為止,還未斬獲過如此高階的敵將呢!
「小的們,追上去1
心情大好的張煌大喊了一聲,抬腳便追了上去,李通等人緊跟其後。
元邯的逃跑,不得不說對附近的叛軍造成了嚴重的士氣影響,當瞅見他們心目中的猛將元邯竟然被幾個小傢伙逼得落荒而逃時,附近的叛軍士卒頓時士氣大跌,有的甚至於茫然呆站在原地,不知所錯。
王卓與韓虎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藉此鼓勵著率下的士卒對叛軍展開反攻,一時間,左路的戰況驟然向廣陵軍傾斜,叛軍們節節敗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在元邯逃跑的方向,那些遍布叛軍士卒的戰圈中突然發生了變故。無數的叛軍士卒紛紛濺血倒地,就像是割草般,眨眼工夫便倒下了一大片。
而緊接著,一名身披甲胄的壯年男人策馬躍了出來,國字臉,濃眉大眼,臉龐剛毅彷彿刀削,一雙眼睛彷彿猛獸般令人心悸,說不出的霸氣英武。只見手中古銅色戰刀隨手一揮,便像切豆腐一樣輕易切斷了元邯手中的巨槍,繼而,那古銅色戰刀順勢而下,一刀砍在元邯的脖子上。
「叮……噗1
期待的金屬擊打聲並沒有響起,一個碩大的腦袋伴隨著滴滴鮮血凌空飛起,噗通一聲掉在張煌等人腳邊,滾了兩滾。
儘管沾滿了塵土,但張煌還是能夠認出,這正是他們此前鏖戰了多時的強敵元邯的頭顱。
「唔?」跨坐在馬上的那個男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疑惑地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戰刀,繼而將視線落在那失去了首級的元邯屍體上,嘴裡發出一聲嘀咕:「剛才那一下……剛體?並非是尋常士卒么?」
聽到這句話,張煌心中氣地險些要吐血:感情您這回兒才反應過來?
不過對於這個男人的實力,張煌心中亦是無比震驚,畢竟對方一刀就砍下了元邯的首級,在元邯施展了剛體的情況下。
斬鐵?
張煌的眼神微微一凜,同時,被那彷彿斬鐵的技藝的威力驚地無以復加。
「文台?」程普不知何時來到了張煌等人身邊,與跨坐在馬上的男人打著招呼,只是表情有些怪異。
「喲,德謀啊1那男人,不,應該是富春之虎孫堅孫文台,他甩了甩戰刀上的鮮血,笑呵呵地與程普打著招呼,「看你們這邊似乎戰況不妙,孫某便先行一步,趕來支援1
「呵呵……」瞅了一眼失魂落魄、滿臉獃滯的黑羽鴉五人,程普尷尬而勉強地笑了笑。
而張煌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地望著滿臉笑容的孫堅。
等會,咱被搶人頭了?!被未來的江東猛虎……R1152
mk2258 發表於 2015-1-25 15:27
第六十三章節節而勝

「此戰首功當屬……富春之虎,孫堅、孫文台1
在陸庄的軍總帳內,廣陵第一軍大將楊琦抬手指向帳內的孫堅,滿臉笑容地向帳內的屬將們介紹著這位新加入的友軍將領。
不得不說,叛軍猛將元邯的戰死,就連楊琦亦頗為意外,要知道元邯可是叛軍中實力首屈一指的猛將,記得在臨江平原時,元邯作為叛軍的先鋒將領之一,曾帶給廣陵軍不可估量的損失,如今這位猛將竟折戟沉沙在陸庄外郊戰場,楊琦心中著實歡喜地很。
而白晝間那一場惡戰,正是因為元邯的戰死,才使得叛軍軍心動蕩,至少叛軍的左翼已形如一片散沙,甚至於,這股影響還波及到了宮酆的本陣。本來楊琦那時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赴死覺悟率領寥寥數十騎衝擊宮酆的本陣,已被宮酆調兵團團圍住,形勢險峻。然而天佑廣陵郡,元邯的戰死使得叛軍的左翼徹底動搖了鬥志,更使得宮酆當時並沒能及時調來後續的軍隊圍困楊琦,終被楊琦一行近百騎殺到了本陣。
如果說楊琦的舉動已讓宮酆萌生了退意,那麼當丹陽太守徐夤率領著五千丹陽精兵抵達戰場時,宮酆便已意識到,這場仗,他不可能還會贏。
天下精兵出丹陽,這句讚美之言絕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當那五千名丹陽精兵從叛軍的後方殺出,聲勢浩大地殺向那些叛軍時,這場仗的勝敗走向已徹底地偏向了廣陵軍。那五千名丹陽精兵,猶如五千頭兇猛的猛獸,僅僅眨眼工夫便將叛軍分割包圍。很難想象,當時人數明明還有七千左右的叛軍,竟然會在短短一盞茶工夫內就被丹陽兵徹底擊潰。
見大勢已去,無可奈何的宮酆為了活命只得丟下率下軍隊,帶著幾名心腹將領並寥寥百餘騎,沿江河往下游而去,投奔另一位叛軍偏師大將去了。對於他而言,逃跑是一種恥辱,可對於當時整個戰局而言,卻又並非是那樣。在廣陵軍得到猛將孫堅、強軍丹陽兵支援的情況下,宮酆根本無法力挽狂瀾。
啊,這是非戰之罪!
倘若說硬要將敗仗強按在宮酆的頭上,那麼就只能說,宮酆當初不該從這條線路攻打廣陵,更不該為了一場勝仗與少許的便宜,被楊琦引誘率全軍強渡了長江。在他誤以為楊琦出昏招而欣喜若狂地揮軍渡江之時,已註定他今日會遭到大敗,全軍覆沒的毀滅性敗仗。
而對於楊琦的褒獎,孫堅倒是顯得淡定許多,拱手抱拳遜謝了一番后,擺擺手笑著說道,「楊將軍謬讚了,孫某不過是恰逢機緣罷了,此戰的首功,當推楊琦將軍才對!正是有楊琦這些日子與叛軍鬥智斗勇,不叫叛軍佔得絲毫便宜,才有今日的大勝!至於二功,便屬徐大人,若非徐大人麾下丹陽精銳傾出,恐怕叛軍仍有負偶頑抗之心……」他口中的徐大人,指的便是丹陽太守徐夤,一位戎馬一生、領兵經驗十分豐富的老將。
「哈哈哈,文台此言差矣1徐夤聽聞孫堅之言,捋著花白的鬍鬚,連連擺手笑道,「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那元邯恰巧就撞在文台手裡,實屬天意。看來,是老天教文台今日得此戰功啊!如此,文台不可推辭,辜負了天意。」說著,這位老將亦忍不住大笑出聲,畢竟元邯死得著實有些冤枉,被孤身一人殺出一條血路、原本打算去支援程普與其麾下赤幘軍的孫堅當尋常士卒給一刀給砍了,死前連個通名都沒有。徐夤自忖領兵多年,卻還是頭一遭碰到這種奇事。
孫堅顯然也聽出了徐夤話中的揶揄意味,連連擺手道,「徐大人言重了,孫某不過是恰逢時機,倘若單單如此便叫孫某領了首功,至這幾日浴血奮戰、慷慨赴死的廣陵軍英傑於何地?」
徐夤聞言沉吟著斟酌了一番,其實說實話,他之所以要推薦孫堅,無非就是因為他看好這位富春縣的猛虎而已,但不可否認孫堅的話十分正確。倘若他孫堅僅僅只是因為殺了一個元邯而佔了首功,廣陵軍的將士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要知道這些日子與叛軍拚鬥廝殺的,可是廣陵軍的戰士們!
眾將合計了一番,最終徐夤還是將首功還給了楊琦,由楊琦以及廣陵第一軍三千餘將士,不論倖存或犧牲,一併領著此戰首功的殊榮,而徐夤麾下的丹陽兵則佔了第二功,畢竟丹陽兵才是真正使叛軍失卻鬥志的人,至於第三功,楊琦與徐夤皆認可了孫堅,畢竟孫堅斬了元邯,造成了叛軍左路軍鬥志的動搖,也可謂是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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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計一番后,楊琦大手一揮,招來參軍司馬,將功績一一添到功績簿上,待日後徹底擊退叛軍后,將功勞簿上呈刺史臧旻,由那位臧老爺子按功行賞。也是,畢竟雖說廣陵第一軍這邊在丹陽兵的支援下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幾乎全殲了叛軍宮酆一支近一萬兵,殺四千餘人,降五千餘人,足可以稱之為戰果斐然,但是尹橋的廣陵第二軍、田橋的廣陵第三軍,那兩支友軍的處境可不怎麼樂觀,在叛軍兇猛的攻勢下防線岌岌可危,因此,廣陵第一軍與丹陽兵在清理完戰場后,還要迅速趕到尹橋、田橋前去支援。
當然了,前往二地支援那也是明日的事了,至於今日,無論是廣陵軍的大將楊琦,還是丹陽太守徐夤,亦或是孫堅,都覺得有必要抽出一宿的時間,用於犒賞全軍,畢竟這些日子,廣陵第一軍的戰士們打仗打地十分艱苦,若是得勝后立即支援其他兩路友軍,別說士卒們的體力吃不消,恐怕就連士氣也會出現一些負面影響。
「來人,吩咐下人,犒賞全軍1楊琦大手一揮,下達了犒賞全軍的命令。繼而,他又吩咐左右親衛準備酒菜,在帳內款待徐夤、孫堅與一干丹陽軍將領們。
因為是打了勝仗后的犒賞宴,因此在軍總帳內喝酒的眾將領們興緻都十分高昂。
除了陳杞。
這傢伙在默默地盯著孫堅看了半響后,忽然借口有傷在身不便飲酒,便離席而去了。
本來,陳杞這一個小小裨將的離席,而且又是有正當的理由,自然不會惹人注意,但是席中卻有另一人看在眼裡,那就是程普。
作為赤幘軍的副首領,孫堅的心腹愛將,程普儘管是義軍的身份,但理所當然亦有資格出席軍總帳的酒宴,至於某些個曾一度合力將猛將元邯逼上絕路的小傢伙們,自然就沒有這麼走運了。
一想到這件事,程普心下不由暗自嘆了口氣,直到瞧見陳杞沉著臉借故離席,他心中便愈加不是滋味。
但是他沒有辦法,畢竟斬殺元邯的確實是孫堅,而並非張煌那幾個小鬼中的任何一個。要知道軍中的功勞簿向來不計過程只計結果,誰殺了元邯,誰就是有功,難不成還要填到幾句誰誰誰曾傷到元邯、誰誰誰又曾將元邯逼上絕路?要是這麼寫,恐怕一場仗下來,光是記載軍功就足以將參軍司馬那些人活活累死。
程普唯一能夠想到的補償,就是將張煌等人推薦給孫堅,畢竟孫堅可是他心中天下少有的豪傑,若張煌等人肯投靠,倒也不委屈了他們的才華。平心而論,程普還是相當看好張煌等人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在初步掌握了槍貫螺旋的情況下,就將元邯那等精熟於剛體的猛將逼上絕路。
可能是懷著心事,程普感覺今日的慶功酒似乎也不如以往那般美味。在思忖了一下后,他借口如廁,離開了軍總帳。他想去瞧瞧張煌那幾個小子,看看今日之事是否給這幾個小鬼造成了打擊。
且不說程普思忖著張煌等人的事,且說陳杞離開了軍總帳,其實他想去的地方,無非也就是張煌的二十六兵帳罷了。白晝里的事雖說知道的人不多,但陳杞卻恰恰正是知曉事情經過的人之一,因此,這位耿直而明辨是非的廣陵軍裨將,並不樂意與孫堅呆在同一個帳內喝酒,哪怕他明知道孫堅並非是故意搶張煌等人的功勛。
正如陳杞與程普所猜測的那樣,元邯這樁事確實是給張煌這些小傢伙們造成了不低的打擊。想想也是,為了狙殺元邯為呂閔報仇,張煌等人謀劃了許久,而在戰場之上,亦是拼著性命與元邯廝殺,堪稱使出渾身解數這才將元邯逼上絕路,可結果倒好,孫堅突然竄出來搶了本應屬於他們的功勞,恐怕任誰都會感到氣氛。
然而事實上,當都伯王卓與韓虎二人各自提著兩壺酒打算安慰一下這幾個失意的小鬼時,他們卻詫異地瞧見,張煌那一夥六個人,早已內屋內開吃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們……」王卓實在難以接受自己眼睛所瞧見的這一幕,因為在他想來,如若是他被人搶了這般巨大功勞,十有八九會鬱悶好一陣子,茶飯不香,可這幾個沒心沒肺的小鬼倒是好,別人都以為他們窩在屋內生悶氣,可誰曾想到,這幫人竟然在大吃大喝。
「喲,王頭,韓頭1
嘴裡叼著一大塊腌肉的李通含糊不清地打著招呼。在旁的黑羽鴉們,則熱情地招呼這兩位都伯入座。
韓虎仔細地瞅著在座的每一個黑羽鴉小鬼,直到發現他們臉上的笑容皆發自真心,他這才鬱悶地嘆了口氣:虧他還花了許多工夫好生想了一通安慰的說辭,真不值得!
倒是王卓似乎依然無法接受這一幕,待坐下后隱晦地提起。
對此,張煌微微一笑說道,「王頭,你也太小看咱兄弟幾個了,不過是一個斬殺大將的功勞而已,丟了就丟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一回咱們能險些逼死元邯,下回自然也辦得到。」說著,他話風一轉,略帶幾分鬱悶地說道,「當時咱們就是瞧見煮熟的鴨子飛了……多少有點鬱悶罷了。」
「可不是嘛1李通吐了口氣,倍感遺憾地說道,「就差一下,那他娘的差一下……」
韓虎聞言笑了笑,伸手按住李通的腦袋使勁揉了揉,看似嘲諷實是安慰地說道,「知道就好!若有下回,你們幾個真得給老子麻利些!你們幾個傢伙這邊打得火熱,難道就不曉得老子那邊幾次險些就被叛軍給頂翻了?下次若再這樣,老子就自己提著槍把敵將給宰了1
心知韓虎並非惡意的黑羽鴉們憨笑了幾聲,很難想象,這兩伙前兩日還在陳杞的帳內起爭端的人,今日竟然能如此和睦地在同一個屋子裡吃酒,而且看上去似乎氣氛頗佳。
眾人正喝著酒說著笑著,忽然屋門吱嘎一聲打開了,繼而,陳杞踏腳走入屋內,瞧見屋內拼酒的氣氛竟如此火熱,這位陳裨將著實是愣了一下。
「喲,陳將也來了?」
「陳將,一道喝點?」屋內的眾人們紛紛向陳杞發起邀請。
本想著安慰這幾個小鬼一番的陳杞,錯愕地瞧著屋內其樂融融的眾人半響,忽然咧嘴笑了一下。不得不說,整日里板著臉的傢伙一旦真笑的,還真是有些滲人。
繼王卓、韓虎、陳杞之後,陳杞率下的都伯、伯長們陸續亦找到了這裡,甚至於後來連尋常的士卒們亦找來加入了拼酒的圈子,使得這狹小的屋子變得格外擁擠,然而,屋內那股其樂融融的氣氛卻變得愈來愈火熱。
毋庸置疑,此時此刻,張煌等人才算是真正地融入到了陳杞的率下曲部當中,變成了一名廣陵軍的士卒,不像之前那樣,僅僅只是頂著廣陵軍士卒的名號,可實際上,交際卻依舊只是那小圈子的人。
此後,程普亦找來了這裡,與王卓、韓虎、陳杞一樣,他花了大力氣想出的安慰之詞,也全部變得毫無用處。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程普多問了一句。
「不嫉恨么?」
「嫉恨?」喝至半醉的張煌搖晃著手中的酒盞,表情略微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或許張煌是在自嘲吧,畢竟他當時若不是因為心存顧忌而沒有施展道術,元邯早就死在他們手中了,哪裡還輪得到孫堅來撿人頭。
「可能是最近的運氣真的挺背吧……得了,反正這場仗還未打完,咱們有的是立功的機會!至於元邯,就當是支付給程大叔教咱們槍貫術的束脩吧!程大叔,咱們可不欠你了哦1朝著程普眨了眨眼,張煌舉起酒盞敬了一盞。
那可是叛軍一員猛將的首級啊,豈是區區一些束脩可比?
程普苦笑著搖了搖頭,可見張煌等人竟然如此洒脫,他原本打算向孫堅舉薦張煌等人作為補償的話倒也說不出口了。
然而,儘管此時的張煌誇口說什麼這場仗還未打完,他們黑羽鴉必定能夠建立到驚人的軍功,可他卻忽略了丹陽兵的實力。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想到,強大的丹陽兵,幾乎在後續的戰場里以壓倒性的優勢逐退了叛軍,先後在尹橋、田橋兩場戰役大敗叛軍,直接將叛軍的勢力再度趕回長江以南。
而張煌等人,不,應該說是整個廣陵軍,都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從這場戰爭的主角變成了配角。跟隨著丹陽兵一路凱旋進兵的廣陵軍,幾乎成為了前者的後勤部隊,這種前後地位上的差異,以及一些得志滿滿的丹陽兵士卒的某些言語,使得廣陵軍與丹陽兵這本該是親密友軍的關係,逐漸惡化。
終於,三支廣陵軍匯合,與丹陽兵一道將叛軍趕至了任五軍屯這座原來屬於廣陵軍的軍屯田,準備與此地的守將,此番叛軍的主帥申滎展開最後的決戰。
似乎,勝利的天平已徹底倒向了廣陵郡?R1152
mk2258 發表於 2015-2-15 08:05
大豪杰正文 第六十四章 喧賓奪主



    十月日,丹陽兵從叛軍的大將巫馬手奪回了朱家鎮。整場仗負責壓陣助威的廣陵仿佛僅僅只是戰場的看客般,目瞪口呆地看著人數明顯少于叛軍的丹陽兵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最終的勝利,拿下了繼品橋、尹橋之後的第三場大捷︰‘田橋-朱家鎮’大捷。

    而隱隱已被黑羽鴉們視為勁敵的孫堅,那頭富春之虎,更是在‘尹橋-唐家屯’陣斬了叛軍大將魚山之後,于‘田橋-朱家鎮’再次斬殺叛軍大將巫馬,再加上‘品橋-陸莊’時候的猛將元邯,目前孫堅斬獲的叛軍正、偏級別將領首級,已達到驚人的三顆,毋庸置疑這是十分驚人的戰果。此時的孫堅,儼然就是叛軍無法跨越的鴻溝,他的存在,仿佛就是為了驗證‘千軍萬馬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這句話的準確性。

    如果說元邯那樁事讓年輕的黑羽鴉們心憋著口氣,打算不自量力地與孫堅那等絕世猛將爭奪戰功,那麼,孫堅三仗連斬叛軍三員將軍的駭人成績,叫年輕的黑羽鴉們面如土色。

    要知道那可是將軍啊,是正、偏級別的將軍啊!雖說在大漢官階制度將軍僅僅只是層將領的樂峰,連雜號將軍也算不上,更別說在此之上的上將軍、校尉等朝廷高層將領。但是,那畢竟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叛軍的將軍啊,不同于朝廷官吏制度的叛軍,將軍已是軍隊最強悍的存在。然而那強悍的存在,卻被孫堅那頭猛虎輕易給撕碎了。

    “強悍地簡直不像是人!”

    當黑羽鴉的幾個兄弟圍在篝火旁烤火時,評價著近日來的勝仗的他們不由自主地還是提到了這幾場勝仗最耀眼的人物,富春之虎孫堅,一個被李通私下叫做‘竊顱賊’的男人。不得不說,孫堅以他強悍的實力,讓黑羽鴉的眾人、尤其是李通清楚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就算不依靠他們拖垮元邯的精力與體力,孫堅還是照樣能輕易將其在千軍萬馬斬殺,就如同這個恐怖的男人斬殺叛軍大將魚山與巫馬一樣。

    要知道幾日前他們處心積慮打算狙殺元邯時,曾動用了近乎千人的力量,除了程普與其率下三百赤幘軍,還有兩位都伯、名伯長,幾近百名廣陵軍士卒。正是近乎一千個人齊心合力、浴血奮戰,才短暫性地將元邯給包圍,讓張煌等人有幾分機會將其殺死。可那孫堅倒是好,打斗剛打響。那個恐怖的男人便揮舞著他那柄古銅色的戰刀,身先士卒一路沖殺,徑直殺到敵軍本陣,前後將叛軍大將魚山以及巫馬的首級帶了回來。

    這個男人,僅憑一己之力,便做到了張煌他們需要動用近千人的事!

    並且,易如反掌!

    “要不咱去向‘他’求教一下?”太史慈思忖了半響,說出了一句極具誘惑力的話。

    “誰?孫堅?那個偷咱功勞的賊?”李通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話是這麼說……可那個孫堅看上去要比程普大叔強得多啊……”臧霸一臉猶豫地表露了與太史慈相似的看法。畢竟變強是黑羽鴉們心底一致的期望,為此,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變強的機會。

    “反正我不要!”撇了撇嘴,李通依舊一臉恨恨表情地說道。“知道那元邯的首級值多少麼?一個都伯!”雙手比劃了幾個手勢,李通遺憾而痛惜地咬牙道,“若不是那個孫堅橫插一腳,老大現今就是都伯了。咱哥幾個也能混個伯長當當……”

    “你那時怎麼不說?現在提有個屁用?”陳到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那不是……”望了一眼張煌,李通頗有些郁悶地說道,“那不是老大當時都說了嘛。就當是給程普大叔教咱槍貫的束了……老大都這麼說了,我哪好意思再提?”

    “那你就閉嘴吧!”翻了翻白眼,陳到沒好氣地數落道,“你以為那孫堅當真是撿了咱的便宜?這兩日的發生的事你難道都沒瞧見麼?人家一個人就能從千軍萬馬當將敵軍大將的首級取來,元邯一個偏將,身邊的守衛力度難道還會比魚山、巫馬那兩個叛軍一軍之長的將軍還要高?人家既然能輕易殺了魚山、巫馬,就能輕易殺了元邯,有沒有咱都沒多大區別!……搞不清楚狀況的家伙!”

    “我……”李通頓時語塞,鼓著臉不再說話。

    張煌環視了一眼眾弟兄,忽然開口道,“老規矩,遇到意見分歧,咱就投票決定!……究竟,要不要向孫堅請教。”

    不知為何,真正到了投票表決的時候,黑羽鴉們反而沉默了,其,太史慈與臧霸在望了一眼李通後,竟選擇了搖頭,自己否決了他們之前的建議。

    “很好,個人,四票棄權,兩票否決。”張煌輕笑著公布了這一輪投票的結果︰否決向富春之虎孫堅請教武藝。

    不得不說,這絕對談不上一個明智的決定,畢竟孫堅的強悍有目共睹,若是張煌等人有心請教,憑著與程普的交情,孫堅絕對不會置之不理。但是,為了照顧李通的情緒,黑羽鴉們放棄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才是黑羽鴉!

    ‘義’字當先的黑羽鴉,無論是對自己的兄弟的小義,亦或是有志照拂天下蒼生的大義。

    “萬億,戰後記得請兄弟幾個吃一頓!”

    “就是說啊,財迷,看看咱多照顧兄弟情義!”

    “跟這個‘銅錢眼子’談情義?這廝要是有情有義,當初就不會為了省幾個錢,叫咱們一起啃了一個多月的干饃饃,弄得我現在看到干饃就想吐!”

    仿佛之前的意見分歧並不存在,黑羽鴉們肆意地取笑、揶揄著李通,其實,李通貪財如命的性格他們又不是不了解。

    “真是讓人羨慕啊……”

    不知何時來到的都伯王卓瞧見了黑羽鴉們打鬧的這一幕,心有所感地嘆了口氣。或許,這位剛柔兼備的都伯大人,多半是想到了他那位過世的摯友,亦是張煌等人曾經的直屬上官。都伯呂閔。

    “喲,王頭,散心呢?興致不錯啊!”好不容易將錢袋子從陳到魔掌奪回來的李通抽空向王卓打了個招呼,而其他人見王卓來到,亦不再打鬧,畢竟王卓對待他們可遠比呂閔自由、放任地多,除非從裨將陳杞那里獲得了最新的任命,否則,王卓絕不會干涉他們幾個的自由。

    “沒大沒小!”王卓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李通後腦勺上,旋即。他圍著篝火坐了下來,一臉認真地說道,“上頭的任命下來了,接下來,我方要開始針對任五軍屯展開反擊!”

    “任五軍屯?”單福皺了皺眉,說道,“據說那里可不好啃啊,防御設施堪比軍田營……”

    王卓讀了讀頭,補充道。“是啊,再加上前幾仗吃了敗仗的叛軍陸續都退到了任五軍屯,保守估計,任五軍屯的叛軍數量將會達到三萬以上!”

    “這麼多?”臧霸面色微變。難以置信地問道,“宮酆、魚山、巫馬,這三支叛軍加上一塊也才三萬人吧,任五軍屯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叛軍兵力?”

    “別忘了還有叛軍主帥申滎!”王卓壓低了聲音提醒道。“據可靠消息,叛軍主帥申滎早已將麾下直屬軍隊從臨江平原遷至任五軍屯,一座防守力度絲毫不次軍田營。堪比縣城的屯田兵營!……真不知道劉明將軍是怎麼想的,竟將那麼重要的戰略軍營拱手相讓!”

    他口的劉明,指的正是廣陵第三軍的大將劉明。而據獲救的廣陵第三軍透露,他們的大將劉明,于前一陣子叛軍攻打任五軍屯的戰事不幸戰死,致使廣陵第三軍士氣大跌,撤退時竟然忘記放火燒掉任五軍屯,以至于白白將一座堪比縣城防御設施的軍營拱手讓給了叛軍。

    而具體透露此事的,正是現今暫領廣陵軍第三軍的原副職,田馮偏將。

    “第三軍差不多給叛軍打殘了……”臧霸戚戚然地嘆了口氣。

    可不是給叛軍打殘了麼,原本與第一軍一樣擁有三千兵卒的廣陵第三軍,眼下竟剩下不到千人,就連大將劉明也戰死了,記得當丹陽兵抵達的時候,廣陵第三軍正死守著田橋地界,差那麼一讀就會被叛軍全殲。相比第三軍,第二軍幸存一千百人、並且正副大將安泰,簡直就是奇跡。

    “何時對任五軍屯展開反擊?”張煌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事。

    王卓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應該是最近幾日了,不過在此之前,上頭要我們鞏固朱家鎮的守備情況……”

    張煌讀讀頭表示理解,畢竟任五軍屯明顯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就算勉強要湊上去咬上一口,那也得先站穩腳跟,若不能重新建立起‘朱家鎮-田橋-大殷莊-陵水平原-廣陵兵營-廣陵江都’這一整條軍糧、物資的輸運線,就算是強如丹陽兵,在餓著肚子的情況下貿然對任五軍屯下手,多半也要踫一鼻子的灰。

    “又要去砍樹了麼?什麼破事啊,上回在東石山就受夠了!”李通夸張地發出一聲哀嚎,畢竟上一回在東石山,他們二十兵帳就砍了不少樹木鞏固東石村的守備,只可惜在那多達兩百名的閩山族兵,刻意加固守備的東石村也絲毫沒能起到效果。

    “少羅嗦!……你小子現今也是什長了,好歹也給率下的士卒們做做榜樣!”王卓沒好氣地說道。

    “是……”李通不情不願地回道。其實不止是他,黑羽鴉的其他幾人又何嘗樂意去砍樹呢?要知道他們好歹也算是半個斥候,又不是樵夫,砍哪哪門子的樹啊!然而呂閔傳授給他們的斥候心得卻提醒他們︰真正的斥候,不同于一般世俗口的所謂精銳、老兵。這種關乎一仗戰役勝敗的關鍵人物,應當掌握一切能擴大己方勝算的技能,無論是在什麼位置都能有所建樹,要像獵戶那樣懂得狩獵野獸,要像木匠那樣懂得建造營寨、至少能搭起臨時的住所,要像刺客那樣懂得伏擊、暗殺敵軍的斥候,甚至于,孤身潛入敵營行刺敵軍大將。等等等等。

    此時還尚且單純的黑羽鴉們,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他們被呂閔給‘坑’了,因為呂閔灌輸給他們的思想,並非是當世世俗普遍的斥候理念,而是呂閔總結了他多年來的領兵經驗,leduo打造的一支斥候精銳,一支能隨時隨地補上任何一支軍隊的實力短板、並且亦有強大的單兵實力的斥候。

    倘若用張煌的理念為其改個名詞,那就是,特種兵!

    遺憾的是,呂閔還未等到他超前的斥候理念被世俗認可便不幸地戰死在沙場上。唯有一群自詡黑羽鴉的小家伙們,稀里糊涂地沿用著他這個超前的理念,朝著他所設想的‘完美’的斥候方向成長著,逐漸變得強大。

    “還有什麼麼?”或許是注意到了王卓臉上的詭異表情,細心的單福疑惑問道。

    王卓聞言思忖了一下,在望了一眼四周後,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告訴你們也無妨,不過你們可莫要傳揚。上頭主張整編廣陵軍……”

    “這是好事啊。”張煌不解地望了眼王卓。在他看來,廣陵三支軍隊幾乎都被叛軍打得支離破碎,甚至于第三軍被叛軍徹底打成了篩子,連大將都戰死了。若是不重新整編隊伍,根本不可能再有什麼作為。

    “听我說完。”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張煌,王卓壓低聲音說道,“上頭決定。待我軍整編後,七成的士卒將負責押送糧食、酒水等物資到這朱家鎮……”

    陳到聞言愣了愣,詫異問道。“輸運糧食,那不成了後勤軍了麼?”

    “……”王卓淡然地瞧了一眼陳到,一副‘不然你以為呢’的表情。

    “還有三成呢?”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的太史慈皺眉問道。

    王卓也不回答,只是舉起右手重復了幾個砍樹的動作。

    頓時,篝火旁的眾人安靜了下來,細細品味著王卓這番話的深意。良久,李通這才一臉苦澀地吐出一句話來。

    “咱……成從屬軍了?”

    李通口的從屬軍,指的是一支軍隊的非戰斗人員,甚至是非正規編制人員,再說得難听一讀,就是非常規時期負責給前線征戰的軍隊運送糧食的後勤軍,甚至是民夫。當然,廣陵軍的地位與身份注定他們不可能成為丹陽兵的從屬軍,但不可否則,他們即將擔負從屬軍的職務,從戰場上的主角變成配角,而且還是在背後默默奉獻的那一類。

    “差不多吧。”王卓讀了讀頭,在沉默了半響後,他拍了拍張煌與李通的肩膀,離開了。

    望著王卓離開的背影,黑羽鴉們心不禁萌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與憤怒。

    果然王卓的話並非是信口開河,半日後,廣陵軍正式在朱家鎮進行整頓,大約七成的士卒被劃分到後勤部隊,負責從廣陵江都向朱家鎮輸運糧草、軍備等一概作戰物資,其余三成則留了下來。但是留下的士卒們,他們的處境亦不樂觀,因為事實證明,他們之所以留下來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將朱家鎮打造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戰略城堡。至于與叛軍廝殺,那已成為丹陽兵的事,與他們無關。當然了,若是幸運的話,這些人在他日打斗打響時,倒也可以跟著丹陽兵一同對叛軍展開反擊,只是這個處境,不得不說十分尷尬而窘迫。

    而張煌等人,有幸地留了下來,與他們的直屬上官裨將陳杞一起。

    順便一提,當得知自己的根本目的僅僅只是給丹陽兵打下手後,憤怒的陳杞便借口傷勢未愈不再參合,將指揮權交給了都伯韓虎與王卓二人。

    宣兵奪主!

    丹陽兵僅憑三場大勝,便成為了戰場上的主角。相比較而言,廣陵軍活生生是一個干盡了髒活、苦活,可結果卻被閑置的雜牌軍。

    而造成這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丹陽兵太過于強悍,徹底蓋過了廣陵軍!

    當這條軍令下達之時,廣陵軍整支軍隊共計五千人都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本該為了廣陵郡的安危要與叛軍做殊死搏斗的他們,竟然可以退出這場戰役了,至少,可以退出那慘絕人寰的廝殺了。

    對于一些膽怯懦弱的士卒而言。這絕對是莫大的喜訊,可對于廣陵軍這些從廣陵郡各地抽調來的老資格縣兵們而言,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記得十月三日,丹陽兵擊潰了‘品橋-陸莊’的叛軍後,曾半開玩笑地向廣陵軍楊琦部的士卒們說,若是沒有他們,廣陵軍不可能收復陸莊。

    十月日,丹陽兵在三千余廣陵僅僅在旁充當看客的情況下,便以勁風摧枯之勢,攻克‘尹橋-唐家屯’。

    戰後。一些丹陽兵再次向廣陵軍士卒重復了那句話,‘若非咱丹陽兵,你們能收復唐家屯?’與前一回不同的是,這次的話,帶著滿滿的驕傲與炫耀。

    那些清楚察覺到對方語氣變化的廣陵軍士卒,默默地放下戰後慶功的酒水,一聲不吭地離開。在他們的背後,打了大勝仗的丹陽兵們肆意地吃酒打鬧,毫不顧忌周圍還有友軍廣陵兵的存在。

    十月日。丹陽兵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克‘田橋-朱家鎮’,這次,那種同樣的話已充斥了太多的輕蔑與奚落。尤其是當整編廣陵軍的將令下達後,自持戰功的丹陽兵們更加肆無忌憚。隨意使喚廣陵軍士卒做這做那。

    “叔,我可以揍他們麼?”

    與張煌等人一同留下來的一千五百廣陵軍士卒當,有一名看似年紀與張煌等人差不多的年輕士卒,從肩上放下大桶的酒水。皺眉瞅著那幫沖著他們廣陵軍士卒呼來喝去的半醉的丹陽兵們,低著頭小聲地詢問著身旁一位什長打扮的、目測二十來歲的男人。

    “莫惹事!”那位被年輕小卒喚做‘叔’的什長低頭訓誡了一句,默默轉身離開。沒走多遠。他似有察覺地轉過頭去,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木料堆,只見在那里,張煌等黑羽鴉,還有好些廣陵軍士卒,正冷冷地瞅著那幫肆意的丹陽兵。

    “想揍那幫人的,不只是你……”低聲丟下一句話,什長朝著遠處軍餃高于他的張煌行了一禮,待張煌善意地讀頭回應後,領著那個年輕的小卒離開了。

    這名什長叫做凌操,而這名年輕小卒叫做董襲。無論是哪一位,都有資格受邀成為張煌黑羽鴉隊伍的一員。

    驕傲的丹陽兵們絕對不會想到,今時今日給他們送酒、打下手的廣陵軍,他們視為烏合之眾的廣陵軍,其實不乏有日後將會名揚天下的豪杰,比如黑羽鴉,再比如凌操與董襲。這些日後必將名揚天下的大豪杰們,眼下仿佛困池的金鱗,而一旦踏雲騰飛,那便是就連丹陽兵們亦只能仰望的存在。

    “驕兵……真乃是驕兵!不敗都沒天理!”眼瞅著那些肆意妄為的丹陽兵們,單福搖晃著腦袋冷笑嘆息。

    听聞此言,陳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省省吧,那可是丹陽兵!盡出精兵之地……普通士卒的實力都跟你差不多!”

    “更別說還有孫堅那個怪物!”李通撇撇嘴插嘴道,“將強如孫堅,兵強如丹陽軍……這場仗,已沒有我們什麼事了!”

    單福面色微紅,怏怏地閉上了嘴。忽然,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雙眉頓時皺了起來。

    “怎麼了?”注意到單福表情的張煌疑惑問道。

    只見單福皺眉思忖了半響,忽然反問道,“叛軍……有能抵擋孫堅的猛將麼?”

    臧霸愣了愣,搖頭說道,“那種怪物,應該不至于一下子就踫到兩個吧?”

    “那麼……叛軍有可抵擋丹陽兵的精銳麼?”

    “應該沒有吧。”太史慈琢磨著回答道,“那幾支叛軍的軍隊實力明顯差丹陽兵幾個檔次,若是有精銳,不可能被我方擒殺三萬人吧?”

    話音剛落,便見單福猛地抬起頭來,眼眸神采閃爍,沉聲問道,“既然如此,叛軍為何還要死死佔據著任五軍屯不撤?眼下這情形,任誰都看得出叛軍大勢已去……”

    “……”黑羽鴉們面面相覷,單福的一句話,讓他們心一愣。

    “不對勁……不對勁!”

    摸著光潔的下巴,單福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似乎,咱好像忽略了什麼……”(未完待續。。)
mk2258 發表於 2015-2-24 22:32

第六十五章孫堅的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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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頓后的三日內,已淪為後勤軍一般地位的廣陵軍陸續開拔離開朱家鎮,返回廣陵江都。先前謠傳說要有三成的士卒留下來,替丹陽兵處理一些戰鬥邊緣的瑣事,但實際上,留下的人數卻要遠遠多於三成,幾乎達到五成。
那兩成是傷兵。
與叛軍長達近二十日的交鋒,使得廣陵軍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傷殘士卒,傷勢不重的簡單用繃帶包紮一番倒也能趕路,但是那些傷勢重的,尤其是一些幾近掙扎在生與死邊緣的士卒們,他們已經不能再承受趕路的辛苦,因此,廣陵軍大將楊琦將其安置在朱家鎮的幾所大宅子中,專門派了些士卒照看。準備待其傷勢稍微好轉一些后,在逐步地轉移。然而在沒有麻醉、沒有高超外科技術的當下,大量的重傷士卒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幾乎每一個晚上,屯紮在朱家鎮的士卒們都是聽到那慘絕人寰的慘叫。
終於,張煌忍不住來到了傷兵們養傷的大宅子。
「伯長大人1
雖然驚訝於張煌的年紀,可瞧著張煌身上那明晃晃的伯長制式甲胄,那座大宅子里的照看士卒們皆面帶驚訝行禮示意。他們在心中暗暗猜測,這位年輕有為的年少伯長大人,會有閑心來傷兵營溜達。
「情況如何?」張煌詢問主事的士卒道。期間他瞥了一眼屋內。但是那過於慘淡的景象,讓他不由得移開了視線。
「情況不樂觀。」被叫來的主事士卒其實也是一位伯長,不過張煌僅觀察了此人一眼,就此人並沒有參與過慘烈的廝殺。在參加過幾回大戰之後,張煌無師自通地逐漸學會了如何憑氣去觀察一個人,而面前那位叫做周助的伯長,身上絲毫戾氣也無,眼神也不似一些老兵們那樣凶神惡煞,一看就是甚少參與戰鬥的後勤負責人員。
望了一眼屋內。周助壓低聲音說道,「前一段軍中還有傷葯,情況倒是還好,可最近傷藥用荊陸續有弟兄不敵疼痛折磨而死,對此,我等也是無能為力……」
「傷葯?」張煌疑惑地望了一眼周助,問道。「不能派弟兄們上山去藥材么?」
周助愣了愣,表情古怪地瞧著張煌,半響后才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好奇問道,「伯長大人似乎不知我軍中傷葯的來歷?」
「來歷?」
「啊,軍中所用傷葯,其實並非我廣陵郡所制,而是直接從雒陽輸運……」說著,周助從懷中摸出一張包傷葯的牛皮厚紙,遞給張煌。
張煌接過那厚牛皮紙翻看了一下,這才注意到紙張的背後用小篆寫著一行小字。
瞧著這行小字,張煌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記得在廣陵時,他們已過逝的伯長呂閔曾經拿出一個彷彿怪異小皮盾的『儀器』來測試他們的力量,而當時那個『儀器』的背後,亦寫著一行小字:洛陽儒家學院,墨儒。
道儒……墨儒……
張煌伸手撓了撓腦門,儒家他倒是,可是道儒、墨儒,他還真是沒聽說過。
「所有的傷葯都是源自雒陽么?」張煌問道。
「那倒不是,我廣陵郡本地亦有研製傷葯,無論是外敷還是內服的,只不過,藥效遠不及從雒陽運來的……」說著,周助瞧了一眼依舊有陣陣哀嚎聲傳來的屋子,嘆息道,「聽說將軍已吩咐人往江都去取了,卻不知是否趕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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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煌聞言沉默了半響,忽然,他抬頭望了一眼院子內的巨大水池,問道,「傷兵所飲用的水,是源於這個池子么?」
「對。」周助不疑有他,點頭說道。
只見張煌盯著那池子猛瞧了片刻,忽然展露笑顏說道,「有勞周伯長了,望擔待。」
「哪裡的話。」周助本來就對張煌特意探望傷兵們的傷勢而心存好感,聞言笑著與張煌抱拳告辭,到屋內繼續忙碌去了,只剩下張煌一人獨自站在水池旁。
這一站,便是整整半刻辰。也不知張煌想到了,但見他雙眉一皺,忽而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一疊黃色的符紙來,見四下無人,一揚手將其擲於水池當中。很不可思議的是,那一疊符紙在散開后,竟熊地一聲燒成了灰燼,化作灰灰撒入水池當中。
在此之後,張煌便轉身離開了,而在他離開后不久,那伯長周助便領著一幫照看傷員的士卒,拎著水桶來池中提水。
「可能義父只是杞人憂天而已……」
邊走,張煌的嘴裡邊嘀咕著,彷彿是安慰著,但不知為何,他隱約感覺到彷彿有雙眼睛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然而他四下觀望,卻又不見四周有任何人存在。
不安,那從潛意識裡不斷傳來的預警訊息。不住地提醒著張煌,彷彿張煌那一番舉動是極其愚蠢的事。
「唔?」忽然,張煌愣了愣,因為他瞧見道路對過,竟有幾位大人物正朝著他走來。
『他們』竟會來傷兵營?
不得不說張煌有些驚訝,因為這幾位他這些日子可沒少瞧見。
尤其是領頭的那位,富春縣丞,『富春之虎』孫堅,一位讓年輕的黑羽鴉們領略到真正強者實力的豪傑!
而在孫堅身旁,那是一位身披甲胄、且論甲胄精緻程度還要在孫堅之上的年輕將領。年紀看似在二十歲上下。此人便是丹陽太守徐夤的侄孫,與孫堅一樣出身吳郡富春的徐家大少,徐琨,丹陽軍中掌千人的裨將。張煌曾在以往幾仗中關注過這位,在他看來,這徐琨的實力,絕不在元邯之下。

而另外一位張煌更是熟悉,赤幘軍的伯長,公仇稱。

懷著心中的驚詫,張煌經過時向孫堅等人行了一禮,換來公仇稱的善意微笑以及孫堅那隨意的點頭回應。
孫堅本沒有在意,見有人向行禮,下意識地點頭作為回應,口中繼續與外甥徐琨說著事……就像我之前說的,約束一下手底下的人,這幾日的事我亦看不下去。別以為你丹陽兵大破了叛軍便可以目空一切,別忘了,是廣陵軍替你等拖垮了叛軍的銳氣,你等能破叛軍,半數以上功勞在廣陵軍!若是再教我瞧見丹陽兵欺凌廣陵軍士卒,我拿你是問1
徐琨唯唯諾諾地點頭,口中苦笑說道,「舅,這事怪我么?丹陽兵德行您又不是不曉得,那幫驕橫的傢伙,也就是對您服服帖帖罷了。」
「這我不管,反正你是裨將,好歹給我管好手底下的……」說到這裡,孫堅忽然愣住了,停下腳步回頭瞧了一眼,疑惑問道,「適才走過的,瞧著有些面熟?」
當然面熟……您忘了您還搶過他們的功績?
公仇稱心中好笑,卻不敢直言。身為赤幘軍一員的他,自然也清楚孫堅與張煌等人的誤會,咳嗽一聲后,提醒道,「主公,那人便是程副將所提過的二十六兵帳伯長,張煌。」
「是他?」孫堅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因為與他無話不談的程普早已將那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孫堅,使得孫堅意識到做了一件有些『不厚道』的事。或許張煌並不清楚,程普之所以有意要向孫堅推薦他張煌,亦或者請孫堅教授張煌等人武藝,那都是經過孫堅默許的,只不過因為李通的關係,黑羽鴉們放棄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聽程叔說,舅舅您很不厚道地搶了人家的『獵物』?」徐琨作為孫堅最親密的一圈子的人,看樣子也曉得這件事,聞言笑著揶揄道。
「臭小子1孫堅沒好氣地給了外甥一個『手栗』,隨即目不轉睛地瞧著張煌已走遠的背影,良久哂笑著搖了搖頭。
走入傷兵養傷的屋子,孫堅等人詫異地,原本彷彿『哀鴻遍野』慘劇般的屋子裡,竟然沒有像前幾日那樣傳來慘嚎聲,在屋內養傷的傷兵們在照看士卒的照顧下正在用飯,氣色一個個看起來十分不。
奇了……
孫堅心底嘀咕一聲,站在屋門喊道,「管事的是哪位?」
此時伯長周助正環抱著雙臂坐在屋內一根凳子瞧著那些氣色驟然變得大好的傷兵發獃,似乎也在納悶這些之前還因為傷勢疼痛而慘叫不斷的傷兵突然間就不喊痛了呢?直到聽到孫堅喊話,他這才回神。
「在在在……您……伯長周助見過孫將軍1一回神瞧見孫堅,驚喜交加的周助連忙施一大禮,畢竟這幾日孫堅的名氣實在太大了,以至於儘管他依然還是縣丞的官職,卻有許多人尊稱他為將軍,哪怕是楊琦、衛芳等廣陵軍大將。
微笑著示意周助不必拘束,孫堅招招手將他叫到一旁,指著那些氣色大好的傷兵們低聲問道,「周伯長,這回事?」
「下職也不知呀……」周助倒是想在孫堅這等大人物面前表現一下,可惜他真不知究竟發生了事,苦笑著說道,「早上這些人還慘叫不斷呢,別說飯了,連水都喝不下,下職只好叫人喂他們喝水……說來也奇了,喝了水,他們精神就好了……我覺得可能是乾渴的關係。」
……
孫堅有些無言地望了眼周助,在思忖了一下后,問道,「水?」
周助聞言指了指牆邊的木桶。
見此,孫堅走用碗從木桶里舀了一勺水,在嗅了嗅之後,輕抿了一口。驟然間,他雙眉猛地一凝,一臉震驚地望著碗中的清水。
「了,舅?」徐琨不解地問道。
這碗水……好強的『生』氣!
孫堅沒有答話,只是凝神瞧著手中那碗水。忽然用左手摸出短劍來,在徐琨愕然的眼神注視下,在的右側手腕上輕輕劃了一道口子。繼而他一口飲盡了碗中的清水。頓時,孫堅便感覺有一股讓他感覺無比舒服的『生』氣從口中淌入腹中,並且,右手手腕處那道小口子,隱約傳來一陣輕微的瘙癢。那代表著傷口正在緩慢癒合。
莫非是太平道那據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活符』之術?可太平道的人大多在中原一帶啊,會來廣陵?
孫堅皺了皺眉,回顧周助問道,「周伯長,這些水,從何處得來?」
周助一直看著孫堅的舉動,弄不清楚這位絕世猛將究竟在做些,聞言如實回答道,「便是從院中水池得來。」
「水池?」
孫堅立即來到院中水池邊,再次舀水嘗試了一番,果然感覺上這池子里的水富含著令人詫異的濃郁『生』氣。
「你等幾時開始飲用這池子里的水?」孫堅問滿臉疑惑的周助道。
「一直都在飲用礙…」
一直都在飲用,可卻是這會兒才起效果?不對!
孫堅皺眉思忖了一下,忽然問道,「今日,有誰來過這裡?」
「這個池子邊?」周助搖了搖頭,疑惑地說道,「也沒有人來過這裡啊,哦,對了,在孫將軍之前,我廣陵軍陳杞裨將的麾下,二十六兵帳的張煌伯長來探望過傷員,他曾問過我們的飲水汲取於何處。……了,孫將軍?」
張煌?
孫堅腦海中浮現出方才與他對面走過的年輕伯長面容,眼眸中泛起一陣難以置信,待沉思了一番后,他暗示周助道,「多……多叫傷員們飲用此水,唔,此水大好……」
此水大好?
周助心中納悶,正要發問,卻見孫堅已轉身離開。
「了,舅?」徐琨察覺到了舅舅孫堅的異樣,忍不住小聲問道。
只見孫堅邊走邊沉思著,忽然轉頭對徐琨說道,「你……你去把那張煌叫來我帳內,我有話要問他-…唔,好言相請1
「……是,舅舅1
徐琨抱拳領命。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5-2-25 00:28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5-3-12 21:39
第六十六章驚秘!

——漢陽——
漢陽石灘,這裡是荊州南郡東側十分著名的碼頭,曾經過往的商人都在這附近換乘舟船,然而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使得附近的人煙比之以往蕭條了許多。但是許多船老大們,還是堅持著在這裡載客,藉此糊口度日。
而今日,這個蕭條的碼頭,迎來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儒士,唇紅齒白、英俊貌美。此人頭戴青玉華冠,身穿紋有翻騰青雲的儒袍,腰系玉帶、腳踩騰雲之靴,一對劍眉極為英氣,而不可思議的是,這位儒士手中握著的並非紙扇,而是一柄珠光寶氣的寶劍,一看就知道絕非凡品。
此人正是月前以一人之力覆滅了整個夜郎國這百夷之一的大漢劍儒,天劍恢恢。
「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涼州呢1這位年輕的劍儒滿臉疑竇地摸著下巴。
不遠處有一名船老大見恢恢獨自一人在那嘀咕,心下有些納悶,好奇問道,「這位小哥去哪?要是渡江的話,小老兒倒是可以載小哥一段,價錢絕對便宜。」
「那自是極好。」恢恢聞言臉上展露笑容,歡喜地說道,「勞煩船老大載在下順流而下,在下想去泰山。」
「泰山?」本以為來了買賣的船老大臉上笑容一僵,望著恢恢古怪說道,「我說這位小哥,從此地坐船,可到不了泰山礙…」
「咦?」恢恢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愕然問道,「這裡不是天水么?我聽說從天水坐船能直接到泰山呢。」
船老大聞言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活活憋死,傻眼了半響這才語氣古怪地更正道,「小哥,你說的倒是沒錯,可這裡是漢陽啊,荊州南郡漢陽,離你所說的涼州天水,何止幾千里……」
「什麼?」恢恢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嘀咕道,「不可能啊!從西川出發時,我可是一直朝著北邊走的……涼州不是在西川北邊么?既然如此,我怎麼會來到漢陽呢?」
「話是沒錯……」船老大用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恢恢,心下嘀咕道,天曉得你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
「這下可麻煩了……」恢恢皺眉嘆了口氣,繼而說道,「那就有勞船老大先將在下載過江對岸……」說到這裡,他的眼神猛地一凜,似有察覺地望了一眼北側,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抱歉了,在下暫時不需要渡河,十分抱歉。」
「……」船老大是個和善的人,因此見恢恢突然改口倒也沒有在意。
何以恢恢會突然改變主意呢,因為他注意到了一個人,一個從西北方向緩緩走來的人。
這個人可不尋常,本是好端端的淡土色儒袍,但是此人卻赤著上身,僅用腰帶胡亂系著,任憑那儒袍的上半邊掛在身側。那一頭的蓬鬆亂髮下,是一張充滿了狠戾與霸氣的面龐,一雙眼睛中似乎微微有赤色淡芒閃動,令人不寒而慄。而令人震驚的,是此人肩膀上那柄不可思議巨大的重劍,粗略目測竟有一丈多長。其中劍鋒長二十餘尺,底部刻有『補遺』二字,筆力遒勁。而劍柄則為七尺左右,握柄更是粗如成年男子的腰。很難想象,這柄一看就知道是精鐵打造的古銅色重劍,此人究竟是怎麼才能憑單手將其抗在肩上。
千鈞之力!名符其實的千鈞之力!
「嘿1瞧見那人,恢恢嘴角泛起一個難以琢磨的笑意,右手提著劍,負背雙手,神色淡然地站在那人的必經之路上。
近了,更近了,數十息工夫,那位肩抗巨劍的男子彷彿什麼都沒察覺到般,徑直走向恢恢,從他身側大概一丈不到位置走過。
「好久不見-…輸耳1恢恢滿臉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那位名為輸耳的男子驟然間停下了腳步,與恢恢站在一條直線上,眼神倨傲地斜眼掃了一眼恢恢。
「是你埃」輸耳用慵懶而渾不在意的語氣淡淡地打著招呼,左手小指掏著耳朵,彷彿渾然沒將恢恢放在心上。
恢恢沒有在意輸耳的無禮,微笑著淡然說道,「那支九黎之一,雖說篤信邪巫,虜我國百姓為祭品犧牲,但你也不至於將其滅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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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1輸耳撇了撇嘴,不屑說道,「你這個滅了夜郎一國的傢伙,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的事?」
恢恢聞言皺了皺眉,更正道,「我只是殺了那所謂的夜郎族三千勇士,搗毀了他們所謂的神壇,夜郎子民,我可秋毫無犯!而你呢?誅了罪魁禍首不算,還將整支九黎之一的部落覆滅,斷其傳承,此絕非上天本意1
「早知道你這傢伙會羅嗦,我特地留下一老一小未殺……這樣就不算是斷了傳承吧?」輸耳用幾近挑釁的眼神望著恢恢,那滿臉戾氣的臉上充斥著猙獰之色,冷冷說道,「若是你瞧見那彷彿陰曹血獄般慘景,若是你瞧見我許多無辜百姓被破腹挖心淪為供奉邪巫之犧牲,你就不會這麼說了1
恢恢聞言面色一滯,許久低聲說道,「可雖說如此,你也做得太過火了……上天有好生之德1
「然而……」打斷了恢恢的話,輸耳沉聲說道,「觸怒天顏者,灰飛煙滅!這,不就是你我的職責么?」
「你這傢伙……」看似溫文爾雅的恢恢,眼眸中泛起陣陣怒意。
「只管大勢,不論小節……若非是上天憐憫,不欲其傳承斷絕,似那等姦邪之民,本應當刀刀斬勁個個殺絕,以絕後患1說著,輸耳臉上的暴戾之色變得更濃,冷冷罵道,「擄我國子民為供奉邪巫之犧牲,那幫化外之夷竟也想得出來!看來是以往的積威不足以震懾住那些混賬東西……」
「你想做什麼?1恢恢隱約從輸耳的話中聽出了什麼,神情凝重地問道。
「放心,暫時不。」豈料輸耳忽然換了一副表情,在略一思忖后,輕笑說道,「你要去泰山?」
「唔。」恢恢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皺眉問道,「你去何處?」
「去廣陵1
話音剛落,就見恢恢雙眉一挑,神色再次變得凝重起來,「你去廣陵做什麼?那個人,你暫時不可以動1
「哦?是么?」輸耳斜著眼睛望了一眼恢恢,哂笑說道,「可是,我這邊卻並沒有明確的天諭叫我不可以動那個小傢伙礙…說到底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你,還有第五宮元那傢伙,你們要養虎為患,我不反對,但是,我卻不容那人壞我大漢根基!在我看來,姦邪之輩,當儘早扼殺,豈能任其坐大?……還是說,你要阻我?」
「……」眼瞅著輸耳那滿臉的挑釁之色,恢恢皺皺眉,拇指一彈,使得右手劍鞘中的寶劍亮出一小節利刃。但是隨即,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卻又將那小節亮出的利刃收回了劍鞘。
「嘿1輸耳哂笑一聲,看似抬腳準備離開。突然間,他臉上表情頓變,手中巨劍劃過一個軌跡,以雷霆之勢斬向恢恢。
「轟——」
巨劍『補遺』那一記重斬,彷彿裹挾著天崩地裂之威,一時間,風起雲湧、狂風怒號,大地震顫、飛沙走石,叫人難以辨物。彷彿這一記,就連天地亦失顏色。
然而,輸耳的臉上卻無絲毫得逞的笑容,而是遺憾與失望地撇了撇嘴。
「嘖1
伴隨著輸耳一聲撇嘴聲,只見在狂風吹起沙塵怒號的紛亂當中,恢恢竟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四平八穩。再看他的右手手中寶劍,令人震驚,他竟然只是用一小節亮出劍鞘的劍刃,便擋住了輸耳那無比沉重的巨劍。
「你想做什麼,輸耳?」站在怒風當中的恢恢神情依舊平靜,任憑身上儒袍被那狂風吹地鼓起唰唰作響,然而他的眼神中,卻已泛起陣陣不渝。
「啊哈1輸耳根本不理睬恢恢那隱隱帶著威脅的詢問,眼中戰意更濃,手中巨劍舞起,以雷霆之勢連綿不絕地朝著恢恢一陣亂斬。
「鏘——」
隨著恢恢的一聲呵斥,他手中的寶劍終於出鞘。
天雷滾滾、暴雨傾盆,漢陽石灘附近的船老大們驚恐地躲在船艙里,瞅著那驟然變色的天空。儘管電閃雷鳴的地方似乎離他們有些遠,他們並不會因此遭到牽連,可那一陣陣轟雷巨響,還是叫這些普通的渡船人們心中膽顫不已。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維持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的異常天象,竟是源於兩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爭鬥。
——與此同時,廣陵郡朱家鎮,孫堅帳內——
「你與太平道有何干係?1
張煌可不知遠在千里之外的兩位大人物因為他展開了一場遠超當代武者實力的交鋒,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孫堅那句質疑的問話,以及孫堅全身那股徐徐向外滲透的無比強大的氣息。這股氣息壓迫著他的心神,叫他不由地變得緊張起來。
「太平道……」張煌嘴裡喃喃念叨著。事實上他適才被那位丹陽兵裨將徐琨請來時就感覺有點不對勁,甚至於對孫堅心存偏見的李通還一個勁地提醒他要小心為上,要不是張煌拒絕了,黑羽鴉們多半會跟著張煌一同前來。
對此張煌是這樣想的,就目前他們的實力而言,若是孫堅當真對他們起了歹心,那麼,就算他們黑羽鴉全加在一起,顯然也會被孫堅隨手通通放倒,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反正張煌自覺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想來孫堅也不會為難他。
可到了這裡聽聞孫堅問話,張煌這才感覺不對來。
莫不是我在那池子旁用活符之術被他察覺到了?不會吧,他也懂道術?
張煌的心中充滿了驚詫,他原本以為武人出身的孫堅不可能懂得道術方面的事,但是不可否認,今日他曾在傷兵營與孫堅走過了一個對臉,若非孫堅從那個池子的水中瞧出了些,張煌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解釋。
不過話到嘴邊,張煌又給咽下了,畢竟下山前他義父曾千叮萬囑地提醒他,在外面不可隨意使用道術,否則會遭來禍事。雖說張煌至今安然無恙,但以後如何那可說不好。再說了,孫堅與他非親非故的,豈能推心置腹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
想到這裡,張煌搖頭說道,「下職不明白孫將軍所言。」
「……」孫堅擰著眉不說話,只是凝神盯著張煌,他身上那股氣勢,亦越來越強大。那無形的氣勢,竟壓迫地張煌彷彿感覺身負數百斤的重物。
好厲害的『威壓』……
張煌心中暗暗吃驚。
所謂威壓,指的是將氣擴散至體外某個範圍區域,能夠對範圍內的所有人起到威懾作用,一般情況下除了施展者之外不分敵我,因此這門武人的技藝大多運用在陣前武將的單挑中。當然,熟練掌握這門絕技的武人亦能憑藉意志控制威壓的方向目標,不至於誤傷到己方友軍。
這是一種比較粗淺、但又十分難以精通的武人絕技,就連張煌也會,但是用好卻不容易。再者,威壓需要消耗不少氣,因此,在張煌看來完全比不上另外一種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武人絕技『氣喝』。氣喝,這種將氣凝聚濃縮,借大喝形成聲波使目標大腦思維混亂的絕技,那才是張煌心目中斬將的『神招』,只可惜這招不容易掌握,沒有優秀老師傳授的張煌還在自行研究當中。
整整一盞茶的工夫,屋內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然而屋內的氣氛卻彷彿被禁錮一般,孫堅那強大的威壓,到後來甚至張煌體內的骨頭彷彿都被壓迫地吱嘎吱嘎作響。別看張煌一動不動,那並非他本意,根本原因,是他根本都是寸步難移。
突然間,那股強大的威壓消失地無影無蹤,只見孫堅閉著眼睛長長吐了口氣,繼而又睜開眼睛,神色複雜地看著張煌,良久緩緩說道,「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傷兵們所呆的宅子里,有一口池子,池子里的水今日忽然具有治癒傷勢之效,是你所為吧?」
果然……
張煌心下苦笑一聲,他原本見那些傷兵們因為傷勢疼痛哀嚎地凄慘,心中憐憫,因此再一次違背了下山時對其義父的承諾,趁四下無人之際施展了唐周教他的活符之術,讓那一池的清水充滿了『生』氣,卻不想因此卻被孫堅給惦記上了。
見躲不過去,張煌暗自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是下職沒錯,不過,下職並非太平道人士1
「哦?」孫堅的表情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問道,「孫某聽說,太平道的活符神術,能將清水變成治百病的良藥,號稱活死人、肉白骨……這等神奇異術,我想絕非輕易可以外傳吧?你若非太平道人士,何以會懂得施展這門奇術?」
「是前月在泰山時,巧遇一位太平道中人士,由此人傳授。」張煌回答道。
「何人?」
「姓唐,至於名諱……下職不方便透露。」
「……」孫某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煌,以他的本事,自然能夠輕易從張煌的眼神以及心跳聲判斷出那句話的真偽。在細細打量了張煌幾番后,孫某便知張煌並沒有說謊,臉上的表情頓時緩和了許多,點頭說道,「沒有關係就好……單是從那些人處學到這門奇術,算是你的機緣,但是,孫某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莫要與太平道扯上關係……其實你方才就算承認你是太平道人士也無妨,只要聽取孫某的良言規勸,從此再不與其有任何瓜葛便是。」
咦?
張煌愣了一下,因為孫某在話中透露出的意思,竟是一開始就沒有要對他不利的意思。
那你一上來就施威壓做什麼?
張煌表情古怪地看著孫堅,心中嘀咕卻是不敢問。
然而孫堅卻彷彿看透了張煌的心思,忽然間哈哈一笑,說道,「勿怪!皆因德謀幾次三番在孫某面前誇讚你黑羽鴉六人,尤其是你,因此,孫某技癢相試一番罷了。」
「……」張煌哪裡料得到這種事,啞口無言,良久這才苦笑問道,「且不知孫將軍的評價?」
「呵呵。」孫堅望著張煌連連點頭,爽朗笑道,「德謀所言不虛,果然是難得俊傑,假以時日,必成國家棟樑……」說到這裡,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在古怪地瞧了一眼張煌,正色沉聲說道,「不過這僅是孫某的看法,當不得真,你可莫要以此沾沾自喜,需知武人習武,似逆流行舟,不進則退……」
聽著孫堅那叨叨規勸,張煌真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難道我會因為你這一句話誇獎便沾沾自喜、目空一切?真是太小瞧人了!
不過張煌亦承認,孫堅說這番規勸,確實是出自好意,這使得張煌淡忘了方才那點點不快。
勸了一陣,孫堅似乎還是不放心,再次將話題轉移到了太平道的事上。
「方才孫某對你所說的,你可莫要忘了,太平道借施咒替百姓治病,邀買人心,廣收門徒佈道,實乃居心叵測,你若是與太平道走得近,日後便是這個下場1說著,孫某從桌案上找出一份通緝榜文,擺在張煌面前。
「傳鉅鹿人張角,自號『大賢良師』,不遵朝廷招攬,邀買人心、廣收門徒佈道,居心叵測,特發此通緝……嘶!五千金?1
細細一讀那通緝榜文上的『案犯』介紹,張煌驚得倒抽一口涼氣。要知道臧霸那兩千兩銀子的通緝令已屬高額,然而跟那位大賢良師張角的五千金通緝令一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看來漢朝朝廷也不是那麼愚昧嘛……
張煌有些意外地拿起通緝令瞧了幾眼,心下暗暗嘀咕,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太平道的領袖大賢良師張角直到起兵前夕,大漢朝廷才曉得有這號大人物存在,在此之前竟然毫不知情,像瞎了眼一樣,任由張角收了三十六大方、六十四小方等眾多門徒不說,還讓他收攏了數以百萬計的信徒。簡直堪稱不可思議!
當時張煌就在想,難道大漢朝對地方的消息控制竟如此薄弱?還是說,那些所謂的朝中大賢,皆是酒囊飯袋之輩,以至於張角在民間邀買人心近十年,朝中竟無一人知情。
而現下看到這張通緝令,張煌這才釋然。
這才對嘛,似張角那種堂而皇之在民間百姓當中邀買人心的傢伙,大漢朝廷不可能會視若無睹。
大賢良師張角……五千金,乖乖,真了不得……
心中暗暗感慨著,張煌的視線瞥了一眼通緝令上的畫像,驟然間,他面色頓變,雙眼瞪直,露出一副不可思議之色。
這是……義父?!R1152
z23252610 發表於 2015-3-21 16:17
求更新

未看先猜有人會扣我分
mk2258 發表於 2015-3-25 13:18
第六十七章極險之任


「義父?這位就是首領的義父?」
在自個兒的屋子裡,黑羽鴉們圍成一圈,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那張擺在中央的官府通緝令,通緝令上那五千金的巨額懸賞,叫他們驚得下意識地憋住了呼吸。
這張大賢良師張角的通緝令,是張煌昨日向孫堅討要來的。儘管當時孫堅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刻意地追問。可能在孫堅看來,張煌頂多是對太平道的領袖大賢良師張角抱著憧憬之情,這並不罕見。要知道天下有不少對當今朝廷與世道不滿的年輕豪傑,皆對救世濟民的太平道報以好感。若非他孫堅對漢室忠心耿耿,或許也會是其中的一員。
因此,張煌因為敬佩太平道的行事,或純粹敬仰大賢良師張角那位天下聞名的大人物而向他討要這份通緝令作為紀念,這並不奇怪。
「五……五千金……」
注視著那份通緝令良久,李通忽然一翻白眼,整個人當倒在地上。這個滿腦子都是錢的貪財鬼,竟然激動地暈過去了,幸虧旁邊太史慈眼尖,一把將其扶祝
「這可真是了不得……」毫不理睬因激動而暈過去的李通,臧霸目視著通緝令發出一陣嘖嘖之聲。要知道,雖說他口頭上對自己身背兩千兩白銀的高額懸賞而苦惱不堪,可實際上,他難免不會因此而有些沾沾自喜。想想也是,畢竟他們黑羽鴉的老大張煌才五十兩的懸賞,而他身為成員卻背負兩千兩的懸賞,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可如今瞧著這張五千金的懸賞令,臧霸那是絲毫的得意也剩不下了,表情怏怏,欲言又止。
抱以相似表情的還有單福,他偷偷瞄著張煌的表情,心中暗道,這可真是大水衝倒龍王廟了,畢竟前些日子他們還在一個勁地猜測太平道廣收門徒、邀買人心,是否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天曉得太平道的領袖竟是他們黑羽鴉首領張煌的義父?
這麼說,咱其實也算是太平道的旁系人員?
單福忍不住幻想起來。其實對太平道,他們並沒有大多的敵意看法,只能說是客觀地作以分析罷了,畢竟如今的大漢朝,實在很難令人心服,但若沒有必要,他們也不想無端端地與太平道牽扯上關係。不過話說回來,倘若他們黑羽鴉的首領張煌確實乃太平道領袖大賢良師張角的義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大,你是怎麼想的?」陳到在沉默良久后,詢問張煌道。陳到的出身,註定他不會對朝廷有太多的感情。甚至於,這種想法對於其他黑羽鴉成員而言亦是如此,畢竟朝廷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遙遠,相比較而言,他們更加重視兄弟間的情誼,即義氣。
張煌注視著張角的通緝令,沉默不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這才搖頭說道,「不對,雖然像,但此人並非是我義父……」
「不是?」單福吃驚地看著張煌,畢竟先前說這張通緝令上的畫像是其義父的也是張煌。
「唔。」張煌點了點頭,拿起那份通緝令放在眼前,皺眉說道,「起先乍一看,我也覺得這就是我義父,但是細細一想,卻不是……在我向義父請辭下山之前,我與義父一直住在鉅鹿與常山交界的黑山上,十幾年來,義父一直山中瀑布前的小廟打坐,除了用飯以及傳授我道術,從未離開,哪怕是歇息……而這名大賢良師張角,十餘年前便在鉅鹿、東郡行走,用活符之術救治百姓,廣收門徒……兩者並非同一個人1
「首領你肯定?」張煌的話讓單福微微一愣。其實張煌的事黑羽鴉們大多也了解:現今十六歲的張煌,在此之前一直是呆在某座山上與那位收留並且撫養他長大的義父同住,從不曾涉及世俗。直到前年歲末年終,張煌才向懇請其義父容他下山做一番事業,隨後才一路上結識了陳到、李通、單福、臧霸、太史慈。
「唔1張煌一臉篤信地點了點頭。儘管通緝畫像上張角的模樣因為酷似義父而讓他張煌心中震驚,但是細細一想,張煌卻又不認為他的義父就是太平道的領袖,大賢良師張角。畢竟張煌的義父這十幾年來一直與張煌呆在一起,從未離開。在這種情況下,他義父哪來時間下山用活符之術救治百姓,傳開赫赫名聲?這樣想來,大賢良師張角,與張煌的義父,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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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一抄…
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張煌心下一松,長長吐了口氣。
對於張角這位太平道『三賢』之一,張煌可不陌生。儘管未曾碰面結識,但是張煌記憶中卻有許多有關於『三賢』、也就是鉅鹿張氏三兄弟的事與評價。
對於張角,張煌對其的評價是相當正面的,畢竟歷史中張角不曾傳過什麼惡行,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口碑極好,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有德的領袖。但遺憾的是,這位太平道與黃巾軍的真正精神領袖過世地實在太早,幾乎是在黃巾軍起義的同時,這位大人物便抱病床,繼而逝世,使得當時天下三大黃巾,冀北黃巾、潁川黃巾、南陽黃巾這三支並沒能統一戰線,被大漢朝廷個個擊破。致使這場動輒近百萬信徒的起義,還未正式打響推翻大漢王朝的戰鬥,便已輸在起跑線上。
而相比較對張角的正面評價,張角的二弟張寶在張煌記憶中的印象,那就純粹是負面的了,這個不學無術的地痞無賴,純粹借著兄長張角的名望,雖說幾番遊走於潁川黃巾與南陽黃巾之間,但最終一事無成,沒能讓潁川黃巾以及南陽黃巾與他們張氏兄弟所領導的冀北黃巾聯手協力,可以說是一事無成。
而張角的三弟張梁,比之張寶的評價又好得多,據傳張梁在張角過世后成為了冀北黃巾實際上的掌舵人,而且一度使當時負責圍剿冀北黃巾的名將、大儒盧植陷入苦戰,最後多虧另外兩位朝廷中郎將朱以及皇甫嵩在解決掉潁川黃巾與南陽黃巾后迅速北上支援,三支朝廷兵馬一同圍剿,這才打敗張梁。不得不說,張梁是一位精於用兵的將才。但遺憾的是,他的才能也僅僅到此為止,代替兄長張角掌舵冀北黃巾的他,實際上並無法取代張角在太平道信徒心目中的位置,只能說,張梁充其量只是一位擅長用兵的將才,而非是精神領袖。
太平道的精神領袖,僅僅只是大賢良師張角,也唯有大賢良師張角!
想到這裡,張煌著實鬆了口氣,畢竟在他的記憶中,黃巾軍的起義可是註定了失敗的,它僅僅只是後來群雄爭霸的開端而已,倘若他義父當真是大賢良師張角,足夠他為此頭疼的。很幸運地,種種跡象證明張煌的義父與大賢良師張角並不是同一個人,這就使張煌避免了遭受牽連的厄運,畢竟他的志向只是天下聞言的大豪俠,可沒想過要與整個大漢朝廷為敵。
日後有機會嘗試在太平道打聽一下吧,雖說義父不可能是大賢良師張角……
張煌小心翼翼地將那份張角的通緝令收入懷中,儘管他已肯定其義父與張角是兩個人,但是,兩者那簡直酷似的容貌,卻不容張煌不生出別樣的心思。
難不成義父是此時尚未出名的張氏三兄弟另外兩人?亦或是,義父張氏三兄弟的同宗兄弟?……可惜,若是我知道義父的名諱就容易查了……
張煌懊惱地抓了抓腦袋,忽然,他微微一愣。
等會……義父的名諱,彷彿確實在什麼時候聽過……唔,不是『角』,也並非『寶』或者『梁』……是什麼呢,義父的名諱是什麼呢……
張煌不禁苦思冥想起來,他依稀記得曾經聽到過他義父的名諱,但因為當時年幼並沒注意。誰曉得後來他義父彷彿要保密似的絲毫也不透露呢!
可能是注意到了張煌臉上的憂慮,單福輕笑著安慰道,「首領,待眼前這場仗打完,不若咱一起到東郡、陳留、潁川一帶去打探一番?小生聽說最近東郡那邊有不少太平道的人……」
「軍師說的是。」臧霸與太史慈亦點頭附和,畢竟任誰都能看得出張煌臉上的顧慮。反正他們也沒有特意想去的地方,倒不如一起去東郡打聽一下,畢竟他們已經認定了黑羽鴉作為棲身的地方,如此一來,首領張煌的出身,與他們其實有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李通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聞言嘿嘿笑道,「如若證實那大賢良師張角並非老大的義父,眾位兄弟不反對我干一票五千金的大買賣吧?」
這個滿腦子都是錢的貪財鬼,竟妄想著要將通緝張角的五千金收入囊中?那可是近百萬太平道、黃巾軍信徒的精神領袖!
「……」被李通那驚世駭俗的話所震驚,黑羽鴉們傻愣愣地瞧著彷彿雙眼都已經變成銅錢印子的李通,繼而爆發一陣轟然大笑,即便是心事重重的張煌,亦忍不住笑了出聲。
「那五千金可不好賺……」
「以我等兄弟如今的實力……難!難如登天1
「說得是啊!財迷,你自己不要命了,可別把咱兄弟幾個全搭進去1
「你瘋了吧?那可是太平道的領袖,人家隨手一招,成千上萬的太平道信徒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活生生給淹死,就你這樣的,還想著去賺這筆緝銀?你自己想找死可別拉著我們1
臧霸、陳到、太史慈、單福四人紛紛搖頭開口,竟無一個看好李通的建議,想想也是,人家太平道可是目前天下最龐大的非朝廷勢力,相比較這個龐然大物,黑羽鴉只能說是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小舟,人家隨便一個風浪過來,就能把這葉小舟給打沉了。
「我就是說說嘛,說還不讓說了?」李通怏怏地說道,想來他雖然貪財,但還未到盲目的地步,曉得分析敵我的實力。
張煌輕笑著看著一幫兄弟在那打鬧,忽然,屋門吱嘎一聲被推開,與張煌有過幾面之緣的徐琨推門走了進來,笑呵呵說道,「喲,都在啊!正好我這裡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徐琨,那可是丹陽兵掌千人兵權的裨將,地位比張煌等人的直屬上官裨將陳杞還要高,並且此人還是孫堅的外甥,吳郡富春縣徐家的大公子,這種種驚人的身份,使得張煌等人在面對這位時的心情,有著不亞於面對孫堅時的緊張與拘束。
「徐將,你怎麼來了?」黑羽鴉眾屬張煌與徐琨接觸最深,並且張煌還是黑羽鴉的領袖,因此,無可厚非張煌率先開口替黑羽鴉眾人作介紹。
「還不是那幫叛軍給鬧的。」徐琨毫不在意屋內的簡陋,大刺刺地拉過一把椅子來反著坐下,雙手枕著下巴靠在椅子背上,打量著屋內黑羽鴉眾人,一臉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曉得任五軍屯的那幫龜孫子在做什麼么?」
除張煌外,其餘黑羽鴉幾人有些拘束地搖了搖頭。儘管在張煌的解釋后,眾人得知丹陽兵的張狂與這位丹陽兵裨將其實沒多大關係,但還是本能地對徐琨身為丹陽兵千人將的身份報以抵觸。想想徐琨也挺冤枉的,要知道無論是孫堅還是他,其實都有心要約束一下丹陽兵,只是驕傲的丹陽兵因為這幾日的連戰連捷,根本未將廣陵軍以及叛軍放在眼裡,又豈是徐琨說幾句就能約束的?不過說到根本,恐怕還是因為軍中的大佬們並沒有下決心約束丹陽兵吧,畢竟就目前的局勢而言,丹陽兵是他們對付叛軍的唯一選擇,若是逼得那群驕傲的丹陽兵出現了暴*,這場必勝的戰事,勝敗恐怕就不好說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以大局為重吧,在叛軍尚未剿滅的情況下,似刺史臧旻、廣陵軍的大將楊琦,亦或是孫堅以及徐琨,都不好過分地刺激丹陽兵,甚至於,就算是丹陽太守徐夤也不敢,畢竟丹陽兵強則強矣,但不服管教亦是天下知名的。而太守徐夤以及裨將徐琨說到底並非丹陽本地人,少了那麼一層故鄉關係的他們,並不能做到百分百地令丹陽兵無條件服從。
「任五軍屯?叛軍主帥申滎如今所在的任五軍屯?他們怎麼了?」單福疑惑問道。
其實對於任五軍屯,但凡此時在朱家鎮的都不會感到陌生,畢竟朱家鎮離任五軍屯僅僅只有二十餘里的距離罷了,保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展開一番惡戰,單福疑惑的,是徐琨說出這番話的原因。
「不曉得吧?」徐琨笑著環視了一眼眾人,繼而面色微微一變,咬牙罵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你等可曉得,申滎那龜孫子,竟然在加固任五軍屯的防守設施……」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
單福心下嘀咕一聲,忽然他愣了愣,詫異問道,「徐將的意思是說,叛軍打算固守了?」
徐琨讚許地瞧了一眼單福,咬牙罵道,「可不是么!申滎那龜兒子也不知吃錯了什麼,就是不願好好地撤兵,並且,從他任五軍屯的舉動看,多半也不會跟咱硬碰硬地交鋒……那龜孫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當縮頭烏龜了1
「這對於叛軍有什麼好處?」張煌一臉納悶。
要知道,因為廣陵郡一方有猛將孫堅、強兵丹陽軍坐鎮的關係,叛軍可以說是大勢已去,但是,即便如此也並不能排除叛軍有逆襲的可能,畢竟任五軍屯內的叛軍兵力,依然有著龐大的三萬餘數量,只要想辦法拖住孫堅,叛軍不是沒有贏得戰場勝利的可能。然而叛軍的主帥申滎卻選擇了固守。要知道,固守可是一條十死無生的不歸路,只要廣陵郡一方待在朱家鎮站穩之後,迂迴到任五軍屯後方,在那建起營寨,斷了叛軍後路,就算叛軍眼下還有三萬餘大軍,恐怕也要被困死在此。因此,張煌十分疑惑叛軍主帥申滎究竟出於什麼目的,還會將麾下三萬叛軍置於這等險峻之地。
「莫不是叛軍的誘敵奸計?」在徐琨、張煌、單福驚訝的目光下,臧霸思忖了一番,沉聲說道,「可能是叛軍得知我方眼下戰力僅五千丹陽兵,因此故意做出困守之勢,引誘我方丹陽兵分兵去截斷其後方。你們想,本來就只有五千丹陽兵,若是一分為二,兩地便都只有兩千餘人,這種情況下就算有孫將軍坐鎮,恐怕也不足以擊敗叛軍……我覺得,叛軍這是打算徐徐蠶食我方丹陽兵1
「聰明!看來黑羽鴉能人不少啊1徐琨笑著稱讚了一句,繼而點點頭正色說道,「舅舅……咳,孫將軍亦是這麼認為的,因此,他拒絕丹陽兵分兵,而是請程叔帶著三百赤幘軍迂迴到叛軍的任五軍屯後方,伺機而動,目的是劫掠叛軍的糧草輸運……」
怪不得這兩日沒瞧見程大叔……
黑羽鴉們這才恍然大悟。
不可否認這是個好辦法,畢竟這樣一來,丹陽兵便不需要冒著被叛軍分而吞噬的危險性分兵,但反過來說,倘若叛軍選擇撤兵的話,程普那單單三百人的赤幘軍,亦難有什麼作為。
「既然孫將軍已有決定……」張煌疑惑地望了一眼徐琨,忍不住問道,「不知徐將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徐琨聞言嘿嘿一笑,突然將腦袋湊近幾分。
「敢不敢……今夜隨我到任五軍屯探一探究竟,順便,將叛軍主帥申滎的首級帶回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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