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395
mk2258 發表於 2015-4-19 23:01

第六十八章輕車熟路賣舅舅


儘管吃驚於徐琨的大膽,可黑羽鴉們還是跟著這位丹陽兵裨將來到了任五軍屯外的一片小樹林中,待等到入夜時分,好伺機溜到被叛軍佔據的軍營當中,刺探一下叛軍的虛實。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本文由
首發至於徐琨口中所說的什麼取叛將主帥申滎的首級,說實話黑羽鴉們倒沒有輕信。要知道那可是叛軍的主帥,身為主帥,擔任護衛的親兵實力又豈會遜色?在人家地盤上踩踩點刺探一下情報那倒是還好說,可若是想直接去取人家主帥的首級,這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不過儘管如此,張煌等人還是很有默契地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幾日來他們每日砍樹維修、鞏固朱家鎮的防禦設施,鬱悶地簡直快要吐血,如今徐琨好不容易送上門一個極有挑戰性的情報任務,他們哪裡捨得放過。需知,富貴險中求,越是險峻的任務,順利完成後所獲得的獎賞也越豐厚,張煌等人既然已決定在結束廣陵郡的這場剿賊戰役后便到東郡去打探一下大賢良師張角的消息,理所當然得撈一筆盤纏,誰叫如今李通懷中的銀票早已貶得跟廢紙差不多呢。
「徐將,丹陽兵那麼多好手,你怎麼就單單看中了咱們呢?」
因為要在小樹林等到天黑再行動,閑著無事的單福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畢竟他們除了張煌是伯長外,其餘皆是什長的身份,與徐琨那丹陽兵裨將的職司實在相差太遠,很難想象徐琨竟然棄丹陽兵不用,而選擇他們擔當夜探叛軍營寨的幫手。
「丹陽兵?」翹著二郎腿,徐琨雙手枕著腦袋躺在草地上,嘴裡還叼著一根草莖,完全沒有丹陽兵這支精銳之師裨將應有的儀容。在聽聞單福的詢問后,他輕笑一聲,解惑道。「丹陽兵確實厲害,但那僅限於沙場軍團廝殺,至於查探叛軍營寨內部虛實,卻沒有多少經驗……反倒是你等,東石山以區區一個百人兵隊獵殺叛軍斥候數百人,嘖嘖,稱你們是斥候中的老手也毫不為過。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棄精於此道的你等不用,卻去叫那些只懂得沙場軍團作戰的丹陽兵與我一同完成刺探敵情任務?」
「徐將調查過我們?」臧霸疑惑地望了一眼徐琨。
徐琨聞言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可不是我調查你們哦,而是我那位舅舅……」
黑羽鴉們愣了一下,他們當然知道徐琨的舅舅便是孫堅那位叫他們高山仰止的絕世猛將,他們只是納悶,那位高高在上的猛虎,為何平白無故去打聽幾個職司並不高的小卒,直到徐琨解釋了一番,他們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在程普有意無意地向孫堅指出後者無意間曾搶了張煌等人伸手可得的軍勛時。孫堅驚訝之餘,心底並不是很相信,於是悄悄打探了一番,旋即這才聽說了張煌等人的傲人戰績。而徐琨作為孫堅身邊最信任的幾位心腹愛將之一。理所當然也聽說了張煌等人。
「話說你們竟然回絕了舅舅的好意,你們可知,我那位舅舅可是天底下少有的大豪傑1徐琨笑著打量向周圍的黑羽鴉眾人,事實上直到如今。徐琨還是想不通張煌等人怎麼會拒絕他舅舅孫堅善意。要知道,向舅舅孫堅請教武學,那可是吳郡多少孫氏、徐氏子弟夢寐以求的事。
黑羽鴉們很有默契地沒有透露緣由。畢竟李通的表情已變得十分尷尬,在兄弟之情與向孫堅請教武學這天大的機緣面前,黑羽鴉們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兄弟這邊,雖說這麼做實在有些意氣用事。
見氣氛有些尷尬,單福咳嗽一聲岔開話題,「徐將,其實廣陵軍並不乏實力不俗的將官……」
徐琨並沒有注意到李通的異常,在聽了單福的話後點頭說道,「這我知道,就好比你們的直屬上官陳杞裨將,就是一位槍法不俗的武將,而且行動靈敏,十分適合這項任務。問題是,丹陽兵這些日子已將廣陵軍的將士們得罪慘了,那陳杞瞧見我后,二話不說就以傷勢未愈為借口就給回絕了,還諷刺只要丹陽兵在,區區刺探敵情任務何足掛齒。還有你們的王卓、韓虎等幾名都伯,寧可以士卒的身份去砍樹,也不願與我為伍。……唉,誰叫我掛著丹陽兵裨將的職司呢?」
「……」黑羽鴉們聞言對視一眼,心中不禁苦笑連連。畢竟他們此前都領教過武人的『意氣用事』。瞧得順眼,哪怕你前一刻還打算人家一根肋骨,韓虎照樣不顧前嫌出手相助;可若是瞧不順眼,陳杞先前千方百計欲致張煌等人於死地已充分能夠說明問題。這就是武人的行事,純粹、直接。
「看來徐將的處境也不是很樂觀礙…」單福玩笑似地說了句。
「可不是嘛1
因為天色尚早,兼之徐琨又與黑羽鴉們比較投緣,因此,一群人聊得比較投機。張煌等人向徐琨講述了他們為何會來投靠臧霸的叔公臧旻的經過,而徐琨亦毫不隱瞞地透露了在他吳郡的身份,吳郡徐氏家族的大公子,使得黑羽鴉們驚呼連連。
要知道孫氏與徐氏雖說並非吳郡的四大家族,但是這兩個聯姻家族的能量可不小,最知名的當前大人物便有丹陽太守徐夤與富春縣丞孫堅,尤其是孫堅,誰也不會懷疑有孫堅在的孫家日後必定能成為超越吳郡四大家族的存在,而理所當然,與孫家一個鼻子出氣的徐家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聊著聊著,天色便逐漸暗了下來。見此,徐琨與張煌等人便不再閑聊,而是開始著手準備工作。
當瞧見張煌等黑羽鴉們一個個相當嫻熟地用污泥將短劍的劍刃抹黑,甚至於在白皙的臉上亦塗抹上泥巴后,徐琨便意識到,這群小鬼不愧是在東石山那場斥候戰中大放光彩的精英斥候,潛伏經驗著實豐富。他哪裡曉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都伯呂閔的細心教授。
不過這也到此為止了,畢竟雖說張煌等人在呂閔那裡學到了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斥候,但那僅限於在野外的斥候戰。至於潛伏到敵軍的營寨當中該怎麼做,呂閔卻還未來得及傳授他們經驗。不過沒關係,因為徐琨便是精於此道的好手。
「待會入營后,你等聽我指示行動,莫要擅作主張,一個不好,咱一行七個人的小命,可就全搭進去了。」像張煌那樣用泥巴塗遍了裸露在皮甲外的體膚,徐琨正色叮囑道。
張煌等人自然明白輕重,皆點點頭表示願意聽從徐琨的指示。
「走1
一揮手。徐琨貓著腰向夜幕下的任五軍屯潛伏前行,張煌等人緊跟其後。
作為叛軍在廣陵郡境內的最後一個佔據的據點,任五軍屯的防守力度不可謂不強,僅僅只是一段三里的路程,張煌等人便遇到了一共四支巡邏的兵隊,人數倒是不多,二十人上下。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徐琨並沒有想辦法除掉這幾支巡邏的叛軍兵隊,而是瞧準時機。悄悄地從旁迂迴前進。
他怎麼能提前預知遠處的叛軍巡邏兵隊接近?
若非徐琨反覆叮囑行動過程中不得發出響動,張煌多半忍不住要詢問,詢問徐琨他是如何在二十餘長外便發現那些向這邊接近的叛軍巡邏士卒。
悄然避開叛軍的巡邏士卒僅僅只是第一步,關鍵在於。如何進入任五軍屯。
望著那高達兩丈余的軍營木質圍欄,張煌等人說實話不由有些傻眼,畢竟這個高度,他們就算憋著吃奶的勁也翻不過去。
「就不會動動腦子么?」
徐琨壓低聲音取笑了一句。繼而在張煌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竟然蹲下身,用隨身攜帶的短劍在那木樁圍成的圍欄底部挖土。
對呀……
張煌只瞧得眼睛一亮。心中暗暗羞慚以自己的見識竟然還不如徐琨機靈,不過細想了一下,他卻又感覺這樣有些不妥,遂壓低聲音問道,「徐將,這樣不會驚動營內的叛軍么?」
「那就得看你選擇挖洞的地點了。」徐琨緩緩地將短劍插入面前圍欄的其中兩根木樁之間,繼而上下輕輕攪動了一番,這才無聲抽回短劍,低聲說道,「你看看裡邊是什麼?」
張煌順著那被短劍強壓出來的縫隙朝里瞄了一眼,這才注意到這段圍欄的內側不遠處,堆滿了雜物與一隻只的大口袋。
這裡是后營。
恍然大悟的張煌頓時對徐琨憑生幾分佩服,但是下一秒,他又生出了另外一個疑惑。
「這些樁子,不都是活生生打入地下的么?這得挖到什麼時候?」眼瞅著那些明顯陷入地面泥土當中、並且似乎還陷得很深的木樁,張煌不解問道。
徐琨聞言表情不禁變得有些古怪,半響后低聲哂笑道,「看來你們並沒有建營的經驗。」說著,他在黑羽鴉們不服氣的眼神下,用手刨開那些木樁邊沿的泥土,黑羽鴉們這才驚愕的發現,原本他們誤以為深深打入地面之下的木樁,原來反過來是依靠泥土固定的。
這……偷工減料?
張煌等人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要知道據他們所知,這些充當軍營圍欄的木樁,都必須得打入地下至少一尺才算是合格,然而任五軍屯的圍欄,卻是顛覆了他們的認識。
或許是注意到了張煌等人的表情,徐琨壓低聲音道,「無論是哪一隻軍隊,會想辦法偷懶的士卒都不在少數……掌握士卒們的想法,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將領。這一條,並不單單僅作用於己方士卒……」
眼瞅著徐琨十分迅速地在那些『偷工減料』的木樁圍欄下挖出一個可供一人通向圍欄內側的坑洞,張煌等人頓時對徐琨肅然起敬,並且下意識地深思徐琨那番話的深意。
順著徐琨挖出來的洞爬進去,張煌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潛進了任五軍屯。
叛軍……也沒什麼異常動靜呀。
躲在雜物與一袋袋的糧草堆后,張煌等人探頭探腦地窺視著軍營的內部,卻發現叛軍並沒有異常舉動。
見此,臧霸提議進一步窺探軍營,但是徐琨卻在這時阻止了眾人,理由十分令人疑惑。
「等到子時1
「子時?」張煌詫異地望著徐琨,希望他能做出解釋。可惜徐琨嘿嘿一笑后竟然並不對此做出解釋,靠著糧草隊就躺下養精蓄銳了,這讓眾人們十分困惑。
既不明白徐琨究竟在等什麼,又不好出言詢問以免驚動營內巡邏的叛軍,黑羽鴉們強忍著心中的疑惑躲在陰影處,這般一直維持到軍營內傳來敲更的聲音響起。
「徐將,到子時了1單福面帶著困惑提醒著徐琨。
徐琨睜開眼睛瞧了一眼營內深處,低聲說道,「繼續等1
還等?
張煌等人愣住了,不過見徐琨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們也不好追問。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寂靜的夜空響起一陣喊殺聲,估測方向,竟然是任五軍屯的西營門方向。
「怎……怎麼回事?」被那陣喊殺聲嚇了一跳單福面色不禁變得有些蒼白。
話音剛落,便見徐琨嘿嘿一笑,說道,「沒事,不過是我那位舅舅帶著數百人嘗試夜襲而已。」
孫堅?
「孫將軍帶人來夜襲?」張煌吃了一驚,繼而便感覺有點不對勁。試想,竟然孫堅親自帶人前來夜襲,那還要徐琨刺探叛軍營內的虛實做什麼?
就在張煌暗覺這件事有點詭異時,耿直的陳到聞言雙目一睜,低聲說道,「孫將軍來夜襲?那……那咱要不要在營內放幾把火,呼應一下孫將軍?」
「你瘋了?」徐琨愕然地瞧了一眼陳到,古怪說道,「咱才七個人,若是打草驚蛇,驚動了叛軍,一個都別活著回去1
「那……那咱做什麼啊?總不至於在這傻站看吧?」
「誰說咱傻站著?咱們有更緊要的事要做1
「更緊要的事?比呼應一下孫將軍還要緊要?」臧霸與太史慈不解地望著徐琨。
「我舅舅的本事我清楚的很,他若是想走,叛軍之中誰也阻止不了他。」徐琨嘿嘿一笑,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說道,「至於咱們……來時我不就說了么,『順便』把叛軍主帥申滎的首級給帶回去-…趁著這會兒叛軍的注意力全在我那位舅舅身上,咱趕緊的,摸到叛軍主帥申滎的營帳去,將其一刀給宰了1
「……」眼瞅著興緻昂然的徐琨,張煌終於意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什麼刺探叛軍營中虛實,分明是徐琨這傢伙膽大包天,打算趁著他舅舅孫堅夜襲叛軍營寨的機會,伺機刺殺叛軍的主帥申滎。可憐孫堅那位驚世豪傑,不清不楚地就替外甥當了一回擋箭牌。
這算不算賣隊友?
張煌摸著下巴哭笑不得地瞅著徐琨。
唔,是賣舅舅……而且賣地輕車熟路,明顯不止一回……
mk2258 發表於 2015-7-4 17:26
大豪杰正文 第六十八章 輕車熟路賣舅舅
  
    盡管吃驚于徐琨的大膽,可黑羽鴉們還是跟著這位丹陽兵裨將來到了任五軍屯外的一片小樹林,待等到入夜時分,好伺機溜到被叛軍佔據的軍營當,刺探一下叛軍的虛實。至于徐琨口所說的什麼取叛將主帥申滎的首級,說實話黑羽鴉們倒沒有輕信。要知道那可是叛軍的主帥,身為主帥,擔任護衛的親兵實力又豈會遜色?在人家地盤上踩踩讀刺探一下情報那倒是還好說,可若是想直接去取人家主帥的首級,這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不過盡管如此,張煌等人還是很有默契地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幾日來他們每日砍樹維修、鞏固朱家鎮的防御設施,郁悶地簡直快要吐血,如今徐琨好不容易送上門一個極有挑戰性的情報任務,他們哪里舍得放過。需知,富貴險求,越是險峻的任務,順利完成後所獲得的獎賞也越豐厚,張煌等人既然已決定在結束廣陵郡的這場剿賊戰役後便到東郡去打探一下大賢良師張角的消息,理所當然得撈一筆盤纏,誰叫如今李通懷的銀票早已貶得跟廢紙差不多呢。

    “徐將,丹陽兵那麼多好手,你怎麼就單單看了咱們呢?”

    因為要在小樹林等到天黑再行動,閑著無事的單福忍不住問出了心的疑惑,畢竟他們除了張煌是伯長外,其余皆是什長的身份,與徐琨那丹陽兵裨將的職司實在相差太遠,很難想象徐琨竟然棄丹陽兵不用,而選擇他們擔當夜探叛軍營寨的幫手。

    “丹陽兵?”翹著二郎腿,徐琨雙手枕著腦袋躺在草地上,嘴里還叼著一根草睫,完全沒有丹陽兵這支精銳之師裨將應有的儀容。在听聞單福的詢問後,他輕笑一聲,解惑道。“丹陽兵確實厲害,但那僅限于沙場軍團廝殺,至于查探叛軍營寨內部虛實,卻沒有多少經驗……反倒是你等,東石山以區區一個百人兵隊獵殺叛軍斥候數百人,嘖嘖,稱你們是斥候的老手也毫不為過。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棄精于此道的你等不用,卻去叫那些只懂得沙場軍團作戰的丹陽兵與我一同完成刺探敵情任務?”

    “徐將調查過我們?”臧霸疑惑地望了一眼徐琨。

    徐琨聞言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可不是我調查你們哦,而是我那位舅舅……”

    黑羽鴉們愣了一下,他們當然知道徐琨的舅舅便是孫堅那位叫他們高山仰止的絕世猛將,他們只是納悶,那位高高在上的猛虎,為何平白無故去打听幾個職司並不高的小卒,直到徐琨解釋了一番,他們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在程普有意無意地向孫堅指出後者無意間曾搶了張煌等人伸手可得的軍勛時。孫堅驚訝之余,心底並不是很相信,于是悄悄打探了一番,旋即這才听說了張煌等人的傲人戰績。而徐琨作為孫堅身邊最信任的幾位心腹愛將之一。理所當然也听說了張煌等人。

    “話說你們竟然回絕了舅舅的好意,你們可知,我那位舅舅可是天底下少有的大豪杰!”徐琨笑著打量向周圍的黑羽鴉眾人,事實上直到如今。徐琨還是想不通張煌等人怎麼會拒絕他舅舅孫堅善意。要知道,向舅舅孫堅請教武學,那可是吳郡多少孫氏、徐氏子弟夢寐以求的事。

    黑羽鴉們很有默契地沒有透露緣由。畢竟李通的表情已變得十分尷尬,在兄弟之情與向孫堅請教武學這天大的機緣面前,黑羽鴉們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兄弟這邊,雖說這麼做實在有些意氣用事。

    見氣氛有些尷尬,單福咳嗽一聲岔開話題,“徐將,其實廣陵軍並不乏實力不俗的將官……”

    徐琨並沒有注意到李通的異常,在听了單福的話後讀頭說道,“這我知道,就好比你們的直屬上官陳杞裨將,就是一位槍法不俗的武將,而且行動靈敏,十分適合這項任務。問題是,丹陽兵這些日子已將廣陵軍的將士們得罪慘了,那陳杞瞧見我後,二話不說就以傷勢未愈為借口就給回絕了,還諷刺只要丹陽兵在,區區刺探敵情任務何足掛齒。還有你們的王卓、韓虎等幾名都伯,寧可以士卒的身份去砍樹,也不願與我為伍。……唉,誰叫我掛著丹陽兵裨將的職司呢?”

    “……”黑羽鴉們聞言對視一眼,心不禁苦笑連連。畢竟他們此前都領教過武人的‘意氣用事’。瞧得順眼,哪怕你前一刻還打算人家一根肋骨,韓虎照樣不顧前嫌出手相助;可若是瞧不順眼,陳杞先前千方百計欲致張煌等人于死地已充分能夠說明問題。這就是武人的行事,純粹、直接。

    “看來徐將的處境也不是很樂觀啊……”單福玩笑似地說了句。

    “可不是嘛!”

    因為天色尚早,兼之徐琨又與黑羽鴉們比較投緣,因此,一群人聊得比較投機。張煌等人向徐琨講述了他們為何會來投靠臧霸的叔公臧
pan3475 發表於 2015-7-6 22:21
第六十九章  夜亂
  
  從某種意義來說,撇除孫堅這個已蛻變為怪物的非常人以外,徐琨可以說是張煌等人遇到的首位出身名門的武家子弟,儘管徐家在吳郡並不屬於四大家族,但是與孫家聯姻的徐家論能量卻不在吳郡四大家族之下。 相比較徐琨這位徐家的大公子,臧霸與李通二人雖然是小武家出身,卻怎麼也不夠瞧的了。
  
  丹陽太守徐夤的侄孫,富春之虎孫堅的外甥,徐琨初出道就已是張煌等人只能仰望的存在,並且前程似錦。 或許丹陽太守徐夤還不至於讓張煌感到震撼,但是作為孫堅外甥的徐琨,卻不由地不叫人心中暗道好運,哪怕是張煌。 要知道,孫堅可是就目前而言最勇猛的驚世猛將,無論是武將單挑還是率軍作戰都是一把好手,就連日後權傾朝野的董卓亦為之忌憚。 毫不畏懼關東十余鎮地方諸侯聯軍的董太師、董丞相,唯獨對孫堅遞出橄欖枝,要知道,就連當時孫堅所依附的'主子'袁術也未得到董卓如此的敬畏。 不難猜想,孫堅在董卓心中的分量,至少與溫侯呂布並重。
  
  但是,呂布僅僅只是一員悍勇之將,斷然稱不上是精於統兵作戰的良帥,而孫堅呢? 斬華雄、奪虎牢、先登雒陽,關東十幾鎮聯軍聯手也未能做到的事,孫堅一個人就能辦到。 這讓人不得不承認,孫堅絕對是當前最耀眼的大豪傑,是漢末罕見的幾位能以個人為里程碑分隔時代進程的大人物。
  
  首當其衝的孫堅,權傾朝野的董卓,狹天子令諸侯的曹操,漢末群雄爭霸階段唯獨這三位稱得上是時代變遷的里程碑。 除此之外,哪怕是江東小霸王孫策、算無遺策的諸葛亮、竊奪曹氏權柄的司馬懿,他們對於整個天下大勢的影響,都沒有這三位來得大。
  
  而徐琨有幸成為孫堅的外甥,這在張煌看來簡直就是上天的眷顧。 因此,無論是張煌還是黑羽鴉們,對徐琨那丹陽兵裨將的身份都不是很上心,或許在他們看來,若他們是孫堅的外甥,想必也能輕易達到這種成就。
  
  然而在逐步接觸徐琨後。 張煌等人這才了解到,這位徐家公子在那許多令人眼紅的璀璨光環下,其實他個人的實力亦不容小覷。
  
  「蝸牛……這便是我對手中這柄愛槍的命名!」
  
  後來,當與徐琨的關係達到一切程度後,性格開朗的徐琨笑嘻嘻地向黑羽鴉們介紹們他那柄愛槍的命名。蝸牛,一種背著重殼戰戰兢兢行走一生的小蟲。
  
  當時張煌感覺十分好笑,要知道善於用槍的徐琨槍法絕對不差,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是張煌等人從未遇到過的,哪怕是陳杞,哪怕是程普。 尤其是程普,張煌當時十分震驚。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在歷史中僅僅只提過寥寥幾筆的徐琨,當前年僅二十餘歲的他。 在槍術的造詣已直逼程普,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及。
  
  明明是快若雷霆的槍法,所用的槍卻冠名『蝸牛』,張煌怎麼也不能理解。 他胡亂地猜測:莫非這是徐琨糊弄對手的把戲?
  
  後來細細思忖了一番,他這才漸漸理解徐琨將愛將命名為『蝸牛』的深意。
  
  可能對於徐琨而言,他就是那隻蝸牛。 而孫堅則是他背上的蝸殼,保護他不受敵人的傷害。 但同樣的,亦給徐琨帶來了莫大的壓力與負擔。 因為孫堅的光芒太過於耀眼。 耀眼到將身邊的人的光輝事蹟全部掩蓋,尤其是孫家、徐家的子弟們。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孫堅的親弟弟孫靜。 (孫堅起兵最初時的基礎軍,就是孫靜號召鄉里及同宗子弟的,本文號為『赤幘軍』由程普代掌。並且在後來孫策攻劉繇不順利的情況下,收到孫策請援書信的孫靜二話不說便辭了官,帶著親屬投奔當時一窮二白的孫策,並獻計助孫策平定會稽。但是當孫策在會稽站住腳後,孫靜功成身退,謝絕了孫策的挽留與賞賜,回鄉鎮守,擔任教育孫氏族子的事宜,可以說,正是有孫靜在後方故鄉教導孫氏子弟,孫堅以及孫策才能夠毫無顧慮地在外征戰。儘管史載寥寥,但卻是一位難得的孝悌君子。)
  
  孫靜張煌還沒有聽說過,但是徐琨卻是眼前不爭的事實:這個足以有資格稱為二世祖的傢伙,在旁人僅注意他與那位舅舅孫堅的關係的情況下,實際上比誰都要努力,年紀輕輕便掌握了一身本領。 可惜的是,他那位舅舅的鋒芒太甚,完全蓋過了他。 這使得徐琨不得不像他口中那隻『蝸牛』一樣,只得背負重殼,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朝著他心中的目標前進。
  
  要當一個有進取心的二世祖可真是遭罪啊……
  
  眼瞅著徐琨一個人毫無動靜地便解決到一隊巡邏叛軍,剝下屍體上的皮甲讓張煌等人更換,黑羽鴉們在心中暗暗感慨著。
  
  他們能理解徐琨為何要與舅舅孫堅'爭'功,那絕非是意氣用事,徐琨僅僅只是想像旁人證明,他並非是依靠叔公徐夤或者舅舅孫堅才爬上丹陽兵裨將的高位。 只不過,行事稍稍顯得有些急功近利。
  
  「咱真的要去行刺叛軍主帥申滎?」
  
  待換上了叛軍的皮甲,張煌忍不住再次詢問徐琨道。 他本人倒是不怕,畢竟任五軍屯又沒有不周石鎮壓邪氣,瞧見情況不妙張煌一個天遁之咒就能逃之夭夭,但是他卻帶不走徐琨與黑羽鴉的其他兄弟。 因此,為了弟兄們的安危著想,張煌必須謹慎起見。
  
  徐琨似乎是猜到了張煌的顧慮,壓低聲音解釋道,「放心吧,眼下叛軍將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我那位舅舅身上,恐怕不會有人想到咱會去行刺其主帥申滎。雖說今夜我舅舅只是試探性地夜襲,但以他凡事都要爭取一番的性格,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必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攻占軍營。叛軍中並沒有能阻擋我舅舅的猛將。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其麾下士卒的性命去堆,去阻擋我舅舅的腳步。我舅舅輕易不會撤退,而叛軍也絕對不會坐視我舅舅攻下軍營,如此一來。營中大部分的叛軍士卒,毋庸置疑會向西營聚攏,此時咱們突然殺入叛軍主帥營帳,必定能殺申滎一個措手不及!……申滎的首級,那可是這場戰役最大的功勳了!」
  
  「……」張煌與黑羽鴉們對視一眼,相繼點了點頭。 也不知究竟是徐琨的開導打動了他們,還是純粹因為那份沉甸甸的敵帥首級的功勳。
  
  「那孫將軍不會有事吧?」張煌忍不住問道,說實話,他對孫堅的印像還是蠻好的。
  
  徐琨聞言眼神古怪地打量了一眼張煌,不由得用驕傲的語氣輕蔑說道。 「叛軍中豈有能傷到我舅舅的?說笑了!」
  
  原來他是篤信孫堅斷然不會有事……唉,有個勇猛的舅舅真好啊,往敵軍面前那麼一放,誰也奈何不了他……
  
  張煌在心中暗暗感慨武人的強大,尤其是像孫堅這種萬夫莫敵的猛將,在戰場上簡直就如字面翻譯。 他不由地幻想,若是他以及黑羽鴉的兄弟們日後也成長到了孫堅這種程度,擁有了驚世駭俗的武力。 是否是單憑他們幾個人,就能打贏一支軍隊,或者攻略一座城池呢?
  
  想著想著。 張煌不禁有些激動起來。
  
  此時的張煌並不曉得,雒陽儒家學院的墨儒們,早在數多年以前便已從含有少許雜質的『不周石』中提煉出精華,一種命名為『破氣石』的結晶,並且將其投入於軍備,研製出一批專破武人剛體的箭矢。 在這種跨時代的特殊箭矢面前。 武人引以為傲的剛體僅僅只是一個笑話。 而第一位從墨儒手中得到這種特殊箭矢作為戰略儲備的,便是後來繼王叡之後成為荊州刺史的漢劉室宗親這個皇姓關係戶。 劉表、劉景升。
  
  ——與此同時——
  
  在徐琨與黑羽鴉們緊鑼密鼓開始步驟如何刺殺叛軍主帥申滎時,申滎其實也未閒著。
  
  此時的申滎。 早已得知孫堅帶領著數百人夜襲他的任五軍屯,而對此,申滎沒有絲毫的緊張。 或許在申滎看來,你孫堅就算再厲害,難道能把我軍營里三萬多士卒都給殺了? 你若是辦得到那我任命,要不然,你還不得乖乖撤退?
  
  「集中兵力狙殺孫堅所帶的丹陽兵,至於孫堅……他愛殺多少就讓他殺多少,不必去理睬他!」
  
  申滎隨口下了一道很不負責任的命令,便將前來匯報西營戰況的一名裨將副職給打發走了。 但不可否認,申滎這一番不負責任的命令,卻抓到了孫堅的痛腳。 畢竟孫堅怎麼也不可能冒著犧牲數百丹陽兵的危險,過於孤身深入任五軍屯來找他申滎的麻煩。 因此,在申滎看來,只要拖死了那數百丹陽兵,就意味著孫堅只能在西營來回打轉。 至於這樣究竟要犧牲多少叛軍士卒,這並不在申滎的考慮當中。
  
  「申帥好鎮定啊,哪怕對方連斬了你數員大將……就不怕那孫堅徑直殺進來對申帥不利麼?」一個戲謔的笑聲在帳內響起。
  
  很令人驚訝地,原來帥帳內除了叛軍主帥申滎外竟然還有別人,一個將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神秘男子。
  
  「讓閣下見笑了。」申滎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道,「那孫堅就算再厲害,難道還及得上天師您麼?」頓了頓,他試探性地問道,「看在雙方私下盟約的份上,天師應該會給予些許助力吧?」
  
  「呵呵呵。……申帥放心,若是那孫堅真來了,本天師保你安然無恙便是!」神秘男子那難以捉摸的笑聲,從他那看不清容貌的斗篷底下傳了出來。
  
  申滎似乎十分相信神秘男子的實力,聞言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在吐出一口氣後,申滎搖搖頭諷刺道,「可憐廣陵郡那幫蠢材,他們恐怕還以為此戰勝券在握,卻不知,他們早已中計……」
  
  神秘男子顧自品茗,彷彿沒有聽到申滎的話。
  
  見神秘男子不搭話,申滎亦感覺有點無趣,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壓低聲音說道,「天師,申某不能理解,為何貴道宗不趁著這次的機會起事呢?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貴道宗雖說給予我方諸多支持,但是說到根本,無非也就是希望我越王陛下能在會稽坐穩王位,替貴道宗遮擋諸多來自朝廷的注意……但是有一點不知貴道宗考慮過沒有,此番廣陵郡敗後,倘若朝廷派『北軍』前來征討……這可如何是好?需知『北軍』可並非廣陵軍那幫烏合之眾,就算是丹陽兵,也及不上他們百一。……到時候貴道宗是依然不遺餘力地支持我越國,還是說,貴道宗僅僅只是將我方視為吸引朝廷注意的棄子,達成目的後便可隨意拋棄?」
  
  神秘男子抬起頭來,可即便如此還是未能看清楚他的容貌,彷彿黑色斗篷下的那張臉,籠罩濃濃的幽霧,猶如深潭死水一般。
  
  「申帥這麼說就有點過了……你我雙方當初私下立盟時便已說得明白,只要你等能叫朝廷蒙受損失,那麼相應地,我方便會給予同等的資助,無論是人力才是物力……至於『達成目的』,漢劉氏尚且安穩坐擁江山,談什麼達成目的?」
  
  「話是這麼說……」申滎狐疑地望向神秘男子,他很清楚他們正在乾一樁與虎謀皮的蠢事,但是沒辦法,他們新立的越國根基太淺,若是沒有眼前這位男子背後那支道宗的支持,根本不足以對抗漢室朝廷。
  
  似乎是看穿了申滎心中的顧慮,神秘男子淡淡說道,「申帥放心,同樣有志於推翻暴漢的盟友,本天師認為自然是多一支比少一支要好……」
  
  「萬一……」申滎猶豫開口道。 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這個盟友能更多地吐出一些好處來,而不僅僅只是一些口頭上的話。
  
  「沒有什麼萬一。北軍與南軍一同坐鎮雒陽,那不過是朝廷故意放出的消息罷了,事實上,這些年來北方草原並不安泰,北軍早已悄然被調至并州雁門,準備出塞再一次征剿草原……」
  
  原來他們在等『北軍』出塞……
  
  申滎雙目微微轉動,顯然是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訊息,但是臉上卻依舊是猶豫遲疑之色。
  
  「即便『北軍』不在,那還有『南軍』……」
  
  「南軍?」神秘男人聞言冷笑一聲,譏諷道,「你以為炎劉有膽量將南軍調走?呵!若今夜將南軍調走,明日便是國喪!」
  
  「……」申滎被神秘男子那篤定的語氣給嚇住了,他當然清楚國喪指代的是什麼。
  
  「為了叫申帥放心,好吧……即便有萬一,本天師亦會出手保下你們的越王,助其東山再……」說到這裡,神秘男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有察覺地轉頭望了一眼帳幕方向。
  
  申滎順著那神秘男子轉頭的方向瞧了一眼,疑惑地發現並沒有任何異常。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再次開口時,他猛然瞧見,帳外一陣人影湧動,緊接著,他帳外值守的親兵們傳來一陣喝罵與驚呼。
  
  「孫堅? ! 不會吧?」
  
  申滎雙眉猛地一凝,下意識地握住了一旁的寶劍,並且求助般望了一眼那神秘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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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凌駕於武力
  
  「申滎,你的死期到了!」
  
  率先沖入申滎帳內的是徐琨,這位丹陽兵裨將一眼瞅見全身披掛的申滎坐在主位上,虎目一瞪,二話不說便拿手中那從叛軍士卒那繳獲的鐵槍刺了過去。
  
  而申滎早在徐琨衝入帥帳時便同時站起身來,見來的並非是孫堅,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口中喝道:「何方宵小竟然擅闖本帥帥帳?尊使且稍歇,待本帥先斬下此人狗頭!」說著,他抽出手中寶劍,一腳踢翻面前的小案,迎向了朝他殺去的徐琨。
  
  倘若這回是孫堅親自前來,早已見識孫堅虎威的申滎恐怕便要向那位神秘男子求救了,而如今既然來的只是一介陌生的無名小卒,申滎自然自己親自提劍上陣。 在他看來,若是些許小事也要那位神秘男子出手,這顯然會減低神秘男子心中對他的評價以及好感。
  
  不過遺憾的是,申滎這一回似乎是表錯情了,神秘男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出手幫他的意思,顧自端著茶盞喝茶,彷彿根本就沒有將徐琨放在眼裡。 可能在他眼裡,徐琨對申滎還談不上是威脅。
  
  忽然,神秘男子飲茶的動作一頓,似有察覺般驟然轉頭望了一眼帳幕方向,而這時,帳外唰唰唰又衝入幾個人來,正是張煌等黑羽鴉眾人。
  
  「徐大哥,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
  
  臧霸、太史慈二人大呼一聲,立即加入戰圈,在並不怎麼寬敞的帥帳內與申滎拼鬥起來。 就目前的黑羽鴉眾人而言,底子打得最厚實的無非就是臧霸與太史慈二人。 實力明顯高出其他兄弟一截,就算是張煌在不動用道術的情況下,一對一也很難戰勝這兩位兄弟。 當然了,臧霸與太史慈要贏過張煌也很艱難,畢竟他們是兄弟。 朝夕相處,他們的戰鬥「節奏」張煌早已爛熟於心,曲步一出,穩穩立於不敗之地,除非臧霸與太史慈能夠改變戰鬥「節奏」,即改變一直以來的戰鬥習慣。
  
  「大福。阿到,守住帳口!」
  
  由於帥帳內的空間不足以支持張煌一行七人與申滎圍殺,見臧霸與太史慈已上前相助徐琨的張煌只能放棄一擁而上的想法,叫單福與陳到守住帥帳,畢竟外面已有叛軍士卒察覺到了帥帳的異常。
  
  在吩咐完單福與陳到後。 張煌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帳內,突然,他面色微微一變,因為他發現,帳內除了申滎以外竟然還有一個人,一個將全身裹在斗篷當中的神秘人。
  
  [一個大活人坐在那裡,竟絲毫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心中一驚,張煌下意識地握緊了短劍。 目光戒備地註視著那名神秘男子,而令他有些驚愕的是,他竟然看不透對方斗篷之下的真容。 彷彿有一層詭異的氣霧籠罩在對方的臉上。
  
  [這是……幻術? ! ]
  
  張煌凝起了雙眉,他立即猜到,對方之所以能消除存在感,並且叫人看不清真正的容貌,所依靠的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幻術。
  
  [此人是誰? ]
  
  心中好奇的張煌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豎起遮住眼睛。 繼而迅速向右一抹,同時。 雙目在閉上後又驟然睜開。
  
  【天眼! 開! 】
  
  玄門道法,其實大致可分為「咒法」與「術法」兩種。 其中。 具有殺傷力的一般都歸類於「咒」,比如張煌所掌握的火咒;而不具備殺傷力的、起到輔助作用的稱之為「術」,比如遁術。 當然了,這個歸類也不是絕對正確的,畢竟有很多道法介乎兩者之間,究竟怎麼稱呼還得看研究這門道法的人的心情。
  
  但是幻術,卻無可爭議是「術法」中的一類,從最粗劣的「一葉障目」到只在傳聞中聽說過的道門神通「無中生有」,幻術一直以來都是非天賦卓越者難以掌握的強大道法,並且,就算是天賦卓越之輩,若是不在這方面花上一定的工夫,也難以有什麼成效,是名符其實的難入門、難掌握、難精通的三難道法。
  
  如果是威力巨大的道法還則罷了,只可惜幻術由於被大批學藝不精的道門子弟摸黑,地位日漸低下,哪怕是張煌,曾經也因為幻術難以掌握並且不具備殺傷力而放棄學習這類道法。
  
  當然了,張煌沒有學過,這並不代表他無法破除。 他之所以學了天眼通,就是防著下山後闖蕩天下時遇到道門同道中並不友善的幻術強者。
  
  然而……
  
  [怎麼可能? ! ]
  
  施展了天眼通後的張煌臉上露出了難以理解的神色,因為他發現,此刻的他,與方才未施展天眼通時的他,瞧見的事物竟然是一模一樣的,那個神秘人的臉上,依舊是罩著濃濃的紫黑色霧氣,彷彿深潭一般。
  
  那名神秘男子一直注視著張煌,豈會沒有註意到張煌的舉動,見他一臉的呆滯表情,雙肩微抖竟發出一陣滲人的小聲:「嘿嘿嘿,嘿嘿嘿嘿……」
  
  [遇到紮手傢伙了! ]
  
  張煌第一時間舉起了手中的短劍做出了戒備的舉動,他的直覺捕捉到了對方的恐怖,那種彷彿重岳般的沉滯感,讓他的心頓時一陣緊縮。 他本能地意識到,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傢伙,遠要比他所想像的更加可怕,就算是他們這一行人全部加起來,也不及對方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 他不由地將孫堅與眼前的這個神秘男子比較,但是由直覺做出的結論,卻是叫他心底泛起涼意。
  
  這個神秘的傢伙,甚至要比孫堅更強!
  
  [這樣厲害的人物在申滎的帳內做什麼? 等等……莫非是在叛軍背後操控的幕後黑手? ]
  
  一瞬間,張煌想到了許許多多。
  
  其實他一直很納悶,那個許生究竟哪來的膽子,以區區不到一郡之地自封為陽明皇帝。 公然造反,徹底與大漢朝廷撕破臉皮。 而如今,張煌隱約已有些猜到了。 張煌意識到,在許生的背後恐怕有一股無比強大的勢力,支持著他自立為王。 公然與大漢朝廷為敵。
  
  [無比強大的勢力……莫非是太平道? ]
  
  想到這裡張煌微微皺了皺,他忽然意識到,太平道的水遠比他想像的更深。
  
  張煌這邊因為被那個神秘男子嚇到而陷入沉思,而另外一邊,李通卻被那神秘男子驟然間發笑的笑聲給嚇個半死。 想想也是,就連張煌起初進帳時也未察覺到那個神秘男子的存在。 李通一個對玄門道法一竅不通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注意到。 這不,被那個神秘男子一連串的嘿嘿笑聲嚇地險些連手中的短劍都握不住。
  
  「鬼笑什麼?!」自覺出了醜的李通面色微紅地罵了一句,恨恨地盯著那神秘男子。
  
  [這個傢伙既然在叛軍主帥申滎的帥帳內,定然是叛軍一方的人……]
  
  心思一轉。 李通二話不說,緊走幾步來到那神秘男子麵前,手中反握的短劍朝著他狠狠劈了下去。
  
  這一變故,叫驟然回神的張煌面色大變,他當然清楚李通絕非那神秘男子的對手。
  
  「萬億,不要……」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李通手中的短劍「劈」過了那神秘男子的身軀。 從頭部一直到胸腹,但是那名神秘男子卻始終穩穩坐在座位上,身上不見有絲毫傷勢。
  
  「見鬼了……」李通被這一幕弄迷糊了。 半響後舉起手中的短劍瞅了瞅,這才震驚地發現,他手中的短劍竟然不知何時「短」了一截,彷彿被利刃給切斷了一般,切口無比平滑。
  
  這時李通才意識到,並非是他的短劍穿過了對方的身軀。 而是那柄短劍不知怎麼短了一截,因此堪堪擦過對方的身體。 只是看起來彷彿穿透了一般。
  
  問題是,短劍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短」一截?
  
  李通愕然地撓了撓頭。
  
  而這時。 卻見那名神秘男子抬起右手,露出寬大袍袖下的一隻大手,只見他食指與中指之間,竟駭然夾著李通短劍前端那「不翼而飛」的一小截利刃。
  
  「嘿嘿嘿,你在找這個麼?不知死活的小鬼!」
  
  那陰測的滲人笑聲再次響起,嚇得李通趕緊連連後退,一直退到張煌身旁,神色慌張地盯著那個神秘男子。 此刻再看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竟泛起了陣陣雞皮疙瘩。
  
  難以想像,素來膽大的李通竟被嚇到這種地步。
  
  「閣下何許人?」
  
  說實話,張煌其實很想問問對方是否是太平道的人,但是他不敢問,畢竟這名神秘男子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一角讓他深為忌憚。 俗話說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張煌可不想因為一句問話而無端端惹來殺身之禍。
  
  在問話的時候,張煌不動聲色地向前移動了一步,將李通護在身後,同時,右手在腰間的囊中扯出一疊符紙來。 這一年來的經歷讓他明白了一些事物,比如說,純粹的武人對道法其實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而對於他來說,儘管他同樣沒把握,但至少會比李通樂觀一些。
  
  「嘿嘿嘿,嘿嘿嘿嘿……」
  
  如張煌所料,神秘的斗篷人並沒有做出回答,但也出乎張煌意料的,這名來歷不明、底細不明的傢伙,在打發了李通後便不再搭理張煌等人,自顧自地喝茶,彷彿張煌等人與申滎的廝殺跟他沒有絲毫關係。
  
  [這傢伙……似乎並沒有出手阻止我們行刺申滎的意思? ]
  
  張煌疑惑地瞅了一眼神秘斗篷人,他並不認為對方這是故佈疑陣想減少他們對他的戒備而驟然發難,畢竟對方的強大實力足以證明沒有必要耍這種伎倆。
  
  [與叛軍混在一起卻又不阻止我們行刺申滎……是覺得我們不足以傷到申滎,還是說,申滎的死活對他而言無足輕重? ]
  
  張煌實在有些想不通,不過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他無心也沒膽量招惹一位實力甚至還要在孫堅之上的神秘強者,眼下的他,只希望能盡快地解決申滎。
  
  然而事與願違,圍攻申滎的徐琨、臧霸、太史慈三人。 至今為止也沒能有任何進展。 身為叛軍主帥的申滎,毫無爭議地展現出他作為叛軍主帥的實力,那強橫的剛體,叫徐琨、臧霸、太史慈竟無寸取之功。
  
  「噗——」
  
  在張煌等人微驚的目光下,受到三人圍攻的申滎竟然破開了徐琨、臧霸、太史慈三人的進攻。 手中鋒利的寶劍一下子刺穿了徐琨的右胸。
  
  [怎麼回事? 剛體不起作用? ]
  
  眼瞅著徐琨臉上愕然的表情,張煌亦是難以理解這一幕的發生,要知道徐琨適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很明顯還要在程普之上,很難想像這樣一位實力高強的武人,竟然會放棄剛體這門護體絕技而不學。
  
  「疾——!」
  
  來不及細想。 張煌手中那一疊本打算用來對付那位神秘斗篷人的符紙,在他一揮手間化作一行排列整齊的朱紅色火球,連珠射向申滎握劍的右手。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那些火球砸在申滎的右手上,頓時炸開熊熊烈火。 將申滎半邊身軀吞噬其中。
  
  可能申滎也沒料到前來刺殺他的刺客中竟然有一位懂得道法,毫無防備結果受此重創,手一鬆連劍握不住。 趁此良機,徐琨一咬牙向後躍出幾步。
  
  「徐大哥!」張煌連忙上前探查徐琨的傷勢,眼瞅著一柄明晃晃的寶劍就那樣刺穿了徐琨的右胸,他心中突然萌生一種熟悉的悲傷與痛苦,那種感覺酷似前些日子呂閔戰死的時候。 或許是開朗的徐琨早已與他們打出一片的關係吧,張煌怎麼也不希望這位相識不久卻交情頗深的「兄長級」友人。 就這樣死在眼前。
  
  「不礙事的。」可能是注意到張煌等人驚恐的神色,徐琨咬著牙搖了搖頭,繼而神情凝重地望了一眼申滎。 壓低聲音說道,「這申滎有點邪乎……準備撤!」
  
  張煌心中明白,本來他們憑仗的就是徐琨的武藝,只要徐琨能夠殺掉申滎,那麼他們自然能夠脫身,可是如今徐琨卻身負重傷。 顯然已沒辦法殺掉申滎,他們若是再不走。 那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然而,申滎卻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連連拍滅身上的火焰。 申滎驚異地望了眼那被火焰烤黑的右手,吃驚地打量向張煌。
  
  「妖術?」這一句話就透露申滎外行人的底細。
  
  張煌顯然沒有功夫向申滎解釋妖術與道法的稱呼,當即叫上臧霸、太史慈等人準備逃離,然而回頭瞧了一眼帳外,他卻露出了苦笑。
  
  只見在帥帳外,不知何時竟布下了一支百餘人的隊伍,為首大將張煌絲毫也不陌生,正是當初與他們廣陵第一軍對峙的叛軍大將,宮酆。
  
  [這下可糟了……]
  
  望了眼自己等人的處境,張煌望向臧霸與太史慈扶著的徐琨,因為胸口傷勢的關係,徐琨痛地滿頭冷汗淋漓。 更滲人的是,那一柄利劍依然插在他胸口。
  
  [退無可退……]
  
  張煌不由後悔同意徐琨的建議了,不過事到如今後悔也於事無補。 誰能想到,申滎的剛體就算是徐琨也無法擊破不說,此人還用不可思議的辦法直接破除了徐琨的剛體呢? 這使得本來實力相差不遠的兩人,剛一交手便立馬分出了勝負。
  
  就在張煌心中焦急思忖退路之時,申滎卻率先開口了。
  
  「你叫什麼?」申滎的眼睛望著張煌。
  
  「張煌!」張煌硬著頭皮回答道,同時苦思冥想如何才能殺死申滎這位叛軍的主帥,然而申滎那無懈可擊的剛體,卻讓張煌不由有些絕望。 儘管道法是對付武人的最佳辦法,可架不住他此刻手中已沒有道符這施展道法所必須的媒介啊。
  
  難道說當真要以氣血為引? 那可是極其損傷根本的!
  
  「張煌……」申滎點頭念叨了一句,忽然出乎意料地問道,「可有興趣投本帥麾下?」
  
  [想招攬我? ]
  
  張煌表情古怪地望了一眼申滎,心中明白必定是自己方才施展道法讓申滎起了招攬之心,畢竟天底下會道法的人可不多。 只不過,張煌可沒想過投靠大勢已去的叛軍。
  
  想想也是,投降敵軍已屬憋屈至極,倘若投降的還是沒幾天好日子可過的叛軍,那就更是愚蠢了,天曉得他這一投降,孫堅明日會不會率兵平了這任五軍屯。
  
  可不願意歸不願意,該怎麼回答,這讓張煌不由有些犯難,畢竟他們這會兒的處境可不怎麼樂觀。
  
  就在他遲疑工夫,被臧霸與太史慈扶著的徐琨卻是硬咬著牙抬起頭來,望向申滎的眼中盡是輕蔑與不屑。
  
  「死到臨頭的傢伙,還有心思去招攬別人……可笑之極!」
  
  「死到臨頭?」申滎愣了愣,旋即好似明白了什麼,哈哈大笑道:「你似乎是這群小鬼的頭頭?好吧,本帥也不為難你,你倒是說說,我軍怎麼就死到臨頭了?……你以為你們贏了這場仗?」
  
  「難道不是麼?」徐琨驕傲地抬起頭。
  
  「愚不可及!」申滎眼神憐憫地瞅了一眼徐琨,搖搖頭冷笑道,「在你們自以為得誌之時,我軍的兒郎們,早已攻下了海陵!」
  
  「可笑!」徐琨撇了撇嘴,不屑說道,「連廣陵郡的大門尚且踏入,你們怎麼可能攻下海陵?」
  
  話音未落,便響起了單福哭喪的喃喃聲。
  
  「戰船……叛軍用戰船輸運士卒,沿海向北,直接在海陵登陸……」
  
  面色慘白的單福用顫抖地語氣說道,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他前幾日究竟哪裡感覺不對勁了。
  
  那就是叛軍的戰船! 輸運數万來到廣陵郡的叛軍戰船!
  
  既然叛軍能用戰船將數万叛軍載至廣陵郡,那麼,自然也能將其叛軍輸運至海陵這個沿海縣城。
  
  申滎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單福,旋即,眼瞅著滿臉呆滯的徐琨,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本帥當真不知丹陽兵會參戰?哈哈哈!這邊打得越是火熱本帥越是歡喜,因為這樣,你等便無暇也無心顧及海陵……」
  
  「……」張煌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麼? 水軍陸戰隊戰術? 這個時代的人,竟然已經想到這種跨時代的戰術? ]
  
  張煌目瞪口呆。
  
  他原以為叛軍在廣陵郡與丹陽郡的聯手下必定慘敗而歸,然而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就連臧旻臧老爺子這回也被叛軍也矇騙了,更何況是其他人。
  
  叛軍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海陵!
  
  在張煌身旁,單福亦驚地無以復加,他原以為廣陵郡能憑藉猛將孫堅、強兵丹陽軍而取勝,然而叛軍的這一招奇妙戰術,卻是徹底扭轉了整個戰局的勝敗走向。 這一幕,讓單福對自己曾經棄文學武的選擇不由產生幾絲茫然。
  
  這場戰役從此刻起,韜略凌駕於武力之上!
pan3475 發表於 2015-7-6 22:27
第七十一章  神兵吳鉤
  
  [這下可不妙了……]
  
  當聽到申滎的那一番冷笑後,就算是神經最粗的李通亦是露出一臉的癡呆茫然,更何況其他人。 至於驚怒交加的徐琨,似乎已然忘卻了胸上的傷勢,一對虎目瞪地睛圓。
  
  也難怪,畢竟申滎的那一番話實在過於震撼人心,誰能想到,叛軍方竟有那般魄力將四五萬大軍當做誘餌呢?
  
  揚州刺史臧旻臧老爺子想不到,因此他在聽說叛軍大舉入寇廣陵郡後,急忙調集廣陵郡內的精兵猛將,將陳杞、呂閔、王卓、韓虎等各地的精英都尉、縣尉,全部調來廣陵江都準備與叛軍作戰。 本來這個做法是沒有問題的,可誰能想到叛軍竟然利用戰船運輸士卒的便利,繞過廣陵去偷襲海陵呢? 這下好了,老爺子先前為阻擋叛軍而抽調各縣精銳的舉動,反而成全了叛軍。 試想,若是沒有像呂閔、王卓、韓虎等各地的精銳都尉、縣尉在任職的當地,那些縣城憑什麼阻擋叛軍的突然攻勢?
  
  丹陽太守徐夤以及富春縣丞孫堅也料想不到,他們本以為這回徹底算計了叛軍,打算待叛軍渡過長江後再從叛軍的後方殺出,企圖殺將叛軍全部留在廣陵郡,可誰能想到,叛軍根本就是早已料到廣陵郡會與丹陽郡同仇敵愾。 這下好了,猛將孫堅與強兵丹陽兵追趕著叛軍主帥申滎所率領的誘餌大軍大殺特殺,斬獲的確不小,然而后防的縣城卻莫名其妙地丟了。
  
  申滎說得絲毫不差,這就叫贏了戰爭輸了戰役,由於整個戰略上的失策。 廣陵郡一方雖說打贏了幾場胜仗,但是卻丟了更加重要的東西。
  
  要知道廣陵郡轄下除江都外,有堂邑、東陽、凌縣、平安、高郵、射陽、海陵、鹽瀆、海西等縣城,此番臧旻臧老爺子從其他縣抽調精銳縣尉級武官加強江都的軍事力量,無疑是削弱了其他縣的軍力。 而這個時候若是叛軍繞開江都直接攻打像海陵、鹽瀆、海西等沿海縣城,再以這些沿海的縣城為橋頭堡,逐步攻略廣陵郡,到最後,就算江都防備森嚴又能怎樣? 已變成一座孤城的江都難道能在叛軍的攻勢下倖免?
  
  不得不承認,叛軍這一手虛虛實實玩得十分高明。 把廣陵郡一方的所有人都給耍了。
  
  在意識上這一點後,徐琨已有了覺悟,身為丹陽兵的裨將、身為孫堅的外甥,身為丹陽太守徐夤的侄孫,他已做好準備捨棄這條性命亦要投拖住申滎等人。 讓張煌等黑羽鴉有足夠的時間逃離這裡。 在他看來,他的舅舅孫堅此刻依然還在這任五軍屯的西營想方設法地攻占此營,若是張煌他們能逃到孫堅那邊,必定能夠安然脫身。 至於他徐琨,徐琨很清楚,在他身負此等重傷的情況下,已不足以沖破叛軍的阻擾逃離此地。 因此他放棄了,他準備放棄自己的性命讓張煌等人脫離險峻。 並且將這個至關重要的情報送回朱家鎮。
  
  打定注意,徐琨低了低頭,將嘴湊到張煌耳邊。 微不可查地低聲說道,「替我拔出胸前的劍,我助你等殺出去……西營外有我舅舅,你等與他匯合,保管安然無恙。」
  
  「……」張煌微微張了張嘴,他沒有問什麼類似'那徐大哥你怎麼辦'這樣的傻話。 因為徐琨那句話無疑是在交代後事,這位直爽、開朗的丹陽兵年輕虎將。 已放棄了求生的希望,只為助他們脫離困境。
  
  儘管張煌心中明白徐琨這麼做的最根本原因是想要他們將至關重要的情報送回軍中。 但他還是被感動了。 平心而論,張煌並不希望這幾日來像'鄰家大哥哥'一樣的徐琨死在這裡。
  
  可怎麼辦呢?
  
  張煌陷入了沉思。 他當然知道若是要帶著徐琨逃離,擊殺申滎是最佳的途徑,可要知道申滎可不好對付,作為叛軍主帥的申滎,一身武藝遠在元邯之上,就算不是孫堅的對手,但也不是張煌這幾個毛頭小子可以應付的。 毫不誇張地說,張煌等人恐怕連申滎的剛體都無法擊破。
  
  這個顧慮,讓張煌不得不收斂眼中的鋒芒與殺意。 可他沒想到的是,那一閃而逝的殺機,卻被那位神秘男子清楚地給捕捉到了。
  
  「吳鉤……乃是一柄傳說中的名劍。」
  
  寂靜的四下,忽然響起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而且還是出自那位神秘斗篷人的口中,這讓在場的眾人臉上都是一愣。
  
  然而那位神秘斗篷人卻絲毫不理睬眾人疑惑的目光,捧著茶盞自顧自言語道,「據說那是吳王夫差的佩劍,有破邪之神效。」
  
  [這個傢伙在說什麼東西? ]
  
  張煌面容古怪地抽了一眼神秘斗篷人,忽然身軀微微一震。
  
  [等等! ……破邪? ]
  
  張煌猛然轉頭盯著那柄刺穿徐琨右邊胸膛的寶劍,他還記得,適才申滎手持這柄利劍,神乎其神地一劍刺穿了徐琨的身體,讓後者的剛體沒能起到絲毫效果。
  
  [難道這柄寶劍……就是吳鉤? ! ]
  
  與同樣察覺到這件事的徐琨對視一眼,張煌握住那柄寶劍的劍柄,猛然將其從徐琨的胸膛抽出。 他當然沒有忘卻將一張篆刻有'符水'之術的道符貼在徐琨胸前。 儘管初學此術的張煌還做不到當初唐週在泰山縣時那種彷彿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但若只是止血結痂,這張煌還是辦得到的。
  
  「尊使,您……」申滎震驚地轉頭望向那位自顧自喝茶的神秘斗篷人。 或許別人不知,可身為那柄劍的主人,申滎哪裡會不知那柄寶劍的名字就叫做'吳鉤',乃是他上代效忠的主公,如今陽明皇帝許昭的父親許生賜予他的神兵。
  
  既然是神兵,自然有著不同於一般兵器的奇效。 確實如此,這些由春秋先秦時代鑄劍名匠們打造出來的神兵,與如今量產的製式武器不同。 擁有一定程度上壓制氣的效果,可以讓武人引以為傲的剛體在一定程度上無效化。
  
  其實,早在許多年前,墨儒們便已研究發現,先代的冶煉名匠們。 似乎已懂得將不周石融入劍胚當中,墨儒在此基礎上加以研究改良,逐步掌握了這門將不周石結晶融入鋼鐵的跨時代技術。 毫不誇張地說,這項技術對天下任何一名掌握氣的武人而言,都是一個噩耗。
  
  [這就是……神兵'吳鉤'? ! ]
  
  將吳鉤劍握在手中,張煌清晰地捕捉到了這柄寶劍的異常:這柄彷彿活物般的神兵。 本能地拒絕著張煌體內的氣,但是很矛盾呢,它在抗拒氣的同時,亦有吸收一小絲他體內的氣。 這種古怪的現象,讓張煌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研究這柄神兵的時候。 張煌抬頭瞧了一眼申滎,只見適才得意滿滿的申滎,如今臉上青白一片,尤其是眼神,驚怒中竟然摻雜著幾分不安與忌憚。
  
  [吳鉤可破剛體……那申滎可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
  
  打定主意,張煌面色一正,手握吳鉤劍便向申滎竄了過去。
  
  「殺了他們!」申滎面色微變地下達了命令。 同時,附近幾名叛軍士卒衝上來將他這位自家主帥護住。
  
  [為什麼? 這位大人為何要陷害我? ]
  
  在己方士卒圍攻張煌等人的同時。 申滎並沒有親自動手,而是神色複雜地望著那位神秘斗篷人。 儘管不清楚對方的確切身份,但是申滎也知道這位大人的尊貴身份與強大實力。 他實在想不通,這樣一位明明是他們盟友的大人物,為何要拆穿吳鉤劍的底細,以至於神兵落入張煌手中,叫他申滎很是被動。
  
  若是換做別人做出這種'反水'的舉動,恐怕申滎早已殺了祭旗。 但是眼前的這位大人,申滎卻萬萬不敢有絲毫的冒犯。
  
  「申帥。小心!」
  
  一聲疾呼,驚醒了陷入沉思的申滎。 他抬起頭來。 卻駭然瞧見一團火焰在他面前炸開,分明就是張煌適才所用的道法火咒。
  
  申滎下意識地抬手抵擋,護住面門。 而就在這時,一柄極其熟悉的寶劍閃著寒芒從申滎肋下鑽入,在申滎的剛體阻礙下,僅略微一停頓便毫不費力地撕破了剛體。
  
  「嗤啦——」
  
  一道血痕出現在申滎的腰際,他那強悍的剛體竟然絲毫也未起到效果。
  
  [這就是神兵的威力? ]
  
  張煌歡喜地無以復加,要知道他本來就喜歡用劍,但是卻沒機緣去學專破剛體的劍招'斬鐵',而如今得到了一柄神兵吳鉤的他,完全可以不必去學斬鐵。 當然了,前提是張煌始終握有一柄神兵。
  
  [這可真是……太強了! ]
  
  眼瞅著實力遠遠高於自己的申滎面色漲紅地在自己面前左支右閃,狼狽不堪,張煌心中暗自感慨神兵吳鉤的威力,一柄神兵,完全顛覆了兩人的實力相差。
  
  當然了,張煌之所以有這種錯覺,那隻是因為他所掌握的曲步讓申滎沒能有機會打到他,而倘若一旦打到的話,相信以申滎的強大剛體,輕易而舉便能打斷張煌幾根骨頭,哪怕張煌也同樣施展了剛體。
  
  「尊使!尊使!」
  
  被張煌幾乎逼到絕境的申滎忍不住出聲向那位神秘斗篷人求救,這個舉動讓張煌頓時提起了心神,他當然清楚這個形跡可疑的傢伙是多麼的強大。
  
  但是出人意料地,那位神秘斗篷人似乎並沒有出手幫助申滎的意思,彷彿饒有興致地看著張煌依靠自創的曲步逐步將申滎逼入絕路。
  
  「嘿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在張煌提起十二分注意的戒備下,神秘斗篷人發出了桀桀陰森笑聲,但卻沒有絲毫要動手相助的意思。
  
  這讓申滎不由大感焦急,眼見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危及,他忍不住大呼道,「尊使,您說過要救申某的!」
  
  「嘿嘿嘿,本尊使是說過,不過,是說若是孫堅來殺你。本尊使必定出手救你……這個小鬼,可並非孫堅。」神秘斗篷人的話讓申滎不禁有些絕望,他,竟是袖手旁觀。
  
  最終,憑藉著神兵吳鉤的威力。 結合曲步的不凡效果,張煌儘管花費了一些時間,但依然還是將申滎給殺死了,這在以往張煌根本不可能辦到。 然而,神兵吳鉤卻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叛軍的主帥,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功勳!
  
  可是張煌卻無暇歡喜。 因為他很清楚,帳內最恐怖的人,從一開始就並非申滎,而是那個從始至終自顧自喝茶的神秘斗篷人。
  
  [究竟是敵是友? ]
  
  眼瞅著那名形跡可疑的神秘斗篷人,張煌陷入了深思。
  
  要說此人是友吧。 此人坐在叛軍主帥申滎的帳內,看情形似乎與申滎聊地挺歡,分明就是叛軍那一方的人,不是同盟就是幕後黑手;可若說是敵人吧,要不是此人提點張煌神兵吳鉤的底細,張煌根本沒有膽量去殺申滎,最好的結果恐怕也就是在徐琨捨命斷後的情況下逃離。
  
  但是不管怎麼樣,張煌對這位神秘人的提防。 那是絕對不會鬆懈絲毫的。
  
  [要不試著打打看? ]
  
  握了握手中的神兵吳鉤,突然間膽氣大增的張煌心中想著是否可以藉助神兵的威力嘗試攻擊這個神秘的傢伙看看,雖然說這個想法有恩將仇報之嫌。 可奈何這個神秘的傢伙給張煌的壓力實在太大。
  
  然而,神秘斗篷人卻沒有給張煌動手的機會,在瞥了一眼已倒在血泊當中的申滎後,他望著張煌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語氣陰森恐怖地笑道:「不錯不錯!… …我們會再見面的,小鬼!」
  
  說完這番話。 神秘斗篷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在桀桀嘿笑幾聲後。 整個人彷彿化作了爛泥一般,迅速融入了地下。 消失地無影無踪。 這一幕,看得張煌是目瞪口呆。
  
  [遁術? 這傢伙竟然會土遁? ]
  
  吃了一驚後,張煌長長鬆了口氣。
  
  且不說手持神兵的張煌在黑羽鴉們的配合下護著重傷的徐琨死命殺出重圍,且說那位神秘的斗篷人,僅僅一轉眼的工夫,此人便已借助遁術離開了任五軍屯,在附近一處山丘在此浮現出了身影。
  
  而在神秘斗篷人出現之前,這處小山丘卻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頭裹黃巾、身穿黃色勁服,雙目亦蒙著黃布,環抱雙臂站在山丘上,眺望著任五軍屯的方向,也不知他蒙著黃布的雙目是否能看到東西。
  
  正是當初在泰山救了張煌一命的,芻狗!
  
  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麼,芻狗下意識地回過神來,右臂猛地揮向出現在身後的神秘斗篷人。 但是最終,他的拳頭還是在離神秘斗篷人僅一寸的距離停下了,繼而他單膝叩地,拜道:「芻狗,拜見神上使!」
  
  「唔,起來吧。」神秘斗篷人點點頭示意芻狗起來,旋即桀桀笑道,「那個小鬼……真沒想到那小子會來淌這趟渾水。」
  
  「他做了什麼?」芻狗疑惑問道。
  
  神秘斗篷人負背雙手,淡淡說道,「沒什麼,就是殺了申滎而已。」
  
  「申滎?何許人?」
  
  「哦,對了,你不知道申滎……申滎就是我們那位盟友許昭麾下軍中的左路軍主帥。」
  
  「那小子能殺一軍主帥?」
  
  「並非那小鬼的真正實力。……申滎那個蠢貨,竟失手將神兵吳鉤落在對方手中。」一想到申滎那時在吃了張煌幾記火咒後嚇得連手中的神兵也沒握住,神秘斗篷人桀桀笑了起來。
  
  「身為主帥的申滎死了會不會有所影響……」
  
  「無妨。」神秘斗篷人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申滎的生死無足輕重,只要許昭活著便足夠了。……愚蠢的申滎,竟妄想將那個小鬼收入麾下,卻不知此舉會壞我等十餘年的謀劃,真是死有餘辜!」
  
  「……」芻狗默不作聲,半響後低聲說道,「那個小鬼成長地太慢了,這樣下去,什麼時候他才會去雒陽?」
  
  「不必心急。」神秘斗篷人嘿嘿笑道,「在我看來,那小鬼成長的速度已足夠快了,我等沒有必要橫加干預,只要注意這個小傢伙別提錢被人給吃了就好… …」
  
  「那些劍儒?至今為止還未碰到。」
  
  「沒碰到並不代表日後也不會碰到。……總之你小心謹慎吧,儒家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保不定這其中有人會撕毀協議,提前加害那個小鬼……世人只知儒家有九百年傳承,卻不知其背後有道家宗門支持……你不可輕敵!」
  
  「芻狗明白。……對了,在泰山時,倒是碰到了唐週。」
  
  「唐週……你暴露在他面前了?」
  
  「這倒沒有,不過他必定已有所懷疑。……那廝若是早到片刻,我便不需要現身救那個小鬼。」
  
  「無妨。……唐週,那也是一顆重要的棋子吶!」
  
  神秘斗篷人桀桀怪笑幾聲,向前走了幾步,仰望著夜空伸展雙臂,深深吸了口氣。
  
  「待那個小鬼有實力踏足雒陽時,這場關乎天下的戰役才會真正開啟,真是期待啊!……你也是這般想法吧?漢朝國師、天意化身,第五宮元!終有一日,你會死在我手裡,這就是你的宿命!嘿嘿嘿,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在帝都雒陽城中那最高的建築,一座高塔頂樓,在閣樓中陣陣仙霧檀香中靜坐的大漢朝護國仙師第五宮元突然睜開了彷彿能洞察萬物的雙目,繼而又緩緩合上。
  
  「……愚不可及!」
pan3475 發表於 2015-7-6 22:29
第七十二章  單福一言,力挽狂瀾
  
  待張煌等人成功與孫堅匯合之後,逃離任五軍屯對他們來說已不是一件難事。
  
  值得一提的是,當孫堅瞧見外甥徐琨胸前的傷勢時,這頭猛虎那憤怒的眼神彷彿要將叛軍們整個生吞活剝。 好在徐琨當時在張煌活符之術的治療下已恢復了一些生機,否則,恐怕孫堅怎麼也不會同意暫時撤兵,哪怕這次的撤兵事關重大,關乎整個戰略的勝敗。
  
  「看你做的好事!」
  
  猛虎憤怒地吼著自己的外甥。 說實話,徐琨其實之前也沒少干'坑舅舅'的事,但是孫堅從來沒有計較過,相反地,他反而因此十分看好這位親妹妹所生的兒子,對徐琨的器重絲毫不亞於對長子孫策,可想而知當孫堅聽說這個外甥險些陷在敵營中時那究竟是何等憤怒以及慶幸。
  
  「舅舅,大局為重,私事咱就私下再說吧……」眼瞅著張煌那一幫小傢伙正探頭探腦地瞧著自己的好戲,擺足了大哥哥姿態的徐琨不禁羞慚地面紅耳赤,討好地對舅舅一陣竊竊私語。
  
  「哼!下次若再擅作主張,叫你好看!」
  
  「嘿……是是……」
  
  在一番舅舅教訓外甥的戲碼過後,孫堅立即下令撤兵,此刻的他已顧不上攻略任五軍屯,畢竟徐琨透露給他的重要軍情,那可不是區區一個任五軍屯可以相提並論的。
  
  一個時辰後,急行軍返回朱家鎮的孫堅以自己的威信求見臧旻,隨行的黑羽鴉們這才知道,原來臧旻臧老爺子早已來到了朱家鎮。 想想也是,要知道臧旻與叛軍主帥申滎那可是相識相知了八年的宿敵。 臧老爺子憋足了勁要在此地給申滎這個老對手迎頭痛擊,卻不想,申滎卻陰差陽錯地死在了張煌的手中。
  
  此時已是寅時二刻前後,以後世的時間換做大概凌晨四點多鐘,可臧旻老爺子依然還是及時會見了孫堅、張煌等人。 看這位老爺子那並不整齊的裝束,不難猜測是在睡夢中被親兵叫起,顧不得儀容便立馬接見了孫堅。 這種待遇,讓不少將領們都有些眼紅。
  
  「文台,有何要緊事呀?」
  
  坐在主位上臧老爺子睜著發困的眼睛笑瞇瞇地問道,當瞧見孫堅身後不但跟著他外甥徐琨。 還有張煌、臧霸等那一群小傢伙時,臧老爺子明顯愣了一下。
  
  孫堅抱抱拳,恭敬說道,「叨擾到大人歇息,堅心愧不已。只因有緊急軍情呈上,不得已而為之。」
  
  「哦。」臧旻聞言擺手笑道,「文台言重了……不知有何軍情?」
  
  聽聞此言,孫堅回頭瞧了一眼徐琨,示意他來解釋。 然而這一眼示意中,卻依然帶著濃濃的不渝,這讓徐琨心下暗暗苦笑不已,不由開始思忖怎樣才能化解這位舅舅心中的悶氣。
  
  「末將丹陽兵裨將徐琨。見過臧大人!」徐琨拱手抱拳。
  
  臧旻抬手虛扶了一下,並沒有插嘴,等著徐琨的下文。
  
  「昨夜子時前。末將帶著身後幾位小兄弟前往叛軍屯紮的任五軍屯刺探情報,恰逢舅舅……咳,恰逢孫將軍引兵夜襲叛軍營寨,末將尋思這或許是個機會,因此潛伏在其營中,伺機行刺申滎……」說著。 徐琨便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包括申滎在招降他們的時候無意透露出的機密軍情。 當然了。 期間徐琨隱瞞了幾點,比如說。 他是私自離營去行刺申滎,再比如說,張煌會一手精妙的道法。
  
  臧旻聽聞此言驚得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驚聲問道,「什麼?你說叛軍取海陵去了?」
  
  「是的,大人。」徐琨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據申滎透露,咱江都這邊的戰事,僅僅只是他們放出的誘餌,他們真正的目標,乃是海陵!」
  
  「可……江都未破,叛軍如何取海陵?」臧老爺子或許身經百戰,可惜他的思想卻太過於僵化,哪裡想地到叛軍竟會用那種跨時代的戰術攻略海陵。
  
  「大人忘了叛軍有無數戰船麼?叛軍依靠那些戰船將士卒直接運至海陵放下,這樣就不必經過咱江都,直接可攻略海陵縣!」徐琨將單福的那一番言論說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臧老爺子聞言身軀微顫,失神地跌坐在座位上。 想想也是,原以為算計了叛軍,結果卻是被叛軍所算計。 更糟糕的是,老爺子此前抽調廣陵郡各縣精銳集中於江都的做法,如今看在簡直就是幫了叛軍一個大忙。 沒有陳杞、呂閔、王卓、韓虎等各地的精英都尉、縣尉把守各縣,那些縣城能在叛軍的突然攻勢下守住城池? 這簡直是癡人做夢!
  
  在明白到這一點後,臧老爺子突然感覺心口緊縮了幾分,彷彿感覺難以呼吸。 想想也是,畢竟這個消息給這位老人著實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孫堅注意到了臧旻的失態,見這位老人失神地手摀胸口,心說不好,連忙出列勸道,「大人,末將以為戰況還不至於糜爛不可收拾,不如即刻召集眾將商議。 」
  
  不得不說臧旻終歸於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人,經孫堅提醒後當即醒悟過來,點頭道:「文台言之有理!……傳我令,召各位將軍到軍總帳議事!再請徐夤徐大人……」
  
  「是!」帳下親兵連忙退下傳令去了。
  
  而這時,臧旻才忽然想起一事,回顧徐琨問道,「徐將,方才你口中所說,叛軍主帥申滎……」
  
  徐琨聞其弦而知雅意,還未等臧旻問完便抱拳回道,「回禀大人,叛軍主帥申滎已被伯長張煌所斬!」說著,他轉身拉過張煌的手,將他拉扯到自己身邊來。
  
  「哦?」臧旻著實吃了一驚,這份震驚絲毫不亞於適才他得知叛軍的真正目的,略顯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張煌。 而在帳下,孫堅亦是一臉驚訝地望著張煌。 或許這頭猛虎之前一直以為是他的外甥徐琨在緊急關頭奮力殺死了申滎,不想卻是張煌。
  
  「好,好,好!」臧旻連說了三個好字,在問仔細事情經過後毫不吝嗇地升張煌為都伯。 而參與此戰的李通、臧霸等人也各個都升為伯長。 畢竟申滎乃是叛軍主帥,就算臧老爺子存著打磨黑羽鴉這幾個小傢伙的心思,在這等天大功勳面前卻也不好毫無表示。
  
  當然了,張煌這個都伯暫時還無法真正落實職司,畢竟這會兒朱家鎮內的廣陵軍中都伯早已滿了編制,只有等其中哪一位不幸犧牲的時候。 張煌才能取代前者成為真正手握數支百人隊兵權的都伯。 不過即便如此,眼下的他也已有足夠的資格與王卓、韓虎那些都伯們平起平坐。
  
  不過對於張煌而言,說實話都伯的位子他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他們黑羽鴉已決定在這一場打完後趕奔東郡、潁川一帶,去打探打探太平道那位大賢良師的底細。 而一旦脫離軍隊的編制,無論是都伯還是伯長,對張煌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感到歡喜的是,徐琨竟替他隱瞞了神兵吳鉤的事,要知道本來在戰場上斬獲這等神兵,理當上繳軍中。 說白了一句話,似吳鉤這等上古先秦名匠留下的神兵,可不是張煌這種小卒子可以擁有的。 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像孫堅這等萬夫莫敵的猛將才有資格擁有這等神兵。
  
  而徐琨或許是為了報答張煌等人的救命恩情,亦或是為了獎賞張煌等人不曾被申滎引誘而倒戈相向,因此刻意地隱瞞了吳鉤的存在。 只是隱晦地朝張煌眨了眨眼睛,心照不宣地替張煌匿下了這柄絕世神兵。
  
  「……」孫堅不是沒有看到外甥徐琨與張煌那眉來眼去的異常舉動,事實上他也很納悶以張煌的實力如何能殺死申滎那樣一位武藝精湛的叛軍主帥,不過看眼前的情形他的外甥徐琨很明顯在隱瞞什麼,因此孫堅也很識趣地沒有細問,只當是沒有看到。
  
  「申滎與老夫鬥了八年。卻不想今日死在小輩手中……」望著張煌、尤其是自己的侄孫臧霸,臧旻一臉感慨。 唏噓不已。
  
  不多時,朱家鎮內但凡裨將級以上的大人物們都紛紛來到了軍總帳。 包括丹陽太守徐夤,廣陵第一軍大將楊琦,臧老爺子的兒子、臧霸的叔叔臧洪等等。
  
  張煌左右打量了一會,這才發現他們的直屬上官陳杞似乎都未有資格參與此次的會議。 這讓同樣發覺了此事的黑羽鴉們不禁有些激動起來。
  
  果不其然,當帳內眾位大人物從臧旻口中得知了叛軍的陰謀時,一個個驚地面無土色,方寸大亂。
  
  「海陵……海陵若失,恐怕其餘縣城也討不到好啊……」
  
  「沒想到叛軍竟用這種怪招……」
  
  「好狠的毒計!……難道叛軍就從未將這邊他們的四萬多軍隊放在心中麼?」
  
  整個軍總帳頓時亂亂糟糟猶如菜市場,見此,臧老爺子擺了擺手,壓言道,「老夫可是請諸位前來商議此事的……依諸位之見,眼下我等該如何是好? 」
  
  丹陽太守徐夤面色凝重地捋了捋鬍鬚,皺眉說道,「從時日判斷,倘若此事屬實,恐怕眼下叛軍非但已拿下海陵,甚至於鹽瀆、射陽兩縣也已不保… …依徐某所見,唯有派孫將軍領丹陽兵即刻趕赴高郵,爭取高郵不被叛軍攻克……」
  
  「徐大人的意思是要放棄海陵、射陽、鹽瀆三縣?」大將楊琦震驚地望著徐夤。
  
  「非是放棄,而是鞭長莫及。」徐夤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叛軍若連克三縣,鋒芒正銳,此時進可攻、退可守,若我方貿然去奪取三縣,反而會被叛軍拖垮……」
  
  「那此地任五軍屯的叛軍如何處置?」臧洪猶豫著問道,「雖叛軍主帥申滎戰死,然其麾下仍有宮酆、緱辰兩員擅用兵的大將,若是他們死守不出,而我方卻調走丹陽兵……若我是叛軍指揮,當揮軍趁虛而入,到時候,我等援救三縣、守衛高郵皆不成,反而江都這邊亦要任由叛軍兵臨城下……」
  
  「這個……」
  
  帳內眾位大人物皺眉深思起來,而就在這時,卻聽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兵取會稽……如何?」
  
  「……」帳內頓時寂靜一片,十餘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說話的那人,即便是張煌身後的單福。 似臧旻、臧洪、楊琦、孫堅、徐夤這等在軍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們,皆目瞪口呆望著單福,呆了半響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可能是抵不住眾位大人物的灼熱眼神,單福訕訕一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
  
  「兵取會稽……」臧老爺子仔細琢磨著單福這個小卒子的建議,忽然間面色大喜,連說三聲妙道,「妙!妙!妙!……此真乃圍魏救趙、釜底抽薪之策! 」
  
  帳內眾將細細一想,頓時明白了臧老爺子的意思。
  
  會稽,那可是越王許昭所在的地方,只要擒殺了許昭這個叛軍之首,就算有些許叛軍仍在廣陵郡負偶頑抗,又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只不過……
  
  [咱們一帳的刺史、太守、參軍、將領,竟還不及一個職司僅伯長的小卒有辦法? ]
  
  眼瞅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明顯有些拘束的單福,滿帳的大人物們面色不由有些羞慚,就算是未來的江東猛虎孫堅亦未能倖免。
  
  但是他們不得不承認,單福的一句話,挽救了整個戰局!
pan3475 發表於 2015-7-6 22:31
第七十三章  平叛之尾聲
  
  上古春秋時,魏國大將軍龐涓攻趙國,孫臏奇思妙想攻魏國都城大樑而替趙國解圍,史稱圍魏救趙。 而如今單福那僅幾言的一條小計,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一下子就點醒了當局者迷的眾位軍中大佬。
  
  奇襲會稽的重擔,毫無爭議地交到了孫堅手中,因為是奇襲,因此孫堅並沒有帶太多的兵馬,而是立馬聯繫了在外的程普與他率下三百赤幘軍。 倒不是說赤幘軍的實力比丹陽兵更加出色,僅僅只是因為赤幘軍是吳郡孫氏、徐氏子弟組成的家族子弟兵,一來比丹陽兵聽話,二來孫堅亦更加傾向於提攜親眷。
  
  值得一提的是,黑羽鴉們亦有幸被孫堅挑中,臨時藉調至孫堅率下,一同前往會稽。
  
  兩日後,派往海陵的斥候傳來消息,言叛軍果然攻占了海陵與鹽瀆兩縣,正在攻打射陽縣。 臧老爺子聞此情報立即派兒子臧洪到射陽擔任守備務必要延緩那支迂迴登陸廣陵郡的叛軍的攻勢。 同時,又派人聯絡徐州府,請徐州府派精兵過州相助,畢竟眼下的廣陵郡,已不足以負起獨自擊潰叛軍的實力。
  
  至於丹陽太守徐夤這位老將,他則是再次接管丹陽兵,肩負起打任五軍屯的重任。
  
  不過這一番變故對於張煌等人而言未免有些遠了,在離開朱家鎮後,孫堅帶著外甥徐琨,領著黑羽鴉們迅速與程普所領導的赤幘軍匯合,這支僅三百人的精銳隊伍急行軍迅速趕往會稽。 日行兩百里、夜行一百二十里,這種高強度的急行軍,讓黑羽鴉們苦不堪言。 奈何孫堅麾下的赤幘軍硬要著牙一聲不吭。 黑羽鴉們自然也沒意思提出想中途休息的話來。
  
  在接連幾天日夜兼程的急行軍後,孫堅、張煌等人亦常人難以想像的神速穿過吳郡,抵達了會稽郡。
  
  其實此時會稽郡的叛軍勢力十分虛弱,因為絕大多數的叛軍已被許昭派往了廣陵郡,以至於當猛將孫堅帶領著三百餘人混入會稽時。 便已註定叛軍之首、陽明皇帝許昭南逃此殺劫。
  
  與當初在泰山城時的感覺一樣,一踏足會稽城,張煌便若有若無地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壓迫力,那由不周石所鑄造而成的城牆,十分有效地壓制了他體內的氣。 一問李通、臧霸等人,張煌這才知道他們的感受也與自己大同小異。 直到這會兒張煌才明白孫堅為何沒有帶大批士卒。 只是帶了赤幘軍這小股精銳軍隊。 就是因為會稽的城牆對氣有著強烈的壓製作用,別說張煌,就連徐琨、程普亦難在城內發揮全部的實力。 因此,要攻克會稽唯有用奇襲的策略,大隊人馬攻城。 除非兵力上遠胜對方,否則實在很難攻克。
  
  由此可以看出,臧旻老爺子前番抽調廣陵郡其他縣內精銳的做法,雖看似合情合理,實則著實是中了叛軍的詭計,叫叛軍佔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因為若不是臧旻老爺子的'合作',叛軍絕無可能那麼輕鬆地攻克鹽瀆、海陵等縣城。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由於孫堅率領三百餘人的精銳隊伍晝夜兼程地急行軍趕路。 使得許昭根本沒能確切掌握這個消息,以至於當孫堅帶人驟然於城主府殺入時,許昭根本來不及調動麾下軍隊抵擋。 沒有絲毫作為便被圍困在城主府內。
  
  張煌終於見到了這位'神往多日'的陽明皇帝許昭,他驚訝地發現,許昭並非是他所想像中'一臉濃茂大鬍子'的粗獷外貌,許昭看起來更像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儒士,有沒有帝王之氣暫且不論,但是那份儒雅的氣質。 卻絲毫不亞於張煌等人所見過的臧老爺子的公子臧洪。
  
  [這樣的人,竟然會是七八萬叛軍的首領? ]
  
  張煌與黑羽鴉們面面相覷。 暗嘆天大之大無奇不有。
  
  不得不說,許昭雖說是一副文士的打扮。 但是他的膽量著實不小,哪怕赤幘軍已將他與親兵們圍住,他仍然想方設法地招攬孫堅。
  
  「漢君無德,不思社稷,唯圖享樂:賣官粥爵,置朝綱於無物、置社稷於無物、置黎民於無物,有錢之人雖三公之高位亦可竊居,實乃亂政之舉。內廷逗樂,身為帝君親操四驢車輦於宮內嬉戲,又有宦官小人再側,狗沐衣冠,滿朝皆成'狗官'。望舒荷館內淫穢,雖商紂昏昧無道亦不能及,天子裸行於館,此誠然滑天下之大稽!似這等昏淫無道之君,豈配做天下之主?」
  
  聽許昭洋洋灑灑列舉當今大漢天子劉宏的罪狀,張煌等人雖然還未去過雒陽、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意思,然而孫堅的面色已徹底沉了下來。
  
  面對著許昭的質問,孫堅無言以對。 畢竟大漢天子劉宏確實做出了許許多多令人難以理解與接受的荒唐之事。
  
  「徐大哥,啥叫'望舒荷館'?」李通小聲地詢問著徐琨。
  
  尚且年輕的徐琨聞言頓時面紅耳赤,只推脫不知,事實上,他就算並未去過雒陽,卻也從程普口中了解過一些,只是羞於說出口罷了。 怎麼說? 難道說當今天子荒淫無道,叫一群光屁股的宮女在館內游泳,並且天子本人也脫光衣服跟宮女們一起嬉戲?
  
  「漢君不思進取,可見漢庭氣數已盡,孫將軍莫非要視百姓夙願不顧,亦要阻許某推翻暴漢之政麼?」說著,許昭伸出手來,招攬道,「孫將軍乃不世豪傑,助漢為虐實乃明珠暗投,許某雖不才,願起義軍推翻暴漢,望孫將軍助之!……許某觀孫將軍其實亦身俱王者之相,若是孫將軍助我推翻漢朝,許昭日後願尊孫將軍為王為君!」
  
  此言一出,殿堂嘩然,眾人不由地放下了廝殺。 畢竟若是孫堅選擇與許昭站在一起的話,他們就完全沒有再打鬥的意思了。
  
  就連程普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欲言又止地望著孫堅。
  
  [這許昭……]
  
  張煌吃驚地望著口吐驚言的許昭。 而在身旁,清楚瞧見程普舉動的李通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議之色。
  
  「不會吧?程大叔莫非是想……」
  
  「噤聲!」臧霸連忙伸手摀住了李通的嘴。 黑羽鴉們都清楚,他們可能是撞見了一件足以影響天下局勢走向的事件。
  
  [文台……]
  
  程普轉頭望向孫堅。 好不客氣地說,這位赤幘軍的二把手、未來的江東朝廷老臣,對於此時的漢朝亦無絲毫好感。 只要孫堅點頭願意加入許昭的陣營。 恐怕程普第一個就會選擇倒戈。
  
  但遺憾的是,孫堅可是堅定不移的漢庭擁護者,儘管許昭的許諾就算是程普亦暗自心動,但是孫堅的臉上卻變得愈加陰沉起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孫堅寧為漢臣,不與亂臣賊子為伍!」
  
  這話一出。 就意味著許昭與孫堅之間再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在許昭搖頭惋惜之際,保護在他左右的親兵們已一湧殺上前來。 很不可思議的,實力強悍的赤幘軍碰到許昭的這些親衛,竟然絲毫也討不到便宜。
  
  [這是……]
  
  饒是實力強過精銳士兵的張煌亦是面露震驚之色。 他原以為能憑藉神兵吳鉤的威力,輕而易舉便能殺死湧上前來的許昭親衛,然而,他所揮出的劍,竟然接二連三被對方輕易閃避。
  
  [曲步? ]
  
  張煌震驚了,因為他發現許昭那些親兵所閃避的方式,極像他自創的曲步。
  
  而對此,黑羽鴉們亦是目瞪口呆。
  
  [這不是首領(老大)的曲步麼? ]
  
  其實那並非是張煌自創的曲步。 而是早年就流傳於外夷的'雲體',一種彷彿像雲一樣飄渺無跡可尋閃避對方攻勢的戰鬥技巧,之所以沒有流入大漢。 只是因為大漢武人注重戰氣,並不重視這種純技巧的武技。 畢竟剛體雖說受到戰氣多寡的約束,但是雲氣一旦沒能閃避對方的攻勢就會重傷、甚至是斃命,只要是有點腦子的武人,都會去選擇剛體。
  
  至於同時掌握剛體與雲體,一來是雲體屬於外夷的技巧。 僅流傳於大漢境外,學習不易。 二來,兩者在使用範疇上有著一定的衝突。 實在沒有必要同時學習掌握。 當然了,張煌屬於例外,畢竟類似雲體的曲步是他自創的技巧。
  
  很難想像地,赤幘軍面對著許昭那些親兵,竟然節節敗退,尚未殺死一人,己方卻已損失了十餘人。
  
  後來張煌以及黑羽鴉們才知道,許昭的親衛可不是尋常貨色,那皆是擁有'大戰士'稱號的閩族戰士,他們掌握著一手與'剛體'截然不同的防護類武技,便是曲步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雲體',非戰鬥經驗豐富的人不能掌握。 而赤幘軍雖然強悍卻未人人都掌握剛體,況且,就算是掌握了剛體,在有不周石鎮壓戰氣的城內施展起來也會大打折扣。 因此,赤幘軍敗給這群閩山的大戰士們,並無意外。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
  
  眼瞅著己方三百餘看似要被對方百餘閩族大戰士壓制,張煌心下不由地焦急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聽一聲乍然而響的虎嘯聲響起,張煌目瞪口呆地瞧見孫堅揮動著手中的古銅色戰刀,揮出一道金色的劍氣斬擊,一下子將十餘名閩族大戰士攔腰斬斷。
  
  「這是什麼?!」李通怪叫驚呼起來,畢竟孫堅的那一刀,完全顛覆了黑羽鴉對於強者實力的概念。
  
  此時再看孫堅,眾人發現殿堂內彷彿出現了一頭猙獰的黑紋灰虎,若隱若現,籠罩著孫堅全身。 在孫堅揮動手中那柄戰刀的時候,那隻彷彿虛影般的灰色老虎,亦舉起前爪橫掃一記。
  
  「你猜我瞧見了什麼?」
  
  「……一隻灰色的老虎。」
  
  李通滿臉驚愕地問身旁的臧霸道,待得到臧霸的肯定後,兩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
  
  瞧見這一幕的許昭亦是面色大變,然而孫堅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幾步上千一刀斬向許昭。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許昭的面前的泥板突然湧出一灘爛泥,這灘爛泥迅速聚攏變成一個人形,正是張煌等人前些日子在申滎帥帳中瞧見的那名神秘斗篷人。
  
  「噗——」
  
  一聲怪異的聲響過後,孫堅手中的戰刀重重斬在那名神秘斗篷人的手腕上,但是那彷彿刀陷爛泥的錯覺卻讓孫堅意識到對方根本就是毫髮無傷。
  
  「桀桀桀桀,不愧是孫堅孫文台!……體內竟然寄宿著一頭'魂',而且還是如此強大的'魂'!」斗篷人桀桀怪笑道。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有何企圖?」孫堅皺眉質問道,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斗篷人,恐怕實力不在他之下。
  
  「真是想與閣下好好較量一番。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斗篷人嘿嘿一笑,也不顧孫堅的質問,一把抓住許昭的肩膀,繼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兩人一同化作了爛泥,徐徐融入地底。
  
  [妖術? ]
  
  孫堅雙眉一凝,喝道,「妖人哪裡走?!」說罷,他手中的戰刀再次揮出一道斬擊,徑直斬向斗篷人與許昭二人,只可惜,除了激起灘灘爛泥以外,竟無絲毫收穫。
  
  那個神秘的斗篷人,終究是帶著許昭以神奇的道門遁術逃走了。
  
  「該死的!」功虧一簣,孫堅豈能不怒,手起刀落之際,那些依然留在殿內斷後的閩族大戰士便遭了殃,明明實力還在赤幘軍的士卒之上,更是能與黑羽鴉們持平,但是在猛虎孫堅的面前,卻彷彿絲毫沒有抵擋之力,紛紛被斬殺殆盡。
  
  期間或有一些閩族大戰士見許昭已經被人搭救,丟下武器投降希望能換取性命。
  
  然而,此時心中大怒的孫堅卻讓他們這份期待變作了絕望。
  
  「殺!……一個不留!」
  
  程普本來想勸說一二,然而孫堅的態度卻十分的堅決,這使得程普也只好照辦。 於是乎,赤幘軍們將這夥閩族大戰士全部殺盡。
  
  此時的孫堅還並沒有意識到,他的這番做法會遭來閩族山民的仇視。 他更沒想到的是,日後他的長子孫策,再一次將這份仇恨升級,使得孫家與閩族不得不陷入了一段持續數十年的仇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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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在廣陵軍的最後一頓酒水
  
  「孫文台當真是英雄,未能說服此人,真是可惜……」
  
  當孫堅氣憤地下令殺死那些閩族的大戰士時,被神秘斗篷人用道門遁術救走的許昭正站在會稽山的山腰,遙遙眺望著那遙遠的會稽城。 在他身後,那位將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當中的神秘人發出桀桀的怪笑。
  
  「孫堅壞了你好事,你還如此推崇他,真是怪哉。」
  
  「一事歸一事罷了。」許昭嘆了口氣,帶著無限惋惜說道,「若是我適才能說動孫堅,那才正是大漢氣運已盡。只是不想……似孫文台那般英雄,竟對大漢如此愚忠!……惜哉!」說罷,他仰頭望著夜空喃喃嘆息道,「子不孝,父親留下的基業,已被我衰敗如斯。」
  
  斗篷人嘿嘿笑了幾聲,低聲問道,「許韶大人打算捨棄尊父的名號麼?」
  
  許昭,不,應該是許韶沉默了片刻。 或許世人不知,其實真正的陽明皇帝許昭,早在數年前便已病故在會稽,此後在會稽軍民面前拋頭露面的,其實是許昭的親子許韶。 為了達成父親擊敗揚州刺史臧旻這個老對手的臨死前夙願,許韶長年以來一直都扮演著他父親許昭的角色。 而如今,由於單福、孫堅這兩個計算之外的人物的出現,他父親許昭所遺留下的力量,已差不多被許韶揮耗殆盡。
  
  「孫文台既然攻克會稽,為了動搖廣陵郡內的我軍,想必會大肆傳開'我'的死迅……待消息傳到廣陵郡內,我方將士必定受到影響,畢竟他攻下會稽是事實。稍微查證便知真相,無法改變……罷了,就當是趁此良機,叫我父得以'安息'吧。」許韶閉著眼睛微微嘆息道。
  
  「且不知許韶大人接下來有何謀劃?」斗篷人問道。
  
  許韶聞言望了一眼斗篷人,稍微思索後沉聲說道。 「孫堅之事令我明白,天下尚未對暴漢徹底失心,依然有不少豪傑心甘情願願為漢庭效力,若舉反旗,必遭圍剿。今日有一個孫堅壞我好事,那麼下一回。必然還有另一個孫堅出現令我一事無成。……祖父與父親兩代,竭盡全力尚不能動搖漢庭根基,足以證明這條路並非捷徑。……此番吳郡飽受動盪,數以千計的官員因我而死,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也因此空出了許多官職來……」
  
  「原來如此。」斗篷人好似聽明白了什麼,似笑非笑地說道,「許韶大人打算暫時雌伏麼?哎呀,這倒是有點令我頭疼了……」
  
  「尊使是頭疼這樣一來就沒有為貴宗吸引漢庭注意的目標了麼?」許韶冷笑連連地望著斗篷人,繼而自顧自地說道,「吳郡乃江東豪門林立之地,前番我軍雖拿下吳郡,且仍未損及那些世家豪門的根基……那份底蘊。不得不叫人佩服。依我所見,要得揚州,則必先謀劃吳郡。我打算去弄個正經的身份。向漢庭任官於吳郡……」
  
  斗篷人當然明白許韶這是見起兵反漢遭到了圍剿,因此尋思著另闢蹺徑,以出任吳郡緊要官司的方式來逐步架空漢朝對吳郡的控制,最終達到將整個吳郡、甚至是整個揚州牢牢握在手中的目的。
  
  「不知許韶大人有何計劃?」
  
  許韶稍微思忖了一下道:「尚書郎許靖許文休與我有舊,我欲更名前往投靠,託他代為向漢庭舉薦。……唔。我有一顆在漢庭價值三千金的貴重腦袋,就叫許貢吧。(貢是頭的本字。)」
  
  「……」斗篷人望了一眼許韶。 沉默不語。
  
  他很清楚,儘管眼下的許韶看似是失去了一切。 但是實際上,許韶還握有一柄利器,那就是會稽山南閩族山民的無條件支持。 擁有閩族山民支持的許韶,就算今日失去了所有,明日仍然能夠東山再起,這才是斗篷人搭救許韶的真正原因。
  
  擁有閩族山民傾力支持的許韶,無疑會成為漢朝那龐大身軀下的一顆毒瘤,只要他還活著一日,漢朝就別想高枕無憂。 正因為這樣,斗篷人與許韶說話時十分客氣與尊重,與對待申滎那種可有可無的小棋子截然不同。
  
  「許貢吶,是個不錯的名字。……那敝人就恭祝許韶大人,不,是恭祝許貢大人此番馬到成功了……」斗篷人桀桀怪笑著,整個彷彿爛泥般緩緩融入山體,頃刻間消失地無影無踪。
  
  許韶,不,應該是許貢,他瞥了一眼那斗篷人消失的位置,繼而負背雙手仰視著星空。 良久,他長長吐了口氣,喃喃道:「與虎謀皮……果然不輕鬆吶!此番輸了也好……」
  
  ……
  
  數日後,正如許貢所預料的那樣,明明會稽之行未盡全功的孫堅,在凱旋回到朱家鎮後,卻立即放出了'賊首陽明皇帝許昭已死'的消息,想來這是軍中大佬們打算對海陵、鹽瀆、射陽、高郵等地的叛軍動手的徵兆。
  
  這是計謀不假,可是這事對張煌等人卻有著無法估量的影響。 此番他們跟隨孫堅奇襲了會稽,真不知有多少人會對此眼紅。
  
  想來,這其中便有丹陽兵。
  
  毫不誇張地說,這段日子丹陽兵的處境可不樂觀,雖然前段時日他們是戰則必勝,可歸根到底,那隻是因為孫堅在每場戰鬥的開場便奮力斬殺了叛軍的領兵大將,使得其餘的叛軍無心戀戰罷了。 說到底,那些場胜利孫堅至少佔七成功勳。
  
  然而心有傲氣的丹陽兵們卻不這麼看待,雖然說他們也尊敬孫堅的武力,但是在心底,他們或有或少地勝利歸功在自己身上。 本來倒是沒什麼,畢竟以孫堅的大度不可能會因為幾個小卒的話而生氣。 但是後來孫堅奇襲會稽一行,卻使得驕傲的丹陽兵被叛軍狠狠扇了一個巴掌:任五軍屯第二戰,近五千丹陽兵在太守徐夤的指揮下,竟未能攻克軍營。 反而被叛軍代指揮主帥宮酆殺了一陣,折損達到五百之數。
  
  宮酆自然是叛軍中厲害的人物不假,可丹陽太守徐夤這位老將莫非就及不上孫堅? 當然不是,要知道徐夤雖然老邁武力已遠不及孫堅,但是他多年領兵作戰的經驗。 卻絕非是孫堅可比。 要怪只能怪丹陽兵在那幾番勝利後一個個驕傲地彷彿要將眼睛移到腦袋頂上,哪怕是太守徐夤的戒律也視而不見,自高自傲地以為只要他們全部壓上,叛軍必然潰敗而逃。 結果,卻是丹陽兵大敗。
  
  雖然說五百多人的損失對於有五千之數的丹陽兵來說只是十分之一而已,但是要知道。 丹陽兵從未遭受過如此的損失。 早先孫堅在的時候,陣亡率始終在數十人上下。 五百人,這對於丹陽兵而言,絕對算是一場潰敗。
  
  不過這個現象倒是正應了單福當初的那句話:這等驕兵,不敗都沒天理!
  
  這件事之後。 謹慎的臧旻老爺子見老友徐夤這邊似乎頃刻間拿不下任五軍屯的宮酆,便再度徵用當時已被劃入後勤軍的廣陵軍,由大將楊琦率領,協助徐夤,在鏖戰了數日後,終於將作困獸之鬥的宮酆擊敗。 這回宮酆可沒得跑了,被老對手楊琦大將親自斬殺,而另外一位叛軍大將緱辰。 則死於廣陵軍中一名甚長手中。 那名甚長叫做凌操,事後被提升為伯長。
  
  這場仗,對於廣陵軍而言無疑是一場翻身仗。 畢竟此戰中叛軍兩名大將,前後都是死於廣陵軍之手,這使得軍中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什麼叫揚眉吐氣? 這就叫揚眉吐氣!
  
  宮酆是廣陵軍殺的,緱辰是廣陵軍殺的,叛軍營門是廣陵軍攻克的,叛軍帥旗是廣陵軍摘下的。 彷彿這一仗廣陵軍佔盡了所有的功勳,以至於丹陽兵撈到的。 僅僅只是前一日的那一場潰敗。
  
  得知此事,回到朱家鎮的黑羽鴉們在心底大呼痛快。 尤其是李通、陳到,竟擊掌慶祝,甚至於就連稍微老成的臧霸與太史慈二人亦露出欣然的笑容。 看得出來,他們對那些打了幾場胜仗就囂張跋扈的丹陽兵實在沒什麼好感。
  
  在回到朱家鎮後,張煌等人先去拜見了他們的直屬上官陳杞,向他表示祝賀。 因為任五軍屯的營門,便是這位驍將率先攻破的。
  
  而祝賀之餘,張煌代黑羽鴉眾人向陳杞表達了退伍的意思,並且請陳杞代他們向上頭呈報。
  
  「海陵、鹽瀆、射陽、高郵尚有數万叛軍為禍,你等卻眼下就打算退伍?」
  
  對於張煌等人的請辭,陳杞感覺很不可思議,要知道在會稽被他們一方攻破的當下,廣陵郡內那些為禍的叛軍在陳杞看來簡直就是白給的軍功,是個傻子都曉得在這個時候追擊叛軍無異於痛打落水狗,可張煌等人卻置那措手可得的功勳不顧而打算離開?
  
  面對陳杞的善意挽留,張煌向他解釋了他們黑羽鴉欲往東郡一行的打算,並稱這樁事是他們心中當務之急,不可耽擱。
  
  聽聞此言,陳杞這才點了點頭道:「好吧,待會我會向大人提起此事。」
  
  其實,張煌他們自己也可以去向臧旻請辭,不過因為眼下叛軍尚未平定,他們也不好意思打擾臧旻罷了。
  
  與陳杞說了一聲後,張煌等人便告辭去找王卓以及韓虎。 因為已經決定要離開廣陵軍了,黑羽鴉們打算好好與王卓以及韓虎吃頓酒敘敘舊,畢竟這兩位都伯,是他們在廣陵軍中關係最好的人了,而這一走,就說不准什麼時候還會再回來。 對於這個交通並不便利的時代而言,有許許多多結識於軍伍中的至交好友再分別後便終其一生也再沒有見面的機會,若不能好好吃頓酒,任誰都會感到遺憾的。
  
  大漢軍伍禁止飲酒,但是在勝仗之後,領兵的主帥卻會以慶賀胜利的名義賜下酒水,尤其是在冬天,這種現象愈加頻繁。 也難怪,畢竟冬天寒冷,普通的士卒憑藉一身單薄的棉衣並無法驅走寒冷。 這個時候就需要喝點酒來驅趕嚴寒,張煌以往還以為軍中滴酒不沾,但是直到親身經歷過後他才明白,酒。 實際上是軍中必備的物資之一,因為它可以驅寒,可以壯膽。
  
  果然,在張煌等人找到王卓、韓虎的時候,臧旻老爺子便已發下命令來。 為近日來的勝仗慶功:一是慶祝孫堅奇襲會稽成功,並且順利擒殺了叛軍賊首許昭;二是慶賀任五軍屯這顆釘子終於拔除。
  
  值得一提的是,臧旻老爺子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打算,大肆地宣傳黑羽鴉眾人,尤其是張煌與單福二人。 說任五軍屯能如此快速地平定全賴張煌夜襲申滎,成功殺死了這名叛軍主帥;說孫堅會去奇襲會稽更是全靠單福所獻的妙計。
  
  總而言之。 臧旻老爺子是盡量往高處捧著黑羽鴉們,這叫黑羽鴉們不僅有些心慌慌。
  
  「莫不是老爺子見咱這幾日鋒芒太甚,打算'捧殺'咱?」李通怯生生地表達著他的胡亂猜測,結果卻遭到了黑羽鴉兄弟們一致白眼與鄙視。
  
  「人家是刺史,一州的首官。你算啥?一個小卒子而已,還需要人家去捧殺你?」
  
  「就是說。很明顯老爺子是打算替咱宣傳一下名望……宣高,你怎麼看?」
  
  「我覺得叔公可能是打算重用咱……」
  
  「我也是這麼看,畢竟老大殺了申滎,而軍師又替他們想出了奇襲會稽的妙計,這些臧家老爺子或許都看在眼裡……可惜咱得離開了。」
  
  除了李通以外,陳到、單福、臧霸、太史慈皆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樣。 而事實上,他們的猜測並沒有錯。 早在得知張煌斬殺了申滎的時候,臧旻便意識自己小覷了這群小子,更何況後來單福還獻出釜底抽薪的妙計。 更別說徐琨當時為了報答張煌救命之恩。 以及對張煌面對申滎的招攬毫不動心的讚許,沒少在臧旻面前說張煌的好話。
  
  因此,臧旻老爺子便尋思著想提拔張煌看看,打算在平定廣陵郡內的叛軍後,提拔張煌為裨將,在戰後則將其任命為縣佐。 即縣丞的副職。
  
  但是如此提拔張煌卻有個問題所在,那就是資歷。 要知道張煌加入廣陵軍僅僅一個月左右,在此之前毫無名氣、毫無建樹。 貿貿然提拔為裨將,未免會讓人眼紅。 看陳杞、徐琨,他們都是殷富家境出身,並且在軍中混到一定資歷後才可提拔為裨將,而像張煌這種無根無憑的小傢伙突然間擔任裨將,臧旻也擔憂他不能服眾,因此,老爺子這回主動替他打響名氣。 而孫堅可能是也想到了一層,鑑於他對張煌等人的印像不差,因此也沒有計較會稽之行的功勳被張煌分走一半的事。
  
  但是臧旻老爺子卻沒想到,他思忖著提拔張煌等人,然而張煌等人卻因為一樁事不得不提前離開,更沒有預料到,今夜的軍中將會出現一場變故。
  
  「鐺鐺鐺——」
  
  「大人有令,因孫堅、楊琦、陳杞、張煌、單福、凌操……等人在前幾日戰鬥中創下功勳,特發酒肉犒賞三軍!……大人有令,因孫堅、楊琦、陳杞、張煌、單福……等人在前幾日戰鬥中創下功勳,特發酒肉犒賞三軍!」
  
  一隊隊傳令官騎著馬敲著銅鑼,將臧旻的命令下達三軍,叫廣陵軍的士卒們再次激動起來。
  
  撇開孫堅是富春縣的縣丞,既不隸屬丹陽兵亦不隸屬於廣陵軍不談,而其他受到提名嘉獎的楊琦、陳杞、張煌、單福、凌操等人,皆是廣陵軍的士卒,這使得廣陵軍的心情繼攻克任五軍屯之後再次變得火熱、亢奮起來。
  
  「好小子,有你的!……若是呂老虎還在,他肯定會以你們為傲的。」
  
  當王卓聽到那些傳令官的提名嘉獎後,他重重地拍了拍張煌的肩膀,搖頭嗟嘆。
  
  張煌等人心底亦嘆了口氣。 在他們這些日子的軍伍經歷當中,有許多人都稱得上是他們的老師。 比如說,王卓教會了黑羽鴉們與軍中同僚的相處之道;韓虎教會了黑羽鴉們什麼叫做武人的義氣;徐琨教會了黑羽鴉們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襲敵軍營寨;程普更是教會了黑羽鴉們槍貫螺旋這門絕技;至於孫堅,儘管他並未口傳手教什麼,但是他卻讓年輕的黑羽鴉們見識到,何為大豪傑的巔峰實力,讓他們對天下豪傑的巔峰實力再次有了一個新的概念。 但是無論如何,呂閔才是黑羽鴉們的軍伍啟蒙之師,他手把手地教了黑羽鴉們許許多多的經驗。
  
  「王都伯,眼下可是慶功的時候。」可能是見黑羽鴉們聽聞王卓的話後心情有些低落,韓虎不露聲色地提醒王卓道。
  
  「對對對,我倒是忘了。」王卓點點頭這才反應過來,舉起一小壇酒擺在他與韓虎、以及眾黑羽鴉們所圍坐的圈子內,朗笑道, 「今日哥哥借大人賞賜的酒水,權當為諸位兄弟慶賀、送行!」
  
  「對!這個時候咱只要喝酒就對了!」韓虎這個莽夫想來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他也舉起一壇酒擺在眾黑羽鴉們面前。
  
  眼瞅著那腦袋大小的小壇,即便眾黑羽鴉們酒量都不差,心底難免都有些發怵。 畢竟這一小壇酒只是開頭罷了,王卓與韓虎身後那磊成小丘般的酒壇子無疑透露著一個訊息:這兩位'不懷好意'的都伯,很顯然打算在今日將張煌等人全部放倒。
  
  這也算是武人的相處之道之一吧,喝酒,喝烈酒,喝海量的烈酒!
  
  [喝! ]
  
  在對視了一眼後,黑羽鴉們紛紛抱起了酒壇,畢竟明後日一別,那可真說不好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軍伍裡的弟兄,若不一同大醉一場,實在枉為了這份交情。
  
  要說軍旅內的生活窘迫,那實在是窘迫,有酒無菜那是家常便飯,這回還是臧旻老爺子好心,給部下們增發了一些醃肉、醃菜作為下酒的佐菜,要不然,恐怕張煌等人只能對坐幹飲酒水了。 不過就算有菜,軍中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比如,在同坐的老資格老兵還未動筷的情況下,資歷少的士卒只能陪著吃酒。
  
  這不,在王卓與韓虎兩個老資格的老兵故意'使壞'灌酒的情況下,黑羽鴉們還未動一筷子的菜,便滿飲了整整一壇子的酒。 在王卓與韓虎哈哈大笑之餘,張煌等人喝得飽嗝連連,腦袋已有些發暈了,甚至於李通連說話都已經含糊不清了。 至於單福,喝了半壇便已求饒投降,惹來附近廣陵軍士卒的哄笑。
  
  「哈哈,痛快痛快!……吃菜,吃酒!」武人的義氣當真是無可厚非,在當初張煌與韓虎相互敵視之時,可從未想到他們有朝一日還能這樣坐下來吃酒,而且氣氛如此的火熱融洽。
  
  而待酒過三巡,這份氣氛更是其樂融融,然而就在這時,張煌等人的身後,卻響起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
  
  「小子,你就是張煌?」
  
  「……」
  
  張煌附近圈子裡的廣陵軍們,包括王卓、韓虎兩位都伯,皆同時放下了手中的酒水,皺眉瞅著張煌身後那一干明顯來著不善的丹陽兵。
pan3475 發表於 2015-7-6 22:35
第七十五章  賭鬥
  
  嚴駁,丹陽兵掌五百兵都伯,是丹陽兵中首屈一指的驍勇將官。
  
  丹陽兵雖然號稱是丹陽兵,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丹陽兵都出身丹陽郡丹陽縣,像宛陵、陵陽、秣陵等等,皆是出強兵的地界。 而出身丹陽郡丹陽縣的嚴駁,可真稱得上是本地的子弟兵了,無論是資歷還是威信,讓人很難相信他僅僅只是一名都伯。 畢竟有些時候嚴駁的一句話,甚至比徐琨這種從外鄉來的武官還要管用。
  
  這便是同鄉兵的排外性。
  
  與其餘的丹陽兵一樣,嚴駁這位丹陽兵的都伯大人在打了幾場胜仗之後,頭腦亦不由地有些發熱。 起先他們還承認孫堅在他們的征戰中所起到的關鍵性作用,可逐漸地,越來越驕傲的他們武斷地以為天底下沒有他們丹陽兵無法戰勝的敵人,無論有沒有孫堅這位猛將坐鎮。
  
  可結果,叛軍的代主帥宮酆好好給他們上了一堂課。
  
  如果說敗給叛軍已讓驕傲的丹陽兵顏面大損,那麼之後在聯合作戰時,廣陵軍一改之前的羸弱姿態,奮勇拼殺並且斬獲幾乎所有的戰場功勳之事,更讓愛好面子的丹陽兵惱羞成怒。
  
  尤其是當他們注意到打了一場翻身仗的廣陵軍用冷笑譏諷的神色望向他們時,他們心頭的恨意更甚。
  
  「真是豈有此理!……若是沒有我們丹陽兵吸引了叛軍的大量兵力,廣陵軍那些烏合之眾能那麼快就攻下軍營?」
  
  「可不是麼!……該死廣陵狗,竟敢陷害我們!」
  
  世上從來也不乏不明是非的混蛋,丹陽兵亦是如此。 偌大的軍伍中。 總會有幾個不知曉得利害的害群之馬,這些人毫無顧忌地便將己方失利的原因歸結於友軍廣陵軍的'搶功'上,絲毫沒有去回想廣陵軍之所以能發揮出比平時更利害的實力,那正是因為前些日子受盡了他們丹陽兵的奚落與取笑,全軍將士心中憋足了一肚子的火。 可憐叛軍卻成為了廣陵軍發洩情緒的出氣筒。
  
  要說單單只有幾個不明是非的混蛋這還則罷了,然而丹陽兵最是好面子,畢竟他們可是天下公認的天下精銳之師,哪里肯承認己不如人? 這不,待幾個不明是非的混蛋稍稍一挑頭,一大幫子頭腦發熱的丹陽兵士卒們便盡皆接受了這個說法:不是他們丹陽兵失利。 而是廣陵軍那群狗賊陷害了他們,故意引來叛軍的大量兵力拖住了他們,並且趁機竊取了戰場功勞。
  
  而嚴駁便是那些頭腦發熱的丹陽兵之一。
  
  他起先也曾因為己方丹陽兵對戰叛軍失利而羞慚不已,但是在聽到那些糊塗混蛋們避重就輕、顛倒黑白的說辭後,他當即便改變了想法。
  
  對啊。 我丹陽兵可是天下精銳,就連南軍、北軍當中亦有我丹陽兵,如此豈會不如廣陵軍那些狗崽子? 對! 一定是廣陵軍那些狗崽子暗中拖我軍的後腿!
  
  懷著這樣的想法,眾丹陽兵們還真找到了一些廣陵軍拖他們後腿的'蛛絲馬跡'。 比如說,丹陽兵們向當時負責後勤事宜的廣陵軍討要酒水,廣陵軍士卒卻以主帥未曾下令發放酒水的命令;用飯時,替他們分湯水飯菜的廣陵軍士卒們總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故意要耽擱一些時間待飯菜稍涼一些。
  
  對對對。 正是那群狗崽子不給我們酒水,我們作戰時才會感覺乏力。
  
  那群狗崽子還故意叫咱食用冷菜冷飯,很明顯是要害咱拉稀。
  
  所謂雞蛋裡挑骨頭。 如此編排細細琢磨之下,丹陽兵們一致地認定,他們之所以對陣叛軍失利,全部都是因為廣陵軍的陷害。
  
  人就是這樣,當你一根筋地鑽牛角尖細想一樁事,就算是好事也會變成壞事。 至於旁人的勸告,更是聽不進去。 此時的丹陽兵們便是如此。
  
  在一番商議之後,以嚴駁為首的十幾名都伯聯名向太守徐夤控訴廣陵軍的'險惡用心'。 老將徐夤久在丹陽兵擔任太守之職,豈會不了解手底下這幫兵究竟是什麼貨色? 簡單喝了幾句便將嚴駁等人喝退了。
  
  這讓嚴駁等人心中更加氣憤。 幸虧徐夤擔任丹陽太守已有些年頭,要不然,恐怕這幫不辨是非的兵勇,甚至還會去懷疑廣陵軍陷害他們的事,其中是否還有太守徐夤。 要不然為何前幾仗孫堅率領他們時皆贏,而徐夤一接手便立馬戰敗呢?
  
  [太守大人心向廣陵狗! ]
  
  被徐夤幾句話喝退的嚴駁心中更是氣憤,悶悶不樂地回到駐地。
  
  結果回到駐地不久,他們卻發現主帥臧旻叫廣陵軍士卒們運來許多酒水,這讓嚴駁等人心中歡喜。
  
  「還是臧刺史明辨是非啊……」
  
  一眾人歡歡喜喜地打開酒壇分食酒水,還沒喝幾碗,卻見幾名傳令官騎馬敲鑼穿梭於營帳之間。
  
  「咣咣——!」
  
  「大人有令,因孫堅、楊琦、陳杞、張煌、單福、凌操……等人在前幾日戰鬥中創下功勳,特發酒肉犒賞三軍!」
  
  傳令官們敲鑼連續喊了三回,叫聽到這一番話的丹陽兵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這是……廣陵軍的慶功酒? 咱喝的是主帥大人給廣陵軍慶功的酒? ! ]
  
  當時營帳鴉雀無聲,無數丹陽兵士卒望著手中的酒水滿臉漲紅。
  
  「咣當——」
  
  一聲脆響,本已眉開眼笑的嚴駁在得知了'真相'後頓時氣地面色鐵青,二話不說便將手中的酒碗摔碎在地。
  
  而這時,替他們運酒的那群廣陵軍士卒當中,有一名年輕的士卒回頭瞥了一眼他們,嘴一扁發出一聲極具譏諷的嗤笑。
  
  注意到此事的嚴駁氣地險些連眼眶都瞪裂。
  
  他認得這個小鬼,這個小鬼就是前一陣子一直給他們運送酒水的廣陵軍小卒,好似是叫什麼董襲的……
  
  心中惱怒的嚴駁強忍著怒氣坐了下來,本來喜好酒水的他。 如今瞧見那一壇壇酒水卻感覺尤其的厭惡。 然而上天似乎依然還不饒過他們,沒過多久,朱家鎮鎮上便傳開了臧旻老爺子為了日後提拔張煌為裨將而刻意為他營造的聲勢:在孫堅默許的情況下,將奇襲會稽的一半功勞都歸結於年僅十六歲的張煌身上,直誇得張煌彷彿就是天生的將才、帥才。
  
  「豈有此理!」
  
  嚴駁越聽越怒。 心一發狠,舉起酒壇惡狠狠地灌了幾大口,旋即砰地一聲將整隻壇子摔碎在地,一把抄起地上的兵器,咬牙切齒般說道,「張煌……一個年僅十六的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刺史大人竟夸其為天下少有的俊傑,真是可笑!……這等'俊傑',我丹陽兵豈可失臂交之?走!咱去見識一下那所謂的俊傑! 」
  
  附近的丹陽兵心中本來就憋著氣,聽聞此言頓時雲從嚴駁而去,一幫人浩浩蕩盪地來到了廣陵軍的駐紮地。 找到了張煌等人的位置。
  
  ……
  
  「你就是張煌?」
  
  眾目睽睽之下,嚴駁用刀鞘指著背對著他的張煌,冷冷問道。
  
  似這般無禮的舉動,也難怪王卓、韓虎以及附近正在慶賀的廣陵軍士卒們心中不渝。
  
  張煌回頭瞧了嚴駁一眼,伸手攔住已滿臉怒色的韓虎,緩緩站起身來,拱手抱拳道,「正是張某。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見張煌承認了身份,嚴駁眼中恨意更弄濃,面色一沉冷冷說道。 「我乃丹陽軍五百人都伯嚴駁,聽說你很有本事,跟我比試一下!」
  
  [這傢伙是喝醉酒發酒瘋吧,什麼莫名其妙就要比試一下? ]
  
  張煌自然難以理解偏執的丹陽兵們的心中想法,滿臉疑竇地打量了幾眼嚴駁,見後者雖然嘴裡酒氣不小。 但是眼神卻依舊銳利,顯然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
  
  想了想。 張煌攤了攤手道,「今夜全營慶功。掃了諸位兄弟的興致可不好,若是嚴都伯看得起,明日張某再與都伯切磋一二,如何?」
  
  不得不說張煌這番話說得十分得體,不亢不卑之餘,亦給足了嚴駁的面子,只可惜,此刻正在火頭上的嚴駁卻不賣張煌這個面子,一搖頭喝令道, 「不行!就當下比!」
  
  聽聞嚴駁這氣勢洶洶的呵斥,附近眾廣陵軍士卒的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本來他們就在丹陽兵這裡受夠了氣,好不容易打了一個翻身仗,結果丹陽兵還要來攪局,想來任誰都忍不下去。
  
  「一頭瘋狗在此叫喚!」冷笑一聲,脾氣暴躁的韓虎率先站了起來,望著嚴駁冷笑連連地說道,「老子來跟你比!」
  
  別以為脾氣暴躁的傢伙都沒腦子,至少韓虎不是,他之所以站出來替張煌應戰,想來也是清楚張煌掌握剛體才沒幾日,可能不是嚴駁這種老牌的丹陽兵都伯的對手。 他顯然不知此時的張煌早已得到了一柄名為吳鉤的神兵。
  
  豈料嚴駁聞言惡言相向,瞥眼望向韓虎罵道,「你耳朵聾了?老子找的是張煌,你算什麼東西?」說罷,他上下打量了幾眼韓虎,面露不屑地譏諷道,「喲,似乎是個都伯,可惜是烏合之眾當中的都伯……」
  
  「你說什麼?!」勃然大怒的韓虎氣地就要衝出去,卻被張煌伸手攔下,事到如今他也算是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叫做嚴駁的丹陽兵都伯,很明顯是有意來找茬的,而且針對還是他張煌。
  
  「不敢?」見張煌一言不發,嚴駁臉上露出得意、譏諷之色,冷笑說道,「小子,若是你不敢應戰,老子也不勉強你,只要你大喊三聲'我是孬種'……」
  
  「你是什麼?」張煌雙眉一挑,突然間打斷了嚴駁的話。
  
  「孬種。」嚴駁來不及反應,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附近的廣陵軍哄堂大笑,這叫嚴駁心中更是惱怒,瞅著張煌破口大罵道,「狗崽子,你敢耍我?……你給我出來!」
  
  李通、臧霸等黑羽鴉們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平心而論,其實眾黑羽鴉們的實力都不弱,相反地說。 本來就天賦武學異禀的他們,基礎打得尤其紮實。 就好比李通、臧霸、太史慈,他們無論在腕力還是臂力上都隱隱要勝徐琨一籌,再比如陳到,他出槍的速度甚至比陳杞還要快。 可既然如此為何他們皆不是徐琨與陳杞的對手呢? 原因僅僅只是因為他們只是打好了'力'的基礎,但是在'氣'的方面卻還十分薄弱,出身並不怎麼好的他們,儘管擁有著傑出的武學天賦,但是卻無優秀的老師傳授他們'氣'的運用,因此再怎麼樣也不會是徐琨或者陳杞的對手。 畢竟武人所謂的力氣。 不但包括力,更重要的還是氣。
  
  張煌亦是如此,在得到神兵吳鉤之前,他僅僅只是初步掌握了剛體,連劍招中專門破解剛體的'斬鐵'也未掌握。 他只是在韓虎心懷輕視的情況下稍勝一招罷了。 倘若當時的韓虎收起心中的輕敵,在張煌不借助道法的前提下,後者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勝算。
  
  可眼下卻不同了,張煌極為幸運地得到了一柄名為吳鉤的神兵,專破武人的剛體。 毫不誇張地說,神兵吳鉤對於張煌而言簡直就是如虎添翼,曲步加上吳鉤,恐怕就算是徐琨、陳杞。 也不見得是張煌的對手。
  
  雖然水分多多,但是不可否認手握神兵吳鉤張煌,論實力直逼陳杞、徐琨等裨將中的精英。 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正因為這樣,嚴駁的挑釁對他而言已有些不上檯面。
  
  也是,就算是當初依靠千名士卒合力才逼到絕境的叛軍猛將元邯,此時的張煌若要殺他亦易如反掌,嚴駁區區一個都伯,又豈會叫張煌為難?
  
  「老大。這傢伙滿嘴污穢,就給他個教訓吧。」李通偷偷地將張煌的佩劍。 即神兵吳鉤遞了過來。 其餘臧霸、太史慈等人亦是紛紛點頭。
  
  想想也是,他們好端端地跟王卓、韓虎等人吃酒慶賀。 嚴駁這幫人卻來搗亂,這讓他們如何不生氣? 要知道,這或許是他們在廣陵軍的最後一頓酒。
  
  而張煌心中顯然也有氣,要不然適才也不會毫不客氣地刮嚴駁的面皮,想了想,他接過李通遞來的吳鉤劍,站起身來走到嚴駁面前,淡淡問道,「怎麼比?」
  
  眼瞅著張煌這份淡定的表情,嚴駁心中更是惱怒,惡狠狠地說道,「死鬥,敢不敢?!」
  
  所謂比試,也分'文鬥'與'死鬥',文鬥指的就是純粹的切磋武藝,技高則取勝;而死鬥指的卻是真刀真槍的廝殺,除非一人身死或者投降,否則這場比試就不會完。
  
  然而張煌卻不懂所謂的文鬥、死鬥,聞言不由一愣。
  
  「死鬥?」
  
  嚴駁顯然是誤會了,見張煌面露猶豫,冷笑說道,「怎麼?不敢?」
  
  張煌淡淡一笑,正要說話,微微有些色變的王卓連忙站起身來,向張煌解釋了所謂文鬥與死鬥的含義,並且嚴詞回絕了嚴駁的話。
  
  「軍中誰敢妄提'死鬥'?嚴都伯就不怕大人們問罪下來?!」
  
  嚴駁聞言面色微微一滯,在思忖了一下後,冷笑說道,「文鬥也成,不過,卻要加上條件!」
  
  「什麼條件?」
  
  只見嚴駁抬手指著張煌,冷冷說道,「若你輸了,便大喊三聲'廣陵狗盡是烏合之眾'!」
  
  此言一出,附近的廣陵軍士卒皆面露憤怒之色,就連張煌亦皺緊了雙眉,不悅問道,「那你輸了呢?」
  
  「老子會輸?」嚴駁狂笑地笑了幾聲,卻聽一字一頓說道,「若你輸了,也大喊三聲'丹陽狗皆是酒囊飯袋'!……可好?」
  
  「說得好!」韓虎第一個站起來支持。
  
  「……」嚴駁用充滿殺意地眼神盯著張煌,忽而冷冷說道,「好!」
  
  「小心這廝用詭計……」王卓小聲地提醒著張煌。
  
  其實根本不必王卓提醒,單看嚴駁那滿臉的殺氣,張煌便知這傢伙心中已存了殺心。 不過他並不在乎,手握神兵吳鉤的他實力早已超過一般裨將,若是再算上神奇的曲步,張煌連大將都不怕,豈會畏懼區區一個五百人都伯?
  
  「請!」
  
  將神兵吳鉤抽出劍鞘,張煌慢條斯理地拱手抱拳,以全武人禮數。
  
  然而叫眾廣陵軍士卒忍不住破口大罵的是,那嚴駁卻不顧禮數,雙目通紅地抬手一刀便砍向張煌,*裸的偷襲!
  
  「小心……」
  
  心中大罵之餘,王卓一聲驚呼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瞅見張煌踏著幾個不可思議的奇妙步伐從側面避開了嚴駁的攻擊,整個人一轉身便來到了嚴駁背後,未持劍的左手五指併攏成鑽,啪地一記啄在嚴駁的後頸,叫嚴駁雙眼一黑,一個踉蹌竟摔倒在地。
  
  【剛拳:蠍尾蟄】
  
  「好!」李通大聲叫好他轉過頭來望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的臧霸,嘿嘿一笑。
  
  說起來,就連臧霸都感覺有些納悶,要知道剛拳可是他教給黑羽鴉的眾弟兄的,可是張煌在學成之後卻使地比他更加順溜,這叫臧霸這位當老師微微有些尷尬,畢竟在同樣使用剛拳的情況下,他可不是張煌的對手。 臧霸實在想不明白,何以張煌施展剛拳的那些招式時,會比他更加精準、巧妙。
  
  「好!」
  
  「好樣的,張都伯!」
  
  「狠狠揍他娘的!」
  
  廣陵軍士卒們爆發出一陣吶喊,看得出來他們這些日子著實被丹陽兵們欺負慘了。
  
  [這小子……進步真快! ]
  
  王卓與韓虎對視了一眼,懸在心中的巨石稍稍放下了些。
  
  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天底下,或者真有所謂的天才存在。
pan3475 發表於 2015-7-6 22:37
第七十六章  反目成仇
  
  「張都伯厲害!」
  
  「張都伯威武!」
  
  原本擔憂張煌並不能戰勝嚴駁而使廣陵軍摸黑的那些廣陵軍士卒們,見張煌竟一招將那囂張跋扈的嚴駁打趴啃了一嘴爛泥,哄堂大笑之餘紛紛替張煌吶喊助威,對張煌的信心也加強了幾分。 反觀那些丹陽兵,卻一改之前的囂張,變得有些驚慌不安起來。
  
  信心這玩意,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東西,尤其是自信,儘管它對武人的實力並不會有所謂的加成,但是總能起到至關重要的效果。 就好比眼下的張煌,倘若手中並未神兵吳鉤的話,面對嚴駁恐怕就沒有如此從容不迫了,並未掌握斬鐵的他迎上丹陽兵老牌都伯嚴駁,相信這將會是一場精彩的戰鬥。
  
  可奇怪的是,適才張煌卻在並未動用神兵吳鉤的情況下,單以臧霸教授的剛拳便一招將嚴駁打倒在地,難道說這也是神兵吳鉤的威力增幅?
  
  當然不是。 只能說,手中的神兵吳鉤讓張煌充滿了自信,讓他覺得他能夠輕易地戰勝嚴駁。 在這份心情下,他發揮出了超常的水平。
  
  信心,就是這麼一種不可思議的玩意。
  
  但不可否認,這便是自信所帶來的改變,或者說,這是強者應有的姿態!
  
  「你已經輸了,嚴都伯。」
  
  趁嚴駁倒地的剎那,張煌輕輕將神兵吳鉤那鋒利的尖刃架在嚴駁的脖子處。
  
  「我沒有輸,你這是偷襲!」嚴駁臉紅脖子粗地罵道。
  
  話音未落,丹陽兵紛紛替嚴駁助威,大罵張煌。
  
  廣陵軍的士卒們一聽頓時就火了。 指著對過的丹陽兵破口大罵。
  
  「丹陽狗好不要臉!」
  
  「究竟到底是誰偷襲?……我張煌都伯之前行武禮的時候,你們敢說嚴駁狗東西沒有偷襲?」
  
  「恥於與你等為伍!」
  
  「滾出廣陵!一群輸不起的狗東西!」
  
  面對著廣陵軍士卒的怒罵,其實那些丹陽兵們心中亦是羞慚不已,可沒有辦法,畢竟是他們興師動眾過來找茬的。 要是如此輕易地就認輸了,那他們丹陽兵還有臉面麼? 騎虎難下的他們,只能在心底希望嚴駁能夠打贏張煌,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挽回顏面。
  
  而嚴駁顯然也是這般想法,抱著只能贏不能輸心態的他心中一發狠,竟趁張煌走神觀望四周雙方士卒情緒的時候。 一個就地翻滾逃離了神兵吳鉤的範圍。
  
  「滾的好!」李通最是嘴賤,見此哈哈大笑。
  
  話音剛落,同樣看不慣丹陽兵囂張跋扈姿態的韓虎亦冷笑著奚落道,「不愧是號稱天下精銳之師的丹陽兵,連滾都滾地這般超凡脫俗。我輩真是萬萬不能及!」
  
  李通與韓虎你一句我一句地奚落著,旁邊的廣陵軍士卒笑聲更加響亮,彷彿前一陣子在丹陽兵這裡受了氣,今日都在這陣發自內心的哄笑聲中宣洩乾淨。
  
  事實上就連張煌也想笑,不過看在他是黑羽鴉首領以及廣陵軍都伯的雙重身份上,他倒是忍住了,收回吳鉤劍咂了咂嘴,道。 「那……再來!」
  
  若是張煌也奚落幾句,或許嚴駁心裡會好受一些,可如今張煌對適才他嚴駁的醜態隻字不提。 只是在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笑容,嚴駁心中更氣。 因為這彷彿證明張煌絲毫未曾將他嚴駁放在眼裡。
  
  「啊!」大喝一聲,嚴駁身上閃過一絲異光,但凡有些見識的士卒們都能想到,這廝很明顯是施展了剛體。
  
  而在施展出剛體後,自以為已經安全的嚴駁便像是一條瘋狗般撲向了張煌。 手中的戰刀死命朝著張煌的面門、要害處招呼,絲毫沒有顧忌兩者是屬於友軍的關係。
  
  嚴駁不會想到。 張煌手中的神兵吳鉤專破武人的戰氣,一般人施展的剛體在他眼裡形同虛設。 若非張煌不想將此事鬧得太大,早就一劍下來將嚴駁的腦袋砍飛了。
  
  曲步! 發動!
  
  「唰——」
  
  在廣陵軍士卒們眼裡極為驚險的一刀,在張煌一個巧妙的側身下破解掉了。
  
  「呼呼——」
  
  見一刀不中的嚴駁咬著牙運足力氣揮砍手中戰刀,可是張煌卻盡皆閃避開來。
  
  整整半茶盞工夫,連續揮刀達到數十擊的嚴駁累得氣喘吁籲,可張煌卻彷彿那磅礴刀光海洋之中的一葉小舟,縱然波濤再是凶險,他始終都能化險為夷。
  
  這一幕,別說丹陽兵與廣陵軍皆看傻了,就連王卓與韓虎亦看地目瞪口呆,要知道他們很清楚張煌的實力,在當初張煌與韓虎交手的時候,這個小鬼絕對沒有像今日這麼可怕。
  
  「孫將軍教你們武藝了?」王卓用羨慕的語氣小聲詢問著李通。
  
  「怎麼可能?」李通粗著脖子辯解道。 事到今日,因為在會稽已見識過孫堅的真正實力,李通後悔莫及當初自己因為氣憤而拒絕向孫堅請教,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黑羽鴉的兄弟。 後來還是張煌與臧霸、太史慈等人開導這才消除心中的芥蒂,並且發誓就算不向孫堅請教,他李通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比肩孫堅、甚至超越孫堅的強者。 而今日王卓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就是在打李通的臉,也難怪李通表情僵硬。
  
  然而王卓卻不知究竟,見李通如此激動,他彷彿明白了什麼,拍拍李通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孫將軍叫你們莫要透露的,對吧?也是,倘若人人都去向孫將軍請教武藝,那孫將軍豈還有工夫幹正事?」
  
  「我……」李通聞言頓時氣個半死,粗著脖子彷彿咆哮般低聲說道,「孫將軍從不曾教授我們!」
  
  「是是!」王卓與韓虎對視一眼,皆用'心照不宣'的眼神望著李通,眼神中透露著無比的羨慕。 不難猜想這兩位都伯心中無疑在感嘆著黑羽鴉們的走運。 竟受到了孫堅這等猛將的垂青,屈身傳授武藝,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機遇。
  
  見解釋不通,李通翻了翻白眼,也就不再去管王卓與韓虎二人了。 只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張煌。
  
  [老大自創的曲步真是了不得……]
  
  包括李通在內,黑羽鴉們十分眼熱地瞧著張煌在場中依靠曲步有驚無險地避開嚴駁的所有刀勢,那份淡定、那份從容,讓黑羽鴉們心中佩服不已。 他們在心下打定主意,寧可暫時放緩槍貫螺旋的練習,也要想辦法掌握張煌所教授的曲步。 畢竟這門對戰的技藝,簡直就是神乎其神。 可問題是,曲步這門高深的技藝學起來實在有些困難,黑羽鴉們暗暗嘀咕老大張煌究竟是怎麼自創並且掌握這門武技的。
  
  尤其是陳到,因為戰斗方式與張煌頗為相似。 使得他對盡快掌握曲步的念頭更加迫切。 眼下,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張煌,彷彿要將張煌的所有動作都深深地印在腦子裡,日後再慢慢消化。
  
  突然,臧霸注意到張煌的嘴角泛起幾絲淡淡的笑意,對張煌極為熟悉的他們頓時心中一驚。 因為這個笑容代表著張煌已經熟悉了嚴駁的戰鬥節奏,即將向眾人展現曲步的真正威力!
  
  在掌握敵人戰鬥'節奏'後的曲步,那才是真正的神技!
  
  [老大已經掌握'節奏'了。 那嚴駁要完蛋。 ]
  
  [好快啊……好似比以往更快,看來老大的實力又增強了……]
  
  不約而同地,黑羽鴉們向嚴駁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畢竟在他們的印像中,一旦張煌記牢了對手的戰鬥'節奏',那麼之後就是單方面的蹂躪了,在實力相近的情況下,誰也不可能戰勝這種狀態的張煌。
  
  然而嚴駁卻不知黑羽鴉們正在心中暗暗替他感到惋惜,抬手舉刀指向張煌。 怒不可遏的罵道,「你就只知道左竄右跳麼?……你若是不敢與老子正面交鋒。就不如索性認輸,大喊三聲'廣陵狗皆是烏合之眾'。老子饒你不死!」
  
  「卑鄙!」
  
  「這個卑鄙小人在耍心眼!想用游斗的方式拖垮嚴都伯的體力。」
  
  「啊?真是卑鄙的伎倆!」
  
  「那張煌小兒,敢不敢正面與我家都伯較量?」
  
  丹陽兵們紛紛出聲替嚴駁助威。 他們哪裡曉得張煌之前只顧閃避卻不進攻只是為了讓身體熟悉嚴駁的戰鬥節奏,還誤以為是嚴駁用猛烈的攻勢徹底壓制住了張煌,於是乎毫無顧忌地大喊出聲,逼張煌與嚴駁正面交鋒。
  
  「真是不知死活啊……」就連平時裡頗為穩重的臧霸這回亦搖頭嘆息嚴駁與丹陽兵們的寸見,更何況是其他人,心底暗暗冷笑,只等著他們黑羽鴉的老大再次出手叫嚴駁顏面盡失。
  
  「你說我不敢與你正面交鋒?」張煌用不可思議地目光瞧著嚴駁,別看他適才只守不攻,看似是被嚴駁兇猛的攻勢所壓制。 可只要是有點見識的人都看得出來,張煌何止是不落下風,甚至於贏面早已蓋過了嚴駁。
  
  想想也是,嚴駁適才在施展剛體之後,運足力氣一個勁地揮刀,把自己累的跟一頭牛似的氣喘吁籲,可是張煌呢? 依靠曲步避開了嚴駁所有攻勢的他,幾乎保全了所有的體力。 一個氣力不繼,一個精力飽滿,想來細細一思忖便曉得究竟是誰穩佔上風,更何況穩佔上風的那一位手中還握著一柄神兵。
  
  「呵!你要張某出劍,那張某就成全你!」
  
  僅僅一句話的工夫,待張煌說完那句話的時候,他手中的神兵吳鉤便已點向嚴駁的肩窩。 很不可思議地,嚴駁儘管已經註意到了張煌的動作,但是卻竟然沒等成功防禦下來,以至於肩窩處被張煌的吳鉤劍輕輕點了一下,瞬間便滲透出血跡。
  
  「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
  
  丹陽兵與廣陵軍盡皆嘩然,他們實在想不通以嚴駁的實力,竟然沒能防住這一招。 而更讓他們難以理解的是,明明嚴駁施展了堅不可摧的剛體,何以張煌手持利劍隨便一點。 便傷到了嚴駁。
  
  [嚴駁不可能擋得下……]
  
  太史慈心下冷笑。 他適才看得清清楚楚,張煌很明顯是看穿了嚴駁的戰鬥節奏,趁其新力已盡、舊力未生的時候驟然出劍,這個時候就算嚴駁眼睛瞧得清清楚楚,卻也會因為力氣暫時耗盡而無力抵擋。 只能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張煌刺傷了他的肩膀。
  
  儘管這個道理說穿了一文不值,但是在外人看來,張煌選擇出手的時機恰到好處,簡直精準地無以復加,卻不知,這恰恰正是曲步的真正厲害之處。
  
  正因為這樣。 張煌手中那柄神兵吳鉤的並未受到關注,旁人更加在意的是張煌那恰逢時機的出劍。
  
  「唰——」
  
  「唰唰——」
  
  連接一十二劍,張煌手中的吳鉤劍揮出無數道絢麗的光影,每每選擇在嚴駁無力反擊的時機,並且每劍都刺在後者無法抵擋的地方。 再到後來。 張煌的劍招瞬間壓倒了嚴駁,漫天的劍影罩向嚴駁全身,在嚴駁的肩窩、手腕、大腿等處連點。 可憐嚴駁雖有心抵擋,可奈何張煌的劍勢實在太過於刁鑽,以至於到最後擋無可擋,若不是張煌不想將事情鬧大,恐怕整個人早已被刺滿窟窿。
  
  忽然,張煌手中吳鉤劍唰地一下。 劃過一道絢麗光影抵在嚴駁的脖子下。
  
  「若在戰場上,嚴都伯恐怕已經死了……」
  
  感受著脖子處那神兵吳鉤傳來的陣陣冰寒,嚴駁面上青白之色連連變化。 突然。 只見他一咬牙,揮刀震開吳鉤劍,再复一刀砍向張煌。
  
  廣陵軍士卒們頓時就沸騰了,氣憤填膺地衝著嚴駁破口大罵。
  
  「怎麼?輸不起啊?」
  
  「這都不算輸?都被人用劍抵住脖子了……」
  
  「丹陽狗,輸不起?!」
  
  嚴駁充耳不聞那些怒罵聲,憋足了勁強攻張煌。 而對此張煌倒是無大所謂。 畢竟嚴駁根本不是他對手,要贏他一次容易。 要贏他一百次也是容易。
  
  這不,僅僅數招之後。 再次揮劍的張煌再次用吳鉤劍的尖銳抵住了嚴駁的胸腹。
  
  「第二條命了……」
  
  「……」嚴駁面上羞憤之色更濃,再次揮刀彈開吳鉤劍殺向張煌,結果沒出兩招,張煌轉身斬出一劍,劍鋒落在嚴駁的脖子上。 幸虧張煌在最後關頭收了力道,倘若這劍砍實,恐怕嚴駁整個人都會被張煌斬成兩截。
  
  「你死三回了,嚴都伯……」
  
  第四回……
  
  第五回……
  
  第六回……
  
  短短只是一盞茶的工夫,張煌連'殺'嚴駁十餘回,每一次皆在最後關頭收了勁道。 然而那嚴駁卻彷彿瘋狗般依舊不依不撓地撲上來,弄到最後就連張煌也煩了,一招[剛拳.虎咬尾],用一記手肘直接頂在嚴駁的心窩,將其整個人頂出丈遠。
  
  這回嚴駁可撲不上來,幾番掙扎著站起來後,整個人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眼瞅著嚴駁那狼狽不堪的模樣,眾廣陵軍士卒們臉上洋溢著濃濃的譏諷笑容。
  
  「餵,丹陽狗,都'死'十幾回了,你還未死透啊?」
  
  「人家說不准是不死之身,要不然,都'死'十幾回了,哪來站得起來?」
  
  「說得也是!哈哈哈哈!」
  
  聽著眾廣陵士卒們的嘲諷大笑,嚴駁又是羞慚又是氣憤,可到了眼下這種地步,他也不能再厚著臉皮繼續下去了,畢竟正如那些廣陵軍士卒所說的,他已經在張煌手中'死'了十幾回,這要是真在戰場上,恐怕連屍骨都剩不下了。
  
  而那些隨嚴駁一道前來的丹陽兵們,此刻也彷彿是鬥敗了的公雞般,一個個都垂下了高傲的頭顱,在眾廣陵軍士卒們的嘲諷下滿臉羞慚。
  
  明明是藉口'張煌小兒冒領軍功'名義前來挑事的,結果卻被張煌輕而易舉地擊敗十幾回,饒是丹陽兵再糊塗,此刻也早已醒悟過來,只不過虛榮心作祟,讓他們不肯心甘情願地承認這件事罷了。
  
  「走!」
  
  恨恨瞪了一眼張煌,嚴駁眼中滿是殺意,可惜他根本奈何不了張煌,只能黯然退場。
  
  「等等!」見嚴駁竟然不遵守之前的約定,張煌微微皺眉,開口喊住了嚴駁道,「嚴都伯就這樣離開了,恐怕不合適吧?……之前的約定呢?」
  
  嚴駁張了張嘴,可理虧他的卻說不出半個字來,一咬牙,不顧一切地疾步走掉了。 很顯然,這位都伯大人是不打算履行約定了。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要讓嚴駁喊出'丹陽狗皆酒囊飯袋'的話來,還不如一刀殺了他痛快。
  
  嚴駁這一走,廣陵軍士卒們可樂了,圍觀著丹陽兵那群人一番奚落嘲諷。
  
  「連認賭服輸都做不到,還他娘自稱是精銳之師!」
  
  「滾回丹陽去吧,輸不起的狗東西!」
  
  「真是丟了'丹陽兵'的臉面!」
  
  「你們'丹陽兵'這個名號在哭泣啊,小崽子們!」
  
  嚴駁低著頭穿行了無數趕來圍觀的廣陵軍士卒們當中,越聽越氣。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見之前那個給他們送過好幾回酒的廣陵軍小卒子,那個名叫董襲的小崽子,竟然一臉鄙夷地衝著他嚴駁吐口水。
  
  「老子宰了你!」
  
  感覺到臉上出現了一絲粘稠冰涼的玩意後,怒髮衝冠的嚴駁再也忍耐不住,揮刀斬向離他較近的董襲,而董襲這個小傢伙當時正對著嚴駁吐舌頭做鬼臉,哪里料到嚴駁竟會驟下殺手,頓時為之一愣。
  
  「狗賊敢爾?!」
  
  董襲身旁的凌操見此大怒,拔刀就斬向嚴駁,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
  
  而就在一時,一柄利劍凌空飛來,瞬間刺穿了嚴駁的胸膛。 嚴駁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凌操一刀砍下了腦袋。
  
  驟然間,四周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驚愕地瞧著依舊保持著'飛劍'姿勢的張煌,以及砍下了嚴駁腦袋的凌操。
  
  數息之後,整個朱家鎮響起了震天怒吼。
  
  「廣陵狗殺了嚴駁都伯!……眾弟兄替嚴都伯報仇啊!」
  
  「丹陽狗技不如人,輸了賭鬥還想害我軍弟兄,殺了這幫不知廉恥的狗賊!」
  
  就當臧旻、孫堅等上層將軍在帳內其樂融融喝酒慶賀的時候,朱家鎮內的丹陽兵與廣陵軍卻爆發了一場械鬥,在雙方出現死亡人數後,越來越多的兩軍士卒加入了廝殺。
  
  ……
  
  「什麼?我軍的將士被丹陽兵無端殺害?」
  
  因與孫堅不對付而婉言回絕了帥帳吃慶功酒的廣陵軍裨將陳杞聽聞此事,二話不說操起長槍,帶著一干親兵加入戰團。
  
  ……
  
  「廣陵軍恩將仇報,殺我軍將士?」
  
  丹陽兵都伯陳琥詫異地瞧著那前來報訊的己方士卒身上的鮮血,抬眼一瞧,果然瞧見遠處己方士卒正與廣陵軍廝殺,頓時大怒,砰地一聲將手中的酒碗摔地粉碎。
  
  「反了天了!……跟老子上!殺了這幫不識好歹的混賬東西!」
  
  ……
  
  時廣陵軍大將衛芳在帥帳與孫堅等軍中高層將領吃酒,酒酣半途出來,站在一帳篷後排水噓噓,正解決著呢,愕然瞧見幾名凶神惡煞的丹陽兵追殺著一名廣陵軍士卒。
  
  「啪——」
  
  一具尚且溫熱的屍體倒在衛芳腳邊,叫這位半醉的將軍愣了半響。 旋即,渾身酒意頓時就醒了,衛芳怒罵著揮刀將那幾名丹陽兵殺死。 一回頭,卻見丹陽兵裨將安章亦醉醺醺地出來撒尿。
  
  「呵呵,是衛……衛芳你做什麼?!」
  
  「老子砍死你個反水的狗賊!」
  
  ……
  
  整個朱家鎮,恍如戰場一般。
  
  丹陽兵,廣陵軍,曾經同赴戰場的友軍,此刻徹底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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