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聲明 發現還是有朋友問我:你的錦衣笑傲行,為什麽太監了? 想必這位朋友和和許多其他的朋友一樣,是用手機APP看書,所以只看到VIP卷的滅播(八),而不知道我把最後一章發到了公共區,所以才以為我太監了。 我個人一向認為,既然看開頭不花錢,看結尾也就不花錢,有始有終麽。所以把結尾發到了公共區,但是沒想到,有人因此而不知道結尾了? 由此再想一下,我當初在作品相關區發的我開新書的消息,是不是也有很多讀者沒看到,所以新書成績才這麽差?細思極恐。 在此特意說一下,錦衣笑傲行完本了,最後一章發在公共區,如果有沒看到結尾的朋友,可以去公共區看,特地聲明。 另外本人新書七品封疆,求老書友支持啊 |
第四百八十四章 尾聲 播州平定作戰,前後不過幾個月光景,就將這盤踞播州八百年的楊家連根拔起,一個不留-官兵行動迅速,作風狠辣,讓各方土司全都低頭認慫,不敢再有別的心思。播州之地,為雲、貴、川三省並分,各自設立官員管理,土司時代一去不返。播州的土地,作為獎賞,分給了有功的將士,隨著這些軍人的入駐,也讓播州的武力空前之強,絕了有人想趁火打劫,侵奪地盤的念頭。由於楊氏宗族及幾個提兵倡‘亂’的宗族,被屠的十不余一,人煙雕敝,鄭國寶又自湖廣將大批流民移入播州,從此播州再無楊姓那般豪強出現的可能,因播州也有部分地區歸四川管轄,後世稱此舉為湖廣填四川。 唯一遺憾的,就是楊應龍的財寶數目遠比眾人想象的要少。據說是那一場海龍囤的大火,將大半財富全都燒毀,眾人扼腕嘆息之下,也只好認下這個結果。所幸這次得的戰利品已經夠多了,不愁賞賜分不下去。 另一邊,秦良‘玉’與曲非煙這兩個小姑娘卻在沒人的時候,笑的前仰後合,“還是姐夫的主意好,一條妙計,就讓咱們有了這麽多嫁妝,這回可發財了。”曲非煙道:“良‘玉’姐姐真好,這麽多的好東西,還肯與我一分為二,將來姐夫也要這麽分才好。” 秦良‘玉’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這個錢可以分,那個姐夫才不要和你分。咱們誰搶到是誰的。” 播州茶酒之利,三省全都想要多占一些,那些田地、魚塘,也是能爭就爭,關節全在鄭國寶身上。他這邊回了成都,享受著官商士紳,各方宴請,忙的腳不沾塵。卻沒高興多久,就被任盈盈拎著耳朵提到密室之中,並擺出了皮鞭、蠟燭等刑具。“我問你,蜀王的那個閨‘女’是怎麽回事?休想抵賴!‘玉’氏那邊,可什麽都招了。我現在,就是要你個態度,你今天的態度,直接決定著對你的處置。” 鄭國寶見東窗事發,只好求饒道:“好盈盈,我那不是也為了天家‘交’辦的差事麽?這個公主想找面首的事,我又沒有經驗,聽說蜀王的這位郡主,也想找一個,就想與她密會一番,問問這個事是怎麽‘弄’的……哪知道……” 任盈盈米分面生寒“什麽哪知道?明明就是故意的!你去問怎麽找面首,怎麽問來問去,問成自己當面首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著和她相好過好幾回了,是不是?我怎麽就這麽命苦,找了你這麽個管不住自己的。我問你,寧‘女’俠那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明媒正娶?怎麽聽說昨天你還是用了強,‘弄’的她,現在都不出來見人?” “還不是她自己面嫩,當初以為我落魄了,就什麽都肯。如今我徹底功成名就,她反倒又退縮了,走不出那一步。我也是等不及了,就讓六靈幫忙,一起把她按住了……。其實她倒是很歡喜的,不出來見人,實在是昨天玩的瘋了一點。” “好啊,你這些天虛應故事,原來留著氣力,用在她身上。這不成!我哪點不如她?今天啊,你不讓我滿意,就別想出這個屋。”接著便傳來陣陣裂帛之聲。 十年後,朝鮮王城平壤。 自從三年前,朝鮮往鴨綠江邊的大道徹底修成,大明與朝鮮的往來就更密切,大明的欽差往來不斷,朝鮮已經越來越像大明的一個行省,大批的明軍開赴朝鮮駐紮,如今八道之內,已經有四道,有大明常備護路軍長期駐紮。為了讓大明駐朝鮮使節面見國王方便,欽差行轅,就修在王宮之旁,不過外面負責警戒的,是大明自己的軍隊,而非朝鮮部隊。 館驛之內,地龍燒的正熱,欽差鄭國寶如今也是三十開外的中年,不過賴陳伯年的采補術有效,風采依舊,雙手各擁一美‘婦’人飲酒,身旁左右一群美人圍著他說笑,下面則是十幾個白衣如雪,冷‘艷’高貴的配劍俠‘女’在此伺候。這些‘女’俠,在江湖上都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許多俠少‘欲’求一見而不可得,甘‘花’千金求美人一笑,如今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這位國舅爺。 寧中則被鄭國寶撩撥的難過,輕輕一打他的手“都封了伯爵之位,還是這麽沒正經。要是讓你的兒‘女’看見,他們的爹爹是這副模樣,將來怎麽對你恭敬的起來?這回啊,除了申氏留在京師,夢兒為你生第二個孩子,還留在海上,咱們的人,可是到齊了。” “是啊,你們都沒看過這朝鮮景‘色’,就帶你們過來看看。這地方我上次來,還是五年前呢,當時這路還沒修成。如今你們看,一條大路修的又寬又大,正方便我們大明運兵運糧,也方便拉走他們的銅。” 任盈盈道:“是啊。這條運銅路,我聽說又叫冤魂路。據說當初相公催促工期,朝鮮的勞工累死無數。朝鮮有文人說,每段路下,都埋著朝鮮勞工的白骨,說這條路,是用萬千勞工的命堆出來的。” 劉菁如今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與鄭國寶相識於寒微,在家中地位,幾可與申婉盈並駕齊驅。輕笑道:“那又怎麽樣?這路修成了,對我大明有好處,對相公有好處就行了。死的都是朝鮮人,跟咱沒關系。說來這次來朝鮮,舒爾哈齊一口氣就送來五十個‘女’直‘女’人當僕‘婦’,又是貂皮東珠的,也自恭敬。他們也是慘啊,那神仙福壽丹,都快吃不起了。舒爾哈齊走動關節,都走動到了我這,只求能給他們降價。想什麽呢?那是咱家賺錢的道,怎麽可能降價?以為幾件獸皮,就能把我買通了?不但不降價,這價還得漲。阿薩辛被咱們殺的絕了根,沒人和咱們搶這丹‘藥’生意,這價就是得漲,有能耐別吃。沒錢,去打‘蒙’古人啊。” 哱雲完全沒有自己是‘蒙’古人的自覺,哈哈大笑道:“打‘蒙’古人?他們打的可不少,只是越吃那丹‘藥’人越沒力氣,已經快打不動了。舒爾哈齊不久前火並了他哥哥那個什麽野豬皮,眼下‘女’直各部,眼看就要分崩離析,辛愛和圖‘門’汗那邊,也被‘女’直人打的死傷慘重,,等到時機成熟,朝廷出兵去摘桃子就好了。到時候我要領一路兵,與小良‘玉’見個高下。” 秦良‘玉’不服的一昂頭“別以為我生了孩子,就沒膽子打仗。你也一樣生了孩子,咱們半斤八兩。到時候比一比,看咱們誰打的好。我要讓草原上,再也沒有能威脅大明的部落存在,按夫君的話說,就是一個不留!” 張芙蓉則看著那些伺候的‘女’俠“這是第幾茬了?我都快記不住了。咱這嫦娥基金會,現在也是越辦越好,各地的官府,怕咱們嫦娥基金會出來的仙子,如同怕錦衣官差一樣。說來也不奇怪,誰讓她們將來走動江湖以前,都得讓夫君先梳籠一回,誰知道誰肚子里能懷個鄭家的孩子,官府哪里敢惹?” 鄭國寶假裝沒聽出來她話里的醋意,打個哈哈,對那位馬幫鍋頭‘玉’蓮‘花’道“當初還是你的主意好啊,有了蜀王郡主指點,這找面首的活,就好幹多了。不過林平之肯去做這個面首,也實在是讓我沒想到。” 唐月亮道“那有什麽想不到的?如今的朝政雖然沒回複洪武舊觀,但也有六七分模樣。文官、勛貴、宦官三足鼎立,互相掣肘,天子一家獨大。他們文人清流,再也不能為所‘欲’為,做文官未必比做公主面首的前途強很多啊。士紳一體納糧,攤丁入畝,這些都讓讀書人沒了往日風光。如今讀書人,可是不怎麽吃香了。當了公主的面首說不定還能得朝廷的鹽票,或是免了他家的賦役,倒是真實惠。也不至於擔心哪天莫名其妙的就被錦衣衛帶走,或是家里被魔教余孽砸個稀爛。你看看那涇陽先生顧憲成,書院被人放火燒了,做什麽生意什麽生意就要被人毀掉。家里的田地不納稅,聽說被官府給收走了。現在只好在家里自己寫書,三餐都要成困難了。” “沒辦法啊,誰讓魔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總有些余孽出來搞破壞,本官就只好辛苦些,各地巡遊,搜找魔教余孽了。” 藍鳳凰將身子靠過來,“余孽?啥子余孽?夢兒手下的,才是真余孽。結果她的艦隊,都是你一手打造出來的,哪艘不是官船大炮?如今稱霸海上,號稱‘女’龍王,取了個李華梅的假名,四處收過路費。哪個不肯‘交’貿易稅,就被她打沈。聽說連這名字,都是你幫她取的,兒子她都為你生了,日子過的不要太逍遙。那些書院也好,生意也罷,不都是各派子弟下的手麽?” “是啊。我用他們,就是讓他們幹濕活的。不過他們好歹得有個身份,要不怎麽幹?我看魔教余孽這身份‘挺’好,先用著吧。” 寧中則自己不能生育,看著別人都有了兒‘女’,心里也自有些傷感。好在鄭國寶依舊寵愛於她,並未因年華的逝去而稍有冷淡,這讓她心里大為舒服,此時問道:“國寶,你在朝鮮修道采銅,駐紮大軍。除了為了奪高麗銅料以外,恐怕還有監視倭國之意?如今倭國的平秀吉與德川家康大戰,是不是背後就有你出手?” “寧姐說的是。豐臣秀吉一直以來就想對我大明用武,可是自從見了明軍的威風,又看我在朝鮮修路派兵後,他就知道,這條路走不通。打朝鮮,就得跟明軍直接作戰,如今的明軍,可不是他惹的起的。就只好把目光放在安定國內上,我只不過在背後推了一把,他就和德川家康打的不亦樂乎。我也沒幹什麽,無非是賣賣火繩槍,賣賣雇傭軍。等將來他們發現雇傭軍似乎有點太多時,請神容易送神難,再想讓他們走,就不容易。朝鮮有銅,日本可有石見銀山,這個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它‘弄’到手。” 曲非煙雖然過‘門’十年,卻還是改不過嘴。此時問道:“姐夫,朝鮮的那個什麽國王的妹妹,派人送來的拜帖,還有書信。這個是怎麽回事啊?” 見眾‘女’面‘色’生寒,鄭國寶瞪了她一眼,忙解釋道:“你們聽我說,這是個誤會,我想我能解釋清楚。當初我來朝鮮時,人生地不熟,就找了個伴遊……我哪知道,她過了五年,還不肯成親嫁人啊。我這次在朝鮮長期駐留,真的是為了采銅和監督倭國動向。” 張芙蓉卻不聽他解釋,朝下面那些‘女’俠招手道:“今天就算你們出師的日子到了,都過來,給我輪了他!” 不等鄭國寶反應過來,一群‘女’俠就將他撲倒在地,歡聲笑語,彌漫房中,久久不散。次日天明,旭日東升,光照山河,鄭國寶自脂米分陣中醒來,得意的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身旁那些佳人睡夢中‘露’出的甜蜜笑容,誌得意滿,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
第四百八十三章 滅播(八) 楊應龍當做珍寶一樣,作為殺手鐧使用的輕騎兵與苗兵,在官兵的鐵甲重騎面前,全都不堪一擊,被輕松碾了過去。直到龍驤把楊應龍拉下戰場時,他還在念叨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的部隊,為什麽這麽快就垮了?” 在重騎兵摧枯拉朽的突擊下,什麽騎射,什麽風箏全都沒有發揮的余地。尤其戰場混亂,輕騎兵更是施展不開,被重騎兵一個突擊,就打了個對穿。而之前楊家子弟兵的撤退,已經徹底搞亂了楊應龍部隊的陣型,在重騎兵的突擊下,整個戰場,楊家部隊被打的落花流水,不成陣勢,官兵趁勢發動反沖鋒,楊應龍的部隊四散奔逃,再難約束。 楊應龍有心帶著自己的親兵發動反突擊穩定局面,卻被龍驤硬拉著撤下戰場。“嶽父,您不能回去,那是送死。您仔細聽聽,那些苗人都在喊,苗王陣亡,全軍潰敗。您倚仗的就是這些生苗,現在他們跑的比誰都快,您帶隊伍殺回去,又有什麽用?再說了,這苗王陣亡的消息,即使是真的,哪傳了這麽快?我看,是苗人里面出了內鬼,有人內附了官兵,我們這次,是被人坑了。” 楊應龍盤算一下,也覺得自己女婿說的話有道理,說不定,自己身邊的人,已經暗通了官兵。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老家海龍囤,依仗多年修建的工事,據險死守,爭取耗到官兵同意招安。那樣還有一線生機,再殺回戰場,也就是送死了。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鄭國寶,你給我等著。”楊應龍放了兩句狠話,帶著自己的親兵,倉皇撤退。他一身金盔金甲,格外惹眼,結果他這一跑,播州兵沒了主心骨。戰場上。到處都是丟了兵器乞降的亂軍。練天風等人指揮部隊一路追砍,對於投降的,往往也是先掃過一頓火器,再行接收。等到中午時分。各路戰報傳來。官軍這次徹底大獲全勝。播州幾路大軍,盡都敗了,殘兵敗將逃向海龍囤。其他各地,已經全都是無兵防守的狀態。 這一戰光報上來的斬首就不下萬級,鄭國寶也不核查,大筆一揮,全都認了下來。若是說遺憾,就是官兵攻克婁山關的大功臣,苦心孤詣打入敵人內部,為朝廷做出卓越貢獻的大俠田伯光,在交戰中不幸為國捐軀,鄭國寶還特意為他做了篇祭文悼念,也算得生榮死哀。命人將他的屍體火化,將來的骨灰送到蒙古,給寶日其其格,至於怎麽處置,鄭國寶就不想過問了。這喪事辦的十分隆重,讓那些夫子營、選鋒隊的江湖好漢們看了,也頗為唏噓:人生百歲,終有一死。以往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萬里獨行,沒想到死了之後,倒還能落個為國捐軀的好名聲。只是有人議論,他致命的傷勢,似乎是來自背後,不過這種言論很快就在軍營里消弭於無形,討論這個話題的,也都無一例外被送進了選鋒營。 另一個斬獲,則是當初在河南兵變中大放異彩的胡雲翼,苗振邦二人,居然全都在這次交戰中被生擒。一問才知,他兩當初被蔡公沖驅出河南後無處投奔,就一路來到播州,進了招賢館。只可惜胡雲翼實在太過出色,在整個招賢館內,也是出了名的人物,自然被其他江湖人孤立起來。饒是楊應龍一代梟雄,也架不住所有人都在說他的壞話,又怕他真有那麽大本事,將來奪了自己的權柄,就幹脆把他打發到了騎兵之中做個小軍官,不給大權。 可惜胡雲翼滿身絕技無從發揮,在亂軍中,也濟不了什麽事,這次窩囊的做了俘虜。對於他的處理,鄭國寶提筆批道:“此人若無才,留他做什麽,用之無所益。此人若有才,留他做什麽,他日必為害!”見了這批語,下面人也明白欽差的意思,將他與苗振邦拖出去,與楊家子弟兵的戰俘一並關押,當天晚上,聽說是楊家子弟兵意圖炸營,接著就有官軍前往彈壓,砍殺聲,槍炮聲,足鬧了近半個時辰。 這一戰既勝,下面自然就是直發海龍囤,十余萬大軍,將個海龍囤圍的水泄不通。此地險要不及婁山關,可是楊家八百年心血所在,守衛部隊,也都是楊家子弟兵,播州剩余的幾門銅炮,也全都架在這里。聽說楊應龍準備了幾年的糧食,意圖與官兵消耗下去,求一個體面的招安。 “招安?”看著下面的播州使者,鄭國寶面帶冷笑。“都到這時候了,楊應龍還沒睡醒呢。還想要一個國中國的待遇,他自己沒睡醒,你們也肯陪著他發瘋,那就沒辦法了。來人啊,把這個狗頭,推出去砍了!” 那使者先是按著龍驤的吩咐,故做神秘哈哈大笑,“爾等死到臨頭,竟不自知?”哪知帳內根本無人理睬。幾個洋人過來就拉著他往外走,他被一路拖拽而出,口內連忙高呼“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鄭國寶哼道:“誰承認你們播州是一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快速斬來報我。”至於那書信上寫的什麽,自古以來功高震主者,皆無下場之類的廢話,他自然是連看都懶得看。“吩咐下去,讓選鋒營和木英雄的苗兵,給我抓緊攻打海龍囤,另外咱們的大炮,也動一動,開炮攻山。” 選鋒營在練天風的操練下,大有成效,木棒馬鞭鬼頭刀,三般法寶齊用之下,已經讓這些江湖好漢怕長官多過怕死亡,甚至認為死是一種解脫。等到沖鋒時,朝著海龍囤的關卡猛撲過去,口中高喊著:得救了!解脫了!那氣勢,當真是雖千萬人吾往矣,讓那些老軍伍都另眼想看。 鄭國寶卻不理他們,只是叮囑秦良玉“這海龍囤,姐夫無論如何也打的下來。眼看咱們就要成功了,這時候求的是穩,可不能冒險。依我看,你還是老實在營內等著,讓你大哥帶兵去就好了。” 秦良玉甜甜一笑“沒事的。我大哥帶兵哪有我好。再說這麽大的仗,要是讓我幹等著不能參與,那就忒沒意思了。姐夫放心,我還要等著改口管你叫夫君呢,不會有事的。你又讓那麽多武林高手保護我,能有什麽閃失?我要把這播州打下來,做我自己的嫁妝,你就等我的好消息便好了。” 楊應龍到底是西南的霸王,聽說官兵攻關甚急,有一群不要命的瘋子為前驅,叛變的苗人為策應,官兵從後跟進,一口氣竟然被他們打破了兩道關口。他便坐不住金鑾,帶上親兵親往第三關坐鎮。那些瘋子與苗人前面兩關死傷太多,如今攻勢也松懈了一些。楊應龍親自操炮,臉都被煙熏的發黑,更像霸王。 眼看苗人潮水般的攻勢被打下去,楊應龍哈哈大笑“朕乃真命天子,與朕作對的,就沒有好下場。等我今天打走了官兵,明天,就去滅了你們苗家七十二峒,把你們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他正自狂笑,卻聽身後的士兵先是傳來陣陣驚叫,後又是陣陣撕心裂肺的哀號。他剛要斥責,卻見士兵們都看著海龍囤主城方向,他順勢望去,卻見山上主城火光沖天,煙霧彌漫。更從上面傳來陣陣戰鼓之聲,震天動地。 “官兵打進海龍囤,我們的海龍囤失守了。”這種絕望的情緒,在楊家子弟兵的心里蔓延開來。為了防止官兵叛變,楊應龍把這些人的家眷父老,都集中在海龍囤主城之內,作為人質。這回主城失守,那些士兵自度家眷不保,全都茫然失措,戰心全無。 一聲兵器墜地之聲,不知是誰,把手中的長槍扔到了地上,第二聲,第三聲……。播州兵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望著山下如浪潮般發動攻勢的官兵,這些楊家子弟絕望的雙膝一彎,將手舉過了頭頂。 楊應龍將金盔一扔,問左右道:“龍駙馬何在?” “駙馬方才留守主城,如今已不知去向。萬歲,我們保您殺出去吧。” “好好,他為人機警,或許能逃脫性命,也未可知。朕將八百年的祖宗基業輸了出去,還有什麽面目,茍且偷生。自古為王者,不受捆綁之辱,爾等在此稍待,孤自去也。”說完話,他轉身進入關內衙署,不多時,火光漸起,播州兵互相對視並無一人前去救火,反倒有人撲過去搶那金盔上的明珠。 山間小路上,龍驤與他的幾個娘子小樹林內急急而奔,手中佛郎機短槍打光了子彈成了廢鐵,隨手丟到了路上。那幾位公主哭哭啼啼問道:“我們跟著你,這是要去哪啊?” “嚎什麽?落到官府手里,你們都要去教坊司接客!跟我走吧,大明這麽大,總能找到個地方落腳。我算是想明白了,咱們今後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不再想什麽冥煮屍油,燈塔希望的事,吃碗安心茶飯,總好過過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他嘆了口氣“這大明,似乎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時代了,一切都變了,我們也該消停消停了。” |
第四百八十二章 滅播(七) 播州共和國初起時,對外號稱有兵二十萬。自古以來,兵不厭詐。兩軍交戰之前,彼此雙方都喜歡以少稱多,往往有三五萬人,就敢稱十數萬甚至數十萬。白蓮教這等亂臣賊子,兵力虛報幾十倍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也讓官軍在報斬獲時,往往與首級對不上。明明殲滅的是反賊一個萬人大軍,首級連好帶壞,怎麽數也過不去百顆。可是楊應龍這二十萬兵,卻不在此列。這個數字是來自於播州國防部以及社會保障局兩個機構共同統計,又有軍需處的支出為憑,還是十分可靠的。等到與官兵對陣時,號稱有兵一百五十萬,那則是恢複了虛報兵數的光榮傳統,與事實是兩回事。 官兵方面,往往是以多打少,可這回卻因為考慮補給因素,動員的兵力並不比播州兵多。兵力不超過十五萬,論起兵員總額,反倒小於叛軍,這也是歷來官兵剿滅作戰中,少有的特殊情況。 不過在之前的婁山關大戰中,楊朝棟全軍覆沒,幾姓舊人倒戈,加上土司們的附庸兵,現在雙方兵力,漸漸演變為官兵方面二十余萬,播州方面十五萬。這回楊應龍一下子押上了手中全部的籌碼,除去海龍囤留守的骨幹部隊外,播州共和國各地兵力,乃至全部青壯全部征發,悉數在此。可以說他將播州共和國的國運,都賭在了這一戰上。 參戰雙方總兵力超過三十萬,即使在大明朝的歷史上。也算的起是一場大戰。鄭國寶本隊三萬人馬,迎戰的則是楊應龍部五萬余人,在這個戰場上,數量則處於劣勢。楊應龍一身金盔金甲,格外顯眼,立馬橫槍,先是在陣前痛陳大明朝廷二十條大罪,又歷數自己組上的傳承,證明自己乃是大唐後裔,如今起兵。正要滅明興唐。重建神州大唐盛世。 在出兵之前,他在龍驤幫助下,弄了幾項所謂神跡,證明山神保佑這次會戰。又殺了大批牲畜。讓三軍飽食了一頓葷腥。每人都發了鹽巴布匹算做軍餉。全軍士氣被推動到了頂點,等他宣講完了,播州兵齊聲呼喝。聲震九宵。 鄭國寶身邊是他的姬妾,在外圈是各派武林高手以及瑞恩斯坦的洋兵組成的衛隊,寧中則道:“國寶兄弟,我看這些播州賊兵士氣甚高,是不是你也到陣前去喊幾句,振奮一下士氣。” “放心吧寧姐,看我的。”鄭國寶催馬來到陣前,馬鞭朝楊應龍一指“你這什麽播州共和國,跟大唐有什麽關系?當年李世民也是稱皇帝,誰知道總捅是什麽東西?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令不行。不倫不類,沐猴而冠,還有臉拉上祖宗給自己漲臉麽?朝廷以往優待播州,準你楊家世代為朝廷牧守此方,播州之利,皆為你楊家所有,百姓賦稅,朝廷不收分文。皇恩浩蕩,縱然你楊家粉身碎骨,也難報此大恩之萬一。你不思為國盡忠,反倒割據一方,陰蓄死士,還敢公開起兵造反。奪我漢人之利,結好番邦苗民,似這等奴顏婢膝,巴結蠻夷的行徑,還有什麽臉稱孤道寡?兒郎們,誰拿下楊應龍的人頭,賞金千兩,官升五級!” 被後世記載為一場參戰人員超過三百萬(按雙方各自對外聲稱的兵力計算)的大會戰,在鄭國寶的馬鞭虛點下,拉開了序幕。朝廷官兵列開陣勢,長槍在前,快槍大炮在後,有條不紊的朝播州軍展開攻擊。播州軍怕新附軍不堪用,將楊家的宗族子弟兵與新軍混編,依仗自己兵多,朝著官兵壓了上去。 “初陣靠的是血勇,這時候應讓敢死隊先沖。播州的財富,募些死士,並不為難。而將官兵的大陣打開缺口後,需要的是訓練有素的兵跟進突破,這時候,就是楊家子弟兵用武的時候。可惜楊家把兩支軍隊混編一處,反倒失去了各自的特點,這仗就先輸了一半。” 鄭國寶一邊看著兩軍交戰,一邊為眾女講解,一副精通戰陣的模樣。可惜方才那曾省吾派來傳話的士兵,嗓門實在太大。這些女子又多是武藝高強之人,全都聽個清楚,只是不好揭穿他,紛紛掩口而笑。 戰場上,練天風、風飛翔、吳天德以及曾省吾的標營等幾支人馬作為戰場中堅,與播州兵絞殺在了一處。快槍的射擊速度雖然高於火繩槍,但是仍然需要裝彈,夯實,再次發射,指望單純靠火器,就可以將敵人消滅,顯然是不靠譜的想法。幾次發射之後,兩支軍隊還是進入了肉搏戰中。 長槍陣威力無窮,不過這不代表長槍兵天下無敵,刀槍不入。不論是箭矢,還是標槍、飛斧,都在收割著長槍兵的生命。而且長槍兵的體力也是有限的,在這種大戰之下,人的體力消耗的非常快,楊應龍這種人海戰術,如波濤般一浪接一浪,似乎要靠著人力優勢,將官兵淹沒。 “夫君,咱們的騎兵,什麽時候動手?”那六百蒼頭軍全被鄭國寶帶到前線,再加上各軍的重騎兵,鄭國寶手上還有一支兩千人以上的重騎隊沒投入戰陣,這支隊伍,可以看做官兵的殺手鐧。 鄭國寶搖頭道:“不急。楊應龍手上,也還有底牌沒掀,咱們急什麽。我想他的騎兵隊,該登場了。” 楊應龍那支騎射大軍,被稱為播州軍的精華,外加五千苗兵,一騎一步,是楊應龍手上的最**寶。他原本想著,將官兵的陣型徹底沖亂後,再將部隊投進去,可是眼下自己投入的部隊雖然多,官兵的陣型卻依舊完整,可是他自己這邊的部隊,卻已經受不了了。 “大總捅,趕緊讓騎兵和苗兵上吧。咱們花那麽多錢養著他們,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在這個時候玩命的麽?再不讓他們上陣,我們的人就死光了。” 楊家以往只是和土司們發生械鬥,奪地爭產而已。這種規模的戰陣,如果傷亡超過百人,那就可以算的上傷亡慘重,如果接近千人,那就是世仇了。可是開戰這麽點的工夫,楊家子弟兵就傷亡幾千人,這樣的傷亡,讓那些播州國防部的楊家宗族長老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把官兵的陣型打垮以後,才能讓我們的騎兵上去。”龍驤在旁急忙勸阻。 那些楊家宗族子弟卻不理他,只盯著楊應龍“大總捅,這播州是您說了算,還是外人說了算?現在倒下的,可是咱自己家的子弟。您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咱自家的娃娃,就這麽樣個送死?那官兵如同妖魔一樣,吃人喝血,咱們根本敵不過,除了苗人,誰能敵的過?” 楊應龍號稱播州戰神,也是用兵能手,自然看的出,現在不是讓騎兵上陣的好時機。可是他更清楚,如果自己不下命令,那些宗族子弟,說不定就敢自己拉著隊伍逃。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他無奈的點頭道:“你們放心吧,朕這就帶著苗人和騎兵親自沖鋒,看孤王生擒鄭國寶。” 這命令傳達下去以後,戰場上的播州兵卻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那些楊家的子弟兵在方才的攻擊中傷亡頗大,已經沒了膽子,聽說楊應龍要帶著苗人上,自作主張退了回去,美其名曰:護駕。而他們的撤退,卻沒有通知新附軍,結果自相踐踏,互相沖撞,在楊應龍發動攻擊時,播州兵的陣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曾省吾見楊應龍一身金盔金甲帶隊沖鋒,也將手中令旗一揮,官兵趁著播州兵混亂之時,一聲呼喝,發起了反沖鋒。陣陣鐵蹄踏地之聲,一直以來養精蓄銳的官兵重騎,終於登場。為首之人一身盔甲,手持大刀,背後大旗上,鬥大一個劉字,格外顯眼。那些苗人看不見來將面目,卻看的見旗子和那大刀,驚呼道:劉大刀,劉大刀。接著發一聲喊,四散奔逃。 楊應龍萬沒想到,單單一桿旗子,就能嚇走這麽多苗人,急的大喊道:“誰敢逃跑,苗王不會放過你們的。那不是劉大刀,那是假的!”可是那些苗人卻似發了瘋,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喝,不但自己跑,還拉著自己認識的苗人一起逃跑,整個苗人的陣勢徹底混亂。這些人本就沒有紀律,這回徹底亂了套,就算苗王在此,也休想指揮的動。就在此時,對面的官府鐵騎已經人如墻進,朝著播州的輕騎兵碾了過來。 |
第四百八十一章 滅播(六) 武林高手們派出去如石沈大海沒了消息,楊應龍倒也沒什麽遺憾。這些除了吃喝就是搗亂的寄生蟲,對於播州大業無甚幫助,這回借刀殺人,倒是省得髒自己的手。不過內部催戰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少了這些江湖人而稍有減退,同時,楊應龍也發現,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播州勞動保障局,似乎也越來越難以使用,探察消息的效率越來越低下。 這自然不是這個號稱小錦衣的組織突然指揮不靈,或是單純的工作失誤。而是這個本應無條件忠於自己的團體內部,怕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官軍大兵壓境,有自己小算盤的人,看來越來越多了。這一仗,必須要打。 “哦?楊應龍要對咱們發動主動攻擊?哈哈,這倒是省了我的手腳。這回播州人,自己送上門來,看來他的氣數是要盡了。”鄭國寶看著手上的情報,眉飛色舞“他若是貓在海龍囤,憑險死守,好歹還能多耗幾個月。這回主動以大軍跟官兵打主力會戰,這簡直就是以彼之短,攻我之長,如何不敗?傳我命令,召集各位將軍,共商軍情。” 那份情報的來源,乃是播州的社會保障局,可靠性自是不用懷疑。楊家的人到了這一步,也開始在找退路,尋歸宿,希望跟朝廷實現私下媾和,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至於海龍囤或是播州共和國的命運,那就沒人關心了。 任盈盈道:“看來之前的消息沒問題,播州那些炒了糧食的人。為了蓋蓋子,也在催促楊應龍進兵決戰。現在連姓楊的都開始倒戈了,可見楊應龍氣數已盡,活該朝廷打個大勝仗。之前還以為播州那邊是鐵板一塊呢,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回事。” “這還是前面婁山關打的順,楊家的人被嚇破了膽。這幾天,又有大批的逃兵,讓播州人心不穩,覺得自己的氣數到頭了。再打下去。就是死路一條。現在就開始給自己找後路,被家族求個保命符。前者幾姓舊人的家眷,就是這幹人送回來的,為的還不是先走上個人情。將來好說話。社會保障局這幫人。當初號稱播州小錦衣。得罪人無數,現在就主動投誠,想要在將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再說了。他們覺得播州離不開姓楊的坐鎮,楊應龍必死無疑,就以為自己有了接掌播州門戶的機會。這里面,怕是很有些楊應龍的親族近支,被他倚為臂助的大人物,也在背後捅他的刀子。” “夫君當初重用幾姓舊人,答應日後改土歸流,也要有他們一份產業,有他們的飯吃。還要保舉他們擔任流官,那這些姓楊的投誠,夫君又要怎麽安排?” “幾姓舊人是幾姓舊人,楊家是楊家,兩者不可比。”鄭國寶面露殺機“楊家號稱傳承二十九代,享國八百余年,在播州很有人望,若是肯與幾姓大族相忍為國,動他也不容易。要不是楊應龍吃飽了撐的,搞什麽播州共和國,把自己家積累的人望全都敗光,咱們兵發播州,這仗怕是有的打。可若是楊家還有人在,說不定今後就會接著與朝廷爭奪民心,破壞改土歸流。將來的流官,在這要麽做楊家的提線木偶,要麽就連待都待不住。我是不會留這麽個禍害,在播州破壞朝廷大計的。所以這回,不管他們做什麽,也別想保住自己的命。我也不管他們是真心想反,還是被裹脅著不得不反,總之姓楊的必須死。楊應龍這種人要死,老百姓之中甚有人望的所謂名士,善人,賢達,更要死。幾姓舊人中,這樣的人物,我會把他們軟禁在京師,不讓他們到播州來壞朝廷的事。至於播州的老百姓,敢和楊家穿一條褲子的,一樣要死。其他的麽,只需要明白,人生有兩件事不可避免,一是死亡,二是納稅。只要把這個記住,就能老實的活著。” 任盈盈點頭道:“夫君有此雄心壯誌,也不怕這些土司不能制的服。這播州是個天賜的福地,可惜多年以來,朝廷沒從這里征走一文錢的稅,這回把這地方奪過來,朝廷準又能發一筆橫財。” 大帳之內,各位大將以及曾省吾等人俱以到齊。見鄭國寶進帳,眾人起身見禮,鄭國寶笑著示意“列公請坐。播州賊動兵的消息,大家想必都已經聽說了。這是他們自己上門送死,天賜一件大功勞,大家可要加把勁,多多殺人。本官各處籌措了海量的金銀,作為這此平賊的賞金。你們可不要讓本官的錢發不下去,那麽多的銀子,我可沒有牲口再馱回去。” 眾人一陣大笑,風飛翔道:“末將等都是粗鄙武人,只曉得沖鋒陷陣,賣命賣力氣,這些都沒問題。可是這仗怎麽打,那就得看欽差您老人家的安排了。想欽差一計成功,飛奪婁山關,談笑之間,亂軍十萬,灰飛湮滅。比起當日的江東美周郎,還要勝上幾分。有您運籌帷幄,只要隨便拿個謀略出來,就能將楊應龍殺個片甲不存。我等之要聽令行事,就能打個大勝仗。” 鄭國寶搖頭道:“風將軍,你這就是要坑我了。我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的很。講行軍打仗,我一竅不通,若是讓我指揮你們打仗,那麽這仗就是有輸無贏。所以這打仗的事,還是得找明白人。曾公,這一仗,我就交給你想辦法了,我就在這帶個耳朵聽,你就是我的嘴巴,替我說。該怎麽打,你們自己拿主意,我不幹涉。只要你們記住一件事,朝廷要的是打勝仗,其他的,都沒關系。只要打贏了就行,殺多少人,都沒有關系。所以你們不要怕殺人,不要怕禦史言官,也不要怕什麽有傷天和。我的要求就兩條,第一,打勝仗,第二,殺光楊家人。其他的,就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曾省吾當年消滅都掌蠻,也沒少受禦史言官彈劾,多虧當時張居正在位,保下了這位江陵黨宿將。這回有了國舅的親口許諾,也就不怕事後被追責,曾省吾得以大施拳腳,沒了束縛。當即一拱手“既然如此,曾某也就僭越了,若是有什麽說的不到之處,還望欽差多多指正。” 鄭國寶見曾省吾分派人馬,安排用兵,自己是半個字也聽不懂。不過他也有主意,曾省吾是帶過兵,經過實戰的人,在坐的也多是老軍伍,若是分派有問題,他們肯定能聽出來。退一萬步講,這些人說的即使不靠譜,也比自己說的靠譜,也就不加幹涉。 沐睿聽著曾省吾分派,忽然問道:“曾軍門,這分派我聽著不對勁啊。欽差這一路,要吸引楊應龍主力,這不是拿欽差當了誘餌?你這一路,人馬又比楊應龍的少,您這是什麽意思?” 曾省吾笑道:“楊應龍急於尋我軍主力對決,只有見了欽差旗號,才能把他們吸引過來,聚而殲之。放心,到時候本官以欽差之名,前往應敵,欽差坐鎮婁山關,保管萬無一失,不會有任何風險。” 鄭國寶道:“曾公的安排,本官放心的很。不過讓我坐鎮婁山,那就不必了。楊應龍一個化外酋長,帶著一群烏合之眾,有什麽可怕。我倒要去陣前看看,我的幾個側室,還等著看我如何生擒這位播州霸王呢。不用曾公冒充我前去應敵,我就自己去,看看楊賊能奈我何?” |
第四百八十章 滅播(五) 一連三日,鄭國寶在婁山關休整部隊,犒賞三軍。他的糧食遠比楊應龍充沛,資源也更充足。單是成都滅了丐幫長老繳獲的糧食,就足夠支持大軍數月之用。蜀王那邊,也積極輸捐,拿出多年來王府積蓄的糧食,為大軍當做軍糧。蜀王在四川廣有土地,積糧萬千,他的支援更讓鄭國寶底氣十足。當然,蜀王的援助也並非沒有代價,四川自流井的鹽井生意,蜀王十分有興趣,而兩淮鹽票,蜀王更有興趣。 鄭國寶對藩王素來給面子,蜀王一提,他便點頭應允,痛快的批了條子。他的條子在兩淮鹽場,比官府印制的鹽票要好用的多,有了這條子,蜀王就可以在淮北支鹽,兩下交情更深。玉蓮花那位交好的寡婦郡主,也通過與玉蓮花的關系,和鄭國寶搭上線,拿出私房入股。蜀王是四川的地頭蛇,他與鄭國寶關系蜜里調油,整個部隊的後勤供給情況都大有提高,這種對峙,鄭國寶根本就不在乎。 相比之下,楊應龍的日子可不那麽好過。以往土司的戰鬥里,都是讓下面的人自己帶糧食,戰後去搶奪戰利品就好了。可是這回與朝廷作戰,乃是播州立國後的第一戰,作戰模式與以往完全不同。按照龍驤當初的建議,要發軍餉,要負責飲食,還要讓當兵的吃飽飯。這樣的糧食開銷,可不是一筆小數字。每天看著糧食減少,楊家的督糧官心疼的仿佛剜肉。“陛下。咱還是打吧。要是這麽和官兵消耗下去,不等官兵來打,咱們就要傾家蕩產了。官兵不來,咱們就主動去挑戰,把婁山關奪回來吧。” 如果單是督糧官,楊應龍還可以不在乎。可是楊家宗族組成的國防部,他們的意見,楊應龍就不得不考慮了。在戰前的生意里,朝廷方面拿出大價格來收糧,國防部的人明知戰爭情況下。自己作為缺糧的一方。賣軍糧是不對的。可是對方開的價碼實在是太誘人,他們忍不住,只好進行了一些小小的周轉。當然,這種周轉的數額十分有限。完全在可控的範圍內。可以用鼠患。鬥差之類的借口應付過去。再不行,就給當兵的飯里多放點沙子,也不至於露餡。 可是當幾個掌權者。每個人都進行了一些小小的周轉後,這倉庫里糧食的數目,就有些交代不下去了。如果繼續對耗,這種數目上的虧空,就有可能捂不住蓋子。即使用陰兵借糧這一類的理由進行推脫,可是國防部的位置,所有人都在盯著。大家都姓楊,誰不想坐一坐這個位置?為了保住這個位置,為了保住選票,他們必須把這個事情蓋住,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與官兵決戰,等把官兵打敗之後,這種虧空也就不成問題。如果被官兵打敗,也可以把虧空怪在官兵頭上,總之自己的利益不能受損失,自己的選票必須保住,這才是皿煮自有的真意。 對峙期間,朝廷也不老實,鄭國寶組織了大批俘虜,拿著土制的喇叭,朝楊應龍的部隊喊話。這些流民新軍,有很多都是舊相識,叫的出名字的。鄭國寶這也有些口齒伶俐之人,喊話極有煽動性“吳老四。你別在播州那待著了,朝廷這面每天管三頓飯,播州那邊,只給兩頓。朝廷這五天吃一次肉,播州一個月不見葷腥,你們還在那混什麽?過來吧,當夫子幹活,比當兵賣命強,就憑你們能打的過官兵麽?這邊一個月發一身衣服,幹活還給算工錢,這好日子去哪找啊。我告訴你,來了以後,就能當伍長,咱們可都是丐幫出身,我能騙你麽?咱們解幫主也在,只要你肯過來,幫主說不定還會給你個頭目來當。” 在這種宣傳手段下,逃兵越來越多,從三個五個,到三十五十,最後甚至是整百的開小差。楊應龍的軍法處,一口氣砍了幾十顆腦袋,也難以控制這種逃跑。只好下了命令,晚上睡覺時,褲腰帶都栓在一處,一個動,大家都能醒,誰也別想跑。 龍驤卻從中看到了機會,面見楊應龍道:“嶽父,我看不如讓咱們招賢館內養活的武林高手,冒充這些逃兵,混到官軍之中。不管是燒掉官軍的糧草火藥,還是刺死鄭國寶,都可以令官兵不戰自敗,免得我軍與官兵直接交戰。” 楊應龍一搖頭,“那些江湖草莽,成不了什麽大事。這些人投我播州,混吃混喝,打打順風仗還可以,這麽重要的差使,怎麽能交給他們?我看,多半不成。” “嶽丈,縱然不成,也好歹是把他們打發了,總好過讓他們在這里白吃糧食,只會添亂。”龍驤從心里就看不起這些江湖草莽,這幹人大多是犯了重罪,被大明朝通緝的狠了,沒地方投奔,就只好來播州落腳,躲避大明朝廷的追捕。就沒有幾個是遵紀守法的良民,他們在大明為非作歹,到了播州,就別指望他們能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尤其是這幾百匪徒湊在一起,破壞力更是驚人。自從播州修了招賢館,網羅天下英雄以來,每天都有惡性案件發生,讓楊家的聲望大受打擊。楊應龍又好名聲,總是端著播州武林盟主的派頭,來著不拒,要維持個西南孟嘗的名頭。這播州招賢館內,夥食好待遇高,三餐酒肉,供應充足,為了免得他們對播州的民女下手,還要花錢為他們找粉頭陪宿,給播州經濟帶來巨大壓力。把這群人渣驅逐出去,也算是甩掉了個大包袱。 那些江湖草莽聽說楊應龍讓他們前去行刺,表現的倒也十分四海“楊盟主……阿不對,應該是偉大的總捅陛下。您待咱們弟兄,天高地厚,我們哪能不給您賣命?咱們江湖人,與官府上的人不同。講的是義氣二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講信用,夠朋友。您放心,您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您的仇人,就是我們的仇人。不就是個小小的鄭國寶麽?殺他還叫事?咱們哪個不是高來高去,飛檐走壁的一流高手,殺一狗官,不費吹灰之力,您就等好消息吧。” 這數百高手趁著夜色掩護離了養馬城,直奔官軍營盤而去,有人問道“我說這位兄臺,難道咱們真要去刺殺鄭國寶?我聽說,現在各大派掌門,以及本門高手都在軍營里給他做保鏢,咱們人雖然多,他們的人卻也不少,又有那許多官兵,我們有勝算麽?” “你傻啊?咱們江湖人,最重的是個智字。當初楊應龍肯給咱們好酒好肉,又有女人陪著咱們,就在他那混些吃喝。現在官兵都來了,眼看他自己就要掉腦袋了,咱還陪著他等死麽?沒聽說,官兵那邊當夫子有肉吃,發衣服,還發工錢。丐幫弟子去了,就當伍長,咱們誰的功夫不比那些弟子高,估計直接就能當個小軍官,日子過的就比這差了?咱們去了以後先投降,再露功夫,說不定直接就能給欽差當親兵隊。我可聽說了,這欽差妻妾成群,咱們說不定到時候還能與他的愛妾勾搭勾搭,人財兩得。” 這些人想著美事,一路摸到營門附近,結果還沒等說話,營內就有一彪騎兵撞了出來,舉著三眼銃就要開火。嚇的這些江湖好漢們個個施展一招猛虎伏地式,跪地磕頭道:“我等是棄暗投明,來投奔官軍的。我們是陣前起義的義士,不是來偷營的反賊啊。” “陣前起義?”那帶兵的軍官,似乎對這些人見的多了,吩咐一聲“全捆起來。看他們跑的挺快,可能身上有功夫,拿上好的粗繩子捆。”等一個個捆成粽子之後,軍官冷笑一聲“送到練將軍那,先讓他們學規矩。等學完規矩之後,編到選鋒隊里,打海龍囤的時候,全用的上。” 那為首的好漢大喊道:“不是說當夫子麽?還有工錢,有軍銜,你們不能說了不算啊。” 那軍官見他們都被捆個結實,也不怕他們跑了。“你說那夫子的待遇是有,不過要麽是當官的享受,要麽就是你在錦衣衛里有人,否則的話,就給我老實的去扛麻包,一天工作九個時辰,給兩頓飯吃。就這,現在也沒名額了,老實的給我去當選鋒,敢多嘴多舌,直接拉出去砍了!” |
第四百七十九章 滅播(四) 木英雄似乎早已經料到鄭國寶會這樣回答,倒是也不驚慌,依舊笑道:“欽差息怒,方才我說的是我們大王的意思,下面要說的,才是小人自己的意思。” “哦?你的意思,倒可以說來聽聽。”鄭國寶兩眼盯著木英雄,覺得對方這話說的,開始有些味道了。 “苗人之所以肯幫楊應龍,是因為他給我們鹽巴。在西南這個地方,鹽巴比銀子還要好用。其實不單是鹽,花布、糧食、阿芙蓉,在我們這,都比白銀更好用。漢商利用這一點,賺取差價,也發了橫財。我們苗人不懂你們漢人的規矩,也不明白你們的道理,我們只相信手里的東西,誰肯給我們財寶,我們就聽誰使喚。誰出的價碼高一些,我們就為誰賣命,這些年來一直如此。白騰蛟他是個很傳統的人,在他心里,認為老規矩從來不能變。這塊地方是屬於苗人,而不是屬於漢人的,所以他對大明沒有什麽歸屬感,自然不要指望他對皇帝有什麽忠誠。他對楊應龍,也沒什麽好感,只是楊應龍的兄弟,娶了白騰蛟那醜陋的閨女,兩家就是親戚,而楊應龍又肯給我們鹽巴,花布,我們自然就為他效力。可是從心里,我們看不起楊應龍,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取而代之。其實說來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在乎朝廷的想法,怕引來大明的官兵,白騰蛟早就想對播州搞武力吞並,不會等到今天。楊應龍反倒是靠著朝廷。才活到今天。若是欽差在這里搞改土歸流,白騰蛟將是第一個反對者。他會殺你們的漢官,放火燒毀官衙,搗毀你們的學堂。總之他不會讓這里打上任何明朝的記號,這里只屬於苗人。” “聽你的意思,似乎木將軍你對他的做法並不是很認同?” “是啊,白騰蛟太傳統,又太不合時宜了。實不相瞞,我到中原學過武藝。雖然沒學到傳說中,那些如同神仙一般的手段。但是卻見識過你們漢人的文化。我讀漢書。學漢字,說漢話。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苗人融入到你們漢人的圈子中去,做大明的子民。白騰蛟一直認為自己是大山的主人。卻沒想過。他只是這十萬大山的奴隸。一輩子不走出大山。也就一輩子受窮。我與他不同,我知道,該怎麽跟大明相處。知道該怎麽帶著族人,走向他們真正的幸福。” “那你的真正意思是?” “苗人需要苗王,但白騰蛟不適合再做這個苗王了。我妹妹前不久生了個兒子,我認為他才是苗人真正的主人。至於白騰蛟,他過時了。” 鄭國寶點點頭,“你的意思,本官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白騰蛟是你的妹夫,你就不考慮一下,你妹妹的感受?” “尊敬的欽差,我有很多姐妹,苗王卻只有一個,這就是問題核心所在。我要考慮她的感受,更要考慮我的家族,以及我苗家的萬千黎民。楚金洞已經被您的怒火夷為平地,他們的一切,都被朝廷接收,聽說男人要做奴隸,女人要官賣。我不想步其後塵,讓自己的子民遭殃。所以,白騰蛟必須死。他的妻妾兒女,除了我妹妹和我外甥以外,其他人也都要死。如果欽差您喜歡,我妹妹可以任您享用,這根本就不是問題。我要的,只是我的外甥當上苗王,白騰蛟和他的宗族死光。” “那你能付出什麽呢?別跟我說苗人兩不相幫,我手下有大將劉大刀。當年你們苗人第一勇士,在劉大刀手上也沒走過三個回合,就被劈死了。從那以後,你們見劉大刀就腿軟,疆場上,只要他的旗號立起來,我保證你們苗人的士兵,先自己亂了陣腳。就算沒有你當內應,一樣會有許多人逃離戰場。苗王雖然是苗人共主,可是他的統帶能力並不出色,苗人若是能做到令行禁止,也不會混成現在這個慘樣。” 木英雄也不辯解,點頭認下。“欽差說的對。苗人缺乏紀律,不懂得服從。即使是苗王,也只能命令他們,卻不能約束他們。戰場上,見了劉將軍的旗號,我軍軍心必亂。不過這種騷亂,不成規模,動搖不了陣線。在下的家族,在苗人中有相當大的影響力,我到時候,可以順勢帶隊先撤。我們的撤退,是成建制,成規模的撤,還會大喊大叫,破壞整個部隊陣線。白騰蛟的藏身處十分隱秘,我們可以為官兵領路,幫你們將他的幾個藏身地,全部掃蕩一空。他這些年積蓄了不少財寶金珠,你們也可以全部搬走,以充軍實。” “怎麽,這些東西,木將軍您自己不想要麽?據我所知,苗人生活不易,都喜歡積累財寶金珠,若是您他日想扶助外甥上位,拉攏各部頭人,怕也離不開錢財吧。” “只要當了苗王,就不愁沒有財寶,這個道理,在下是懂的。再說,只要將白騰蛟和他的其他子嗣宗族全都殺光,沒有人能和我的外甥爭奪王位,他不繼承,誰來繼承?即使是各部落里最頑固的頭人,也無法對這個安排說三道四。而國舅您的友誼,將比任何金銀財寶都要珍貴,大明的部隊,也是我外甥戴上王冠的最佳保證。” 鄭國寶暗想,等你羽翼一成,自然就要把你外甥解決,自己取而代之。看來中原學藝期間,武功雖然沒能學成,但各種陰謀權術,學的倒是不錯。他又問道:“本官怎麽覺得,這些東西似乎還是不太夠啊。木將軍的籌碼,僅止於此麽?” 木英雄道:“在下還有最後一件籌碼。海龍囤雖然不及婁山關險要,但是卻是楊家八百年心血結晶。三道關口,七道營壘,皆是用心修築,堅固異常。守衛那里的,也是楊家的宗族子弟兵,個個肯出死力,對楊家忠心耿耿。即使朝廷用火炮轟擊,也要打上不知多少時光。不過海龍囤山後,有一條小路可通山頂,這條路,又名山神道,即使是楊家人也沒多少人清楚。乃是我部落一位采藥老人少年時發現的,知道者寥寥無幾。我的人,會為朝廷帶路,幫你們偷襲海龍囤。” “好,此事成交。只要你言而有信,我就捧你做新的苗王。不過改土歸流的事,是大勢所趨,不能更改,我方才說的話,也不是嚇唬你,無規則無底線柔遠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如果你敢對朝廷耍花樣,這大西南或許就再也不需要苗王了。” 木英雄完成了目的,滿意的告辭而去。其他長老們,則答應到苗人里去做思想工作。他們本來就接近巫蠱,在迷信的苗人中,極有地位。由他們進行分化遊說,加上峨眉和尚的勸說,龐大的苗兵隊伍里,不知有多少峒主,會產生了動搖情緒。 任盈盈問道:“白騰蛟固然是個鼠目寸光的人,木英雄就一定可信麽?若是他成為苗王之後,繼續反對改土歸流,與朝廷做對可怎麽辦?我看他非是等閑之輩,若是由他領導苗人與朝廷作對,只怕比白騰蛟更為可怕。” “盈盈,他或許比白騰蛟更出色,只是他的野心太大,這就是他自取滅亡之路。這一戰,苗兵參戰者近十萬,可以說苗人青壯,全都在此。你以為他們可以全身而退麽?等到會戰時,我不管他們是跑也好,是降也好,我都會對他們進行追殺,最少也要殺去他四成人馬。損失了這麽多青壯以後,即使木英雄再怎麽了得,也休想有力量反抗朝廷。我還會派人,把他勾結朝廷的事進行散布,動搖他的威信,將來的苗人里,是不會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苗王的。” “既然夫君早有準備,妾身就不多言了,就等著看夫君如何大破敵兵,生擒楊應龍。” |
第四百七十八章 滅播(三) 鄭國寶的婁山關營內,幾個奇裝異服,打扮特殊的人,在他眼前站成一排,必恭必敬,不敢有絲毫冒犯。這些人的武藝未必如何了得,但是許多江湖豪傑寧可得罪大派掌門,也不願得罪這幾個人。只因這些人都是五毒教中長老、護法,個個都有著一身了不起的用毒功夫,還有那傳說中,神鬼莫測,殺人於無形的蠱術。這些東西已經超離了武功的範疇,誰敢去招惹? 在西南三省之中,不算那些江湖好漢,就算是苗人峒主,對這些五毒教的長老,也是十分客氣,生怕一個不慎,對方就會對自己的部落進行報複,到時候毒死若幹牲畜,破壞部落水源,自己這個頭人怕也就當到頭了。有的長老,本身就兼職部落里的巫師,地位也自超然,屬於目高於頂的角色。當年慕容鵡單丁戰十傑,就是被這些長老一頓臭揍,打的鼻青臉腫。 鄭國寶對於他們,倒不像此地的土人那般畏懼。他連五毒教前教主都娶了,現在還在成都等著給他生孩子,對於五毒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們是善於用毒,但還沒到無色無味,防不勝防,想殺誰,誰就一定死的地步。事實上,若是他們果真有此能耐,這西南武林,早就是五毒教一家獨大了。至於那蠱,也是故意被傳的如何神奇,為的就是吸引眼球,恐嚇仇家,實際效果遠沒有宣傳中那麽強大。藍鳳凰那蠱王掙紮,毒性確實強。但也僅僅是毒性強而已,其他的功效根本沒有。若是用之於戰陣,蜇不了幾個人,就得被打死。事實上,歷代五毒教主,很少動用蠱王,就是知道這東西沒什麽用,拿來嚇唬人還成,真用來克敵致勝,反倒露了底細。失了神秘性。 五毒教一般都是花重金雇傭讀書人。炮制一些苗疆的神秘傳說出來,再派人四處宣揚,靠這種不著邊際的恐怖故事,來讓人對五毒教心生恐懼。不敢招惹。而這種怪力論神的故事。是最招老百姓喜歡的。靠這種苗疆怪談,既為五毒教招攬了旅遊資源,又讓他們兇名遠播。無人敢惹,也算一舉兩得。 各家長老養蠱牧蛇的手藝,也與這蠱王類似,都是傳說的神乎其技,揭穿了也不過泛泛而已。既然知道他們的根底,鄭國寶哪把他們放在眼里。相反倒是這些長老,個個恭敬著國舅,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這位大貴人,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全完了。 當初鄭國寶初用兵時,他們就與藍鳳凰積極接觸,可是實際上做出的動作不多,畢竟朝廷與播州的勝負,他們還不敢下斷言,哪敢隨便下註。等到婁山關易主,楊朝棟被殺,這些人開始把所有的籌碼,都推到朝廷那邊,決定忠於朝廷,決不動搖。 “你們這次投誠,到底能帶來多少好處?”鄭國寶不緊不慢的看著這些長老“如今朝廷大軍雲集,不日即可直下海龍囤。到時候,凡是跟著楊應龍作亂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們現在投誠,似乎已經有點晚了,要把你們算成陣前起義,似乎不是太容易啊。當然,鳳凰的面子我要看,可是這個規矩,我也要講啊。這官軍里,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你們不要讓我為難。” “欽差放心,我們這次是誠心來降,自然有所表示。”一名長老搶先說道:“所有的阿芙蓉,我們全都帶來了,願意捐獻給朝廷,不要分文。今後我們每年為朝廷上繳一百箱阿芙蓉,保證是上等貨色,絕不會有所短缺。” 另一名長老見鄭國寶明顯沒有興趣,向前一步“朝廷欲在西南實行改土歸流之策,我等也有所耳聞。西南苗人未奉王化,乃是化外野民,不通道理,不知法度。若幹年來,只知有苗王,不知有朝廷。若是在此地行改土歸流,最大的阻力,就是他們。我等在苗疆各部,好歹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到時候,定然會為朝廷出力,盡力安撫苗民,不讓他們壞了朝廷的安排。” “苗人未尊王化,這個借口本官已經聽了很多次了,實在是不感興趣。”鄭國寶面色越發冷漠“朝廷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苗人的教育,可是他們自己拒絕受教育的機會。一方面不肯學習漢字,不肯學習漢家的法理,另一方面,卻又借口自己未尊王化,為所欲為,乃至搞起了國中之國。有了沖突,就肆意胡為,得了便宜什麽都不說,吃了虧,就說是朝廷淩虐他們這些化外野人,天下還有比這更不講道理的事麽?朝廷今後會派漢官來管理他們,讓他們學習漢家的文化,受漢家的教育,學習法理,融入漢人的生活。他們自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真心歸附朝廷,編戶齊民,按規矩交稅完糧,服他們該服的徭役,另一個選擇,就是學都掌蠻,起兵叛亂,然後一個不留的被殺光。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大明只有一個朝廷,一個制度,容不得他們仗著自己化外野人的身份,就為所欲為。這些年,朝廷對苗人不薄,於他們多有容讓,連賦稅都不怎麽收。可是苗人的回報是什麽?苗王跟著楊應龍叛亂起兵,用可恥的背叛,對待朝廷的善意,就得有面對朝廷懲罰的覺悟。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然後仗著自己野人的身份逃脫制裁,一等峒主二等官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回了。楊應龍不是在養馬城檢點人馬,準備與朝廷決戰麽?那些苗人大可加入進去,看看他們有什麽本事,與朝廷的經制官健,一決高下!” 幾個五毒教長老嚇的冷汗直流,他們又何嘗不曾背叛過藍鳳凰?若是國舅因此降下怒火,又哪里擔待的起。連忙跪下磕頭道:“欽差息怒。我等定然將欽差的意思,轉告各部峒主頭人,讓他們安心配合朝廷的制度,不敢再有絲毫冒犯。至於養馬城的事,我們今天也特意帶來了一位苗王的代表,與欽差共商大計。” 與那些長老跪在一處的,有個三十里許,相貌英武的漢子,見鄭國寶看向自己,連忙磕了個頭,“在下木英雄,給尊貴的欽差閣下見禮。” 鄭國寶先示意他坐下說話,然後問道:“你是苗王白騰蛟的什麽人?你今天來,是代表你的意思,還是代表苗王的意思,又或者是楊應龍的意思?” 木英雄一笑“在下的妹妹,乃是苗王的側妃,我在族內,也是能做的了主的。今日前來,既是苗王的意思,也是本人的意思,卻沒有楊應龍的意思。我們苗人與播州世代友好,出兵幫忙,只是為了朋友間的友誼。可是與偉大的朝廷作對,並非我們的本意。這些年來,漢苗的沖突,有很多時候,也是因為兩下語言不通,風俗各異,各種誤會所導致。苗王命我前來,是想向欽差做出解釋,並且希望欽差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只要朝廷肯對苗王進行招安,冊封他為未來的播州宣慰,並許諾停止改土歸流,我們的幾萬苗兵,就會撤出戰場,嚴守中立。作為答謝,我們將送上十鬥金沙,一百張豹皮,四十根大木,十名族內絕色美人,作為對欽差的答謝。” 鄭國寶面沈似水,語氣冷漠“苗王事到如今,就是這個態度?那你替我轉告苗王,他說的這些,我全都拒絕。他可以選擇戰鬥到底,然後被我滅族。也可以選擇肉袒牽羊,來我營內投降。至於他說的那些禮物,等我軍打進他的洞府,這些東西,我自己就可以拿。” |
第四百七十七章 滅播(二) 龍驤當初曾想以養馬城騎兵馳援婁山關,以保婁山不失。可沒想到,養馬城主將卻拒絕執行他的命令。這主將乃是田氏宗族中人,支持的是田娘娘的兒子,楊朝棟被他視為寇仇。借官兵的手,把他的腦袋砍掉,正是最好不過,又怎麽可能發兵去救? 龍驤對於播州內部這種人事爭鬥,派系鬥爭,顯然缺乏足夠的了解,只考慮了軍事層面,沒考慮到鬥爭層面。在養馬城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單騎到海龍囤求援。對於婁山關作戰失敗,播州國防部,這個龍驤一手打造出來的最高軍事機構,經過幾天討論,皿煮投票,一致表示最大的責任人,是駙馬龍驤。建議處置:革除龍驤一切職務,以觀後效。 當初設立國防部時,龍驤曾說,這是領先時代的機構設置,播州有了這個機構,不打就先贏了一半。可是現在,這個組織,卻成了對付他自己的利刃。國防部里坐的都是楊家的人,現在的局面是,只要姓楊,姓田,就可以有個職務來坐。反之不楊不田,不屬於新幾姓圈子里的,播州是找不到一把椅子的,這種皿煮自有的先進制度下,龍驤這個外人,又在播州上竄下跳,影響力甚大,自然就礙了所有人的眼。 他在立儲之爭中,也被各個派系都貼上了不可信任,沒有立場,投機分子等標簽。他不支持任何一個人做太子,甚至向楊應龍進過總捅不世襲。無太子的荒唐建言,誰能喜歡他?借著婁山關失守的事,各方勢力口徑一致共同發難,要把他趕出播州決策層,也就不足為怪。 還是楊應龍念著他是自己的女婿,給他留了個幕僚位置,否則如今的龍驤,怕是要到前線去做個觀察員之類的職位,或者回家去混日子。不過他倒是做什麽都肯用心,聽說楊應龍下令在養馬城決戰。就急忙跑來勸諫。 “總捅陛下。嶽父老泰山,這事可使不得。我們丟了婁山關,士氣已經大為受挫,官兵新勝。士氣正旺。如今正當避其鋒芒。待其懈怠之後。再行反擊。依小婿之見,官兵兵精糧足,訓練有素。非我所能抵擋。正面交戰,實非上策。不如化整為零,與官兵進行遊鬥。藏兵於民中,使其空有力氣,不知打向哪里。我們可以趁機發動小規模突襲,燒其糧草,奪其軍械,騷擾敵人,使其不能立足。待其師老兵疲,無力為繼時,再行反擊,定可一戰功成。” 龍驤這條計策,若是鄭國寶聽到,肯定會贊一句好謀略。這幾乎就是後世一代偉人的十六字方針的轉化,若是過真用在官兵身上,倒是能讓鄭國寶吃盡苦頭。可是楊應龍卻把臉一沈“胡鬧!若你不是我的女婿,我現在就把你打出去!我堂堂總捅,百靈相助,楊家列祖列宗,十萬大山的山神,都站在我這一邊,我不去與官兵真刀真槍分個高低,卻要藏起來,搞什麽遊鬥,今後還有什麽面子?再說了,那些苗人崇拜的是勇士,敬佩的是敢與猛虎熊羆正面搏鬥的好漢,而不是你說的什麽遊鬥。若是我下令如此布置,那些苗人就會認為我是沒有膽子的軟蛋,會離我而去。沒有了外人幫忙,我們還拿什麽對抗官兵?再說了,搞這遊鬥,我們的錢糧從哪來?拿什麽養活三軍?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若不把他們聚在一起,誰能保證這些人不做逃兵?我前腳把部隊化整為零,後腳他們就會跑回家種地,或是去投了官兵。這十幾萬人在一起,彼此監督,才沒有大規模逃跑的事發生,否則你當我樂意聚這麽多人吃糧食麽?我手上有這些人馬,是我的本錢所在,若是藏在民間,幾個鄉巴佬,就能把我捆起來交給官兵請賞。你腦子不錯,可惜終究是個外來人,不懂我們播州的實際情況,就不要亂說話了。婁山關的事,很多人對你有意見,你最近還是好好休息,多學多聽,少發言的好。” 龍驤垂頭喪氣,一腔壯誌被打下去八成。自己本以為憑借遠超時代的所學,定能大展拳腳,可惜事實卻接二連三給他打擊,就連一向支持他的楊應龍,也開始不再對他言聽計從了。更讓他灰心的事,楊應龍說的話,偏又是事實。想要搞遊擊戰,群眾支持是第一位。可問題是播州自從播州搞了皿煮自油,票選宣慰之後,就沒有群眾支持了,楊應龍這個總捅,由於不是皇帝,也讓百姓覺得不靠譜,不肯支持。如果論民心爭奪,自己這邊肯定比不上官兵的優勢大。當然楊家的宗族肯定支持楊應龍,其他人的宗族,則肯定支持自己的族長。另外那些下面的老百姓,則多半支持朝廷,只要朝廷給的賞金夠高,他們誰都可以出賣。 事實上,當幾姓舊人投奔官軍,出賣婁山關的消息傳來後。暴怒的楊應龍曾傳令,要血洗幾姓老幼婦孺,作為對背叛行為的懲罰。可是部隊派下去之後才發現,幾姓的婦孺,居然都被人保護了起來。保護他們的,偏又是與楊家關系親近的幾個大宗族勢力,他們將幾姓家眷保護轉送,悄悄的送往官兵控制區域,使楊應龍的血洗計劃徹底破產。 播州的社會保障局,第一時間偵破了這起里應外合,暗通官兵案。但是連保障局內的負責人,都與這起案子有關系,他的家人,也參與到保護者的隊伍里。作為家族成員,他也只能把偵察報告扔了燒火,選擇密不上報。即使報上去,楊應龍又能怎麽樣呢?把這幾個家族也殺光?那里面可連他愛妾田娘娘的家族都參與進去了,若是他對田家下手,整個部隊都得亂了營。而且田楊聯姻,楊應龍總不能對自己的宗族動手吧。 這張龐大結實的宗族關系網,網住了楊應龍的手腳,他甚至只能看著自己想要殺光的那幾姓家眷,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安全的進入明統區,或者按官府的叫法,叫光複區。這也沒辦法,婁山關失守後,下面的人人心動搖,不少人開始想著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開始秘密與官兵接觸,這次營救幾大家的丁口老弱,就是在向官兵示好。 楊應龍深知,若是不能打一場漂亮的會戰,重創明軍的話,自己手下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會倒戈到對面那邊,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大廈將傾,獨木難扶。他龍驤垂頭喪氣的模樣,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難過。這會戰,也是國防部做出的決定,不是你說的麽,應該制度在人之上,不能反過來。既然國防部作出決定了,你也該服從這個決定。否則的話,不是成了你說的亂政?朕是萬民之主,有大氣運護身,此戰有勝無敗。別忘了,我可是咱們播州的戰神,而且我們兵力還占優勢,這一戰,我們還是占了優勢的。你只要盡心輔佐我,把這一仗打贏,咱們就不用發愁了。等安定了人心,振奮了士氣,說不定就能打你說的那個遊鬥。再說,朝廷若是這次吃個大虧,也許就肯和咱們坐下來談判,也不一定。” 龍驤嘆了口氣,“一切全聽嶽父安排,小婿無有不遵。我這就下去檢點器械,查驗糧草,看看還缺少什麽。咱們現在糧草不算太過充沛,只怕官軍與咱們采取對峙之勢,不肯進攻。” 楊應龍搖了搖頭“我看鄭國寶的架勢,似乎是想三下五除二,把咱們播州滅了,來個殺一儆百,嚇唬其他土司,好實現他的改土歸流。所以他肯定會帶兵前來,到時候我就要讓他知道,朕的手段,是何等了得,我要給他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
第四百七十六章 滅播(一) 田鎮彪本來還想砍了這個亂喊的禦林軍,不讓他在這擾亂軍心。可是他擡眼仔細看去,只見城頭上楊家的旗號果然已經被人換下去,升起的是大明的旗幟,另外還有秦馬兩家的旗號。鄧子龍及他的部下,見婁山關上旗號已換,精神大振,攻勢更為猛烈,播州兵陣線動搖,難以維持,已經接近全線崩潰的邊緣。 關頭上那兩門大炮的射擊威力固大,可是為了安全考慮,誰也不敢連續開炮,第三炮什麽時候能打響,還是個大問題。可婁山關失守的消息,卻比幾百門大炮齊射的威力更大。播州兵見自己固守的老家都丟了,後路斷絕,眼前官兵攻勢又猛,自己扼守的險地為官兵所得,前後失據,哪里還有鬥誌。這支楊家的強兵,也如同那些新附軍一樣,開始四散奔逃,跪地求饒。偶爾一些性情剛烈的,朝著官兵猛撲過去,也沒有配合,白白送死。田鎮彪摘了頭盔,推開幾個要護著他突圍的親兵,朝著播州方向跪下,連磕幾個頭“陛下、妹子,我對不起你們的托付,把咱的婁山關給丟了。先行一步,將來再當面給你們請罪!”鋼刀橫搭脖頸,用力一抹…… 未到正午,婁山關已經徹底易主,擒俘虜過萬,斬首數千記,各路報功的使者,絡繹不絕。鄭國寶帶著親隨及姬妾一路來到婁山關內,田伯光與瑞恩斯坦一起前來迎接。鄭國寶笑道:“二位,真是朝廷的大功臣啊。若不是你們斬首楊朝棟。控制婁山關,朝廷這一仗,怕是也打不了這麽順利。” 田伯光道:“哪里的話,這一仗小人可不敢居功,皆是這位西洋將軍能殺善戰,我不過是在後面給了楊朝棟一刀。可不敢和瑞恩斯坦大老爺去爭功。” 瑞恩斯坦道:“我的功勞也不能與秦小將軍相比。秦良玉女士真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戰士之一,只帶了幾個人,就敢進城。若不是她嚇住那些新附軍,我們控制婁山關也沒那麽容易。” 夜間登山不易,攀爬速度有限。秦良玉怕誤了大事。仗著自己武藝高強,爬山術了得,扔下大隊帶了幾個女親兵先行進城。當時正是洋兵嘩變,田伯光反水襲殺楊朝棟。城內一片大亂。有的新附軍想要頑抗。有的則想到城外去投田鎮彪。結果秦良玉入城後,大喊白桿兵全體進城,接管婁山關防務。棄械者免死。頑抗者必殺。 夤夜之間,局勢混亂,那些新軍不料秦良玉如此膽大,帶幾個女兵就敢進城。只當秦家的幾千白桿兵果真已經都進來了,自己的主將已經被殺,哪還是這支精銳的對手?紛紛跪地投降,最後才知道,居然是幾個人,俘虜了自己幾千人。但當時局面已經穩定下來,洋兵虎視眈眈,又有秦家親兵陸續進關,再想反抗與送死無異,也就乖乖認倒黴。 秦良玉房內,曲非煙撅著嘴道“你這回倒是威風了,帶著幾個人,就抓了幾千人。姐夫以後一定會把你當寶貝一樣,再看看我,爹也找不到,姐夫最近也沒工夫陪我,他又娶了新人,是不是都不記得我了。” 秦良玉昨天大顯威風,心里也歡暢的很,擡手捏了她一把。“怎麽會呢?姐夫跟我說過,咱們是內宅的小開心果,他怎麽會不記得你了。等打完仗吧,揍死楊應龍之後,咱們一起過門,到時候咱兩一起坐花轎,你說多好。” 這兩個丫頭在這里說著心事,那邊各路土司的酒基本全都醒了,忍著劇烈的頭痛,前來給鄭國寶道喜祝賀。之前他們對於朝廷,只是明服暗不服,誰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盤,想著自己的主意,對於改土歸流,都想要武力對抗。 可是等到跟著官軍攻了一次婁山,這些人算是徹底的沒了武力對抗的念頭。官軍的神勇,實非自己能敵啊。那些火器犀利,鎧甲堅固且不必說,就說這些人不要命的勁,哪是自己這些小邦土司的部下所能比擬。婁山關這天險,在土司戰爭中,就沒被打下來過。即使是有內應,以官兵旁大的兵力,若是土司指揮,沒有三兩個月,也別想得手,打上一年半載也不算新鮮。可是從打到易手,不過一夜加半天的時光,讓人忍不住懷疑,這支人馬是天兵天將。再看看自己手下所謂的部隊,那就是麻繩穿豆腐,提不起來。 既然武力對抗走不通,那就只好改走迂回路線,聽幾姓頭人說,自己不當土官,可以去當流官,至於怎麽成為流官,自然是要燒香了。眼前放著一尊大佛不去拜,將來被革了職務,沒了權柄,又能怪誰。 這些土司都已經在自己的轄地作威作福多年,誰手上沒有積蓄?打仗已經知道自己不成,那麽勞軍,總還是行的吧。歷來明軍作戰,難點不在於怎麽把敵人打敗,而在於打敗之後,有功者如何犒賞,陣亡者如何撫恤。朝廷向來在這方面喜歡跟武將為難,斬首的數字一查再查,軍餉核銷也是七折八扣,有時甚至打了勝仗的武官,反而會因為虛報首級或是扣一個殺良冒功的拿下問罪。以至於明軍作戰意誌不高,戰鬥上十分消極。 這回鄭國寶領軍最大的好處,就是沒人敢卡他的的錢糧撫恤。斬首說多少就是多少,有時他甚至還主動把數字往上加一部分,讓當官的腰包可以寬松一點。至於殺良冒功,鄭國寶冷笑一聲“播州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如幾姓舊人那樣,主動幫助官兵的,他們是良。另一種是主動幫著楊應龍,或心里認為楊應龍做的對的,那樣的人算的什麽良?殺了就殺了,沒什麽關系。” 至於那些斬首數對應的賞金,陣亡者的撫恤,受傷者的湯藥,以及有功人士的封賞,也不是太的問題。即使不算上土司們的踴躍輸捐報效,單是前者在成都捉拿的那些丐幫長老,他們的家產土地就足以發放犒賞。婁山關內從楊朝棟的庫房抄出來的金銀財寶,也讓鄭國寶手頭富裕,底氣十足。 任盈盈那里,則也有幾個土司打點了關節,送上厚禮的同時,又夾帶了幾份庚貼過去。任盈盈轉手把庚貼送到了唐月亮那。“我這的丫鬟侍女已經夠用了,芙蓉那邊,女俠也足夠多。唐大小姐初來乍到,要是人手不齊,大可從中挑選,這些好歹都是好人家的女兒,用著放心。” 唐月亮將那些送來庚貼的土司名字,一一記下,咬牙切齒道:“這幫該死的土司,想要打點門路,送錢送田就好,怎麽想著送自己的閨女?早晚有他們好看的,這任氏也忒歹毒,把燙手山芋扔給了我,我若是不對相公說,就要落一個善妒的名聲。魔教妖女,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養馬城內,播州大總捅楊應龍,龍冠龍袍,穿戴整齊,率領新軍五萬,並苗兵七萬,以本城為中心,列開陣勢,做好與官軍決一死戰的準備。他聽了龍驤稟報之後,已知不妙,點動大軍,開赴婁山關,準備接應自己的兒子。可是沒想到,終究晚來一步,婁山關還是失守了。 只是這位楊霸王到底是見慣戰陣的主,聽了稟報之後,也不十分驚慌,反倒安慰部下“官兵雖然得了婁山關,但是傷亡必重。銳氣已折,不堪為懼。我們元氣未曾受損,有苗王的精銳苗兵作為我們的臂助,又有海龍囤天險,哪怕官兵百萬,能奈我們如何?咱們在養馬城養精蓄銳,等官兵到來之後,與他大戰一場,將官兵斬盡殺絕,複奪婁山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