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一一四章 請教 做趙頊的侍讀好啊,稍稍熬上幾年,就兩年來時光吧,馬上就能飛黃騰達。 但這是不可能的,王巨沒那資格。 不過兩人相視一笑,結束了這段比較愉快的對話。 小甦果然又來了。 幾天後甦轍無奈,萬事得講一個理兒,這件事他多少做得沒有理,況且竹紙雖是小道,工匠之藝,但它如果售價會比同等紙下降一半,確實對廣大讀書的士子有幫助。 于是在家中左思右想,得,俺們還是低頭吧。 因此重新寫了一篇賦,這次賦寫得很好了,雖然古文才是他拿長的,可才氣擺在哪兒,就是寫賦也不會差。 一篇頌揚竹紙的賦,四百來字,雖不長,可寫得花團簇簇,妙筆生輝。 甦轍又帶著這個賦來到大盛客棧,來到王巨他們所住的院落里,在門口看著那兩首小令,停了下來。 好詞啊。 那是當然,這兩首小令即便在周邦彥留傳下來的幾百首詩詞當中,也算是頂尖的。 文人雖喜相輕,但未必是所有文人都是,如大小甦,只要拿出東西,還會換來他們的尊重。 “難道我低看了這個小子,不對……”他想起來了。 于是走進去,第一句便問︰“王巨,那本《橫渠對錄》是不是你與張子厚著的?” “主要是我恩師所著,我在中間不過起了問一問的作用,甦推官也讀過?” “讀過。” 小甦讀過,一是張載此時理論還有些模糊,二是體裁也不對,主要是王巨問,張載釋疑,因此還不能稱為儒學體系性的學籍,三是小甦本身就有著才氣,這本書雖讓小甦讀下去,但還沒有到讓小甦佩服的地步。 不但小甦,恐怕許多外州縣讀過這本書的學子,都沒有想到此王巨就是彼王巨,甚至還認為彼王巨乃是一個中年儒生呢。 所以小甦未想起來。 但有了這本書,以及這兩首小令,某種程度上,能讓王巨與小甦處在一種微妙的平等位置。 甦轍將那首賦拿出來說道︰“王小郎,以前那是某的錯,現在將功折罪,重寫了一篇賦文,你看看還行不行,若行,將那篇賦文更換了吧。” 俺也是一個要臉的人,丟不起那個人哪。 王巨接過來,看完了,說道︰“這才是甦推官寫的文字,好賦。” “那能不能換?”甦轍小心地說。 這個可能有些麻煩,首先得要重新雕板印刷,二是那些紙不知道有沒有全印完,若是全印完了,難道讓人家銷毀不成? “能換。” “會不會有損失?” “再大的損失,也不及這篇妙文。”小甦低頭了,那麼就得給他台階下,王巨又說道︰“我馬上派人騎馬回延州,讓他們換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甦轍擦了一把汗,不僅京城有人指點他,大哥寫信來罵他,父親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又罵他。 前一篇賦將他坑苦了。 “甦推官,我有幾處不解的地方,能否賜教?” 以前有張載釋疑,甚至師徒兩個人共同解決疑難,不要看經學,不管好壞,它也能算是一門博大的學問,即便張載,也不敢說我百分之百就明白了。 甚至王巨的一些新思路,都能給張載時不時帶來啟發。 並不是程勘所想的那樣,王巨用了心機,用心機是必須的,若沒有心機,這個人豈不是白痴一個,但也要看對什麼人用心機。張載對他若父若師,王巨干嘛用心機? 相處久了,一是感情,二也是王巨的悟性,沒有才情,張載豈能看重? 不過張載走了,就缺少能指導的人,王巨繼續學,就會有新的疑問產生。 小甦來了,豈能放過。 于是王巨問,小甦答。這也要有水平,如果王巨問的問題白痴無比,小甦能連忙拂衣而去。 隨著王巨越問越深,小甦也難住了,于是兩人不停地討論。實際最後不是王巨在請教,而是一種交流了。而且兩個人談話所涉及的知識面之廣,讓張得勝他們目瞪口呆。 羅曾不由苦笑道︰“這才是真正有學問的人。” 不知不覺,天色將近黃昏,甦轍才站起身︰“王巨,外面那兩首小令是你寫的嗎?” 王巨笑笑,不好答是,也不好答不是。 “若有時機,你與我兄長交流,必能給他一個驚喜。” “甦簽判哪……”王巨吃吃道。當然與大甦交流學問,他是求之不得,不過千萬不要交流詩詞啊,那自己會很慘的。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甦推官,能否讓我改日去你家,拜訪令翁?” 小甦有貨,大甦更不簡單,老甦同樣不弱。 “行啊,我會代家父歡迎你的。”甦轍笑笑,這也能算是一個前據後恭。不僅是這一巨王巨所學的知識,還有前世的知識,合在一起,能入小甦法眼了。 王巨也十分歡喜,有老小甦指點,那不亞于向恩師張載求教。 于是他一直將小甦送到門口。 至于會不會因為甦家三人以後與王安石交惡,他才不會管呢,俺求的是學問,不是你們之間的恩怨。 ………… “官人,妾身看到了牛家人……”香玉說道。 當年的黑蜂盜,只有余峰與宋吉沒有抓到。不過這兩人也各自分散了,余峰不知道宋吉的下落,宋吉也不知道余峰的下落。 宋吉準備逃亡了,先潛入延州城,秘密用高價將香玉贖走。 無論他是惡是善,是人,歸終有感情的。若是沒有情,香玉也不會對他死心塌地。 兩人悄悄離開延州城,並且此人機智百出,居然讓他帶著延州最有名的行首,躲過了層層關卡的盤查,逃到府州。 延州鬧得再大,與府州也無關,此時宋朝還沒有得到綏州呢,因此府州幾乎與延州罕有來往。 不過府州乃是折家的地盤,宋吉對府州又不熟悉,于是過了一年,兩人又逃回來,但不是在延州,而是逃到了慶州。 原因簡單,宋吉對慶州比較熟悉。 並且讓他得到了一個正式的身份,同時治了田宅與一些產業,也經營著小規模的私貨。 身份顛倒了,當年他專門吃私貨,現在卻經營私貨了。 幾年下來,宋吉居然在當地略有了一些小名氣,不過他自己心中十分明智,所以做人很低調。 “牛家的人?” “就是那個延州牛家?” “就是他們。” “有沒有認出你?”宋吉緊張地問。認識他的人實際並不多,但認識香玉的人可不少。 |
暗黑大宋 第一一三章 侍讀 這個小太子可切莫誤會了啊,王巨心中緊張了,萬一誤會,一旦高滔滔與苗貴妃來一個榜下捉婿,那就可糟糕了。 有的話在這里不大好說,于是道︰“那個,趙大郎,我請你去外面吃一杯茶。” “行。”趙頊有的話在這里也不能說的,那正好。 兩個“同年”走了出去。 客棧外面就有一棟比較雅致的茶樓,二人上了二樓雅間,叫了一壺茶。趙頊又沖兩個侍衛努了努嘴,侍衛會意,退到外面。 “姑姑什麼時候來過?” “前一段時間,听說臣有一個弟弟妹妹,于是帶來兩樣禮物,一對鐲子,一塊端硯。” “就這樣?” “然後臣陪伴殿下去了東華外,到了虹橋走一遭,隨後殿下回宮去了。不過殿下切莫誤會啊。” “誤會什麼,還有你那思念李家小娘子的小令呢。” “正是正是,臣知足常樂,萬萬不敢有其他的奢想。不過殿下來了,說了三丁刺一的事,臣索性再補充幾句。”王巨立即將話題轉移。再說下去可不好了,難道我姑姑你還看不上嗎?況且趙念奴也未必能看上他。 “哦。” “臣就用泰卦做一解,從第一爻開始,拔茅茹,以其匯,征吉。很小心地創業。直到第五爻,帝乙歸妹,以祉元吉。這時已發展到事物的巔峰。因此得要小心謹慎,否則必敗,這才有了最後一爻,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這個就象我朝防患唐朝藩鎮割據一樣,適度地載減了各節度使手中的權利,但領兵作戰,仍是武將的事,所以才與遼國打得平分秋色。只可惜我朝遇到了蕭燕燕,耶律休哥與韓德讓,明後,名將,智臣。” “唉,”趙頊嘆了一口氣。 正因為如此,宋朝積弱產生。 “不要小看了遼國,雖然河曲一戰,被西夏人打得很慘,那是遼帝親征的結果。做為人君乃是總掌天下的,而不是將軍,不是宰相,不是三司使。就象仁宗陛下,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做官家。” “呵呵,”趙頊樂了,這個說法還未出來,讓王巨提前講出來了。 “實際遼國皇帝不做主帥了,只派了幾員偏將,帶著少數遼軍,便將西夏打敗了,一度差點攻破興慶府。所以西夏對遼國一直小心翼翼。其實做人君說易也不易,說難也不難。關健帶一個好頭,其次愛民,再次將各人擺在正確的位置。不是沒有人才,是人才沒有用對。” 但現在這些東東王巨不敢說得太深,給趙頊留下一個應象就行了,再次將話題轉回來︰“然而到了仁宗皇帝開始,這種矯正開始矯枉過正,武將沒有了地位,就沒有信心,成了傀儡還能打好仗嗎?立了戰功不嘉賞,可能還會有過,誰願意領兵作戰,為君王立功?還有邊軍。我朝初期沒有什麼鄉勇弓手的,但各地邊將手中都有一些軍隊,他們就是邊軍。” “其實禁兵制度開始漸漸落後了,首先一條,禁兵家屬都生活在京城或者京畿附近各個城市里,禁兵本人也多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缺少了血性與勇氣。這一條很重要,那怕在校試時刀棒再好,武藝再精,弓箭再準,但上了戰場沒有血性與勇氣,還不及一個鄉民呢。但邊民相對而言,因為生活困苦,並且後方就是他們的家園,血性與勇氣要好得多。” “其次生活成本,禁兵家人生活在繁榮的大城市里,生活成本很高,為了養活家人,有的士兵不得不兼做著小生意,甚至讓妻子去做軍妓,或者做盜匪。將領薪酬高一點,但因為生活在城市里,沾染了浮華之氣,因此養家妓,納妾,還是入不敷出,只好貪墨克扣兵士的薪酬,或者吃空餉。這樣的軍隊還能打好仗嗎?” “但用邊民不同,只要給等同禁兵的一半福利與薪酬,他們本身多是農民,于邊境再開墾出一些屯田,朝廷可以不要這個屯田收入,歸他們自己所得,但不要了等于要了,兵士手中有糧,前線一擔糧可能得幾貫錢,實際替國家節約了許多費用。那麼邊兵收入也就高了。而且他們家人生活成本相對要少。沒有了後顧之憂,將士也就樂于替朝廷效命,朝廷也將節約海量的費用。” “再次,軍營里為何有大量軍妓,這是無奈,一旦輪戍,往往三五年與妻兒別離,然而這些軍妓在軍營里,卻將軍營弄得烏煙瘴氣,軍紀不得振。若是用邊民,除了戰時短暫調離,平時就在本州附近,能相互輪休,與家人團圓,何須用軍妓使軍紀敗壞?” “那你是同意韓公之舉了?” “也不是,兼听則明,偏听則暗,司馬公的宗旨主要還是以和為貴,和平對大家來說當然很好,可為了和平而疏忽備軍,恐怕連李煜都不會那樣做。”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有道理。國家還得文武兼備哪。” “殿下此言對極。臣的意思非是司馬公之意,也非是韓公之意,依臣的想法,朝廷必須保留一支禁軍,拱衛京畿,京畿穩,天下穩。但如今禁軍太過雍腫,因此淘汰一部分老弱病殘,貪生怕死,游手好閑的將士,保留一支精銳禁軍下來,以它為國家的干。再于邊地適當地組織一支正規軍隊,如保捷軍那樣,稍稍提高其待遇。不僅是陝西,河北河東也要有,西夏是癬瘡,北方才是毒瘤……” “還有南方的交趾。讓他們成為枝。根深干粗枝繁葉茂,才是一顆參天大樹,否則只有根干,沒有枝葉,那成了什麼?韓公那過于兒戲了。” 這個說得有點深。 但也是被逼的。 三丁選一,可不是小事,自己就在邊區,如果一點都不說,脫離事外,說不定未來趙頊懂得更多事理時,就會對自己留下一個壞印象。 只對趙頊說,不驚動他人,也不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韓琦與司馬光用自己那一戰說事,那個真無妨,木秀于林,風必催之,可想脫穎而出,早晚得有風催之! 但自己還沒有成長起來,可以稍秀于林,卻不能秀于整個樹林,否則下場就會很慘。 然而王巨還疏忽了自己這些話對趙頊的震撼。 “姑姑說你是奇才,程公一度以為你是高人,不假哪。” “殿下,別夸。” “仁宗晚年,國家開始有種種弊病了,誠為可惜。” 再弊也沒你老子弊。 “也無妨,殿下可以看一看咸平時的資料與史書。” “真宗?” “恩,那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遼國連年侵犯,戰事不斷,大災小害陸續而來,但在真宗陛下與呂公、張公等人治理下,沒有斂苛于民,國庫卻始終充盈,只是一個城下之盟,讓真宗失去了進取銳氣,加上真宗陛下身體欠佳,大好的內治中斷了。” 實際王安石不用搞七搞八,一個將兵法加上裁減軍隊,禁兵戰力有沒有提高不問了,但一年節約了一千多萬貫軍費。 一個裁抑冗官,又能節約幾百萬貫費用。 一個節裁浮費,再次節約幾百萬費用。 一個倉法,損耗從十之五六變成了十之二三。 一個坊場河渡,一年又為國家增加四百萬收入。 而這幾條恰恰是爭議最小的,恐怕擺在司馬光面前,司馬光也會贊成,但不用多,只要執行數年,宋朝財政就會變得無比健康,那麼真正的中興之治開始了。 可是王安石大,大,大,大,炸,炸,炸,炸。 象那些通商法不是扯蛋麼,豈能不炸? 所以王巨讓趙頊看咸平歷史,實際那也是一次改革,而且是整個宋朝歷史動靜很小,極成功的改革,其次就是宋孝宗發起的改革。 王安石動靜大,國家是有錢的,可留下了巨大的禍患。 “不錯,不錯,若不是你馬上要參加科舉,本王都想讓你做我的侍讀。” |
暗黑大宋 第一一二章 省錢 “就算挑戰那又如何?”王巨淡淡說道。 宋朝此時詞仍是小道,多是唱和時所作,並且多是不正規場合唱和所作,如去妓館狎妓,討那些行首們歡喜。正規的場合,如皇帝在皇宮內召見大臣和的卻多是詩。 詩才王巨也遠不及這些文學大匠,但終是練了好幾年的,寫了一千多首詩,這段時間還在上面用功夫。雖然寫不出傳世佳作,但在一些必要的場合敷衍一下總可以吧。 主要是他心中多少有點氣,一個王家寨,不論功勞,可能反夾在韓大先生與司馬大先生中間,做夾心餅干。還有諸學子對延州舉子的輕視態度。 于是抄襲了這兩首小令。 不要問後人,在宋朝如果將大甦的某些詞拿出來,未必得到大家承認,然而將周邦彥的一些名作拿出來,大家都會感到望塵莫及,無他故,不僅文字優美,押韻,在北宋豪放派暫時沒有市場的,要雅約,同時還要押音律,不僅是押韻。 張得勝無奈張貼出去。 立即起了作用,剛貼出去不久,店中的大伯便帶著兩個士子來到。 其實這也是一種輕視,科闈之時,一般所有客棧掌櫃與伙計對士子都很恭敬的,說不定就在他們某一天中間會有人唱名東華門了,這時得結善緣,不能結惡緣。包括士子登門求訪,伙計也代為通稟,以免打擾了客棧里士子的進學。 然而誰在乎延州學子的感受,便直接帶了進來。 “厚山兄,沒想到這個紙居然出自延州那個落後的地方。” “仕林無望,只好鑽研奇技淫巧了,”另一個士子說道。但來到院子前,兩個士子忽然停下,看著那張紙。 僅是一會,兩個士子額頭上冒汗,掩面而走。 不要說小令是小道,這同樣需要文字能力,並且得要對對偶押韻音律精通,科舉不考詞,但有詩賦啊! 安靜了。 實際王巨也不想這種情況,適當的交流交流對大家都有好處的。 特別這時候苦逼的斷句。 如孔夫子那句話︰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什麼意思,詩禮樂是三樣好東西,小老百姓,讓他們知道那麼多干什麼? 但再改一改︰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麼意思就是天壤之別了,如果百姓掌握了詩禮樂,讓他們自由發揮,如果玩不來,我們就要教導他。 古代多曲解成前一種。 可究竟是前一種,看看孔子收的徒弟吧,為什麼有那麼多貧困人家的子弟?一生舉教育又是干嘛? 這就是斷句的威力。 然而不能憑借自己理解,得用這個時代大家的認同去答卷子,考官才能認同。 不過現在顯然不可能了,交流什麼,難道去交流竹紙,自己要改行做商人? ………… “哈哈哈,”趙頊看著牆上紙頭最後一行字大笑起來。 王巨听到他聲音,立即迎出來︰“臣……” “噓。” “見過趙大郎。”王巨立即改口,你喜歡便裝玩,我也懶得稱呼臣什麼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諸舉子逐一來到,我們登門交流,但他們聞听我們是延州舉子,一個個冷嘲熱諷,或者直接拒絕。但竹紙散發出去後,又紛紛上門,詢問竹紙,我們是學子,不是商賈。無奈,我出此下策。” 並且在王巨心中,這幾屆舉子一屆不如一屆。 這個就誤會了,這屆舉子雖遠不及嘉佑二年那屆星光璀璨,但還是有兩個很猛很猛的人,有一個人還是讓他十分佩服的大牛。 “這兩首小令做得好,宮……我家里面也有婢女在傳唱。” 好吧,那個是你的家。 “不敢,我多少有些意氣了,過段時間我就將它拿下去。” “這個也不必,它也如同各個貧家學子,雖然讀書不易,可同樣出了歐陽公與範文正,逆流而上,長鷹擊空,才是英雄本色。” 趙頊豪情壯志,讓王巨無語了。 “這段時間你的名字很響啊。” “為何?”王巨奇怪地問,他雖寫了小令,卻沒有標名字,確實也不是他作的。 “韓公與司馬公爭了起來,都提起了你……” 司馬光得到王巨啟發,于是將這些數據與那天談話編輯起來,又呈上一篇奏折。 韓琦忍無可忍,將他喊到中書對問。 就說到王家寨一戰,是特例,但也是例。為什麼,不要提什麼外部因素,如果邊民不勇敢,即便孔明復生,能不能打敗數倍的正規西夏軍隊? 司馬光于是反駁,那是保衛家園保衛親人之戰,所以能勇敢,如果背井離鄉,為他人而戰,並且還可能受到教頭欺壓,將領說不定還會克扣那點可憐的糧餉,他們還能不能勇敢? 韓琦氣昏了,這小子怎麼那麼難纏呢。 他還小看了司馬光,如果司馬光一旦發起十成力量,那就不難纏那麼簡單了。 其實韓琦手中還有一個很好的證據,那就是黑蜂盜,以及程平與他手下在王家寨搶功勞時拙劣的表演。 可是它不能公開說,一旦公開,朝廷花那麼多錢養著這支龐大的禁軍是干嘛?直接取締,實行唐朝的府兵制嗎? 韓琦寧肯踫明年的濮儀之爭,也不想踫這個哪。 王巨听後,不由搖了搖頭,道︰“也不是一無是處哪,未來若真的發起戰事,朝廷用費會很省。” “咦。” “司馬公有的說得同樣有道理,如教頭苛剝,這是必然,他們伸出手勒索,鄉勇敢不敢拒絕?不拒絕,那是練兵,隨便用一個軍法就斬了。將領克扣,更是很正常,就是禁軍十營也至少有八營將領克扣兵餉,或者吃空耗。但鄉勇的補貼是日給米二升,月給醬菜錢三百。三百錢能做什麼?再克扣下去,衣食根本就不能保障。家人必然在後方支持,否則不凍死也要餓死了。一旦調到前線,這龐大的鄉勇便可以代替商賈與民夫押運糧草,甚至連他們的衣食都是其家人從後方送來的。那麼國家發起戰爭,能花多少錢帛?” 為什麼種諤在綏州打得轟轟烈烈,只花了七百萬貫,但朝中大佬們一個個都急了,是不錯,花的錢很少,但陝西老百姓坑苦了。 “這還不是苛剝百姓?”趙頊睜大眼楮說道。 “如果國家財政緊張,為了整個宋朝,陝西一路百姓坑一坑又何妨?” 趙頊不知道他說的是好話還是歹話。 王巨心里想到,不用急,沒幾年,你馬上就會遇到這個困惑了。 一邊說著,一邊迎進客棧,準備茶水。 張得勝他們好奇地看著趙頊。 “他是趙大郎,前些日子來過的趙娘子的佷子。” “見過趙大郎,”幾個客氣地說。雖然趙頊是便服,可衣著不簡單,想來也是一個有家世的人。 不過他們都有點古怪,這個姓趙的一家子究竟是京城那一家豪門哪? 然而讓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趙頊的真正來歷,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 “我姑姑來過?” “來過一次。” 趙頊立即產生了興趣,可能他對國事也有點關心吧,但現在不是他真正關心的時候,並且就是關心了,也不能表露出來,以免自己父親不高興。 可這件事,他卻是很關心很關心…… |
暗黑大宋 第一一一章 挑戰 怎麼刺出來的? 簡單了,不是一戶人家三丁刺一,是只要有三丁就得刺一,管你在家里是不是獨生子女,上有老,下有小。 還有一條王巨未說呢,那就是真正的一等上戶,官府敢不敢讓他們三丁刺一? 不僅是這十幾萬刺一的丁壯,還有呢,幾萬保捷軍,近十萬衙前差役,近十萬廂軍。想一想陝西有多少丁壯吧。那麼多少人家會因為這一刺,傾家蕩產? 為什麼程勘也想置土兵,但明明看到王家寨一戰,最後未置了。 一置百姓將會更苦逼! 但在這件事上,因趙曙支持,韓琦獨斷獨行,司馬光沒有出全力。王巨更只出了一分力。咱們將這些數據列出來,這就是證據,司馬光,你去發揮吧。 這是無奈,他力量太小了。 做事的境界高低,不是你替人做事與人替你做事的區別。 那怕做了皇帝,也得要替天下人多少做點事。 其高低的區別就是听人使喚,盲目地去做事,與自己得知道做這件事的意義,自己能不能做成功。 韓琦高傲得象一只大公雞,趙曙純粹是滾肉刀,這兩人決定了的事,王巨有什麼能力將其改變? 在這件事上,韓琦與司馬光也有著本質的區別。 新君剛立之即,國家不穩,也最容易遭到敵國侵犯的時候。 比如遼聖宗剛立,趙匡義第二次兵伐幽雲。胖揍了一頓,不作聲了。宋真宗剛立,遼國不停地侵犯,直到蕭燕燕親自南下。那次若非是王超在定州擺大陣,蕭燕燕可能連遼國都回不去。 這一招大不好用,宋遼開始死心,宋朝對西夏也死心,包括李德明李元昊李諒祚初立,宋朝都沒有派出軍隊。然而西夏倒好,李元昊剛親政不久,便用宋朝來立威。 所以韓琦與趙曙很擔心。 但問題來了,一無錢。今年許多地區遭到澇災,于是要寬免災區百姓稅賦,要賑災,到明年濮儀之爭來了,大家都沒心思做事了,再加上西夏發起戰爭,一個大黑窟窿出來了。 手中沒錢,如何打? 還有一個情況,王堯臣統計慶歷戰斗前後陝西河北河東三個地區的糧草收入支出。寶元時未用兵,陝西入糧草不到兩千萬,慶歷時入三千四百萬。京師地區寶元入金帛不到兩千萬,慶歷時入近三千萬。 不是收入增加了,而是強斂百姓得到的。 這僅是糧草,還有商稅,未打前只有八百來萬貫,打後斂出兩千多萬貫,打了四五年,僅是商稅就多征了近五千萬貫,況且還有鹽酒呢,其他雜稅呢,而且打之前內庫與國庫都有許多積余的,內庫最少有幾千萬積余。打之後,內庫與國庫空空如此。于是陝西河南大旱,朝廷無法救災,農民起義。因此有人估計慶歷戰爭,宋朝花費了兩億多。 然而這個錢花在哪兒了?與府麟路關系不大,那多用了府麟路百姓為臨時兵士的,雖大勝,但花費不驚人。要麼定川砦大敗,余下的好水川與三川口不過是萬人的宋朝軍隊,能花多少錢? 這些錢帛主要就是擔負供給與損耗浪費掉了。 所以韓琦不想調動大量禁軍去陝西,那樣朝廷財政馬上就得崩潰。 然而萬一西夏入侵了呢? 于是三丁刺一就出來了。可是韓琦如何與司馬光解釋? 越解釋事兒越多,那麼朝廷國庫為何空了?要知道這幾年你可是擔任著國家首相的。 再看司馬光的心態,此人不是漢奸,只是一個綏靖派罷了,反正是打不過人家,不如用錢砸吧,想一想慶歷戰爭的費用,將這個費用攤出來,那怕分作一千年,一年多給西夏二十萬,也將西夏砸死了。 但對不對?請看趙佶有沒有將金人用錢砸死? 可在這時候,這種說法還頗有市場。 兩人這種想法,又是都認死理的人,王巨如何豈摻雜進去? “司馬公,晚生再說那一戰,那時寨中在生產桃溪劍。” “這個某听說了。” “那個劍是與延州一個姓朱的商戶共同聯手生產的,然後延州一個奸商便勾結西夏人,讓他們入侵我們那個小寨子,擄走鐵匠,得到鑄劍的技術。僥幸被我們提前得知。又是在邊荒之地,寨子提前準備了一些武器,修了寨牆,又巧有一名西夏的偏將因為西夏內部爭斗,帶著妻兒逃到我們那寨子,由他領手練兵,戰斗後又是他在指揮。加上勸說歸娘族策應。所以這才勝利的。這場戰役不能做為常例。” 反正沒我的半點功勞。 特別在司馬光面前,最好少提兵事,別看他在《資治通鑒》里夸獎了李靖等人,真要是李靖來到宋朝,還不知他如何去糟蹋! “某也說是特例,可是韓相公不听。” “就是,韓公問我,我也老實回答了,那麼三丁刺一豈能怪晚生?” 王巨便回去了。 張得勝幾人又來恭賀,了不得啦,韓公召,潁王召,知諫院大人司馬光召,王巨,你這是鬧那一門子。 王巨讓他們說得氣樂了。 實際看宋朝,就能看出一個領導人的水平。 趙禎雖弱于武功,但那種做人君的境界才是最高的,就象他記得前世的那首詩︰ 春天的風從田野上吹過,輕緩而溫柔, 它吹過路面,路面的小草鑽了出來。 它吹過小河,小河上的冰慢慢地變薄了。 春天真的來了,讓我們和溫暖一起快樂幸福! 但春天來了又走了,還未結出果實,深秋便迅速到來。 更讓他無語的是,開始有學子找上了門。 朱清等人在散竹紙,還說了一句話,可能它售價會比同等的紙張便宜一半。 說完散完,人也就走了。 學子們這段時間除了交游外,大多數也在抓緊時間學習,準備最好的沖刺,書寫是謂必然。 這一寫感覺效果比較好,于是便出去買,哪里能買得到? 于是個個感到古怪,不賣又免費散發是何意?難道就如文彥博所說的,一年造一萬貫這個玉扣紙免費捐獻的? 有的學子便跑來問延州的舉子。 小甦有士農工商的想法,延州舉子也有啊,俺們可不是商人,乃是舉子,你們來不與我們交流學業,卻問什麼紙在哪里賣? 但延州舉子矮人一等,于是個個找王巨訴委屈,具體的他們不知道,卻知道王巨在里面插了一腳。 王巨想了想,拿起筆寫下兩首小令︰ 晝陰重,霜凋岸草,霧隱城堞。南陌脂車待發,東門帳飲乍闋。正拂面、垂楊堪攬結,掩紅淚、玉手親折。念漢浦、離鴻去何許?經時信音絕。 情切,望中地遠天闊,向露冷、風清無人處,耿耿寒漏咽。嗟萬事難忘,惟有輕別。翠尊未竭,憑斷雲、留取西樓殘月。 羅帶光消紋衾疊,連環解、舊香頓歇;怨歌永、瓊壺敲盡缺。恨春去、不與人期,弄夜色、空余滿地梨花雪。 葉下斜陽照水,卷輕浪、沉沉千里。橋上酸風射眸子。立多時,看黃昏燈火市。 古屋寒窗底,听幾片、井桐飛墜。不戀單衾再三起。有誰知,為蕭娘書一紙? 都是憶人的詞,都是秋寫場景,盡管第一首詞春秋兩個場景不停的轉換,但還是秋天寫的。王巨離別延州,想念他的未婚妻了。比較符合他身份的。 至于周邦彥以後怎麼辦,反正他才情好,妙詞很多,不差這兩首。 又在後面寫上一行字︰省試在即,閉門苦讀,若來交流,請用同等小令來訪。 想要上門來說話,那麼請拿出與這兩首小令差不多上下的,俺們才見你。 又說道︰“師道兄,請將它張貼出去。” 張得勝看著最後的一行字,嚅嚅道︰“這算不算挑戰?” ps︰我在北宋士大夫里也弄錯了,準確說治平中,兵數少損,隸籍者猶百十六萬二千,宗室、吏員視皇無慮增十之三。英宗以勤儉自飭,然享國日淺,于經紀法度所未暇焉。治平二年宋朝內外入一億一千六百十三萬八千四百五,出一億二千三十四萬三千一百七十四,非常出者又一千一百五十二萬一千二百七十八。是歲,諸路積一億六千二十九萬二千九十三,而京師不預焉。虧空兩千多萬,而不是一億多。但也沒有冤枉趙曙與韓琦。這有一個積一億六千多萬,積要麼積余,要麼積欠。若是積余,那就沒有經紀法度所未暇與京師不預這兩句話了。更不會讓宋神宗翻到這個卷宗時立即要變法了。也就是地方虧欠總賬是一億六千多萬。這個責任主要就是趙曙,一個濮儀,大家無心做事。趙禎晚年身體不好,也多少有些責任。韓琦責任也不小,這個虧空主要就是在他為首相時產生的。 |
暗黑大宋 第一一章 怎麼刺的 面對這個事實,幾個大佬不作聲了。 于是韓琦上書,三代漢唐皆籍民為民,故其數雖多而贍養至薄,能維制四方而威服四夷。 天寶後廢不能復,一直到五代,都是廣募長征之兵(終身制兵士),故困天下而不能給。 今之義勇,河北十五萬,河東八萬,勇悍純實,生于生性,而物力資產父母妻子所系,稍加簡練,即為唐朝府兵。 富弼疑惑啊,韓琦便大咧咧道,公不見那個小寨子一戰乎?說老實話,禁兵確實不及邊民了,但但但,富弼但就是想不通錯在哪兒了。 陝西曾經三丁先一為弓手,其後刺為保捷軍,不過夏國納服,朝廷揀放,所存無幾,請于陝西三丁刺一,不刺面,僅刺手,百姓也不驚賅。 不過韓琦還怕大家反對,又提出來先于永興軍(長安)、河中府與鳳翔府先刺,觀听既安,然後次之諸郡。 樞密副使胡宿認為三丁刺一,主要就是防範西夏入侵的,所以應當從沿邊諸州軍開始刺。 听著兩人的爭議,趙曙說道︰“不如立即執行。” 何必要試探,直接于陝西刺吧。 這正符合韓琦想法了,立即讓徐億與李師錫下去刺丁,凡主戶家三丁選一,六丁選二,九丁選三,選其年二十到五十才勇者充丁,五百人為一指揮,置指揮使正副二人,正都頭三人,十將虞候承局押官各五人,十月教習一個月。遇敵召集,日給米二升,月給醬菜錢三百。 司馬光急了,上了第一道奏章,趙元昊叛亂時,王師屢敗,缺少正軍,于是籍陝西百姓三丁選一,以為鄉弓手,又刺充保捷軍,可是百姓乃耕桑之民,不習戰斗,軍中既費衣食,私家又須供給,骨肉流離,田園蕩盡。況且陝西不是無義勇,已有三丁充一為保捷。況且近來屢遭凶災,一旦此詔下達,百姓必大驚擾。 奏上,不報。 于是司馬光又上第二道奏章,備邊不僅是添兵馬,貯糧草,更在于擇將帥,修軍政,將帥不才,軍政頹敝,卻無故籍耕桑之民,是添其驚而無其實用。一旦征刺開始,人人有喪,戶戶被掠,逃避于外,官中又執其父母妻子,急加追捕,便賣其田宅以求購賞。刺面之後,軍中教頭又利其家富,百端誅剝,衣糧不足必須從自家取出來,若是送到千里之外戍邊,父母必為其子送衣糧,其家便會立即破產。又有人必逃亡,刑獄必繁,是有害而無益,請陛下三思。 奏上不報。 于是司馬光再上第三奏,說命曰,無恥過作非,請立即追而止之。即便康定揀鄉弓手,也不刺手,只是充保捷軍時才刺。就是那樣,富有之家也是雇召壯捷之人充替。今十幾萬無罪之人,永充軍籍,不再是平民,其害還甚于康定之時。 奏上不報。 司馬光再上第四奏,太祖、太宗之時未有義勇,至于正軍亦不及今日十分之一,然而太祖取荊湖,平西川,下廣南,克江南;太宗取兩浙,克河東,一統天下若振槁拾遺。此豈義勇之力也?陝西乃是劉平任福葛懷敏相繼覆沒,正軍不足,只好增加鄉兵。就是這樣,終不能出一旅之眾討其罪,于是含垢忍恥,假以寵名,誘以重賂,僅能免事。安有國家大計,卻騷擾一路百姓,使之破家失業,當成兒戲? 奏上不報,于是司馬光便又寫了第五奏,第六奏,仍象石沉大海一般。 司馬光急了,闖入中書問韓琦。 韓琦說︰“兵貴先聲後實,今諒祚桀傲,听到陝西驟增二十萬兵,豈不震恐?” 敢情他以為司馬光是富弼呢,好忽悠。 司馬光立即回答︰“兵之用先聲,是因為沒有實力,必須虛張聲勢,只能欺騙一時。現在我們增兵二十萬,不出十日,恐怕兵還沒有增好,西夏便得知了真相。那時他們會不會害怕?一旦打過來,我們用什麼抵擋?” 韓琦只好回答道︰“文書已張貼出去,以後不再讓邊民充軍邊防就是了。” “我很懷疑。” “我在此,難道你不相信麼?” “不但我不敢相信,恐怕韓相公也不能自信!” “難道你敢藐視我?” “相公長在此位可以做到,但萬一他人當此位,因為看到了相公之舉,派這些鄉勇運糧戍邊,易如反掌耳。” 韓琦不能答,大半天後只好拋出王家寨一戰︰“君實,實乃禁兵不得重用,我朝新君剛立,不得不防也,有比沒有的強。” “那是特例。” “特例也是例。” 司馬光想了想,反正自己是不可能折服這一君一臣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先找到那小子再說。 司馬光也將王巨叫到他家中。 王巨莫明其妙。實際無論韓琦或者司馬光,他都不想與他們打交道,但兩相比較,他寧肯與傲氣凜然的韓琦打交道,也不想與司馬光打交道。 司馬光開口一句話︰“小子,你害了國家。” “司馬公,晚生不明白。” “那個王家寨一戰是你發起的?”司馬光與韓琦都派人到延州打听,但打听的對象不同,司馬光主要想揪程勘的小辨子,韓琦卻是專門打听王家寨一戰的前前後後,包括黑蜂盜與寶藏案。司馬光也听到了王家寨一戰的消息,可是不大清楚。 “司馬公,請賜教吧,晚生如何害了國家?” 那一戰如何,王巨是不想在司馬光面前提的。 “三丁刺一。” “請司馬公再詳細的賜教,讓晚生知道錯在哪兒?” 王巨態度不錯,而且舉止平靜,有一股書生的大氣,司馬光怒氣消了消,將前後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遍。 “原來……”王巨恍然大悟,終于來了。 以前他想的陝西即將到來的大災難,就是這個三丁刺一。 “不知已經刺了多少丁?” “十幾萬吧,若非某阻止,韓相公打算刺二十萬,”司馬光也不大清楚。 “司馬公,那晚生就斗膽說這個十幾萬,”王巨道。實際王巨也不大清楚究竟刺了多少,似乎是近十四萬,似乎是十五萬多。 “陝西總戶數不過百萬戶,可能不足。” “若是包括流民與生蕃肯定超過了一百萬戶,但不計,是不足一百萬戶。” “司馬公,就打算一百萬戶。刺丁的對象是主戶,不過三丁刺一,六丁刺二了,這是指一戶有三丁才刺一,那麼丁壯都有三人了,還有女口呢,那麼就是五六個子女。佃戶有多少人家能將五六個子女養大成人。” 就象他二叔,若非王巨出現,二嬸生了那麼多堂弟妹,能個個養大成人嗎?這個主戶不主戶提不提都一樣。 “說得有理。”司馬光臉色稍稍緩和。 “拋開佃戶,整個陝西能有多少主戶呢?五十萬戶,或是六十萬戶?但肯定不超過六十萬戶。主戶也分等,一到四等戶,實際四等戶是不可能養活五六名子女了。官府必須挑有三丁以上的主戶來刺一,那還能剩下多少戶?” 宋朝對各戶等分也有劃分的標準,各地與各地的標準不一,一般來說一等戶擁有一等田三百多畝,或者五等田一千六百多畝,四等田七百多畝……二等戶擁有一百畝到三百多畝一等田,或者五等田五百畝以上。三等戶擁有四十畝一等田或者五等田兩百畝以上。四等戶擁有十五畝一等田或八十畝五等田。四等戶擁有十幾畝一等田,或者八十畝五等田,余下就是五等戶。 這是指農民的,一般一等良田是兩貫以上,還有耕牛農具,屋舍,以及積余,那麼標準一等戶地主財產起步價就在四千貫以上。 所以才有了王巨下面的話︰“司馬公,一等戶養五六名子女不會太困難,實際從二等戶開始養五六名子女就有點吃力了,三等戶更吃力,若是四等戶養五六名子女,都未必能養活他們。” “說得有理。” “再說人口的膨脹,如果陝西真能找到三丁刺一,又刺了十幾萬人口,那麼意味著二十年一代人,最少二十年會膨脹一半戶數,六十年就得膨脹四倍。” 數學非是司馬光所善長的,但說中了他的心,于是又點頭。 “這顯然不可能的,還有呢,原來朝廷置了十幾萬保捷軍,雖宋夏議和後,淘汰了一部分,但人數還有不少,這又得要扣去好幾萬戶。況且還有那麼多衙前廂兵差役,那麼問題來了,這十幾萬鄉勇是怎麼刺出來的?” |
暗黑大宋 第一九章 三丁刺一 趙念奴與王巨出了東華門,這也是京城的一個景觀,汴河翻滾,萬船競渡,或者停泊卸載貨物,或者揚帆啟程。 幾人來到一座茶樓上,看著遠處的飛虹橋,趙念奴說道︰“若是春天來此,十里長堤,垂柳騰煙,那時才是美麗。” “現在也不錯啊。” 經過宋朝一百余年的治理,東華門外邸店房舍鱗次櫛比,已經很接近《清明上河圖》里的繁華景象了。 “王郎,你以後有何打算?” “以後打算……”對以後王巨也有一些模糊的打算,幾年下來,他對這個朝代也不排斥了,當然希望它會更好,不管說有多少弊病,但在古代,它可以說是中國封建國家中內治最好的王朝,商業發達,科技術迅速進步,文化發達,經濟發達,若不是自己廢了一條腿,這個朝代還是不錯的。 若說弊病,那個朝代那個國家沒有這樣那樣的弊病? 他心中還是想挑動這個歷史的。 不過太難了,所以這個目標設為一個遠大的目標吧,若挑不動,他就不挑了,那麼就得選退路。 但就是這個退路也不好選的。 科舉是第一關,低層官員的磨勘乃是第二關。 還好,應當苦過了甜就來了,拜了張載為師,最少省去了三年以上,甚至十年苦讀之功,認識了趙頊,只要自己不糊涂,這個磨勘時間又會省去三年。 但這是優勢,還沒有化為成果,所以是人生中兩道最重要的關卡。 “殿下,還是先將科舉考好吧。” “相信科舉不會難住你。” “那不好說,殿下,漸漸各州府的舉子來了,延州教育落後,我帶著延州的幾個舉子便去登門拜訪,相互交流,然而一听我們是延州的舉子,立即冷臉相迎。” “有這回事?” “是啊,就象普通的百姓嫌窮愛富,士子也是,只是與錢無關,這是文人相輕,延州一百余年,一個進士都沒有中,所以大家一听我們是來自延州的,全部恥之。” “那王郎一定要努力,替延州士子爭口氣。” “恩,不但我,吃了幾次閉門羹後,幾個舉子心中也恨上了,于是一起關在客棧里,閉門苦讀,連延州城大戶人家出身的張得勝都不出去玩了,在認真讀書。” “這倒是一件好事,”趙念奴嫣然一笑。 這一笑使她溫婉的樣子變得十分好看,畢竟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婦比一個青澀的少女更讓人動心,至少對于沒有蘿莉控的王巨來說,前者的**力遠勝于後者。 “阿彌陀佛,不能想啊,否則對不起那個小蘿莉了。”王巨心里道。 不是對不起,是根本踫不起。只要一踫,後面百分之百就被捉走了…… ………… “公翁,你一定要保佑王郎高中啊。”李妃兒燒著紙錢。 冬至還未到呢,不過勤燒燒總不是壞事。 婢兒說道︰“娘子,奴婢就擔心王郎若是中了的話,會不會有人搶。” “不會的,王郎承諾過,況且搶的多是大戶人家,王郎也不差錢,我家也不差錢。” “若是有貴人家搶呢?” 這個榜下捉婿捉瘋掉了,寇準捉過,富弼捉過,王旦捉過,趙頊的弟弟捉過,歐陽修幾乎等于被捉走的,範仲淹那也不亞于是被李家捉走的…… “不會。” “要麼娘子也去京城吧。” “那成何體統。” “小妹,無妨,到臘月時我去京城,替你看著。”李萬元道。 “二哥,你想去京城看燈會是真的吧。” “那是順便看看。” 李妃兒噘起小嘴,不理他,又看著墳塋說道︰“公翁,你一定要保佑王郎高中,飛黃騰達啊。” 但不用高中,王巨已走入各個貴人的視線。 韓琦派了門客劉西平到延州打听,現在比較容易打听了,畢竟是新科解元,劉西平將听到的消息記在紙上,飛快地騎馬回了京城,稟報給了韓琦。 韓琦將王巨的事跡與他那天所說的一對照,于是在政事堂拋開一個巨大的話題。 先是將他整理過的王家寨一戰前前後後的資料傳給了兩府幾位大佬,東府的曾公亮,歐陽修,孫????,趙概,西府富弼,張翝,胡宿,吳奎。 其實主要就是韓琦,富弼,次之曾公亮與歐陽修,吳奎勉強算是一個稍稍能說話的,余下的都是打醬油的角色,那怕是樞密使張翝。 大家看著這張紙,韓琦說道︰“這一戰的背景就是沒藏訛龐大肆侵耕土門,並且是凶徒末路,瘋狂地抄掠我朝邊民的時候。” 王巨在王家寨,消息還有些不靈通的,因此不及韓琦有“大局觀”。 不過王巨卻有一樣優勢,那就是一根小指頭。 所以兩人說法就有些不大一樣,王巨堅信沒藏訛龐雖然色厲內荏地派兵士剽掠,卻不敢公開向宋朝發起侵略戰爭。 韓琦卻認為在那種背景下,西夏是敢入侵的,甚至王巨有些僥幸,大敗西夏軍隊後不久,沒藏訛龐便被李諒祚殺死了,否則王家寨便會迎來西夏人更瘋狂的報復。 大家看著這張紙。 其實富弼也知道,但時不同勢不同。 王家寨戰報,程勘扣了扣,不知怎麼寫了,當呈到朝廷時,沒藏訛龐快到被殺的時候,隨著李諒祚親政,向宋朝示好,因此對這個奏呈大家自覺地讓它消失冷卻。 但現在李諒祚大肆入侵環慶與秦鳳路,這場小規模的戰役,又有拿出來的意義。 韓琦于是又拿出第二份情報,那就是寶藏案的大約經過,讓大家看完後,韓琦說道︰“為什麼西夏人一來,羌人不找寶藏了,官府撤退了?那是邊界閑田地帶,不是西夏的領地。” “若大的延州,幾萬名官兵,居然連一個小寨子的邊民都不如。” 程勘躺槍了。 但韓琦與程勘又不熟,連富弼的面子都不給,還能給老程面子? “為什麼?國家豢養禁兵一年得花多少錢?” 富弼又將那張紙看了看,那個小家伙確實很不了起,听說還考了解元。但問題不是這一戰,就是殺了幾百名西夏兵士,對于若大的西夏國家來說,一不痛二不癢,就是蕩滅了王家寨,對整個宋朝傷害也不會很大,自宋朝立國以來,邊荒地區,從北到南到西,除了東面濱臨大海外,遭到外夷傷害的邊民不要太多。 于是富弼抬起頭問︰“韓公,你意欲何為?” “三丁刺一!” |
暗黑大宋 第一八章 姐 “甦推官可替人寫過神道碑(墓志銘)?” “寫啊,那又如何?” “不知道別人會給你多少代筆費?而且寫神道碑是不是更困難?”這就是一個問題,楊億在制書里評價寇準能斷大事,不拘小節,于是宋真宗立即將寇準提為首輔,不過額外給百金。 金銀價比在宋朝很高的,起初一兩銀子僅相當于五百文錢,後來因為大量流失到外國,包括向遼夏的歲幣,于是漲到兩千文,三千文,四千文。 金價也是如此,起初是一兩黃金相當于六七千文,後來漲到了一萬文,現在正向兩萬文大關邁進。 楊億那個潤筆費不過如此,別人又能給小甦多少潤筆費,有一個幾十貫錢那就不錯了。 但寫墓志銘得考證其人一生得失,生平籍貫履歷,還要寫出風采,做出一個公平的評價,很難寫的。 “那都是我尊敬的人,或者親朋好友。” “就算如此,那幾戶人派管事找上你,相信也說了一些竹紙的事,紙你也看到了,它的造價比較便宜,可能會使紙張價格下降一半。那會讓多少士子用起紙,讀起書?” “竹紙研發,前前後後花了幾萬貫,但將它銷出去又是一回事,因此我在延州便想請幾人寫些文章詩賦贊美之,以便使大家知道它,迅速造福士子。慶歷五大名臣,範公與龐公故世,韓公與富公在兩府為相,不便相請,便請了文公潤筆。但不能只有文公一人的文章,我又苦思冥想,恰好听到你與章知縣的名聲,讓他們相請于你。” “甦推官,你家以前是二等戶吧。” 這是王巨的推測了,老甦青年時代游山玩水,想來甦家情況還是不錯的。但後來甦母將大甦帶到城中縣學讀書,在城中租了一個宅子。 若是沒有錢,不敢這麼做,但特別有錢,那就不是租房子,而是買下來。 估計多少老甦青年時游山玩水,花了不少錢,家產有下降趨勢。因此王巨判斷甦家乃是二等戶,或者是三等戶。 “相信紙貴與書貴對于你們以前的甦家來說,也是一個困惑。我就不講那五十金,至少這等利于士子的大事,你多少用點心吧。” “我不知道這五十金算不算能將這篇小賦買下來,我來數數,一二三……三百十七字,真簡煉啊,五十金能于黑市上兌換一千貫,一字三貫,好心黑的潤筆費……” 王巨還沒說完呢,小甦就被他臊走了。 “好。”張得勝幾人同時喝了一聲彩。 “好什麼?”姘兒推門進來奇怪地問。 “見過殿……趙娘子,”王巨看到趙念奴乃是便裝,于是改了口,這使他又想到了幾年前,姘兒與那個慘死的芸兒說了好幾次殿。 “趙娘子來得正好,”王巨從屋角抱著一大捆紙。 想要宣傳,京城是不能錯過的,況且此時來了那麼多舉子。 因此奚家管事帶了許多紙,在京城到處散發。 這些舉子莫明其妙,不過反正是不要錢的,便接收了。 王巨扣了一捆下來,準備送給趙念奴與趙頊做禮物。 “干嘛送我紙?” “它的出現有我的功勞,而且造價便宜,能使紙價下降一半。” “哦,”趙念奴打開來看。 其他幾人都狐疑地看著趙念奴,也許不及王巨送行時的那個未婚妻青春活潑,可是這個少婦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這都沒關系,天下漂亮或者有氣質的女子有很多的,但關健是王巨是怎麼認識這個少婦的,看樣子還是很熟,沒有道理啊,听口音是京城人,並且舉止大氣,非是那些煙花女子。 于是個個古怪地看著他。 “你們何必這種眼神,趙娘子以前去延州探親,恰巧與我認識,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孩子。”王巨低聲道。 “原來如此啊,”張得勝訕訕道。 王巨無語,心想,我可才不是你這個精蟲上腦的家伙。 “剛才你們為什麼喝好?” “是這樣的,”王巨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趙念奴已看到上面的那個賦了,不由呵呵一樂。 “你這個捉狎的小家伙,”趙念奴伸出指頭,敲了王巨腦門一下。 “好。”姘兒也喝道。 五十金,可是不少錢呢,當初公主殿下賜了一千貫交子,折成金價也不過五十幾兩。但那是什麼恩情,救命的恩情。 其實歸根倒底,還是那句話,士農工商,不管什麼紙,那怕王巨有逆天的手段,將宣紙產量增加幾十倍,成本下降到竹紙的成本(宣紙在宋朝很有名了,只是成本高,產量很小),還是紙,還是工匠。 如果不是看在五十金面子上,小甦能將上門求詩賦的延州秦管事掃地出門。 “他還會來的,”王巨道。 不要說現在宋朝律法不能當成一回事,就是法治了,受了五十金,小甦也沒辦法阻止了。 趙念奴點點頭,她意會了,小甦只有一個辦法解決,重新寫一篇賦,不然這個竹紙滿大宋地發,他名聲也就臭掉了。 她笑了笑,又拿出一對玉鐲子,色澤溫潤,潔白似脂︰“王郎,這個就是你妹妹吧。” “恩。” “小妹,這是姐送給你的禮物。” 二妞迷糊了,俺那來的姐? “收下吧,”王巨樂了,認這個姐,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即便趙曙朝,對苗貴妃與趙念奴還是不薄的。其他的嬪妃那就悲催了。 但這只是一個隨便稱呼,怎麼認這個姐啊。 趙念奴又拿出一塊硯,上面有著松石童子雕刻,青花硯坑,晶瑩油潤,乃是一等一的上等端硯。 她又看著王儲說道︰“王郎,這是你三弟吧。” “是。” “可見了州學?” “在讀私塾,偶爾我也教一教,打算這屆科舉結束後,我再來安排。” “小弟,這是姐送給你的硯。” 實際這兩樣禮物非同小可,後者乃是端州官府進貢給皇家的貢品,前者還是回鶻使者帶來的貢禮,那一樣放在市面上都價值好幾百貫,不過幾個人都算是土包子,包括張得勝在內,雖然張得勝與王巨隱隱感到它們的不凡,還是忽視了這兩樣禮物的價值。 “二妹,三弟,快謝過趙娘子。” 不能真喊姐哪。 “王郎,陪我走一走。” 王巨遲疑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可走一走,張得勝他們又懷疑了。 反正越往後,他們若是心態不好,蛋就會越痛…… |
暗黑大宋 第一七章 盜版 “就在這里,”朱清指著前面,對高士清說道。 這一回不是研發,而是在大規模地準備投產,不過事先就將附近幾個竹山買下來。 竹子也不能說它不值錢,竹筍,以及竹子制成的各種篾器,但物以稀為貴,物多了也就賤了。跨過浩大的長江開始,從皖南一直到福建,西南到江西南路,竹山不知凡幾。 所以雖買了幾座竹山,花的錢並不多,若非它們就在浙江邊上,花的錢會更少。 不過大規模準備投產,那準備的東西得多了,錢花得就象流水一樣。 這只是一個開始,竹子雖便宜,不過竹紙生產時間長,並且還有季節的掣肘,必須得在春天購買大量竹子,然後生產,可能到夏天過後,秋天來臨,竹紙才能送到各個城市。 這又有一個龐大的資金積壓過程。 高士清看了看︰“這會花很多錢。” “那是,比那個玉鹽成本高得多。” “那為什麼……”高士清不明白了,他本來是想在玉鹽里摻上一腿的,卻被延州這幾個商戶不明不白拉到杭州來。 拉就到拉吧,但這個條件太優越了,自己一文錢不用出,平白無故地得到四分之一的純收益。要知道里面契股最多的乃是朱家,不過百分之九,還有幾個是百分之八,余下的都有百分之四五的。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朱清將春天發生的故事說了一遍。 高士清會意了。 這個錢掙得會比鹽更干淨,可能不及其利潤豐厚吧,但會更長遠。 不過自己真將這個錢拿了,還會有些燙手的。 然而他看著幾張新紙,又不得不心動。 其實朱清開誠布公說得再清楚不過,好處巨大,但不是插手經營與生產,實際就是尋找一個庇護的,甚至未來他們都能打著高家的牌子。 可是誠意太足,契股太多,這天下間能夠對這個作坊庇護的人也不是他高家一家,猶豫了數天過後,他終于同意。 一行人去了杭州府,也是一個新知府,剛剛調來,王琪。 在宋朝官員中,這是一個很低調的人,而且名聲也不大響。 看了契約,他感到十分奇怪。 不過他立即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作坊若出來,真的一年能生產幾萬貫,甚至十幾萬二十幾貫新紙,杭州也會得到很多商稅的,因此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主要這時代官員經濟思想還不大成熟,豈止是征稅那麼簡單,一旦它正式投產,僅是工人就得要雇佣幾百人,而且一年要買幾萬貫的嫩竹,這得要養活多少人? 這才是真正的經濟,可惜很少有人懂,王安石也不懂,甦東坡現在更不懂。 但甦東坡急了。 今年竹紙仍以研發為主,不過去年已經積累了大量經驗,王巨看到的乃是代表性的五種竹紙。但其他工藝相差不大的,也能湊合著拿出來。 這點產量銷售是不行的,但拿出來做樣品,在各個比較大的城市州學散發,基本也夠了,包括鳳翔府。 竹紙到了鳳翔府州學,潔白無瑕的紙張,毛邊處還印了墨竹,看上去格外雅氣。 這個倒也罷了,說不定甦東坡還喜歡。 然而要命的還有一文一賦一詩。 文乃是文彥博親自操筆,延州商戶不僅給了五百金的代筆費,還承諾一年捐出一萬貫的新紙,造福于貧困州縣的學子。 富弼被韓琦硬生生地逼得在家守了二十七個月大孝,文彥博判河南府,剛好母親也去世了,韓琦與富弼還曾經是好朋友,為了權利都能激富弼,那麼自己呢? 俺也守大孝吧。 可守完孝呢?這個一萬貫捐獻就讓他心動了,于是寫了一篇古散文,先說竹紙如何地好,然後說到延州幾名商戶與自己交談,在自己感勸下,又承諾一年捐獻一萬貫竹紙給貧困州縣學子,這是教化大功。 朱李趙幾家無所謂啦,那怕文彥博說他是如來佛祖,那又如何,只要寫了,就揚名了,並且也是一道無形的保護傘。再加上高士清加入,那麼竹紙也就安全了。 這篇文章寫得還可以。 但下面的詩賦讓甦東坡頭痛了。 一個是他的弟弟甦轍,他父親甦洵在京城修《禮書》,自己差為鳳翔府簽判,弟弟雖被任命為大名推官,可拒授了官職,留在京城照顧老父親。 延州商戶想找他們很容易。 一個是他的好朋友章章惇,這兩人乃是同榜進士,他去鳳翔府任職時,章惇正好擔任商州知縣,於是熱情招待。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些故事,兩人同遊仙遊潭,下臨絕壁萬仞,隻有一個木架橋,章惇請蘇東坡過潭在崖壁上題書,蘇東坡不敢過,章惇用繩係腰,躡之上下,神色不動,用漆墨書於石壁,章惇蘇軾來遊。 蘇東坡便說,子厚必能殺人。章惇問為什麼。蘇東坡道,能自拚命者能殺人也。自己的命都不愛惜,能愛惜別人生命嗎? 這是那一門道理? 還有福建因為養子女困難,一旦有了二三胎三四胎,父母不得不將子女活活放在水裏溺死。章惇就差一點讓父母溺死了,被他人救活,後來蘇東坡寫了一句贈詩,方丈仙人出渺茫,高情尤愛水雲鄉,章惇產生誤會。由是兩人交惡。 恐怕未必,主要還是政治主張,黨爭! 但現在兩人關係很好,偶爾還有書信住來。 因此蘇東坡看著詩賦傻眼了,三弟,子厚,這就是你們寫的詩賦? 立即寫信給兩人,你們行不行啦,不行我來替你們代筆吧。 章惇還未得到消息呢,可是蘇轍在京城鬱悶了,但他人在京城服侍老蘇,又沒辦法去延州。 于是思來想去,想到了延州的舉子,好不容易打听到延州學子住在大盛客棧,便帶著一軸竹紙來到大盛客棧,找到王巨他們。 王巨很客氣,給他沏茶倒水。 “王小郎,不必了,某問你,這個竹紙是你們延州那一家商戶生產的?” 王巨先是有些小激動。 章惇是誰,可能後人還真沒多少人知道,實際章猛人在北宋的影響不亞於韓琦。但問三蘇是誰,能有多少人不知道? 小甦啊,就活生生站在眼前了。 然而甦轍這一問讓王巨多少有些氣苦。 就算是交差事吧,那也要問一問情況吧,自己幾家付出的可是五十金,換成錢幣那是一千貫! 大甦在鳳翔府如果不貪不污,沒有灰色收灰,他的各項薪酬與福利加在一起,恐怕一年還沒有一千貫,就不要說小甦了。 但小甦不可小視,那可是未來宋朝的御史中丞,門下侍郎! 于是王巨盡量保持著尊敬的語氣說道︰“甦推官,這個竹紙我都知道一部分,它還或多或少與我有些關系……不過它的契股乃是兩部分,一部分是一名蒙城高家子弟,他一人就佔據了里面四分之一的契股,其他最多的不過百分之九,也就是延州的十名商戶。不知道你要找那一家?” 王巨那個與我有些關系小甦未注意,但注意了蒙城高家。 于是語氣軟了下來說︰“立即將那些竹紙收回。” 這就是宋朝的防盜版。 宋朝印刷業發達了,盜版也嚴重了,因此在治平以前國家規訂,猶禁擅鐫,必須申請國子監。私人想刻書,必須報國子監允許,否則就是違法的。這倒不是為了**,就是為了防盜版。“原創”在國子監備了案,盜版便不敢雕刻了。 然而不管用,特別是沾到書,它是傳播文化的,所以竅書不為偷書也,就不要說印刷了。至少張載與王巨合著的《橫渠對錄》,張載就沒有報國子監。 大家一起來盜吧,盜得越多,我的書賣得越多,看的人也更多,那麼就能傳揚儒學了。你們虧本了老夫不管,賺了錢老夫也不想貪…… 連張先生都抱著這種想法,哪里能管好。 因此有書坊在後面印上一段說明,敢有翻刻,必究。 究誰去啊? 南宋學者祝穆寫了《方輿勝覽》,然後又作了序,我為了編這本書,又刻板與印刷,可是花了許多時間與銀子的,就怕貪錢的人盜版,弄得我血本無歸。現在好了,我在官府掛上號了,誰敢盜版,“追人毀版”。 但根本不管用,最後祝大先生在家差一點活活氣死了。 不過按照規矩,不經小甦同意,幾家私自將小甦的賦刻在竹紙上,傳揚天下,也是“違法行為”。 |
暗黑大宋 第一六章 捉他 “是啊,若非有定川砦一戰,我朝豈會狼狽如此。” “勝負乃兵家常事,主要的是能不能從失敗中接受教訓。但因為大家都不能領兵,于是從輕視武將,轉為憎恨懂軍事的文臣,甚至痛恨興兵強軍。若是這種制度不改變,將領只成了文臣的傀儡,術有專攻,各就各位,國家才能正常運轉。實際武將已經不再有節度使實權了,吏政與經濟又被文臣掌控,哪里會有多少武將判變發生,即便象王則那樣叛變了,也能迅速鎮壓。” “可制度如此,武將有沒有信心作戰,會不會為君王效死力?武將貪生怕死了,那就開始貪財了。殿下不妨有心去查一查,恐怕我朝每一營最少有五十名虛額,那就是武將在吃空餉。武將如此,上行下效,還能指望禁兵們變好嗎?或者靠文臣,古今往來,名將不計其數,可真正的儒將能有多少?但現在連文人都不大願意踫兵事了,包括我。” “先帝對狄青是有些薄……”如果趙禎當初借助狄青之風,說不定就能將這個不好的趨勢扭轉過來,但趙頊沒敢往下說,趙念奴還坐在這里呢。 “也不是,先帝對狄青太厚了,可是他沒有辦法,只好將狄將軍貶下去。” “咦?” “士大夫們群起挾攻,做為人君,能換掉幾個大臣,但能換掉天下所有大臣?因此為了牽就,狄將軍只好成了犧牲品。但仁宗陛下在心中還是很賞識狄將軍的,否則不會在狄將軍去世後贈中書令,謚武襄。” 不要以為做了皇帝,那就欲所欲為了。 “為什麼會這樣?” “權利啊,理政權,話語權,決事權,以及他們的薪酬……如果殿下有興趣,可以將水洛城事件翻翻,分析一下各方面角色的心態。” 如果說往後新黨與舊黨還是為了利益之爭,那麼再往後朔黨、洛黨、蜀黨與新黨,那純粹是為了權利之爭。 拋開執行能力,單論遠見,誰能及王巨? 但因為雙方尷尬的身份,王巨點到為止。 “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趙頊恭敬地說。 其實拋開他的掌控能力差外,趙頊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皇帝,至少他勇氣可嘉,為人也謙虛,勤奮好學。 至少這段話他的王府翊善王陶,王府記室侍講韓維、孫思恭是不敢說出來的,甚至都根本想不到。但說出來了,便使趙頊受益非淺。 “殿下,此事牽連重大,還望殿下替臣保密,否則泄露出去,黑嶴嶺那一戰風波更大。” “放心吧,本王輕重還是知道的,再說本王還比你大呢。” “那是,潁王殿下智慧過人,豈是臣能及的。” 一邊說話,一邊吃飯。 古人說食不語,王巨不在意,趙頊也不在意,照說無妨。 “王巨,你好好考,我替你向父皇引見。” “萬萬不可,切記,如果我僥幸得中,以後最好不要召見臣。” 這話往壞里說,那就誅心了。 離間趙頊父子關系啊。 但往好里說,這是發自肺腑之言。 至少趙頊不是糊涂蛋,也比他老子強,先是臉色變了變,最後嘆口氣,還是那句話,權利。 于是這個話題大家就自動避開了。 吃過飯,王巨感謝。 “不用感謝本王,乃是姑姑請客的。” 我就知道如此,王巨笑了笑說︰“那就謝過公主殿下了。” “我還要謝謝你呢。” “那個不用謝,公主殿下用那釵子做了價的。” 姘兒與趙頊一起大笑。 “況且我還要感謝殿下給我的一千貫交子,讓我能帶著弟弟妹妹進京城。” “在那個客棧?” “大盛客棧。” 趙念奴點點頭,又問︰“你剛才不是說那種玉鹽替你賺了一些錢嗎?” “是啊,但那錢又放在另外一個產業上了。” “什麼產業?” 王巨撓了撓頭,說道︰“如果沒錯,過段時間我送一樣好東西給你與潁王殿下。” “哦。” “就是那產業生產的物事,那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兒。” 然後王巨告辭。 走出來,幾個人將他圍住︰“潁王殿下與你說了什麼?” 好奇啊。 “也沒什麼,就是听到王家寨一戰,便好奇地問了問。”真相打死王巨也不說的。 “那一戰風光,進了京城更風光。”葛少華道。 “孟華兄,未必啊,我為什麼來京趕考,是想做士大夫,也不是想做武將。” 這一講,幾個人蛋不痛了。 趙頊也與趙念奴回去,在路上趙頊說道︰“姑姑,本王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小子真的厲害。” “頊兒,我沒有騙你吧。” “沒有,我感到他比我幾個老師都要厲害似的。” “頊兒,這話千萬不能亂說啊,捧也能捧殺人。” “我知道,不對,剛才他說的這些話,不僅是講道理,似乎是在教導。” “教導什麼,他比你還小呢。” “不對,”可趙頊越想不對勁。 事實王巨雖然剛才為了避諱,不敢深講,但也能算是諄諄教誨,一提出了宋朝缺了一條腿的制度,二就是含蓄地告訴他一件事,就是當了皇帝,很多事同樣也會力不從心,三那怕是父子,沾到皇權這個最大的權利,如果不小心,也會父不父,子不子。 只是說得隱晦,夾雜在議論缺腿制度中說出來的,所以趙頊隱約感到不對,又不知道哪兒不對。 想了一下,便沒有再想,然後又說道︰“姑姑,這小子倒是一個不錯的好人選。” “什麼人選?” “就是那個下嫁……” “你胡說了,人家可是有娘子的。”趙念奴哭笑不得地說。 “那又如何?只是訂了親,又沒有成親,況且只是延州的一個普通商戶。” 李家也有幾萬貫家產,但放在京城就什麼都不是了,甚至家產十萬貫,在京城都不算大戶,真正有錢人家乃是百萬貫家產!所以趙頊眼中,李家只能算是普通商戶。 包括王安石在內。 看到這些人家這麼有錢,他急啊,為什麼有錢,不是從土地上儉出來的,而是行商得來的,那麼為什麼朝廷不能行商?于是引起巨大爭議的通商法出來了。 趙頊繼續說道︰“那些榜下捉婿的人連真正有娘子的人都往家里捉,況且是王巨這種情況。要麼等放榜時,姑姑你讓貴妃也去捉他吧。” |
暗黑大宋 第一五章 空穴有風 “掌嘴,”趙念奴喝道。 但姘兒並不是空穴來風,趙念奴和離了,趙禎也得知真相了。 事情逐漸平息後,趙禎便問女兒,你得再找一個婆家。 趙念奴不答應。 趙禎便開了一個玩笑,不如這樣,等再過幾年,延州那小子長大,朕讓你下嫁給他。 趙念奴便說好啊。 也是玩笑話,但趙念奴想想也不錯唉。 那小子冷靜勇敢,一路將自己很好地保護了,不說身手,姘兒身手好,可若沒有王巨,姘兒能保護自己嗎? 反應敏捷,在黑嶴嶺上那麼短的時間便布置了埋伏,前面看到了幾名兵匪,後面立即吩咐車夫將車停在那個山壁下,還沒有動手,便布置了防御。 做事細心貼心,一路幾乎都不用她吩咐一句,衣食住行,全備辦好了,皇宮里的媼媼都不及他。 機智過人,特別是自己回來後,他就仿佛象看到自己以後命運一般,讓她越想越驚奇。 似乎還有才氣,那首詞與那首詩都傳到了京城,听說還有妓子在傳唱,不然那個大儒張載也不可能收他為門生。 不要問年齡,平衛公主似乎至少比衛青大了十二歲。 特別是縣王巨要離開時,她差一點想沖上去,準備將王巨帶回京城。 不過那時還是一個玩笑,兩人一有一些年齡的差距,二是離得太遠,三那時也有一些地位的差距。 趙念奴暫時不想嫁人,敷衍父親。 女兒“瘋了”,和離了,趙禎也不想立即決定女兒的親事,以免司馬光們來羅嗦。 真不行,過幾年再說,但趙禎也沒有想到自己連六十歲都沒有活到。 也就是有這個“風”。 現在看王巨,長大了,這幾年營養也跟上了,長得越發地豐俊明朗。 而且一考便是解元,不管是那個州府的解元,終是解元公是麼。 在座的有兩個尊貴的主,一個是未來的皇太子,一個是公主,王巨侃侃而談,這份風采也不是尋常人跟得上的。 又風趣,不象那個李瑋,乃是一個悶頭疙瘩。 姘兒越看越不錯,自家公主也不能拖下去吧,這小子無疑是一個好人選,至少比當初的李瑋強上十倍,還有一條,他家不會有一個凶惡的婆婆,婆婆這一詞趙念奴怕了,姘兒也怕了。 于是不由自主冒出來這一句。 不過她父親乃是一個拳社的武師,後來選秀入宮,趙禎看她身手不錯,便讓她侍候趙念奴,保護趙念奴安全。 這一陪就是十幾年,乃是趙念奴的貼心女婢,因此趙念奴呵斥,她也不怕,吐了吐舌頭。 “王巨,姘兒只是一個玩笑,其實我托潁王請你來赴宴,乃是為了完成父皇的一個承諾。當年父皇本來想召你進京的,可那你還小,又正在隨張載學習,父皇便沒有召,等你得中秋闈進京參加省試,再來召見你。沒有想到父皇早早駕崩……” 趙念奴黯然神傷。 早知道如此,那怕自己在李家吃那個惡婆婆侮辱,也不和離了,從而不讓父親操神。 “因此聞听你進京,我見你一見,再說當年你對我也有救命之恩,只是這件事有些不好公開,否則父皇不用科舉,也早授你一官半職。若在京城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請說出來,我與潁王會替你解決。” “放心吧,盡管說。”趙頊拍著胸脯道。 “謝過。”王巨笑了笑。 但在心里說,就是有為難的,也不能找你們,不要看你們身份尊貴,弄不好就成了你們天大的麻煩。 然而心中也高興,雖然趙念奴與趙頊還想不到,但自己搭了這條線才是真正搭了一條又粗又大的粗線。 趙頊又說道︰“原來姘兒是玩笑啊,剛才將本王嚇壞了。” 也將王巨嚇壞了。 趙頊又興致勃勃地問王巨以前的經歷。 既然趙念奴說出來了,王巨也不隱瞞了,連黑蜂盜的事也說了出來。並且將自己在寶藏案中扮演的角色說了。 “真厲害啊。” “哪里,我在暗處,所以那宋吉吃了虧,還認為有高人呢,連程公都要找這個高人。” 趙頊笑得前抑後合。 其實這就是一種比較高明的毛遂自薦。 國政現在最好不要談,但這機會上哪兒找去,得及時將自己推銷哪。 然後王巨又說了幽兒被殺案。 趙頊又是一陣贊嘆,不過隨著嘆息︰“官員*,胥吏苛薄,士兵墜落,大宋江山這樣下去如何了得?” 特別是禁兵,國家為了軍費用了海量的錢帛,幾乎三分之二的收入就用在軍費上,卻養成了這種軍隊。 “這個問題有些復雜,我剛到京城,韓公將我召見。延州幾名舉子紛紛向我恭賀,說我見龍在田,利見大人,然而我卻不大高興。” “為何?” “因為韓公召見臣問的就是王家寨一戰。” “那有什麼不對?” “很不對,因為沾到了兵家。殿下,試問狄青與張亢下場如何?再問我朝面臨遼國壓力,西夏不停地侵犯,有幾個能拿得出手的將才?” 趙頊不語了。 “在韓公府上,我只淡淡地說了一個練兵選將,實際還不是那麼簡單,重要的乃是制度。” “制度?” “我朝制度過份地重文輕武了,殿下,你再想一想太祖朝與太宗朝,雖然太祖以懲唐朝藩鎮割據之害,罷去了各個節度使手中的權利,但還有許多武將擔任著邊鎮大吏,手中多少擁有一些自主的權利。因此高梁河與岐溝關兵敗後,我朝于邊境屢屢獲勝。即便澶淵之盟前,我朝軍隊也多次打敗遼軍。如非王超將十幾萬主力軍隊放在定州擺那個莫明其妙的大陣,說不定那次蕭太後與遼聖宗都不得回遼國。” “是啊,那次有些可惜,若以寇萊公之意,說不定我朝一改命運。” “不大好說,那段歷史臣僥幸得知,一是王超的軍隊離得太遠,遼軍兵臨澶州城下,王超的軍隊還在定州。二是王超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其實遼軍兵進大名府,任誰都知道再擺陣不起作用了,朝廷也多次下詔讓他班兵回援,可王超就是不動,以至讓朝廷差一點產生誤會。手中的兵力不足,又誤會王超有不詭之心,真宗陛下這才不得不與遼國議盟。” “有這回事嗎?”趙頊狐疑道。 王超王德用父子在宋初頗有名氣的,特別是王德用擔任了多年的樞密使。 看來自己回來得翻一翻以往的記錄。 “這個不要緊,那時候國家軍隊還能堪堪一戰。但現在卻遠不如那時了,武將權利進一步剝奪,連一個發言權都沒有。” “可是朝廷曾用過葛懷敏為將。” “他是將嗎?一個二世祖,夸夸其談的衙內,趙括好不好?何謂將,看看潘美、楊業、李繼隆,那一個不身經百戰。葛懷敏有幾戰?這一條特別重要。” 高遵裕啊。 宋仁宗犯了葛懷敏這個嚴重錯誤,這個小趙頊犯了高遵裕錯誤,而且是更嚴重的錯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