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濟公活佛 趙斌躲在巨石後面,蹲在與另一塊的縫隙之中,仰頭透過縫隙看著天空中交戰的安逸他們,眼中隱有緊張,但口上卻十分輕鬆的與白雪品頭論足著,挑剔交戰中兩人動作的不足。 「小狐狸,你看,師父的這一腳踹歪了,只要再上一點點,就能踹到羅漢爺的屁股了……」 「……」 「白雪,白雪,你看羅漢爺這一巴掌,角度那是真沒話說,但可惜師父比泥鰍還滑溜,要不然就能拍到他腦門了……」 「……」 「小狐狸,小狐狸,你看師父這一劍真準……」 「……」 「白雪,白雪,你……」 「……」 白雪側頭看著硬裝作滿不在乎的趙斌,心裡頭既是可笑,但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感觸。 就好像幸福裡面的一絲酸楚,在她心中那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悄悄的,化為一聲幽嘆: 「如果是我,他會……會有人為我擔心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心中都要改口,白雪的睫毛低垂,彷彿有一縷憂鬱的風兒,伴著她的身體打轉,不知不覺中,又吹向遠處。 那縷幽風從地面升起,飄飄悠悠飛向了天空,卻被安逸兩人交戰所爆發出的紫金色餘波打散。只見紫金色的風暴中,兩人的身影一觸即散,又觸又散,碰碰撞撞間,戰的是不可開交,隱隱中,都有了拚命的架勢。 這時候天上的雷云早已經被安逸散去,那金龍也因雷云消散。被降龍羅漢化為鏨龍金槍拿在手中,使著一套降龍槍法,與安逸的天魔明心劍戰在一處,每一次揮動間,都帶起了嗡嗡的聲響。之後那劇烈的碰撞,像是轟隆隆的雷鳴,吹的天地間的空氣都是一陣扭曲,兩人在中心處,從外面看上去,就像歪七扭八的面條一樣。根本看不清楚,也不知趙斌是怎麼看清動作並還能評論的! 白雪心中也有這個疑惑,搖搖頭,揮散了心中的那一絲莫名的憂鬱,她悄悄碰了碰趙斌。將腦袋靠近趙斌耳後,小聲問了出來。 那聲音溫柔如水,帶著絲絲暖風,飄入趙斌的耳朵中,讓他心中莫名一蕩,一直看向半空的眼神都下意識的垂下,一低頭,恰好看到白雪那雪白的肌膚。 修長脖頸。半抹酥融…… 趙斌耳根一紅,尤其是飄蕩在鼻端的幽香,讓他眼神散亂。左右遊蕩不知放處,慌亂間,他繼續仰頭望天,按捺住心中的異樣,可聲音依舊有些發虛:「那個啊……嗯……就是法眼……就可以看清楚了……」 一抹紅霞,悄然爬上白雪臉上。她悄悄緊了緊胸前衣服,但也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沒有一絲怪罪。抬起手一挽鬢間秀髮,白雪心中慌亂。聲音,也有些異樣:「哦……這,這樣啊……」 沉默的氣氛不知不覺開始蔓延,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白雪緊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一雙繡鞋,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捲著衣角,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趙斌卻恰恰相反。高昂著他的腦袋,看樣子似乎實在關心天上戰事,但他的一雙眼早就出賣了他。 散亂的眼神,飄飄呼呼的,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面,但趙斌卻不自知,依然高高的仰著頭,似乎在證明自己真的是在關心上面的戰鬥,似乎在證明著自己剛剛什麼都沒看見…… 修長脖頸?半抹融酥?那些是什麼來著?我趙斌真的不知道啊!他心中如此呢喃著,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想聯翩…… 依然是修長脖頸,半抹融酥…… …… 就在安逸與濟公交戰,趙斌與白雪沉默的時候。 西天,靈山,大雄寶殿! 長眉羅漢與唐蘊立在殿下,經過短暫的問答後,把唐蘊介紹了一遍,並交代了事情的經過,長眉羅漢才再次道:「啟稟我佛,弟子並未見到那謗佛之人,甚至連以佛法推算都推算不出,想是弟子法力低微,故還請佛祖明示。」 彌勒佛高坐蓮台,沉默片刻,緩緩道:「此事也是我的疏忽,怪不得你……本來那謗佛之人的言論竟能影響到我,其人已經不凡,之前我也是憑著那一絲因果才能感知到他在江寧府,並未想過竟不能用法力推演……剛剛我試過,也不可以……」 在場諸佛、菩薩、羅漢聽到此無不心驚。尤其是觀音,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嘴角似勾起一絲嘲笑,但轉眼就消失不見。 彌勒佛若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轉而面無表情道:「在那之後我又試過以因果推演,但卻不知被誰將這一絲因果了斷,此時那人的方位,我也不得而知……」 異樣的目光,在這時候全部匯聚到觀音身上,諸佛陀羅漢心中,無不心生駭然。 要知道想要斷卻因果,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以莫**力將因果直接斬斷,那是佛祖才有的能力。而另一種,則是彌勒佛所說的了斷,那需要因果本人雙方,或打或殺或調節,如此才能了結這一番因果。 像眼下這種情況,謗佛之人所謗者必是佛教根基,並不是彌勒佛本人,此舉可以說是與整個佛教都接下了因果,但這也同樣意味著,想要瞭解這場因果,理論上只要是佛教之人便可。 但理論僅僅也只是理論,實際上來說,卻又有不同。就好比兩國交戰,底下貧民百姓所說了不算,而這因果也是一樣。 謗佛是與整個佛教結下了因果,所以想要了結的話,必須要在佛教有著很高的地位的,現在這種情況,彌勒佛自然是不可能,而其他幾位佛祖。阿彌陀佛、燃燈古佛兩者都隨著釋迦牟尼佛寂滅,而藥師佛永駐東方琉璃世界,幾位自然也都不可能。 而在幾位佛祖之下的,也只有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地藏王菩薩這幾人能夠代表佛教了結謗佛的因果。 普賢菩薩素來與彌勒佛交善,自然可以排除在外;地藏王菩薩卻有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所以也不可能離開地府;剩下的大勢至菩薩、文殊菩薩向來是不管事的,只有觀音菩薩,一直對彌勒佛頗有微詞,可以說是最有可能。 不,或者說必是她無疑! 文殊菩薩站在觀音身側。看著她毫無異樣的表情,卻不禁心中一震,暗道:終於要開始了嗎? 恍惚中,她彷彿想起了某一段過往,那是如來佛祖剛剛寂滅之後。而觀音與彌勒之間的間隙,似乎就是從那裡出現的。 文殊菩薩心中一嘆,抬眼看了一眼彌勒佛,又看了一眼同樣面無表情的觀音,之後低頭不語,仿似魂遊天外。 像她這樣表情的,在此時此地並不在少數,諸佛陀羅漢菩薩。一個個低目垂眉不言不語,盯著座下蓮台,看似十分認真。不過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著那麼一絲驚駭,感覺此時的寶殿上,就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壓抑而又深沉。 可他們又哪裡知曉,此時觀音心中驚駭並不比他們小。 觀音可以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那個謗佛之人。更何況了結什麼因果,完全是沒有的事。 可現在除了自己。又有誰有這個膽子敢與彌勒做對? 文殊嗎?還是大勢至? 觀音暗自搖搖頭,心道他們根本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可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忽然。觀音心頭猛地一跳,降龍、伏虎的身影在他腦海中輪番閃現,最後,定格在降龍身上。但觀音卻一點也沒有自己猜到真相的欣喜,反而渾身一震,心生駭然,險些就要驚呼出聲。 只因為…… 僅憑羅漢果位並不能代表佛教了結這樁因果!!! ※※※ 「砰!砰!砰!」 三聲悶響,自九天之上傳來。 安逸只覺腹部一痛,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自天空中墜下,可他卻顧不得止住,滿臉震驚的抬頭,只見上空,降龍此時竟又變了一個模樣。 相貌雖然向之前一樣,但他身體卻猛長了幾十倍有餘,渾身散發著耀眼的金光,腦後更有無上光明,在那裡凌空一坐,便有滔天的威壓澎湃而出,安逸大驚失色,失聲道:「你不是羅漢!」 不是羅漢?!!! 這一聲爆喝傳入下方的趙斌與白雪耳中,他們俱都心頭大震,頓時忘了方才的旖旎,抬起頭死死的盯著上空。 只見那降龍盤做半空,收回剛剛擊落安逸的一指,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幽幽道:「羅漢啊,和尚我早就不是了……」 安逸臉色無比難看,任誰被別人隱藏修為戲耍一番也不會有任何好臉色,只見他腰身一擰,猛地止住下落之勢,堪堪在地面十幾丈處止住身軀,抬起頭看向上空的巨佛,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道士不認得了嗎?我是濟顛啊!」半空中,降龍說完這一句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著安逸,笑意吟吟道:「哦,對了,你是在問我是什麼修為吧?」 「其實啊……人家和尚我已經成佛了啊……」 成……佛……了……? 輕飄飄的語氣傳出之後,安逸身體頓時一僵,下面趙斌與白雪面色慘白。趙斌心中一痛,喃喃道: 師父他,今天怕是真的要完了…… |
第二百二十章 交手〔下〕 飛沙走石,長劍破空。.. 一聲聲呼嘯在山頂響起,只見安逸兩人已經戰作一團。 金色與紫色的法力凌空四射,飛揚橫舞,吹的地面上岩石都少了一層,變成碎石屑迸射出來,雖然濺不到兩人身上,但他們也不自覺的將戰場轉向空中。 在藍天白雲之上,兩人身影忽分忽合,每一次碰撞都爆起強烈的光芒,但一時之間,兩人卻各自都奈何不了對方。 安逸一邊與濟公過招,一邊評估著自己的實力,驀然發現,自己仗著意識天地修來的深厚法力與剛剛邁入入道境界的道行,竟與這位羅漢爺只斗的個不相上下。 雖然自己現在還沒有施展全力,但眼前這位羅漢爺也明顯留有餘力,而且,羅漢就有如此功力,那之上的菩薩、佛祖,又該如何? 安逸剛想到這,忽然眼前出現一個破爛蒲扇,扇邊緣處金光鋒銳無比,正橫著向他的脖削來,當即不敢再想,身往後微微一仰,舉劍連刺,劍破長空,正點在破爛蒲扇正中央處。 濟顛嘿嘿一笑,手腕一轉,破爛蒲扇便擦著劍身向安逸腕間削去,那鋒銳的邊緣,就像一柄長刀,還未及體,就讓安逸感覺一股刺痛,彷彿要將手腕切割下來。但安逸怡然不懼,不退反進,天魔明心劍像劍底游龍,反騰而起,一邊磕開濟顛手中破爛蒲扇,之後,徑直攻向濟顛面門。 濟顛持扇的右手被安逸磕的一歪,胸口已經大開,眼瞅著防之不住。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然下墜,堪堪避過刺向頭頂的劍光,直直落向地面。 安逸心中一喜,趁勝追擊。手中天魔明心劍爆出一陣凌厲的光芒,將他團團包裹進去,竟是以身劍合一之法,化為一柄巨大劍光,似流星墜地,如火如風。攜著迅雷之勢,帶起了凌厲的呼嘯,緊隨濟顛身後,狠狠地向他頭上劈落。 濟顛臉上終於色變,此時他剛剛落在地面上。根本來不及躲避,只好鼓起全身法力輸入破爛蒲扇之內,當做一個金色盾牌,用兩隻手托在頭頂上方,當他剛剛做完這一切,安逸所化的巨大劍光已經帶著耀眼的光芒追至,沒有半分停頓,狠狠地撞擊在那上面。 「轟隆隆!」 聲若驚雷。響徹天地,當紫、金二色相交之際,大地一陣顫抖。滾滾的碎石煙塵。在二色光芒中迸射而出,隆隆的震動聲,仿若如潮水一般,在天地間迴蕩。 不知過了多久,當光芒散盡,大地不再顫抖。在漫天煙塵之中,傳出濟顛略顯虛弱的聲音。 「咳咳……看來和尚我還是小看你了!」 安逸胸口起伏著。看著對面半跪在地面上的濟公,手中天魔明心劍上光芒微暗。輕輕喘息著,片刻道:「你也不錯!」 此時兩人都在剛剛交手炸出的大坑之中,在安逸說完話後,濟公噗通一聲坐在地上,眉眼微抬道:「如果和尚我所料不差的話,你現在也不好受吧。」 安逸沉默了一下,沒有否認。 剛剛那一下他已經使了全力,可以說現在情況雖然比濟公看起來好點,但也微微有些脫力。而反觀濟公,本來就是倉促應對,現在竟然沒有絲毫受傷,看起來法力要比他所料想的要深厚的多。 如此想著,安逸對濟公乃至整個世界都收去了輕視之心。 之前他謗佛也好,怎麼也罷,只不過是為了引伏虎羅漢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而他之所以敢那麼做,不過是以為自己即便不能很輕易的收拾伏虎,但最起碼略微使些手段,也能夠收拾了,所以才敢冒佛教之大不韙,在羅漢面前,說什麼佛教「弗人」的話來。 但現在看來…… 安逸眉毛一皺,發現自己剛剛雖然勝了一招,但要實際說起來,與濟公勝負不過五五之分,如果不是剛剛濟公一時大意,這場戰鬥恐怕真的要持續很久。 抬眼望瞭望對面濟顛,這時候四周飛起的灰塵已經全部落地,能清楚的看到濟顛髒亂的臉上掛著一個異樣的笑容,安逸心頭一跳,猛然感覺到一絲絲不對。 就在此時! 安逸身後地面猛然間炸裂,一根金色長槍躍然而出,上面龍紋玄妙,散發著濃郁的光芒,像是一柄脫弦之箭,剛一露頭,就快速的向安逸後背刺去。 安逸只覺身體一緊,像是被什麼鎖定了一般,當即都顧不得大驚失色,身體下意識向前躍出,同時天魔明心劍反手一扔,化作一道紫光,迎向金色長槍。 「叮~」 如鳳鳴九霄,清澈悅耳,天魔明心劍瞬間與金色長槍擊撞,爆射出凌厲的光芒,兩者都是微微一顫,各自偏離了自己的方向,相互交叉飛了出去。 這時安逸已經躍至濟顛身前,劈手就向他頭頂拍去,只聽得「轟隆」一聲,一道電光從安逸手心中擊出,瞬間劈向濟顛腦門。 正是五雷正法! 濟顛大驚,知道自己腦門可抵不住雷擊,當下仰面躺倒,一腳踹向雷光…… 「劈咔!」 一聲脆響,伴隨著一股焦糊味傳來,濟顛腳上已黑漆漆一片。 安逸手中帶著第二道掌心雷來至濟顛跟前,剛欲劈手蓋下,卻忽覺後背一緊,猛然想到金色長槍還在身後,當下來不及便招,在掌心劈下的同時凌空一躍,堪堪多過身後攻擊,但掌心雷也已偏差了些許,本來是衝著濟顛腦門的,現在卻劈向他的腿部。 而這時長槍恰好飛至,槍尖一挑迎向雷光,在一陣轟隆聲中,長槍尾部勾連地面,將這一道掌心雷引入地底。 「轟隆隆——」 悶響聲連綿不覺,大地卻僅僅是微微震顫,濟顛翻身坐起。順手將長槍拿在手中,卻聽安逸在空中爆喝道:「瘋和尚,接連偷襲你真的夠了吧!」 濟顛抬頭笑道:「我只是試驗一下你的反應能力……」 話到此時忽然頓住,濟顛臉上勃然色變,只聽得他屁股下面一聲悶響。山石迸射,濟公根本沒有半分反應時間,就被爆炸的山石頂起,直飛了兩米多高,才重重落下。安逸在半空中笑道:「和尚,你的反應力可不怎麼好啊!」 濟公臉色十分難看。只覺得菊花一陣疼痛,看向安逸的眼中漸漸升起怒氣,恨聲道:「道士,看起來今天和尚非得教訓教訓你了!」話一說完,根本不給安逸說話的時間。他便猛的一拍腦門,只見他頂上光大放,分別是佛光、金光、靈光,光纏繞著一躍而出,後面又從濟顛體內帶出一個金色巨人來。 那巨人身高丈六,頭如麥斗,面似獬蓋,身穿直綴。赤足光腳,身放無上金光,正是這降龍羅漢爺的金身! 只見濟公或者該叫降龍。舍了地上盤膝倒臥的肉身,提著鏨龍金槍,直直衝向半空中的安逸,舉槍就是一刺。 安逸心頭凜然,知道羅漢金身不比凡軀,可發揮出更多的神妙。當下他全神戒備,一邊御使天魔明心劍上前抵住。一邊雙手掐覺。 只見他身上雷光連閃,威風凜凜宛似天神。竟是發動了五雷正法中的引雷之法,以自身法力轉換的雷電勾連天地間云雷二氣,只瞬間,天空上變已經黑壓壓一片。 「轟隆隆!」 一道悶雷擊下,羅漢爺怡然不懼,鏨龍金槍似活了一般,騰空而起,一掃尾部把天魔明心劍磕開,龍頭處直面雷光,巨口大張,似發出無聲怒吼,同時額上爆起猛烈的光芒,與雷光相遇,那雷光竟似被吞噬一般,「噗~」的一聲消失不見。 安逸心中一驚,急身飛退。卻聽羅漢爺大聲笑道:「我這降龍之名可不是白叫的,此鏨龍金槍就是我用真龍金身鑄成,風雨雷電如何能傷?」 正說著,安逸又是不信邪的幾道雷光擊落,都被那鏨龍金槍所化金龍吞噬,一點也沒傷到後面降龍,安逸眉頭一皺,知道已自己五雷正法第二層的境界估計很難突破金龍防禦,但卻依然心有不甘,想著火能克金,便揮手招出十幾道火雷劈出,同時冷哼道:「行與不行可不是你說了能算的,即便當真不行,那也是貧道雷法修為不足,區區一條金龍,還能真的免疫所有雷電嗎?」 轟隆隆—— 滾滾雷聲先發後至,伴著安逸說話的聲音,狠狠劈落在金龍身體上,只見一連串的火光爆起,噼裡啪啦一陣青煙過後,金色巨龍依然完好無損,但通體金色的光芒,卻在雷擊之處有些黯淡。 那黯淡之處雖小,可在一片金光之中卻十分顯眼,雖然只是片刻就回覆常態,但安逸看了卻是一喜,心道也不過如此。 可下一刻,卻讓他不得不改變了看法。 只見那巨龍仰天怒吼,無聲的咆哮,在後面的羅漢爺卻揮手打出一道法力,倏地沒入金龍體內,那巨龍身上光芒大亮,竟然真的發出「吟」的一聲龍吟,巨尾一掃,仰身沖上雲霄,在雷云中吟嘯連連,翻滾不休,折騰的云氣忽聚忽散。 安逸只覺雷法似被抑制,自身與那空中雷云的聯繫變得為薄弱,很難再對雷云有所控制,當下他臉色一變,而此時降龍正好揮拳打來,安逸不敢停留,一邊閃身躲避,一邊再次招來天魔明心劍,與降龍尊者戰在一處。 下方,山頂邊緣的一座巨石後面,趙斌與白雪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 他們看著天空上鬥在一處的安逸兩人,神色專注,眼中有一絲絲擔憂,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就好像…… 在看耍猴一樣!!!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手〔上〕 就在唐蘊與妻女對話之際,長眉羅漢眉毛卻漸漸皺起,一雙眼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目光中充滿疑惑。.. 這時候被一旁的李大人看見,還道是因唐蘊的話不喜,在一旁道:「羅漢爺莫要與這些婦人計較,她們頭髮長見識短,哪會知曉佛法之精妙!」說完,轉頭呵斥道:「民婦唐陳氏,如今唐老弟證悟成佛,正是他機緣來了,你怎的還能這麼不識時務,非要破壞了這天大的機緣不成?」 「大人冤枉啊!」陳氏悲呼一聲,抽泣道:「民婦雖然見識淺薄,但也知從四德,按理說出嫁從夫在家從父,若老爺真得了機緣,我與小女本不該阻撓,但眼下老爺如此薄情,自己出家不算,竟還把一切傢俬散盡,這叫我孤兒寡母怎麼過活?更還有婆婆臥病在床,我們又該如何照顧?」 在場眾人一聽,不禁都大是點頭。 「這陳氏說的也有道理,唐員外成佛也好,出家也罷,既然都已經舍了妻兒老母,怎麼還能做的這麼絕,把人家後斷了!」 「尤其是在有母親臥病在床的情況下,辛辛苦苦把他拉扯這麼大,到如今卻如此對待他母親,好歹也是生養之恩,這也狼心狗肺,不當人了!」 「……」 在一片議論聲中,唐員外面上依然毫無愧色,更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如老僧入定一般,眉目低垂,口中喃喃似唸著佛號,李大人見了心生佩服。暗道果然不愧是成佛之人,心性竟然如此穩固。緊接著,李大人面色一冷,站出來大聲呵斥道:「一派胡言!」 這一聲爆喝,讓場中瞬間一靜。李大人滿意的點點頭,才低頭對跪坐的陳氏冷聲道:「唐陳氏,唐老弟既然斬斷俗緣,與你等自然再無任何關係,休說是萬貫家財,那些都是唐老弟一人所賺。沉江還是沉海,都只憑他的心意,何須向你等商量?」說到這,他頓了頓,不等陳氏開口辯駁。繼續道:「依本官看來,你就是貪婪成性,更見不得別人好!眼見唐老弟即登樂,卻沒有把家財留給你,你便懷恨在心,惡意前來中傷唐老弟,想要哄騙世人,叫唐老弟背上一世罵名。哼!你說你區區一介婦人,怎的心性卻如此狠毒!」 這一番連消帶打偷換概念,別說陳氏一個無知婦人。就連在場每一個觀眾都被砸的暈暈乎乎的,良久,有人小聲道:「李大人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啊……」 「沒想到這陳氏竟然如此惡毒,說不得她之前之所以嫁入唐家,就是為了圖唐家錢財,現如今眼看願望落空。所以……」 「唉……真為唐員外不值,說不得唐員外之所以把萬貫家財沉於江底。就是看清了這貪婪惡毒的婦人,不想便宜了她……」 「就是。就是……」 「……」 陳氏感覺自己都快暈了,急忙想要開口反駁,但李大人哪裡會給她機會,眼見控制了流言蜚語,當下一聲令下,對身旁差人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這陳氏母女壓下去,先關入大牢,等我日後審理!」 那差人不敢違背,領命一聲,幾個人不顧陳氏母女的哭喊,硬拉著她們,從人群中心匆匆拽了出去。 李大人見事情解決,才露出一臉笑意,小聲對唐蘊道:「唐老弟你看老哥這樣處置如何?」 「阿彌陀佛!」唐蘊低聲宣了一句佛號,面無喜怒,緩緩道:「李大人奉公執法,貧僧怎會有何異議,人間之事,自依人間律法便可!」 「呵呵……」 「……」 唐蘊沒有再理會李大人,轉頭看向長眉,卻見羅漢爺眉頭深鎖,面目冷峻,一雙眼在人群中四下掃射著,他不由心下一跳,脫口問道:「羅漢爺為何如此這般模樣?可是這裡有什麼不妥?」 長眉羅漢緩緩搖頭,沒有立即回答。 只見他先是聳聳鼻,之後又伸出手在面前掐算著什麼。不一會兒的功夫,他臉色一變再變,到最後黑漆漆宛似鍋底。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按捺住心中的煩悶,羅漢爺抬起頭對唐蘊道:「弟前來之際,曾領佛旨徹查一位在此地謗佛之人,不知唐員外可有耳聞?」 唐蘊呆了一下,心道:這裡竟然有人謗佛?究竟誰有那麼大膽?難道不想活了嗎?如此想著,他的表情當然滿是迷茫。 長眉見了嘆了口氣,無奈搖頭道:「罷了,既然員外也不知,那就算了吧……」 「羅漢爺為何不推算一下?」李大人脫口問出,將羅漢爺打斷。這邊唐蘊也是疑惑的看了過去,看著長眉滿臉不解。 長眉羅漢皺了皺眉,兩縷眉毛飄飄揚揚,隨風凌亂,更添一臉慍色,但他最終也只是搖頭,嘆了口氣道:「如果能算出,我也就不會問唐員外了,也不知那人究竟什麼修為,竟然連我也……」說到這,羅漢爺忽然一怔,猛然記起,兩年前在萬槐鎮,自己也碰到過這種情況! ……是同一個人嗎? 長眉羅漢閉目凝神,思考了半晌,總覺得十分有可能,但卻又無法確定,沉默片刻,決定還是去找佛祖問問清楚。看了一眼唐蘊,他催促道:「唐員外俗事已了,還請快快踏上祥云,好由弟帶您去面見我佛。另外,弟還有要事稟明佛祖,希望唐員外多多包涵。」 「豈敢,羅漢爺要事要緊……」唐蘊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的踏上祥云,走到長眉身後,之後轉身,向李大人揮了揮手,權做告別。 李大人拱手回禮,方要相訴離情,但剛一張口,這邊長眉羅漢卻沒有拖沓,只一瞬間,便催動了祥云,帶著唐蘊快速的升上天空,而後向西方掠去。 云去風來,地面上姓高呼「恭送佛爺」,磕頭如搗蒜,李大人卻面色不改,直望著祥云消失在天際,才驀然收回目光。 揮手招來一位官差,只見他吩咐了什麼,那官差眼睛猛地一亮,興奮的掃了一眼江心處大船,嘿嘿一笑,又招呼了幾個同伴,之後低著頭,快步離開。李大人摸了摸下巴,若無若無的掃了一眼大船,滿面的春風得意…… ※※※ 一片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古木參天,遮天翳日。林中長著蒼翠欲滴的竹,竹林裡點綴著參天的古松蒼柏,垂楊綠柳、嫩草鮮花,在一片鳥語鶯聲中,隨著風兒吹過,連綿的樹林隨風起伏,讓人彷彿置身與綠色的海洋裡,海洋裡碧波翻滾,那是一條蜿蜒清溪。寧靜祥和的氣氛,就彷彿是那世外桃源,在一座高聳入云的山頂,陽光照射下,彷彿有片片霞光,唯美得猶如幻象,就好像讓人到了仙山仙境。 有詩為證: 忽入仙山滿眼驚,玲瓏剔透自天成。 靈芝葉上露初閃,古柏枝端云欲行。 霧鎖小溪藏碧影,風撩楊柳蕩心聲。 回眸看那霞光綽,浣去凡心詩意生。 在這白雲悠悠,綠水幽幽的美輪美奐下,從遠處忽然射來金、紫兩道虹光,一前一後的,落在山頂處巨岩之上,光芒消散,顯露出安逸、濟顛兩人的身影。 兩人並沒有急著說話,放眼打量了好一會兒群山景色,安逸才轉頭道:「好一個瘋和尚,沒想到竟然連打架都能選到這般秀美的景色,若不是氣場不對,還真想與你痛飲一番!」 「呵呵……其實痛飲也不無不可,不過嘛,還是要做過一場之後才可以吶!」濟顛在此時竟又恢復了一絲癲態,甩了甩頭髮,道:「道士,如果你打的過我,和尚我給你打酒喝,如果你打不過我,那你給和尚我打酒喝,這個賭注怎麼樣?」 濟顛此時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看的安逸滿臉訝然,琢磨不透他之前還是滿臉嚴肅就差拚命的架勢,這會兒怎麼又變了。 不過安逸也懶得細想,他只是想找人試試修為,並不一定就要結仇,所以對於現在這種狀態也還是很滿意的。故挑了挑眉,笑笑道:「好,今日貧道爭取贏你幾葫蘆美……」 話到此時被一道金光打斷,只見那濟公趁安逸說話之際,猛地從腰間摸起破爛蒲扇,一揮之下發出一道金色巨風,帶著漫天的石屑,劈頭蓋臉向安逸罩去。 安逸心中一驚,沒功夫大罵濟顛無恥,立即縱身一躍,跳至空中,同時手上天魔明心劍已然出手,使了一個力劈華山,發出巨大的紫色劍氣,從上到下狠狠劈向巨風,只見巨風一分為二,紫色劍氣餘威不減,向後面的濟公身上飛去。濟公哈哈大笑,連退步,手中破爛團扇再次一揮,就已將到了身前的劍氣擊散。安逸在此時罵道:「好一個不要臉的瘋和尚,要不是道爺我反應快,還真著了你的道了!」 濟顛大笑道:「既然是打架,難道還要划拳定誰先出手?道士你也不明……哎呦……你他媽偷襲!」 「跟和尚你的!」 「……」 在兩人交戰不遠處的另一座山頭上,濃郁的密林之中,趙斌與白雪面面相覷。 良久,白雪捅了捅趙斌,悄聲道:「喂……你說……是不是修為高的……都是這麼……呃……這麼……」 無恥嗎? 趙斌抽了抽嘴角,乾笑道:「咳咳……那個……嗯……好好看戲吧……」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唐蘊 趙斌自跟著安逸以來,早就領略到了他的毒舌功夫,雖然安逸大多數時間只是針對他,但要是真的開心或者不開心起來,安逸的毒舌功力更會見長,所以在濟公問完話,趙斌就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安逸好好解釋解釋啥的。<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應該很小,更何況,眼前這種情況,即便安逸願意解釋,如果濟公不願意聽,那也是白搭。 白雪也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她跟著安逸這兩年來,在安逸交談的時候安逸可沒少透露一些東西,就比如這濟公羅漢的身份,兩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此時才不敢插嘴,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玩完了。 這時候時間已至正午,初春的陽光撒下,暖洋洋的,正照出幾人正呈三角形站立,而安逸就在三角形的正中央。面對著濟公嚴肅的目光,安逸卻微微一笑,絲毫沒有退步,與其對視道:「和尚可不要多想,貧道只是開個玩笑,順便想把那伏虎羅漢引來而已,卻沒想到又遇見你了,其實貧道好奇的是,為何那伏虎羅漢看見你不上來說說話,反而要走呢?」 在安逸身後,趙斌、白雪一左一右對視一眼,心道沒想到他竟然還知道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終於要靠譜一次了嗎? 兩人的感嘆誰都沒有說出來,現如今最主要的,就是看濟公上不上勾了,所以他們對視過後,一雙眼緊緊盯向前面的濟公,心中期盼。可卻見那濟顛此時依然滿臉嚴肅。全然沒有半分癲態。沉默的看著安逸。眉頭緊皺,當下兩人心道要遭。 但沒成想,濟公卻在此時忽然笑了笑,然後才道:「道士,你轉移話題的技巧,實在不怎麼好。」頓了頓,又道:「這個事暫且不提,和尚我只想告訴你。『佛』乃梵語,為『覺』之音譯,是以『弗人』之語,實在是以訛傳訛,不知真佛也!」 聽這話的意思,這是要不追究了?趙斌、白雪又一次對視,心中同時鬆了一口氣,但下面安逸一開口,卻讓他們心中一緊,恨不得把安逸的嘴堵上。 只可惜。早已來不及了。只聽得安逸淡笑說道:「和尚此話自我辯護,未免有失偏頗。既然佛言緣法,那『佛』之一字也是緣法,不管是音譯還是如何,既然譯成一個『佛』字,而不是其他什麼一、二、三之類,那就證明你們與佛有緣,更證明你佛與弗人有緣啊!」 臥槽!還可以這麼解釋??? 趙斌滿臉黑線,都顧不得安逸這句話會引發什麼後果來,滿肚子都是吐槽:什麼叫與佛有緣?這是和尚才愛說的吧?可被您這麼一說,以後叫那些和尚知道了還怎麼開得了那個口啊! 不過轉而他又想起來,現在這仇可算是結大了,心中不禁抱怨道:難道您老人家就不能少說兩句嗎?一會兒打起來我可幫不上忙啊! 其實趙斌自然不知,安逸之前之所以說的那麼狠,就是想引伏虎羅漢打一場,印證印證自己現在的修為到了什麼地步,能不能打得過羅漢,只不過後來伏虎自己走了,但有濟顛其實也一樣的,畢竟兩人都是羅漢,法力應該差不多。 不過安逸此時也在疑惑,那就是之前那伏虎頂門上有佛光、金光、靈光三光繚繞,按照濟公傳裡,一看就看出是一位知覺羅漢,而現在這濟公腦袋上卻除了頭髮什麼都沒有,光禿禿跟個凡人一樣,只不過,當想到原著裡濟公也經常玩閉起三光的把戲,他也就又釋然了。 但濟公這會兒卻十分不爽,雖然滿臉黑泥看不清臉色,可一雙明亮的眼睛,此時卻散發出危險的光芒,那目光像鋼刀一般,刮過安逸的身體,沉聲道:「道士,既然你這麼不聽勸告,那說不得今天和尚就要與你做過一場了!」 安逸早有此意,當然求之不得,掃一眼四周的群眾,笑道:「在這裡怕是有些不好吧?」此時距離他們近的也有人注意倒到了他們的談話,但見一個道士跟一個髒和尚,便都不在意,繼續看向不遠處,那裡陳大人派出去的人也已經回來了,正躬身報告著什麼。 濟顛也往那邊看了一眼,之後就收回目光,掠過圍觀群眾,但卻在趙斌身上停留片刻,才對安逸道:「這裡確實不是交戰之地,在此處往北二百里出有一座高山,那裡荒僻孤寂,人跡罕至,正好與你我做一處戰場,也不渝擔心傷及無辜。」 安逸對此沒有絲毫異議,當下讓濟顛頭前帶路,之後卻暗自吩咐趙斌他們,別管什麼唐員外了,趕緊離開才是正理。以免被伏虎羅漢殺個回馬槍。雖然這種概率很小,但該謹慎還是要謹慎的。一切安排妥當,他才架起劍光拔地而起,追上前面先行等待的濟顛,飛速向遠處掠去。 只見一金一紫兩道虹光先後劃破天際,逐漸消失在眼前,趙斌與白雪對視一眼,分別看出對方眼中濃濃的興趣。 「跟上去看看?」 「好!」 短暫的交流過後,兩人沒有半分停留,頓足一躍,同時化作兩道白光,遠遠跟在安逸他們身後,向北方飛去。 白雲悠悠,飛來去留…… 就在幾人相繼離去不久後,一道金光才姍姍來遲,停頓在天空之上,顯出長眉老僧阿氏多的身影,只見他頂上三光繚繞,赫然是一名知覺羅漢! 羅漢——長眉! 長眉羅漢漂浮在高空之中,運起天眼通向下面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唐員外,見其頂門上佛光普照,熠熠生輝,他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但之後望向人山人海的人群的時候,卻眉頭一皺,沒有多做停留,揮手招來一片祥云,緩緩飄落下去。 這一幕如果叫安逸看見,肯定會送給他兩個字——裝逼! 臨時把遁光改成祥云這真的很有意思?雖然說遁光速度快,適合趕路;祥云賣相好,適合裝逼。但一個和尚這麼裝逼真的好嗎?有能耐把架云修煉到比遁光還快那也是本事,現場換裝備這時什麼能耐! 只可惜,安逸此時早已離去,而可下方無數的百姓,卻一個個都是凡人,哪裡又能知道這些?更甚至連長眉臨時換裝都不知道,所以在看到一個白眉老僧駕云而來的時候,原本噪雜的場面瞬間一靜,緊接著卻爆發出更大的聲潮。 「啊!佛祖顯靈啦~」「菩薩顯靈啦~」「羅漢顯靈啦~」「神仙顯靈啦~」 在一片亂七八糟的吶喊聲中,他們齊刷刷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口中唸誦著「阿彌陀佛」等等,總之是一番誠心叩拜的模樣。 而那長眉羅漢卻不聞不問,直直飄向岸邊的唐員外,唐員外也是雙手合十,腿一彎,就要翻身拜倒。長眉怎敢真的讓他跪下,遙遙唱了一聲佛號,而後白雲加速,瞬間落到員外身前,合掌道:「弟子長眉,恭迎我佛前往西天,永升極樂。」 眾人一片譁然,紛紛議論,難道這唐員外真的就是佛爺不成?竟然能讓羅漢爺親自下凡! 唐蘊此時也面露異色,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大面子,想他一個居士,並未出家,如今雖然悟了佛道,但毫無一絲法力,連下界的妖魔都沒有見過,更何況西天的羅漢!不過他畢竟熟讀佛經,知道凡事大德高僧悟了佛性都會有人接引,當下按捺住心中激動的心情,唱諾道:「弟子何德何能,竟榮幸能得羅漢爺引渡,還請羅漢爺降下祥云,過府中一敘……」 長眉羅漢祥云以落地面,但卻沒有散去,搖頭道:「唐員外明心見性,已成佛道,功果不是我輩所能比及,實在當不得您以弟子相稱,另,員外爺如今功果雖高,但卻佛法全無,為今之計,理應早升極樂,面見我佛,屆時可研習佛法,參悟佛理,實是比在凡塵之中強上許多,故請員外早日啟程,少做耽擱……」 唐蘊道:「羅漢爺所說極是,我……」 突然,兩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從人群中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婦人一姑娘,顫顫巍巍攙扶著向這邊走著,兩人臉上滿是淚水,正是這唐員外的妻女! 將唐蘊的聲音打斷,她們已經來至身前,那婦人哭訴道:「唐蘊!你個殺千刀的!你把所有家產全都賣了沉江,現如今自己卻要去西天享福,只丟下我們孤兒寡母,你想讓我們怎麼活啊!」 眾人聞言心道確實如此,一婦人一姑娘沒了錢,在現如今這個社會,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條。想到這,不禁都把目光轉向唐員外身上,想聽聽他是該如何回答。 在眾人的目光下,唐蘊面色毫無愧態,雙手合十,溫溫和和道:「錢財如糞土,名利是豺狼,世間萬世皆有緣法,如今我塵緣已了,與兩位施主再無任何干係,汝等日後該如何過活,還需要問你們自己啊!」 「……」 如此斷情絕義的話還能說的這麼和和氣氣,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見過的,心下不禁感嘆,今天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沒有白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濟公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落在九松山松泉寺的一間禪房內。 禪房之中,擺設極為普通,但平凡之中,卻又別有一番韻味。在中央處的一個鋪團上,一位白眉老僧盤膝坐在上面,雙眼微微合起,手上緩緩敲響身前的木魚。 「咚——咚——咚——」 空明的聲音,在房間中悠悠迴響,那老僧長長的白眉毛無風而動,像輕柔的楊柳,一絲絲飄蕩,老僧入定的面容,如果被萬槐鎮的那個漢子看見,就會認出,這老僧正是當日去追蹤安逸等人的那個! 就在老僧的面前,那飛來的金光突兀的頓住,老僧緩緩睜開眼,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 只見他伸出一隻手,輕輕的點在金光之上,那金光便猛地一下爆發,將禪房照的金燦燦一片,與此同時,一個渾厚洪亮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威嚴,在禪房之中,轟然炸響: 「阿氏多,今江寧府府外長江邊上,有詆佛謗佛之人,現命你速速前去查看。能度則度,不度則滅。另,有姓唐名蘊一居士,已在江寧府悟佛成佛,你可將其引渡西天,另算你大功一件!」 「弟子尊領佛旨!」被稱為阿氏多的長眉老僧早已翻身跪拜,在話音落後,便恭聲領命。而那金光等長眉老僧說完,就消散開去,禪房顏色再次歸為原狀後,長眉老僧這才站起身來,兩條長眉被帶的一飄一飄的。 寧靜的禪房中,他沒有說話。直接邁步離開禪房。頓足一躍。縱地炸起一道金光,衝天而起。 那金光璀璨,如夏日流星,燦爛無比的在天空中劃過,不一會兒功夫,就消失不見。 …… 「我說道長,你不會是跟佛教有仇吧?」一道白光飛至,降落到安逸身前。當白光散盡,顯露出小狐狸的身影。 此時四周依然人山人海,但對於小狐狸的突然出現,似乎都視而不見般,沒有一人露出詫異的神色。反而是距離這裡極遠處的那個身影,頗感興趣的,在小狐狸身上打量了片刻,之後,卻又將目光放到安逸身上。 安逸莫名一笑,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玩味。但卻瞬間收斂,看向小狐狸道:「貧道的性格你還不清楚?怎麼會輕易與人結仇!更何況還是拉幫結夥的佛家……」 「咳咳咳……」趙斌連連乾咳。很想對安逸說,以您這脾氣,妥妥的拉仇恨,跟誰都可能結仇好不好!不過考慮到這樣說自己百分之百的會倒霉,所以趕忙轉口,對小狐狸問道:「小狐狸,你把船裡面的人都怎麼了?」 小狐狸聞言卻眉毛一立,哼了一聲道:「什麼小狐狸,難道我沒有名字?」 「有有有,白雪,白雪行了吧,你到底把船裡面的人怎麼了?」趙斌連連告饒,暗地卻不屑撇嘴。 安逸在一旁看見,不禁摸了摸下巴,對於白雪與趙斌這個搭配,頗為有些拿不準。心想道:「前世就有個濟公活佛,裡面趙斌和白雪就是一對,不過那裡面的白雪可是一個兔子,而裡面雖然也有個狐狸,但是卻叫白靈,與濟公的另一個徒弟陳亮是一對,這個……巧合嗎?」 是不是巧合其實很難說清楚,所以安逸想了想後,就懶得再想,轉而注意起小狐狸白雪說的話來。偏過頭去,只見她面帶得意道:「那船裡面只留下三個凡人,我就稍微嚇唬了兩下,他們就屁滾尿流的想要逃跑,哼,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誰,能讓他們輕易逃脫嗎?」 「最後到底怎麼樣了,你不會把他們殺了吧?」趙斌懷疑的看著小狐狸道。 白雪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我向你師父啊,動不動就殺人。」話一出口,卻意識到安逸還在,吐了吐舌頭道:「也沒什麼啦,我就是把他們都嚇暈了而已。」 這還叫沒什麼?直接敲暈不好嗎?趙斌剛想吐槽兩句,白雪卻在此時又對安逸問道:「既然你跟佛教沒仇,那你幹嘛那麼針對他?難道你跟他有仇?」 趙斌也顧不得吐槽了,連忙把目光望向安逸,他對這個問題也是好奇的緊啊!只見安逸微微一笑,緊接著,卻裝出一臉悲天憫人的神色,大聲說道:「為了天下蒼生!」 「噗通!」趙斌直接給安逸跪了,他知道自己師父不要臉,但不知道竟然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什麼叫為了天下蒼生?剛剛還是唯我唯心,但求逍遙,這麼會兒就為了天下蒼生?騙鬼呢吧! 可白雪卻不知道之前的事,看著安逸滿臉嚴肅,竟然可恥的信了幾分,小心翼翼問道:「道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那唐員外還有什麼危害不成?」 安逸搖頭道:「罪非在唐員外,而在佛也!」 一句話,把白雪聽了個目瞪口呆,不知道安逸竟然會說出這麼勁爆的一番話來,下意識問道:「佛有什麼錯?」 「佛者,弗人也!」安逸嚴肅道:「佛教教徒棄國無君,辭親無父,不娶無子,潔其身而亂大倫,非人之道,非聖賢之道,然其卻每每愚弄世人,稱慈悲,稱救世,哄騙世人入其教內,長此以往,物種絕斷之日不遠矣!」 「這個,不至於吧……」白雪乾笑道:「就算沒了人,那人人都成佛了,這不也更好嗎?」 安逸哼道:「天下僧人千千萬,有幾個能成佛的?蹉跎一世,到死也未必能入西天的也大有人在,可若世間人人信佛,不事生養,那些魂魄該如何轉生?」 「這也不能怪佛教吧,要怪也只能怪他們信仰不堅定,我可聽說只要深信佛的,到死後都能上西天極樂世界的。」白雪倒也不是為佛教說話,只是想不通而已。 安逸也根本不在乎這些,但掃了一眼越來越近的那個人影,眼中笑意一閃,卻冷哼道:「信可超生,不信便永世沉淪,這又豈是真的慈悲?還不是騙取香火信仰!」 這一句話,不僅小狐狸目瞪口呆,連那正往這邊靠近的身影都呆立在那裡,面上表情極為複雜,腳下卻再也不動了。 安逸卻還嫌不夠,繼續道:「世有三教,分儒道佛,其中儒從『需』從『人』,解人之需謂之需,從容乎禮法,心懷天下人也;仙從『山』從『人』,離市井之謂山,仙蓋自然無為,逍遙物外人也;佛從『弗』從『人』,弗者不之深也,故佛這個東西,它不是人啊……」 「道士,說這麼多你夠了吧!」一個極淡的聲音,在三人耳邊出現,卻不亞於一聲驚雷,先是打斷了安逸,更引得趙斌白雪駭然轉頭,只見一破爛僧袍的和尚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 兩人當下暗暗叫苦,這人修為明顯搞過他們太多,不然也不至於來到身後都沒有發現,就連安逸此時,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脫口問道:「濟顛,你怎麼會在這裡?」說完,他下意識一回頭,卻見之前早就注意到的那個身影在看到濟顛之後,竟然直接轉身,毫不猶豫的向外退去。 安逸心頭一疑,腦海裡想了很多。 只見那退去的人影也是一身僧袍,黑灰色粗布,三十來歲模樣,面容惇厚粗狂,濃眉大眼又頗具威儀,頭頂有三光繚繞,活脫脫一個知覺羅漢,但在看到同羅漢的濟公之後,卻一言不發,快速的向外走去,只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這人是誰? 安逸想到一個可能,但還來不及確認,這邊濟顛扣了扣耳朵,嚷嚷道:「道士,和尚在你前面呢,你瞎看什麼!」 趙斌與白雪對視一眼,悄悄走到安逸身後,覺得還是不瞎摻和他們的好。 安逸瞥了他們一眼,回過頭來,面向濟顛,絲毫沒有隱瞞道:「在看一個和你一樣的和尚!」 濟顛挑挑眉,也不用提醒,側過頭看了看消失在人群中的那個和尚的方向,嘿嘿笑道:「道士,想不想知道他是誰?求求和尚我,沒準和尚一開心,立馬就告訴你了。」 安逸道:「不必了,之前貧道還有些遲疑,但看和尚你的反應,心中已然猜到了一點,如果我沒猜錯,那人想必就是伏虎羅漢吧?」 「哦?」這回輪到濟顛詫異了,上下的打量了安逸好一會兒,笑道:「和尚我之前果然沒看錯,你果然不是尋常人!」 安逸笑笑,並不答話。 其實他之前就已經在懷疑那個和尚是誰了,畢竟佛教知覺羅漢雖然不少,但在濟公全傳裡面出現過得,就只有降龍、伏虎、長眉兩個,降龍是濟公,而長眉羅漢又是個白眉毛老頭,所以除去這兩個,答案顯而易見。 不過安逸還疑惑的是,這伏虎看見降龍就走是幾個意思?難道這兩人還能鬧彆扭? 就在他想要詢問一番的時候,濟顛卻忽然臉色一變。 三兩步跨到他的身前,一張滿是污垢的臉變得肅穆,身體繃直,對著安逸,瞪眼道:「別想打岔,和尚我問你,在和尚面前竟敢謗佛,你到底幾個意思?」 趙斌在後面看的心裡一緊,心道: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德不德 「師父,你醒啦!」趙斌驚喜的回頭,看著安逸嘿嘿笑道。 安逸點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隨口問道:「現在距離我入定,過了多長時間了?」 「不長,剛剛過了一刻鐘……呃……師父,你剛剛確定是在悟道?怎麼這麼快?」趙斌表情十分疑惑,甚至懷疑之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安逸緩緩搖頭,剛要解釋悟道這玩意不分時間,剎那萬年的都有,卻忽然注意到唐員外已經上了岸,小狐狸也不知跑哪去了,挑了挑眉道:「這個以後再說,你先說說現在的怎麼回事?小狐狸跑哪去了?還有,你剛剛說要教訓誰?」 趙斌也不在意,簡短截說把之前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然後道:「那姓唐的也太氣人了,不管他悟沒悟佛,把這麼多財寶投到江裡都是不對的,如果真像師父你之前說的那樣,豈不是害了千萬條性命?」 「所以呢?你要行俠仗義了?」安逸語氣有些怪異。 趙斌臉色一苦道:「師父,你別用這語氣說話成不,聽著瘆的慌!」安逸笑道:「別整這沒用的,你就說你是不是打算行俠仗義吧!」 「是,當然是了。」趙斌見安逸語氣回歸正常,鬆了口氣道:「你不是說這唐員外現在還沒有法力嗎,這時候還不教訓教訓他,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安逸嘴角抽了抽,趙斌這是要把自己本領要學全的節奏啊!只不過,心還是軟了點。如此一想,他向著唐員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對趙斌道:「只是教訓有什麼用?這唐員外雖是偽佛,但只要給他十年八年的時間,那時候碾死你跟玩一樣,你就不怕他報復?」 趙斌疑惑問道:「那師父你說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斬草除根了!趁他現在還沒成長起來,直接滅了他。這樣也省的他以後報復。」安逸聲音淡淡,趙斌聽了卻覺一股寒意侵襲心頭,支吾道:「這個……不好吧……他又罪不致死……」 「上萬條的人命,這也叫罪不致死?」 「可這一切不還都只是假設嗎?」 安逸嗤笑道:「你既然為了一個假設就要教訓他,為什麼就不能殺了他?」 「這個……那個……」趙斌頓時語塞,接連變了好幾個臉色。最後苦著臉對安逸道:「師父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錯在哪了?」 「不該僅憑一個子虛烏有的懷疑,就妄動忿念,險些釀成大禍……」 「放屁!」安逸不等趙斌說完,就打斷道:「你又不是和尚。妄動個什麼忿念!」 「那您剛才幹嘛又那個語氣,怪嚇人的。」趙斌表情十分委屈。 安逸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搖頭道:「你知道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別做什麼事就把自己擺在大義凜然的道德制高點上,誰也不見得比誰高尚……」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就像你之前所說的,『不應該僅憑一個懷疑就妄動忿念』。這就說明你之前想要教訓那唐員外只是你自己動了忿念,這次想教訓他。而不是像你口口聲聲說的什麼為了有可能因他死亡的黎民百姓。」 趙斌聽後面目羞紅,滿臉的尷尬。仔細想想貌似自己還真的是這樣。 安逸見此笑了笑,寬慰道:「你也不用為自己感到羞愧,其實這世間的人,基本都是為了自己,尤其是我們修道之人,更是除自己之外只有道。除道之外再無其他。之所以跟你說這個,就是想要讓你認清你自己。而不是帶著一個虛偽的面具過活!」 「是,師父。」趙斌躬身受教。可他想了想,卻又發現不對:如果都按安逸這麼說,既然人做什麼事都是為了自己,這還有什麼功德?可…… 可不論仙佛不都要功德嗎!!! 如果做什麼事都是為了自己,不為天下百姓,這功德從什麼地方來? 沒有功德,怎麼成仙成佛? 還是說…… 趙斌猛然想到一個可能,看著安逸問道:「師父,你的意思是說,這仙佛行善佈施謀取功德都做錯了?」可話一說完,自己就先發現了不對,搖頭道:「不應該是這樣,畢竟他們又不是傻子,如果真的一點效用都沒有,他們怎麼還堅持做好事賺功德?」說完,一臉疑惑看著安逸。 安逸笑笑道:「你的懷疑也不無道理,只不過從根本上就錯了,那功德一物,於仙佛確實有用,但於大道卻無用……」 就在這時候,江心處大船內忽然傳來幾聲驚恐的喊叫,兩人放眼望去,知道是小狐狸在裡面搗亂,索性便不再關注,回過頭來,安逸繼續道:「其實功德是上天給善心人士的嘉獎,但功德於業力其實也沒什麼兩樣,做對天下蒼生有利的事就增功德,做對天下蒼生有害的事就減功德,而且不論你是有心還是無心,這功德都會落在你身上,就相當於天道給你發佈任務,你接了,並且完成了,那功德就相當於天道給你的任務獎勵……」 「所以這只是一場交易嗎?」趙斌聽的滿腦袋黑線,尤其是等到安逸點頭之後,連腦門子都黑了。 要不要這麼簡單粗暴?怎麼什麼事都能扯到交易上面?難道你修煉之前是商人嗎? 就算是商人也不能事事都拿交易衡量吧! 不過趙斌雖然吐槽,但對於安逸講的也聽明白了,可即便他也覺得有理,但心中依然還有疑惑:「您說這功德於仙佛有用,但於大道卻無用,這又是什麼意思,仙佛不都是在修道嗎?」 「仙修天道,佛修佛道,但不論天道、地道、佛道、妖道、人道,其實都只是大道的分支……」安逸這時候毫不吝嗇。詳細的把剛剛自己對大道的領悟對趙斌講解了一遍,其實這也是因為他之所以能領悟大道還得益於之前對佛道的分析,而如果沒有趙斌他也不可能分析那一段話,這其中是否有緣法暫且不論,但安逸就把它看成一場簡單的交易。現在點醒趙斌,也只是把交易做完而已,至於趙斌能不能領悟,那還是看他自己的緣法而已。 就在安逸解說的時候,那邊船上的小狐狸卻是玩嗨了,仗著自己有法力在身。把留在船上的三個凡人玩的是哭爹喊娘的。 叫聲遠遠傳到岸邊,在人群中引起一片騷動。 唐員外的面色不太好看,看著江心處的大船,沉默不語。在他的旁邊那個穿官服的中年人見此沉聲對手下公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回陳大人話,這小的也不知啊!」一邊的官差滿臉無辜道。 「不知道還不快去查!」陳大人瞪眼道:「現在立刻組織幾個人。趕緊找只船過去看看!」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陳大人滿意的點點頭,等手下領命走了,轉過頭對一旁唐員外道:「居士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前去查看了!」 「多謝陳大人。」唐員外雙手合十,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陳大人卻絲毫沒有在意。滿面春風的點頭微笑,似乎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這個表情讓其他人看見,都不禁心生疑惑。不知道這當官的這麼巴結一個不是和尚的和尚做什麼。 安逸這時正好將大道與仙佛的區分說完,見此也不禁挑挑眉,閉口不語。 而趙斌還沉浸在他所說的話中,一時間也沒有注意。沉默良久,趙斌才暈暈乎乎抬起頭來,迷茫道:「師父。你剛剛都說了什麼?」 「……」 「什麼天道地道人道水道大道?」 「……」 「修士不都是講順天而行嗎?天不就是天道?哪裡又來的什麼大道?」 「……一道傳三友,二教截闡分。怎麼可能只有順……呃……」安逸說道這裡忽然閉口不言,猛然意識到。那截教貌似只存在於封神世界,其他的古代小說中,真的很少有提到的。 頓了頓,心道還是換一種說法來的容易,他笑了笑道:「咱先不說順逆之事,只談功德,想必你也知道『上德不德,下德不失德』這句話吧?」 趙斌點頭道:「知道,這句話是《道德經》第三十八章上的,原文是『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那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 「呃……應該是說具備『上德』的人不表現為外在的有德,但實際上卻是有『德』的;而具備『下德』的人刻意表現為外在的不離失『德』,因此實際是沒有德的?」趙斌語氣有些不確定。 安逸聽了點點頭,之後又搖頭道:「你理解的還只是這句話表面上的意思,但這句話卻單獨提出來的,還要結合下文,『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以及『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還有『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等句,方能真正的理解這一句話。」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此言是說上德之人順應自然無心作為,下德之人是有心作為,無心方為『德』,有心實為『仁』,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 「世間失去了道而後才有的德,失去了德而後才需要有仁,失去了仁而後才需要有義,失去了義而後才需要有禮。而禮這個東西,是忠信不足的產物,且是禍亂的開端。所以真正的有德之士,沒有所謂的『孝、悌、仁、義、忠、信、貞、廉、禮』等等,就像莊子所言『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一樣,天下大亂的根源並不在於那些打家劫舍的強盜們,而在於訂製『仁、義、禮、忠、信』的那些聖人。」 「世上有陰就有陽,有仁就有不仁,有禮就有『非禮』,如果世人皆自然無為,皆靜虛守道,根本無需『仁、義、禮、忠、信』這些約束,天下依然能夠大治,就比如上古之時,天下並無孔孟之言,但犯罪之人卻比現在少的多,這就是世人守道、無為的緣故。」 「所以真正有『德』之人,無需有『德行』,自然無為,方是大德……」 趙斌聽完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道:「所以我們什麼都不應該做?」想了想,才道:「就像現在,那唐員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什麼都不去做,這才是正確的?」 「當然不是!」安逸目光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人群中某一個隱藏的身影,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我們是有道之人,自然不用顧慮什麼有德沒德,一切只需要固守本心,隨心而為便可,所以……」 「既然咱看這唐員外不順眼,當然是要殺了的好!」 「……」趙斌都驚呆了。 要不要這麼強詞奪理??? 要不要這麼殘暴!!! 遠處,那被安逸目光掃過的的那個人影眉頭一皺,不知是發現自己被發現了,還是因為安逸的這段話…… |
第二百一十五章 醒 記憶是虛幻的,是人腦對經驗過事物的識記、保持、再現或再認,是一種基本的心理過程,用來當做進行思維、想像等高級心理活動的基礎。 簡單來說,人們腦海中的記憶都是過去發生的,現在不存在的,並且無法在現實中再現的,是只能存在於腦海中的一種虛無的形象、情緒、動作的認知,所以記憶雖然在我們的腦中,但卻是完全不可改變的。 人、事、物、乃至感覺,任何東西都可以發生變化,就好比如感情,上一刻還你儂我儂,下一刻就有可能反目成仇,但不論怎麼樣,兩人之間所發生的任何事,在兩人記憶中,都不會改變。 當然,失憶與精神病這屬於特殊情況…… 但不論怎麼說,記憶都是一種「當下」不存在的虛幻的東西,普通情況下,它們不可能隨著時間而改變,也不可能從人的腦海中跳躍出來,具現化成一種實物、一段場景。 可安逸此時的記憶中,那些代表法術的道文卻好像活了一般,自主的圍成一個圈,散發著玄奧的紫色光芒,在他的腦海裡,快速的轉動著,甚至攪動了他的記憶,讓他意識一陣紊亂。 就好比兩段不相關的場景,此時卻被拼接在一起,這讓安逸的意識極為扭曲,甚至有一種強烈的噁心的在心中蔓延,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那麼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道文組成一個圈轉動,看著記憶被攪得更加紊亂,胡亂的拼接著。從而使他的意識逐漸混沌。 混混沌沌,渾渾噩噩,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安逸感覺自己意識即將徹底崩潰的時候,忽然,那些極速旋轉著的文字戛然頓住。緊接著,卻倏地一下,向圓的中心出擠去,速度宛若流星。僅僅剎那之間,伴隨著一道若有若無的轟鳴,那些文字全部在中心出相撞。爆出萬丈光芒,把安逸的記憶,衝擊的更加七零八落,就好像一集電影,被粉碎剪輯成一幀一幀的圖片。十分的凌亂。 就在這個時候,在凌亂的記憶碎片中,忽然又升出一個個紫色道文。想來是之前記載大道通明錄根本功法的文字。此時這些文字,竟似乎是受到法術道文組合成的光點的召喚一般,紛紛像是飛蛾撲火,奮不顧身的融入正中央的那個紫色光點裡面,使得那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加明亮! 當所有的文字都躍入光點之中。那原本的光點已經增大為一個紫色圓球,像是一輪烈日,散發著明耀的光芒。在這個景象扭曲成七綵線條的記憶空間中,照亮了這裡的一切! 安逸此時早已失去了知覺,忘卻了一切,冥冥杳杳中,仿若回到了混沌未開之際,但。卻不會留下任何記憶! 時間,悄悄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萬年,亦或許只是一瞬。只見那由所有道文組合成的紫色光球猛地一縮,露出一個複雜玄奧的道文文字,惚兮恍兮,寂兮廖兮,一筆筆複雜的紋路渾圓天成,古樸虛極,組成一個莫名的文字,就彷彿先天地而生,一眼望去,似無狀之狀,無物之象,表面雖有紫光流轉,但**而不改,周行而不殆,一隱一現,守拙韜晦,就好像是那天地之始,萬物之母,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的——道! 這個字正是道字!道文之中的道字!!! 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這道字剛一出現,就散發著一種玄之又玄的氣場,狠狠地,轟向安逸的記憶深處。因為這記憶裡沒有上下左右,只有古往今來,時間輪轉,而這道字就彷彿突破了時間的界限,轟在了每一塊記憶碎片之上,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印記。 安逸只覺意識瞬間一清,腦海中似有四萬八千種念頭,分別是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個片段,而在這片段之中,每一個自己的額頭之上都被印了一個若隱若現的道字,並且每一個自己,都在——悟道! 恍惚之中,他彷彿覺得過了億萬年的時光,零碎散亂的記憶,開始逐漸還原,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帶引著,整理歸納,從頭至尾的梳理一遍,記憶中,對道的領悟更加清晰…… 時間,停頓。 安逸緩緩睜開雙眼,在那一剎那,意識天地的時間都彷彿被凍結,在瞬間的停頓過後,「劈咔」一聲驚雷擊落,整個空間都彷彿抖了一抖。在這之後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在世界的正中央,一間茅屋,房門悄然打開。人道化身依然一襲從未變更過得儒裝,緩緩走到盤膝坐在地上的安逸身前,聲音古井不波,道:「恭喜本尊終於入道,如今本尊大道可期,天地二道業已無需再聚,就連我也……」 「你想錯了!」安逸略微抬起了頭,看著眼前這其實並無本我意識的人道化身,依然解釋道:「天為法,地為力,人為氣,若想增長修為,三者缺一不可,至於眼下大道,卻只能夠增長道行,所以,日後還需借道友之力,竊取天地二道之理,不過,相比於之前來說,總要容易的多……」 人道化身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待安逸說完,才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打擾本尊悟道。」說完,也不等安逸說話,直接轉身返回茅屋…… 「吱呀——」 房門關閉,天地間再次回為寧靜…… 安逸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不是因為人道化身,而是因為,記憶中的那個道字! 「不是這個道字不好,而是……這個道字也太好了!」安逸心中一嘆道:「就是代價也太高了……」 其實說起來,這「道」字才是大道通明錄的最精華的部分,可以說是大道之基,只要有了這個道字。以後他接觸大道要容易的多,領悟力比之前要快上百倍不止,但代價,卻是所有的法術在記憶中完全消失不見! 這種消失是完全性的抹除,他現在的記憶中沒有留下任何法術乃至功法的修煉方法。所有的所有都化為一個道字印在他的元神深處,與他的元神相融合。也就是說,他現在連他修煉過得大道通明錄的修煉方法都忘了,以後得修行,也只能靠一個悟字! 悟天、悟地、悟山、悟水……悟道! 安逸感覺無比的悲催,本來還以為終於能修煉幾個厲害的法術了。可誰能想到竟然連以前的功法都丟了……這日子到底還讓不讓人過了?! 雖然說他修煉到這一步早就不用功法了,只需要慢慢搭建意識天地就能增長法力,但好不容易才盼來的能修煉了的法術也一起消失了這是要鬧哪樣!!! 好歹留一個也比現在這樣好吧! 只可惜,無論安逸心中再怎麼氣憤,這道字都已經與他靈魂徹底融合在一起。不可能再變回去了。 所以他在咒罵了一會兒,發洩完心中的鬱悶後,便開始考慮起這道字能夠為他帶來的好處。 首先,這道字能夠讓他更近距離的接觸大道,感悟大道,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安逸通過探查元神發現……或許那些功法法術並沒有完全消失! 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可安逸的眉頭卻沒有舒展半分。沉默片刻,覺得自己還是認命算了…… 「這道字可以說是由大道通明錄裡全部的道文組成的,所以道字裡面極有可能就包含了以前的功法以及那些法術。不過這些要想提取出來,還需要再次感悟,而感悟道字卻還不如直接感悟大道,畢竟隨著道行的提升,隨著對世界的理解的加深,像什麼金木水火土、空間、時間等規則也會領悟。到時候憑著對各種規則的領悟,可以說是神通自生。要比感悟道字要來的方便的多。」 安逸想到這裡,不禁咧了咧嘴。對於那什麼法術消失與否也不是太在意了。看了一眼意識天地,猛然意識到外面自己還在人群之中,也不知現在過了多長時間,當下他不再停留,瞬間將意識抽離空間,回到外面的身體之中。 只見安逸的意識剛一抽離,他留在意識天地的元神,便化為一點先天不滅靈光,在靈光裡面,有一個道字,若隱若現…… ※※※ 外界,趙斌護在安逸身前,臉色有些焦急。一邊的小狐狸看到,眼珠一轉,佯裝不屑道:「趙斌,你看你多大個人了,不就是你師父悟個道嗎,這麼點小事就把你急成這樣,你也不覺得丟人!」 趙斌瞪了她一眼,道:「你個小狐狸精知道什麼,我這是只因師父才著急的嗎?」 「那你還為什麼?」小狐狸好奇問道。 趙斌手往江心一指道:「你自己看,那個唐員外上了岸之後,現在留在船裡的人就要沉船了!」 小狐狸道:「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趙斌道:「這些錢要是散給窮苦百姓家,能救活多少人命?只可惜現在師父不能有閃失,不然我怎麼能看著他們沉船!」 小狐狸歪頭看了看他,忽然道:「趙斌,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 小狐狸嘻嘻笑道:「你師父我沒有辦法讓他醒,但是我卻有辦法讓那幾個凡人沉不了船,怎麼樣,這個交易你做不做?」 「你想要什麼?」趙斌戒備的盯著小狐狸,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小狐狸笑眯眯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把你師父教你的那什麼法眼教給我怎麼樣?」 趙斌臉色一黑,道:「你還真會趁火打劫,這法眼可是我磨了師父他老人家半天才磨出來的,你就憑一句話就想要走?」 「那就算了唄,那船沉也就沉了唄!」小狐狸語氣十分輕佻。趙斌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恨恨道:「好,算你狠,你去吧,以後有時間我就教你!」 「那就一言為定!」小狐狸笑嘻嘻的說了一聲,也不等趙斌答話,當即化為一抹肉眼看不見的白光,飛向江心處的大船。 趙斌看著小狐狸離開後,之前難看的臉色瞬間溶解,心中得意道:「小樣,跟我鬥,你還嫩了點,不就是一個法眼嗎,這玩意還成稀罕了?哼哼……」不過當他把目光轉向岸邊的唐員外身上後,臉上表情又不好了,皺了皺眉頭,嘴裡嘟囔道:「姓唐的,今天算你運氣好,要不是還要保護師父,我現在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哦?那你就去吧,師父我現在不用你保護了。」安逸淡淡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道 安逸一直以為自己想要在修行路上更近一步,就是要按部就班的凝練心中世界裡的景象,把山、川、草、木等等都「創造」出來,如此,才能到達更高層次的領域。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錯了,結結實實的錯了! 那山川草木裡面雖然卻是蘊含著「道」,但就像之前所說的,山有山道,水有水道,但山水之道都只是道的一種分支,卻並不能代表那無上大道! 天道、地道、人道、萬事萬物之道,都比不上那形而無上不可名狀的大道! 雖然把萬事萬物之道都統合起來,最後或許也可以還原那無上大道,但這卻不亞於繞遠,多走很多條彎路。更何況,萬事萬物數不盡數,而人的精力有限,怎麼可能全部領悟? 雖然安逸現在已得長生,但若以萬事萬物逆推大道,卻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相比起來,若是以大道觀察萬事萬物,卻要輕鬆容易的多。 就好像你知道一個電器的工作原理,那只要找到零件,就可以做出它,但若你只知道零件是干什麼的,卻很難組成一個電器。 大道也是一樣! 如果你明白了大道的本身,通曉了大道的變化,而山道水道又都是大道的一種形態,那你站在大道之上,就可以更加快速的明悟山水之道。 道者,理也,道無不理。 道這個東西,簡單來說就是一種道理,一種適用於任何一處的道理。它是宇宙的本原,萬物的始基。是永恆、絕對的存在的;既超越主客觀的差別,又超越時間、空間、運動和因果等經驗範疇;是不可見、不可聞、不可說、不可思議的一種絕對實在。 道的狀態虛,它無形無象,無處不在,沒有邊際。它又無時不在。無始無終,是最大的虛空。它產生出萬物,是萬物的宗主;它裝載著萬物,永遠也裝不滿。它的作用無窮無盡,它能化解萬物的矛盾,協調萬物的關係。與萬物混而為一。 可道雖存在於天地萬物之中,但它不同於可感覺的具體事物,它是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的,是構成天地萬物共同本質的東西,所以它既是萬物。卻又高於萬物。 道分體用,可以簡單理解為「本體」何「用處」。形而上的形而無上,不可言說者,為體;道所衍生的萬物一切,事物的存在規律,為用。 安逸這一次頓悟,就使他觸摸到了那無上大道的本體,雖然緊緊是一點點。但也足以讓他道行突飛猛進,終於突破了原有的境界,邁上了更高一層的台階。道行等同於仙佛。 「體」可以理解為道行,「用」可以理解為法力。 安逸這一次所觸摸到的,是道的本體,所以他的修為,並沒有半分增長,意識世界中。天地也就沒有任何變化,山川草木。也依然是之前的模樣。 不過總得來說,其實也有著絲絲的不同。那就是整個天地來說,不論星辰還是大地,不論山水還是云雷,比以前都多了一種玄妙,一種靈性,一種生機,這也是安逸領悟了「道」,並把那「形而無上」的「道」融入進了這個世界,所以才讓這個世界多了一絲韻味,更顯得真實玄奧起來。 這也就意味著,安逸以後的修煉分為「體」、「用」二道,先是體悟形而無上的道,在有所領悟之後,就可以領悟道衍生的萬事萬物的道,以此來增加心中天地的事物,增長自己的法力。 像這種方式,比之以前不知要快上多少,但無形無上的「體」道也並非是那麼好領悟的,就比如釋迦牟尼、老子,它們都是在「體」道的修行之中,並且一直未觸摸到頂端。 而安逸以後要做的,就是效仿如來、老子他們,在一邊體悟「體」道的同時,也可以試著總結自己對道的理解,然後發展出一個以自己思想而建立的教派,當然,這種麻煩事他估計也懶得做,但總結經驗卻,卻也是必須的。 而在悟「體」的同時,「用」也不能放下,畢竟若不故法力只提升道行,那任憑你道行再高,遇到危險也得完蛋! 安逸想通了這些,對於自己以後的道路越加明確,再也沒了之前的迷茫。緊接著,他又心中一動,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彷彿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只見他也不急著出去,就這麼盤膝坐在地上,之後閉上雙眼,在記憶中回想…… 大道通明錄雖然以悟道為基礎,功法也是別樹一幟,形成心中世界,但裡面卻也記載著一些法術…… 只有到達仙佛層次才能練習使用的法術! 之前安逸因為道行太低,無法練習那些法術,不僅如此,甚至連看都看不懂,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差點忘了。 直到現在他終於更進一步,到了如今等同於仙佛的這個層次,他才猛然記起,貌似那些法術,看名字就是了不得的東西。 呼風喚雨、翻山倒海、三頭六臂、指地成鋼、袖裡乾坤……不僅如此,還有諸般陣法,乃至於丹藥、法寶的煉製方法都有記載!九轉金丹、斬仙飛刀、捆仙繩、遁龍樁、翻天印…… 安逸感覺自己的小心臟都有點受不了了,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在腦海中開始回想這些法術、法寶的練法…… 忽然,一個個鮮活的文字,在他的記憶裡躍出,依次展現在腦海之中,安逸逐步看去,果然見之前所提到的法術都在其中,乃至更有許許多多其他的,像什麼法天象地之類,密密麻麻數之不盡。只不過這些文字一直都以法術名稱的方式展現,而文字的本身,才是由練法組成。 就拿「法天象地」舉個例子。 安逸的腦海裡這「法天象地」之術,就只有「法天象地」這四個大字。上沒有註解,下沒有全文,只因為「法天象地」這四個大字,裡面就包含了練法! 打個比方,就比如「法天象地」這四個大字就是由無數細小的文字組成。裡面那組成「法天象地」這四個大字的細小文字。才是「法天象地」這個法術的修煉方法。 當然,這僅僅是一個比喻,其實法術名稱裡面並沒有任何文字,有的只是種種「感悟」,對這個法術的「感悟」。就好像某種傳承一樣,如果不能達成某種條件。就不能接受這種傳承。而大道通明錄記載的這些法術,接收所需要的條件就是需要安逸超脫凡體,到達現在的這個層次。 「現在這個層次大道通明錄上並沒有記載是什麼名稱,直接稱為仙佛卻有些不大合適,而如今我剛剛才觸摸到大道。倒不如自己起個名字……唔……就到入道之境吧!」安逸這時候還不忘發揮一下起名的愛好,嘿嘿一笑,顯然對自己起的名字還是十分滿意的。 其實大道通明錄何止沒有這一個境界的名字,它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都沒有明確一個境界,之前安逸不知道,拿道家的境界生搬硬套,也基本上算是符合。但再往後卻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他的修行還可以說是以法力為主,但在以後。卻是要靠道行來說話了。若是悟性好,一日千里並非虛話,若是悟性不好。永世蹉跎也是不假。 現在他已經徹底脫離了仙佛的體系,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自己總結自己的理論、修行經驗,在仙、佛之外令立一個其他什麼道統也完全可以。 但這些有必要嗎? 根本沒有!!! 「如來佛祖於道中悟佛,把自己所有從道中悟到的理論結合一處,創出了『佛』之一物。但這也恰恰限制了他的發展,自己給自己拋了個坑。更證明了他在道的領悟上還有所不足,不然他直修大道。那用得著另闢奇徑,創出什麼個佛來。就像老子,一直以來便號稱修道,從而被尊為道祖,雖然在他之一道下面也分裂出『仙』這一體系,但老子本人卻從未說過他是在修仙,始終堅持是修道。只不過下面一幫徒子徒孫卻也是糊塗,不知道是被玉帝還是被誰坑了,轉而都知修仙,而不聞大道,還真可以說是捨近求遠……」 安逸如此想了想,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其實他也不一定就是對的,就好像如來陷於佛一樣,他現在或許也陷在某一個自己所不知道的坑中,從而致使自己看事情的角度有些偏差,這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安逸意識到這一點後,就搖搖頭不在考慮,轉而關心起記憶中的這些法術起來。 這些法術都是由紫色道文組成,是安逸初得《大道通明錄》時就印刻在記憶中的,之前因一直不能領悟,就一直把它們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現在重新翻出來,安逸所要做的,就是一個個領悟它們! 想了一下,安逸最終決定還是從「法天象地」開始。 這個法術,簡單來說是一個把自己身體變大,到最後甚至可以變成一個頭頂青天,腳踏大地的巨人,安逸覺得這還是很有意思的,尤其是想到兩年前見識到的那兩個天罰上的巨人,就更加認定了修煉這個法術的決心。所以,一念想罷,他就把記憶中「法天象地」那四個字單獨「拿」出來,沉入心神想要研究。可…… 就在此時! 安逸剛剛將心神沉入到法天象地那四個大字上面,卻猛然間覺得記憶一陣混亂,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大棍子在腦海中攪拌,把所有的記憶都攪的亂七八糟,讓他混混沌沌,好像失去了意識。 而與此同時,安逸記憶中所有的法術名稱,都爆發出一股猛烈的紫光,瞬間在他記憶中聚集一處,互相圍繞著,止不住的旋轉。 紫光,閃爍…… 記憶,紊亂…… |
第二百一十三章 頓悟 《大道通明錄》上,從未明確過讓安逸修仙、佛、妖、魔任何一道,從始至終都提倡他自己摸索,自己在天地中感悟。而他修「心中世界」這種修煉的方式,也確實不屬於任何一道,而且,很適合直接體悟大道,體悟亙古永存的大道。 道在何處?在天、在地、在山川草木、在日月星辰、在……萬事萬物! 只要糾正自己的心態,在萬事萬物中體悟『道』的存在,而不是體悟萬物的本身,那就是,最好的修道之路! 安逸想到這裡忽然發現,自己之前只為搭建心中世界,是否是捨本逐末了? ……貌似還真的這樣! 不論現在自己追逐的五行還是山川土木,都是在體悟它們本身的規則,而不是通過它們去體悟道,去體悟淵博深奧的大道! ……錯了嗎? 安逸心中閃過一絲迷惑,然在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又有一種明悟湧上心頭,心中一直增長緩慢的道行,也開始加速的上升。 在某一瞬間,他彷彿覺得許久不能突破的境界開始鬆動,就好像蠶兒破繭,只要頂破那一層薄薄的壁障,就可以展現一片新的天地,獲得一場新的生命! 可是……還差些什麼呢? 猛然間,安逸的心中流淌過大道通明錄的原文,那裡面,講修道即是修心。 修道修心? 這句話是說道在心中,還是指心中那個成型的世界? 道在萬物,自然也在心中,可心中的那個意識世界呢?裡面可有什麼道在? 大道嗎? 如此淵博的東西。會存在意識世界之內? 真的可以嗎? 還是說自己心太小了? 亦或者,像之前一樣,於天地之間悟道,然後於心中世界成道? 非成山水之道、非成花草之道、非成天地之道,就是成那無可名狀的大道? 不去理會意識世界是否會有山川草木。只體悟那無上大道? 可這樣一來,法力豈不是沒了來源? 道行、法力! 非要兩者擇其一嗎? 安逸只覺思緒混混沌沌,一時間難以抉擇,恍兮惚兮中,似乎要迷失了自己…… 忽然! 那所有的疑惑像是化成一柄開天巨斧,攜著雷霆之威。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上。 咔嚓…… 似乎是什麼破裂的聲音。 安逸的心頭猛地一震,記憶中,種種從修煉以來的領悟匯合一處,最後,竟化為一首短詩。在他心中轟然炸響! 「大道從來亙古存,冥冥杳杳有聽聞。 無須混沌分天地,自在逍遙自在心……」 轟隆隆! 一陣山崩地裂的轟鳴,安逸心中再次震動,恍兮惚兮中,升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明悟,先是將兩股震動瞬間平息,之後。把他拉入一種冥冥杳杳的頓悟之中! 無聲無息,道行在極速的增長…… 之前破繭般存在壁障,不知已在何時消失。 或許是在第一下震動。亦或許,是第二下…… …… 外界,趙斌兩人剛從安逸的一番話中回過神來,雖然心中尚有一絲迷糊,可當他們看向安逸想要詢問的時候,卻全都渾身一震。下意識都忘了說話。 良久,小狐狸捏起食指戳了戳趙斌。小聲道:「那個……你師父他沒事吧?」 趙斌滿臉嚴肅,一步跨出擋在安逸身前。戒備的看著四周,手中長劍出鞘,才一邊小聲答道:「噓!別吵,師父可能是在悟道……」 小狐狸眨眨眼,只見安逸身上確實有著一股說不清的韻味,就好像天地一般宏大,卻又透著一股縹緲,一種若有若無的玄妙,不禁下意識點點頭。可緊接著,她卻發現趙斌眼中竟不是欣喜,反而有著濃濃的緊張以及一絲絲害怕,不禁疑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師父悟道,這不是好事嗎?你還害怕什麼?」 趙斌握著劍柄的手下意識一抖,沉默片刻,他扯了一個牽強的笑容,聲音低沉道:「師父的修為,我雖然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太低,而且……之前對你說過的那位董師叔,也自認不如,所以……我怕師父他引來天劫……或者說是天罰!」 小狐狸聞言也沉默了,對於當天的事,她也聽安逸說過,所以知道天劫代表著什麼。對於現在的修道人來說,成仙,或許還不如在凡世蹉跎來的自在。 不過…… 一抹靈光,在小狐狸腦海中閃過,她忽然笑道:「你師父不是說那什麼能引動天罰的雷神寶印在他手裡?那你還怕什麼!」 「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忘了!」趙斌驚喜的叫了一聲,因為嗓門過大,竟都把身旁群眾的視線引了過來,他衝他們尷尬一笑,算是賠禮道歉。 好在此時大多數人都被即將上岸的唐員外吸引了,趙斌等他們轉過頭不在看自己,才松了一口氣,小聲道:「還好他們心思不在這裡,不然要是起了衝突,那可就麻煩了。」 小狐狸頗為不以為然,三兩步走到趙斌身邊,好奇問道:「你說你師父到底什麼境界?如果真的可以成仙,而雷神寶印又在他這裡,那豈不是說他不用渡天劫,就可以直接飛昇?」 「哪有那麼簡單!」趙斌搖了搖頭,卻沒有多做解釋,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他謹慎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悟道最怕的就是被人打擾,輕則毫無所得,重則走火入魔,所以我們現在要保護好師父,不能讓他被這些人驚擾,至於你說的那事,等以後再跟你解釋。」 「切,愛說不說。那是你師父,又不是我師父,我幹嘛要保護他?」小狐狸不屑的撇撇嘴,但身體,卻隱隱護住安逸的另一側。 這小狐狸。說話與行動有些不符啊……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高呼聲,只見那唐員外一行終於搭著小船來到岸邊,那裡有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也不知是此地的縣官還是府尹,等唐員外上岸後。便開始與他攀談。 趙斌看著眉頭緊皺,尤其是聽著耳邊噪雜的呼聲,他看向唐員外這個始作俑者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絲厭惡。 本來在安逸孜孜不倦的慇勤教導下他對佛教就非常有看法了,現在又因為這唐員外引得眾人瞎呼亂喊。他怕師父被打擾,所以對這個唐員外更加不喜。 只不過他現在也不能擅自出手,更不能擅自挪動安逸,所以也只能暫時忍著。但在心中,卻開始琢磨著,什麼時候把唐員外這個罪魁禍首套麻袋打一頓。 呃…… 請忽略套麻袋這個詞彙。 趙斌發誓,他真的沒有受安逸的影響變為腹黑小青年。 其實,這只是一時口誤而已…… 嗯。就是這樣!!! ※※※ 意識世界中,安逸並不知外界的變化。在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中,就感覺好像靈魂被泡在海水裡。又彷彿未出玄牝的嬰兒。恍兮惚兮之間,他只覺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領悟湧上心頭。 那是一種特別的感覺,彷彿世間一切都在心底,眼前一片開闊;又彷彿世界被蒙上了一層面紗,眼前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猛地睜開雙眼,那一瞬間。就彷彿是永恆的光彩,在他眼中輪番閃現。帶動著他的氣質,一陣變幻,讓人不敢直視。 光芒消散,世界歸於平靜…… 安逸靜靜的抬起頭,驀然發現,自己竟已經以元神的形態立足於心中的天地之中,看著自己身周毫無變化的環境,他卻忽然開心的笑了…… 為什麼要笑? 此時這意識世界依然像往常一樣,天上依然沒有日月,地上山川依然虛幻,世界沒有半分增長了的意思,他又為什麼要笑? 「大道於心,法力於身!」安逸笑容過後,忽然說出這樣一段話來。可緊接著,他卻眉毛一皺,又是一嘆道:「大道是亙古永存,是靜中生動,是常中生變,所以不可捉摸,但始終有跡可循;而法力向來新生,動中生靜,變中生常,雖可以捉摸,但卻是無中生有……」頓了頓,他才繼續道:「……此二者可說是身心之別,有無之分,若想要結合一處,還是有些困難,不過此番進境也已經不錯了,實在是意外之喜!」說完,感受著元神中產生的變化,安逸再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此時他的元神在外表看起來與之前也並沒有什麼變化,但若是仔細注意,就會發現他裡面不滅靈光,越發純粹耀眼起來。不僅如此,如果他之前的元神說是凝實的話,現在卻虛虛幻幻,恍恍惚惚,一眼看上去給人一種滌除玄覽的剔透,又有一種昏昏昭昭、察察悶悶的窈冥。站在那裡,就好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給人一種「無狀之狀,無象之象」的氣質。 這氣質雖然特殊,若實若虛、若遠若近,但卻並不讓人矛盾。兩相結合一處,沒有絲毫怪異的感覺,就好像冥冥杳杳之中,那恍兮惚兮、寂兮廖兮、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的——道! 道可道,非常道…… 安逸現在的元神,就像那綿綿若存、不可名狀的大道一般,微妙玄通,深不可識,讓人一眼看去就彷彿要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想要追尋那「道」的奧秘…… 「這就是更上一層的境界嗎?」安逸體悟著元神的變化,不禁喃喃自語…… 更上一層??? |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佛道 江寧府,大江兩岸,人潮人海,熙熙攘攘,在人群目光相聚處,是一條巨大的帆船。帆船上珍奇羅列,金銀成堆,甲板上,是以唐員外為首的一行人。 此時他們正逐漸往早就準備好的小船上退去,只留下三兩個水性好的下人,留待做沉船之舉。 安逸三人在談話間,已經擠到了岸邊。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西天上發生的那一幕,更不知有個長眉羅漢正在趕來,所以就頗為平靜的看著那唐員外一行人駕著小船回來。同時,談話還在繼續。 趙斌雖然接受了安逸的佛家悖論理論,可一雙眼中還滿是疑惑,轉頭看著安逸問道:「我們說了這麼多,那這姓唐的員外,究竟悟是沒悟?」 小狐狸也轉過頭看向安逸,等著他出口解釋。 安逸卻是不答,信手一指,笑道:「悟與沒悟,你打開法眼看看便能知曉。」 順著安逸手指望去,正是唐員外將要換船的身影,趙斌心中一動,依言打開法眼,一道玄光在他眼中閃過,只見那原本普普通通唐員外,此時身上竟發著萬道金光,刺的他雙眼生疼。 這時候小狐狸疑惑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什麼也沒有啊,道長,你不會騙人吧?」 趙斌揉揉眼,哼哼道:「你又沒有法眼,當然不能看到。」 小狐狸不服道:「我們妖類修行,本身就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見之事,管他什麼仙佛妖鬼,一眼就能看穿。哪用向你們道士,還用甚麼勞什子的法眼。」 趙斌不屑道:「你們妖眼確實有些玄妙,不用修煉就能觀氣望氣,察仙鬼佛神,但豈不知凡大修行者都有隱匿法術?如果他們隱藏修為。你又待如何?師父傳我的法眼便不同了,觀天察地無所不能,望四時之氣而知寒來暑往,觀星辰變化而知朝代更替,就連隱匿法術,只要不高我修為太多。我也能一眼看破,呃……」 「說啊,怎麼不說了?」小狐狸冷嘲道:「那唐員外如果真的能立地成佛,那成的就是佛,而不是羅漢、菩薩什麼的。如此一來,道行豈不是高你太多?如果他隱藏修為,你又怎麼可能看的出來?如果他沒隱藏修為,我又怎麼可能看不見!」 趙斌頓時語塞,他剛剛也是想到這一點,所以才說不下去了的。可之前他明明看到了唐員外散發著金光跟個小金人一樣,這又如何解釋? 一時間,兩人都將目光轉向安逸。 安逸一直在聽著兩人抬槓。見此不禁笑笑,對他們解釋道:「你們說的都沒錯,按理來說也確實這樣。但眼前這位唐員外,卻又有所不同。他如今雖然明心見性,但因為之前是個在家的居士,並沒有修過任何佛法,所以趙斌你看到的金光是他的佛性靈光,而不是法力發出的光芒……」 簡單來說。就是道行與修為的區別。 道行所指的是一個人對道的領悟,而修為則。是指人修煉出來的法力。 這兩者雖然都與修行人有著緊密的關係,甚至互相之間都互有關聯。但各自,卻又有大大的不同。 修為再高,沒有道行也是鏡花水月;道行再高,沒有修為也是難保自身。 那修為隨著人修煉的年頭日久,總會有緩慢的增高,而道行,卻完全靠自己領悟的能力,如果不能領悟,即便有再多的法力也是徒勞。 法力不能提升道行,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道行還會限制法力增長,這也就相當於修行人所說的瓶頸。而若是道行高過修為,那法力卻十分容易練出。 只要給他一個時間,法力總能夠提升到與道行齊平的地步。但若是法力高過道行,卻不能帶動道行的增長。 這也是修行者大多都注重道行的原因。當然,邪道除外…… 那唐員外就是道行高深莫測,可法力全無,沒有一絲修為。而妖眼之所以能夠辨別仙鬼妖佛,卻是靠各自法力的不同才能看出來,所以面對唐員外這個沒有法力的怪胎,她也就無能為力了。 對於安逸的這個解釋,小狐狸撇撇嘴,但,卻沒有反駁。 妖眼的功效她十分清楚,安逸說的一點錯也沒有,所以她沉默了片刻,不在糾纏這個問題。 看著正在撐船回返的唐員外等人,小狐狸心中疑惑又起,再次向安逸問道:「按照你說的,這唐員外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的模樣,現在真的成了佛祖了?就這麼幾十年?要知道觀音大士修煉上萬萬年了,還僅僅是個菩薩,這個唐員外悟性就真那麼高?」 這確實是一個令人疑惑的問題,但安逸早有考慮,微微一笑道:「話其實並不能這麼說,那唐員外悟性雖高,但還是比不過觀音菩薩的,只因他現在充其量是個偽佛,甚至以後都可能止步於此,而觀音現在雖然僅是菩薩,但日後若有所悟,成就將不可限量。」 「為什麼這麼說?」 「什麼是偽佛?」 一前一後兩道聲音,安逸笑著看了他們一眼,道:「一個一個來,先說說偽佛的定義……」頓了頓,才道:「其實在佛教裡面,真正的佛祖只有三橫三豎佛,也就是橫三佛、豎三佛,一共五個佛……先別急著瞪眼,師父我沒算錯,確實就是五個佛。」 安逸把剛要說話的趙斌用話堵住,才繼續道:「三橫三豎佛中,橫三佛代表空間,分別為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藥師佛,娑婆世界的釋迦牟尼佛,也就是如來佛祖,以及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豎三世佛則代表時間,分別指過去佛燃燈佛,現在佛釋迦牟尼佛,以及未來佛彌勒佛。而根據佛教的說法。我們『現在』所在的就是『娑婆世界』,由釋迦牟尼佛統管,所以三橫三豎佛,其實只是說的五位佛祖。」 「除了這五位佛祖之外,其他的像唐員外這樣悟道成佛的其實都屬於偽佛。」 「偽佛的定義。其實並非是指他們是假冒偽劣的佛祖,而是他們雖然稱之為佛,但卻遠遠不能做祖,所以我才叫他們偽佛。」 「之前我已經說過,佛教的教義是自相矛盾的,而這矛盾的源頭。就是三橫三豎佛這五位佛祖,亦或者說是如來一個。」 「如來為佛祖,只因在他之前並沒有佛,而『佛』這個定義是他提出的,也就是他給『佛』做了定義。世上這才有了『佛』這個東西,呃……或者說是思想。」 「如來給『佛』做的定義是『四大皆空』,所以他自己的『道』也就是四大皆空,這裡的『道』並非是道家的道,而是指修行的途徑,或者說思想、感悟。因為如來堅持了自己的『道』,堅持了自己的思想,所以他所定義的『佛』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就是佛,除了他也沒有別的『佛』。」 「其他的『佛』雖然稱之為佛,但他們都被侷限於如來的思想裡。如此一來,他們的成就再高,也超不過如來,所以我稱他們為『偽佛』。」 「其實如來的修行,與其說修佛倒不如說是修『道』,修自己的『道』。而在如來之後的修佛者,他們修行的才是『佛』。準確點來說,他們修行的其實是『如來』。因為沒有如來就沒有『佛』!」 「打個比方來說。我們腳下的這些花花草草,雖然從古至今一直存在,但若沒有人為他們命名,那它們就不是『花』,不是『草』,還有可能被命名其他什麼東西。」 「佛也一樣!」 「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從古至今很多東西都是原本就存在的,但世人愚昧,所以才沒有人發現,而如來就是『佛』教思想的發現者,但卻並不能說是創造者。」 「就像我們所說的『道』,『道』這個東西亙古以來一直都有,它無所不包無所不容,乃甚至一花一草一土一木都可以稱之為道,但花草土木卻並不是道的本身。」 「簡單點說,其實『佛』也是在亙古以來就有的『道』的包裹範圍中,但它相比於道來說,就像花草土木一樣,太過單一,所以它並不能代表『道』,並不能稱之為道,所以才單拿出來,命名為佛。」 「而釋迦牟尼作為佛的發現者,或者說是從道里面『拿出』佛、創造佛的締造者,他其實也發現了『道』的存在,不然也不可能從『道』裡悟出『佛』來。而既然他是從『道』裡面提取出來的『佛』,那他的修行其實依然是在修『道』,因為他本身就是『佛』,他自己當然不用修『自己』。」 「而在釋迦牟尼之後的,現在的修佛者,他們卻接觸不到『道』的存在,所以他們修的,只能是從『道』裡面摘出來『佛』。而『佛』既然是從『道』裡摘出來的一點,自然比不上『道』的淵博廣大,所以他們的成就,自然可想而知,是永遠也超不過釋迦牟尼的。」 「超過了釋迦牟尼,他們也不能稱之為修佛了。」 「這就好比山山水水,一山一水謂之道,其中山也是道,水也是道,如果把佛比作山,把仙、魔、妖什麼的任何一類比作水,那麼不論你是修山道還是修水道,你都會被侷限在山水之中,永遠體悟不到『道』的本身,永遠不知道『道』的淵博與廣大。」 「就好像『夏蟲不可語冰,青蛙坐井觀天』,眼界太小,很難再有提升空間。」 「而佛教,或者說佛的定義,是四大皆空。但空是道,有亦是道,那唐員外悟佛不假,但悟的卻僅僅是佛,是佛家的空,而不是淵博的『道』,所以他這輩子只能侷限在『空』裡,又怎能知『有』的玄妙?」 「而觀音菩薩則不同,她始終都未成佛,那就代表在釋迦牟尼的『道』中陷得並不深,只要有朝一日她『悟佛成道』,或者說『由佛入道』,也就就是跳出『佛』的限制,自己從『道』中探索自己的修行之途,那成就將不可限量,不是區區一個偽佛所能比及的!」 安逸說到了這裡,不禁閉口不言。因為他猛然想到了自己,自己又是否接觸了自己的道呢? 一瞬間,一種明悟湧上心頭,安逸忽然發現,他貌似一直都是在探索自己的『道』的道路上慢慢前行,從未有過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