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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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5-8-6 15:05

正文摘要:

【作者概要】:指雲笑天道1,男,江蘇 - 南京,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兩晉隋唐 【內容簡介】:   一個隋末的商人之子,進貨跑斷了腿,賣東西喊破了嘴,做生意碰到了官匪,賭輸了錢給打得後悔,正路闖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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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14:23
完本感言

    當我在鍵盤上敲下全書完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首先是一塊巨石落地的感覺,快四年了,自從隋末陰雄這本書從起點上傳第一章以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一千多個日夜,七百多萬字的篇幅,老實說,是我當初寫書的時候所始料未及的,回首這篇凝聚了我的心血的作品,天道感慨萬千。

    天道以前是寫實體作品,並不熟悉網文,隋末陰雄這本書幾乎是與另一本歷史武俠小說滄狼行同時開寫的,所以開頭的許多寫法,包括大綱的建設,都有許多並不符合網文潮流的地方,比如不夠爽,不夠白,沒有後世黑科技,女性角色不出采等。有些遺憾,會在以後的書裡彌補,有些原則,天道還是會堅持的,喜歡天道寫作風格的朋友自會一路相隨,不喜歡的,起點有大量滿足您興趣的大作,還請移步他往。

    天道寫書,錢在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希望能以文會友,多結交些喜歡歷史的朋友,也能把天道本人對歷史的一些瞭解,一些思考通過作品來反映出來。

    靠著後世的黑科技,用領先了一兩千年的技術去碾壓古人這套,也許看起來很爽,但在天道看來,這是對歷史的不尊重,哪怕去寫異界,也不要隨便去改變已知歷史的好,起碼,我們的祖先生活過,奮鬥過,有著輝煌燦爛的歷史,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這些歷史本身,才應該是我們這些作者展現給讀者的。

    記得在天道少年的時候,有一次在一個面條店裡吃飯,當時天道捧著一本田餘慶先生的《東晉門閥制度》的書在看個不停。

    坐在我對面的一位看起來很絲文,戴著金絲眼鏡的老先生看了我足有二十分鐘,然後突然跟我聊起歷史來,老先生博古通今,說話井井有條,甚至對我那本書裡第幾頁裡說了什麼,哪一段裡講了什麼,都是倒背如流。

    這位老先生一下子驚豔了所有店裡的食客,所有人都不再吃飯,就連店裡的服務員也都站在一邊,靜靜地聽這位老先生在那裡講歷史,忘了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十點多打烊的時候,大家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臨走之時,我問老先生是做什麼的,他笑著說自己是某大學的教授,以前還做過駐某大國的大使,那種學問和氣質,真的是讓人歎為觀止,他對我說的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至今不敢或忘。

    他說年輕人,多學習一下我們的歷史吧,那是老祖宗們用生命記錄和保存下來的,是我們這個族群不可磨滅的記憶,多學點歷史,你才會更愛自己的祖國和民族,一個不知道自己歷史的民族是可悲的,一個有自己歷史卻不知道珍惜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

    所以天道寫歷史,不會大規模地用什麼後世的科技來改變時代,最多只會在不影響整個大勢的情況下,偶一為之。比如隋末陰雄全本,王世充用的都是兵法權謀,古代制度這些與當時最頂尖的人才周旋,並沒有造出坦克大炮火槍軍艦什麼的來改變時代。

    這才是天道想寫的小說,九成九地還原歷史,讓大家知道那個時代發生了什麼事,最後百分之一地一點微調,改變一下主角的結局,給所有追書的讀者一個交代,免得讓他們代入了主角幾年,最後還是跟歷史上一樣身死族滅,僅此而已。

    所以本書完結以來,有部分讀者對天道不滿,說結局狗血,最後的共和制度不合理之類的,對這些意見,天道只能說各自保留看法吧。

    王世充作為一個後世靈魂,作為一個熟讀史書,知道家天下的危害的人,他的政治理念和理想,在前文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求子孫萬代世襲皇位,只求族群強大,國家富強,自己能流芳萬世,說白了他要做聖人,而不止是一個開國皇帝,所以他做這些事情是必然。

    因為他並不信古人的那種子孫祭祀這套,正好子侄在決戰中戰死,實現那種考慮良久的貴族共和制度,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嗎?

    一個人不可能用後世黑科技來改變整個時代,所以王華強只能自己給自己做一把噴子防身,而弄不出幾千人的火槍部隊,但他可以創造一個良好的制度,一個好的制度能大大地加快科技的發展。

    也許在王世充這個時代沒有初步的工業體系大規模地裝備火槍,大炮這些,但只要這種軍功世家擴張,貴族共和,府兵均田的制度在,不出五百年,一定可以達到近代歐洲的科技水平,一統全球也用不了八百年時間,對這點,我深信不疑。

    至於政治體制的討論,全書決戰高潮後的完本這些,都不過是天道在本書中拋出的一些理念,以後也許會寫一本李世民穿越到明末或者是清末的小說,到時候可以古今體制對比,對這方面作些詳細的嘗試,但那至少是在寫完手中這本東晉北府一丘八之後的事了。

    天道必須要感謝一下陪伴本書一路走來的各位朋友,無論是開始簽這本書的編輯遠征、主編冬瓜、後來接手過的編輯藍光,還是在編輯換組後接手本書的主編銳利、責編徐徐、虎牙,尤其是徐徐,作為主管編輯給了本書很多推薦的機會,也讓很多讀者朋友有機會見到這本書,他為天道付出了極大的心血,這裡必須特地感謝一下。

    另外就是各位陪伴本書一路行來的朋友,如果沒有你們的支持,天道是不會把這本書寫完的,四年了,足夠讓一個人大學畢業,足夠讓一個人娶妻生子,有太多追了全書四年的朋友,你們才是天道最大的寫作動力。

    千里馬2008,塗成偉,心漂浮,宅男夢入睡,fkingbith,也想寫,夕樹楓,隨隨夢,貓餅乾,解放軍之鷹,克里斯關下門,咖啡貓,慕容茫塵…………有太多的朋友一路相隨,在這裡天道無法一一列舉,只能向所有訂閱過,打賞過,支持過隋末陰雄的朋友們,鞠躬支持。

    也希望各位能繼續支持天道的新歷史書——東晉北府一丘八,書友qq群號是219263410,有對隋末意猶未盡的朋友,或者是對新書有什麼想法的朋友,歡迎來群討論,天道為本書準備了半年以上的時間,蒐集了大量的史料,相信不會讓大家失望的,現在也已經有四五萬字了,幼苗期需要大家的呵護和支持。

    最後歡迎各位書友跟著天道,開始重溫南朝宋武大帝劉裕那傳奇人生,咱們東晉北府一丘八再會!

【全書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14:23
終章 老大哥注視著你

    三個月後,長安,郊外。

    王世充站在漢朝的皇陵之前,看著這斷壁列垣,輕輕地嘆了口氣。

    魏徵的肩上還掛著厚厚的傷帶,這讓他的整個右半邊,都顯得是那麼地臃腫,李靖和楊玄感站在王世充的身後,四人就是這樣站著,默然無語。

    久久,王世充喃喃地開了口:「你們說,李淵為什麼就這麼死腦筋,非要自殺呢?我本不想取他性命的。」

    李靖嘆了口氣:「也許,是因為李淵自己是這樣對待降服他的稱帝過的人,如竇建德,如李軌,他根本不相信陛下會放他一馬,留他一命,所以,這樣幹脆地自我了斷,才符合的他的性格。」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除了裴寂,李道玄,李道宗以外,沒有陪他一起死的人吧。關隴眾世家都向我們臣服了嗎?」

    楊玄感點了點頭:「不錯,都向我們臣服了,只是陛下,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羅士信,柴紹,龐玉這些人你還要放過,連覺遠和尚,你都要赦免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閃閃:「他們也算是李唐的忠臣義士了,戰鬥到了最後,力盡而降,不算背主,我知道青奴,六郎他們都極力要我殺掉他們,但是征戰天下,死了這麼多人,流了這麼多血,我不想再造殺孽了。」

    說到這裡,王世充轉過了身:「羅士信不是想要回張須陀的墓前為他守靈嗎,讓他回去好了,他終將不會為我們所用,但我也不想因為這個而取他性命,就當是我還須陀一個人情吧,可以說是我害了他,人到晚年,也想求個心安吧。」

    魏徵點了點頭:「主公仁義,只是李建成和李世績,尉遲恭逃到了突厥,頡利可汗收留了他們,還有,這回我們殺了乙支文德,跟高句麗也結了仇,河北那裡,徐圓郎和高士達還沒有完全平定,聽說,竇建德的舊部有復叛的傾向,此外,江東的杜伏威向我們請降,還要請您定奪。」

    王世充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些終歸是後事了,今天我請你們幾位過來,是想商量一下,我們華強國以後的繼承人。」

    三人的臉色一變,面面相覷,魏徵的眉頭一皺:「主公,太子和漢王,還有仁則在洛陽戰死,您的千秋大業,還需要重新從宗室子侄中挑選一人來培養。」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玄成,不要再說了,我的兒子全死了,侄子中無一人成器,即使是硬留江山於他們,這種打天下時無尺寸之功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將士們心服呢,就比如你們三位,怎麼可能心服?」

    李靖沉聲道:「我等追隨主公一生,深深為您所折服,即使是您新立少主,我等也會全力扶持,如有違此誓,人神共誅!」

    王世充嘆了口氣:「好了,藥師,別這樣,就算你忠心,你的子侄會忠心嗎,江山天下,應該由強者來繼承,怎麼能由一個弱者來在位呢?若沒參與打天下,保天下的人,又怎麼可能守得住天下?就算你們幾位忠心,又怎麼能讓整個關隴世家和山東大族們服氣呢?」

    說到這裡,王世充看向了楊玄感:「這種家天下,父子相繼的模式,該改改了,對權力的貪婪與壟斷,是人世間一切悲劇的來由,我不是因為沒了兒子才這樣說,即使玄應還在,只衝他洛陽大戰時那種為了自己立功而置全軍於不顧的表現,我也不會把江山交給這種自私的人,妙才,你同意我的意思嗎?」

    楊玄感的眼神變得黯然起來:「對不起,我沒有教好玄應和玄恕,辜負了你的希望。」

    王世充的眼圈微微一紅,轉過了身,看著面前的殘垣,笑道:「看看吧,漢高祖劉邦的天下,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只有關隴世家,軍功貴族,也只有那不甘平庸,要出人頭地的慾望,才是我們這個國家,我們這個民族生生不息的源泉所在,我王世充可以沒有這個江山,但絕不會為了保我一家一姓之天下,弱我華夏,打壓世家。」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楊玄感:「從現在開始,皇位傳予楊玄感,我華強國從現在開始立下祖制,皇位以後非世襲,有德有能者得之,成立最高權力機構政事堂,三省制,魏徵為首任中書令,李靖為首任尚書令,而楊玄感,兼任首任柱國,以後文武和諧,入相者必須沙場建功。」

    「政事由三省長官在政事堂議決,至於皇帝,以後就從三省長官之中,立一人兼任,而其他的二人,則為副皇帝,政事堂十年一輪換,皇帝亦非終身世襲,如此,讓大家都有機會問鼎天下,緩和皇帝與世家的矛盾。」

    「至於三省長官之下,還是按我們這一陣商議的,由六部尚書,侍郎,十二衛的大將軍聯合議選,有軍功者,呼聲高者入政事堂。」

    廢除科舉,一切權力歸軍功貴族,文人想做官者須入軍府幕下從僚吏做起,除史官,校書郎外,禁止任何四書五經的考試,有能發明創造,有利於國者,以軍功論,頂級發明家,可直接入相。」

    「除去這回打天下後封的四百七十三個開國公候爵外,其他所有爵位代降一等,全國上下設軍府,由軍功世家子弟按父輩爵位入宮宿衛之後,外放出任各地的軍府將校和州縣長官,三年一考核,政績突出或軍功卓絕者調回朝廷重用。」

    魏徵嘆了口氣:「我還是說服不了主公,不過我會尊重您的決議的,主公,這回遠征塞外,您還是讓藥師去吧,就算您不要皇位,全天下也公認您才是主公,不需要再勞師遠征的。」

    王世充哈哈一笑:「不,離了戰場,還是王世充嗎?再說,有那麼多還想再立新功的世家子弟們想要從軍出征,我們主動打突厥,總比他們來打我們要好,不用說了,藥師,你的兩個徒弟這回借我使使,好嗎?」

    李靖嘆了口氣,說道:「這點還不是您一句話嗎,再說,這兩小子這回嫌開國候爵還不滿意,還想要遠徵去掙個開國公爵呢。不過,那主公如果不當皇帝了,該怎麼稱呼您呢?」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眼中碧芒一閃:「我,包括以後禪讓退位的皇帝,就留個專門的職稱吧,就叫老大哥!我的子民們以後世世代代要記住,老大哥在注視著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14:23
第二千六百五十八章 諸神的黃昏

    一個傳令兵在王世充的面前單膝跪下,大聲道:「已斬敵將秦瓊,我軍劉黑闥將軍戰死!」

    王世充的面沉如水,看著對面直衝過來的,最後的一千多唐軍玄甲騎兵,看著那衝在前方的李世民,冷冷地說道:「算你狠!」

    來整的眼中淚光閃閃,他看著前方的戰友們,跟著千餘老內馬軍騎兵一起同歸於盡,甚至看到了劉黑闥在刺穿了秦瓊的喉嚨後,衝著自己微微一笑的樣子,這個畫面,永遠定格在他的腦海裡。

    來整已經顧不得去拭臉上的淚水了,因為唐軍的騎兵,已經向著自己這裡發出了最後的突擊,剛才為了援助坑對面的戰士,他這裡還派了一百多人過去,這會兒站在他身邊的只有不到二百名戰士了,他環視左右,這些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部曲親衛,很多人都是一把鬍子,臉上遍是滄桑了,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的家人,遠遠勝過了一般的血緣關係。

    來整微微一笑,看著身邊的同伴們,說道:「兄弟們,來生再見!」

    所有的部曲們全都放聲大笑:「來生再見!」

    唐軍的騎兵已經猛地衝到了五十步左右的距離,所有的唐軍騎兵,全部夾起了長槊,對著來整的這一列步兵們,發動了山呼海嘯般的突擊,鐵蹄踩過遍佈地上的人馬屍骨時,那沉重的碾碎鐵甲與骨肉的聲音,足以讓人的腦袋炸裂,而那尖聲的呼嘯聲,猶如彈道導彈在對目標進行最後突刺地那種死亡的恐怖,震得不少人的七竅都開始流血。

    來整的雙眼圓睜,正視著面前三十步左右的唐騎,測距兵的聲音幾乎給馬蹄聲完全淹沒,但來整那流血的耳朵裡卻聽得清清楚楚:「敵距二十步,越坑!」

    來整突然大吼一聲:「丟你老母!」

    他的聲音是如此之大,甚至讓他的喉嚨幾乎在這一瞬間就吼破了,而他重重地向前擲出了手中的長槊,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罐子,在自己的腿甲上猛地一擦,頓時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狠狠地扔進了面前的這道深溝之中。

    二百多個火罐子,幾乎是如法炮製,狠狠地扔進了這道深溝之中,只聽「轟轟啪啪」之聲不絕於耳,大地在劇烈地搖晃著,這道深溝頓時就成了一道燃燒著的火牆,而裡面在不停地爆烈著,越過火牆的大批唐騎頓時給炸得灰飛煙滅,屍骨無存,天空中飛舞的儘是烤熟的人馬斷肢,場面豈是一個血腥殘忍能形容的?

    魏徵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大吼道:「去死吧,李世民,讓你嘗嘗我家主公的猛火炸彈!」

    王世充的嘴角邊終於勾起了一絲微笑:「王者不死,王者不死,碰到石油和炸彈,你還有的活嗎,不死給我看看!」

    他的話剛說完,臉色突然大變,一陣馬蹄之聲長嘶,百餘騎紛紛從這火海中衝過,他們的身上蓋著厚厚的濕氈,饒是如此,也幾乎是整個人都在燃燒,看起來,彷彿是百餘騎火馬直接衝出了火海,直取王世充而來,當先兩騎,正是李世民和尉遲恭。

    來整的笑容還留在臉上,就給一騎狠狠地撞地飛了出去,斜飛幾十步,重重地落到了洛水之中,騰起了一個巨大的水花,幾乎在他落水前的一瞬間,剛才還因為過於驚訝而不再擊鼓的李世績,突然猛地大吼一聲:「王者不死,萬歲,萬歲,萬萬歲!」

    河東的唐軍同時歡呼吼叫道:「王者不死,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世充張大了嘴巴,睜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直騎馬立於台下的沈光大吼一聲:「主公快走,我來掩護!」他一騎衝出,後面十餘個傳令兵也跳上戰馬,挑起傢伙就上了前來,渾身上下儘是火焰的尉遲恭,連鬍子眉毛也快燃到了,他也不管身上的火勢,直接轉馬就衝向了沈光,大吼道:「大王,殺王老邪,殺王老邪啊!」

    李世民一騎絕塵,飛快地從殺成一團的沈光和尉遲恭的身邊衝出,這時候,他已經只剩一個人了,所有的部下,敵人,都已經給隔在了後面,這時候,天地之間,只剩下他,還有對面眼中碧芒閃閃的王世充,哦,不,還有一個人。

    魏徵大吼一聲,抄起一把弓箭,就要站到王世充的身前,他拿起一枝箭,手忙腳亂地就要上弦,只是剛一拿起,猛地一用力,卻聽到「啪」地一聲,這支只有四石的強弓,以魏徵的力量,平時連拉都拉不開,可是這一下,居然給他把弓弦生生拉斷,人在極限情況下的發力,以至於此!

    魏徵睜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只聽「嗖」地一聲,他的右肩一痛,一枝羽箭穿透了他的肩膀,他來不及想,整個人給射得飛了起來,就從王世充的身邊飛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李世民的眼中殺氣四射,剛才他用掉了箭袋中的最後一箭,索性把奔雷大弓連同著身上燃燒著濕氈一扔,順手抽出了背上的雙刀,雙目盡赤:「王老邪,你完蛋啦!」五十步,三十步,十步,他握緊了刀,就等著沖上帥台,一刀斃命的那一瞬間,為了這一刻,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王世充緩緩地從帥椅上站了起來,他手上一直駐著的那根鐵棍,不到兩尺的長度,這會給他持在手上,在左手的掌心慢慢地敲擊著,然後,緩緩地對向了李世民的方向,李世民哈哈一笑:「就憑這鐵棍,就想來……」

    李世民的臉色突然一變,因為,他看到這支鐵棍,居然是中空的,黑洞洞的管子之後,閃著一根燃燒著的火苗,而王世充冷冷的話語聲傳進了他的耳朵裡,那麼地清晰殘酷:「李世民,你完蛋啦!」

    只聽「轟」地一聲,這根鐵棍的中空管子裡,突然噴出了一道火光,數不清的黑色鐵砂,彈珠,從這小小的管子裡噴了出來,在十步不到的距離上,盡情地傾瀉在李世民的身上,這一瞬間,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痛,無數的鐵砂,彈子,就這樣輕易地擊穿了他身上的明光甲,把他整個人都擊得倒飛出十餘步外,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而什伐赤一聲悲嘶,腦袋上起碼中了七八枚鐵砂,直接仆地而倒,身體的慣性重重地讓它撞到了這帥台之上,震得台上的王世充一陣搖晃,幾乎無法站立。

    李世民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身體卻再也不能動一動了,他的胸口早已經給打成了蜂窩,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正在流出,他的嘴角在流血,眼中開始散光,喃喃地說道:「這,這是什麼東西?」

    一桿又黑又亮,散發著刺鼻火藥味,燙燙的鐵管,頂到了李世民的腦門之上,王世充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一個輕輕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蕩著:「唐太宗李世民,這本是你的時代,因為我的穿越,對不起,我必須送你去見天帝,最後告訴你一聲,這東西叫槍,一千五百年後的玩意,安心上路吧!」

    一聲巨響響起,在空曠的戰場上迴蕩著,幾百隻正在啄食著死人的烏鴉,給驚得飛起,而戰場的南側,騰起片片的煙塵,華強軍的大旗在到處飄揚,軍號在瘋狂地吹響,戰馬的呼嘯聲和騎兵們的吼叫聲響成了一團:「唐軍聽著,放仗不殺,唐軍聽著,放仗不殺!」

    王世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鬆開了手中的火槍,跌坐到了地上,經歷了如此的廝殺之後,他整個人都虛脫了,身後幾十步的地上,魏徵在喃喃地說道:「這,這是什麼鬼?」

    王世充扭過了頭,微微一笑:「它叫噴子,一般人我不告訴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14:22
第二千六百五十七章 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李世民抄起了大弓,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馳而出,在他的身邊,秦瓊,尉遲恭二人左右相隨,三千餘玄甲騎兵,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出,幾乎不用小跑,在百步左右的距離上,所有戰馬的速度,就已經衝到了最大,地動山搖,煙塵漫天,這一大團的玄甲騎兵,全都如狼似虎,端著長槊,就向對面的最後一道華強軍的防線,發起了決死的突擊。

    來整的心臟在加速地跳動著,從谷水的另外一端,響起了密集的戰鼓之聲,他稍稍一扭頭,只見赤著大膊的李世績,只穿著一條犢鼻褲,把百餘面戰鼓都擺在了河邊,一字排開,他親自抄著兩隻大鼓槌,在拚命地捶動著,帶動著周邊的百餘面大鼓,一起發出震天動地的響動,配合著他們有節奏的吼叫聲:「王老邪馬上就去死,王老邪馬上就去死!」

    王世充的面沉如水,不經意地抬起左手,小指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塊給震鬆的耳垢,不屑地往河東的方向一彈,嘴角勾了勾:「李世績,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而唐軍的玄甲騎兵,四蹄如飛,向著王世充最後的防線就衝了過來,站在坑後不到十步的華強軍戰士,全是來家的部曲護衛,這些人已經全部下馬步戰,組成一字防線,肩並肩,人擠人,端著四米多長的步槊,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唐軍騎兵,不少人的手都緊緊地攥著槊身上的鹿皮護手,捏得都磨破了掌心的皮膚,滲出血來。

    來整的吼叫聲在空中迴蕩著:「穩住,穩住,穩住!」

    而士兵們的低吼聲也是跟著來整的命令,在一聲聲地爆發:「防守,防守,防守!」

    秦瓊跟在李世民的身邊,一邊沖,一邊大聲道:「秦王,敵軍只有步槊,要不要我們用弓箭解決他們?」

    李世民頭也不扭一下,厲聲道:「不,用箭浪費時間,現在一時一刻都要抓緊,衝過去,越過深溝,碾碎他們!」

    秦瓊咬了咬牙,大吼道:「末將先行突擊。」

    李世民的眉頭一揚,放慢了馬速,大聲道:「有勞秦將軍!」

    秦瓊的馬速不變,狠狠地一抽馬臀,大吼著著上前,一千多精騎跟著他呼嘯而前,尉遲恭哈哈一笑,大叫道:「叔寶,老黑來助你!」

    他剛想前衝,李世民卻突然一拉尉遲恭的馬韁,尉遲恭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世民,只見他的眼中光芒閃閃:「不急,王老邪可能還有什麼最後的殺招陷阱,讓叔寶先探!」

    尉遲恭睜大了眼睛,剛要說話,只聽前方百步左右,一陣狂吼,秦瓊的千餘鐵騎,已經衝到了離來整的陣線前不到百步,離那道深溝不到八十步的地方,這些跟隨秦瓊衝鋒的騎兵,雖然都是玄甲騎,但儘是當年瓦崗軍的內馬軍老兵,這會兒眼看著大仇人就在前面視線可及之處,無不眼含熱淚,血貫瞳仁,秦瓊一拉呼雷豹的馬鬃,這匹寶馬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長嘶,伴隨著秦瓊那雷鳴般的吼聲:「為魏公報仇,王老邪,拿命來!」

    王世充的嘴角邊勾了勾,露出了一絲邪邪的冷笑:「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絕不會是你!」

    話音未落,坑前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突然猛地抬起了幾十道又大又長的釘板,一里多寬的正面,頓時就立起了一道長長的釘牆,幾百名衝擊在前的瓦崗軍騎兵,猝不及防,紛紛撞上了這些釘板,頓時撞得整個人都飛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了,更是有些人飛得很遠,直接掉進了前面的深溝之中,連個泡都不會上冒。

    釘板之後,一下子從土層之中鑽出了五百多名手持長槊,斬馬大刀的輕裝步兵,抄起大刀,長槊,對著落馬的唐軍騎士們就是一陣砍殺,劉黑闥手持大斧,當先而出,他們的手中武器無比地鋒銳,而他們殺人斬馬的動作又是如此地迅速快捷,方圓百步之內,瞬間就成了屠場,落地的唐軍騎兵們,連爬都爬不起來,就給這些可怕的死神們全都砍成了肉塊。

    秦瓊的呼雷豹越障而起,落地的時候,正好踩碎了一個華強軍步兵的腦袋,而他身後的騎士們,很多人直接把那些釘板給撞得飛出去,也砸中了不少華強軍的地行死士,剩餘的數百名唐軍玄甲騎兵,給前方的障礙物一擋,失了速度,一邊用套馬索,長槊等或拉或挑開這些釘板,一邊不停地湧入前方,就在坑前,和源源不斷地從地中鑽出的華強軍地行死士搏鬥著。坑前百步之內,陷入一片混戰之中。

    李世民冷冷地搖了搖頭:「果然是地道,這就是王老邪最後的花招,玄甲軍,隨我突擊,離敵百步,三輪箭雨突襲,然後全速突擊!」

    尉遲恭睜大了眼睛:「大帥,這樣會殺到叔寶他們!」

    李世民厲聲吼道:「也會殺到敵軍,所有擋在我們前進路上的,不論是誰,都給我清理掉,這是命令!」

    他說著,一拍馬臀,躍馬而出,邊沖邊搭箭上弦,嘴裡開始高呼道:「額滴神啊!」

    秦瓊的亮銀長槊一掃,對面的劉黑闥一低頭,頭盔給打得直飛了出去,劉黑闥就地一滾,直鑽進了秦瓊的馬腹之下,秦瓊哈哈大笑:「是你找死!去死吧!」他一抓呼雷豹的鬃毛,寶馬雙蹄人立,重重地踩下,劉黑闥這一下哪還躲得過去,給重重地踏在左腿之處,一聲慘叫,腿骨頓時粉碎,哪還滾得動半寸!

    秦瓊眼中殺氣一凜,正要再刺一槊,結果了劉黑闥的性命,突然,他的後心一痛,再一痛,再再一痛,秦瓊睜大了眼睛,扭頭一看,卻見到一大片黑色的烏雲,從自己的身後一波波地騰起,落入到本方的陣型之中,而正在這片區域裡廝殺的兩軍將士,無論步騎,都中了大量的箭枝,每個人都給射得跟靶子一樣,紛紛倒在了一起,再無一人一馬,還能站立。

    秦瓊的眼中寫滿了不信,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一把冰冷的刀尖,刺穿了他的喉嚨,來自於一邊地上的劉黑闥手中的匕首,秦瓊的腦袋歪向了一邊,他彷彿看到,同樣胸口中了四箭的劉黑闥在笑道:「這回誰先死?!」

    呼雷豹一聲悲嘶,重重地倒下,把這兩個人壓到了下面,秦瓊的天空,終於變得一片漆黑,在他的靈魂出竅前的一瞬間,他彷彿聽到李世民的暴吼:「衝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14:22
第二千六百五十六章 捨生忘死

    城西,青陽宮戰場,朔風飛揚,戰旗獵獵,幾乎每一塊戰場上,都有越打越少,已經不成隊列的兩軍將士們結成小隊在搏鬥著,近乎全滅的兩軍各陣各隊人馬,幾乎只剩下了主將們,帶著少數部曲,在一起纏鬥著,而雙方的猛將,名將們,也幾乎都是在面對面地戰鬥,搏殺著,只剩下了中央的一大群淮南步兵,這會兒正是脫盔棄甲,抄著大刀與戰斧,緊緊地追在幾百正在敗退的唐軍騎兵之後,撒丫子狂奔著。

    王玄應一馬當先,揮著長槊,哈哈大笑道:「兄弟們,上啊,李世民就在前面,他已經重傷了,斬了他,人人都有萬戶候啊!」

    王玄恕和王仁則跟在後面,揮著手中的大刀與長槊,也是大聲吼道:「殺啊,衝啊,為兄弟們報仇,殺光唐軍啊!」

    幾十匹唐騎慢慢地落到了後面,他們的戰馬身上插滿了箭,血流不止,越跑越慢,幾個唐軍小軍官大吼道:「跟狗日的拼了,殺啊!」他們轉過了身,帶著這些跑不動的騎士們,轉過來對著華強軍的追兵們發起了反衝擊,卻是沒沖兩步,就給王玄應,王仁則和身邊的部曲騎兵們,紛紛箭射槊刺,擊落馬下,偶爾有幾匹衝進步兵陣列的騎兵,因為失了速度,還沒砍倒兩個步兵,就給別的淮南步兵拖下馬下,刀砍斧剁,化為肉泥。

    王玄應大笑道:「看到了嗎,他們是真的敗了,真逃,弟兄們,衝啊!」

    這回所有人都不再懷疑唐軍還有什麼埋伏了,原本多少還保持了一點陣形的這些精兵銳士們,這會兒是爭先恐後地向前衝了,更有甚者,一些悍勇之士乾脆跳上了那幾個戰死唐軍所留下的戰馬馬背,騎著這些馬,就向前發起了突襲。

    一處戰場邊的密林之中,幾千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閃閃發光,看著已經拉開有兩三里的萬餘淮南步兵,正在瘋狂地追殺著前方的幾百唐騎。李世民緩緩地拉下了自己的面當,看著身後的五千多名甲騎俱裝,一身玄甲的騎兵們,笑了起來:「兄弟們,願意跟我一起創造歷史嗎?」

    那幾千名騎士一下子吐掉了嘴裡的木枚,尉遲恭和秦瓊帶頭吼道:「殺賊,殺賊,殺賊!」

    李世民的眼中精光一閃,當先突陣而出,大吼道:「額滴神啊!」

    烏龍一樣的騎兵從密林中沖林而出,一大蓬箭雨,遮天蓋地,狠狠地傾瀉在了華強軍的隊列之中,王玄應吃驚地扭過了頭,卻只看到一大堆烏雲一樣的箭雨,急速地覆蓋了過來,他張大了嘴,而幾枝閃著寒光的箭鋒,則是他最後的記憶。

    王世充面無表情地坐在帥位之上,前方的傳令兵一個接一個地奔了過來,帶回前方的一條條消息:「張公謹將軍戰死!」

    「劉師立將軍陣亡!」

    「擊斃敵軍大將牛進達!」

    「斬殺敵軍大將程知節!」

    「朱桀將軍戰死!」

    「擊斃敵軍大將劉弘基!」

    王世充的臉色平靜,一動不動,這些戰報彷彿都沒有任何的出他意料之外,每一條聽到,他只會嘴角勾了勾,點點頭:「知道了。」

    魏徵匆匆地奔了過來:「主公,李世績被來將軍打退了,退回了河東。但我軍追擊的部隊被唐軍側襲,幾乎全滅,太子,太子他……」

    王世充的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魏徵的眼中淚光閃閃:「太子,漢王,還有王仁則將軍,都已經,都已經……」說到這裡,他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再也說不出話。

    王世充閉上了眼睛,他的心跳得很快,腦子裡一片空白,可是心裡面一個聲音一直在大叫:「王世充,冷靜,不要衝動,冷靜!」

    當王世充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語調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淮南老兵,回來了多少?」

    魏徵眉頭緊鎖:「我軍離開了陣地出擊,又無陣型,給敵軍玄甲騎兵衝突,幾乎全軍覆沒,每個戰士都是死戰不退,用生命來爭取時間,不過現在前方的戰鬥幾乎已經結束了,唐軍現在所有的玄甲騎兵都向我們這裡衝來,主公,來不及了,你快撤吧!」

    王世充搖了搖頭,慘然一笑:「撤,你讓我往哪兒撤?扔下弟兄們不管嗎?」

    他右手中的一桿鐵製指揮棍重重地往地下一頓,雙眼圓睜:「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跟李世民拼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前方守著最後一道陣列,不過幾百人,正持槊擋在一道三尺左右寬的,臨時挖起的深溝前的軍士們,大聲道:「大家,要牢牢地守住!」

    來整抄著一桿長槊,頂在最前面,大吼道:「諾!」

    李世民衝在最前方,在消滅了王玄應等萬餘步兵之後,他和王世充之間,已經是一馬平川,相距不過一里,只有來整帶著幾百名傷痕纍纍的步兵,組著一道單薄的人牆,還擋在前面,李世民回頭對著身後還在收割著地上戰死敵軍首級的部下們大聲道:「別割首級了,隨我衝擊王老邪,他的腦袋,比這地上所有加起來的都值錢!」

    費青奴的大吼聲如同晴天響了個霹靂,從一邊傳來:「李世民小兒,休傷我主!拿命來!」而他身後的騎兵,已經不到百騎。

    李世民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士信,羅士信哈哈一笑,抄起巨杵,帶著三百多騎就迎了上去。李世民也不看他們的戰鬥,一揮大弓,騎兵開始了衝擊,史大奈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而晨霧之間,單雄信帶了兩百多騎兵也從對面的側翼殺出,兩軍交錯而過,人仰馬翻,染得一邊的河水,一片腥紅。

    李世民咬了咬牙:「傳令,不要管這些小隊騷擾的敵軍,全是在拖時間的,所有騎隊,不顧一切地突擊王老邪的主營,取下他的首級,就是勝利!」

    長孫無忌沉聲道:「世民,覺遠大師他們,他們怕是頂不住了啊。要不要分點兵去救他們一下?」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閃:「只要殺了王世充,什麼代價都值得,一個兵不分,跟我衝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14:22
第二千六百五十五章 誘敵之計

    魏徵長舒了一口氣:「應該是撐下來了,我軍八隊給擊破了七隊,但唐軍的十衛府兵也只剩下李世民和李道玄的兩衛還有戰鬥力了,現在是我軍萬餘對陣唐軍兩萬餘,李世民的玄甲近衛還有三千騎左右,只要擋住他們這一次衝擊,我們就贏定了!」

    正說話間,一陣馬蹄聲響起,大地在微微地發抖,一道烏龍般的騎流,從遠處騰起,直奔本方的陣線而來,魏徵的臉色一變:「來了,終於來了!」

    王世充厲聲道:「傳令全軍,牢牢地頂住,萬箭齊發,射死他們!」

    唐軍的騎兵們從本方的步騎兵之間的空隙穿過,一千餘身上掛滿了箭矢的甲騎俱裝,發出懾人心魄的吼叫之聲:「額滴神啊!」戰場之上,不少已經脫離了陣型,正在捉對廝殺的兩軍散兵,都給這如雷的氣勢所震懾,很多人都放棄了目前的戰鬥,翻滾到一邊的泥土草叢之間,而那如雷般的馬蹄之聲,震得不少人口鼻出血,五內似焚,等到這風一陣的鐵騎衝過自己之時,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王玄應的雙眼血紅,他大吼道:「放箭,放箭,不能讓他們衝起來!」

    隋軍的淮南步兵們,紛紛扔下了手中的長槊,他們抄起身邊的弓箭與步弩,吃力地上弦,瞄準,測距兵的聲音聲嘶力竭:「敵距一百五十步,敵距一百步!」

    王玄恕大叫道:「快!放……」他的話音未落,王玄應一把摀住了他的嘴:「不許放,聽我的號令!」

    王仁則雙眼圓睜:「百步了不放只怕射不中了啊!」

    王玄應大吼道:「敵軍甲重,近了射不穿,聽我的,再等等!」

    「敵距七十步!」測距兵的聲音在發抖,而鐵蹄踏地,天崩地裂的聲音,震得每個人的胸口都是血氣翻滾,耳膜激盪亂鼓。

    王玄應的眼睛越睜越大,他看著衝在最前面,那個一身重甲,手持奔雷大弓的大將,幾十名剽悍的騎衛貼在他的身邊,喑嗚叱咤,王玄應喃喃地自語道:「近一,再近一,李世民,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王者不死!」

    測距兵的聲音在暴裂:「敵距五十步!」

    唐軍的騎兵們一聲恐怖的吶喊聲,齊齊地放下了長槊,戰馬的速度已經加到了最強,個個血貫瞳仁,向著這道鋼鐵般的步陣,發起了最後的衝刺。

    王玄應的手高高舉起,猛地下落,就像是在砍李世民的腦袋,大吼道:「放箭,飛槊!」

    萬箭齊發,而步陣之後也騰起了三四百枝斷槊,個個都是大錘擊飛,猛地飛到了四十多步的地方,衝在最前方的兩百餘名唐軍騎兵,給這波斷槊與弩箭,打得直接就成了刺蝟,紛紛地從馬上落下,就連衝在最前面的「李世民」,也瞬間中了六七箭,噴出一口老血,落下馬來,剛才還氣勢衝天的鐵騎突擊,一下子就給這陣箭槊強襲,打得生生中斷,竟然沒有一個唐軍騎士,能衝到步陣十步之內!

    王玄應興奮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叫你個王者不死!」

    王玄恕激動地叫道:「大哥威武,大哥威武!」

    幾個中箭輕傷的唐軍騎兵,跳下馬,抱起李世民就往馬鞍上放,然後還剩餘的四五百名騎兵,掉頭就向後逃去,連「李」字帥旗,都不管不顧了。

    王玄應大吼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給我追!」

    王仁則的臉色一變:「玄應,別衝動,陛下要我們守住這裡,不能動!」

    王玄應哈哈一笑,跳上了戰馬,大聲道:「堂哥,這回不一樣了,李世民中箭落馬了,我們給狗賊壓著打了這麼久,現在敵軍主帥落馬,我們要追窮寇啊!遲了這斬敵主帥的功勞,怕是要給前面在混戰的其他傢伙得了去啦。我們王家子侄,這戰可不能丟人啊!」

    他說著,策馬而出,淮南步兵們紛紛扔下長槊,脫下盔甲,抄起身邊的大刀,戰斧等武器,變身跳蕩,跟在王玄應的身後,就向唐軍敗逃的方向,追了出去。

    王世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大聲道:「是誰,是誰讓他們追出去的?」

    魏徵哈哈一笑:「主公,是太子一馬當先追擊的,李世民中箭了,落馬了,他這樣做沒錯啊。」

    王世充氣得直接從帥椅上跳了起來,指著遠處的密林中,那閃閃發亮,時不時地有些反光的地方,吼道:「這坑爹的小子,要壞大事了,敵軍還有伏兵在,這個中箭落馬的絕不是李世民,快,快吹號,讓他們回來!」

    魏徵的臉色一變,連忙棄了盾牌,去摸扔在地上的號角,他剛要摸起號角,正要放到嘴邊一吹,卻只聽到一陣淒厲的響聲響過,一箭飛過,直接把他手中的號角擊得飛出幾十步外,他臉色大變,轉頭一看,卻只見谷水之中,李世績正脫光了衣服,拿著弓箭,帶著幾千名同樣脫得赤條條的軍士涉水而來,一邊涉水,一邊大吼道:「王老邪休走,拿命來!」

    王世充咬了咬牙,對著身前持盾的護衛們說道:「不用管前面了,帶御衛隊去河邊擋住李世績,別讓他們上了岸!」

    魏徵大聲道:「不,主公,你先撤吧,這裡太危險!」

    王世充一把抓住了魏徵的手:「不,我只有在這裡,大旗在這裡,將士們才能堅持住,我若一走,全軍就崩了,到時候李世民鐵騎追擊,我又能退到哪兒呢?今天,我就是死,也得死在這帥位之上!」

    來整的聲音突然從一側響起:「主公勿慮,六郎來也!」

    王世充的雙眼一亮,只見來整白馬銀槊,全身上下如同血染,帶著三四百名騎兵,奔騰而至,一邊馳馬,一邊說道:「陛下,末將剛剛打退了唐將秦瓊的側翼迂迴,救駕來遲!」

    王世充咬了咬牙:「把李世績趕回河東,然後導致到前方頂住,玄應怕是救不回來了,準備迎接李世民的最後突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6:25
第二千六百五十四章 最後的一百步

    蘇定方咬了咬牙:「還請讓徒兒下水,師父你帶將士們先過!」

    李靖斷然道:「不,現在過去是要打仗衝陣,你們兩個小子更能幫到陛下,快,不要猶豫了,快上馬,記住,時間就是速度,時間就是力量!」

    李靖轉身對著身後的幾百名護衛吼道:「還看什麼,隨本帥下水啊!」他說著,第一個就跳到了洶湧的河水之中,整個人都紮著馬步,迎著那一陣陣的浪頭,大笑道:「怎麼,你們這些棒小夥,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嗎!」

    隨著李靖的當先入水,幾百個棒小夥子紛紛脫掉了身上的衣甲,跟著主帥一起跳入了奔騰的河流之中,這些勇敢的男子漢們,肩並肩,手挽手,組成了人牆,擋住了那道道洪流。

    而嘹喨蒼茫的軍歌之聲,則跟著李靖的嗓子,不停地吼出:「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蘇定方和李大亮對視一眼,咬了咬牙,紛紛跳上了戰馬,而身後的韓世諤,王仲伯等人所帶的江淮騎馬步兵,也正好衝到,數不清的戰馬,載著殺氣騰騰,戰意通天的戰士們,從這道擋住洪峰的人牆邊衝過,帶起萬千蹄土,奔向了北方的戰場。

    遠處響起了一陣馬蹄之聲,楊玄感雙目血紅地奔了過來,他的馬頭前掛著兩個首級,正是封倫和乙支文德的,封倫的臉上掛著一副詭異的,解脫也似的微笑,而乙支文德的臉上則寫滿了驚恐與不甘,而楊玄感身上那十餘道的傷痕,明明白白地顯示出剛才這一戰有多少地激烈。

    李靖勾了勾嘴角,從水中緩緩地走了上來,水速已經漸漸地放緩了,看到了楊玄感,他就知道,一直所擔心的第二道洪峰大浪,也已經不會再來了,他對著楊玄感說道:「妙才,看來你為平陽公主報了仇了,想不到,封倫居然會勾結乙支文德。」

    柴紹在一邊痛苦地搖著頭:「都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阿寧!」

    楊玄感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封倫也是受了李世民的指令過去放水害人的,說一千道一萬,只要李世民這小子不死,天下永無寧日,柴紹,你記住,害死你妻子的,是你的小舅子!是那個堅信自己是王者,其他所有人是螻蟻的瘋子!」

    柴紹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吼道:「你說的對,楊玄感,帶我去報仇!」

    楊玄感跳下馬,身邊的扈從們開始給他套上全身的鎧甲,他的眼中噴著火,看著李靖,沉聲道:「藥師,助我!」

    洛陽,城西,青陽宮戰場,李世民的眼中冷茫閃閃,身後的南城那裡,馬蹄之聲震天動地,而在他身側的谷水河道,河水暴溢,時不時地有浪花打到他的馬腿之上,而前方的戰線,已經快要推進到王世充的帥旗之前百步左右的地方,雙方的將士,捨生忘死地搏殺著,王仁則,王玄應和王玄恕這三支王家的部曲親衛部隊,已經頂在了最前面,合兵一處,他們的正面,屍橫遍野,一線的步兵身上,插滿了箭枝,很多人是用短槊與斷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才不至於倒下。

    尉遲恭騎著馬,在李世民的身邊來回暴走著,不停地說道:「什麼時候輪到我上,什麼時候輪到我上?!」

    長孫無忌大聲道:「世民,這谷水如此暴漲,只怕,只怕是我們要敗啊!封倫絕對有問題,他是要把我們也給淹掉!」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可是他還是沒有淹掉我們,如果沒有他,李靖只怕早就已經殺到了,我們的動作還是太慢,打到現在,還沒有擊穿敵軍的防線,已過申時,再這麼打下去,王世充就能笑到最後了!」

    長孫無忌咬了咬牙:「我軍的車輪大陣已經輪轉了四個時辰,連續擊潰或者重創了敵軍的六隊人馬,連費青奴和來整的精兵,也在剛才的反突擊中損失慘重,他們是在拿命為王老邪爭取時間,就是想拖到援兵殺到,現在,王家部曲已經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了,但全是最精銳的淮南老兵在防守,我們已經沖了四次了,還是不動如山,世民,讓李世績河夾擊吧,劉黑闥的兵,也早給調上去了!」

    李世民長嘆一聲:「來不及了,谷水這樣暴漲,李世績的部隊無法直接渡河攻擊,想不到我算來算去,還是少算了這一點,現在,只有靠我們自己了,傳令前方的李道宗,李道玄,打我的帥旗,全力再衝一次,然後,全線潰敗!」

    長孫無忌正要下令,突然睜大了眼睛:「什麼,全線潰敗?世民,你這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王玄應這小子,畢竟還是缺乏經驗,我賭他一定會沉不住氣攻出來!讓覺遠大師帶五千輔兵和僧兵部隊到後面擋住敵軍援兵的進攻,只要王世充露出絲毫破綻,我就親自長驅直入。」說到這裡,李世民看向了一邊的尉遲恭:「老黑,你會有機會上的,我保證!」

    青陽宮戰場,王世充中軍營地,四個時辰前還人滿為患,密密麻麻的帥帳這裡,已經是空空如也,甚至連後面的那些敲大鼓的力士們,也都抄起武器投入了前線的戰鬥,不時地有弓箭從空中飛過,擦著王世充的頭頂或者身邊幾步遠的地方掠過,十餘名持盾的護衛,跪立在王世充的身前,豎著盾牌,擋著這些流矢,而他們的身上和盾面之上,早已經插滿了羽箭,血流滿身,卻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一聲,都是在咬牙堅持著。

    魏徵也蹲在地上,舉著盾牌,這時候全軍上下已經是死守著最後的防線,再也不用傳達任何命令,王世充還剩下的萬餘兵馬,就在面前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列著陣型,靠著屍牆與盾陣,防著對面的一次次衝擊,如驚濤拍堤,立而不倒。

    一朵大大的浪花打到了王世充的腳面上,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終於,撐下來了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6:24
第二千六百五十三章 復仇天神

    夫容姐姐咬了咬牙,突然衝到了大閘附近,揮起大棒,打得幾個正在拉閘門的高句麗水工們慘叫著掉到了水,她一手抓過那道大閘的纖繩,緊緊地纏在那粗圓的腰上,大吼道:「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們這些反賊陰謀家得逞,想放水,從我的屍體上過!」

    封倫嘴角勾了勾,正要開口,卻只聽一聲破空聲響過,夫容姐姐的身上,很快就釘上了一枝長桿狼牙箭,他的臉色大變,扭過了頭,卻只見到乙支文德的臉上掛著一絲邪惡的笑容,而手中持著的一張大弓,弓弦還在震動不已.

    夫容姐姐的嘴角邊流下了一行鮮血,喃喃地說道:「封倫,你,你不是人,你看看你找來的,是,是什麼畜生!」

    封倫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乙支文德的領口,大吼道:「你瘋了嗎?她是我老婆!」

    乙支文德冷冷地看著封倫,一字一頓地說道:「她是擋在我們前面的敵人,封倫,如果你得到了天下,還怕沒有女人嗎?一個要成大事的男人,怎麼可以兒女情長!」

    封倫咬牙切齒地大叫道:「不,這個女人不一樣,她,她對我忠心耿耿,她無數次地幫過我,她救過我的命,沒有她,沒有我的今天,她跟我是患難夫妻,我不能,我不能這樣對她!」

    乙支文德哈哈一笑,一把推開封倫,說道:「好啊,你要救她,那水也不用放了,封倫,我跟你合作就是看中了你的狠,比王世充更狠,更邪,所以我們才是同類人,沒想到,你還是這樣一個婆婆媽媽的軟蛋,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說著,一揮手,身後的幾十名高句麗衛士紛紛舉起了大弓,十餘名封倫的護衛大叫著:「保護夫人!」他們紛紛撲上前去,想要攻擊這些高句麗人,可是這些高句麗弓箭手的數量上佔了絕對的優勢,封倫的護衛們都因為剛才開閘放水,沒有穿甲,這會兒在幾十步的距離上給一頓弓箭攢射,紛紛倒下,只有兩個人紛紛地撲到了夫容姐姐的身上,為其當了人肉盾牌,直到給射得背心上箭矢如麻,才緩緩地倒下。

    夫容姐姐淚流滿面,對著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封倫吼道:「封倫,你這個軟弱而愚蠢的混蛋,看看你做的事吧,引狼入室,你以為這個高句麗人會遵守跟你的承諾嗎?你以為一塊齊魯之地能滿足他的野心嗎?你幫他毀滅天下的世家與棟樑,你拿什麼來抵擋這些高句麗入侵者?你若還有一點人性和良知,就千萬不要跟他同流合污!」

    她的話音未落,又是一箭穿過,這一枝直接射穿了她的右胸,直透背心而出,正是那乙支文德所發,他的眼中殺氣騰騰:「你的話太多了,上路吧!」

    緊接著,幾十枝弓箭紛紛射出,頓時就把這個皮粗肉厚的女野人給射成了刺蝟,她的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看著封倫,身體在緩緩地跪下,手卻仍然抓著那千斤大閘的繩索,片刻不放。

    封倫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直到現在,這個腹黑天才才知道,自己這一次錯的有多厲害,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所有的護衛都給這乙支文德消滅,他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乙支文德冷冷地對著手下們說道:「去,把這個女人身上的繩索給解開,別讓她繼續妨礙我們!」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到身後的山道那裡響起一個雷鳴般的聲音:「狗賊,拿命來!」

    乙支文德和封倫同時臉色大變,扭過頭去,只見楊玄感的雙眼盡赤,赤著上身,肩頭的一道長長的,寸餘深的傷痕,正在向外滲著血,他的手中抄著一顆流星錘,對著這些高句麗人,怒目而視,一股衝天的殺氣,在他的周身上下流淌!而他身後的幾十名持刀的部曲們,個個都是精赤上身,水滴佈滿周身上下,也個個殺氣衝天,雙眼血紅,步步而前。

    乙支文德吃驚地張大了嘴:「楊,楊玄感,怎麼,怎麼會是你?!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明明,明明看到你淹在水中了!」

    楊玄感一步一步地向前,臉上的肌肉都在跳動著:「若不是阿寧捨了命把我的柴紹推上了岸,我們這會兒已經盡成水底亡魂!乙支文德,封倫,你們兩個邪惡的狗賊,害死了這麼多人,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他說著,一聲狂吼,大步衝了上來,五十餘個高句麗護衛抽刀衝了上來,楊玄感二話不說,一錘飛出,最靠近的一個傢伙,腦袋頓時就給打成了西瓜一樣,四分五裂,紅白之物橫飛,而乙支文德轉身就向後跑去,大叫道:「頂住,都給我頂住!」坐在地上的封倫突然仰天長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封倫,你也有今天!」

    陽渠渠南,李靖的眉頭緊鎖,在他身邊十幾步的地方,柴紹正抱著李秀寧那已經被泡得有些腫脹,發白的屍體,在號啕大哭著,情真意切,聞者無不落淚,這個剛強的大黑個兒,這會兒因為愛妻之死,哭得跟孩子一樣,已經完全沒有了再次搏殺的動力,跟他那幾百名因為離河遠而逃過一劫,給解除了武裝的部下一起,都坐在河邊,一邊洶湧的浪濤奔騰而過,早把這河道沖得足有平時的三倍寬,如同黃河一般。

    蘇定方嘆了口氣:「想不到還有賊人在這龍門山裡開閘放水,我們幸虧來得晚了點,要是早一刻,只怕我們的大軍都要給淹掉了。」

    李大亮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楊元帥去報仇了,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只怕這水勢兇猛,過不了河啊!」

    李靖咬了咬牙,突然解起身上的盔甲來,蘇定方和李大亮連忙上前抱住了他:「使不得啊,師父,現在水流太急,您是一軍主帥,不能這樣冒險啊!」

    李靖厲聲道:「救兵如救火,那邊的決戰已經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們晚去半步,可能就是勝負已定,李世民連弟弟,姐姐都不要了,也要留人放水,這是他阻止我們的最後一步了,全都給我下水,只要沒有新的洪峰過來,我們就可以用人牆擋住洪水,讓騎兵先衝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6:24
第二千六百五十二章 洪水無情

    楊玄感的眼中突然精光暴閃,這一刻,他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一腳踢出,正中柴紹的護心鏡,這面磨得發亮的整塊鐵鏡,給一腳就踢得粉碎,伴隨著盔歪甲裂的聲音,柴紹的巨大身軀給踢得飛起,直向側面倒下,而這開天劈地的一斧,也因為失了准心,險險地從楊玄感的身邊落下,掉落塵埃!

    柴紹那巨大的身軀從馬上直飛下來,整個人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一聲大吼,就這樣暈了過去,生死不知.

    李秀寧一聲尖叫,直接衝了上來,楊玄感這一腳踢飛柴紹之後,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馬背之上,一言不發,而李秀寧勢若瘋虎,衝了上來,一刀就劈了出來,楊玄感不閃不避,這一刀重重地砍上了他的左肩,肩甲給這一刀砍得粉碎,而整個刀都掛在了他的肩上,入肉寸餘,鮮血隨著刀身上的血槽,緩緩流下,染得李秀寧的素手,一片殷紅。

    李秀寧一下子愣在原地,她沒有料到,楊玄感竟然不閃不避,就這樣挨了她一刀,她的杏眼圓睜,不停地搖著頭:「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閃這一刀?」

    楊玄感的額頭之上,儘是豆大的汗珠,即使神力如他,這一刀也是痛入骨髓,他咬著牙,輕聲說道:「阿寧,我說過,這輩子我都會讓著你的,我欠你太多,傷你太深,這一刀,我不會躲。」

    李秀寧的眼中淚光閃閃:「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你殺了我的弟弟,還要殺我丈夫,楊玄感,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楊玄感長嘆一聲:「沙場之上,你我立場對立,攻殺無情,這一刀是我欠你的,就要還你一回,權當是為了李元吉挨這一下吧。」

    他的頭扭向了另一邊,看著落入塵埃的柴紹,說道:「我這一腳沒有用全力,柴紹沒事,阿寧,勝負已分,你們盡力了,但你們擋不住我們,不止是我軍,你看那是什麼?」

    李秀寧的臉色一變,轉過頭去,只見從南方和東方,兩道漫天的煙塵騰起,前後延綿各十餘里,數不清的江淮軍戰旗和荊蜀軍的戰旗,正在迅速地向著這裡移動著,已經不到五里了,而李靖的大帥旗,一馬當先,身後是密集的騎兵跟隨,氣勢如虹。

    楊玄感冷冷地說道:「李靖已經突厥了闕塞山,而我的騎馬步兵部下們也都來了,兩軍加起來先頭部隊就有五六萬人,你是擋不住的,事實上,你們連我的這八千先頭騎兵也沒有擋住,別再作無謂的抵抗了,現在,我受了你一刀,也還了欠你的情,該去救我的主公了。」

    楊玄感說著,一咬牙,右手一抓肩頭的這一刀,直接從肩頭的傷處拔出,重重地擲於地下,撥馬轉身,就要離開。

    身後的李秀寧看著在地上的柴紹,這個鐵塔般的大漢在吃力地站起來,她跳下馬,扶住了自己的丈夫,還沒來得及開口,柴紹就衝著她大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手下留情不殺了他,難道,難道你對他還有舊情嗎?」

    李秀寧泣不成聲,低下了頭:「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

    柴紹咬著牙,大聲對著正在離開的楊玄感吼道:「楊玄感,你回來,你給我回來,我,我還沒輸,再跟我,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楊玄感沒有回頭,他的聲音順著風兒飄了過來:「柴紹,珍惜好你的夫人,她是個好姑娘,這個天下的大亂,是我一手創建的,今天,也應該由我親手終結,你們已經盡了一個戰士的全部本份,回家吧!」

    突然,一陣雷鳴般的響聲,從南方傳來,楊玄感的臉色一變,扭頭一看,他這會兒的戰馬已經完全在這陽渠的中央,正在涉水過河,而南方的一陣巨大的洪峰正向著這裡撲來,如萬馬奔騰,足有兩丈多高,飛流直下數百丈,直接就撲向了眾人所在的地方。

    李秀寧驚呼一聲,三人和身邊的數百名騎兵護衛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動作,就給這一個大浪頭打中,全部淹沒在一片水鄉澤國之中!

    闕塞山上,谷水大壩,乙支文德和封倫面帶微笑,看著這飛流直下數千尺的壯觀景象,巨大的洪峰瞬間就把山下幾里處剛剛還在交戰的兩軍人馬給吞沒,楊玄感,柴紹和李秀寧等人全部給淹進了水裡,而另一邊飛奔而來的李靖等人的軍隊,也都紛紛放慢了腳步,在這一片水鄉澤國前止步不前。

    封倫笑道:「想不到薩水之戰再次重現,乙支大對盧,還是你厲害啊,這一放水,千軍萬馬都給你淹光了。只可惜,李靖來得晚了,要不然,連他一塊兒也淹了!」

    乙支文德的眼中冷芒一閃:「是有可惜,不過,剛才如果不放水的話,楊玄感只怕就要衝過去了,雖然他的部下只有幾千,但都是精銳騎兵,放到戰場上,沒準會改變局勢呢。現在大壩我只毀了一半,我們抓緊時間,再毀另一半,把王老邪和李世民也給全淹了進去。」

    夫容姐姐大聲道:「不行,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封郎,你瘋了嗎?你淹了平陽公主還不夠,還要再害大王嗎?你是不是中了邪,一個大唐的宰相,要給這個高句麗的妖人指揮?」

    封倫的臉色一變,沉聲道:「夫容,你懂什麼,剛才我們說的很清楚了,只有滅了李唐,這天下才是我們的,哼,李淵是什麼東西,他也配有天下?只有我封倫,才是這天下的主人,你放心,我當了皇帝,你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我會給你們整個部族以榮譽和好處的!」

    乙支文德陰森森地說道:「不錯,我乙支文德想要,只不過是齊魯之地,李淵沒什麼可怕的,全靠了李世民這個會打仗的兒子,今天好不容易他和王世充決戰,我們只要兩次放水,就可以把他們青陽宮那裡的戰場給全淹沒了,竇建德已經給李淵下令斬殺,這兩人一死,天下再無敵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5 16:24
第二千六百五十一章 最後的狙擊

    與此同時,洛陽,西南角,兩彪騎兵飛快地平行出擊,他們掠過了陽渠之南的唐軍部隊的南側,從他們與大營之間穿過,速度之快,甚至來不及讓錢九隴所部作出什麼反應,只能看到漫天的塵埃之中,兩股騎兵已經呼嘯而過,直向西邊而去,而煙塵之中,隱約可見,南邊的一股華強國騎兵,打著「楊」字與「漢」字的將帥之旗,而北邊的一股,則打著貪狼與太陰戰旗,可不正是唐軍李秀寧與柴紹所部?

    楊玄感的眼中冷芒一閃,沉聲低吼,跟在他身邊的七千餘名騎兵,齊齊地向著北方開始轉向,而與此同時,李秀寧與柴紹所部的五千多騎,也都持槊揮斧,向著南方開始迎面突擊,兩隻鐵甲精騎,狠狠地撞到了一起,人喊馬嘶,無數面的旌旗隨著兩軍的相向突擊,交錯而過,只一個照面,就有數不清的戰馬與騎兵們倒下,而這漫天的塵埃之上,也頓時被染得一片血色。

    楊玄感策馬如飛,他的這支部隊,在剛才李元吉突擊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是按兵不動,幾乎是只靠步兵就打贏了這一場漂亮的圍殲之戰,而這支八千人的鐵騎,就是為的突擊與奔襲時使用,所以一直在養精蓄銳,按說這樣的奔襲二十餘里,從城東南直接跑到西南口這裡,應該很難有人追上了。

    可是李秀寧與柴紹的兵馬,也是一直在旁觀戰,甚至連李元吉的死也無法調動他們半分,為的也是保存力量,守好最後的防線,這一路以來,兩軍平行而行,都是用了全速衝刺,卻都無法甩掉對方,這一下兩軍正面對沖,兵對兵,將對將,頓時殺的是昏天黑地,屍橫遍野。

    騎兵的這種來回突擊,不像步兵那樣,列堂堂之陣,兩軍幾乎都是散開了陣形,儘量地保持住正面的寬度,一波又一波地向著突擊,第一線交鋒的將士們,幾乎無法活著突擊對方的第三陣列,紛紛落馬,也只有真正的武藝高強的勇士,才能在這樣的千軍萬馬之中,一陣接一陣,一列接一列地衝過,直衝到敵軍陣尾,然後再轉馬回來,向著同樣衝擊過本方陣形的敵軍騎兵,再次地發起新一輪的衝擊。

    楊玄感的西河天馬,奔蹄如飛,即使是在精銳異常的唐軍府兵騎兵當中,也如入無人之境,遠了馳射,近了槊刺,如果這兩樣都能擋住的敵軍悍將,楊玄感就會掄起他馬鞍上的流星錘,衝到他面前的前後有三名力大無比,武功高強的關隴悍將,無不是被他的流星錘砸中前心,血箭狂噴,從馬上飛出十幾步外,遠遠地摔倒在地,氣絕而亡。

    但是唐軍的騎士們也不是好欺負的,長年的高強度,嚴格的訓練,早已經讓這些關中壯士,成為天下頂尖的戰士,戰死一個人,憤怒一堆人,周圍都是十里八鄉的親戚,幾乎個個都沾親帶故,這種血戰反而刺激起了他們的戰意。

    李秀寧的雙刀如飛,柴紹的飛槊也是如毒龍出洞,殺得全身上下如同血浴一般,兩支巨大的騎陣互相對沖四個回合,都傷亡兩千騎左右,卻是寸步不退。

    無數的戰馬拖著戰死主人的屍體,在戰場上狂奔著,而兩軍的戰士,仍然捨死忘死地戰鬥著,這些人本無仇恨,也不認識,但現在已經全都殺紅了眼,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殺,殺,殺,殺掉每一個不是本方同伴的人!

    楊玄感皺了皺眉頭,掉轉了馬頭,這已經是他帶頭衝擊的第七個回合了,兩軍的銳氣都已經不復存在,大部分的戰士身上都是帶了傷,卻仍然是戰意高昂,而楊玄感今天手刃的敵軍不下七十人,可是每個人在臨死前的眼神裡只有不甘與憤怒,絕無恐懼之色,與楊玄感這一生所遇的無數強敵相比,今天碰到的唐軍府兵騎兵,應該是最強的對手了。

    兩軍打著打著,這會兒剩下的戰場已經到了陽渠的邊上,渠水開始加速地流轉,咆哮著,河兩岸的屍體散得到處都是,也許是這河神也不忍見到兩軍的優秀戰士這樣地死亡,為他們作最後的輓歌吧,而楊玄感終於到了這陽渠邊上,三千餘騎跟在他的身邊,只要過河,就算成功!

    一聲怒吼從身後傳來:「楊玄感休走,我來戰你!」

    楊玄感回過了頭,經過了七輪的對沖,他這裡的江淮騎兵終於佔了些許上風,靠了人數的優勢,現在還剩下三千餘騎,而對面的唐軍騎兵已經不滿千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柴紹渾身上下都插著七八枝箭矢,兩三處傷口都在冒血,他扔掉了長槊,換回了宣花大斧,在十幾個部曲護衛的伴隨之下,怒吼著向著楊玄感這裡發起了衝擊。

    李秀寧在柴紹的背後一路奔馳,她的身邊只剩下了三個女部曲護衛了,一邊奔,一邊叫著:「夫君,夫君不要亂來啊!」

    楊玄感身邊的十餘個部曲一連咒罵著,一邊把長槊往地上一插,抄起了弓箭,準備瞄準,楊玄感一揮手,按下了身邊一個親衛的弓箭,沉聲道:「我親自來!」

    他的眼中冷芒一閃,飛馬而起,手裡抄著鐵胎大弓,右手往箭囊裡一抄,就是十餘枝弓箭搭在手上,他的右手飛快地拉弓,上箭,擊發,幾乎天馬每奔出三步,就是一箭射出,而對面的柴紹身邊的部曲,無不應弦而飛,直接給射穿了面門或者是護心的甲冑,從戰馬上飛了出去,當柴紹與楊玄感的距離不過十步的時候,他身邊的護衛,已經沒有一個還騎在馬上了。

    柴紹雙眼圓睜,直接蹦到了馬鞍之上,高高地舉起了大斧頭,向著楊玄感的腦袋就劈了過來,吼道:「去死吧!」

    這一大斧,帶著風雷之聲,從高到低地落了下來,勢不可擋,空氣都快要給這一斧所劈開,柴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即使是再世霸王楊玄感,也不可能擋過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