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感言 最開始寫捉蠱記的時候,我把它的定位是番外篇。 也就是說,是「苗疆」之外的世界。 在我的想法裡,這是一個深受苗疆蠱毒所害的人,他的身份不是養蠱人,反而是一個對立面,而他走上修行的道路呢,也是十分曲折的,甚至是被迫的。 至於他的身份,我想了很久,最終把他給放到了南海一脈裡面去。 從內心來說,我一直對南海一脈保持著特別的偏愛。 事實上,當初寫設定的時候,我把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苗疆萬毒窟和南海陷空島寫到了一起,而南海因為遠離中原,罕有消息傳來,所以方才會有天下修行三聖地,而不是四聖地。 但毫無疑問,南海永遠都是中國的。 這一點不管菲律賓和越南如何跳腳,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所以我寫了南海一脈。 事實上,在前作《苗疆蠱事》和《苗疆道事》之中,南海一脈的人物其實都很豐滿,無論是第一代的妖魔鬼怪,還是第二代中那一劍光寒十四州的一字劍黃晨曲君,又或者一生精於殺戮,卻把所有的殺人所得全部捐贈給了貧困山區助學的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都是我很喜愛的,很有血肉。 所以捉蠱記開篇的時候,我寫到了一個引路人。 投錯了身子的癆病鬼南海劍妖。 那個曾經縱橫天下,與天下英豪相交的頂尖強者,與王明相遇的時候,他縮在一個秘密監獄裡面,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糟老頭子,如同風中燭火,隨時都有可能飛灰湮滅。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老頭子,卻帶著王明,走上了修行道路。 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然而卻影響了王明的一生。 在捉蠱記的前半部,老爺子用自己的殘軀攔住了神風大長老,最終被轟擊而死,只剩下了一縷神魂寄託於鯤鵬石之上。 而在最後一卷中,老爺子也是命運多舛,投胎於一個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的孩子身上。 他看似命苦,然而性子卻從來都是豁達。 他的遺言不煽情,也不做作,沒有高大上的話語,也沒有太多的委屈述說,而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我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收你為徒。」 南海劍妖他一輩子,都在跟自己的大師兄比較。 在這一世結束的時候,他釋然了。 他覺得自己贏了大師兄。 那個時候,王明潸然淚下,既悲傷,又驕傲。 對於南海一脈的偏愛,還源於另外一個人物,那個人叫做聞銘,又被人稱之為老鬼。 我記得有一位讀者跟我說過,說他不喜歡老鬼,因為老鬼這個名字,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陶晉鴻的代稱。 但我卻很喜歡。 事實上,捉蠱記一開始的時候,主角的定位,其實是聞銘這個將苗疆三部曲線索穿起來的人物。 不過後來被我放棄了,因為我有了另外的一個想法。 那就是我想寫龍脈守護家族。 天下之大,並不僅僅只是苗疆這一夥人,還有另外的一幫人,譬如紅色土匪王紅旗。 在苗疆道事裡面,我側面寫到了王紅旗。 這是一個民國之時無數豪雄各領風騷之時,他還能夠傲視群雄的角色,無論是天下三絕,還是虛清真人,又或者邪靈教的創始人沈老總,都無法遮去光芒的角色,而他為什麼會這麼強呢? 這就是龍脈守護家族的起源。 民不與官斗,而龍脈守護家族是皇家供奉,背靠著龍脈修行,這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這符合當今天下的現實。 所以就有了天池寨,有了荊門黃家,有了龍脈往事,有了許許多多的故事,而王明與黃門郎的爭鬥,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延續了幾百年前黃金王家與背叛者厚土黃家的爭鬥。 也就是所謂的正統之爭。 然而處於戲劇性的考慮,我將衝突點更改了,王明成了江湖隱士,而黃家則成為了朝堂正統。 不過小人物最終卻是勝利了…… 話說回來,老鬼是一個我很喜歡的人物,這個人有點兒自卑,有點兒自傲,有點兒冷淡,很多時候,你不會喜歡這樣的一個人。 但不可否認,如果你擁有這樣的朋友,那就需要用一輩子去珍惜。 比起雜毛小道,老鬼是那種說話甚少,但只要你有什麼事情,他會第一個出現在你身邊的人。 一輩子的朋友。 許多時候,我腦海裡還一直浮現著在西北的某間小客棧裡,老鬼與王明兩人看著漫天風沙,一起抽雪茄的情景。 這個朋友,無需說太多的話,你只要明白,你們是朋友,即可。 捉蠱記的開篇,改了很多次,十幾次應該是有的,最終敲定下來的時候,其實也不是很滿意。 事實上,因為開篇並沒有迎合時下最熱門的套路,沒有各種誘惑力的東西,所以這本書的成績有些平淡。 不過小米兒卻是我很喜歡的一點。 再寫這個的時候,我的女兒朵朵差不多五個多月大,看著她的時候,我突然間就想起寫這麼一個小人兒。 寫這個的時候,我融入了對自己女兒的愛,所以才會有小米兒反哺王明三滴精血而瀕臨死亡,也會有王明為了求人救女兒,而跪地磕頭的情形。 因為我當時在想,如果事情真的逼到了這一步,我自己也會跪下來的。 這就是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 與之前的作品不同,王明踏入江湖之後,一直都是挺被動的,到處都被人追著打,無數次的丟掉了性命,幾乎都沒有過幾天的安生日子。 這是我特意弄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嘛,王明想要在短時間內成長,就得經歷無數的磨難…… 不過正因為如此,使得捉蠱記有點兒不接地氣。 我嘗試過寫許多生活的小細節,比如同學會,比如很多小人物的經歷過程,然而得到的評價並不高,所以只有選擇了放棄,最終讓人物來推動劇情。 不過寫捉蠱記的時候,我還是說了許多的感動。 無論是蠱胎出世的奔波,還是返回天池寨的屈辱和反擊,又或者是亡命天涯的相依為命,以及歐羅巴的異域風情,或者許許多多路過的風景,這些我都盡己所能,讓王明這樣的一個人物躍然於紙上,我不期待每一個人都喜歡他,但我希望大家記住,有這樣的一個父親,他在為了自己的女兒、為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在努力奮鬥著。 他在生死的邊緣,他笑過、哭過、甚至給人下跪過。 但是到了最後,他卻站了起來。 所有羞辱他、折磨他,看不起他的人,到了最後,卻都刮目相看。 偌大的一個荊門黃家,江湖第一世家,結果最終卻給王明一個人玩殘了。 有人告訴我,捉蠱記的主旨,是個人恩怨,寫得不大氣。 它沒有《苗疆蠱事》和《苗疆道事》的主題深遠,但我想說的是,無論青城山一役,還是京畿之戰,王明都已經拚死了,沒有他,黑手雙城再厲害,也下不活這一盤棋。 王明做了自己該做的,然後到了最後,他為了自己的師父,為了自己的親人,做的那些事情,並不高大上,但卻是一個普通人的選擇。 他與黃門郎的仇怨,不是別的,若是黃門郎的手中,有他師父的性命。 這才是他要跟黃門郎拚死的理由。 當然,他最終勝利了。 我很高興。 事實上,捉蠱記的架構,跟其他的作品並不一樣,並沒有如同《苗疆蠱事》一般,結束於天山大戰,也沒有如《苗疆道事》一般,結束與蚩尤雨師決絕,它既沒有在京畿之戰中結束,也沒有在擊殺了黃門郎之後戛然而止,留下無數懸念和疑團。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捉蠱記是一本番外篇,它並不屬於苗疆三部曲,但卻又與苗疆三部曲息息相關。 它承接了苗疆蠱事,苗疆道事和苗疆蠱事2,穿插其間,融入了每一部的人物。 從寫法上來說,我還沒有瞧見過別人這麼做,而且還能成功的。 我也不覺得我成功了。 但我離成功,還有半步,苗疆框架的大世界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卻又彼此相連,對於我來說,這就是勝利了。 如果多年之後,您還能夠記得其中的一兩個人物,跟別人說起,你喜歡這裡面的人,或者他們發生的故事,對於我來說,就已經很幸福了。 當然,捉蠱記並非將所有的坑填完了。 它只是做到了一定程度的完整。 至於客數肉的存在,南海劍鬼的河伯之路,從龍脈中逃走卻又慘死的王千林,以及變得詭異的王員外,還有蛇仙兒以及她那個古怪的兒子三十四,以及三十三國王團和他們掌控的石匠兄弟會,還有無數的事情,以及諸神黃昏之後的盛宴,程程用黑舍利的人選,以及無數魔將的出現,還有南海劍妖老爺子日後的苦逼人生,以及…… 好多好多的故事,它們並不是一個坑。 而是…… 而是一個預告,這些都將會在苗疆三部曲的大結局呈現。 或者在小佛以後的作品中表現出來。 在文學上,我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上面是關於作品本身,下面是關於作品的創作,講了我的心路歷程,再說一些客觀的東西。 大家應該知道,小佛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其實是在創作兩本作品,每天寫得字數,我曾經在某一次的直播中曬過,一天要寫一萬二到一萬五千字,這對於小佛來說,著實是一個超負荷的工作。 一開始的時候,小佛並不覺得,而是拚命工作,拚命寫文,能夠給朵朵買奶粉,還房貸。 然而到了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忙得連跟朵朵和家人玩兒的時間都沒有了。 長期的伏案工作,使得我整個人的心思都撲在了文裡面,也很少有跟讀者交流和溝通,跟很多的老朋友都失去了聯繫。 這麼想想,其實得不償失。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為寫兩本作品,結果搞得自己經常性的精神錯亂,會把人物混淆,然後出現了許多低級的錯誤,雖然後面有經過修改,但是對於一個以邏輯著稱的我來說,有點兒不可原諒。 同時也因為如此,得到了不少的批評。 很多讀者甚至告訴我,說準備粉轉路人,或者轉黑了。 很多時候,我看到了,不說話,心裡卻難受得不行,卻不得不繼續走下去。 之前是因為合同的原因,這個是我自己的錯誤。 不過以後不會了。 我會慢慢的寫,寫當初自己心裡面的感動和故事,不會去追求速度,追求數量,而放棄了自己當初心中的美好。 想一想寫蠱事的時候,文風完全不成熟,也不知道該如何寫,但是卻能夠感動許多人。 我得找回那樣的狀態。 在這裡,給許多對我失望的朋友道一個歉,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也給那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鞠一個躬,謝謝了,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沒有君子不養藝人,沒有你們每天的正版支持,捉蠱記或許就太監了,小佛也許就去開小賣部了。 是你們的支持,每一個回覆,每一個評論和點贊,給了我走下去的勇氣。 不管如果,捉蠱記終於結束了。 寫完《十方惜》裡面的歌詞時,我的心一片平靜,卻感覺身體被掏空。 不過小佛並不會跟大家說再見。 畢竟我們還有可以在另外的作品相見,因為某些關係,就不說名字了,也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正版支持。 當然,沒有也沒有關係。 而在後面的一段時間裡,小佛會嘗試著寫一些短篇實體,希望能夠走一些不同的道路。 當然,網文這一塊還是不會放棄的,畢竟有你們相伴,是我最大的精神源泉。 關注我的微博「南無袈裟理科佛」,或者微信公眾號「南無袈裟理科佛」,任何新的動靜,都會通知到大家,不要以為我不見了,我依舊在,一直陪伴著你們,一直到你們不需要我的時候。 是的,我們其實是彼此相伴的朋友,不是麼? 還是那句話,明天八點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隔壁老王,他只是一個傳說 對於我們的到來,黃胖子十分激動,緊緊握著我的手,好一會兒,方才發現旁邊的小觀音。 他一看,雙眼頓時就直了。 我瞧見他愣神,捶了他胸口一拳,說嘿,你今天新郎官,可別讓你的新娘看見你瞧別的妹子流口水時的猥瑣模樣啊,到時候要真的吹了,可別怪我。 黃胖子笑嘻嘻地伸手過去,說妹子你好,鄙人黃小餅,外號餅日天,敢問芳名? 小觀音微微一笑,說小觀音。 黃胖子一愣,說小觀音?這個名字倒是很別緻,不過聽起來感覺怎麼有點兒耳熟呢——我艹,小觀音?難道是…… 他仔細打量了小觀音一會兒,慌忙搖頭,說哦,不,不是,還好不是。 小觀音卻很認真地點頭,說對,我就是你想的那個小觀音。 黃胖子嚇得一身肥肉直顫抖,說你是邪靈教掌教元帥彌勒的小師妹? 小觀音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說對呀,就是我。 我上前,攔住了小觀音的肩膀,十分霸氣地說道:「過去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吧,從現在起,你記住她是我女朋友就行了……」 黃胖子雙眼發直,愣了好一會兒,方才伸手舉起了大拇哥兒,說牛……逼! 如此一番玩鬧,黃胖子說怎麼沒把我乾女兒帶過來呢? 我說她最近心有所悟,便留在家裡閉關了;再說了,你這兒人多眼雜,我若是帶了小米兒過來,目標未免太大,到時候真的再鬧出個什麼動靜來,這不是給你婚禮添堵麼? 黃胖子說這有什麼,你和老鬼可是拯救京畿一役的大英雄,怎麼搞得跟通緝犯一樣啊? 我笑了,說對哦,怎麼感覺這麼奇怪?要不然咱就光明正大地來? 老鬼說算了,低調一點,你這傢伙將荊門黃家的前、今兩人家主都給宰了,再公然露面的話,也太不給人黃天望面子了,他畢竟還在那個位子上坐著呢,就算是做做樣子,大家的臉上也說得過去。 我們都笑了,而這個時候,黃胖子說你們來得有點兒晚,要不然能夠跟陸左見上面。 我一愣,說陸左也來了麼? 黃胖子點頭。說對,他聽到了我結婚的消息,又明白了我跟老頭子的關係之後,特地送來了這個,當做是賀禮。 說罷,他從有點兒緊繃的白西裝下面,摸出了一把劍來。 這是一把短劍,碧綠色,瞧模樣好像是玉質的。 我心中思量,突然間靈光一閃,驚訝地說道:「這是你父親的成名法器,石中劍?」 黃胖子點頭,說對。 我吸了一口涼氣,說這可是飛劍啊,它之前不是被你父親傳給了陸左麼,為何會還給你呢? 黃胖子說我也沒有想到,陸左過來的時候,就簡單說了兩句話,說什麼子承父業,這把石中劍給我,希望我能夠繼承我父親的法統,能夠走得更遠。 老鬼有些羨慕地說道:「陸左這人當真不錯,心胸開闊,一點兒也不拘泥於外物。這玩意,倘若是尋常人,有根有據有傳承,誰會嫌自己的手段多啊,而他能夠把這劍還給你,當真是天大的人情呢……」 黃胖子點頭,說對,說句實話,我之前跟這個陸左並不算熟悉,只是聽說過了一些他的事情,覺得這人很不錯,現如今一接觸,方才明白,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我也有點兒激動,說陸左在哪裡,我去見見他。 黃胖子說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們來得早一些,或許就能夠見上面,他剛才的時候有事兒,就先走了——你們前後相差半個小時,要不然就碰到了。 聽到這話兒,我嘆了一聲可惜,不過也沒有覺得有多遺憾。 畢竟我知道陸左住在哪兒,改天閒了,去找他玩玩,也是可以的。 黃胖子說陸左雖然走了,但蕭克明卻在,我把他安排在那邊的小廳了,都是自己人,你們去那兒就是了,免得有個什麼民顧委的狗腿子在,到時候彼此難受。 我們跟著黃胖子來到了婚禮現場不遠處的小廳,他領我們到了門口,遠處有人叫他,他告罪一聲,然後匆匆而走。 我們走進小廳去,這才發現裡面的人也挺多的。 除了黃胖子剛才說起的雜毛小道之外,還有這兒的地頭蛇朱小柒和小玉兒,另外布魚哥也在這兒,另外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看著倒是挺面熟的,但具體叫什麼名字,我又說不上來。 這些人在房間裡聊得熱火朝天,而我們的到來更是平添幾分熱鬧。 一陣寒暄過後,我給大家介紹起了小觀音,幾個女孩子不斷調侃我,說找了一個大靚女,真的是很不錯呢…… 旁邊一長得比黃胖子還肥半圈兒的傢伙朝著我恭恭敬敬地喊:「王哥,又見面了。」 我愣了一下,說你、哎你叫啥來著? 那胖子恭敬地說道:「我啊,秦小胖,豬狂秦小胖……」 我這才想起來,說哦,你是慈航別院的那四大護法之一,對吧? 胖子揮了揮手,說別說了,慈航別院一幫娘們磨磨唧唧,我早不在那兒幹了,現在跟著小柒姐這兒,跳槽了。 我說還能跳槽呢? 秦小胖說又不是簽了賣身契的,肯定能跳了。 旁邊那女的也衝著我,恭敬地招呼,說王哥。 我說你……哎?我這個記性,你叫啥來著? 那女的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余曼曼,上一次給您教訓過後,就聽你的話,去了東海,跟玉兒姐混著……」 小玉兒伸手過來,攬著余曼曼的肩膀,說我開宗立派了。這是我們南海一脈的下一代——嘿,各位師叔師伯們,都記得給見面禮啊…… 余曼曼? 我這才想起來,這妹子卻是我們之前防衛京畿的時候,遇到的那條恐怖巨鰻,那傢伙堪稱恐怖,一身電力十足,後來被收服之後,跟布魚離開了去,卻沒有想到最後是被小玉兒收做了徒弟。 瞧見當初的敵手成了相聚一堂的朋友,我突然間有點兒感慨人生的奇妙。 聽到小玉兒的話,老鬼倒是大方,走上前來,摸出了一顆火紅色、鵪鶉蛋大的寶石珠子來,說道:「我與小玉兒是同門師姐弟,可不能太摳門——這珠子是我從一頭熔漿蟾蜍的體內逃出來的,擁有避火的奇效,如今便贈予你吧。」 余曼曼先前的時候兇猛異常,然而做了小玉兒徒弟之後,卻十分溫順,就像一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兒一般,衝著老鬼甜甜一笑,說謝謝師叔。 瞧見老鬼如此大方,我也不甘示弱。走上前來,說哎,我這兒剛凝練出一點兒好貨,本來想留著的,結果被你那師叔一弄,我倒也不能太過於小氣了…… 說罷,我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併攏,微微一用力,卻有一條活靈活現的小金龍浮現而出。 這小金龍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卻與我之前粉碎的那條差不多一般,唯獨是四爪,差了幾分,不過對於場中大部分人而言,卻也都是十分罕見之物了。 這條小金龍是我與小觀音雙修之後,利用龍脈社稷圖裡面的龍脈之氣凝結而出的,費了不少的氣力。 我本來打算著自己用,現在既然給架上了這兒來,也就只有忍痛割愛了。 瞧見這活靈活現的小金龍,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而余曼曼也是兩眼冒光——倘若說剛才老鬼的辟火珠還只是高興,那麼這一條小金龍,卻堪稱為驚喜了。 我說道:「這是龍脈之中凝結出來的真龍之靈,別人傳給我的,現如今我便轉贈於你吧。」 聽到我的話語,余曼曼還沒有說話,小玉兒趕緊來攔住。 她說著禮物太過於貴重了,可不敢收。 我笑了,說我現如今也用不著它,不如就留給小余,讓她以後的修行道路,少走一些彎路吧…… 聽到我這般說,小玉兒方才點頭,而余曼曼接了過來,將其融入體內,頓時就激動得淚花兒直流。旁邊的雜毛小道瞧見,嘻嘻地笑,說你們南海一脈當真闊氣,搞得我都想要加入了…… 我笑了,說你若是捨得拋開茅山宗掌教真人的位置,我們倒是雙手歡迎。 雜毛小道說加入南海一脈的,也有真龍之靈? 我雙手一攤,擺手說道:「只有這一條,別無其他了……」 雜毛小道笑了,說那就算了,我還是安安穩穩地當我這茅山宗掌教真人吧,畢竟是有場子的,好過你們居無定所,四海漂泊…… 我們這邊扯著淡,旁邊的布魚和小觀音卻聊了起來。 我剛才之所以撒謊,就是因為布魚在場。 畢竟如果我說這小金龍是我自己凝練而出的,幾乎就等於承認那十分之一的龍脈之氣就在我的手中,而布魚又是黑手雙城的手下,我多少還是得防備一些的。 瞎扯幾句,我走過去,笑了笑,說聊什麼呢? 小觀音衝著我笑,說我們之前認識,說一些以前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而是說道:「陳老大沒有過來?」 布魚說對,他最近有一點兒忙,就派我作代表了。 啊? 我聽到感覺有點兒奇怪,因為在我的想法裡,黑手雙城是一個極重情義的人,憑著他與一字劍黃晨曲君的關係,黃胖子結婚,他是一定會到場的。 到底有什麼事情,比過來見證故友兒子的幸福更加重要呢? 我不知道。 事實上,我更想問一下布魚關於五姑娘山神仙府中,黑手雙城與尹悅的爭吵,然而想了想,覺得跟這婚禮歡樂的氣氛有點兒衝突,想想還是算了。 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我去問的話,未免有些不合適。 再說了,就算問了,布魚也不一定清楚。 大家聚在小廳這兒聊著,沒多久,方志龍趕了過來,挨個兒握手,我們都笑了,說大舅哥,我們今天雖然不能出面,但可都是黃胖子家的人哦,不能欺負俺們家胖子。 方志龍紅光滿面,說哪能呢,畢竟是我的妹夫,疼都來不及呢。 他今天也是忙,畢竟前來的賓客,大部分都是慈元閣這邊的關係和朋友,所以簡單招呼一下,又走了。 我跟蕭克明聊了兩句,他告訴我陸左的修為損失大半,現在在想辦法恢復,剛才聽說有辦法,就過去看了,他在這兒頂著,晚上的時候也會跟著過去。 我表示瞭解,詢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聊著天,那邊有人過來,說儀式開始了,我們便離開了小廳,走到了裝扮過後的草地上,各自找位置就坐之後,在激情澎湃的《結婚進行曲》中,黃胖子挽著身穿雪白婚紗的方怡入場。後面有兩個三四歲的花童,金童玉女一般,一邊走,一邊撒花。 隨後就是婚禮儀式,譬如新郎講話啊,家長講話啊,以及牧師問話之類的,都是很傳統的儀式。 不過當牧師說起那一句「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的時候,小觀音還是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看著我,眼睛忽閃忽閃。彷彿有水一般。 我握著她的手,含笑以對。 婚禮過後,自由活動緩解,新人拍照啊,以及冷餐會時間,前來參與婚禮的有三四百人,各行各業的都有,黃胖子特地找到了我們南海一脈的人,再加上雜毛小道,然後我們去了妝容,在一起拍照。 如此玩鬧一番,我們的肚子都有些餓了,於是過去自助餐那邊用餐。 小觀音怕熱鬧,於是跟我躲在了一處角落,兩人端起一杯雞尾酒,一邊淺嘗輒止,一邊低聲說著話。 我們的不遠處,有一個小圈子,看樣子也是修行圈兒的人。 他們圍在一塊兒,一邊用餐,一邊說著話兒。 我瞧見一個光頭說道:「瞧見沒有,這陣仗,慈元閣沒有倒,反而是荊門黃家敗落了啊……」 另外一人說道:「對啊,之前荊門黃家還說要跟慈元閣直接競爭,要將他們趕出江湖呢,結果呢,呵呵……對了,我跟你們說一個小道消息,你們可別說出去哦。」 眾人點頭,說好嘛、好嘛,你說。 那人說道:「今天結婚這位,黃小餅,也就是慈元閣的首席供奉,你們知道他爹是誰麼——一字劍黃晨曲君!」 嘩…… 眾人紛紛議論,有人說不可能吧,不是說一字劍沒有子嗣麼? 那人言之鑿鑿,說誰知道,不過我跟你說,這消息應該是沒差的,剛才你猜我瞧見了什麼?陸左,苗疆蠱王,他把一字劍的那把石中劍交給了這位餅日天,你說說,這事兒有假? 眾人紛紛稱嘆,認可了他的說法,也稱讚起了陸左的高風亮節來。 隨後有人嘆道:「如此說來,這餅日天可算是南海一脈了——我的天,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位可就真牛波伊了。」 之前爆料的那位說道:「那可不是?南海一脈,處去最早一輩的妖魔鬼怪之外,第二代的一字劍黃晨曲君、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據說千通集團的王千林,也是南海一脈;再到這一輩,隔壁老王王明,燕尾老鬼,這可都是響噹噹,頂了天的人物……」 「唉,我聽說那個王明可不得了,他之前在京都的時候,一劍便將天下十大之中的三絕真人給敗了去,這事兒可做得了真?」 「那可不是?我告訴你們,這一次京畿之戰,力挽狂瀾的,可就是南海一脈的這兩位扛旗人物。」 「聽說隔壁老王不但是南海一脈,他還是龍脈守護家族黃金王家的人?」 「對呢,他大爺爺可是王紅旗……」 「乖乖,這真的不得了。」 「噓,我跟你們說啊,知道荊門黃家為什麼會衰落不?因為荊門黃家惹了隔壁老王,這事兒你們都知道吧,之前的時候,荊門黃家對隔壁老王趕盡殺絕,可結果呢?前代家主黃門郎,這一代的家主黃門郎,都死在了他手中。你說前後兩代家主都死了,搞得現在連扛旗的人都弄不出來,荊門黃家能不衰弱麼?」 「啊?怎麼可能,那黃門郎不是病死的麼?」 「鬼扯,我跟你講哦,我在米國有熟人,別人告訴我,黃門郎死在了拉斯維加斯,屍體都給外國佬拿去做了研究。據說是投靠了魔鬼,恐怖得呀——據說那時候黃門郎已經恢復了全盛時期的修為,再加上黃泉的黃若望,兩人圍攻王明,結果還給反殺,你說說……」 「我艹,你這樣說,那隔壁老王豈不是頂天厲害了?」 「對啊!你們相信,前幾年的時候,荊門黃家朝堂之上有黃天望,黑道之中有邪靈左使黃公望,還有一個神靈見首不見尾的黃泉殺手黃若望,再加上黃門郎此人,天縱奇才,在江湖上不可一世,見誰吞誰,結果人隔壁老王硬是憑著一己之力,將江湖第一世家給整殘了去,這樣的牛波伊人物,唉,只恨生平未能與之一見啊……」 唉…… 一聲長嘆之後,那人頗為憂傷地說道:「隔壁老王啊,他只是一個傳說了,現如今,想再見到這樣的牛逼人物,恐怕是不行咯……」 我和小觀音在不遠處,豎著耳朵聽著,當他說到這兒的時候,小觀音舉起了杯子來,衝我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笑吟吟地說道:「隔壁老王,你有什麼看法?」 我與她碰杯,然後笑著說道:「青鋒催人老,誰記三尺紅綃 千秋霸業豈是修羅道 江湖論英豪,千秋名大浪淘 迎風浴血女兒幾多嬌 心無鞘難畫難描,笑問天下誰狂誰傲 夢裡江山日月相照 纖指動紅袖舞妖,笑看四方風雲纏繞 輸嬴難求美人笑……」 兩人相視一笑,飲盡杯中酒。 |
第一百一十章 黃胖子大婚 我們在孽龍谷待了整整三日,小觀音白天待在桃花扇中,夜裡就會出來,與小米兒、小蛇姑娘和無花道人一起,吸收帝柳殘軀之上的木靈精氣。 儘管比別人少了白天的時間,但小觀音吸收的速度卻是最快的,究根結底,還是因為她的修為最高吧。 三天之後,帝柳枯萎,剩下的木靈精氣屈指可數,我們這才決定離開。 無花道人家在百花原,這一次與我們過來。不但幫他師父圓了夢,而且還大賺特賺,開心都來不及。 小米兒和小蛇姑娘這一次也是吸足了精氣,此刻最需要做的,就是回到苗疆萬毒窟裡去,將所有的收穫都化作自己本身最根本的東西。 只要消化了這些,她們就能夠再進一步了。 所以她們要回苗疆萬毒窟。 經歷過蝴蝶公子之時,讓我們知道這蟲原之中,也是危險處處,任何的掉以輕心都不行,所以最終老鬼還是決定護送兩人回返,至於我,則帶著桃花扇,前往不周山上的青丘峰,幫小觀音找回青衣魃的身體,好讓她重返世間。 無花道人說要陪我,被我拒絕了。 小米兒和小蛇姑娘都有頓悟,希望趕緊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消化這些東西,而他也是如此。 我不想耽誤無花道人的修行。 對於我的理解,無花道人十分感動,他告訴我,說你王明是我一輩子的朋友,以後但凡有什麼事情,只管言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看著他,感覺他說這話兒的態度,是真誠的。 眾人在孽龍谷前分道揚鑣,我獨自北上,中午的時候就來到了滄浪水。 這幾百里的滄浪水之下,有我的師叔南海劍鬼。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已經度過了最關鍵的時期,所以想了想,還是不做打擾。 雖然過家門而不入,這事兒有點不禮貌,但既然後會有期,再作解釋也無妨。 我一木渡江,匆匆而行,傍晚時分,就抵達了三目巫族的聚居地。 我這個時候並沒有再急著進山,而是在天色漸黑的時候,將小觀音請出了桃花扇,然後兩人一起聯袂拜訪了三目巫族的族長綠葉,並且很快就見了面。 自從當了族長之後,綠葉就開始迅速長大,比之前高了許多,不過瞧見我過來的時候,還是十分開心。 她在一處起居室設宴款待了我和小觀音。 當得知小觀音就是當初制服青衣魃,並且附身之上的那人時,綠葉還特地敬了小觀音一杯酒。 畢竟她父親三目俊是因為青衣魃而死的,而小觀音此舉,是為了三目俊報仇。 而小觀音也不推辭,舉杯而飲。 說句實在話,我也有點兒搞不明白,若說小觀音是鬼魂,她肯定是不能吃飯喝酒的,然而她偏不,在夜裡的時候,一切的表現都如常人一般,看得見摸得著,還有女性特有的香味和觸感,但就是不能夠在白天出現。 這彷彿是某種世間規則,不可觸動,除非她借助了別人的軀體,方才能夠白天活動。 我看不懂。 在綠葉這兒蹭過了飯之後,我詢問起青丘一族在集市這兒的代言人之後,便告辭離開。 趕到青丘一族在這兒的駐點,我出示了令牌自證身份之後,詢問了青丘一族的近況,又約了明日之事,這才找地方休息。 次日清晨,我早早的起來,然後在駐點派來的一名嚮導指引下入了上。 兩天之後,我們終於趕到了青丘峰之前,經過一段複雜的手續之後,終於攀岩而上,或許是之前得到了傳訊,青丘雁早就在此等待。 此刻天色已晚,小觀音已經隨我一起出來。 當瞧見小觀音的時候,青丘雁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似乎是覺得我另外找了新歡。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不太好。 好在小觀音在寒潭邊上的日子裡,跟青丘雁相處得還算不錯,與青丘雁姐妹相稱,自己上前表明了身份。 而在得知了小觀音的身份之後,青丘雁立刻就激動得泣不成聲。 她緊緊地與小觀音擁抱在一起,久久不分開。 小觀音的前世,也就是她們口中所說的九天玄女於青丘一族有恩,至今那青丘一族的大殿之上,依舊供奉著九天玄女的金身,日夜香火供奉,所以對於如何討要青衣魃的身體,讓小觀音恢復世間行走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青丘峰的上峰,不允許有男子行走,這是自古以來的慣例,本來青丘雁說這事兒可以給我破例,但卻被小觀音給拒絕了。 她說上峰那兒,有不知道多少漂亮的小妹妹,倘若是王明給迷花了眼睛,那可不好。 呃…… 妹子你居然還吃醋?這不合理啊? 我只有在下峰等待,而讓小觀音隨著青丘雁上了峰去,自己則在青丘峰待客的院子裡歇息。 一路奔波,我也是頗為疲憊,睡意很濃,於是時間不久,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怎麼的,我就做了一個春夢,夢裡的小觀音十分主動,弄得我血脈賁張,各種激動,許久之後,我從夢中醒來,卻發現懷中果然有一句溫軟如玉的身體,一抹雪白是那般的耀眼,兩人肢體交纏,要多旖旎,有多旖旎…… 我頭腦清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半分高興,而是嚇得魂兒都沒有了。 我這幾日與小觀音也有過接觸,知道這並不是她。 我一邊推開對方,一邊大聲說道:「姑娘,你放尊重一點兒。」 自從與小觀音認識之後,我便沒有與任何女子有過男女之事,行百里者半九十,堅持了那麼久,結果到了現在,卻莫名其妙地出了這事兒,而且還是在青丘一族的地盤上,在小觀音就在不遠處的現在,我如何能夠不驚。 最主要的事情,是我一個如此敏感的人,居然不知道有人進了我的房間。直到此刻方才醒來。 然而就在我嚇得魂飛魄散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輕說道:「你是我男朋友,你讓我怎麼尊重你呢?」 耳邊的聲音呵氣如蘭,而聽到了小觀音的話語,我頓時就一陣激靈,認真一看。卻見這就是小觀音。 或者說是附身於青衣魃身上的小觀音。 啊…… 我瞧見小觀音如絲媚眼,在我耳邊輕輕地吹著氣,頓時就激動得不行,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成功了?」 小觀音睜著雙眼,看著我,說對呀。 我說哦。 一句話說完,我的小心肝兒卻是一陣亂撲騰,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說句實話,我雖然不是老司機,但也不是什麼雛兒,無論是在大學,還是後來工作,前前後後也談過幾次女朋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之前的女朋友,跟小觀音總是有著太多的不同。 我對小觀音的喜愛是最為濃烈的,她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在我心中珍藏,我竭盡全力地對她好,但是又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她,把她當做是女神一般供著。 我不敢對她有任何不禮貌,感覺任何的一點兒非禮都是在褻瀆對方。 所以基本上一直都是小觀音在主動。 然而這是男女雙方交往的樣子麼? 不是的。 小觀音與我貼的很近,雙眼睜得大大,鼻子與我緊緊相貼。好一會兒之後,她突然咬了一下我的嘴唇,哼聲說道:「你是不是男人啊,真的要事事都讓我主動……」 簡單一句話,就像火星子迸進了汽油桶裡面一樣,頓時將我給炸開了。 我是不是男人? 當然是。 此時此刻。我也不再有任何拘謹,更沒有再把她當做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我的愛人,一個我愛著她、她也愛著我的知心愛人,當下也是喉嚨裡發出一聲吼,直接撲了上去…… 為了和諧社會,接下來的事情,將用一句詞牌來描述。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一個月之後,舟山群島。 我與小觀音,老鬼抵達了一個小島。自有迎賓來到了碼頭處,瞧見我們,盈盈而笑,過來領我們前往婚禮現場。 黃胖子大婚,之所以選擇在這麼一個地方,也是有原因的。 這裡是黃胖子與方怡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個時候,兩個人都還是拖著鼻涕的小屁孩兒,誰也沒有想到,多年之後,兩人會結成連理。 慈元閣財大氣粗,很早的時候,就將整個島嶼都給包了下來,進行改造。 慈元閣的生意做得挺大的,特別是在荊門黃家勢弱之後,更是如此,所以自己妹子出嫁,而且還是嫁給自己最好的哥們兒,他自然是捨得花大價錢的。 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是西式婚禮。 黃胖子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怎麼看都不倫不類,就好像一面口袋子,著實彆扭。 瞧見我們過來,雖然改頭換面了,但他依舊能夠瞧得出來。 黃胖子迎了上來,拉著我們到了角落,興奮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們會過來——王明,老鬼,你們若是不能來,我想這輩子是會很遺憾的……」 我笑了,說君子一諾,駟馬難追,答應你的事情,怎麼會變卦? |
第一百零九章 與你相擁,如此平靜 之前老鬼精神抖擻,摩拳擦掌,準備將蛇仙兒跟那孩子找到,最主要的一點,是因為心裡的愧疚。 他跟蛇仙兒的感情深麼? 我看不見得,兩個人就好像是大齡單身男女,彼此的需求作祟,然後走到了一起來——當然,這裡面也並不排除兩人日久生情,漸漸生出了情愫來。 而另外一點,是老鬼成為血族之後,通過普通人的方式產生後代。這已經變成了奢望,而那些通過初擁而成為的後裔,又少了一些感覺。 中國人,終究還是習慣於血脈相承的親情和倫理。 他對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孩子,多少也有了一些作為父親的情感在,儘管那傢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多少也有一些作為父親的期盼,覺得畢竟血濃於水,說不定自己能夠管教好那孩子。 但現在小觀音的話語,卻戳破了他所有對於未來的期望。 那並不是他的孩子。 不但不是,甚至跟蛇仙兒都幾乎沒有什麼關係。 它不過是借了蛇仙兒的肚子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也沒有必要費盡心思去找尋。因為如果一旦遇上,說不定還是不死不休的場景,遠不如心中懷念來得妥帖。 所以老鬼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這個時候,小米兒也從極度的痛苦之中緩過了神來,然後隨同小蛇姑娘與無花道人一起,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當瞧見小米兒的師父之時,小觀音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 她回頭看我一眼,似笑非笑。 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卻一下子跑到了小觀音的跟前來,開心地說道:「小觀音媽媽,你變成這個樣子了啊?不過很漂亮呢……」 小觀音摸著自己的臉,說我變成這樣。你也認得? 小米兒笑了,說爸爸以前經常捧著你的照片看呢,我怎麼會不記得呢? 說罷,她倒是十分機靈地指著小蛇姑娘說道:「這是我師父。」 啊? 小觀音愣了一下,說你師父不是蛇婆婆麼? 這時小蛇姑娘則笑了,說我的確是蛇婆婆,不過因為某些變故,所以變成如此模樣——說起來還多虧了王明,若不是他幫我找來了稀罕的麒麟胎,我說不定就已經死了。 小觀音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小蛇姑娘笑吟吟地說道:「之前的時候,我常在夢中聽努爾說起過了你,他說你是這世界上最漂亮聰慧的女子,現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小觀音一開始還對容貌打扮頗為美豔的小蛇姑娘頗為防備,然而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卻又不好意思起來,羞紅著臉,說您誇獎了…… 眾人見面寒暄,打過招呼之後,小觀音突然想起了,說我之前還擔心這濃郁的木靈之氣無人吸收,隨著時間推移揮發了,太過浪費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三個人,倒是可以將這些都給吸了大半去…… 小蛇姑娘和小米兒沒有聽過這話兒,有點兒愣神,而小觀音則跟他們解釋了一番。 聽到還有這等好事,無論是小蛇姑娘,還是小米兒,都高興得不行。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那蝴蝶公子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連旁邊的無花道人也期期艾艾地提出,這事兒,能不能分他一杯羹。 畢竟帝柳囤積的木靈之氣如此厚重,他若是得到一星半點兒的好處,也是十分豐厚的。 對於他的要求,小觀音看向了我。 她是讓我來做決定。 小觀音這般給面子,我自然不會拒絕,對大家說道:「此次我們能夠找到這兒來,並且最終將蝴蝶公子給趕跑,多虧了無花道兄的幫助,這會兒有了好處,自然是一起分享……」 一句話說得無花道人都快感動哭了。 當下我與老鬼在附近警戒,而小觀音、小米兒、小蛇姑娘和無花道人,總共四人,在那帝柳被伐斷的橫截面處,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盤坐,然後開始竭盡全力,開始吸收著帝柳存下來的木靈精氣。 如果沒有這四人,說不定這帝柳過些時日,幾年之後,又是一片參天大樹。 然而世間沒有如果,我們不可能將這玩意給那蝴蝶公子留下來。 若是真的那麼做了,豈不是助紂為虐? 她們在吸收精氣,而我則與老鬼在遠處警戒著。 一番酣戰過後,兩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不過老鬼是血族體質,恢復能力超強,至於我,雖說差他一些,但西方巨龍體質溫養的身體,再加上月光女神之祝福,卻也讓我稍微緩過一口氣來之後,就不用擔心太多的隱憂。 老鬼找了一處高高的樹枝坐下,雙腿垂落,抬頭看著迷濛的群星。 我走到了他的身邊來,坐下,而老鬼則遞給了我一根雪茄。 這是威爾送給他的好貨,沒有想到他還留著。 我伸手過來,接了一根,剪開茄衣之後點上,然後與老鬼並肩而立,緊緊地抽著。 抽了好一會兒,老鬼方才對我說道:「你不錯,小觀音找到了,別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人生美滿啊……」 我說你有什麼打算? 老鬼長長地吐了一口煙霧,方才說道:「之前的時候,的確是想要找到蛇仙兒,然後再找到那臭小子狠狠罵一頓,然而現在突然間覺得自己有點兒可笑——那玩意當初曾經滅了漫天神佛,我可沒有資格當他老子。」 我笑了,說其實你算是乾爹,對吧? 老鬼眯著眼睛,說只怕他未必會把蛇仙兒當做他媽,而說到底,我跟蛇仙兒也不過是一露水夫妻罷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那……不找了? 老鬼笑了,說找,還是得找的,不管怎麼說,人生總得有一些目標不是?再說了,就像小觀音所說的,那孩子是個禍患,不把他解決了,只怕日後尾大不掉,也沒有我們的好日子過。 我說你可不是那種學雷鋒、做好事,樂於奉獻的好好先生。 老鬼說不是麼? 我看著他,說不,不是。 好一會兒,老鬼方才點頭,說對,事實上,一直以來我都有點憤世嫉俗,覺得世事不公。不過後來的時候,我遇到了你,和你師父,也就是劍妖師叔,我方才感覺到,原來活在這個世間,是有許多的責任在;後來我在想,既然上天給了我這麼一次機會,我就不要軟弱,默默無名地活下去…… 我笑了,說對,生得偉大、死得光榮。 老鬼白了我一眼,說呸。 聊到這兒,兩人都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一邊吸著雪茄,一邊聊著過去的事情。 我們聊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又聊起了千里奔逃,隨後在西江苗寨分散,又聊到了我在長江邊上生下小米兒的過往,以及後來許許多多的事情…… 這些事情有的我記得,有的卻忘記了,這裡面還包括了許許多多的人…… 很多人,都已經消失在了記憶之中去。 仔細想一想,我們的人生,已經足夠精彩了,這幾年來經歷過的事情,就好像別人經歷了一輩…… 聊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小觀音找到了我。 老鬼十分貼心,說了個理由,然後便離開了去。 小觀音靠近我,下意識地揮了揮手,說唔,好臭啊,你以後不准再抽菸了。 我點頭笑,說好,我以後不再抽菸了。 小觀音甜甜一笑,說拉鉤哦? 我說好。 小觀音坐下。將身子靠了過來,依偎在我的懷裡,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天亮了,我得離開了……」 啊? 我愣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挺直,說怎麼會這樣? 小觀音笑了,說你別急啊,我這是神魂狀態,荒域依舊是大千世界,與凡塵俗世的規則一般,我曾經死過一次,不能再現陽光之下…… 我趕忙說道:「青衣魃,對了,那具身體,現在在青丘峰上,我帶你去。」 小觀音衝著我眨了眨眼睛,說怎麼,你嫌我現在不漂亮? 我慌忙擺手,說不,不是的……只不過,我希望跟你日夜相守在一塊兒,永不分離。 聽到我的告白,小觀音眯著眼睛笑。 我想起小觀音要離開,心慌意亂,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身體,而這個時候,小觀音卻也是抓住了我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小觀音甜甜一笑,說好啊,我們去青丘峰,拿回那具身體,然後我們並不分離。 聽到了她的正面回應,我興奮極了,說嗯,好的。 小觀音窩在了我的懷裡,就像一個小貓咪兒一般,我剛想要調整一個姿勢,結果她卻說道:「不要動,就這樣……」 聽到這話兒,我不再動了,而是聞著小觀音腦袋上的髮香,然後抱著她。 儘管她說現在的自己是神魂的存在,然而我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出來。 兩人就這般抱著,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很神奇。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防備全數消失,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就睡了過去。 後來我被鳥鳴聲吵醒,睜開眼睛來,頭頂太陽正大。 然而懷中伊人卻不見了。 她走了麼? 一股巨大的恐懼感扼住了我的心臟,然而這個時候,我卻發現,在膝蓋上,卻靜靜地躺著一把摺扇。 它的名字,叫做桃花。 |
第一百零八章 緣起緣滅 老鬼的話語讓我鬱悶不語,然而小觀音卻是一躍而起,笑嘻嘻地衝著我說道:「好啦,你還真的打算佔我便宜啊?」 我一臉鬱悶,大姐,好像是你主動的好吧? 瞧見我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小觀音又笑了,對我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佔我便宜,也不要在這個地方啊,你也不瞧一瞧,這兒都是些啥玩意兒……」 她抹了一把臉,將濕漉漉的長發甩到了我臉上來,我聞到了一股植物本草的香味。忍不住問道:「這些真的是什麼屍液?」 小觀音這個時候笑了,說你既然覺得是,為何不避開我? 我搖頭,說不,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小觀音喜滋滋地說道:「你不嫌棄我,對吧?」 我說對呀。 小觀音這才解釋,說騙你的啦,這些可都是那毛梓、錯了,蝴蝶公子費盡氣力培育出來的,雖說手段上來說有些卑劣,但是在力量上,卻無正邪之分,如果能夠將其吸收入體,實力必然會獲得一次大跨步式的飛躍…… 我笑了,說原來如此。 小觀音說你先別急著高興,這事兒跟你可沒關係,一般人類的修行者,除非是得證地仙果位,否則你根本吸收不了——不過小米兒卻可以,對了,我的乖女兒呢? 我打趣她,說那是我女兒,跟你什麼關係? 小觀音伸手過來,勾住了我的脖子,說怎麼,你不打算娶我? 小觀音極具侵略性的目光讓我有點兒吃不消,旖念又起,忍不住去攬住她的腰。而這個時候旁邊傳來老鬼的話語:「老王,那個蝴蝶公子……哎呀,我艹……當我沒來!」 老鬼轉身就走,小觀音瞧見被我輕薄的場面給老鬼瞧見,又嬌又羞,使勁兒踩了一下我的腳背,又掐了一把我的腰。 她在別人面前溫婉如水。是個嬌羞文靜的女孩兒,也唯有在我跟前方才會肆無忌憚。 我趕忙放開了小觀音,然後對老鬼喊道:「回來。」 老鬼剛才本來就是裝腔作勢,聽到我的呼喊,停頓了一下,方才回過頭來,笑嘻嘻地說道:「弟妹,沒想到你在這兒……」 我對小觀音說道:「剛才砍樹的就是老鬼。」 小觀音衝著老鬼甜甜一笑,說謝謝老鬼哥哥。 這會兒她倒是禮貌文靜,好像一朵小百花,完全沒有剛才呲牙咧嘴的小刁蠻模樣。 老鬼也奇怪,不知道小觀音怎麼就蹦了出來,問你怎麼在這裡? 小觀音跟他談及了當初蛇仙兒帶著剛剛生下來的小孩兒三十四出了寒潭,對她突襲,她受了重傷,逃遁而走,結果在這兒撞上了蝴蝶公子,給他識破青衣魃的身份,囚禁於此,準備侵犯,而她則將剩餘的法力將自己包裹住,讓其無法有任何動作。 蝴蝶公子無法,便將她納入帝柳之中,一直監禁著,用時間慢慢磨礪,一直到帝柳倒下,她終於得以解脫,這才走了出來。 聽完這些,老鬼感嘆,說當真是「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在旁邊傻乎乎地笑,說這是緣分。 啊…… 在老鬼的視線之外,小觀音的無影手再一次襲來,掐得我腰間軟肉一陣青腫。 我忍著疼痛,問老鬼剛才想跟我說些什麼。 老鬼告訴我,說蝴蝶公子並未有死。 啊? 我說這怎麼可能,那廝的腦袋都給我斬了下來。 老鬼說對,不過那傢伙的身體裡逃出一物,卻也還是他,我一路追趕,結果後來丟失了他的蹤影去。這才回返而來…… 小觀音點頭,說你猜得沒錯,他是不可能死的。 啊? 我愣了一下,說為什麼? 小觀音說他的本體,就是庚申太歲毛梓,作為天干地支之神靈,對於偷天換日之術,最是擅長,就算是你斬斷他的頭顱和手腳,刺破心臟,他依然能夠金蟬脫殼,保存性命,除非是運用繁星周天之力,將其禁錮了住。然後用那星辰之力不斷洗刷,將其神魂燃燒,方才能夠灰飛煙滅了去…… 聽到這兒,老鬼嘆了一聲,說唉,本指望從他嘴裡掏出蛇仙兒的下落,可惜還是讓他給跑了。 蛇仙兒? 小觀音看著老鬼,說你打算找自己的妻兒? 老鬼點頭,說那是自然。 小觀音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覺得那個小孩兒,是你兒子?」 老鬼尷尬地說道:「這個,應該是吧?不然他難道是隔壁老王家的……」 小觀音回過頭來,瞪了我一眼,說你跟蛇仙兒有關係? 我慌了,趕忙舉手。說不,沒有,我對毛主席發誓,絕對沒有。 小觀音這才笑吟吟地說道:「那就好。」 隨後,她回過頭來,對老鬼說道:「那小孩兒的確是蛇仙兒生出來的,不過卻是三十四那老魔頭借了她的肚皮而已,跟你沒有半分的關係;不但如此,蛇仙兒現如今也成了他的幫凶,而且想要讓她回頭,也已經是沒有半點兒辦法了……」 啊? 老鬼雖然是早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還是一臉驚詫。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三十四是什麼?」 小觀音卻是回頭看向了我,說你可還記得,在寒潭地下那洞穴裡,你跟蛇仙兒的交流? 我點頭,說她說眾神隕落了,而那兒則是一處黃昏大戰的遺蹟。 小觀音點頭,說你可知道,滿天神佛這般強盛,為何會在短短百年之間毀滅了大半,從此世間進入了末法時代,再無人能夠突破頂點? 我搖頭,說不知。 小觀音嘆了一口氣,說事實上,在眾神存在之前,在上一個紀元,還有神靈,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它們無比殘暴,將人當做畜牲,萬物為牛馬食物,用恐怖統治世界,這些神靈,後來被稱之為…… 我開口,說舊日支配者,對吧? 小觀音笑了,說對哦,你肚子裡面,就有一位,我卻是忘了。 老鬼在旁邊瞪了我一眼,然後恭敬地對小觀音說道:「請繼續……」 小觀音點了點頭,說舊日支配者的殘暴是一種道,然而卻是魔道,大道更替,舊秩序毀滅,新紀元誕生,從虛無之中誕生了盤古,一氣化三清,隨後就有了新秩序;新舊秩序的衝突。在開天闢地之前,而後舊日支配者最大的惡被消滅,其餘的則是被趕到了九天之外域,或者零散一些的,被諸神鎮壓,新神在三千大世界傳播文明,後來又有女媧捏土造人,人道大興……一直到了後來,三十四出現。 小觀音說了許多的傳說與過往,終於說到了三十四此人的身份來。 盤古開天闢地,濁質者往下,化作厚土,而清則往上,化作輕天,天之上,共有三十六層,分別是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無色界四天、四梵天和聖境四天,而聖境四天乃虛無之處,是原始大道生化之所,勝境之極,雖然被稱之為玉清聖境清微之天、上清真境禹余之天、太清仙境大赤之天,但「三界之上,眇眇大羅,上無色根,雲層峨峨」,唯有清靜真一之道氣瀰漫諸天,以彰顯大道無形無相之理。 故而三十六層天,又被稱之為三十四天。 那是聖人居所。 然而這個三十四,卻是大羅之天中演化而出的域外天魔,趁著聖人融身大道之機,他奇兵陡出,降下滅神之黃昏,最終與無數神靈激戰,同歸於盡了去。 域外天魔,其實也就是遠古神魔。或者說,它便是上一個紀元的舊日支配者。 這是反動勢力的一次反撲,或者是大道的一次考驗。 輪迴、生滅是宇宙的萬物的基本規律,運轉的規律,謂之道,天地不仁也罷,天心慈悲也罷。都不過是生靈的心態反應,天之道,對於一切生靈,萬事萬物,都是公平的;宇宙是平衡的,舊日支配者不斷吸收元氣能量,只知索取,又不像是凡人一般百年而死,死後一切歸於自然,而是長生不死,導致兩極分化,天地失衡,最終步入量劫,萬物歸於混沌;而新紀元中,仙魔也好、佛妖也罷,一樣如此,最終也會如此。 世間的平衡被破壞,大道就會降下量劫,天地初開龍漢劫、第二無量量劫巫妖之戰,第三無量量劫封神之戰,皆是劫數的應驗。 現如今,眾神隕落,也是無量量劫。 只不過,現如今的三十四居然並未有死,一如她一般,轉世重生了來,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此人的野心依舊很大,若是讓這樣的人成長起來,又將是一場巨大禍劫,或許還會牽連到世間。 說到這裡,小觀音一臉嚴肅地說道:「所以,我們依舊需要找到蛇仙兒和三十四,不過不是團圓,而是將那禍亂,掐滅於未燃。」 聽到這兒,老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有點兒懵。 原來那孩子不但不是他的,也不是隔壁老王的,而是一個大魔王。 這般想著,他頓時就有些迷惘。 |
第一百零七章 你的好友小觀音已經上線 什麼? 小觀音…… 聽到小米兒的話語,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緊問道:「在哪裡?」 小米兒朝著傾倒的帝柳樹幹那邊指去,說在那邊,小觀音媽媽被困在了那裡,我剛才看到了,你快去救她! 啊? 我渾身都不由得一陣激動,想著小米兒絕對是不會騙我的,於是轉身就想走。 然而我剛剛走了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小米兒此刻的模樣虛弱無比,那傢伙的蝴蝶劍雖然因為小米兒蠱胎的身份,並沒有能夠捅進她身體裡去。那暴戾的毒素也被小米兒給當做補藥吸收了,然而畢竟勁兒太猛了,即便是小米兒也扛不住,方才會變得如此模樣。 她現在的情況十分危險,一點兒反抗能力都沒有,如果我這個時候走開了,要是回頭又出了什麼岔子,那事兒可就麻煩了。 我回過身來,對她說道:「來,我抱著你過去。」 小米兒無力地擺手,說別,這毒素太過於猛烈,我也有點兒撐不住,若是你被沾染了,我都沒辦法救你。 我說可我也不能扔下你不管啊?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卻傳來了小米兒師父的聲音:「我來守著她吧。」 聽到這話兒,我扭過頭去,卻見到小蛇姑娘跟無花道人兩人從林中走來。我瞧見,不由得驚訝地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無花道人笑了,說其實我一直都在——剛才幫助小米兒下毒,控制那帝柳的功勞,可也有我的一份。 我看向了小米兒,她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有著小蛇姑娘和無花道人,我終於是安心了,沒有半分猶豫,轉身就朝著帝柳倒塌的樹幹處狂奔而走。 帝柳的主幹巨大,要不然也不可能撐起籠蓋方圓幾里的空間來,而老鬼即便是將其伐倒了去,下方已經生根發芽的植株也並沒有隨之傾倒,使得它的主幹壓在一邊,而其餘的地方,卻還是密林模樣。 我這邊衝到了倒塌之處,四處張望,卻根本沒有瞧見小觀音的存在。 四處都是飛揚而起的塵土,以及無數飛舞其間的螢火蟲,而在被老鬼伐斷的斷裂樹幹處,有一個巨大的豁口,那並非是新鮮的木材斷口,而是有無數管道一般的樹幹纖維組成。 我走到了那端口處,仔細打量著,發現那管道有細有粗,規格不同,而最粗的部分,卻能夠容納一兩人在其間上下穿梭。 小米兒說在這兒見到過小觀音,然而我卻什麼都沒有瞧見。 難道是幻覺? 不可能啊,像小米兒這樣的蠱胎,心思純潔,對於幻覺的辨識度,遠比我們這些心思複雜的大人要更看得清楚這個世界。 難道…… 小觀音在那管道之中? 想到這裡,我跳到了折斷的樹幹橫截面去,探頭往那最粗的幾個管道底處望去。 這些通道好像是一直蔓延到了滲入地下的根部去,我伸手摸了一下橫截面的創口處,能夠摸得到黏稠的樹漿,有的地方就好像血一樣鮮紅。 我琢磨了一會兒,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想了一會兒,卻是有一種想要順著那管道往下摸去的想法。 而就在我都已經做好了下去的心理準備,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往下跳去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你真打算下去啊?那下面可是無數冤魂和屍液,你下去了,未必能夠上得來哦……」 啊? 聽到這聲音,我下意識地轉過頭來,卻瞧見青衣魃。哦,錯了,應該是小觀音就蹲在我的身後,眯著一對好看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著我。 在那一瞬間,我整個人的身子都僵住了,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有點兒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真的是你?」 小觀音笑眯眯地說道:「你覺得呢?」 我這時方才發現她渾身濕漉漉的,就好像剛從某種液體裡面撈出來的一般,頭髮也濕透了,散亂地落在了胸前,臉上的笑容洋溢。眉眼兒彎彎,就彷彿心中藏著巨大的歡喜一般。 我感覺自己有點兒說不出話來,激動得不行,而這時候,小觀音則緩步走了上來,雙手勾著我的脖子,用冰冰涼的鼻子頂著我鼻子,嘻嘻笑道:「現在呢?」 我有點兒語塞,說呃…… 沒有等我說完,小觀音便將紅唇湊了上來,先是輕輕咬了我的嘴唇一下,隨後一條靈蛇便鑽了進來…… 唔…… 我所有的話語都給封堵住了。好是長長的一吻,將我所有的記憶喚醒,生疏感也一下子就消逝一空了去。 望著小觀音頗具侵略性、肆無忌憚的眼神,我沒有示弱,而是立刻報之與巨大的熱情。 兩人好是一番纏綿,最後小觀音一把將我給推開。紅著臉,羞斂地說道:「你幹嘛啊,這麼久了沒見面,一見面就欺負我啊?弄得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呃? 小觀音倒打一耙,讓我有點兒懵,用手背擦了一下嘴,然後關心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觀音推開我之後,走到了旁邊坐下,說你猜呢? 我苦笑,說現在的情況變數頗多,我一時半會兒沒有頭緒,你跟我說便是了。 小觀音瞪了我一眼,說真沒情調。 不過她倒也沒有再為難我,而是說道:「主導帝柳鬼樹的那人,叫做什麼名字?」 我說他自稱蝴蝶公子。 小觀音冷哼了一聲,說蝴蝶公子?呵呵,他倒是好會取名字…… 我說難道他另有來歷? 小觀音點頭,說此人叫做庚申太歲毛梓,乃斗姆元君之下的地支太歲小神,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然而在諸神黃昏之時,臨陣逃脫,私自逃離,結果導致天干地支大陣破碎,無數神靈慘死、身死魂消——眾神隕落,他反倒是保留了些許神格,流落到了這不周山下的蟲原之地,作威作福。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說果真是一神靈? 小觀音不屑地說道:「他算哪門子神?在眾神俱在的時代,我連正眼瞧他的心思都沒有,沒想到這一次被人偷襲受了傷,卻落到了這畜生的手中,差點兒就著了道——還好你倒是機靈,居然在這個時候找到這兒來,把帝柳鬼樹伐倒,我方才得以解脫……」 說道這裡,她雙眼忽閃忽閃,對我說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呃? 聽到這話兒,我先是一愣,隨即就有些尷尬了。 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過來救小米兒的師父,結果一轉眼,卻碰到了老鬼。 這事兒已經是夠巧了,沒曾想拚死一搏之後,居然又碰到了不知道消失多久的小觀音,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搞得我自己都有點兒懵了。 猶豫了一會兒,我最終還是絕對告訴小觀音實話。 儘管這並不浪漫,但我不希望欺騙她。 然而小觀音聽到了我的話語,頓時就笑了起來,伸手過來,挽著我,一臉深情地說道:「看起來桃花扇給我選擇的郎君並沒有錯,我們當真是有緣啊,這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呢……」 她一副小迷妹的樣子,給予了我強烈的自信心,而隨即我的心頭又有一句話憋悶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小觀音看著我,說怎麼了? 瞧見她那迷人的面容,我振作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問出了口來:「你、你……」 小觀音瞪了我一眼,說你什麼你,結巴了?有話就說。 我撓了撓頭,說有人告訴我,說你其實就是九天玄女,對不對? 啊? 小觀音聽到,下意識地問道:「誰說的?」 我不敢隱瞞,把從青丘峰那兒得到的消息跟她說起,又講起了我後來重新回到了蟲原,去寒潭找尋他。接著又去了不周山的一系列事情、包括客數肉和蛇仙兒母子之事,用最簡短的話語,全盤托出。 一開始的時候,小觀音還對青丘老母點破了她的身份而耿耿於懷,但當她聽到了蛇仙兒母子在那不周山深處與客數肉相鬥,結果最終客數肉掙脫本體,逃入我體內的事情之後,直接就呆住了。 她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毫無風範地哈哈大笑,隨後攬著我的肩膀,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給她笑得一陣心虛,說怎麼了? 小觀音仔細打量著我,越看越喜歡,吧唧一下,又親了我一下,方才得以地說道:「我說為什麼桃花扇會選擇你呢,原來你就是那個破局之人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行得通了……」 我完全懵了,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觀音卻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回到了剛才的話題,她直勾勾地看著我,然後說道:「王明,不管什麼九天玄女,或者別的什麼,那些都是過往的事情,現如今的我,就只是小觀音——告訴我,你喜歡現在的我麼?」 呃? 這種送分題我自然不會猶豫,認真地點頭說道:「嗯,喜歡。」 小觀音高興不已,衝上來,一下子就將我給撲倒了去。 然而就在我們兩人即將更進一步瞭解的時候,這時不遠處傳來了老鬼的喊聲:「老王,老王……」 靠! |
第一百零六章 勝 老鬼出現的一瞬間,身形就變得無比巨大,就彷彿洪荒之中走出來的巨人一般,隨後甕聲甕氣地對我說道:「老王,借刀一用。」 我將三尖兩刃刀扔給了老鬼,那把長刀在老鬼手中瞬間變大,緊接著刀鋒從天而降,將我們這一片給橫掃一空,隨後老鬼居然就放棄了我們這邊的爭鬥,而是化身成為了吳剛,朝著遠處的帝柳本體衝了過去。 帝柳的樹冠龐大,佔地方圓幾里,然而本體的樹幹卻還算不錯,它樹冠佔地廣闊的主要原因,是無數枝幹垂落,在地上又生出了樹枝的緣故。 而老鬼顯然是看出了帝柳的這一特點。又感覺到蝴蝶公子在這樣的主場裡,總是能夠立於不敗之地,故而才會如此奮力一搏。 而老鬼的選擇正好就戳中了蝴蝶公子最懼怕的一處陣腳,他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厲聲吼道:「你要幹什麼?」 老鬼沒有理會蝴蝶公子,回答他的,是一記惡狠狠的斬擊。 從清源妙道真君借來的三尖兩刃刀,這等神器,在老鬼的手中,卻是變成了結結實實的砍柴刀。 不過它還挺管用的,刀鋒所過之處,無一物能夠阻擋。 而刀身斬落在那巨大樹身之上,便有木屑飛濺而出,看似絕對不可能伐倒的帝柳,在此刻卻給老鬼用瘋狂的揮擊頻率砍去了一小半。 蝴蝶公子的臉色蒼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朝著老鬼的方向飛快衝去。 他要阻攔住老鬼的行為,帝柳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 鐺! 就在對方調轉方向的時候,一聲巨大的金屬碰撞聲陡然想起。 沒有了三尖兩刃刀,還有逸仙刀。 逸仙刀,斬魔決。 快刀掠過,與蝴蝶公子手中的刺劍迅速一擊,磅礴的龍脈之氣將他給壓在原地了去。我伸手,接過了逸仙刀來,然後一連套的刀訣斬出,將蝴蝶公子纏在了此處。 事實上,從剛才的時候起,蝴蝶公子與我的交手,都已經處於了下風。 他修為或許很強,但比不上無數力量匯聚成一團兒的我。 事實上。世間能夠有我這般恐怖勁力的人,並不多,如果我能夠將這些玩意融會貫通,的確是如同王紅旗當初期待的一般,天下第一了。 只不過,我對於這些勁力的開發度並不高,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 從目前來看,蝴蝶公子不是一般人,但這威力,二般人也夠嗆。 蝴蝶公子被我攔住了,而老鬼則化身成為了夜夜伐樹的吳剛大哥,那一下又一下,就好像雙臂之上裝了電動馬達一般,根本就停不下來,不斷飛濺的木屑如雨一般落下,我似乎聽到了空氣之中,有某種哀嚎和呻吟的聲音,它超出了我聽覺的頻率範圍,卻能夠讓我的炁場感應這兒感受得到。 帝柳在悲鳴,彷彿是在對自己的遭遇而哭泣。 它的本體在地下,直入地底上千米的發達根系,使得它或許能夠在多年以後,重新成長為當今模樣,然而過往的一切努力,在此刻就都煙消雲散、一筆勾銷了去。 這對於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它來說,有多麼不容易啊? 帝柳又稱鬼柳,之所以能夠走到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慘死在了它的根系之下,我剛才與蝴蝶公子較量的時候,從地底之下被根系托出來的那些屍體,便是所有的明證。 戰鬥在繼續,而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加入了戰場。 小米兒。 這個小傢伙在出手毒住了帝柳、又幫老鬼解了毒之後,她卻並沒有走,而是勇敢地站了出來,與我並肩而戰,迎擊這個之前十幾招就打敗了她的蝴蝶公子。 而面對著之前的失敗,她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 無論是之前御使對方的蝴蝶化為己用,還是此刻的勇敢站出來,小米兒都讓我看到了她一直都沒有變過的重要品質。 那就是勇敢。 小姑娘從一出生的時候,那勇敢就一直伴隨在了身邊。 這是時隔多年,許久之後,我與小米兒又一次的並肩而戰,在如此危機的狀況之下,我根本不可能跟她有什麼太多的語言交流,雙方便是一前一後地截住蝴蝶公子,讓他不能夠去打擾老鬼的伐木累大業。 相比我們的大開大闔,每一分每一秒都喘不過氣來的激烈,小米兒這兒卻是輕鬆許多。 她的腳步輕靈,身子在層層樹枝之上不斷跳躍,時不時地更換方位,讓人琢磨不到她的落點,隨後就是出手。 她自知與蝴蝶公子還是有一段的實力差距,所以對手找得很準,就是那些給蝴蝶公子提供勁力支持的小小蝴蝶女們。 那些外表上看起來可愛漂亮、宛如精靈一般的蝴蝶女。是給予蝴蝶公子最大支持的源泉。 有著她們和帝柳在,蝴蝶公子方才能夠為所欲為,才能夠壓住我們這麼久。 如果說帝柳是蝴蝶公子的一條腿,而這些小東西,則是他的另外一條。 也是他的根本。 對於這些助紂為虐的小東西,我心中並沒有半分同情,而小米兒則更是簡單粗暴,一旦有機會,立刻就灑毒,或者用她那天殘地缺腳上去一陣猛踹。 沒多一會兒,就有四五個蝴蝶女跌落到了地下去。 感受到了前後被困,然後心愛的蝴蝶女紛紛跌落的境況,原本還算淡定的心情更加是狂躁不已,怒吼連連。 在某一時刻,他的身上突然間有無數黑色粉末分離,然後化作無數指甲蓋大的小蝴蝶來。 小米兒瞧見這個。驚聲大叫道:「小心。」 話音剛落,那黑色小蝴蝶便如同一道流光,朝著我這兒倏然襲來。 我一刀斬落而去,那玩意居然倏然散開,然後朝著我盡數附來。 這是絕招麼? 我足尖一點,小無相步發動,人轉移到了另外一邊去,卻見但凡被那黑色小蝴蝶沾染的植株,一瞬間就變得枯萎了去,隨後化作熊熊黑火,散發出了冷豔黝黑的光來。 好恐怖的手段。 我吸了一口涼氣,卻見那流光又瞬間聚合,化作了一把一丈多長的黑色大劍來。 流星蝴蝶劍? 而就在我滿心驚駭的時候,卻瞧見那長相溫文爾雅,丰神俊朗、面如美玉的蝴蝶公子在一瞬間就變得無比猙獰可怖起來,身子在迅速成長。差不多有兩丈多高,體表處的皮膚全部都是黑色的甲殼模樣,隨後腦袋也如同蟲子一般,有著兩根觸鬚和醜陋無比卻鋒利至極的口器,而後背還有兩道黑紅色的肉翅垂落而下…… 在那一刻,他摒棄了自己華美的外表,而是選擇露出了本體的模樣來。 而這個時候,我感受到他的身體裡,散發出了一種讓我為之驚恐的氣息,就好像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一般。 變化之後的蝴蝶公子伸手,抓住了那把蝴蝶劍,冷笑著說道:「居然能逼迫我露出神之本尊,你們這一輩子,也算是能夠瞑目了……」 唰! 一道長劍劃過,任何阻擋劍鋒的東西,都化作了無邊黑火蔓延。蝴蝶公子氣勢洶洶,朝著我瘋狂衝擊而來。 而就在他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一聲巨響,緊接著頭頂上傳來巨大的動靜,我往後退了幾步,抬頭一看,卻是帝柳倒了。 老鬼瘋狂伐木,最終將這顆傳奇植株給弄塌了去。 巨大的帝柳主體倒塌下來,勢不可擋,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往外逃離,而當帝柳倒落的一瞬間,老鬼也是提著三尖兩刃刀,衝到了這蝴蝶公子的身前來。 蝴蝶公子與我而言,是巨人,但是在老鬼面前,又是個小傢伙。 老鬼手握三尖兩刃刀,瘋狂地朝著他攻擊。 蝴蝶公子用那蝴蝶劍抵擋,黑火一時蔓延而去,卻在三尖兩刃刀上再一次的熄滅。 他原本傲氣衝天,自稱為神,然而瞧見這三尖兩刃刀,卻終於回想了起來,驚聲怒吼道:「我的天?這不是二郎狗賊的武器麼?你們這些凡人,為何會有神器?」 他有點兒懵,而這個時候我卻也抄起了九州鼎,在旁邊策應。 這個時候,我差不多感覺得到,這個蝴蝶公子,或許真的是某個擁有神位的傢伙,而我們此刻的舉動,則是在屠神。 能成功麼? 我心中緊張,想著倘若有那斬神訣,或許可以,不過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機會。 那就是…… 三人僵持,蝴蝶公子依舊大展神威,而我與老鬼不斷糾纏,隨後老鬼消耗過度,身形也恢復了原型,三尖兩刃刀也交予我手。他則使用龍神劍與之迎戰。 老鬼這邊氣勢過了,蝴蝶公子立刻趕到壓力減輕許多,開始變得無比瘋狂起來,想要盡快斬殺我們一人,然而越是急躁,越找不到半分機會,畢竟無論是我,還是老鬼。兩人久趟江湖,經歷生死,成了老炮兒,對於這些事情的把握,還是很有分寸的。 蝴蝶公子越發急躁起來,蝴蝶劍連連出擊,週遭無數地方都化作火海,整個場地,成了修羅場中,戰到後來,我都已經失去了小米兒的身影。 而這個時候,我也管不得太多了,一直小心翼翼地與其糾纏著,不敢分心。 雙方交手,又是上百回合,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已經傷痕纍纍了,特別是老鬼,被對方那黑色冥火給燒得十分狼狽,化作了蝙蝠群好幾次,卻是又重複回返而來,也是殺紅了眼,想要拚命。 老鬼兇猛,不過到底還是底蘊差了一些,開始顯露疲態。 不過他依舊憑著血族手段,死死支撐著,給我分擔了不少的壓力,而在後來,他大概也是感受到了我的計畫,開始不斷跟我配合,希望能夠讓那傢伙露出半分破綻來。 然而蝴蝶公子也是一個極為強勢和精明的傢伙,絲毫都不給半分機會。 隨著時間延續,我們所有人都感覺到漸漸陷入了僵局。 此時此刻,誰能夠堅持下去,又或者有奇謀迸出,誰就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終於,我也感覺到了不耐煩,在老鬼又一次被擊得鮮血噴出的一瞬間,扣在手心處許久的絕殺,也終於放了出去。 九州鼎。 火焰狻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撲向了對方,而倘若它能夠將九州鼎罩在那蝴蝶公子的身上,我們就能夠完成絕殺。 這正是當初我們擊殺黃門郎的手段。 然而我的這一手祭出之後,那蝴蝶公子卻灑然一笑,往旁邊閃開了去。 火焰狻猊撲了一個空,九州鼎也砸歪了。 轟! 它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來,而蝴蝶公子卻是轉到了我的身後去,揚起手中的劍,朝著我猛然戳來。 我此刻全力以赴,難免有些鬆懈,感覺到被那傢伙算計之後,回過身來,卻沒辦法避開。 而就在這時,卻有一人猛然竄出,擋在了那劍尖之上。 蝴蝶劍倏然戳出,插在了小米兒的心口處。然而卻並沒有將其刺穿,也沒有將她燃燒成熊熊烈火,而是不斷的分解,下一秒,那把四米多長的大劍,有一大半都融進了小米兒的身體裡去,我看得雙目赤紅,在那一刻,也迸發出了恐怖的潛力來,猛然向前一衝,然後將三尖兩刃刀,直接捅進了那蝴蝶公子的胸口之中去。 事情發生得如此迅疾,僅僅是彈指一揮間,雙方都有人倒下了去。 蝴蝶公子跪倒在地,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麼、可能……為什麼刺不穿,為什麼?」 我抽出了三尖兩刃刀,然後猛然橫斬,將其頭顱斬下。 頭顱滾地,我回過頭來,衝向了跌落在地的小米兒去,而就在這時,我聽到老鬼厲吼一聲:「別跑!」 我回頭望去,卻見老鬼身形快速,追著一道流光飛去。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不管,心慌意亂地衝到了小米兒跟前,正想將她抱起,然而彷彿昏迷了一般的小米兒卻伸出了手來,對我說道:「爸爸,別,我身上有毒,你別碰……」 我十分難過,想靠近又不敢,只有哽嚥著問道:「你、你沒事吧?」 小米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毒嘛,能對我有什麼效果?只是進補而已,不過……有點兒太猛了,我暫時受不了而已,沒事的,你別擔心。 聽到她的話語,我的心情好了許多,連忙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卻又說道:「爸爸,我瞧見小觀音媽媽了……」 啊? |
第一百零五章 時勢逆轉 籠罩而下的九州鼎將我和老鬼給罩在裡面,隔絕了一切的攻擊。 青銅鼎並不算大,但鼎內卻又是一個世界。 我與老鬼存於其中,能夠切身感受到無數的攻擊蜂擁而來,擊打在了那鼎上,想要突破其中,將手段整治到了我們的頭上來,然而卻沒有想到九州鼎的防禦是如此的強大,無論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都沒有突破半分防線。 九州鼎能夠鎮壓九州,在防禦之上,乃天生的大氣運者。對方一時半會兒,倒也奈何我們不得。 知道此時,我方才能夠喘了口氣,對老鬼說道:「你現在怎麼樣?」 老鬼苦笑,說心頭壓著鉛塊,感覺渾身沉甸甸的,有勁兒也使不出來,唉…… 聽到這話兒,我知道利用老鬼血匙遠遁的辦法,應該是行不通了。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便是此刻暫時穩定下來,那麼我們也逃不出去。留在這兒,只能是坐以待斃,根本沒有別的出路可走。 想到這兒,我有些焦急了,說這可怎麼辦? 老鬼猶豫了一下,說要不然你別管我,自己逃出去? 我瞧見他這般說,忍不住笑了,說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該逃不出去,就逃不出去,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再說了,把你扔這兒,真的菊花殘,你能忍得住? 老鬼尷尬地笑了笑,說還是算了吧,我寧願死。 兩人待在九州鼎中。雖然暫時安全,但到底還是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就在這時,蝴蝶公子彷彿調集了極為恐怖的力量,驟然轟擊到了九州鼎之上來,然而這樣程度的攻擊,並不足以傷害到九州鼎半分,除了將其高高拋起,最後又重重落地之外,並沒有什麼卵用。 那些根須試圖蔓延到了鼎口之中來,卻給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排斥了出去。 大概又試了幾種手段,那傢伙終於瞧出了這青銅鼎的不凡來,冷笑著說道:「好傢伙,看樣子不咋地,沒想到身上的寶貝倒也不少,你這個玩意,應該是大禹所造,用來鎮壓九州氣運的九州鼎吧?」 我在裡面冷笑,說是有如何? 蝴蝶公子說既然是九州鼎,我自然是奈何不了你,只不過我就不相信你這輩子都在裡面待著,總有一天你會出來的,而那個時候,就是你的死期——人類的性命不長,彈指一揮間,你既然耐得住性子,我自然也能夠等得起…… 他一副準備打持久戰的態度,而我卻也是想了起來。 這傢伙一口一個人類,顯然與我們並非同族,而他一甲子之前就稱霸蟲原,現如今依舊如此模樣,看得出來,對於時間,他遠比我們擁有得更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還真的是落在了下風處。 想到這裡,我就是一頓難過。 如果真的是要真刀真槍地幹,我並不會對此人有半分畏懼,至多也是同歸於盡,然而此刻他在這帝柳的範圍之內,憑藉著帝柳的巨大優勢,將我們困守於此,而他又並不露面,也不跟我們硬拚,就這般放風箏一般地攻擊,著實是讓人頭疼。 有什麼辦法,是可以讓他與這帝柳分離的呢? 我心中飛速思索著,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那蝴蝶公子「哎呀」的一聲喊,聲音卻是倏然遠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有點兒懵,不確定蝴蝶公子這是在耍詐,還是真的出了問題。 不過一瞬間,我知道如果真的想要破局,此時此刻,也許就真的是一次機會,也有可能是最後的一次機會。 我如果不能夠把握住,就只能夠等待著隨後的慢性自殺了。 還是那句話,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拼了。 一瞬間,我又背著老鬼從九州鼎裡衝了出來,火焰狻猊帶著九州鼎,在前方撲騰,攔在我面前的,依舊是數不勝數的樹牆,而在茂密林間,我卻聽到了小米兒的呼喊聲。 「爸爸、爸爸……」 似乎怕我聽不到。小米兒幾乎都喊破了嗓子,而隨後我聽到蝴蝶公子的怒吼:「小賤人,居然敢對我的帝柳下毒,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那傢伙有點兒歇斯底里了,而我也只是大概把握住了蝴蝶公子之所以暴走的緣由。 蠱毒之物,不但能夠對人下手,而且也能夠對動物,甚至植物。 小米兒在發動了對自己師父的營救之後,大概是對我這邊的險況有了瞭解,所以方才會做出這般的舉動來。 只不過帝柳的佔地這般廣闊,她區區一點兒蠱毒,為什麼就會讓蝴蝶公子如此勃然大怒呢? 我想不明白,不過卻知道這是小米兒拼盡全力給我創造出來的機會。 如果我把握不住,大家估計就都得玩完。 我渾身一激靈,朝著嘶吼的方向全力疾奔而走,很快就瞧見了人影。 蝴蝶公子正在全力對小米兒動手,然而他的那些毒翅蝴蝶在這個時候,卻被小米兒給控制了住,圍繞著小米兒,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龍捲風,將她的一切都給隔絕,暫時形成了一個安全的地帶。 之前小米兒曾經跟我說過,那位蝴蝶公子搶走她師父的時候,打敗她只用了十幾招。 而在我趕到之前,小米兒已經跟他拼了好一會兒。 這並不是小米兒的修為突飛猛進了,而是因為雙方此刻的處境有了差別,不過即便如此,我能夠瞧得見小米兒此刻也是有些搖搖欲墜,彷彿隨便一下,就要倒落在地一般。 而這個時候,我終於趕到了。 趕到現場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九州鼎祭出,然後護住了小米兒。 我對著搖搖欲墜的小米兒喊道:「幫你老鬼叔叔解毒。」 我將老鬼扔進了九州鼎裡,而小米兒也是頗知我的心意,也跟著跳了進去。 如此一來,九州鼎外,又只剩下了我和蝴蝶公子。 哦,錯了,還有他那二十多個洋娃娃一般的蝴蝶女,佔據了各個要點,將我們團團包圍。 此時的情形與剛才一般無二,然而大概是小米兒的參與,使得那些讓我最為忌憚的帝柳狂枝都停止了蠕動。 沒有了帝柳的加持,我變得輕鬆許多。 三尖兩刃刀在手,我感覺自己握住了整個的世界。 蝴蝶公子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鬆,臉色有些發黑,雙目之中,迸射出了怨毒的光芒來,彷彿要將我給融化了去。 我不知道小米兒用了什麼手段,將蝴蝶公子最大的憑恃帝柳給廢了。 我也不知道這手段的時效有多長,是只是一會兒,還是永遠的。 正因為對於這些一無所知,所以我才越發趕到緊迫。 機會只有一次,一閃而過。 所以…… 沒別的,殺! 三尖兩刃刀在手,我二話不說,騰然躍起,朝著蝴蝶公子斬落而去。 那傢伙叫做蝴蝶公子,身法自然是輕盈得不像話,眼看著就要撞到了刀刃之上,結果身子輕輕一歪,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識地避開了我的刀鋒。 然而他能逼得開我的刀鋒,卻難以擺脫我的刀勢。 長刀翻轉之間,那三尖兩刃刀如同跗骨之蛆,陰魂不散地纏繞著對方。兩人在偌大的樹冠之上不斷翻騰,你追我趕。 當我以為蝴蝶公子就這般逃下去的時候,突然間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鋒利尖銳的刺劍來。 這劍很窄,也就兩指寬,尖端一抹寒光浮現。 唰、唰、唰…… 他連續揮出三劍,卻有如漫天繁星墜落而下,異常的璀璨。 知道此刻,我方才明白對方的手段並不弱。 不但不弱,而且很強。 而越是如此,我越是兇猛,舉刀而戰,不但如此,而且還傾盡全力,無論是龍脈之氣,還是遠古神魔的本源之力,又或者從九州鼎上吸收而來的氣運之力,再加上我本身所有的龐大實力,全數押上。 我這般全力以赴,那蝴蝶公子就感受到了極為強大的壓力來。 不管怎麼說,在氣勁底蘊之上,他不如我。 大概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得不與我遊走,而且那些蝴蝶女也紛紛飛到了他的身後,不斷接著手印,在他身後加持。 而與此同時,在地面之下,不斷有渾身腐朽不堪的身形浮現,然後躍上了枝頭來,與我顫抖。 這些想必就是帝柳吞噬的那些生靈,此刻神魂早就已經失去,軀殼卻被蝴蝶公子利用上了,用來當做炮灰,擾亂我的注意力。 不過不得不說,這些玩意多多少少,還是擾亂了我的進攻節奏。 畢竟這些玩意都有著極為強悍的實力,不管它們,還真不行。 兩方交手,你來我往,各有勝負,漸漸陷入僵局之中,而蝴蝶公子卻在沒有之前的輕鬆,眉頭皺起,然後奮力與我廝殺。 就在雙方都在拚死之時,突然之間,有一聲長嘯直衝雲霄。 一個身影從九州鼎中陡然衝出,老鬼的聲音在林間響起:「蝴蝶狗賊,你加諸於我身上的所有屈辱,我今日,就要在你身上找回來……」 他,回來了! |
第一百零四章 貪婪 蝴蝶公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聽到他剛才威脅的話語,我下意識地夾緊雙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種恐慌並不是因為對手的實力有多麼恐怖,比他更厲害、更強大的敵人我也見過不少,但真正對我有那方面想法的,怎麼想,好像也就只有他一個。 蝴蝶公子言出必行,他的威脅並不僅僅只是軟軟的話語,還有實際的行動,話音落下的同時,漫天垂柳如同暴菊梨花針,密集地往下插來。 知道此刻,我才感受到之前無花道人的恐懼。 他提議離開,不要在帝柳的範圍內與這人相鬥,其實不是沒有道理。 在這樣的主場,蝴蝶公子與我廝打拚鬥,完全可以是零消耗的攻擊,利用帝柳籠罩幾里方圓的優勢,各種手段紛呈而出,將我搞得焦頭爛額,最終由他來實現致命一擊。 我固然有著三尖兩刃刀那種所向披靡的打法,但他卻也能夠利用那綿密的垂柳,用那以柔克剛的打法,將我的銳氣給層層消耗。 反正這些無盡的垂柳,我斬了多少,他便能夠再弄來多少,完全沒有任何成本。 眼看著就要陷入對方綿連無盡的攻擊之中,我也是來了火氣。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真的有膽子闖進這恐怖的帝柳樹冠範圍之中。真的當我是沒有半分防備的? 錯! 就在蝴蝶公子信心滿滿,準備將我給一舉擒住,然後行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之時,我伸出了左手,向前猛然一推,卻有一大團炙熱的氣息向前猛然撲去。 那些垂落而來。想要阻止我們前進的垂柳,在一瞬間化作了灰燼。 而點燃它們的,卻是渾身帶著滾滾濃煙的火焰狻猊。 你用那垂柳攔我,我便用火焰狻猊闖陣。 火焰狻猊騰身出現,它身上冒著滾滾濃煙,而體表的幾米之外,卻是熱力蒸騰。無數垂柳根本接近不了它的本身,便已經被熱力直接烤炙成了火焰,然後朝著上方迅速蔓延而去。 啊…… 沒有想到我居然還有這麼一手,那蝴蝶公子瞧見一瞬間就瘋長而出的火勢,嚇得大叫了一聲。 隨後我感覺頭頂上的天空都在劇烈晃動,我感覺到居然有無數的白色霧氣從上而下地落下,與這些火焰相結合,居然將燃燒的部分一下子就弄成了雪白的寒霜。 火克木,這是五行相剋裡面最基本的常識。 我懂,對方自然也明白。 如果我們面對的,只不過是枯柴一堆,那麼火焰狻猊能夠讓其一下子就變成滔天火焰,根本無法逃脫,但最主要的問題,是現如今我們的敵人,是一個曾經統治過蟲原不知道多少年的頂尖強者,而那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它對於這些火焰,有著強大的抵抗力。 寒霜蔓延,將火焰之事給強行遏制住,而隨後我們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得異常活躍起來,彷彿有無數生物在下方蠕動。 隨後,在我們奪命狂奔的時候,無數的根須藤蔓從我們腳下的土地破土而出,朝著我們全身捲來。 無花道人曾經跟我提過,這帝柳的根系十分發達,能夠深入地底上千米。 上千米,這是什麼概念? 也就是說,這棵帝柳的本體,其實是在地下。 即便是將上面發達而茂密的樹冠和樹幹部分都給除掉,只要是給它一定的時間,這玩意就還是能夠重新再生長出來。 它根本沒有辦法被消滅,這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 唰…… 蝴蝶公子根本哺育我們打照面,撂下了狠話之後,立刻閃到了不知道哪兒去,任由這些恐怖的根須和藤蔓捲來,讓我們寸步難行。 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我知道再繼續在下方行走,只怕要給捆到死,於是對老鬼大喊了一聲,說抓住我。 在我背上的老鬼緊緊抱住我的脖子。 他的修為被蝴蝶公子用藥給限制住了,連血族之力都沒有辦法使用出來,此刻僅僅是憑著意志在堅持著,不讓自己掉落。 我摒棄了一股腦兒跑出帝柳範圍的想法,而是足尖一點,人卻是衝到了樹冠之上去。 脫離了地面,就無需面對那恐怖到了極點的根須。而那些樹冠之上落下來的垂柳,又都由著火焰狻猊去幫我清理,這使得在幾米至幾十米的樹幹之內,形成了一個還算是穩定和安全的空間。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又往外狂奔了百米。 雙方都在鬥智鬥勇,臨場交手的每一個細節和決定都能夠改變最終的戰鬥結果,而失敗的一方,也都將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所幸的一點,是前兩步的決定,我的選擇無疑都是正確的。 然而蝴蝶公子的優勢,卻在於那帝柳的範圍,實在是太寬廣了。眼看著我已經衝出了一小段的路程,一直隱身幕後的蝴蝶公子終於忍耐不住了,在無數垂柳阻攔被火舌舔過的一瞬間,他悍然出手了。 這傢伙的出手十分絢麗,熊熊燃燒的火焰未消,一瞬間就變成了滿是寒霜的灰燼。然後一道七色風華從縫隙中陡然湧處,朝著我們這兒猛然捲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感覺到紅橙藍綠青黃紫,無數絢爛的色彩結合,朝著我這兒湧來。 隨後我才發現,這些並非是別的,而是無數由巴掌大的鬼眼蝴蝶組成。 這些蝴蝶外表上看著十分美麗,然而翅膀之下的身子,卻顯得格外猙獰恐怖,似乎與普通的蝴蝶大為不同,彷彿異種。 火焰狻猊感受到了威脅,狂吼一聲,然後撲向了那些玩意,試圖用火焰將其烤焦。 如果能夠讓火焰蔓延到了那蝴蝶群中去,那就更好。 然而就在我滿懷期待的時候,火焰附上去,那蝴蝶群之上,卻是無數寒光浮現,冰霜的雪白在瞬間籠罩住了全部的蝴蝶群落,隨後這些冰棱子一般的蟲子已然騰然現於我的頭頂上空,開始盤旋而下。 這是準備用蝴蝶來殺我麼? 仔細想一想,蝴蝶公子的真正殺招,恐怕就是那些蝴蝶身上的毒素吧? 只不過…… 從一開始就被全面壓制的我在這一刻也終於是忍不住了,將客數肉的本源力量給直接釋放了出來。 啊…… 一股無形的氣息在整個空間傳遞,一種來自於上個紀元的威嚴陡然降臨在了半空之中,而那些兇猛的蝴蝶群落被這氣息一沖,頓時就倉惶散開了去。 果然,事到如今,那源自於基因層面的威嚴到底還是管用了。 這些七彩毒蝶沒有能夠靠近我,將蝴蝶公子的攻擊打消了去,而我卻並沒有任何歡喜,因為那些蝴蝶並沒有逃散,而是在更遠的距離重新集結到了一起,最終將我所有逃生的方位都給封堵了住。 而這個時候,一直藏頭露尾的蝴蝶公子也出現了。 不僅是他,他身邊還有二十來個不同顏色的蝴蝶女。那些長得像芭比娃娃一般的精靈佔據了不同的方位,而她們的身後,總有上千隻巴掌大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他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展露出來的爪牙頓時就猙獰無比。 這個傢伙,還真的是挺講究排場的惡趣味。 蝴蝶公子出現之後,並沒有急著進攻,而是遙遙地望著我人,然後雙眼閃爍,一臉興趣盎然地說道:「生命本源?也就是說,不周山之中的客數肉,是落在了你的手中?」 啊? 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說你居然知道客數肉? 蝴蝶公子嘿然而笑,說如果不知?這麼大的一塊肥肉,誰都想啃啊,三十四他去偷雞,結果撲了一個空,卻沒有想到最大的肥肉,被你給啃到了嘴裡。 他輕描淡寫的話語,讓我不寒而慄。 這個傢伙,看起來並不是找了個地方蹲起來,不問世事的糊塗蛋。 事實上,在他消失的一甲子裡,必然是另有奇謀。 而他能夠說出這些事情來,或許他知道蛇仙兒下落的話語,並不是在欺騙老鬼。 他或許真的知道許多的事情。 瞧見我的臉色,那蝴蝶公子嘿嘿地笑,說傻了吧,實話告訴你,凡人,客數肉的本源之力,對於你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累贅,你沒辦法利用上它,不如交給我吧——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只要你能夠將這本源之力移交給我,我就可以保證你和小聞的生命安全,我甚至可以放走你們,你看如何? 在感受到了本源之力之後,蝴蝶公子一瞬間就展露出了十二分的貪婪來。 他剛才還說要讓我不得好受,對老鬼垂涎三尺,但見到了本源之力後,所有的情緒都被清零了,剩下的,只有對於本源之力的貪婪來。 而面對著對方明顯是詐的條件,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拒絕了。 被我拒絕之後,蝴蝶公子臉上露出了極為嚴肅的表情來,盯著我說道:「那我就殺了你,然後再自己拿吧。」 他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然後整個帝柳都變得瘋狂起來,成千上萬的樹枝、根系和垂柳朝著我這邊瘋狂湧動而來,而在其間,無數吱吱的叫聲,也充斥了整個世界。 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怎麼辦? 我並不驚慌,背著老鬼往下一躍,而火焰狻猊則是飛撲過來,祭出了九州鼎。 |
第一百零三章 主場優勢 聽到那蝴蝶公子的話語,我的腦子頓時就是「嗡」的一陣響,心底裡浮現出來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滴媽呀,這樣也行? 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無花道人曾經跟我說過,這位蝴蝶公子是個貪婪好色的傢伙,他做出強擄小米兒師父的事情我能夠理解,甚至還為他直抓走小蛇姑娘,而放走了小米兒的行為頗為讚賞,覺得他做事很有調性,頗有一種「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格調,然而此時此刻的表現。卻讓我大為震驚。 什麼叫做龍陽之興? 那就是男同啊,也就是說,那個傢伙完全就是個外貌協會的會員,看待事物的角度跟我們正常人完全不同,他只在乎美好的事物,而不在乎事物的性別。 他既喜歡小蛇姑娘的風韻溫婉,又喜歡老鬼的俊朗帥氣,甚至還琢磨著一夜之間,左擁右抱,享那齊人之福。 只不過…… 您到底是攻還是受啊? 從老鬼的角度而言,怎麼看都看著不像是受啊…… 唉? 等等,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了,我不想著如何破局,打開場面的僵局,考慮這種有的沒的、污得不行的事兒幹嘛? 我又沒有打算參與其中…… 我捏緊拳頭,準備暗暗出手,而老鬼則是悲憤地喊道:「我艹你大爺的,你腦子有病啊?」 那蝴蝶公子笑嘻嘻地說道:「哎呀?你知道啊,我的確有病,不過話說回來,天才的精神總是異於常人的,對於這一點,我還是覺得很自豪的——哎呀,你生氣的模樣真美,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般的美男子,瞧瞧,你的五官好立體啊,這大鼻子,哎呀呀,那方面應該很強吧,想想就受不了……」 老鬼此刻應該是十分凌亂的,慌張地說道:「哎呀,哎呀,你特麼的別亂動啊,我告訴你,我有一個兄弟,很厲害的,他要是知道這事兒,絕對會打死你的……」 聽得出來,老鬼此刻也是有點兒慌不擇路,只有撿些有的沒的在這裡說,希望能夠延緩一下對方的進程。 然而那蝴蝶公子顯然是有些興起了,迫不及待,都等不及自己的那些蝴蝶女將小蛇姑娘一起抬來,就準備跟老鬼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此刻也是笑嘻嘻地說道:「哎呀,是麼,他跟你一樣猛麼?你別叫了,這孽龍谷是我的地盤,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還是乖乖從了我吧,非要我用嘴堵住你的嘴麼……」 就在樓上兩人做糾纏的時候,我早已經找到了位置,就在蝴蝶公子興致勃發的時候,我的逸仙刀也是大概估摸著方向,一刀斬去。 破! 逸仙刀從我的劍眼之中陡然射出,破開頭頂上的藤屋。 刀身斬破藤屋下方的結構,碎屑破開,斬落除了一個巨大的洞口來,我聽到頭頂上「哎呀」一聲叫喊,隨後一股恐怖的氣息瞬間生成,朝著我這兒鎖定下來。 我知道蝴蝶公子的厲害,自然不指望一記偷襲能夠奈何他,當下也是抽出了三尖兩刃刀來。 我騰身一躍,從那洞口處跳上了藤屋,來不及打量清楚,朝著前方的虛影就是一刀斬去。 啪! 長刀向前,落到了某處樹枝之上,勁力在一瞬間被格擋,隨後我瞧見屋子的上方垂落下無數的枝杈來,攔住了我這兇猛一刀。 那位長得一副好皮相的蝴蝶公子已經退到了門口那邊去,一邊操縱著這些來自於帝柳的樹枝,一邊又驚又怒地問道:「來者何人?」 我餘光處已經瞧見半坐在地、臉色蒼白的老鬼,這時卻淡定說道:「他兄弟。」 啊? 蝴蝶公子聽到,不由得一愣,說怎麼可能? 我故作神秘,說我與他乃命運相連,只要他身受危機,我就算是相隔千里萬里,都能夠瞬間趕到…… 聽到我的話語,蝴蝶公子顯然是被迷惑住了,忍不住驚訝地低呼道:「這怎麼可能?」 他有點兒不敢相信,不過除了這個說法,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我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個地方來。 他哪裡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老鬼在這兒。 我過來,其實是為了救小蛇姑娘。 對於我的出現,老鬼也是滿臉的錯愕,他並不知道我在外面已經把事兒都辦妥了,然後才回到蟲原來找他的,不過也知道我剛才的話語是在胡謅、擾亂視聽。 只是此刻的老鬼不知道中了什麼毒,臉色蒼白地半躺在地上,臉上儘是豆大的汗珠,彷彿在逼毒,卻又沒辦法弄出來。 就在說話的當口,我與蝴蝶公子又過了幾招。雖然逸仙刀和三尖兩刃刀十分犀利,但那傢伙憑藉著帝柳的無所不在的樹枝,卻將自己的周身防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並沒有給我太多的機會。 我強攻不得,唯有收縮陣型。然後對那傢伙說道:「你對他到底做了什麼,解藥拿來,我們之間的衝突一筆勾銷。」 在經過了最開始的驚慌之後,蝴蝶公子這時也是回過了神來。 不管如何,這兒是他的主場。 在自己的地盤,蝴蝶公子還是有著強大的自信。聽到我的話語,不由得冷笑了起來,說一筆勾銷?當我這裡是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哈哈哈,剛才小聞說話的時候,我還在琢磨,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夠讓他在絕境之中還記得你,只不過你的模樣真的讓我有些失望,三隻眼,你讓我想起了三目俊那幫骯髒的野蠻人啊…… 他恢復了之前的氣場,冷冷說道:「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他伸出了右手,五指彎曲,猛然一抓,那藤屋突然間就變了形狀,牆體之上,竟然像活過來了一般,無數的藤蔓和枝椏轉動,竟然朝著我們這邊快速蔓延而來。 無花道人曾經跟我說起,這帝柳怪樹倘若是成了精怪,天生就是具有巨大支配力的強者。 然而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它並沒有成精。 又或者說此刻的帝柳,其實已經被蝴蝶公子所掌控,成為了那傢伙的分身。 這傢伙一發動起來,天翻地覆,給人的壓迫感十分強,我沒有心思在這帝柳的範圍之內,與對方纏鬥。這是一件極為不智的行為,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決定撤離。 就在對方發動的那一瞬間,我將三尖兩刃刀猛然一轉,然後朝著旁邊牆壁使勁兒一劈,在那無數藤蔓蔓延之前,就斬出了一大片的裂縫來。 而就在這時,我瞧見幾個蝴蝶女衝進了屋子裡,衝著那蝴蝶公子喊道:「公子爺,不好了,那姑娘被人搶了……」 是小米兒動手了麼? 我趁著蝴蝶公子滿臉錯愕的時候,衝到老鬼身邊,一把抓著他的手,然後就從那縫隙中一躍而出。 而與此同時,我還操縱著逸仙刀斬出。 這一下不過是佯攻,並不為殺人,而是分散敵人的注意力。 我的這判斷無疑是十分成功的,在對方充分依託地形對我們形成包圍之勢前,一下子就衝出了那樹屋的束縛,躍到了外面的林間來。 雙腳一落地,我便將老鬼放到了我的背上,然後拔腿邊走。 我在奪命狂奔,而逸仙刀則在前面開道,手中三尖兩刃刀緊緊抓著,準備斬破一切強敵。 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先離開這帝柳的範圍,然後再與蝴蝶公子一決高下。 然而這帝柳的佔地面積實在是太大了,巨大的華蓋樹冠佔地足有方圓幾里地,無數的衍生樹林在這一刻,給我的感覺好像是連綿不絕。 就在我跑出了兩百多米,前方的樹枝突然間活了過來。 這些由樹枝垂落、化作樹幹的植株併攏成牆,攔住了我的去路。 危急時刻,我沒有半分猶豫,三尖兩刃刀猛然一斬,一條黑龍之氣騰然而出,朝著前方猛然衝去。 恐怖而犀利的黑龍之氣撕裂無數木牆,斬落出一條道路來。 我從那撕裂開的口子衝出,然而沒有走十幾米,漫天的垂柳輕拂而來,就好像是無數的手在舞動,嚇人得很。 我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一邊與其交鋒。一邊低聲問道:「老鬼,你怎麼樣了?」 老鬼在我背後苦澀地說道:「靠,那傢伙不知道給我下了什麼藥,將我一身修為全部拘禁,連血族的手段都激發不出,血匙與我都失去了感應……」 啊? 我原本還指望著老鬼的血匙如果能夠發揮作用的話,便通過那玩意打開一道門,暫時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想到老鬼居然告訴了我這麼一個答案。 也就是說,我不但指望不上老鬼,而且還不得不保證他的安全。 怎麼辦? 危急時刻,我的心有些亂,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蝴蝶公子出現在了我的前方,一臉陰鬱地看著我們,冷冷說道:「很好,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了,你們做得太過分了——那個三隻眼,今天本公子就要要讓你第四隻眼,也感受到我的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