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懷舊1958 機帆船順流而下,大王河是淮江的支流,河水進入大江,船隻也在江北碼頭靠岸,換更大噸位的機器船運往省城。 這年頭可沒有私人的貨船,公私合營已經完成,想找運輸船,只有去港務局,可是全國都在大煉鋼鐵,港務局的船都在忙著運輸焦炭和鐵礦石,根本拿不出空船來,即便有,也只是騰出一個裝貨的位置而已,不便執行計劃。 於是他們將龍珠暫時存放在碼頭貨場,反正這東西沒人偷,劉彥直的計劃是晚上搞一輛卡車通過陸路離開江北,五十年代沒有攝像頭,幹這些雞鳴狗盜的勾當完全可以放開手腳。 既然時間充裕,劉彥直允許劉漢東回家去看兩眼,人之常情嘛,他自己也不是趁著穿越的機會探望過父母。 “我也去溜達溜達。”姬宇乾說。 “自便,別處處留情啊,小心被人當成流氓逮起來。”劉彥直不放過每一個譏諷姬宇乾的機會,他要讓對方知道,在另一個時空,自己才是說了算的。 在解散之前,三人先一起吃了頓飯,國營的江北飯店飯菜味道一流,依然是十年前的味道,食材供應也足夠,再過兩年“自然災害”時期,有錢有糧票走買不到這樣的飯了。 飯後各自行動,劉漢東去了江北軍分區家屬院,這兒和軍分區大院一牆之隔,門口有士兵站崗,但是管理鬆懈,只要穿的人模狗樣,哨兵是不會阻攔你的,劉漢東穿著一絲不苟的中山裝,拎著公事包,看起來就像個幹部,輕鬆進入家屬院,在操場邊坐下,看孩子們玩遊戲。 操場很簡陋,沒有橡膠跑道,沒有足球門和籃球架,只是用石碾子壓平整的一大塊空地,邊上兩排平房就是軍官們的宿舍了,這兒原本是國民黨江東交警總隊的軍營,49年交警總隊起義,江北和平解放,交警總隊改編成解放軍,祖父劉驍勇也從國民黨的上校總隊長變成了解放軍的江北軍分區副司令,1956年授銜的時候,因為他是起義將領,地下黨員出身,只給了一個中校軍銜,這事兒是祖父一輩子的心結,在國民黨那當上校,回到自己人這邊才給了個中校。 操場上一群半大孩子在玩遊戲,他們分成兩邊,分別扮演八路軍和日本鬼子,玩的是打仗的遊戲,演八路軍的孩子們正義凜然,舉手投足都帶著李向陽的味道,演日本鬼子的孩子則可以裝出猥瑣膽小的樣子,配合八路軍高大英武的形象,兩邊拿著木頭槍拚刺,轉眼鬼子就被消滅光了。 孩子們玩得興致盎然,劉漢東看的津津有味,忽然一群婦女跑了過來,各自喊住自家兒子,先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埋怨孩子們把衣服搞髒了搞破了,玩打仗自然免不了匍匐前進,摸爬滾打,男孩子生性調皮,這也不算什麼,但是婦女們只是聲東擊西,她們的目標是孩子們的玩具槍。 這是一次預謀已久的繳槍運動,因為孩子們的玩具槍雖然是木頭為主體,但是上麵的槍管槍栓是鐵管鐵皮做的,媽媽們大煉鋼鐵,到處找不到廢鐵,於是將主意打到孩子們的玩具上。 孩子們鬥不過媽媽,一片鬼哭狼嚎中,不管是八路還是鬼子,槍都被收繳上去,婦女煉鋼隊員們得勝而歸,迎麵卻遇到了劉副司令員。 劉漢東一眼就認出了爺爺,中年劉驍勇穿一身洗得發白的棉平布軍裝,帽子上綴著圓形的陸軍帽徽,領子上是紅色的陸軍中校軍銜,身板筆直,不怒自威。 婦女們和副司令打了聲招呼就想走,劉驍勇鄒起眉頭道:“都站住,這是怎麼回事?” “副司令,我們也是為了煉鋼。”婦女們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她們全是軍官家屬,閑的沒事也學地方上的單位,起了個高爐煉鐵。 “荒唐,大煉鋼鐵就缺孩子們槍上這點玩意?”劉驍勇脾氣很大,“你們練出來的鐵根本不能造槍炮子彈,做土地雷都不夠格。” “把槍還給孩子們。”副司令嚴肅下令,孩子們一陣歡呼,婦女們垂頭喪氣又不敢說什麼。 “你們到軍械處,就說我批準的,拿些子彈殼吧。”劉驍勇道。 婦女們這才嬉笑著滿意而歸。 劉漢東不敢去驚動祖父,隻是遠遠地看著劉驍勇走到操場邊,抱起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那孩子眉眼和劉漢東小時候很像,應該就是他的父親,八十年代犧牲在老山前線的劉凱華。 劉驍勇抱著兒子,臉上浮現出一個父親應有的表情,幸福滿滿的回家去了,劉漢東站起,向著祖父的背影敬了一個軍禮。 夕陽西下,操場上的孩子們又在發起新一輪的衝鋒,遠處的土高爐,黑煙滾滾。 …… 姬宇乾的興趣是文物,江北是江東第二大城市,建成沒多少年,雖然缺少底蘊,但是國民黨時期居住了不少富人和文化人,文玩產業相對發達,早年有不少古玩鋪子,公私合營後變成公家的文物商店,革命群眾每天忙著生產建設,哪有空玩這個,所以商店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顧客。 “同誌,您想寄賣什麼?”營業員拿著雞毛撣子走過來問道,以他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這人應該是來賣東西而不是買東西的,文物商店兼有寄賣店的作用,舊社會的賢達白領們收藏的字畫、珠寶玉器、進口手表、袖扣胸針什麼的,新社會用不上,放在家裏提心吊膽,還不如賣掉換錢踏實。 “我隨便看看。”姬宇乾笑笑道,他長相英俊,氣質很好,穿戴也很考究得體,營業員也是舊社會過來的,看人下菜碟是基本功,看得出姬宇乾不是一般勞動人民,也就隨他看了。 姬宇乾業餘愛好廣泛,對書法字畫都有研究,這家文物商店裏沒什麼好東西,就一幅張大千的畫還算能入法眼,另外一塊田黃石的印章,一大塊和田羊脂白玉籽料性價比挺高。 “這個,還有這個,我要了。”姬宇乾指著他看中的幾樣東西,掏出了錢包,裏麵鼓鼓囊囊都是鈔票,字畫價格不高,僅僅貳佰元而已,田黃石印章也就一百元,和田籽料最便宜,才十塊錢。 “同誌,請問您是哪個單位的?”營業員不由得警惕起來,這筆生意未免太大了些,他拿出登記本,“買東西都是要登記單位的。” 姬宇乾拿出來紅皮小本,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是淮江日報的記者,有問題麼?” 營業員階級鬥爭弦繃得很緊,把顧客的單位和姓名登記完,目送姬宇乾出門,回去就打了派出所的電話,向上面報告可疑情況。 十分鐘後,一名公安人員騎著自行車來了,仔細詢問了情況,表揚營業員說:“你做得對,就得時刻保持警惕性,這個自稱記者的人隨身攜帶大量現金,不排除美蔣特務的可能,我們馬上著手核實調查。” …… 劉彥直哪也沒去,就在江邊坐著吹風,他的第六感很靈敏,總覺得這次任務太順利,而且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悄悄盯著自己。 他猛回頭,遠處電線上,一隻孤零零的烏鴉正盯著自己,轉眼就張開翅膀,嘎嘎叫著飛走了。 會合時間到了,姬宇乾和劉漢東同時回來,三人集體行動,在江北市運輸公司偷了一輛嶄新的解放牌卡車,一路駛到碼頭,在夜色掩護下,劉彥直施展神力,將龍珠搬上了車廂,蓋上篷布,駛離了碼頭,在沿江公路上飛馳著。 一隻漆黑的烏鴉落到了車廂苫布上,兩隻眼睛閃著詭異的光。 卡車開了三個小時,快要到近江的時候,車停在了岸邊,劉彥直將龍珠搬下來,滾到江邊投入水中,並用儀器標注了精確的經緯度,他們沒有能力將這麼大體積的龍珠帶回基準時空,只能先藏起來,再過幾十年後來取。 任務完成,大家心情輕鬆多了,唱著歌開車回翠微山,遠處樹上,那隻烏鴉又出現了,忽閃著翅膀,暗夜中響起淒慘的鳥叫聲。 穿越小組在翠微山附近將卡車丟棄,徒步上山,坐進穿越艙,轉瞬間回到了2018年的出發地。 事不宜遲,劉彥直立刻報告了隱藏龍珠的具體位置,黨愛國派出人員前去打撈,可是卻一無所獲。 出岔子了。 穿越小組的三個人全都趕往江邊,再三確認,這裏確實就是藏龍珠的地點,不會搞錯。 “難道有人截胡?”劉彥直思索道,“我一直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可能是真的。” 大家毛骨悚然,這個猜測非常恐怖,如果另外有一股勢力可以精確的探測到穿越小組的去向,並針對性的做出反應,那麼組織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在浪費精力。 黨愛國派人在當地展開調查,終於有所發現,村民反映,1993年的時候,曾經有幾個外國人來到這裏,從江裏打撈出一個鐵疙瘩帶走了。 爆料的村民老王五十多歲,二十五年前正是壯小夥,他高興的回憶著當年的往事,記憶太過深刻,他連外國人的名字都記得。 “是個博士,瓊斯博士。”村民有手指蘸著唾沫,點著黨愛國給他的錢。 |
第五十八章 瘋狂躍進的年代 說出1958年之後,劉彥直靜靜觀察著對方的反應,劉漢東並未表現出任何震驚,而是拉開了桌子抽屜。 “你幹什麼?”劉彥直很不解。 “我在看是不是從這兒穿越回去。”劉漢東道,“機器貓就是從抽屜裏的時光機穿越的。” 真是個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好漢。 但是當劉漢東真正坐進穿越艙的時候,還是不免緊張,不停地詢問會不會進入時空亂流永遠回不來之類的話,當工作人員告訴他穿越技術已經成熟的時候,他又問穿越艙的工作原理以及穿越給人體可能帶來的副作用等等。 本來決定是兩人組穿越,但是姬宇乾臨時決定參加,於是變成三人組合,二劉扮成省裏的工作人員,姬宇乾扮成淮江日報的記者,共赴1958那個瘋狂躍進的年代。 三人都穿著那個時代的衣服,從裏到外沒有偏差,細棉布的襯衫,灰色中山裝,三接頭皮鞋,帆布包,嶄新的上海牌120相機,幹部帽下是擦了油的分頭,頭發兩鬢剃掉,如同朝鮮領導人的髮型。 為了保證安全,穿越組還攜帶了一支手槍, 這支仿造PPK的52式公安槍由掩護身份是省委保衛幹部的劉漢東佩戴,至於劉彥直,他根本不需要用槍。 …… 三人從穿越艙裏爬出來的時候就被震撼到了,從翠微山頂望下去,到處都是冒黑煙的土高爐,山腳下還有人在砍伐樹木,密密麻麻的人如同螞蟻在工作,神州大地處處熱火朝天,趕英超美就在眼前。 “他們不會砍到這兒來吧。”劉漢東說。 有人上山,就會發現穿越艙,報告上級事小,直接拖走煉鋼就麻煩了,上次劉彥直穿越到1967年的時候,翠微山上的樹木就砍伐的差不多了,所以這個風險性極高,必須拿出相應對策。 “我們的任務最多兩天就能完成,他們砍不到山上來,就算被人發現,以他們的效率也不會在短時間拖下山去,咱們去拿龍珠,辦完了早點回來就是。”黨愛國不在,劉彥直就充當了領導人的角色,實際上他早就想當組長了。 姬宇乾作為第一次穿越的新人,沒有指手畫腳,尊重了劉彥直的意見,劉漢東自然也沒有二話。 三人下了山,這條路劉彥直走過許多次了,1958年的道路和十年前沒有任何差別,連道路上行駛的卡車也是當年留下的美援道奇,一汽生產的解放牌卡車產量不足,還沒普及到全國各個角落,蘇聯進口的嘎斯和解放前留下的舊雜車輛依然是交通運輸的主力。 他們先搭乘汽車進城,然後買了三張火車票去江北,等車的時候,興奮的姬宇乾到處拍照,用膠卷記錄下這難得的場景,劉彥直忍不住提醒他:“小心點,這年頭流行抓美蔣特務。”姬宇乾則拍拍挎包說:“咱有工作證,有介紹信,怕什麼。”這話倒也沒錯,人們最相信介紹信,紅色的公章代表的是無上崇高的革命政權。 五十年代社會流動不大,火車對號入座,幾個解放軍同志閑不住,非要幫列車員打掃衛生,他們的軍裝領章上還綴著軍銜標誌,經典的65式軍裝要在幾年後才出現,車上還罕見的看到了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想必是援華的蘇聯專家。 “個個都是活雷鋒啊。”劉漢東低聲讚歎道,“這時代的人真單純。” “雷鋒還活著呢。”劉彥直早已見慣了曆史,很淡然的閉目養神,而姬宇乾已經拿著相機湊過去和人家搭訕,要幫人家拍照片了。 旅途輕鬆而愉快,下車的時候,所謂的省報記者已經搭上了美麗的列車服務員李鳳仙同志,兩人還互相留了通信地址呢。 “她都能當你奶奶了。”劉彥直揶揄道。 “那又怎麼樣,你和馮婉不也是忘年交麼。”姬宇乾反唇相譏。 江北是劉漢東的老家,他的爺爺和父親就住在江北軍分區家屬大院,時間緊迫,他不能回家探視,三人先去南泰縣執行任務。 火車站距離淮江不遠,出了站就能望見雄偉的江堤,岸邊種植了大片的香樟樹,當年也是江北的風景名勝,此刻樹林已經變成了白地,工人群眾們齊心協力,將香樟樹全部砍伐掉,就地燒木炭,為煉鋼提供燃料。 姬宇乾拍了十幾張照片,感慨萬千,回頭看看中西合璧的火車站,又啪啪的按動快門,這座火車站是著名設計師,也是陳子錕的夫人林文靜設計的,是建築界的傑出作品,可惜在九十年代初期被愚蠢的市領導下令拆除重建了。 火車站旁邊就是長途汽車總站,長途車是那種突出的卡車頭加上車廂,車廂上方背著一個大包,裝的是煤氣,帝國主義封鎖我們,燒木炭,燒煤氣的汽車在全國都不是稀罕事。 他們買了車票,踏上了去南泰縣的旅程。 縣級公路基本上是土路鋪著碎石子,長途車開得很慢,車上人很多,沿途景色可以用滿目瘡痍來形容,和省城鄉下一樣,到處都是土高爐。車上的幹部群眾都在談論著自己煉鋼的事兒,難掩興奮之情,仿佛趕英超美真的指日可待。 八十裏的路走了倆小時,南泰縣城破敗不堪,一條馬路百十米,電線杆子十幾個,穿越小組沒有分秒耽擱, 立刻去了南泰縣委,先和縣委宣傳部的同誌們溝通了一下,出示了工作證和介紹信,大侃一通,取得信任,宣傳部和縣委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陪著他們下鄉去看鋼鐵衛星。 縣裏到鄉下的道路就更差了,他們坐的是縣委的嘎斯吉普車來到鄉下,公社書記帶著會計熱情的接待了省裏來的領導,先坐下來大侃一通大煉鋼鐵的英明決策,然後帶他們去倉庫看了鋼鐵衛星。 一枚龍珠靜靜的放在儲存穀物的倉庫裏,身上還纏著紅綢子,土高爐的烈火並不能將它燒毀,反而燒幹淨了身上的附著物,發著金屬的幽光,看起來很是高檔。 這枚龍珠的資料是在淮江日報社的倉庫裏發現的,當年大煉鋼鐵的報導太多,反正煉出來的都是飽含雜質的廢鐵瘤子,能不能見報完全取決於政治因素,南泰縣放的這顆衛星在江北算是奇葩,但是拿到省裏去,公關力量跟不上,也就石沉大海了,但是相關資料卻留了下來。 劉彥直的身份是省委宣傳部的副處長,和南泰縣長的級別一般高,他不苟言笑,倒背著手巡視幾圈,詢問了這枚鋼鐵衛星的來歷。 “是我們鄉幹部群眾收集了大量廢鐵,用勞動人民的智慧煉出來的,為了燒這個玩意,我們用了上萬斤的木炭。”公社書記搓著手,一張浮腫的臉笑成了菊花。 “革命不是兒戲,你要對組織說實話。”劉彥直毫不客氣道。 姬宇乾捧著120相機也在旁邊幫腔:“這樣的鋼鐵衛星,就是紅旗鋼鐵廠也煉不出來。” 公社書記一張臉變成了豬肝色,求援的目光看向縣委宣傳部的領導。 陪同的縣委宣傳部副部長趕緊解釋:“我可以作證,確實是他們煉出來的,我向毛主席保證,絕無虛言。” 劉彥直說:“我不懷疑這是咱們鄉,咱們南泰縣革命群眾的成績,是向毛主席,向黨中央,是向省委交的一份滿意答卷,但是我們幹革命要講究實事求是,你們不能藏私啊,有什麼煉鋼的竅門,要和全國的廣大群眾一起分享嘛,關起門來搞自己的東西,這是資產階級托拉斯思想,要不得。” 姬宇乾不禁浮起笑意,這一番對話真的很搞笑,大家都一本正經的說著謊話,偏偏沒人覺得不對勁,因為全國都在說謊,而且比誰的謊言更荒謬絕倫。 公社書記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支支吾吾說了實話,這個鋼鐵衛星的原料是他們從大青山上弄來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誰也不知道。 “可能是隕鐵。”縣委宣傳部副部長倒是個有文化的人,小聲說了實話。 “不管是什麼,都是我們大煉鋼鐵的成績。”劉彥直道,“我來就是為了此事,這個鋼鐵衛星練得好,省領導高度重視,讓我們將這個衛星送到省城,作為江東省的獻禮,是要送到北京去見毛主席的,說不定哪天真的作為衛星,用我國新研製的運載火箭給發射到宇宙裏去呢。” 提到毛主席,大家頓時興奮起來,事不宜遲,公社書記叫來一大群壯勞力,這就套車運衛星走。 可是鄉下窮,沒有東方紅拖拉機,只能用畜力運輸,效率不高,劉彥直出了個主意,走水路,先拉到河邊,裝船,送到江北碼頭,用火輪船運到近江去。 公社書記說:“中,我全程護送。” 劉彥直說:“那倒不必了,省裏有安排。” 公社書記說:“這麼重要的鋼鐵衛星要是帝國主義美蔣特務搞破壞怎麼辦?我還是派幾個民兵押運吧。” 劉彥直說:“省領導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這不,省委警衛處的劉幹事不也來了。” 一米八五的劉漢東笑了笑,撩起中山裝下擺,露出槍套:“壞分子想要搗亂,先過我這一關。” 公社書記說:“這小夥比門神還壯,那我就放心了。” 今天是來不及了,三人就在公社駐地住下,晚上吃的是白麵烙餅和炒雞蛋,睡的是門板,順便還參觀了鄉下的土高爐,農民們不幹農活,專業煉鋼,三班倒不停歇,把家裏的鐵鍋、鏟子,鎖頭、以及任何看起來像金屬的東西都拿來煉鋼,燒成紅紅的鐵水,倒出來就是一個個醜陋的滿是氣泡眼的鐵疙瘩,為此浪費了大量的勞動力、金屬材料和燃料,全民瘋狂,可見一斑。 次日一早,公社書記帶人用牛車將鋼鐵衛星送到了大王河畔,十幾個小夥子一起動手,將衛星抬上一艘機帆船,省裏來的幹部們上了船,向村民們揮手:“鄉親們,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大隊書記拚命揮著手:“見報了別忘了寄幾份來啊。”看著機帆船遠去,他擦一把激動得淚水,大手一揮道:“走,繼續煉鋼去!” 群眾們步履矯健,氣魄豪邁的迎著朝霞,跟著公社書記,踏上了大煉鋼鐵多快好省建設社會主義之路。 |
第五十七章 無法無天 劉彥直很滿意,他招募劉漢東是私下行為,並沒有經過黨愛國或者組織任何人的授權,倒不是他未雨綢繆想建立自己的班底嫡係,隻是單純的看劉漢東是個可用之才,膽略手段都不比於漢超差,於漢超能進組織,劉漢東為何不可。 有人敲門,劉彥直出門,走廊裏站著穿越基地的工作人員,手拿對講機道:“劉總,大門外有警察要見你。” 劉彥直現在的身份是總裁高級助理,在組織內的聲望也很高,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劉總,但是實際上他有級別沒職務,手下沒有一兵一卒,更沒有財權和人事權。 “對講機給我。”劉彥直道,接過摩托羅拉數碼對講機,和自然保護區大門外的警察對話。 警察自我介紹說是刑警大隊的人,就一起非法拘禁案子想找劉彥直了解一些情況,請他配合一下。 “稍等,馬上就到。”劉彥直丟還對講機,轉身對劉漢東說:“你坐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劉彥直坐著基地的通勤車,一輛牧馬人吉普車來到山腳下,門外停了輛警車,來了四個便衣刑警,眼神淩厲,身形瘦削,看得出都是身經百戰的狠角色。 警察們很客氣,出示證件,介紹來意,然後請劉彥直上車,回刑警隊把事兒說清楚。 “在這說吧,空氣挺好的。”劉彥直道。 “還是回去說吧,在這兒怎麼做筆錄。”一個警察笑著說,“用不了多長時間,最多倆小時,我們可不想管飯。” “就兩個小時?”劉彥直問。 “可能都用不了,就幾句話的事兒。”警察態度和善而隨意。 “那好,說定了兩個小時,我跟你們去。”劉彥直爬進了警車後座,兩個膀大腰圓的警察一左一右夾住他,另外兩人坐上前排,劉彥直坐的很不舒服,硬是忍住了。 警車開出去沒五十米,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上的年紀稍長的漢子回頭遞了一支煙,還讓司機把天窗打開方便抽煙,他自稱隊長,是這些人的頭兒。 劉彥直剛接了煙,兩邊的警察就發難了,一人抓一條胳膊,死死地攥著,力氣還真是不小,前麵那人迅速掏出了手銬往劉彥直手腕上砸。 鋼製手銬的齒輪非常順滑,哢嚓一聲鎖上了,劉彥直沒有做任何抵抗,任由他們將自己雙手銬住,三個警察倒是緊張的不行,額頭上汗都下來了,他們搜了劉彥直身上,隻有一部手機,連錢包也沒帶。 “仔細摸摸,這小子身上肯定帶了家夥。”隊長說。 警察在劉彥直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有大發現,腰帶內側有一排水泥鋼釘,尖頭鋒利,尾部經過打磨,釘頭去掉了,隻是一根光禿禿的尖刺。 “好家夥,還是個暗器高手。”刑警們心有餘悸,幸好是在車內短兵相接,若是在五米之內動手,被他搶先一步拿到暗器,那這四個精心挑選的刑警恐怕也不是對手,畢竟醫院裏躺著八個人呢,都是被這種鋼釘所傷。 “劉彥直,現在對你執行拘捕,這是逮捕令,你看一下。”隊長拿出分局出具的逮捕令晃了一下。 “不是說兩個小時麼?”劉彥直道,“怎麼變逮捕了。” 警察們笑起來,為自己的智慧而笑,同時感到罪犯的幼稚。 “不這樣你能上車麼?”隊長說,“你幹的那些事情你自己清楚,是現在撂還是回去撂,看你自己了。” “你們說話不算數,沒有誠信。”劉彥直淡然道。 “少他媽廢話。” 四十分鍾後,劉彥直被帶進了刑警大隊審訊室,被關進一張鐵製的椅子,三個警察坐在對麵審他。 “姓名,年齡,住址。”隊長道。 劉彥直據實以告,警察其實已經調查過他,劉彥直的身份非常奇特,這個名字本來屬於一個四十一歲的中年人,去年戶口就因死亡注銷了,眼前此人,應該是冒名頂替的,當然這是另案,眼下的案子是非法拘禁和故意傷害。 “安傑這個名字,你熟悉麼?”隊長進入了正題。 劉彥直非常痛快,點頭道:“認識,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了,聽我從頭嘮起,怎麼樣?” 隊長嚴肅的點點頭,對劉彥直的合作態度比較滿意。 “我呢,今年也有四十了,年紀老大不小沒對象,家裏老人急啊,就幫我張羅著相親,有人幫著介紹一個女的,我就去見了……”劉彥直像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從相親引到馮茹,從馮茹欠下的高利貸引到負心漢安傑,還有收養馮茹的老太太,又講到了放貸的張鯤鵬,劉彥直自認為講故事的本領不差,可是警察們聽的昏昏欲睡,隊長不得不多次提醒他:“撿重點說。” “馬上就到重點了。”劉彥直說的唾沫星子橫飛,抬頭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距離自己被帶離翠微山,已經一小時五十五分鍾了,他決定再給條子們嘮五分鍾的磕。 “你們知道麼,其實此刻馮茹肚子裏已經懷了安傑的孽種,這個女人也挺可憐的,被人耍了也不知道,哎,這就叫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啊,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說著,劉彥直的右手伸出來,在審訊椅前麵的鐵板上拍了一下,權作驚堂木,然後打開椅子鎖著的隔板,堂而皇之的走了出來。 警察們全傻了,嫌疑犯不是戴著手銬的麼?手銬呢! 隊長反應過來,第一個衝過去撲向劉彥直,他的爆發力在刑警圈子裏是有名的,當年抓一個毒販子,單槍匹馬將毒販按倒,從手裏摳出已經拔掉保險銷的手榴彈,這份悍勇可見一斑,可是這回連劉彥直的毛也沒摸到一根。 劉彥直出了門,直接掰開鋁合金窗欞,跳出窗外,雙腿微微彎曲,驟然發力,整個人彈射到對麵樓上,三下兩下就消失在樓頂天台。 隊長的槍都拔出來了,可是絲毫沒找到開槍的機會,等到其他人追出來,劉彥直早就不見了蹤跡。 “這還是人麼?”隊長喃喃自語。 大家看著彎曲的窗欞發呆,一個警察手中拎著破損的手銬,這是一副純鋼手銬,已經斷裂的不成樣子了,是人力硬生生掙斷的。 劉彥直跑了,他說話算數,陪了幹警們兩個小時整,說走就走,誰也留不住他。 隊長很頭疼,這事兒怎麼向上麵交代,明明把人抓了,硬是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逃掉,幸虧有監控記錄證明大家的清白,要不然這事兒真說不清楚。 “簡直無法無天。”隊長回到審訊室,看著被擰成麻花的鐵製審訊椅說。 …… 翠微山穿越基地,劉彥直回來了,和劉漢東繼續剛才的話題。 “警察那邊這麼快就問完了?”劉漢東很納悶。 “談完了。”劉彥直道,“我說的那份工作,還沒對你進行麵試呢,你先說說有什麼特長?” 劉漢東道:“我當了八年兵,又幹了半年多防暴特警,三個月緝毒警,精通各種冷熱兵器的使用,散打格鬥功夫也是經過實戰考驗的,那種夜總會的打手,我能對付八個,我還會修理汽車,什麼樣的車都能修,車技更沒的說,當然比直哥還是差點。” 劉彥直點頭:“殺過多少人?” 劉漢東掰著手指頭算起來,一五一十算了半天,正色道:“九個。” “對一般人來說,不算少了。”劉彥直很滿意。 “直哥,您呢?”劉漢東發自內心的敬仰起來,他知道劉彥直這份傲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俯視眾生,這個人,不簡單。 “誰還查數啊。”劉彥直想起了當年在庚子年的北京城外一人單挑上千亂民的往事,光是那一次就殺了不下百人,槍纓子跟血池裏撈出來的一樣往下啪啪的滴,不過那種殺戮和屠宰牲口沒什麼區別,心理都麻木扭曲了。 招募新人的事情必須得黨愛國首肯,劉彥直當即就作了彙報。 黨愛國正想找他呢,接到電話劈頭蓋臉一通訓斥:“警察找你,應該先和組織通氣,我們公安局又不是沒人,你顯擺了一通是爽了,留下一堆爛攤子,不好收拾啊。” 劉彥直不以為意:“組織這點小事還擺不平麼,我找你有正事,我想招個人,絕對的亡命之徒……” 聽了劉彥直的介紹,黨愛國立刻道:“這人是不是叫劉漢東?” “你怎麼知道?”輪到劉彥直驚訝了。 “這個人是邵教授的關門弟子,算起來也算我的小師弟了,我當然知道,彥直,你挺有眼光了,找了個天字號惹禍精。” “那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呢?” “行,正好有個新任務,你帶新人一起出更吧,任務很簡單,兩個人就夠,我馬上發給你。” 劉彥直手中的平板電腦接到了黨愛國發來的任務指令,組織的情報分析係統從一張五十年代末期的照片上找到了新的龍珠下落,當年江北市大煉鋼鐵,遍地起土高爐,江岸上成片的香樟樹林被砍伐一空,燒木炭煉鋼,各個街道、工廠、公社都積極收繳民間的鍋碗瓢盆煉鋼,練出一批根本不能用的廢鐵瘤子。 沒錯,照片上那個綁著紅綢子,裝在拖拉機上的鐵疙瘩,正是來自外星文明的使者,無位錯鐵製造的DNA片段載具,龍珠。 劉彥直關上平板,對劉漢東說:“來任務了,去的地方有些遠,你有個思想準備。” “多遠?” “1958年。” |
第五十六章 布加迪 “我還是自己跑吧,不給你添麻煩。”劉漢東說,他知道劉彥直是異人,而且有一定背景,但是這個背景和劉飛相比還是差了些,再說一場朋友,何必讓別人陷入危機。 “手機。”劉彥直伸出手,劉漢東會意,將手機遞過去,前者抬手一擲,將手機準確丟到道路對面車道一輛卡車車廂裏。 翠微山自然保護區大門前面一段道路上的交警監控攝像頭全是壞的,可以肆無忌憚的直接上山,劉彥直在組織內的地位隨著他的功勞水漲船高,帶個人上去不成問題,但是依然進不了核心區域,他將劉漢東安排在休息區,囑咐不要亂跑亂動,安排了醫生給他治療槍傷,然後才去還車。 回到會場的時候,關璐正在發言,她認為龍珠是外星文明隨機發射的一種智慧孢子,能夠經受時間和環境的惡劣考驗,最終達到目的地,傳播生命種子的方法。 “就像是宇宙中飄蕩的蒲公英種子,而地球,就是希望的田野。”關璐說。 劉彥直微笑著落座,將布加迪的車鑰匙遞給姬宇乾。 …… 公路旁,救護車和警車雲集,交通暫時堵塞,黑子被抬上救護車,他傷的很重,一隻眼睛瞎了,脖子被戳了個洞,八個手下全部掛彩,一整隊人馬可以說全軍覆滅。 這一隊人是黑子的嫡係,人員來自於退伍武警和社會閑散人員,東北籍居多,清一色彪形大漢,配置四輛凱雷德,必要時候也會開掛假牌照的捷達轎車,執行的是不方便動用警察力量的秘密任務,比如抓捕劉漢東。 剛才的事情在黑子腦海裏回放,就在即將擊斃劉漢東的時候,一輛跑車趕到,車上下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他似乎有魔力一般,揚手人就倒,毫無還手之力,轉瞬就放倒了八個人,帶著劉漢東揚長而去。 黑子被送入醫院搶救,他的一隻眼睛是保不住了,脖子上纏了一圈繃帶,性命無憂,那些手下也都做了手術,醫生從他們的手腕和腿彎處取出射入的鋼釘,看著一枚枚血跡斑斑的鋼釘,刑警支隊長徐功鐵陷入思索。 是誰這麼厲害,能在短時間內施放暗器擊倒八個人,根據警方掌握的材料,近江地面上沒有這樣的武林高手啊。 現場監控留下的影像資料顯示,凶手駕駛一輛布加迪威航跑車,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因為放眼中國,布加迪跑車的數量也是有限的,凶手背景可謂呼之欲出,但是案子到這兒也就陷入了僵局。 近江市車管所沒有布加迪登記上牌的記錄,據可靠消息,未來科技的總裁姬宇乾最近買了一輛布加迪威航,而且是紅色的,但警方無法對姬宇乾這種身份的人進行常規調查,就是詢問,也得預約。 姬宇乾是全球知名人物,雖然沒有人大代表之類的護身符,但誰都知道他想見總理都是一句話的事兒,這樣的人你一個普通警察想查他,不是白日做夢麼,話說回來,就算這事兒是姬宇乾派人做的,又沒出人命,瞎了一隻眼而已,劉飛身邊的人又如何,打掉牙齒往肚裏咽吧。 自己的身邊人被打成重傷,劉飛想必怒不可遏,不過此刻他正在忙別的事情,兩會已經勝利閉幕後,他的代市長也成了名正言順的市長,劉市長是政壇少壯派,喜歡整西洋景,出幺蛾子,弄形象工程,他任職過的縣市都搞過諸如女子城管隊,女子騎警隊,女子特警隊之類玩意。 如今輪到近江了,在劉飛的倡議和大力支持下,近江市政府成立了第一支女子救援隊,成員全部由女同誌組成,全員平均年齡二十三歲,清一色大專以上學曆,一米六五以上身高,退伍女兵占了相當比例,救援隊長更是由名聞遐邇的近江消防女英雄甄悅擔任。 二十五名女救援隊長頭戴塑料防護盔,身穿桃紅色連體工作服,英姿颯爽的站在台上,接受人民群眾的檢閱。 劉飛身穿藏青色西裝,繫著猩紅色的領帶,他很注意形象,領帶和腰帶都沒有牌子,西裝是在倫敦的百年老店找裁縫量身定做的,熨帖合體,彰顯他的英俊瀟灑,劉市長手持救援隊旗幟,向隊長甄悅授旗。 激昂的進行曲中,甄悅接過旗幟,向劉飛敬禮,然後握手,劉飛笑容可掬的勉勵了她幾句,手上微微用力,傳達著成熟男人的睿智與力量。 劉飛是個情種,在他的任職過程中總少不了風流韻事,不過以他的智商斷不會對甄悅這種身份的女孩下手,他只是下意識的揮灑荷爾蒙,順便向甄悅的父親甄學軍示好,省武警總隊司令員可是重要人物,必須拉到自己的陣營。 授旗儀式後,劉市長發表了重要講話,甄悅等人坐在台下聆聽,忽然一個秘書打扮的人彎腰跑過來,遞給甄悅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會後晚宴的時間地點。 甄悅漫不經心的將紙條卷成了一根細棒。 會後,劉市長與女子救援隊的成員們共進自助餐,可是他怎麼也找不到甄隊長的身影,秘書上前說道:“老闆,甄隊長說家裏有事不能參加,先走了。” 劉飛哦了一聲,面色不改,但是心裏不爽,恰巧他走到窗前,看到樓下有一輛紅色的超級跑車,不禁有些驚訝,近江街頭出現布加迪可是稀罕事,這是誰家的富二代在顯擺,得空要查查這家的底子。 忽然他看到了甄悅,從樓裏出來坐進車裏,布加迪咆哮著彙入車河,左衝右突開走了。 家裏有事?這就是家裏的事!劉飛覺得自己的面龐在發燒。 秘書又來了,神色有些不安。 “說,什麼事。” “黑子出事了,重傷,別動隊也全部負傷。”秘書聲音很低,“沒查到凶手,線索是一輛布加迪跑車,車主很可能是姬宇乾,警方有阻力,有壓力,查不下去。” 劉飛愕然,竟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晚宴不能取消,他讓自己的秘書代勞,自己則趕往醫院探望黑子。 黑子還在進行眼球摘除手術,以後就是獨眼龍了,單眼駕駛怕是不夠安全,劉飛得換一個司機了。 聽完醫生的傷情報告後,劉飛的面色愈加陰沉,黑子執行的任務他是知道的,安傑被人從海外綁回,現在處於警方的監控之中,這個人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他是鼎立吞併青石高科的內應和知情者,本來劉飛是想滅口的,但是怕影響不好,以後沒人敢和自己合作了,所以網開一面放了安傑,沒想到這小子惹出這麼大麻煩,他很擔心鼎立的商業秘密已經被安傑泄露出去,所以授意黑子去抓劉漢東。 萬萬沒想到,老鷹被小家巧啄了眼,黑子被劉漢東戳瞎了,而且全身而退,靠的是姬宇乾的掩護,而今天的女子救援隊成立大隊,姬宇乾又給劉飛吃了一個窩心丹,堂而皇之接走了甄悅,這是明目張膽的挑戰! 平心而論,姬宇乾確實有資本挑戰劉飛這個區區市長,但中國畢竟是官本位的社會,民營企業家做的再大也是民,公務員再小,也是父母官,況且劉飛志不在市長,他將來是做主席,做總理的人,豈能被一個商人騎在頭上撒野。 這筆賬暗暗記在了劉飛心裏,遲早要給姬宇乾細細的算。 抓姬宇乾可以從長計議,抓劉漢東卻是迫在眉睫,劉飛對秘書說:“給我接沈弘毅。” 劉飛心中暗流湧動的時候,布加迪超跑已經開到了消防支隊門口。 “謝謝,我到了。”甄悅下車,對姬宇乾笑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你忙你的去吧。” …… 翠微山穿越基地,劉漢東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皮肉傷不打緊,休養一段時間又是一條生龍活虎。 劉彥直敲門進來,拉了張椅子坐下:“恢複的怎麼樣?” “沒大礙。”劉漢東摸出煙來,被擠壓的變形了的金淮江,二十五一盒。 “嚐嚐這個。”劉彥直拿出一盒很奇怪的香煙,白色的煙盒上面是紅色的圓圈,印著黑字LUCKY STRIKE。 “好彩!”劉漢東是個識貨的,不過他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卻更加納悶了,這種煙盒包裝明顯不是當代的,而且香煙沒有過濾嘴,看起來像是從老電影裏走出來的道具。 “哪年的煙?”劉漢東問,他嚐試著點燃抽了一口,很勁道,但沒有黴味,不像是儲存多年的老貨。 “1948年生產的。”劉彥直說。這煙實際上是他在上海灘買了帶回來的,沒當回事,直接帶在身邊抽的。 劉漢東的目光變得崇敬起來,直哥太有品位了,抽煙都抽1948年的,當然在他理解中,這是用1948年的工藝複刻出來的香煙,並不是放了七十年的原版。 “你惹了大禍,最近也別亂跑了,我給你一份工作,有些冒險,但是掙錢不少。”劉彥直道。 “好,我幹。”劉漢東毫不猶豫的答應,他是一介匹夫,沒有什麼牽掛,這回戳瞎黑子,心裏明白無法善終,本來就打算出國去當雇傭兵,過刀口舔血的生活,跟誰賣命不是賣呢,何況直哥也不是外人。 |
第五十五章 匹夫血濺五步 忽然劉彥直的手機震動起來,他說聲抱歉起身卻接電話,走出一段距離後,在和劉漢東通話的同時依然能聽到姬宇乾的聲音。 “我就不理解了,何必捨近求遠,現成的樣本就在眼前。”這話似乎是在針對自己。 其實劉彥直也明白,這幅軀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臥床二十年一朝醒來就具備了超人的能力,不畏刀砍槍擊火燒,動作快如閃電,能上九天攬月,能下五洋捉鱉,已經遠遠超出正常人類的範疇,可自己並沒有遇到過龍珠,服用過什麼DNA片段,這件事一直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已經成為心結。 黨愛國接下來的話讓他茅塞頓開。 “也許劉彥直是不久後的我們穿越回來塑造的拯救人類的超級戰士。”黨愛國道,“似乎有些難以解釋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臥床二十年的植物人,但是時間穿越形成的悖論即使如此,這是一個怪圈,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總之是命運選擇了他。” 劉漢東同時在說話:“直哥,咱們抓安傑的事兒鬧大了,現在警方正以綁架和非法拘禁罪名抓我,他們也得去找你,你心裏有個數,我先掛了。” 背景音很噪雜,劉彥直能清晰的分辨出汽車馬達的轟鳴和百米外的警笛聲,這說明劉漢東是在被警方追捕的過程中給自己打電話的,這夥計挺仗義,自己該出手了。 “別掛,你在什麼位置?”劉彥直厲聲問道。 “沿江公路……南向十五公裏處。”刺耳的摩擦碰撞聲傳來,此刻公路上肯定在上演驚心動魄的美式追車大戲。 “保持通話,我馬上就到。”劉彥直匆匆跑回來,向黨愛國借車。 “什麼用場?”黨愛國問,他是開車來的,一輛很低調的奧迪A8。 “救人。”劉彥直不喜歡說假話,“可能會撞壞。” “開我的車去。”姬宇乾懶洋洋道,不過盡量別撞壞,修起來挺麻煩。” …… 沿江公路,劉漢東駕駛著一輛白色富康奪路而逃,後麵幾輛黑色的全尺寸SUV緊追不舍,這些車輛車頂上扣著臨時警報器,嗚哇嗚哇的叫著,車窗上全部貼著深色車膜看不見裏麵的狀況,沒懸掛車牌,搞不清楚到底是刑警還是別的什麼執法單位。 富康的排量只有1.6,在公路上很難與大排量的SUV抗衡,單薄孱弱的車身更是不禁撞,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劉漢東的車技,富康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般在車河中竄來竄去,清明節時期,路上車流量大,也很好的掩護了他。 半小時前,劉漢東正在公司玩遊戲,忽然從電腦監控上看到樓下停車場來了幾輛可疑的車輛,車上下來的人行為更加可疑,分別走電梯和樓梯,還有人上了防火通道,這分明是來抓捕的。 劉漢東也當過幾個月的警察,熟悉這些套路,這棟樓裏值得出動這麼大規模警力的目標,除了自己也沒誰了。他迅速爬出窗外,大樓外牆上遍布各種圍欄、雨棚、晾衣杆、空調外機,路線早就偵察清楚的,下面胡同裏停著自己的富康車,直接撞開一層單薄的三合板門就是寫字樓後面的支路,四通八達,便於跑路。 這幫人很有抓捕經驗,留在停車場上的人察覺不妙,立刻驅車追來,同時用對講機召喚同伴,一路追了過來。 劉漢東抽空還給公安局的熟人萬旭東打了個電話,問他有沒有針對自己的行動,萬旭東回答的很含糊,不清楚,但是安傑現在被警方掌握了。這下劉漢東就明白了,安傑是有背景的人,他的潛逃海外也是得到某些人允許的,把安傑抓回國就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給自己安一個綁架和非法拘禁實在太容易了。 前方道路上車輛越來越稀少,在空曠筆直的路段上富康的劣質就呈現出來了,追兵前後夾擊,差點把他截停,劉漢東一個漂移轉向,撞破中間護欄上了對面車道,又爭取了一些時間,但是被捕依然只是時間問題。 對方四輛凱雷德堵不到一輛富康,顯然惱羞成怒了,車窗打開,露出一張戴著墨鏡的黑面孔,手裏拿著槍,軍用制式的92手槍,也不喝令劉漢東停車,而是直接開槍,子彈打飄了,但是也讓劉漢東明白了,這幫人不是警察。 黑大漢連開數槍,只是在富康車身上鑿了幾個洞,手槍的準頭和射程、威力都欠佳,凱雷德的天窗打開了,大漢露出上半身,手裏拎著一支八一杠。 劉漢東已經將油門踩到底了,富康的發動機發出最後的咆哮,如同被群獅圍獵的雄鹿,黑大漢獰笑著端起八一杠,戰術動作相當標準,他打了一個短點射,三發子彈命中富康發動機位置,緊跟著又是一個短點射,擊中了前右輪胎,富康失去動力,失去方向,帶著慣性撞向路邊。 富康撞上了護欄停下了,引擎蓋高高掀起,青煙嫋嫋,司機趴在方向盤上沒有動靜,四輛凱雷德停下,下來幾個黑衣大漢,探頭探腦的不敢輕易上前,先前那個拿八一杠的家夥也下了車,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囂張的嘴臉,正是黑子。 在黑子高大威武的身軀襯托下,八一杠顯得格外短小,八個大漢都端著槍,小心翼翼的包抄過去,黑子身先士卒,貓著腰走到富康左前車門旁,用槍口指著昏迷不醒的劉漢東,大喊一聲:“下車!” 不由得他們不謹慎,劉漢東這廝著實是個猛人,槍法格鬥都是一流的,脾氣暴躁下手狠辣,大案子做了一籮筐,偏偏抓不到他的把柄,屬於高智商高危險的罪犯。 誰也不敢確定劉漢東是不是真昏迷了,黑子示意手下上前拉開車門,劉漢東身子一歪跌了出來,剛才撞擊力太大,氣囊彈開把他震昏了,但是身上並無明顯傷口。 黑子讓兩個手下叉起劉漢東,將步槍一拋,脫下西裝外衣,只穿著緊繃繃得白襯衫,他慢條斯理的捲起襯衫袖口,戴上不鏽鋼指環套,準備給劉漢東一些教訓,他倆有舊仇,劉漢東曾經與黑子近身纏鬥,打斷了他好幾根肋骨來著。 奄奄一息的劉漢東被叉了起來,他眉骨受傷,血糊住了眼睛,似乎沒有還手之力了,黑子活動一下脖頸和胳膊,骨節摩擦發出啪啪的聲音,熱身結束,他拉足架勢,一記重拳掏在劉漢東腹部。 昏迷的劉漢東硬是被打醒了,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腹部神經密布,重拳下去可以致人休克的。 黑子很滿意這個效果,準備再來第二下,忽然劉漢東騰起一腳正中黑子下三路,眾人似乎都聽到了蛋碎的聲音,黑子臉色黑紫,蹲了下去,趁著兩個叉住自己的人分神,劉漢東奮力睜開,撲向黑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勒住他的脖子,手先摸腋下和腰間,沒摸到配槍,這才順手拔出黑子襯衣口袋上別的萬寶龍鋼筆,一口咬掉筆帽,將筆尖對準黑子的眼睛。 “亂動我就戳瞎他。”劉漢東吼道。 黑子不是瓤茬,根本不吃這套,也咆哮起來:“你他媽動我一下試試,我讓你全家死光!” 手下們都拿著槍,但沒人敢開火,劉漢東個頭有一米八五,只比黑子矮一點,他勒住黑子的脖子藏在他身後,誰也不敢保證一槍命中,不會誤傷老大,再說那鋼筆尖可對著眼珠子呢。 “開槍!”黑子喊道,“別管我,今天決不能放跑他!” 劉漢東很緊張,他明白形勢對自己極為不利,眼下除非奇跡發生,不然落敗的肯定是自己,結局只有兩個,一是投降,而是拒捕被擊斃。 投降還有生存的希望,但是勢必遭受非人的屈辱和折磨,拒捕倒是痛快了,臨死也能拉幾個墊背的。 他的眼角餘光瞄到有一個家夥悄悄迂回到自己的側後方,正欲舉槍射擊,當下心一橫,他媽的死就死,誰怕誰,匹夫血濺五步也要讓敵人硌得牙疼。 萬寶龍的金屬鋼筆尖紮進了黑子的眼睛,登時將他紮成了獨眼龍,劉漢東沒有絲毫遲疑,迅疾拔出鋼筆又紮黑子的脖子,這時對方也開槍了,子彈擊中了劉漢東的肩膀。 接下來的事情,在劉漢東的眼中似乎都變成了慢動作,一輛火紅色的布加迪威航閃電般來到,車上下來一個人,勝似閑庭信步一般隨手灑出一些東西,那些黑衣人手槍脫手,膝蓋打彎,瞬間倒了滿地。 一隻火熱的手將自己拉了起來,熟悉的聲音讓他從慢動作的世界裏跳回現實。 “上車!” 劉漢東被那人拽起來,腳步離地,轉瞬後落在布加迪威航的敞篷座椅上,那人坐在駕駛位上,一踩油門,劇烈的推背感傳來,後視鏡中,四輛凱雷德迅速遠去。 救了劉漢東的人是劉彥直。 布加迪威航以四百公里的時速絕塵而去,實際上在這種級別的道路上沒有任何跑車能跑到這麼高的速度,這和發動機無關,和路況有關,但劉彥直就能做到,劉漢東自以為車技近江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但是和劉彥直相比,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玩滑板車的孩子在舒馬赫面前叫板。 “直哥,謝了。”劉漢東道,他捂住肩膀上的傷口,看著兩旁的樹木飛速後退,布加迪搭配超級賽手的超爽飆車,這輩子值了。 “那些人什麼來頭?”劉彥直問。 “大領導身邊的鷹犬。”劉漢東咬牙切齒道,“我紮瞎他一隻狗眼,也算給他留個念想了。” “那你危險了,這仇大了。”劉彥直說,“準備怎麼辦?” “出國避避風頭。”劉漢東道,“直哥剛才用的什麼武器,我沒看清楚。” 劉彥直手腕一翻,一枚鋼釘出現在手掌中,他自從八十年代穿越回來就喜歡用這種暗器,從民國到現代,隨便一個五金鋪都能買到,便於攜帶,殺傷力也有保障,剛才那幾個鷹犬,膝蓋和手腕都中了一枚直爺賞的飛釘,也算他們的造化。 劉漢東佩服的五體投地,他知道遇上真正的高人了。 “出國太麻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安全。”劉彥直駕車飛馳,走的是翠微山方向。 |
第五十四章 造夢師 世界宛如一張白紙,任由劉彥直潑墨揮灑,很快他就發覺把雙手當做畫筆可以更加精準,漸漸地,天上出現了太陽,淮江上出現了漁船,江邊出現了大山,城池四周有了農舍、莊稼地和道路,炊煙嫋嫋,雞犬相聞,這個世界有了生機。 “有沒有上帝的感覺?”姬宇乾問道,“上帝花了一周建造了我們這個世界,我想大致就是這麼做的吧。”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也被劉彥直安排了合適的場景,正是每次穿越的落腳點翠微山,山上樹木掩映,剛下過雨,地上還有些濕滑,劉彥直正準備下山,姬宇乾卻說:“步行效率太低了,我們直接過去。” 一轉眼,兩人就到了近江城內,這裏是劉彥直記憶中的近江,長滿青苔的城牆,城門口的布告欄裏還貼著通緝江洋大盜的告示,守門士兵穿著半舊的對襟號坎,扶著紅纓槍,但動作是凝固的。 城裏的街道上布滿行人,帶有清末烙印的發辮、小腳、長袍馬褂,一張張滿是菜色的面孔,店鋪的酒旗凝固在風中,空氣中彌漫著馬糞的味道。 “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是置身事外的,想去哪裏,只要想一下就能到,比在遊戲中動動鼠標還要簡單。”姬宇乾走在清代的街道上,好奇的四下觀看,甚至走進一家酒館,這裏的陳設布局依然是按照劉彥直的記憶來的,只是當他走進後廚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片空白,這是因為劉彥直並未進過酒館的廚房,記憶中沒有相應的記錄。 近江城的主要建築都在,包括巡撫衙門,知府衙門,尤其知府衙門的建造最為細致,這是因為劉彥直對這裏印象最為深刻,不過他刻意將這裏建造成林素走後的世界。 “你是一個很好的造夢師。”姬宇乾說,他手一揮,兩人到了另一個地方,似乎是近江城內的花街柳巷,不少臉上塗了鉛粉的風塵女子倚門賣笑,但劉彥直並未光顧過類似場所。 “你看,這是你那個同事叫雷猛的建造的建築物,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造夢師。”姬宇乾介紹道,“他的觀察力不如你仔細,記憶力也不如你強,你注意一下所有的細節,經不起推敲,唯一能夠如實表達的,只有樓上炮房裏那個娘們的胴體了。” 劉彥直不禁啞然失笑,沒想到雷猛見縫插針還去大保健了。 近江城格局不大,走馬觀花的看看就沒了,劉彥直接著構建城外的大千世界,他和姬宇乾浮在半空中,真如仙人一般隨意揮灑,村落、教堂、樹林、池塘,畫卷急速鋪開,一直向北延伸著,從近江到徐州府,又到濟南府,最終抵達直隸,大清王朝的首都北京城呈現在眼前。 北京城太大了,以劉彥直的記憶也難免不出差錯,好在姬宇乾也是一名優秀的造夢師,他精通清代北京城的布局以及古代建築營造法式,比如皇家宮殿應該是重簷歇山頂還是廡殿頂,官宦人家應該是廣亮大門還是金柱大門,劉彥直只管大的布局和營造總體氛圍,細節由他來彌補勾勒。 一座座巍峨高聳的城門,一條條寬闊的道路,金碧輝煌的紫禁城,趴在城門口的駱駝,東交民巷的碉堡,大柵欄的店鋪,琉璃廠的古玩攤,還有一條條胡同,一扇扇大宅門,一位位百年前的古人,一幅清代京城畫卷慢慢出現。 城市基本構建完畢,劉彥直又開始塑造人物,他熟悉的北京是正在鬧拳亂的京師,滿街都是暴民,自然不能作為遊戲的主要場景,不過姬宇乾先讓他把那些包著紅頭巾,拿著大刀長槍的拳民先造出來,然後又刪除,只作為一種備份文件。 劉彥直所能貢獻的基本就是這些了,至於他曾經去過的其他年代,含金量都沒那麼高,有大把的人能夠提供模板樣板,不用煩勞他出馬。 構建世界的過程用了六天,和上帝花的時間差不多,只不過這個世界還極不完善,只有線,沒有面,大片的空白區域就像是遊戲裏的地圖之外。 在服務器裏的六天,在現實中只有兩個多小時而已,這是因為在服務器中人的大腦運轉頻率極高的緣故,時間就被拉長了,出來之後,姬宇乾當即表示要聘請劉彥直為職業造夢師,專門負責清代全球地圖的構建。 “我知道你們有穿越機器,專程跑一趟,我出費用,到處走走,把地圖測繪下來,就像是google的測繪車那樣,不過他們用的是攝像機,我們用的是眼睛和腦袋。”姬宇乾說。 劉彥直的目光頓時熱切起來,恨不得抱著姬宇乾親一口,他目前最大的願望就是重新回到1900年,把林素母子接來基準時空,但是穿越費用極其的高昂,他無法承擔,也無法要求黨愛國專門為自己開一次穿越,反正時間對於穿越者來說已經不是障礙,早一天晚一天影響不大,所以他便將這份思念暫時壓制在心底,現在姬宇乾提出,正合他意,而未來科技又是安太的金主,想必黨愛國也會考慮的。 可是黨愛國卻委婉的拒絕了這個要求,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訴求,和未來科技的合作止是為了獲取資金支持,以便完成拯救人類的偉大目標,很顯然,這個梗他已經用過很多次了,姬宇乾耳朵都起老繭了。 “拯救人類這麼偉大的事情,我們當然要做,但是天頂星遊戲機也要做,這兩項並不衝突,完全可以合二為一,現在我的天頂星服務器只有一個,就是那枚磁性蛋白質球,但我已經發現它的容量是有限的,隻能容納十萬人,如果想擴大規模,就必須增加服務器,而以我們目前的技術還不能生產這種物質,所以,我們各取所需,可以麼?” 姬宇乾坦誠的話讓黨愛國無法拒絕,事實上他多次試圖讓姬宇乾加入組織,但對方不為所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以末日理論進行洗腦這些招數對普通人有效,對黨政軍領導有用,對科學家有用,但是對這樣一個年紀輕輕就獲得巨大成就的多智近乎妖的完美男人來說,基本沒用,能讓他選擇合作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功了。 兩下再度達成口頭協議,可以帶著姬宇乾穿越,但去什麼時代,去什麼地方,都必須聽從黨愛國的安排。 …… 任務重新回到正軌,不同的是現在有了強力的競爭者,孟山公司也具備了時間穿越的能力,所以穿越者們肩負的責任更艱巨了。 姬宇乾加入了核心團隊,黨愛國又把相關領域內的專家關璐請來,關博士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研究,把丟下的基因遺傳學知識撿了起來,據說頗有心得,劉彥直雖然不是技術達人,但卻是團隊中不可或缺的人員,所以也列席了會議。 如此重要的會議放在了一處別墅的戶外舉行,綠茵草地遮陽傘下,大家面前擺著飲料侃侃而談,各抒己見,進行思維碰撞。 姬宇乾說:“根據目前掌握的信息,我判斷龍珠來源於一個比地球文明稍微領先半步的碳基文明,他們和人類是近親,所以基因可以被地球上的動物所吸收,龍珠的科技水平並不高明,只是攀登了不同的科技樹而已,上個世紀NASA向宇宙發射了一枚飛行器,裏面裝載了記錄了地球文明的黃金磁盤,大家試想一下,這是多麼落後的科技啊,就如同太平洋上某島國的部落野人用一個撿來的玻璃瓶,塞進煙盒紙上畫的象形文字,然後丟進大海,希望有朝一日被外人撿到一樣。” 劉彥直說:“或許這是一億年前外星人發射的飛行器。” 姬宇乾說:“沒有蛋白質能保存一億年,龍珠的材質和結構我們目前已經了解的比較清楚了,無位錯鐵和磁性蛋白質球外加DNA片段,本身無動力,很簡單的一個東西,我很難想像他們是行進了以光年為單位的旅途而大量來到地球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這個文明距離地球沒那麼遠,時間也沒這麼久遠,黨教授,我說的對不對?” 黨愛國將煙斗從嘴裏拔出來,點頭道:“這只是一種假設,在宇宙中最為惡劣的環境下依然有生物存在,而且可以在毫無養料供應下維持數萬年,對於生物科技,我們了解的只是九牛一毛,任何缺乏證據的猜測都僅僅是猜測,當然了,今天我們腦洞大開,隨便說。” 姬宇乾說:“我的意思是,外星文明沒這麼高端,也沒這麼可怕,或許人類直立行走靠的就是最早一批龍珠內的DNA片段,這些外星來的物質是地球文明的加速器,所以我們不用把他們當成洪水猛獸一般堤防,如果這文明發來的是引力波,或者別的什麼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東西,那才是要忌憚的。” 說著他站了起來,很誇張的揮舞著手臂:“所謂人類毀滅也只是一個假設,你們穿越了那麼多次,歷史被改的千瘡百孔,早就不一樣了,或許被毀滅的只是另一個平行時空,誰知道呢?” |
第五十三章 空白的世界 劉彥直在虛擬的世界滯留下來,當然主要是陪伴馮婉,馮婉並不知道自己活在虛擬現實中,她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十七歲,過往七十年種種艱辛困苦似乎一瞬間煙消雲散,開著自家的羅孚轎車帶著劉彥直在上海灘的燈紅酒綠中盡情體驗逝去的青春年華,只是偶爾還會顯露出與外貌不符的,閱盡人世悲歡離合的沉靜從容。 黃浦江畔,繁華依舊,十六鋪碼頭,兩人憑欄眺望,寒風撲麵而來,背後是外灘的巍峨建築,與七十年後別無二致。 “下一步去哪兒?”劉彥直問。 “換一種活法。”馮婉裹緊了披肩,望著遠方,一艘客輪汽笛長鳴,正欲起航,而大批攜家帶口的旅客依然在拚命的往船上爬,上海灘但凡有點能力的人都舉家逃亡台灣,只是誰也猜不到這竟是一條不歸路。 客輪船頭赫然刷著“太平”二字,這艘船將於今晚沉沒,船上半數旅客喪身魚腹,後來一位導演將此慘劇拍成了電影,劉彥直是知道的,馮婉更是知道的,但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沒去試圖阻止,劉彥直知道這是夢境,馮婉卻有她自己的理解。 “就像這艘船上的人,無論走到哪一步,都是命運的安排,我會說服父母,不去台灣,去美國,找個心儀的人嫁了,平平淡淡過一生,對了,你有什麼打算?穿越者?” 劉彥直發現視線內的馮婉形象在晃動,有些虛影,忽然從嬌豔如花的少女變成銀髮蒼蒼的老嫗,轉眼又變了回來,就像是磨花了的VCD影碟在播放中出現了故障,轉眼死機了。 馮婉撩起被風吹散的頭髮,轉頭再看,哪裏還有劉彥直的影子。 “劉彥直,劉彥直,你在哪兒?”馮婉瘋了一樣到處尋找,連江面都觀察了一遍,劉彥直失蹤了,悄然無聲的失蹤了,從此在她世界裏消失。 …… 劉彥直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他一躍而起,問身邊的技術人員:“我躺了多久?” “九個小時。”技術人員說,“一台手術的時間。” “老太太呢?”劉彥直追問。 “物理死亡了。”姬宇乾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疲憊而滿足的笑意,“醫院出具了死亡通知書,其實我們把她留在了那個世界裏,你想看看她麼?” 劉彥直點點頭。 姬宇乾打了個響指,工作人員推來一輛小車,車上的東西讓他毛骨悚然。 一副人的大腦浸泡在透明容器的培養液裏。 “全國最高水準的腦外科專家集中全力做這台手術,將馮婉的大腦完好無損的取出,現在她獲得永生了,她活在天頂星服務器中,不,她已經成為服務器的一部分,這項業務的成本是有些高昂,但是我想會有很多人樂於嚐試,試想一下,將親人的靈魂永存,想見面時就去夢境裏嘮嘮嗑,說說話,這是一個多大的市場?開價多少都不為過吧?”姬宇乾笑道。 劉彥直冷冷道:“是啊,你開再高的天價也會有人願意的。” 姬宇乾道:“你心裏一定在罵我是冷血的資本家了,哈哈,你猜錯了,我將來開展這項業務,一定是免費的。” 劉彥直繼續冷笑:“當然,因為那相當於別人白白給你添置新的服務器。” 姬宇乾大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 …… 馮婉去世了,她的追悼會在近江殯儀館舉行,老單位隻是派了一名工會幹部來參加,但卻驚訝的發現追悼會極盡哀榮,有大批IT界和醫學界的達人到場,甚至連當今全球灼手可熱的霸道總裁姬宇乾也送了輓聯。 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劉彥直站在殯儀館外面,想到了自己送別費教授的那一幕,如果費教授的靈魂也能生活在虛擬世界裏就好了,至少可以去經常找他喝酒,如果世界上每一個去世的人都生活在虛擬世界,那麼虛擬世界也就成了另一個平行世界,真真假假,虛虛幻幻,他有些迷茫了。 姬宇乾履行了諾言,讓馮婉永遠活在了她想去的年代,現在輪到劉彥直履約了,他來到未來科技的研發中心,準備將自己的記憶賣給姬宇乾。 研發中心位於遠郊,是一座極具科幻色彩的建築物,姬宇乾親自接待了劉彥直,茲事體大,黨愛國也在場,劉彥直是他最珍貴的財富,容不得半點差錯。 “在進行前,我必須知道原理。”劉彥直說,“不然把腦袋交給你們擺弄,給我弄傻了怎麼辦?” 黨愛國也表示讚同:“姬總,你們的技術有沒有達到臨床應用的標準。” 姬宇乾說:“這項技術怕是全球最高端的生物技術科學家也只能聽懂隻鱗半爪,你們這些外行就連門也摸不到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地球科技樹上的產品,好吧,我就用最通俗易懂的語言給你們科普一下。” 大家做洗耳恭聽狀,姬宇乾隨手一劃,憑空出現了一個虛擬屏幕,這是未來科技的新產品,成本低,效果好,像素極高。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露天電影院,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在星光下看地道戰。 “這是早期的電影,用膠片、放映機和幕布組成。”姬宇乾說,“賽璐珞的膠片,機械放映機轉動,用光將膠片上的圖像打在白布上,就是電影,一百年前最流行的娛樂方式,現在我們不再使用膠片,而是數碼存儲的影像,在液晶屏幕或者更加高端的未來科技生產的虛擬屏幕上放映,但本質上都是由視覺神經接收的音像信息,而天頂星遊戲機呈獻給玩家的,是靠腦電波來接收享受的視聽觸盛宴。” “一個人看到什麼,並不取決於他的眼睛,而是這裏。”姬宇乾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喝到美酒,嚐到美食,在賽場上揮汗如雨,在戰場上浴血殺敵,在情場上大滾床單,你的眼睛、鼻子、舌頭、四肢、皮膚,所有的器官感受到的信息,最終都會反饋回大腦。” 劉彥直接口道:“我懂了,所以你要提取我的記憶,我的生活的點點滴滴,讓別人來感受我的喜怒哀樂。”他想到了自己和林素在繡樓上纏綿的一晚,頓生反感,只屬於自己的回憶,絕不容他人染指。 姬宇乾擺擺手:“你誤會了,那是另一項黑科技,把一個人的全部記憶複製粘貼到另一個腦子裏,老實說這也是我們攻關的項目之一,試想一下,一位百歲高齡的老幹部,還想繼續為人民奉獻,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不可能吧,但這項技術可以實現老幹部的夢想,把他的記憶複製到二十歲年輕人的腦袋裏,如果真能實現,人類就實現了永生。” 黨愛國道:“如果這個二十歲年輕人的軀殼是由老人自身克隆而來,那就更加完美了。” 姬宇乾一拍巴掌:“沒錯!” 劉彥直感到毛骨悚然,但又說不出什麼。 ”覺得有悖人倫道德?”姬宇乾察覺到他的不快,解釋道,“這當然不會是所有人的福利,普通百姓依然過著生老病死一成不變的生活,但是一些高端的人就有機會得以永生,不是在虛擬世界裏,而是在現實中,比如喬布斯這樣的天才,我覺得他活著是對人類的貢獻,還有普京,我想俄國人民一定希望大帝繼續統治他們一百年的。” “那麼金正恩呢?”劉彥直道。 姬宇乾聳聳肩:“只要他出得起錢。” “永生的那些人,就成了神。”黨愛國說,“人是生而平等的,但是有些人更加平等,連衰老也可以避免,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彥直,不要憤世嫉俗,永生是人類長久以來的夢想,自古帝王無所不用其極的尋求長生仙藥,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是科技發展的必經階段,我們不做,別人也會做的。” 劉彥直說:“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姬宇乾說:“扯遠了,這在目前還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再來說我們的天頂星遊戲機吧,你的記憶只是作為背景,就像遊戲裏的神魔世界是技術人員從電腦繪製出來的一樣,你去過清朝的經驗,對我們大有用處,但你的私人情感和經歷,你可以保留,我們也不需要。” “安全麼?”黨愛國問,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姬宇乾含糊其辭道:“目前為止,基本完全,但也不排除出現永久性腦損傷的可能,畢竟這不是簡單的複製粘貼,一切都在研發摸索之中。” “穩妥起見,你還是先找別人試試吧。”黨愛國說,“我可擔不起風險。” 姬宇乾淡然一笑:“當然試過,我是第一例。” 既然話都說成這樣了,劉彥直也不好違背諾言,他戴上了金屬帽子,躺在了寬大的椅子上,電流接通,瞬間眼前光明了許多,他站在一個明亮的無限大的空間裏,地面仿佛覆蓋一層水的冰面,天也是白色的,看不到盡頭。 一個聲音響起:“你可以構建你的世界了。” 回頭,是姬宇乾站在身後,他手一揮,四周出現了實驗室的景物,但完全是靜止的,就連坐在椅子上的黨愛國也是靜止不動的。 “怎麼做?”劉彥直問。 “去冥思。”姬宇乾推開門,外面依然是一片空白的世界。 劉彥直心念一動,遙遠的地方出現一座古代城池,是1900年的近江府,再一動,城池的西邊出現了一條江,是淮江。 |
第五十二章 活在永恒中 安太財團總裁辦,劉彥直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攤著一份免責文書,大意是簽署人作為誌願者自願參與未來科技的天頂星遊戲機項目,並個人承擔包括但不限於試驗產生的腦死亡在內的副作用。 “什麼狗屁玩意也拿來讓我簽。”劉彥直將這份滿是霸王條款的法律文書丟到了地上,就差踩上一隻腳了。 安太的法務部專員搓著手賠笑臉:“劉總,這是黨教授交代的任務,也是咱們和未來科技的戰略合作項目,雷猛他們已經簽過了,就差您了,再說也不是白簽,公司有補助的,試驗期間的營養費每月十萬元,和工資一起發放。” 劉彥直問:“黨愛國簽了麼?” 法務專員說:“那我就不清楚了。” 劉彥直說:“搞不懂怎麼回事我不會簽的,就這樣吧。”說完揚長而去。 法務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總裁助理是相當高的職務,而且劉彥直和一般工作人員不同,他是太子爺身邊的嫡係,持寵而驕,公司規章也奈何不了他。 一小時後,黨愛國將劉彥直請到了自己的書房,親自開導他。 “彥直,我們的職責是什麼?”黨愛國問。 “拯救世界,拯救人類。”劉彥直懶洋洋的回答道。 “那麼你覺得世界毀滅是不是一個危言聳聽的謠言?”黨愛國繼續誘導。 “我管他是不是謠言,就算病毒肆虐,到處都是喪屍,我也能活的很滋潤。”劉彥直將腳翹到桌子上,滿不在乎。 “好吧,你是可以不在乎,但是別人呢?”黨愛國痛心疾首道,“公司裏那麼多同事,他們沒有你這樣的本領,但他們上有老,下有小,一旦世界範圍內發生危機,政要和財閥總會是安全的,遭殃的總是最底層的老百姓,我們家老爺子創建安太,積累幾百億身家,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而是為了人類的延續,你可以說這是裝逼,但我要說,這是崇高的行為,值得我們為之付出和犧牲的行為。” 劉彥直想到了母親,想到了下樓時見到的鄰居母女,三歲的小男孩和自己打招呼,如果喪屍圍城,最先死的就是這些老弱婦孺,他有些鬆動了。 “安太面臨危機,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黨愛國說,“我們的產業結構不科學,雖然看起來是巨大的財富王國,但是一旦崩塌,就是多米諾骨牌,現在,第一塊骨牌已經倒地,支撐我們沒有全盤崩潰的是未來科技的資金支持,未來科技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根本,所以,我們必須滿足姬宇乾的要求,在此之前,我想還是先讓你體驗一下這種神奇的遊戲。” 黨愛國這裏有一台天頂星遊戲機試驗品,所謂的一台遊戲機隻能為一名用戶服務隻不過是未來科技的營銷策略,實際上這東西是可以解碼的,當然不是那些熟悉電腦技術的黑客能隨便解開的,這是完全另類的黑科技,除了姬宇乾沒人掌握,這也是之所以命名為天頂星的原因。 “其實這隻是一個傳輸裝置。”黨愛國介紹道,“看著挺眼熟吧,其實這枚小球並不是有存儲功能的蛋白質球體,它的功能相當於閃存,將你的腦電波暫時存儲然後傳輸到服務器哪裏,你試試看吧,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任何事物。” 劉彥直試了一下,他用了五分鐘時間在夢裏回到了1901年的美國舊金山,在那裏和林素重逢,夢醒之後神情大變,這種遊戲機果然神奇。 “我想要一台。”劉彥直說。 “沒問題,只要你簽了協議,每天晚上都能做個美夢,見到你想見的人。”黨愛國聳聳肩,“我也很喜歡這東西,可以夢裏見到年輕時代的林青霞。” “那個誌願者協議是怎麼回事?”劉彥直被說動了,他明白組織面臨危機,但是輕易就範不是他的風格,凡事必須弄個清清楚楚。 黨愛國斟酌著語言道:“你玩過網遊麼?” “我玩過紅警。”劉彥直道。 “好吧,我們假設天頂星遊戲就是紅警遊戲,那些紅警裏的地圖、關卡、道具、人物都是技術人員在電腦上做出來的,而天頂星遊戲的地圖、道具、人物都是活生生的真實存在的,從人類的記憶中提取出來的,所以玩的時候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你可以想象,一個從未出過縣城的輟學少年也可以在遊戲機中體驗全球風景的美麗,喋血沙場的刺激,政壇鬥爭的殘酷,甚至與各膚色人種美女共度春宵的銷魂,而這些本是他窮盡腦汁也想象不出來的,試問誰能抵擋住這種遊戲的誘惑?” “所以他們要提起我的記憶,做成清朝係列。”劉彥直很聰明,立刻想到了原因所在,他曾穿越回1900年,並在那個時代生存了一年半之久,這是一筆極其寶貴的財富,因為現在已經基本找不到在1900年生活過的人了,即便找到,也是大腦萎縮退化的遲暮老人,記憶不中用了。 “Bingo!”黨愛國打了個響指,“說對了,姬宇乾要做清穿遊戲,需要提取那個時代的一切音像記錄,你就是最好人選,未來科技是我們的戰略合作夥伴,他們強大了,我們才能火借風勢,繼續穿越任務,拯救世界,拯救人類。” 劉彥直沉默不語,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林素,想到了滯留百年前的周嘉睿,想到了上海女校書沈小紅,想到了燕子門的夏飛雄燕勝男伉儷,想到了了在清朝的日日夜夜,那是只屬於他的寶貴回憶,他不想讓別人在自己的記憶中遊戲,更不想讓別人褻瀆林素。 “絕對不行。”劉彥直斷然拒絕,“我不願意出賣自己的回憶,如果姬宇乾想要清朝的視聽資料,他可以親自或者找個人穿越一次,而不是買現成的。” …… 劉彥直不配合,黨愛國也無能為力,只好暫時擱置,想辦法敷衍未來科技方麵。 可是第二天事情就發生了轉機,劉彥直忽然接到了馮茹的電話,他遲疑了幾秒鍾還是接聽了。 馮茹的聲音很低沉:“奶奶出事了,在醫大附院急救,你願意見她最後一麵就趕緊來。” 劉彥直迅速趕到了醫院,馮婉已經推入手術室了,馮茹坐在走廊長椅上,面色灰白,萎靡不振。 “怎麼回事?”劉彥直問。 “法院來強制執行,要收房子,奶奶急火攻心,腦溢血加心臟病一起犯了。”馮茹說完,以手掩面,抽泣不止。 醫生過來了:“誰是病人家屬,現在要做開顱手術,簽個字吧。” 馮茹顫抖著簽了字,劉彥直問醫生:“病人存活幾率有多大?” 醫生說:“我們盡力搶救,但你們也要有個思想準備,畢竟病人年齡太大了,通常這種情況,放棄治療也是可以理解的。” 劉彥直點點頭,心情沉重,陪著馮茹坐了一會,腦海中浮現出1948年底那一天,龍華機場跑道上的生死時速,那時候的馮婉還是青春少女,再想到如今滿頭白發,孑然一身的垂暮老人,心頭不免酸楚。 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黨愛國的號碼。 “我有問題想問姬宇乾,很急。” “你稍等,我給你切過去,我們可以三方通話。”黨愛國毫不含糊,立刻啟動了三方通話功能。 劉彥直聽到了姬宇乾的聲音,來不及寒暄,直接提出自己的問題:“如果一個人就快死了,能不能讓他永遠活在自己的記憶中?” 姬宇乾明白愣了一下,隨即興奮起來:“這個痛點我竟然沒有想到,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沒有經過試驗。” “我有個朋友現在醫科大附院手術室,我想她就快不行了,如果你能將她的靈魂帶到夢境中永生,我願意提供自己的記憶。”劉彥直道。 “ok!我馬上到。”姬宇乾掛斷了電話。 半小時後,走廊裏一陣喧嘩,姬宇乾帶著他的技術團隊出現了,醫大附院的院長、書記和腦科專家陪同左右,全力配合,他們直接闖入手術室,中止手術過程,拿出各種設備來有條不紊的工作著。 “我需要一個誌願者,一個和病人有著共同記憶的人。”姬宇乾說。 馮茹舉起手:“我,我是她孫女。” “你不行。”姬宇乾當即否決,“你大病初愈,精神不佳,我需要的是精神力量強大的人。” “我來吧。”劉彥直道。 無關人員被趕出了手術室,劉彥直躺在另一張手術台上,看著技術人員忙碌,慢慢開始沉入黑暗中。 …… 夜幕下,劉彥直一路飛奔,黃浦江中的輪船燈火璀璨,雪花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紛紛揚揚,在他穿越馬路的時候,差點被一輛疾馳的羅孚轎車撞到,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司機探頭出來大罵:“小赤佬,儂找死啊!” 劉彥直徑直衝過來,一把將司機從車窗裏揪了出來,坐進了駕駛位,車的引擎還在運轉,他簡單摸索了一下,掌握了老式汽車的搭擋操控,一踩油門,羅孚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儂想哪能?”後面傳來一個驚恐的聲音,劉彥直看看後視鏡,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苗條纖細,神情很是緊張。 “借車用用,不會把你怎麼著的。”劉彥直道。 “你是什麼人?”小姑娘也改用國語問道。 “我叫劉彥直。”劉彥直說著,腳下猛踩油門,這輛八缸大排量高級轎車壓抑了許久的奔跑欲望被徹底調動出來,時速迅速上了一百公裏,速度表上的指針還在不斷爬升,後座的小女孩被顛的東倒西歪,臉色慘白地緊緊抓住了扶手。 “我記得你,你來過我家,你是小茹帶來的,你還說你是研究歷史的作家。”年輕的馮婉說道,臉色從慘白變成了激動的緋紅,“可那是七十年後啊!” |
第五十一章 提取夢境 安傑交給了高利貸從業者,劉彥直對馮家祖孫的義務就算完成,至於馮茹流產住院,百般煎熬痛苦輾轉,那就和他沒關係了,這次事件最大的收獲是重逢了龍華機場遇到的少女馮婉,其次是結識了劉漢東這位朋友。 從海外綁回安傑,所耗不菲,劉彥直又給偵探事務所支付了二十萬,兩人都是豪爽性格,一拍即合,沒事就在一起喝酒吹牛,劉漢東和組織的人不一樣,他交遊廣闊,認識許多社會上的三教九流,個人經歷也相當豐富,當過兵,上過大學,開個殘的,黑車,當過保鏢,幹過警察,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成熟與智慧,是個可以交心的好哥們。 一次喝酒中,劉彥直問劉漢東,為什麼不見他帶女朋友出來玩。 “你不會是單身狗吧?”劉彥直開玩笑道,“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放心,不是肚裏帶孩子的那種。” 劉漢東大笑:“謝啦,我還輪不到接盤的地步,我家裏有老婆。” “不在本地?”劉彥直隨口一問,劉漢東表情慢慢嚴肅起來:“就在近江,她叫馬淩,是開520公交車的,前年的公交車爆炸案,她是司機,毀容了,所以不想出門。” “對不起。”劉彥直是去年八月才蘇醒的,他並不知道前年的大新聞,而且在所有媒體上520爆炸案已經被全麵刪除,根本看不到。 “公交車是青石高科生產的電動車。”劉漢東說,“案子定性為安全事故,其實我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腳,他們不惜以三十條人命來攫取財富,霸占青石高科,我的委托人,也是青石高科的合法繼承人,一個善良純真的小女孩,被他們逼的流亡海外,有家不能回。” “他們是誰?”劉彥直頓時動了殺機。 “他們有很多人,不過其中一個最壞的家夥已經得到報應了,在美國被人殺了,我要知道是誰幹的,一定不放過這個人。”劉漢東恨意滿滿道。 “為什麼?”劉彥直不解。 “因為他搶了我的活兒。”劉漢東道,端起酒杯,“不想談這個,憋氣,喝酒!” …… 劉彥直在燒烤攤上喝酒的時候,姬宇乾正在北京某座宏偉的建築內親自向空軍上將操作未來科技最新型的模擬飛行器,這種東西和傳統的模擬飛行艙截然不同,隻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將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灰色球體放在托架上,會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其浮起,看起來非常高科技。 空軍上將是飛行員出身,年輕的時候飛殲7,九十年代飛第一批進口蘇27,中國全部戰機他都駕駛過,有著極其豐富的飛行經驗,絕對的行家裏手,和那種政工幹部完全不同。 姬宇乾是某位九十多歲的前總部首長介紹來的,上將不好駁面子,只能帶著秘書和一名試飛員在會客室接見了姬宇乾,短暫的寒暄後,姬宇乾建議在這裏就試一下。 “五分鐘就好。”姬宇乾信心滿滿,對上將滿不在乎的態度並不在意,商人和軍人不是一路,這樣耿直性格的將軍其實更好打交道。 在試驗之前,有一個配型的程序,就是試飛員的大腦和模擬器進行匹配,以便接入和運行。 “相當於無線電頻率,頻道對準了才能接收信號。”姬宇乾道。 上將擺擺手,冷冷道:“我們都懂,開始吧。” 配型很簡單,兩分鐘就好,試飛員服用了一顆鎮靜類藥物,躺在沙發上,小球開始運轉。 上將有些驚愕:“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姬宇乾微笑著,“這種技術,和您理解的模擬技術完全不是一顆科技樹上發展出來的。” 試飛員進入沉睡狀態,呼吸均勻平穩,上將注視著儀器,懸浮狀態的小球時快時慢,轉的很詭異。 叮咚一聲,秘書定的五分鍾手機鬧鈴響了,試飛員被推醒,他嗷的一聲大叫,把秘書嚇得一哆嗦。 試飛員喘著粗氣,打量著周圍,慢慢鎮定下來,長出了一口氣說:“飛機墜毀了。” “你看到了什麼?”上將嚴肅的問道。 “我飛殲20在台海上空和美軍激戰,我打下來一架f22和一架日軍的老式f15,在返航過程中飛機故障,我沒來得及反應就栽進了海裏。”試飛員說,“完全真實,和我飛行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你飛了多久?”上將兩眼放光。 “加上開戰術會議,地勤裝彈檢修,差不多四五個小時應該有。” 秘書隱隱興奮起來:“司令員!這種模擬器費效比極高啊。” 姬宇乾插話進來:“你覺得敵人的水平真實麼?” 試飛員思索了一下:“我不敢說,因為畢竟沒和美軍交過手,我感覺對方水平和我軍的特技飛行員很接近,使用的戰術策略似曾相識,好像是某次演習的時候見過,對了,對手的套路和我軍海航的那幫家夥差不多。” 姬宇乾說:“這就對了,模擬都是根據你大腦中儲存的相關記憶來的,超不出這個框架,不過我有解決方案,找一個美軍退役飛行員,那他的記憶提取出來,作為我們的試驗對手。” “好!”上將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試一下。” 姬宇乾說:“抱歉,生物科技就這點不好,配形成功後隻能一對一服務,您要試,得換一個新的。” “那就再拿一個來。”上將躍躍欲試的心情溢於言表。 姬宇乾變戲法一樣又摸出一枚球體,安置在托架上,給上將做了配型之後,空軍司令員進入了沉睡狀態。 夢境總是突然切入的,上將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站在機場上,正對一群穿著抗荷服的飛行員訓話,此時他肩膀上還扛著大校軍銜,跑道上停著的也是老式的蘇27戰機。 今天是2001年4月1日。 “同誌們,海航的一架飛機被美國人搞掉了,飛行員下落不明,祖國需要我們,人民看著我們,出發!”上將的戰前動員總是那麼簡短利落,飛行員奔向戰機,上將親自操作一架蘇27戰鬥機飛赴相關海域。 摩擦事件發生在公海上,但距離海南島只有70海里的距離,相當於中國的家門口,戰士們怒不可遏,整個海域遍布海航和空軍的飛機,有戰鬥機,有搜救固定翼飛機,無線電裏充斥著呼叫。 “81192,聽到請回答。” 編號81192的殲八型海航戰機已經消失在滔滔大海中,飛行員王偉下落不明,生存的機會相當渺茫。 忽然無線電裏傳來指揮部的通告,海面上出現一艘美國人的驅逐艦,讓大夥兒控制情緒,不要走火導致戰爭發生。 美國人的驅逐艦大搖大擺的在南海上巡弋,打著幫忙搜救的旗號,而那架闖了禍的P3偵察機竟然大搖大擺的在海南陵水機場降落了。 上將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他是高級軍官,不是毛頭小夥,深知此時我軍和美軍之間的差距,開戰必敗,但是不開戰這股邪火無處發泄。 操他媽的,我不是在做夢麼,上將忽然回過味來,下令開火擊沉美艦。 無線電裏炸了鍋,指揮部慌了神,開戰可是要經過中央軍委批準的,一個小小的師長就敢做主,這不是翻天麼! 可是夢境就這點好,可以隨心所欲,不管指揮部那幫將軍怎麼想,至少海域上空的飛行員都接受了命令,他們本來沒有掛對海武器的,這會兒機腹下也突然多了c803反艦導彈。 三十多架戰機對美軍驅逐艦展開了飽和攻擊,雖然美艦上有宙斯盾,有近程防禦武器,但是也架不住群狼的攻擊,一枚反艦導彈擊中艦橋位置,燃起熊熊大火,緊跟著又是一枚導彈命中,引爆了彈藥庫,驅逐艦攔腰炸斷,哭嚎一片,水兵們紛紛跳海逃生。 小夥子們建議掃射落水士兵,被上將嚴厲拒絕:“我們是空中騎士,不是殺人狂魔。” 美艦被擊沉,不到十分鐘就折戟沉沙了,上將帶領孩兒們得勝返航,忽然前面雷達上出現黑壓壓一片機群,敵我識別器區分出是敵非友。 來的是日本空中自衛隊的f15,足有五十多架,一場慘烈的空中廝殺開始了,上將浴血奮戰,一個人擊落了五架敵機,但是我方犧牲也很大,近半戰機被擊落。 戰爭在2001年爆發了。 上將醒來了,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就差說出“過癮”兩個字了,空軍司令依然板著臉,一副別人欠他一個中隊殲20的樣子。 “這東西缺點太多了。”上將冷冷道。 姬宇乾依然保持著微笑。 “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上將邁步就走,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道,“怎麼改進,我會讓下面給你拿個方案出來。” 姬宇乾點點頭:“ok。” 離開空軍總部,姬宇乾下一個目的地是特戰指揮中心,他坐在車裏給助理們下工作部署,在全球範圍內尋找退役飛行員、海軍指揮官、有實戰經驗的士兵和警察,演藝人員等。 “抗戰老兵這樣的寶貴財富也要找一批。”姬宇乾說完,親自給黨愛國打了電話。 “黨教授,我想借你的人用用,對對,就是劉彥直,他不是去過1900年麼,我想做個清穿的節目。” |
第五十章 把安傑抓回來了 在中國,別管生意做得再大,商人就是商人,即便取得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之類的身份,也無法和官員抗衡,馬京生姿態放得很低,親自跑來緩和關係,已經很給面子了,居然被如此折辱,臉上的表情就有些難看了。 馬峰峰年輕氣盛,在國內橫慣了,下意識的就想上去掐姬宇乾的脖子,霸道總裁身後兩名身高一米九的黑人保鏢上前一步攔住他,強烈的殺氣和威壓讓他迅速明白這裏不是中國,不是他肆意撒野的地方。 馬京生以眼神制止兒子的衝動,心平氣和的問道:“姬總,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讓你滿意。” 姬宇乾說:“搞我的那幫人裏,你兒子是主謀吧,讓他給我磕頭道歉,我可以考慮原諒他們。” 馬峰峰睚眥欲裂,轉身就要走,馬京生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力的點點頭。 父子之間的交流是不需要語言的,馬峰峰瞬間想到了曾受胯下之辱的韓信,心裏就有了計較,今天先讓你得逞,改天我讓你生不如死,他腿一彎曲就要跪下,一雙手攙住了他。 是姬宇乾,他滿面含笑:“開個玩笑嘛,怎麼還當真了,時間不早了,咱們一起吃個飯,我介紹朋友給你們認識。” 雖然這一跪沒落地,但是卻已經讓馬峰峰心底生了恨意。 當然飯局還是還去的,畢竟此番前來是為了緩和而不是激化。 飯局是在酒店的餐廳裏,一位大腹便便的美國白人老頭是姬宇乾的客人,他的身份非常顯赫,是美國參議院金融委員會副主席,同時也是華爾街精英,高盛的大股東,馬氏父子在國內可以稱得上呼風喚雨,但是在國際上就沒什麼影響力了,與之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姬宇乾的英語非常棒,趕得上外交部的翻譯,他和參議員談笑風生,但也沒把馬氏父子晾在一邊,反而非常照顧他們的面子,讓參議員以為這倆貨是中國極有權勢的人物。 飯後,姬宇乾又和馬京生進行了一番長談,答應給他0.5%的未來科技股份,這個比例雖然不大,但卻是一筆巨大的,不斷在增值的財富,意識到強取豪奪已經無效的馬京生很滿意這份意外之財,同時對姬宇乾也有了新的認識,這個年輕人有手段,有氣量,有前途! 馬氏父子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滿意而歸。 …… 一種神秘的玩具在離退休高級領導人之間悄然流行起來,這種被稱為磁懸浮外星人高科技理療儀的玩意包括一個神奇的能懸浮在半空中的小球和下方的高級合金主機箱體兼球托,以及為了能夠順利進入夢鄉而服用的藥物,此藥物還可以起到降血壓降血脂的神奇作用。 聽起來這東西就像是電視廣告裏的騙子產品,實際上確實有神奇的功效,老幹部們最感興趣的是它能延展壽命,現實中的五分鐘,夠他們在夢裏瀟灑五個小時,而且是以巔峰時期的體魄、智慧和自己想要的環境,要麼烽火連天的戰爭年代,要麼風起雲湧的改革大潮,豐儉由人,夢境自選,心想事成,世上如果有最好玩的東西,只能是它了。 事實上這東西的名字是老幹部們自己取的,市麵上也買不到這東西,全部是通過私下渠道專門定做,分文不收,做出這東西的公司正是未來科技。 黨愛國也得到了一台儀器,這東西做工精致,完全符合姬宇乾所說的那種將會風靡全球的遊戲機,但是黨愛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姬宇乾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把遊戲機搬上生產線,雖然只是小規模試用,但是已經成功的工業化,而非實驗室產品。 就算姬宇乾是比愛因斯坦、愛迪生、特斯拉加一起還要牛的科學家,他的天才大腦能在一星期內想到解決方案,可是製造出來這些東西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時間是死的,就像李嘉誠也無法在一小時內拿出十億現鈔一樣。 忽然之間,黨愛國豁然開朗,奧秘就在這部小機器裏,夢裏的時間和現實的時間有次方級別的差距,如果姬宇乾進入他自己的現實夢境,那麼時間就充裕了許多,甚至連材料人力費用都省了,只是那樣需要多麼發達的大腦啊,因為這一切實際上都是在腦海中完成的。 …… 近江,國際貨運碼頭,劉彥直應約來到此處,在一處貨倉裏,見到了闊別兩周半的劉漢東,他還帶來了一個看起來還勉強具備人形的家夥,據說就是安傑。 安傑蓬頭垢面,胡子拉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穿著夏季服裝,身上圍了條破麻袋,就像個淒慘的乞丐。 “從美國弄來的?”劉彥直問。 “先從加州弄到墨西哥,然後裝船運回來的,這麼順利全靠他自己配合。”劉漢東點了一支煙,塞到安傑嘴裏,鄙夷又憐憫的看著他。 “智商不高就別學人家潛逃國外。” “挺有手段的,怎麼做到的?”劉彥直問。 劉漢東也不避諱安傑,侃侃而談:“時間緊張,我們預備了兩套方案,一套文的,一套武的,先禮後兵,給這小子造成FBI正在調查他的假象,這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用我們動手,直接開車跑到墨西哥去了,恰好我在那邊有些朋友,隨便設了個局把他弄監獄裏去了,然後給他一個自由的機會,他沒有選擇,就算回國蹲監獄也不墨西哥的監獄強啊,在那地方整天被人暴菊什麼的,鐵打的漢子也熬不住啊。” 計劃周詳,進展順利,安傑心甘情願的藏進了貨箱,他以為是返回美國,其實裝上了飛往東南亞的貨運飛機,一路氣流顛簸,擔驚受怕,到了柬埔寨後又被拘禁了幾天,然後關進集裝箱,走水路回到中國,在近江碼頭卸貨,重見天日。 安傑的隨身財產包括百達翡麗白金手表,頂級翡翠掛件,一張富國銀行的卡,這些加在一起也有一百萬之巨了,但是更多的財產還隱匿在美國,那就不是劉彥直關心的了,他給張鯤鵬打了個電話。 張總接到劉彥直電話的時候嚇的一哆嗦,膽戰心驚還是接了:“劉總,有什麼指示?” “到碼頭來一趟,帶兩個人,有禮物給你。”劉彥直說完又給馮茹打了一個,讓她也過來。 一小時後,人都到齊了,劉漢東找了張椅子給劉彥直坐著,自己站在身後,雙手交叉宛如包公背後的展昭,而安傑則像是一隻死狗般躺在地上,在集裝箱的這幾天他始終在黑暗中,精神頻臨崩潰,心理防線全垮了。 起初馮茹沒認出這是安傑,貨倉裏的景象讓她嚇了一大跳,快步來到劉彥直身旁問他怎麼回事。 “你痛恨的人已經抓回來了,要殺要剮隨你處理。”劉彥直說。 馮茹定睛一看,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多次試圖和安傑聯係,可是始終聯係不上,搞得她疑神疑鬼,還以為安傑真的要拋棄自己了,現在看來是誤會他了。 “這貨是安傑?”張鯤鵬震驚了,“怎麼整成這副德行了。” 劉漢東洋洋得意。 “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冤有頭債有主,人我給你帶到了,優先交給你處理,銀行什麼的都得靠後,張總,我對你不錯吧。”劉彥直道。 張鯤鵬感恩戴德:“劉總,哥哥,我的親哥哥,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弟,刀山火海一句話!”他一擺手,兩個嘍囉就要過去架安傑。 “不!”馮茹尖叫一聲,上前護住了安傑。 “我求求你,放過我們吧。”馮茹面向劉彥直痛哭流涕,“安傑是有錯,但他也是被逼的,我們會還錢的,求你不要把他交給放高利貸的,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請你看在我們沒出世的孩子面上。”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劉彥直臉上。 “說清楚,誰們的孩子。”劉彥直對馮茹最後一點同情心也消磨殆盡了。 “安傑和我的孩子。”馮茹意識到語言的歧義,趕緊解釋,“孩子無罪的,不能剛出生就看不到父親啊,我求求你了。” 劉彥直擺擺手,劉漢東上前一步說:“安傑,該你說話了,你在美國和誰雙宿雙飛來著。” 安傑一言不發,神情恍惚。 劉漢東拿出手機調出照片放到馮茹面前:“馮會計,你仔細看看,安傑早就在外面有人了。” 照片上,意氣風發的安傑和一個嫵媚的女人在超市裏購物,背景商品都是英文,應該是美國某處沃爾瑪,下一張,兩人坐在車裏等紅燈,後座上還有一隻牧羊犬探頭探腦,再下一張,兩人在別墅遊泳池裏嬉戲。 “還要看麼,勁爆的也有。”劉漢東惡意滿滿的說道。 馮茹尖叫一聲,撲在安傑身上又抓又掐,動作太劇烈,很快就抽搐起來,身下一灘血。 “張總,還不趕緊救人。”劉彥直對馮茹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沒有太多同情心,甚至懶得親自送醫,好在有個新收的,刀山火海一句話的的小弟,這點小事完全可以代勞。 “這事兒交給我了。”張鯤鵬大包大攬,將馮茹背起,手下架著安傑,給劉彥直打聲招呼,一行人上車走了。 “幹得不錯。”劉彥直向劉漢東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