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 第二千零九十四章 終戰(下)(大結局及後記) 畢萬劍被譽為是文匯章,衛莊,曹沖,李摯之後的新一代領軍人物,也是被天下公認的可與這四人並肩的武道高手,這十幾年來,他僅僅出手過一次,便是在竹海之中殂殺李摯。也是這一戰之後,讓他的聲望達到了頂峰。但正如之前他極少下竹山一樣,此戰過後,他再一次地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兩大高手對面相恃,瞭望台之上,除了文匯章,衛莊與秦風三人之外,其它的人都紛紛退了下去。 “十年養劍,一朝出鞘,今日便讓我來領教領教。”面對著畢萬劍這樣的人,曹沖此主必早已經摒棄了所有的外特縈繞,本質之上,曹沖是一個對於武道狂熱之極的人物,要不然也不至於一輩子不娶,幾乎將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到了武道修練當中。 “我佔便宜了。”畢萬劍簡單地道。 曹沖知道畢萬劍所說的是什麼意思,自己已經打了半日了,與他交手的不管是最早的野狗,還是後來的楊致、傅抱石,都是宗師級別的高手,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消耗了不少,而畢萬劍卻是養精蓄銳,此時正是鋒芒正銳之時。 “所以,你先出手。”不等他作出反應,畢萬劍再一次道。 這個意思就是他要讓曹沖出手先攻擊一次了。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講,可沒有什麼後法制人一說,誰能搶上先手,基本上就贏了三分,想要找到出手的機會,並不容易,看到畢萬劍如此托大,曹沖不由得瞇了瞇眼睛。 畢萬劍絕對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敢這樣做,自然是因為他有著絕對的自信,也就是說,這十年來,他已經完全消化了與李摯那一戰所得來的感悟了。而這個級別高手的絕死搏殺所能帶來的經驗,可不是把自己關在家裡冥思苦想能夠得到的。 “如此,得罪了!”曹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跨前一步,前弓後箭,倒似是擺了一個架子一般,向前輕飄飄地揮出了一拳。 瞭望台之下,普通的士兵不明所以,但像李致閔若兮這些高手卻是臉上齊齊變色,像曹沖這樣的人,早已到了殺人於無形之間的境界,這一拳,竟然是擺上拳架子之後再一拳擊出,可是想像得到他的對象畢萬劍面臨著什麼樣的衝擊。 只不過宗師級別的高手,出手之時,凝力於一點,幾無一絲外力洩出,他們根本就無感而已。 畢萬劍本來平靜的衣袂此刻突然向後齊齊飄起,便如有狂風自對面吹來,便連臉上肌肉也是如水波一般波動不已。一拳及面,碰到了他的防禦圈子,頃刻之間便被一絲絲一縷縷地化解,瞭望台之上另外三人身形微動,成了一個半圓的圈子,不見其形,只聞其音,台上波波之聲響個不停,但卻被三人盡數攔截在瞭望台之上。 曹沖一擊之力不曾外洩,但被畢萬劍化解之時,逸露出來的力量,卻仍然恐怖之極。畢萬劍向後退了一步,整個瞭望台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垮塌。 僅僅是退了一步而已,曹沖臉上露出遺憾之極的神色。 畢萬劍單手一拂,微微躬身,“還禮。” 台下之人仍然沒有任何感覺,但在畢萬劍這一拂之後,曹沖的衣衫之上,陡然便傳來了衣帛撕裂之音,一道道細密的裂縫無聲無息的出現,與此同時,曹沖背手的山岩之上,哧哧之聲不絕於耳,一個個寸許深的小洞驀然出現。 曹沖的身體僵在了原地,好半晌,突然波地吐了一口氣。 “好劍,我輸了。” “承讓!”畢萬劍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向後退去。 “天下第一,終是歸你了。”曹沖道。 退到一邊的畢萬劍搖了搖頭:“你錯了,我打不過他。”他的目光轉向秦風,他抵達秦風的大營之後,兩人有過一次切磋,最後畢萬劍知難而退。 曹沖的目光轉向秦風,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錯愕之色,好半晌才道:“秦風,我這一輩子,倒在一大半時間花在了這玉龍山底,能不能讓我最後看一眼,你到底能不能打開那個秘密?” “自無不可!”秦風道,畢萬劍這一擊,已經斷絕了曹沖的生機,此人,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曹沖點了點頭,向後退去,步履卻已經極是蹣跚難行了。 秦風的目光看向曹雲。 “雖然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仍會全力一擊。”曹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提著刀走上前來,“我的功夫,皆在刀上。” “一樣。”秦風笑了笑。 “與我皇叔一樣,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打開那沉積了上千年的秘密。” “當然。”秦風點了點頭:“請。” 曹雲自知這一戰他連一點點僥倖的機會都沒有,雖然他在這幾年也勉強跨入了宗師的門檻,自身有了質的飛躍,但與曹沖,畢萬劍這樣的人根本毫無可比性,眼下曹沖敗給了畢萬劍,畢萬劍又坦承自己不是秦風的對手,這一戰,與其說是驕傲,不如說是秦風給他一個體面的死去的機會。 刀光起,刀鋒映著漸漸西落的陽光,直如霞光萬道將整個瞭望台完全籠罩在內,所有人的眼前,能看到只有一座刀山從天而降,平平地壓向整個瞭望台,似乎這一刻,瞭望台上的所有物事,都會馬上被剁成齏粉。 刀光落,人還是那些人,甚至連位置都不曾移動過。只有那把剛剛閃爍了無數道光芒的戰刀,已經變成了一地的碎片。 秦風如同先前沒有出過手一般,還是負手站在那裡,曹雲手中卻只剩下了一個刀把,好半晌,那刀把才啪噠一聲落在了地上。 曹雲在轉瞬之間,似乎老去了數十歲。 “曹雲,山下還要打嗎?”秦風指著山下的明齊兩軍,“最多明天,我麾下大軍便將齊集長安。” 曹雲沉默了片刻:“可保我曹氏一族宗廟否?” 秦風一笑:“秦,楚,越三家宗廟,至今安然無恙,三家子孫,願意去祭拜的,也從無人阻攔,我能毀掉這些宗廟,卻毀不掉這一段歷史,所以你大可放心。” “果然是胸懷廣闊,難怪我不如你。”曹雲長嘆一聲,對一名奔過來扶著他的侍衛道:“你,去傳我旨意給郭顯成,曹著等人,大齊投降了。” 親衛跪地大哭,瞭望台左右,被圍的齊人齊齊落淚。 “去吧,多拖延一刻,便會多死一些人,已經沒有必要了。”曹雲踢了這個親衛一腳,低聲道。 親衛大哭著起身向著山下奔去。 秦風向著瞭望台之後那個幽深的通道走去,文匯章與衛莊兩人緊緊跟上,兩人的中間,曹沖被兩人一人一隻胳膊地架著,此刻的曹沖,已是連移動一步也極是困難了。 閔若兮緊跟著上前,在她的身邊,曹雲一隻手托著曹輝。看到兩人步履艱難的模樣,閔若兮揮了揮手,身邊的瑛姑與霍光上來,一邊一個架住了兩人。 “她還好嗎?”曹輝突然問道。 閔若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曹輝問得是誰。 “她很好,舒暢對她的愛之深你也是清楚的,這世個,恐怕沒有哪一個女人有她那樣幸福了。”閔若兮看著曹輝,一字一頓地道。 “那我就放心了。”曹輝低聲道,嘴裡似乎還在喃喃地說著什麼,但終是不可聞,幾人都是停下了腳步。 “他死了。”瑛姑看著閔若兮,道。 閔若兮嘆了一口氣,月瑤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不會很傷心?離開越京城的時候,王月瑤來見過自己一次,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便離開了,但閔若兮知道她想要說得是什麼。 看破不說破,閔若兮不會應承,一切隨緣就好。每一個人都有一段珍貴之極的情感,月瑤與曹輝之間,便是一個懵懂姑娘的第一次戀愛,刻骨銘心自然是難免的。 抬頭看向前方秦風的背影,心裡不由很是慶幸,這是自己的第一次,也是自己的唯一的一次,天下之幸事,也莫過於此吧。 閔若兮快步向著前方的秦風追了過去。 一路走過了悠長的通道,秦風耳邊驀然傳來了熟悉的旋律之聲,心頭大震,猛然停住了腳步,怔忡了好一陣子,這才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向前挪進了大廳。 他終於見到了那個沉積千年的秘密。 在他的面前,整整一面牆壁之上,畫面正在一楨楨地放過,那山,那河,那海,那城,還有那正在徐徐展開的旗幟,於他而言,是那樣的熟悉。 熟悉的旋律再一次在耳邊響起,這一刻,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情不自禁地和著旋律,高聲歌唱了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歌聲激昂地在寬敞的大廳之中迴盪,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之色地看著秦風,閔若兮擔心地走了過來,輕輕伸手挽住了秦風的胳膊。 美麗的山河壯麗景色漸成過去,鋼鐵叢林重新閃現,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戰爭場景在所有人面前快速地閃過。 當那面鮮豔的五星紅旗鋪滿整個牆壁的時候,旋律之聲戛然而止,秦風仍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不一樣了!”文匯章突然大叫起來。 過往,他們看到這裡的時候,那面紅旗都是徐徐收起,然後一切從頭再來,但這一次,旋律已經停止,但那面紅旗卻仍然在牆壁之上飛揚。 滿屏的紅色漸漸淡去,一個人影出現在牆壁之上,由模糊到清晰。 “李清大帝!”曹沖,曹雲都是失聲大叫了起來。那張面容,皇宮之中有不少的畫像,他們都是極其熟悉的。 “嗨,兄弟!”李清的開場白,讓眾人在震驚於麻木之中,又多了一絲呆滯。 “能看到現在我說的話,那毫無疑問,咱們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了,只是你來自於什麼時候呢?是怎麼來的呢?我是永遠也無法知道了,不過我是怎麼來的可以告訴你,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二,我是駕駛著戰艦,呼啦一聲也不知怎麼就跑到了這裡來了。好吧,咱不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其實我是被敵人追得慌不擇路整個戰艦被黑洞捕獲之後再醒來就到了這個地方了。醒來的時候,還有一些戰友,但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了,我成了唯一一個倖存者。” “戰艦?”秦風已經慢慢地恢復了平靜,自己那個時代,可沒有這些東西,這麼說來,李清大帝所處的時代,要遠遠在自己的後面了。 “我想要回家。”牆壁之上的李清道:“很快我就知道了,我與這裡的人是不同的,我是一個外人,在這裡,我永遠會是一個孤獨者。我想要回家,因為我的戰友還在戰鬥,還在為我們的同胞有一塊生存之地而戰鬥。可是我發現,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幸的是,悟空還是好的。哦,悟空是我戰艦之上的電腦主機。在被黑洞捕獲的時候,我們都不省人事了,它可還是在工作著的,他收集了大量的信息,記錄了有可能回家的途徑。他整整算了一年的時間,終於得出了結果,而我,也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做了很多的事情,那就是熟悉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知道了回家的路,但是我卻無法回家。因為我的戰艦已經損壞無法修復了,唯有逃生艦還是好的,但很可惜的是,逃生艦打不開我回家的路。我需要大量的能量來開闢回家的路。所以,我決定,我要擊敗這個世界之上最大的一個帝國,自己當上皇帝,然後利用皇帝的權力來達到我的目的。” “我首先要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之上武道最強的那個人。”牆壁之上的李清大笑起來:“這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是不是?但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太難的事情。悟空我為量身定做了一套武道修練系統,我給他取名為混元功,至於這名字好像是我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上的,反正無所謂,一個名字而已嘛。兄弟,這東西你可以練一練,別人嘛,還是算了,因為他們練,那是要死人的。至於怎麼在短時間內練成,我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在我這個時代,生物基因技術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於我而言,只是睡一覺而已,剩下的,就交給悟空去忙活了。” 聽到這裡,秦風苦笑,自己練了,也差點死了,因為自己與李清也是不一樣的。 “然後我橫空出世了,這個時候的大周朝,已經到了一個皇朝的末期了,正是英雄輩出的時候,當然,這個時候,也是名將輩出的時候,我打了許多敗仗,但我最終,把他們引到了這個地方。想來你也明白了,我使用了戰艦之上的近身防禦系統。在我們那裡,如果這些防禦系統被使用基本上就等於是垂死掙扎了,但在這裡,這些卻都是最為厲害的進攻武器,因為他們還處在荒蠻時期啊。” “一夜之間,大周朝的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他們以為是天罰,於是他們剩下的所有人都崩潰了,我成為了那個天命王者,說來可笑不?” “我建立起了大唐王朝,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你想來也知道吧?其實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收集能量,替我打開回家的路。呀,這顆星球之上,核原料是如此的稀缺,以至於我不得不花費了如此長時間來尋找,這是我的不幸,但對於這顆星球上的人來說,或者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屏幕之上的李清臉色顯得有些黯淡了:“地球,最終毀於核戰。” 秦風的身體大震,地球,終於還是沒了嗎? “這個星球上的核原料太過於稀少,我動用了舉國之力來尋找他們,這一找,就是幾十年啊。到後來,我都不敢出來見人了,因為我在這裡的伴侶,同伴,戰友,僕從都在不可遏制地老去,而我,卻還是幾十年前的老模樣,我的衰老速度要比這裡的人慢得太多,基因改造使得我們獲得了更長的生命。” “終於,我使用戰艦內部的機器,制出了足夠的核材料,我要回家了。我的許多忠心的部下,也決定要跟我走,其實我不知道他們跟我回去之後能不能活下來,因為我來這裡的時候,那麼多的戰友都不在了,但我還是帶上了他們,因為我害怕了孤獨,我怕當我回到那邊的時候,那邊已經成了一片荒蕪,再也沒有人了。” “走之前,我毀掉了戰艦裡製造核材料的設備,毀掉了所有武器以及與武器有關的資料,我不希望我曾經生活過的這個地方,再一次走上地球的老路,我希望這裡,永遠也不要出現熱武器,出路,並不僅僅是只有一條的,有時候,愚昧也可以說是一種幸福,當你見識過末日慘象之後,你絕對會無比懷念過去的日子。那遠遠不是一些科幻電影上所描述的那樣,那是比地獄還要殘酷千萬倍的景象。不過我還是給你留下了有關醫療農業方面的資料,雖然他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還過於高深,但一些基礎的,我想還是有用的。我那個時候,一心想要回家,可沒有心思來弄這些,如果你不能回去,那麼,可以用上一輩子時間來做做這些。” “我帶走了悟空,他是我回家的指路明燈,不過副機也足以讓這艘再也飛不起來的戰艦保持最基礎的運行。每十年,他蓄積了足夠的能量之後,便會重新開啟一次。” 伴隨著李清的敘述,緊閉了千年的大門緩緩地在眾人面前敞開,一艘梭形的飛行器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一群人正在魚貫向內走去。 “兄弟,我要走了,如果你來了,而且不能離開的話,請不要再讓這裡走上地球的老路,讓這顆星球,永遠保持平靜吧!副機的控制密碼也是一首歌,《好一朵茉莉花》,你不會說你不會唱吧?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之中,李清以及那艘梭形飛行器的映像漸漸淡去,內裡,一盞接著一盞的燈光逐一亮起,一個比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還要寬敞的大廳展現在眾人的面前,正中間的一面屏幕閃爍了幾下之後,一個大大的豬頭出現在了上面。 “我是八戒!” “我是八戒!” 單調的機械音伴隨著一首舒緩的曲調在偌大的空間裡飄蕩著。 一個月以後。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玉龍山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是這裡駐守的人,換成了大明的士兵。只有少數一些人知道,困撓了他們上千年的事情,終於真相大白,只是這個真相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而已。 齊國在最後,選擇了投降。郭顯成在接到命令一場大哭之後,選擇了自殺。曹著帶著他的親信逃出了長安,隨後在明軍的追剿之中被擊斃。除開這些人,長安算是比較平和的歸屬了大明,這片大陸,最終統一在了大明的日月旗下。 玉龍山,瞭望台之上。秦風與閔若兮兩人並肩而立,閔若兮緊緊地挽著秦風的肩膀,自那天以後,只要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閔若兮就會這樣緊緊地抓著他,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會如此。 頭頂星空璀璨,兩人都仰望著那滿天的繁星。 “你是從那其中一顆星星上來的嗎?” “算是吧?” “那你會走嗎?” “當然不會。我就在這兒陪你一輩呢!我還要帶你去走遍山川大海呢!” “你是不是也不會老?就跟李清一樣,等我成了一個老太婆了,你還是一副年輕英俊的模樣,那個時候,你還會要我嗎?” “傻瓜,你瞧瞧我現在,我比你可老得快,我頭上都有白頭髮了。” 兩個人影依偎在一起,其中一個頭顱靠在另一個人的肩上,隨著月光的偏影,兩個人影漸漸地重合成了一個。 後記: 歷時整整三年,“馬前卒”終於完本了,這是槍手寫過的最長的一部小說,也是出場人物最多,彼此關係交織最複雜的一部小說,讚也好,謗也罷,對於槍手來說,順利地將其寫完,已經獲得了最大的成就感。 首先要說得,仍然是感謝,雖然很俗套,但除了感謝,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來表達這三年來我對支持自己的那些新老書友們的感激之情,是你們,一次次地給了我寫下去的動力,是你們的訂閱,打賞,讓槍手獲得了不菲的報酬,從而能安心地創作。不想唱高調,稿費,的確是我們這些寫網絡小說的最大的源動力。 第二,是要檢討。檢討的第一件大事,是錯別字,正如很多書友猜測的那樣,槍手寫完一章,是沒有校對就直接發上來的,不僅僅是錯別字,還有人名和地名經常搞混淆,槍手一直覺得自己記性挺好的,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好記性不如一個爛筆頭,而且隨著年齡一年年的增長,記性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下一本書,槍手一定要牢記這一點,寫完要校隊,要做人物圖譜。要檢討的第二件事,是地圖,在這上面,槍手是出了大問題的,很多書友或者沒有註意到這個問題。說到這個問題,的確有些汗顏,掩面,沒臉再說了。下一本書,一定不會再出這樣的bug。 第三,當然是廣告了。這本書完,下一本書便也開始了。書名“尋唐”。在中華璀璨的五千年文明當中,我們有過一統六合,建立了第一個大一統國家,書同文,車同轍的大秦帝國,有過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的大漢帝國,有過富甲天下但軍事力量卻羸弱的宋朝,當然,也有我們口誅筆伐但實際上將我們中華版圖大大擴張了的大清帝國,但槍手實際上最喜歡的還是大唐帝國,雄踞東方,傲視世界的盛唐,有著包容天下的廣闊胸懷,物產豐富,交通天下,人文薈萃,種族融合,通商通海於四鄰遠邦,文治武功矜伐於歐亞大陸,正是因為這個大帝國的崩潰,使得我們的中華文明陷入到了一個充滿暴力,血腥和動蕩的殘酷時代之中。在其後的五代十國是一個上下失矩,四分五裂,亂像從生,有槍就是草頭王的血腥時代。我們的主角來到的末唐時期,他想要做的,是找回盛唐之景象,重譜一曲盛唐讚歌。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起點就能找到這本書了,熱切盼望新老書友的光臨,支持。 |
馬前卒 第二千零九十三章 終戰(中) 馬豹子死了。 死在南天門的一名宗師手中。 這名南天門的宗師,沒有九十也有八十歲了,本來已經到了在家中頤養天年的年紀,但卻因為前些年的長安事變,整個南天門被現在的皇帝拿住了把柄,從而全家被遷到了長安城中。這一次,自然也不能幸名地被強徵到了軍中。 馬豹子一柄大鐵棍,橫掃直劈衝到了齊軍之中,為後面的明軍士卒構築陣地爭取時間,他沒有想到在這些士兵之中隱藏著一個穿著小兵服裝的宗師級高手,當他一棍子將一名九級高手敲死的時候,那個老宗師抓住了那轉瞬即逝的時機,一劍偷襲得手。 不過這名偷襲的宗師也死了。 不管是這名偷襲的宗師也好,還是馬豹子也好,他們對於這種千軍萬馬的搏殺場景還是太過於陌生了。一招得手的那名老宗師接下來的動作自然是要飛速後退,他很清楚,他這一劍已經斷了馬豹子的生機,但一名宗師在臨死的時候能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極為恐怖的。 可是他忘了,這是大軍團作戰。本來被馬豹子殺得連連後退的這些士兵看到馬豹子被一劍命中要害,大喜之下都是圍攏了過來。這是軍陣之上士兵的自然反應,趁他病,要他命,他們想從這里馬上打開缺口,但這對於那位老宗師來說,卻是極其致命的。 他身子向後一退,立即撞上了身上正湧過來的士卒,這一退,可就沒有退開。被一劍命中要害的馬豹子狂吼聲中,長臂舒展,一下子鎖住了他的咽喉,卡嚓一聲捏斷了他的喉骨,將他高高地舉起了起來。 槍聲響起,那一霎那,被舉在空中的這名老宗師也不知挨了多少槍子。 馬豹子將手上的屍體重重的砸向了前方的齊國士卒,自己也頹然倒下。 馬豹子死了,石書生頃刻之間就發瘋了。 不管春夏秋冬始終拿在手裡的折扇扇面啪的一聲,化成了無數紛飛的蝴蝶,哧拉一聲,十二片扇骨被抖開,每一片都進鋒利之極的刀刃,在石書生的手中宛如靈蛇一般地游動,一直冷靜地遊走在戰爭邊緣的石書生此刻就像另一個狂化版本的馬豹子,吼叫著殺進了齊軍人叢之中。 不久之後,石書生瘋狂的吼叫聲以及扇骨鏈劍的寒光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銷聲匿跡。那是石書生與數名齊軍中九級高手糾纏到一齊的時候,數名齊軍士兵抱著炸藥包直接衝了上去引爆了手中的炸藥包。 石書生屍骨無存,唯有他的那柄扇骨鏈劍被炸得高高飛起,竟然無巧不巧地落回到了明軍的陣容當中,被一名軍官珍而重地撿拾了起來。 相比起石書生與馬豹子,賀人屠的作戰經驗就極其豐富了,而雖然不是宗師但戰鬥力卻堪比宗師甚至猶有過之的野狗比起賀人屠打的仗更多,如何應付這樣的戰鬥場面,二人都是輕鬆有餘,看似魯莽的野狗,總是會敏銳地在他馬上就要被合圍陷入絕境的時候,退回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齊軍仍然在不停地向前發起衝鋒,但在明軍的頑強抵抗之下,從飛艇之上下來的明軍越來越多,當由樊昌指揮的五千烈火敢死營全部下到玉龍山的時候,明軍已經在峰頂建起了穩固的陣地。胡不歸,霍光,楊致,傅抱石四人便是隨著烈火敢死營作為第二批下到了山頂。 天空之中,第三批,也就是皇帝秦風與皇后閔若兮的飛艇也緩緩地降低了高度,而此時,已經沒有多少齊軍的武器,能夠威脅到天空之中的飛艇了。 秦風站了起來,伸手握住身邊閔若兮的手,指了指下面戰火延綿的玉龍山,輕笑道:”怕不?” 閔若兮翻了他一個白眼,”我可是打過豐縣之戰的,那一戰,比起今日,可是要凶險得多,現在,我們勝卷在握,而那時在豐縣,勝敗卻在兩可之間,我離死亡,就差那麼一點點,要不是陸胖子帶著一營還沒有出訓練營的新兵來救,我早就沒了。” 秦風大笑:”陸胖子的確是一個福將。” 閔若兮哼了一聲,甩開秦風的手,身子往後一倒,單足勾著一根繩索,迅捷無比的向下滑去。 “娘娘等等我!”瑛姑喊了一聲,也是一躍而下,手腕一甩,細細的長鞭鞭梢在飛艇垂下去的繩子之上挽了一個結,向下急追。 秦風微笑地看著兩人落到了地面之上,這才轉身對艇長道:”傳我的命令回去周濟雲,吳嶺,陳志華,玉龍山已經在我大明掌控之中,三路大軍,展開總攻。” 說完這句話,他也是一躍而下。 在秦風的身後,文匯章,衛莊與畢萬劍三人也是聯袂而下,這三人卻是自恃身份,不願意去這樣的亂軍陣之中廝殺。 事實之上,當秦風站在玉龍山頂的時候,亂戰也已經基本結束了。明軍已經構築起了穩定的陣地,最先下來的軍部直屬特種作戰大隊打開了缺口,樊昌指揮下的五千烈火敢死營穩固並擴大了陣地,當關震帶領的五千水師陸戰隊部隊盡數安全落地之後,玉龍山已經被分成了三塊,向著長安城的玉石望台那一邊仍然在齊軍的掌控之中,那裡也是進入玉龍山底的大門所在地,而從山頂到半山腰,幾乎全被明軍控制,而在往下,卻又是齊軍被逐下去的部隊,山腳之下,是郭顯成率領的南北兩個大營的軍隊,正試圖組織起反攻。 但此時明軍已經徹底站穩了腳跟,不管是特種作戰部隊,還是烈火敢死營,抑或是水師陸戰隊,都清一色的裝備著大明最精銳的武器,上萬支大明1式步槍,數百門迫擊砲,無數的手雷,以及現在他們正在山坡之上埋設的密密麻麻的地雷,別說是郭顯成這樣一支冷兵器部隊,便同樣也是一支裝備齊軍的熱兵器隊伍,短時間內,也根本拿他們無可奈何。 更何況此刻,大明的於超追風營與李小丫逐電營兩個騎兵營合計上萬騎兵也已經出現在了長安城下,正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窺伺著郭顯成的部隊。郭顯成還需要分出一部分兵力來防備這兩支人馬。 向玉龍山上的一次次攻擊都是無功而返,郭顯成仰頭望著漸漸槍聲疏落的山頂,心中的焦灼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能理解如今的齊軍打不過明軍,但僅僅小半日功夫,由皇帝陛下親自率領的數萬軍兵,便這樣失敗了嗎? 曹雲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敗了。 山下雖然還有數萬大軍,但他們現在根本就無法攻上山來,長安城內現在差不多就是一座空城,現在他身邊的人,只不過數十名隨身親衛以及皇叔曹沖而已,曹輝是被曹沖拎過來的,不過卻是重傷倒在一邊根本就爬不起來。戰鬥之中,他被那個如同野人一般的野狗給盯上了,兩人一次次的戰鬥,曹輝終是被對手狂毆了一頓,如果不是曹沖及時趕到,曹輝只怕已經被捶成了肉餅,不過此時,離死也就只差最後一口氣了。 至於野狗,與曹沖硬拼了一拳,如果不是楊致和傅抱石他們及時趕到,現在已經成了一砣肉團了。此刻的他,正站在瞭望台之下,一雙牛眼恨恨地盯著上頭,同時有一口沒一口地吐著血。 明軍團團包圍瞭望台,卻並沒有攻上來,曹雲知道他們在等誰。 秦風,要來收穫他的勝利果實了。 遠處傳來了大明萬勝的呼喊之聲,喊聲如同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向著這邊靠近,密密麻麻的明軍士兵向著兩邊分開,一條長長的通道從遠處一直沿著台階直通到曹雲的面前。隨著秦風緩步而來,大明萬勝的呼喊之聲愈發熱烈。 秦風站在瞭望台之下,在他的身後,文匯章,衛莊,畢萬劍三人並排跟著秦風,即便是閔若兮,此時也落在後面,更後方,則是渾身血跡的賀人屠,霍光,胡不歸以及楊致和被架著的野狗。 秦風仰頭看著望台之上的曹雲,曹雲也在看著他。這是兩人自越京城一別之後的第二次見面。 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笑容。 只不過,一個是勝利者的微笑,一個卻是失敗者的苦澀笑容。 秦風邁出了左腿,踏上了台階。 一步接著一步地徑直向上走去。 秦風站在了曹雲身前約十步處。 文匯章與衛莊的目光卻落在了曹雲身側的曹沖身上,兩人齊齊拱手,”曹兄!” 曹沖看著二人,拱手道:”文兄與衛兄今日也準備要痛打我這只落水狗了嗎?” 文匯章與衛莊二人同時搖了搖了頭:”我們來,只是想看看,玉龍山底,到底埋著的是什麼?李清大帝當年到底留給了我們什麼。” “打倒了我,你們自然便能見到了。只是你們就能打開他?” “我們不能,但他或者能!”文匯章指了指秦風,”曹兄可能有所不知,他是李氏子孫。” 曹沖眼瞳收縮,”這百餘年來,我們不知抓了多少李氏子弟,可沒有一個人能打開。” “他是不同的。”文衛二人同時搖頭。 曹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好,打倒了我,你們自然就可以進去了。” 他將目光落在了秦風的身上:”李氏子弟,嘿嘿,當年李氏一族,盡數死於我曹氏之手,想不到仍然有漏網之魚,倒也算得上是天日昭昭了,很好,皇帝陛下,你是準備群毆呢,還是單挑?” 秦風還沒有答話,站在他身後的畢萬劍跨出一步,”久聞親王殿下大名,畢萬劍願意領教。” “有畢門主出馬,自然馬到功成,曹雲,等他們打完了,咱倆也不如打上一場,也為這場戰事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如何?”秦風笑吟吟地看著曹雲。 “自當奉陪!”曹雲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這樣的情形之下,對方願意跟他們公平一搏的機會,他又有什麼不願意的。 |
馬前卒 第二千零九十二章 終戰(上) 爆炸之聲隆隆不絕,整個玉龍山硝煙瀰漫,曹雲拄著刀,盤坐在一個巷道的入口處,他這個位置,看不見天空之中的情景,只能聽到不斷的爆炸之聲以及嗡嗡的蒸汽機的轟鳴之聲。在他的頭頂之上,一個軍官蹲在巷道頂上,不停地大聲地向曹雲禀報著現在的戰況。 這樣的巷道一共有三條,現在分別由曹雲,曹沖,曹輝三人各自率領一支,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明軍空降的時候。 整個玉龍山都是空的,除了地表那厚厚的砂土,岩石,樹木之外,整個內裡,包括深入到地下數十米深處,完全都是空的。而這裡面,曹雲足足藏了一萬人。 地表之上同時也佈置了一萬人,這些人遍布在整個玉龍山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基本都屬於遠程打擊部隊,尤其以弓箭手,弩手以及那些強徵而來的江湖人物組成。他們要應對的便是第一波也是最為難對付的,明軍的空襲。 “打下一架飛艇了!”曹雲頭頂上的軍官高聲歡呼起來,聽得曹雲也是精神一振,明軍的飛艇想要放下士兵,那便絕對要降下高度,只要高度一下來,那齊軍便絕對有機會。 既然能打一第一架,自然就會有第二架。 他靜靜地等著那名軍官再次傳來好消息。 好消息便沒有讓他等太久,那軍官再一次的歡呼雀躍起來。 “又打下一架啦,又打下一……” 猛烈的爆炸之聲在頭頂之上響起,軍官的呼喊之聲戛然而止,煙霧撲面而來,幾乎將巷道口封住,一片濃煙之中,似乎有東西向著曹雲襲來。他探手,輕而易舉地將來襲之物抓在了手中。 煙霧散去,曹雲凝視著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條斷臂,上面還穿著齊軍的制式鎧甲。 這是頭頂之上那個軍官的一條手臂。 將那條手臂輕輕地放置在一邊,在他的身後,又一名軍官站了起來,沉默著走出巷道,翻身上到了巷道頂上。 韓當知道今天會是他最艱苦的一戰,但他沒有想到,這一戰剛一開始,便會如此的激烈,轟炸不到盞茶功夫,他已經損失了三架飛艇了。那些齊軍頑強的抵抗意志,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身上也是浮上了一層寒意。視野之中,一個身著齊國平民服飾的大漢從藏身之地躍起,他居然單手抱著一具上了弦的強弩,這具弩最起碼也超過兩百斤,他居然單手便舉了起來向著頭上的飛艇瞄準。 飛艇之上的幾支大明1式同時向他開火,在韓當看到那大漢身上飆出鮮血的同時,那具弩上的弩箭也閃電般地脫弦而出。 哧哧兩聲響,飛艇搖晃了幾下,飛艇的汽囊被扎了一個對穿的大窟窿,韓當幾乎能聽到汽體從那兩個大窟窿之中逃離的聲音。 “修補,駛離!”他大聲吼道。 兩個士兵手腳麻利地沿著汽囊內裡的支架爬了上去,用一塊抹上了強力膠水的皮子牢牢地粘在了破洞之上,但這只是權宜之計,支撐不了多久,韓當必須馬上離開戰場。 韓當的飛艇迅速地向上拔高,他最後掃了一眼戰場,看到數個已經燒成了火人一樣的傢伙,居然還跳了起來,向著另一艘飛艇射出了手中的羽箭然後才向一根木頭一樣砰然倒了下去。 更多的羽箭從岩石後,從地洞裡,從各個讓人想像不到的地方射出來,普通的羽箭之中,還夾雜著不少的箭頭之上綁著炸藥的羽箭,這些在飛行之中帶著哧哧燃燒的火星的羽箭,一旦扎到了汽囊之上,爆炸開來,所造成的損傷,比起一般的強弩還要重得多。 又一艘飛艇從空中跌落了下去,剛剛,起碼有十數支這樣的火箭在艇身之上爆炸,整個汽囊被炸得七零八落,艇身直挺挺地從空中跌落了下去,艇內裝載的彈藥轟然爆炸,一團小小的蘑菇雲從爆炸的地方升騰而起。 韓當有些想不通都到了這個時候,這些齊國人為什麼還有如此的信念來進行這樣一場必輸的戰事,不管從哪一個方面看,齊國已經必敗無疑了。 而韓當有所不知的是,這些被曹雲強徵而來的武林人物,其中便抱括了南天門的人手,他們的家人現在都被拘役在長安城中,丟給他們的只有一句話,玉龍山在,他們的家人活,玉龍山失,他們的家屬會在第一時間於長安城內被斬首。 怎麼能不拼命?怎麼敢不拼命。每一個人,都在為身後的親人搏命,只有贏了,才會有這個活命的機會,在保住更多的親人的性命面前,便只有不將自己的命當命了。 投完最後一枚炸彈才能撤離,這是韓當給他的部下下達的死命令,犧牲會很大,但他如果不替後續空降部隊清理出更多的地盤來的話,後面的犧牲會更大。 在他們的身後,第二批飛艇部隊已經烏泱泱地飛了過來,這裡面,裝載的就全是準備空降在玉龍山的部隊了。這一批一千人,統一由軍部直屬的特種大隊構成,不過野狗卻強行擠了進來,在這支隊伍之中,除了野狗,還有另外三名宗師,賀人屠,以及馬豹子與石書生。 數十艘飛艇從遠處便開始壓低高度,直飛過來,抵達玉龍山上,懸停於上,每條飛艇之上都齊唰唰地垂下了十數條繩索,一個個的特種隊員們,沿著繩索飛速下降,而在飛艇之上,一支支的大明1式架在艇舷之上,向下噴射著子彈。 在轟炸剛剛停止的時候,玉龍山上的各個角落裡,便跳出了無數的齊國士兵,最開始還很凌亂,漸漸地便匯聚在了一起,向著山頂方向狂奔而來。 沉重的弩箭夾雜在飛蝗一般的羽箭之中,暴風驟雨一般地攻擊向了離山頂最多二十餘米高數十艘飛艇。 這些飛艇一時之是成了被打擊的靶子。 可即便是周身都被射成了篩子一般,蒸汽機噴發而出的熱量再也不能維持高度,飛艇越來越往下沉,他們也沒有想過升起高度逃離。負責掩護的士兵努力地穩定著槍口,將遠處撲上來的齊國官兵射倒在衝鋒的道路之上。 沿著繩索向下速降的特種大隊士兵不時會有人被羽箭命中,而從繩索之上一頭掉將下去,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兒在,沒有被射死,跌死,都會努力地爬起來,與先前下來的人迅速地構建一個掩護陣地,那些已經站不起來的,也在努力地向前爬行,不能打了,但還能給同伴們裝填子彈。 第一批速降下去的士兵頃刻之間便少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人,卻終於構建成了一個圓陣,護住了大約百米方圓的一塊小小的陣地。 大明1式清脆的槍聲密集地響了起來,一門門的迫擊砲被迅速地架了起來,轉眼之間便將砲彈向著撲上來的齊國官兵發射了過去。一枚枚的手雷被士兵們從這個圓陣之中砸了過去。 曹輝指揮的主力部隊撲了過來。曹輝很清楚,如果讓明軍在山頭之上維持住了這個陣地,那麼,源源不絕的明軍,便會從空中降落到地面,一旦明軍達到了一定的數量,再想突破他們防守的陣地,幾乎便要成妄想了。 只有現在,是他唯一機會。 “殺,殺上去。”他身先士卒,一手拖拽著一個炸藥包,炸藥包上的導火索哧哧地燃燒著,他風一般的向前奔跑著,劈手將手裡的炸藥包向前丟了過去。 炸藥包丟在了明軍陣地的中央,眼見著導火索已經快要燃到盡頭,數名受傷不能動彈的明軍士兵幾乎在同一時間大吼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跳了起來,將自己的身體覆蓋在了炸藥包上,幾個人竟然像疊羅漢一般堆疊了起來。 轟然一聲響,幾個人像落葉一樣被吹了起來,身體在飛起來的那一瞬間,便已經是四分五裂。 曹輝距離明軍的陣地只不過二十步了,伴隨著清脆的槍響,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低頭看時,盔甲之上已經出現了好幾個洞眼,身體傳來了劇烈的疼痛。而在他的身邊,他的部下正在一排一排的倒下。 他猛然伏倒在地上,像蛇一樣向前扭曲著前進。 近了,近了,他一躍而起,手中寒光閃爍,一刀劈翻了面前的一名剛剛向他舉起槍的明國士兵,隨即踴身殺了進去。 數柄上了刺刀的大明1式從好幾個方向上捅來,曹輝身體滴溜溜的一轉,刀光閃耀之間,幾柄大明1式被他齊齊砍倒,跟著數名士兵咽喉之是冒出鮮血,繞著他倒了一圈。 “死來!”他咆哮著想要擴大自己的戰果。 “曹輝!”一聲如同炸雷一般的吼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猛然回頭,眼前黑影重重,勁風撲面,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只來得及豎起手中的長刀,耳邊便傳來一聲悶響,手中的百練寶刀雖然沒有斷,卻也頃刻之間扭曲得不成模樣,一張猙獰憤怒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中,以及一個門板一樣的身軀幾乎擋住了他向前看的視線。 “給我去死!”野狗咆哮著再次一刀掃來。 兩柄同樣扭曲的不成模樣的刀再次碰撞到了一起,曹輝一聲大叫,整個人飛了起來,向後翻翻滾滾,重新落回到了進攻的進攻軍隊從中,而野狗,一個仰翻叉倒在地,卻又如同彈簧一般地彈了起來。 眼前已經密密麻麻的都是齊國人的面孔了,特種大隊的士兵們急速射完了手中的子彈之後,紛紛挺起刺刀,吼叫著殺向前去。 野狗扔掉了手中爛得不成模樣的大刀,嘶吼著如同一條真正的野狗,一頭扎進了前方的齊軍人叢之中。 |
馬前卒 第二千零九十一章 破釜沉舟 曹沖的腳步漸漸遠去,曹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也大踏步地緊隨著曹沖而去,他們兩人都見識過如今灰壁之上出現的那些畫面,只不過是十年一個輪迴而已,過往上百年來,曹氏竭盡全力也沒有解開的秘密,他們不覺得今天他們能夠有這個幸運。 曹輝看著那些足以讓普通人瘋狂的不可思議的畫面,眼眶之中慢慢地滑下了兩滴眼淚。是的,他明白,他如果不能解開這個秘密,那麼,他就不可能殲滅秦風的數十萬主力部隊,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便今日殺死秦風,那麼在接下來的數十萬明軍的反撲之中,長安也必然不能倖免。 現在的明朝已經不再是十年以前的明國了。十年之前,明國初創,一切都還很弱小,明之未來,全繫於秦風一身,秦風一死,自然一切冰消瓦解,但現在,明國已經根深葉茂,政體穩定,國內富庶,王儲已經成人,已經不可能一擊而潰,即便殺死了秦風,也只不過是喘一口氣而已。 兩滴淚水啪啪地滴落在地上,那雄渾的音樂再度重新響起,畫面也已經再度從頭播放,曹輝驀然轉身,嗆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刀,高舉過頭,厲聲吼道: ”死戰,死戰!” 玉龍山地下,一陣陣死戰的吶喊之聲響起,慢慢地從地下向著地上擴張著,沒過多長時間,整個玉龍山上上下下,都響起了死戰的吶喊之聲。 長安城頭,郭顯成舉著望遠鏡凝視著遠處的天空幾乎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如同一雕塑一動不動,在他周圍,包括曹著在內的一排排頂盔帶甲的將領們也都神色嚴峻。 “來了!”凝立不動的郭顯成驀然入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反是周圍的那些將領紛紛舉起瞭望遠鏡看向遠方。 一排黑色的小點出現在天際邊,迅速地在眾人的眼前擴大,旋即,嗡嗡嗡的轟鳴之聲也隱隱傳入到了眾人的耳中。 長安城頭,人人臉上變色。 飛艇前來轟炸長安,他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從最開始的十數艘飛艇空襲長安造成整個長安震憾,到後來的三天兩頭便有一二十艘飛艇前來轟炸一番,什麼事兒見得多了,大家也都習慣了,要是有一日明人的飛艇不來轟炸,眾人倒是會心下不安,不知道明人又準備幹些什麼。 但像今日如此大規模地出動,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此時,那些飛艇已經越來越近了,往著天空之中看過去,黑壓壓的竟是一眼看不到邊去,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 “這,這得有多少啊?”曹著臉色變得煞白,以前不過一二十艘飛艇,便讓長安合城不安,現在這一眼看過去,來的飛艇只怕十倍也不至。 果然是今日決戰!郭顯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眾人:”不下兩百艘,這一次,就不僅僅是轟炸那麼簡單了。” 相比起城上眾將的震駭,心中早有準備的郭顯成就顯得平靜多了。”一艘飛艇之中,如果不裝上那些炸彈,最多不會超過三十個人,拋開那些操作飛艇的人手,那麼也就二十來個,二百艘飛艇,出其天也就能裝上五千人,如果這其中還有專門轟炸的,那也就三四千人了,這麼點人手,就想來長安城撒野嗎?也未免將我大齊眾將太不放在眼中了。” 眾人聞聽此話,臉色稍霽。默默點頭。 “可是郭大將軍,敵人離我們長安城不過百里之遙,以他們飛艇的速度,來往一趟,最多兩個時辰,也就是說,兩個時辰之內,他們就能再運來數千人。”曹著說著說著,看著郭顯成鐵青的臉色,頓時訥訥地說不下去了。 雖然說他是皇太子,但曹著心中清楚,不管是在皇帝曹雲的心中,還是在這城頭之上的將領心中,郭顯成的份量顯然要比自己重上不少。 郭顯成也很惱火,自己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士氣,讓曹著輕輕巧巧地便給打落了,當真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鳥,難道自己不知道這一點,還需要他來點破嗎?如果曹著不是皇太子的身份,此時的他,正想兜頭一個大耳刮子掃過去。 “太子殿下,說雖是如此說,可這種戰法,只不過是添油戰術而已,能不能將前一批的燈油在下一撥的燈油抵達之前耗盡,那就要看看我們大齊將士的能耐了,大家說,你們有沒有信心?” 他帶著笑意的眼光看向場中眾將。 “有!”場上將領此刻臉上已是放也了光芒。 “好!”郭顯成嗆地一聲拔出刀,狠狠一刀斬在面前的牆垛之上,”現在各將回營,約束兵丁,大齊存亡,便在此一戰!” “遵命!”眾將轟然應諾,轉身各自下了城牆。 郭顯成回過身來,看著曹著道:”太子殿下,這長安城,便交給您了。” 曹著一驚,”大將軍,你這是要帶著南北兩大營出城嗎?” 郭顯成長刀前指,指向遠方的玉龍山:”殿下,這一戰,那裡才是中心戰場。” “可萬一明軍虛虛實實,攻打的重點是長安城呢?”曹著反問道。 郭顯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長安城在哪裡不重要,陛下在哪裡才重要,眼下,陛下在玉龍山,所以這一戰,玉龍山勝,則齊國勝,就算是長安城丟了,我們也能拿回來,可如果玉龍山丟了,陛下沒了,那麼即便長安城勝了,又有什麼用?” 曹著頓時語塞。 郭顯成不再理會他,轉身大步下了城頭。 長安城八座城門幾乎在同一時間打開,無數的兵馬從內裡湧了出來。 郭顯成騎上戰馬,剛剛奔馳出城門,遠處,數匹快馬如飛一般地從遠處而來。 “大將軍,長安西郊五十里,出現明軍騎兵,看旗號為明軍疾風營。” “大將軍,長安北郊五十里,出現明軍騎兵,旗號為逐電營。” 郭顯成整個人都是一僵,果然這一戰,不會那麼容易,明軍的主力軍隊的確沒有越過一百里的範圍,但他們的騎兵卻還是過來了。 “不必理會,南北兩軍,包圍玉龍山,在玉龍山下列陣,既然他們來了,那就一齊到玉龍山下,決一死戰吧!”他厲聲吩咐道。 黑壓壓的飛艇開始分出了層次,第一批大約三十艘飛艇從大部隊之中分離而出,打頭的一艘飛艇之上,整個艇身被畫師巧妙地描繪成了一個猙獰的魔鬼圖案,這是大明空軍最高指揮官韓當的坐駕,此刻,他正面色嚴峻地俯身看著越來越接近的玉龍山。 這一戰,與往日的高空轟炸完全不一樣。因為他們要空降部隊。想要將部隊投送到玉龍山上,飛艇就要降低高度,最多離地面不能越過二三十米的高度,在這個高度之上,別說是敵人的強弩了,便是羽箭,也可以使飛艇受損,要想盡可能地將損失降到最低,他們這第一撥負責轟炸的部隊,就要盡可能地清理玉龍山上的防守部隊。 但玉龍山可不是那麼好打的,從唐帝國建成玉龍山之後,這裡便一直是警戒的重點,歷經兩朝上千年的經營,說他是固若金湯當真是不錯的,所謂的山,不過是一個空殼子,天知道底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大明的情報機構現在將齊國長安城都已經滲透得七七八八,但對於玉龍山,卻是無計可施,所有的情報,基本上都來自於文匯章與衛莊兩人一些描述,可這兩人是什麼身份,當初在玉龍山的時候,又何曾注意過這些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細枝末節的東西? 韓當沒有其它的辦法,只能採取覆蓋轟炸的法子。 “第一撥轟炸,統一使用汽油彈,降低高度到五十米,以最高速度掠過,投彈手們可我將眼睛瞪大一點,能不能為大軍開創出一個登陸點,就看我們的了。”韓當厲聲吩咐道。 “諾!”旗手迅速地將韓當的命令發布了出去。 “降低高度,準備戰鬥!”韓當吼道。 蒸汽機的轟鳴之聲陡然加大,沖向了前下方的玉龍山。艙底的投彈口也迅即被打開。幾乎在同時,另外二十餘艘飛艇也開始加速,,降低高度。 “投彈!”伴隨著韓當的命令聲,一枚枚炸彈從投彈口掠了下來,而幾乎在同時,一枚枚強弩,一片片飛蝗一般的羽箭也向了空中的飛艇。 轟隆一聲,第一枚汽油彈在玉龍山上爆炸,一團火焰從最開始篩子大小陡然擴散開來,方圓丈餘,頃刻之間便大火熊熊。 艇身微微搖晃,飛艇下方的吊艙之上,插上了數十支羽箭,韓當瞅了一眼,長噓了一口氣,這點小傷,還不至於讓他的飛艇受到大的損失。只要第一撥轟炸過後,下面的抵抗必然會被削弱好幾個層次。 “韓將軍,十八號飛艇!”剛剛重新拉起高度的韓當猛然回頭,十八號飛艇的汽囊之上,赫然插著數支粗如兒臂的強弩,此刻正歪歪斜斜失去控制地向下山下墜落。 他的手一下子緊緊地摳住了窗沿。 “飛起來了,又飛起來了。”身邊傳來歡呼之聲。 韓當看著十八號飛艇竭力將自己拉高了數米,然後在空中掉過頭來。 “十八號飛艇旗語,大明萬勝!” 旗手聲音有些哽咽。 十八號飛艇轟鳴著的蒸汽機突然停機,然後他們便像石頭一般地從空中墜了下去,直直地撞向了玉龍山。 他們在調整了方向之後,主動關閉了蒸汽機。 |
馬前卒 第二千零九十章 垂死掙扎(下) 初生的朝陽緩緩升起,給遠處的玉龍山渡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在郭顯成的望遠鏡中熠熠生輝。今天是一個好天氣啊!郭顯成緩緩地放下瞭望遠鏡,今天也是一個好廝殺的日子啊!當太陽升上頭頂的時候,一刀砍下去,血濺三丈當真不是沒有可能的。 遠處的玉龍山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但郭顯成卻知道,那裡現在已經劍拔弩張,如果陛下的猜測沒有錯,今天就將是雙方對決的日子,明齊兩國的核心人物,將在哪裡最後決一生死。 如果沒有玉龍山之下的秘密,齊國是沒有這個機會的。按照正常的程序,明國三路大軍只需要平平地碾過來,會師於長安城下,長安即便糧草充足,軍械滿備,又如何擋得住明軍天上地下的攻擊。 可是郭顯成現在知道了,讓秦風忌憚的那個大秘密,大齊朝廷根本就沒有掌握,甚至都不了解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大齊還勉強能吊著一口氣,這口氣能吊多久,便要看今天這一次的戰鬥結果了。可是,即便一切如陛下所料,秦風來了,而且他們還擊斃了秦風,讓大齊續上了這一口氣,但那又能如何呢?明國的儲君年齡已經足夠大了,而且在秦風離開越京城的時候,便一直由他在主理著政事,明軍三路大軍仍然盤踞在長安城百里之外,周濟雲,吳嶺,陳志華無一不是百戰宿將,麾下那些大將,都是一路跟著秦風打過來的,而大齊,這幾年來,折損得太多了。 秦風一旦死亡,這數十萬大軍含怒挾憤,必將向著長安撲來,那時候,長安能否擋得住?就算擋住了這一撥,就算打退了明軍的這一次的攻擊,那麼,下一次呢? 郭顯成很清楚地知道,齊國的根基已經毀了,而明國的根基已經深深地紮進了泥土之中,齊軍即便這一戰勝了,也沒有力氣反攻的。 腦中念頭紛至沓來,使得頭隱隱作痛,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敲了敲頭上的鐵盔,噹噹的響聲,引來了周圍幾名將領的注意。 “大將軍,不舒服嗎?可是要休息一會兒?”一名老將關心地問道。 郭顯成重新被皇帝啟用,倒是在很大程度上讓長安城的官兵士氣有了一些振作,畢竟郭顯成與曹雲一樣,這一輩子都是在軍隊之中呆著的,在軍隊之中有著極高的聲望。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腦子有些亂。”郭顯成搖了搖頭,舉起望遠鏡,繼續看向玉龍山方向。 而此刻,在玉龍山那長長的通道之下,曹雲正死死地盯著面前那堵看起來灰撲僕的牆壁。此刻,士兵們已經在他的前方挖了一條長長的壕溝,一包包的火藥正在內裡填去。 “陛下,正要這樣做嗎?”曹沖的手微微顫抖,”如此強來,會不會引發什麼不測的後果?” “不測的後果?”曹雲怪笑了一聲:”皇叔,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即便是最壞的後果,又能壞到哪裡去呢?身死國滅?我們已經快要這樣了。現在,這已經是我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就算拉住這根救命稻草會讓這天下所有的人死絕,於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曹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是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又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陛下,都已經準備好了。”曹輝從壕溝之前走了過來,躬身道。 諸人緩緩地向後退去,一直退到數十丈外,一排排的大盾兵立刻湧了過來,在他們面前豎起了一層一層的大盾,將他們牢牢的護在了身後。一名護衛走上前去,舉起了手中的火把,點著了地上的導火索。 哧哧燃燒著的導火索向著壕溝方向延伸而去。曹雲不耐煩地伸手拔開了面前的兩面盾牌,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轟隆隆一聲巨響,整個玉龍山似乎都在顫抖,頭上不停有泥土石塊簌簌落下,除了曹雲、曹沖、曹輝,其它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抬頭向著頂上看去。 瀰漫著的煙霧緩緩散去,那堵灰撲撲的石壁再一次出現在三人的視野之中。 這一刻,曹雲三人都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們想盡了辦法都無法破開的灰色牆壁,此刻竟然像是一陣陣的水波在不停地盪瀾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其上。 “他是活的?”曹輝顫聲道。 如此堅硬的牆壁,此刻竟然展出了水一般的特質,如何不讓他們震驚莫名。 一陣波紋蕩漾之後,那面石壁,又漸漸地恢復了原本,數名軍官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跳進了壕溝,仔細地檢查著他們想要破壞的物體,盞茶功夫,他們從各自的位置之上抬起頭來,滿臉苦澀地看向曹雲等人搖了搖頭。 “再炸,埋更多的炸藥,炸。”曹雲狠狠地道:”既然有反應,那就說明是有作用的,只不過是力量不夠而已。再向深挖,埋更多的火藥,給我炸。” 隆隆的爆炸之聲,不停地在玉龍山底響起,整個玉龍山都在搖晃,山上的那些大樹被成片片的掀倒,一塊塊山石向著山下滾落,那些玉石砌成的台階,逐漸開裂,然後扭曲,堆集,最後轟然滾向山腳之處。 無處長安城上,郭顯成看著這一幕,手微微顫抖,從第一次震動開始到現在愈來愈猛烈,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事情根本就不順利。 “玉龍山發生了什麼?”剛剛得報玉龍山有異的皇太子曹著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站在了郭顯成的身邊:”郭大將軍,出了什麼事?” 郭顯成指了指遠處的玉龍山,輕聲道:”那裡,有一件關乎我們大齊生存還是毀滅的關鍵物事,陛下正在那里希望能夠掌控他。” 曹著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郭顯成,顯然,他並不知道這一件事情,他看向郭顯成的目光,慢慢地充滿了惱怒之色。 “殿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曉的。”郭顯成解釋了一句。 曹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裡會發生什麼?” “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情,肯定是會發生的。” “什麼事?” “明軍會來攻打玉龍山。”郭顯成低聲道:”一旦明軍猛攻玉龍山的話,那麼我將指揮南北兩個大營包圍玉龍山然後與皇帝陛下內外夾攻,殿上,長安這邊就交給你了。” “明軍不是離我們還有百餘里嗎?” “他們自空中來!”郭顯成指了指頭頂。 玉龍山底,又一次劇烈的爆炸之聲響過,灰色石壁之上的水紋圖樣愈來愈密集,而且,顯得更亮了。 曹雲興奮地看著,那東西,的確是有反應了,而且反應一次比一次強烈。 “要打開了,一定會打開的。”他喃喃地道。 他話音剛落,那些水紋狀的東西突然閃電般地向著正中心收縮而去,如同飛鳥投林一般,最終縮進了最中間的一個點中。 緊接著,一點光亮在哪裡出現,慢慢地向著四面延伸開來,原本灰撲撲的牆壁開始亮了起來,將地底剛剛點亮起來的火把全都黯然失色。 “開了,哈哈哈,開了!”曹雲興奮的手舞跳蹈。 曹沖卻是靜靜地站在哪裡,沒有動彈。他在這地底呆了無數年,這樣的場景他見過,每十年一次,他都是守在這裡,看著這面牆壁這樣亮起來的。 他甚至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因為自他四十歲跨入宗師行列之後,他已經三次目睹了同樣的情況,今年他六十有八了,如果沒有意外出現的話,他本來應當在七十歲的時候,才會再一次看到同樣的情況。 可是,現在他提前亮了。 不出曹沖所料,灰壁之上的亮度還在一層層的疊加著,但雄渾之極的音氏卻率先在地下迴盪起來,這首曲子,他已經爛熟於心了。他的大半輩子,除了習武,就是在研究這件東西,連娶妻生子都免了,但卻仍然沒有弄清楚他有什麼意義,更沒有搞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製造成的。 一面鮮紅色的大旗驀然出現在亮起來的灰壁的中央,上面一顆大五角星,四顆小五角星呈半環狀包裹著大星。大旗在雄渾的音樂之中,慢慢地鋪滿整個石壁。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這一幕。 紅色的旗幟從右邊開始緩緩地向左邊收起,曹沖熟悉的場景又展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將是又一次的勞而無功。 “他在吸引能量,我知道了,他在吸收能量。”曹輝突然道:”本來應當十年才夠開啟一次的,但現在他提前出現了,是因為我們在炸他的時候爆炸的能量被他吸引了,才促使了他提前亮了。” “或者你說得沒錯,但這沒有任何用,我們還是打不開他,還是不知道這裡面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曹沖靜靜地看著曹雲,”陛下,準備戰鬥吧,如果秦風真來的話,那麼,殺死他,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曹雲痴痴地看著那面石壁之上不斷閃現的畫面,他第一次看到這些的時候,只覺得不可思議,但現在,很多東西,他已經可以理解了,因為他已經從現在正在爆發的戰鬥之中,看到了那畫面之中物事的一些雛形。 是的,雛形。 砲彈在空中飛舞,轟然爆炸形成的一朵朵類似蘑菇的雲彩,看到了劃過長安的飛行物以及一艘艘在夜空之中緩緩劃過的巨大的城堡一般的東西。 |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九章 垂死掙扎(中) 看完這些匣子裡的秘件,天色已是漸漸地黑了下來。郭顯成震驚得幾不能言,這些密件雖然多有遺失,但仍然勾勒出了過去那一件天大的事情,一個兩大皇朝竭盡全力隱瞞了上千年的大秘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郭顯成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能力可以將數十萬大軍一夜抹平,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一件事,當年李清大帝是不可能擊敗當年的大周的,多半會像過往一樣,再一次失敗而歸。 “當初我第一次看到這些秘件的時候,心中的震撼與你一般無二。”曹雲合上匣子,緩緩地道。”秦風也是知道這一件事情的,所以他才在長安百里開外,心中忐忑,不敢越那雷池一步,無非也就是擔心他會步當年大周軍隊的後塵而已。” 郭顯成眼睛一亮,”這不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嗎?”一句話剛剛出口,卻又黯淡下來,看著曹雲道:”陛下,其實我們也根本沒有掌握這個大秘密是嗎?” 曹雲點了點頭:”別說掌握這個秘密,便連玉龍山下那物事,我們都不得其門而入。” “玉龍山下?”今日郭顯成的腦子顯然有些不夠用了,一件件足以摧毀他過往世界觀的事件,正連二接三地在他的面前上演,這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瓜,擔任過大齊的兵馬大元帥,他已經是這個國家最頂層的那一小撮人了,但仍然對這個秘密一無所知。 “是,要不然為什麼玉龍山這麼多年來,一直是當年的唐國和現在我們的大齊最為警戒森嚴的地方?只可惜啊,不管是當年的李氏一族,還是後來的我們曹氏一族,卻終是沒有參透這裡頭的秘密,如果真能參透這裡面的東西,明國又算得了什麼?” 郭顯成沉默片刻,”陛下,看這些秘件,玉龍山下的秘密,也就能管住這長安周邊六十里左右範圍而已。” 曹雲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我明白。” “但是現在明國主力盡數在此,如果我們能重現當年李清大帝之光輝業績,全殲敵人於此,那我大齊便將曙光重現。” “只能說是苟顏殘喘而已。”曹雲道:”當年的大周已經是夕陽西下,國內矛盾叢生,所以一旦遭到這樣巨大的失敗,立即便是群雄四起,烽煙處處,最終被李清大帝縱橫捭闔,一一平復。可現在的明國卻如同初生的朝陽,正是君明臣賢,上下一心的時候,即便我們全殲了這裡的明軍,又能如何,了不起他們撤回去,我們卻也沒有能力反攻入明國境內,最好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再行對峙了。” “真要如此,我們就有了再次博弈的機會了,陛下,眼下我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不管那玉龍山中到底是如何,我們總是要博一搏的。” “玉龍山下的物事,我們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其物非金非鐵,這麼多年來,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也無法打開它。” “那就用刀砍,用斧劈,用火藥炸,臣從來不信這世界之上有什麼無堅不摧的東西,只不過是我們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而已。” 曹雲讚賞地點了點頭:”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啊,過去,我們還想研究其中的秘密,但現在,時不我待,也就顧不得用強會不會破壞裡面的東西了,正如你所言,就算是用火藥去炸,我們也要將其打開。” 於黑暗之中突然發現了一絲曙光,郭顯成的精神頭兒立時便顯得好多了。 “陛下需要臣做什麼?”他拱手道。 曹雲笑了笑:”找這玉龍山的秘密,只是我計劃中的一環,還有另一份計較在裡頭。” “陛下還有什麼妙策?” 曹雲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黑暗得宮城,過去這一片總是燈火通明,金壁輝煌的,但自從明軍的飛艇便是在黑夜之中也來狂轟濫炸之後,這宮城,便熄滅了所有的燈光,免得成了明軍飛艇的指路明燈。 “這些天來,明軍的飛艇隔三岔五地來炸上一通,南北大營給炸得在城外無法駐紮,只能避入城中,闢民居為營房,皇宮更是給炸得七零八落,但偏生玉龍山那邊安靜之極,你說說這是不是很奇怪?秦風難道不知道玉龍山那邊也駐紮了我們一個戰營的軍隊嗎?既然是轟炸我們的軍事設施,為什麼厚此薄彼,偏生放過了玉龍山這樣一個顯眼的軍事目標?”曹雲轉過頭來,看著郭顯成。 郭顯成一下子跳了起來:”陛下,莫非是明軍想要奇襲玉龍山?” “此地無銀三百兩。”曹雲冷冷地道:”秦風是知道這個秘密的,在百里之外按兵不動,便已經充分說明了問題,轟炸長安而對玉龍山視而不見,不過也就是混淆視聽而已。如果我所料不錯,那秦風必然會親自前來。” 郭顯成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來:”陛下,那秦風如今是明國之帝,這樣深入虎穴的事情,只怕他想,明國的臣子也不會讓他來吧?” “秦風此人,目無餘子,別看他表面之上和藹可親,實則上內心之中他真能瞧得上的人並沒有幾個,他又何曾將我看在眼中?這些年來,我也的確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上。”曹雲憤然道。 “陛下!”郭顯成有些不安。 曹雲恨聲道:”在政治之上,我的確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但在軍事之上,我自忖還是有幾分眼光的。剛剛我說他傲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一點是,有秘傳,秦風極有可能是李氏後裔。” 郭顯成眨巴著眼睛看著曹雲,一時之間還真是有點難以消化這個讓他再一次震撼不已的消息。 “千年傳聞雖然是傳聞,但也不一定是空穴來風。”曹雲冷冷地道:”或者我們打不開,弄不懂的這些東西,他秦風也許真弄清楚。” “陛下是想與秦風決戰於玉龍山嗎?”郭顯成已然是明白了曹雲的意思。 “不錯!”曹雲點頭道:”明軍有這許多的飛艇,已然改變了這戰鬥的模式和格局,飛艇能運炸彈,自然也能運人。” “這,太有些匪夷所思了。”郭顯成喃喃地道。 “一點也不匪夷所思。曹輝這些天來,收到的情報,無一不在顯示著秦風正在做著這個打算。”曹雲道:”我們的軍隊雖然連接遭遇了失敗,但曹輝的鬼影實力卻還猶存,近期以來,無數的武道高手正在秦風手下匯集,賀人屠,霍光,胡不歸,馬豹子,石書生,再加上秦風,閔若兮,瑛姑,嘿嘿!” 郭顯成倒吸了一口涼氣。 曹雲看了他一眼,接著道:”這些本就在意料之中,你可知道,楚地的竹山萬劍門也幾乎傾巢而動,畢萬劍與傅抱石帶著門中九級以上的高手,也已經抵達了秦風營中,連消失了數年,影踪不見的文匯章,衛莊,也就去了。” 郭顯成霍然站起,又噗通一聲跌坐回到了椅子當中,喃喃地道:”陛下,如果這些人盡數聽秦風所命,再加上秦風精銳的軍隊,以及威力巨大的火藥武器,我們怎麼與他爭鬥?” “爭不過,也是要爭一爭的,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曹雲冷冷地道:”我已經召皇叔帶領軍中高手盡數秘密返回長安,這些天來,曹輝也一直在籌備著這些事情。我大齊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南天門這一次也會傾巢出動。” “南天門的宗師級高手在上一次的長安之變中,損失慘重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曹雲冷笑道:”南天門千年積累,還是有不少宗師級高手的,不過他們早已退隱,不理世事,這一次卻是不得不出來為我效力了。” “這些人,肯嗎?我只怕他們想著的都是坐山觀虎鬥,就算是秦風坐了天下,對他們這些人,恐怕還是會以禮相待的。” “南天門雄踞天下多年,門中的這些人啊,那一個不是家大業大,哈哈,隱居?曹輝已經將他們的家人,通過各種手段給控制起來了,要麼為國出戰,要麼便從此變成孤家寡人,我不是沒有給他們選擇的!” 說到這裡,曹雲陰冷地笑了起來:”所以,他們選擇了跟隨我為大齊作最後一搏。” “這些人享受了大齊百餘年來的供奉,現在也是該赴國難的時候了。”郭顯成精神大振,”如果這些人全都集中了起來,再加上原本軍中的高手,蘭永傳,文耀武,蔣通這些人,我們雖然仍然處以劣勢,但卻也可以一搏了,畢竟,這裡是我們的主場。” “這便是我要你重掌南北大營的原因所在。”曹雲道:”明軍的飛艇大約近兩百艘,其中一些要擔負轟炸,掩護任務,另一部分才是運人過來的,他們一次性能投入的兵力,大約就在三千人上下,但他們可能源源不斷地投入,我需要你帶著南北兩個大營,作為這一次戰役的主力。” “臣明白了。決不負陛下所望。”郭顯成厲聲道。 “玉龍山原本有一個戰營,曹輝已經將他鬼影之中的精華也盡數佈置到了那裡,戰事一旦打響,最開始便然是一場混戰,我需要你一錘定音,不計死傷,一定要攻上玉龍山。宗師級高手?哈哈,我倒想看一看,宗師級高手在十萬軍隊不眠不休的圍攻之中,究竟能殺幾人?” |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八章 垂死掙扎(上) 曹雲端坐在窗前,看著遠處的天空之中,不時飛掠而過的一艘艘明軍飛艇,耳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爆炸之聲,整個皇宮之中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一隊隊的士兵與太監宮娥或提著水桶,或端著水盆,或扛著沙袋,努力地想要撲滅宮裡的火頭。不時會有一枚炸彈恰好落在這些奔跑的人群當中,立時便會又放翻一大群人。 人群一旦有驚恐遲疑,想要四散躲避,管事的太監和軍頭便會怒罵著又將他們驅將出來,繼續冒著生命的危險將一盆盆的水澆在沖天的大火之中,也只能看著那一盆盆的水化成一股股的青煙哧哧地沖天而起。 曹雲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哪裡,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之色。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外面終於安靜了下來,爆炸之聲停止了,天空之中的轟鳴之聲也再也不復聽聞,漸漸的,宮裡也安靜了下來,火頭被撲滅,只餘下了裊裊青煙猶自不絕。 房門輕輕一響,有腳步聲自遠而近,到了曹雲身後,凝立不動。 “陛下,暫時都安定下來了。” “著兒,軍隊可還安穩?”曹雲沉聲問道。 “安穩。”皇太子曹著垂首道。”一切都有條不紊,如今南北兩個大營都撤入到了城中,城中防守,固若金湯。” “固若金湯?”曹雲哧地笑了一聲,指了指空中,”如何防守?” 曹著不由面紅過耳,一時作聲不得。 “哪來的安穩?明軍轟炸南北大營,轟炸皇宮,南北大營被迫撤入城中,但在城中的駐紮地點,也時不時地遭到轟炸,你說如果沒有內鬼,明軍如何能如此清楚地知道他們的位置所在?”曹雲冷冷地道。 “拔除內奸,這是曹輝的事情,臣這便下去找他說話。”曹著怒道。 “時勢如此,找他又有何用?明軍已在百里之外,這個時候,不知多少人在為自己找尋後路,不知有多少人上趕著給明軍當探子,當奸細,好為自己的將來舖一條路,這樣的探子,奸細,只怕遍地就是,怎麼查?怎麼殺?查得盡,殺得絕嗎?”曹雲冷漠地道。 曹著握緊了拳頭,臉色漲得通紅。抬頭看了一眼曹雲,復又低下頭去。 曹雲盯著他看了半晌,淡淡地道:”著兒,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當年不是我與你爹的那一場爭鬥,以至於讓齊國元氣大傷,大齊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一步田地呢?” 曹著身子一顫,大吃了一驚,噗的一聲跪了下來,”臣萬萬不敢作如是之想。” 曹雲呵呵一笑。 曹著更加緊張,顫聲道:”當年之事,實在是父皇有錯在先,是父皇步步相迫,您不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這才作出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曹雲嘆了一口氣:”著兒,這裡只有你我兩人,你也用不著如此害怕,不管我與你父親之間的恩怨如何,我們總都是曹氏一脈,血管裡流著同樣的鮮血。這大齊到了如今啊,只怕是誰人都可以降,唯獨我們姓曹的是不可能投降的,現如今,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呢,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曹著咽了一口唾沫,跪在地上,不敢作答,他很清楚,此刻曹雲的心情一定是極度地不好,一旦自己答錯,說不定便有大禍臨頭,兩人縱然都姓曹,但姓曹的幹起姓曹的來,又何曾手軟過呢? “當年我們曹氏覆滅李氏,之後上百年來,上窮碧落下黃泉,一直想要將李氏後人斬草除根,如果我們曹氏敗亡,明國人也一定會這麼幹的,所以我不管你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究竟有沒有對我的怨恨,這其實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需要同心協力,共渡難關才是。” “臣明白!” 曹雲揮了揮手,”去找錢惟忠,告訴他,現在我們需要更多的火砲,更多的火藥,如果他造不出來,他這個工部尚書不但保不住命,他的一大家子,也絕對會死在長安城破之前。” “是,臣下去之後,這便去先將他的家人逮起來。”曹著殺氣畢露地道。 曹雲似乎是有些疲乏,”你統帶著的京城守備部隊要竭力維持京城穩定,特別是糧倉,武器庫等地方,萬萬不能出任何問題。南北兩個大營的軍隊,交給郭顯成來統帶吧。” 曹著壓根兒沒要想到,剛剛還和顏悅色大談曹氏一族要精誠團結在一起的曹雲轉眼之間就剝奪了他的大半兵權,頓時僵在了哪裡。 “郭顯成不過是一介敗兵之將,深受國恩卻喪師辱國,如何還能如此重用他?南北兩個大營,已經是我們最後的精銳的預備部隊了。”曹著抗聲道。 曹雲盯著他,”敢情我剛剛跟你說的話,都是白說了嗎?你認為我這是不相信你,在剝奪你的兵權嗎?你好好想一想,不管是帶兵的資歷還是統兵的能力,你有哪一項是比得上郭顯成的?潞州大敗,非戰之罪,換成是我去,照樣也是如此下場,郭顯成能將主力部隊帶回來佈置第二道防線,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了。早前處罰他,也不過是朝廷之間議論洶洶,不得不而為之而已。像郭顯成這樣的將領,不憚於自己的名聲,不憚於朝廷的處罰,也要為朝廷保持最後一股有生力量,這樣的忠心臣子,世間又能有幾個?著兒,你要明白,一個人要死,是很容易的,但要背負著罵名活著,那才是最難的。 ” 曹著低頭不語。 “你去吧,好好地辦事,也好好地想想我剛才的這些話。順便把郭顯成給我叫進來。”曹雲轉過頭,重新看著窗外那仍然扶遙直上的青煙。 不知過去多少時光,外面響起了郭顯成的聲音。 “罪臣郭顯成求見陛下。” “進來吧,顯成!”曹雲站起身來,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身穿著一身普通百姓衣衫的郭顯成跨進了屋子,他被檻車入長安之後,便被剝奪了所有的職位以及爵位,現在倒真是一介平民了。 “罪臣郭顯成,叩見陛下,陛下金安。”郭顯成的聲音有些哽咽,要說他心中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可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便是再苦,也只能自己嚥下去。 “幾個月不見,你蒼老得多了。起來吧,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曹雲輕嘆著,搬過一個錦凳,放在了自己的對面,再伸手將郭顯成攙了起來。 郭顯成哽咽著站了起來,看著曹雲:”陛下,也蒼老多了。” “歲月沒有將我們摧老,時勢卻逼著我們一夜白頭啊!”曹雲嘆息道,”這些天,你受委屈了。” “臣喪師辱國,不能保衛國家,這是臣該得的懲罰!”聽到曹雲安慰的話,郭顯成老淚縱橫,”比起易紅元,徐俊生他們,臣真是愧疚。” “他們為國而死,當然是功臣,但你替大齊保住了最後的元氣,更是有功無過。”曹雲肯定地道:”你當機立斷,替大齊續上了這最後一口氣啊!坐,坐,我們君臣來好好議一議如今的局勢。” “是!”郭顯成抹了一把眼淚,坐在了錦凳之上。 “這些日子,你雖然待罪在家,但想來也不會什麼事兒也不做,對外頭的事情,也應當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你就說說你的看法。”曹雲道。 “是,陛下。”郭顯成道:”臣仔細研究了敵我雙方的態勢,不管從明裡還是從暗裡來說,如今的明國,都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兵力比我們現在要雄厚,裝備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更是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如果他們揮師直進,縱然親王殿下能不顧一切地守住大凌河防線,但陳志華那一路兵馬,我們卻根本擋不住。” “你說得不錯,陳志華那一路的騎兵,已經滲透到長安郊外了,雖然兵馬不多,但卻也是讓長安一日三驚。”曹雲頷首道。 “這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郭顯成搖頭道:”明軍在如此優勢的局面之下,為何不揮師直進?長安如今被困已成孤城,其它各郡治,縱然是沒有被明軍佔領的地方,如今也是瑟縮不前,有的存心自保,有的只怕已經與明人暗通款曲,而我大齊,在連番的大敗之後,現在只怕連民心也不在我們這一邊了,天時,地利,人和,明人已經佔齊,他們為什麼不打過來呢?” “是啊,為什麼不打過來呢?”曹雲微微一笑。 “如果換成旁人統軍,或者明人三軍各自為主的話,我也還能理解,但明明秦風御駕親征,此人身經百戰,從十六歲入伍開始,二十餘年來,一直便在打仗,指揮軍隊作戰,能力不輸陛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就此屯兵不前呢?數十萬大軍,每日的消耗都是天文數字,縱然明國富庶,但這樣的消耗,也是很恐怖的。”郭顯成不理解地看著曹雲,看著曹雲嘴角那淡淡的微笑,心中忽有所悟:”陛下莫非心中已有答案?” 曹雲站了起來,從自己的書案之上,拿起一個小小的匣子,遞給了郭顯成,”這是曹氏密封了百餘年的檔案,這些東西,真要追根溯源,能一直追溯到大唐時期。當年我們曹氏推翻李氏一族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拿到這個東西,確認之後,這才發動最後的行動的。” 郭顯成一呆,手一抖,險些便將匣子掉落在地上。 “陛下,這樣的東西,臣看不妥吧?” “如今大齊都要亡國了,還有什麼妥不妥的,你看吧,看了他,或者你就能明白,為什麼如今秦風躊躇不前,而這,也是我們大齊是否能夠苟顏殘喘的最後一個機會了。”曹雲道。 |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七章 當年那些事 普通的士兵們感受不到平靜之下蘊藏的風暴,但大將軍周濟雲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卻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第一個趕到大營裡的是賀人屠。 接下來,霍光來了。 胡不歸來了。 馬豹子,石書生來了。 再接著,交接了軍務的野狗也趕來了。 瑛姑本來就一直伴在閔若兮的身邊,楊致作為他的副手也一直呆在這裡,如果再加上皇帝與皇后娘娘兩個人,集中到了軍營之中的宗師級高手已經多達九人,外加一個不是宗師,但戰鬥力比起普通宗師級高手還要強悍的傢伙。 周濟雲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宗師級的高手如此扎堆出現過。 但這顯然還不算完。 因為數天之後,楚地萬劍門的畢萬劍與傅抱石也一同出現在了這裡,秦風與閔若兮率眾人一起於大營之外出迎。畢萬劍在多年以前,配合閔若兮給予了秦國大宗師李摯最後的致命一擊,直接導致了李摯最後魂歸地府,從而開啟了秦國滅亡的序幕那一戰之中受傷不輕,將養多年,終於再一次恢復了過來。 與他們一齊抵達的還有萬劍門的多名九級上的高手。 三天之後,讓周濟雲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會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另外兩大不世出的高手,文匯章與衛莊,也雙雙出現在了這裡。 文匯章,衛莊,李摯,曹沖,當年並稱為天下四大高手,如今李摯早亡,曹沖為敵,文衛二人卻齊齊來給秦風站台了。 周濟雲本來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是放了下來,如此的豪華陣容,便是長安,也盡可以闖一闖了,至不濟,安然退回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就在秦風聚集這些天下的宗師級高手的時候,軍方也在緊密鑼鼓地調動著,直屬兵部的特種作戰大隊三千人盡數被調到了這裡,本來分屬在三大集團軍中的近百架飛艇也陸續轉場抵達,再加上從大明本土調運過來的飛艇,使得這裡集中了近兩百架飛艇,每天源源不絕從空中降落下來的飛艇,讓周濟雲麾下的部眾大開眼界。 關震的水師陸戰隊也調集了三千最為精況的部眾集結到了這裡。再加上由樊昌統帶的五千烈火敢死營,使得秦風這一次準備直搗腹心的全式新裝備的武裝力量達到了萬餘人。 禦帳之內,燈火通明,一眾宗師級高手興奮地圍坐在其中,周濟雲作為眼下這一支軍隊的統師,也添陪末座,瞪著一雙興奮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特別是文匯章,衛莊,畢萬劍這三人,可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想要見他們一面,何其難也,現在卻因為秦風一紙相邀便盡數來此,這樣的機會可真是不多見。作為一名習武之人,周濟雲對於這三人的仰慕可謂是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啊。 “今日相邀諸位到此,是因為我要去做一件大事。”秦風微笑地看著眾人,道:”文公,衛公是知道這件事的,其它人就不甚了解,所以在行動之前,我想與諸位好好地分說一番,為什麼我放著幾十萬軍在長安百里之外躊躇不前,反而要帶著一支小部隊冒險前去長安。” 文匯章拈鬚不語,衛莊面露微笑。 “事情要從千年之前的李清大帝說起了。”秦風的目光掃著眾人,眾人一下子就挺直了脊梁,提到這位大帝,在座諸位,不管是像周濟雲這樣的大將,還是其它的武道高手,那都是一個讓人高山仰止的人物。 “李清大帝自起兵之日起,到最後建立大唐帝國,僅僅用了十年時間,而大帝使用的戰略戰術與我們是截然不同的。”秦風笑道:”我們是起始於周邊,慢慢地建立起自己勢力然後再由周邊向中心一步步地包圍過來,但李清大帝從起兵之日始,便有著一個直接的目標,那就是把決戰場所選定在了長安城,這些年來,我們蒐集了無數李清大帝當年的日記以及千餘年前的史料,最終認定,李清大帝所思所想,就是要畢其功於一役,一戰而鼎定天下。” “但是,當年李清大帝為什麼那樣肯定地認為,只要最後的決戰在這裡展開,他就能獲得勝利呢?”秦風笑問道。”要知道,當時的大楚王朝縱然風雨飄搖,但實力也絕不是李清大帝所能比的,而在最後的決戰展開之前,李清大帝手中只有十餘萬兵馬,而楚帝國可是聚集了六十萬大軍。當年的楚國大元帥自然也是看清了李清大帝的盤算,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一舉平滅了大帝的兵馬。” 在場之人,除了文匯章和衛莊之外,其它人都還是第一次聽聞如此秘史,一個個都屏聲靜氣,聽著秦風娓娓道來。 “事情的結果大家自然都是清楚的,這一場差不多近百萬人的大戰,一夜之間便結束了。”秦風攤了攤手,”周大將軍,你是軍事大家,你能想像到得這樣規模的一場大戰,一夜之間就結束了嗎?” 周濟雲縱然身為大將軍,但這樣的事情,卻還是第一次得聞,此時已是目瞪口呆,他喃喃地道:”無法想像,陛下,就算包圍李清大帝的是六十萬頭豬,排著隊讓李清大帝帶著部下砍殺,一夜之間也無法砍殺乾淨啊!” 秦風一拍手,”對了,這就是道理所在。”轉身指著身後掛著的一副長安周邊圖,”當年李清大帝設定的戰場便是以現在的玉龍山為核心而布下的,當年的玉龍山,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個佔地數千畝的大湖,玉龍山是李清大帝滅了楚王朝,定都長安之後,動用了偌大人力物力生生堆集起來的一座人工山,建起玉龍山之後,這個湖泊便只剩下了環山一周了,也成了現在玉龍山天生的護城河。” “陛下,當年李清大帝到底是如何做到一戰而覆滅六十萬大軍而且僅僅是在一夜之間?”周濟雲念念不忘,以他的專業知識,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千年以來,這一直成了一個不解之秘,因為這一件事情也是唐王朝最諱莫如深的問題,這一戰,不見到任何史料記載,只是在當年的有些將軍的回憶之中略有記載以及一些鄉野村史之中有著提及,沒有文字記載的結果,就是千餘年之後,我們再也無法尋到當年的真相。但即便是這樣,這些年來我們也努力地找到了當年一些模糊不清的記載,其實不但是我們在找,曹氏也一直在尋找著這內裡的原因。曹沖當年掌管鬼影的時候,一項最重要的職能便尋找當年的真相。” “所得為何?”馬豹子是根直腸子,此時如同聽書一樣,聽得如痴如醉。 文匯章微笑著接過話來,道:”曹氏歷經數十年,最明了的一段記錄來自於當年楚王朝的一位校尉的回憶錄,當年一戰,楚王朝幾乎全軍覆滅,那個時候的識字率可不像現在的大明如此普及,能識字的人本就不多,識字的大頭兵就更少了。在他的記載之中,那一夜,有流星自天空而墜,霹靂之聲響徹天際,天空之中猶如白晝,巨大的火團自天而降,所落之處,人如草芥,如浮萍,藏無可藏,躲無可躲。是謂天災。” “這當然不是天災。”胡不歸喃喃地道:”否則為什麼這天災偏偏就瞄準了楚王朝的軍隊而大帝的軍隊卻安然無恙?” “自然不是天災。”秦風重重地點了點頭:”關鍵就在於玉龍山,此戰過後,李清大帝麾下的文人們用盡全身解數,將其解釋為上天不滿楚王朝久矣,所以降下天罰,這是李清大帝天命所歸之意,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李清大帝殲滅了楚王朝主力之後,那怕楚王朝仍然掌控著洛陽,那天下絕大部分也仍在楚王朝的控制之下,但已經是無力回天,李清大帝甚至只需派出幾名士兵舉著一面軍旗進入某地,某地便望風而降。只因這天命一說因為這一戰,已經讓當時的天下人都認定了李清大帝是上天認定的新的主人。” 周濟雲悚然而驚,”陛下,這便是我們停大百里之外不動的原因所在嗎?你在擔心曹氏已經掌握了這個秘密?” 秦風坦然地點點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當年李清大帝一戰,最邊緣的楚軍,距離玉龍山六十餘里,而倖存下來的那些人,恰恰就是在這個邊緣之上的人。所以我將部隊駐紮在百里開外。” 周濟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李清大帝的這些恐怖的武器,攻擊的範圍就是在六十里左右囉?” “我想應當是這樣。”秦風點了點頭。 “文公,衛公,當年曾受曹沖之邀去玉龍山研究過李清大帝遺留下來的一些東西,十年時間,也未有所得,但數年之前,曹沖卻放了文公,衛公離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曹沖覺得無望呢,還是他們在另外的地方取得了突破。但不管是那一樣,我都不可能拿著數十萬大軍的安危去冒險,所以,今日我聚集了諸位,要先拿下玉龍山,只要將這個地方握在我的手中,我才能放心地向長安發動總攻。” |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六章 犯險 在猛烈的砲火壓制住了齊軍的火力之後,數十條水泥船慢慢地聚攏起來,打橫了排在江面之上,一艘靠著一艘,迅速地在江面之上搭成了一道水泥浮橋,一塊塊早已經按照規制打製好的木板被迅速地舖在了船上,一條又一條的鐵鎖鏈順著船頭和船尾將數十條水泥船鎖在了一起,一個個沉重的水泥錨被鍊子拴著扔進了水里。 而在兩側,剩餘的砲船仍然在猛烈地開火,爆炸的火光之中,能依稀看見一隊隊的齊國步兵正冒著炮火從陣地之後繞了出來,向著沙灘挺進。 戰馬嘶鳴,李小丫一帶馬韁,當頭第一個縱馬上了水泥船浮橋,蹄聲得得,向著對岸狂奔而去,距離橋還有丈許遠的地方之時,他從腰帶之上取下了一枚手雷,扣在了手中,大拇指一彈,已是拔出了保險,小拇指一勾,拉動了火繩,然後揮臂將手雷扔向了沙灘之上密密麻麻的齊國軍隊。 伴隨著轟然的巨響之聲,李小丫舉著馬刀,自浮橋之上一躍而起,落向了對岸。 在他身後,作為先鋒突擊的數千逐電營騎兵風馳電擎一般沿著浮橋殺到了對岸,左沖右突,隨後跟進的蒼狼營在野狗的親自率領之下,沿著逐電營李小丫殺出的通道穩住局面,上萬人馬在河對岸整整廝殺了半日之後,終於奪下了齊軍一片陣地,建立起了穩固的陣地,如同楔子一般打進了大凌河另一頭,而河面之上,另一條浮橋也開始成形了。 初戰得勝,吳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說實話,與曹沖這樣的人對陣,哪怕他身經百戰,心中也還是惴惴然,一場渡河戰打下來,順風順水地突破了齊軍的防守,建立了穩固的渡河陣地,一顆心這才輕鬆下來。 形式比人強,再強的統帥,碰到了明軍絕對優勢的火力打擊,也是沒有什麼太好的應對方法,除了被動應付,也想不出什麼高招以來。 這讓吳嶺想起了皇帝說過的話,兩軍對壘,最好的戰略,就是想盡千方萬計地集結比敵人更多的兵力,聚攏比敵人更強的火力,然後以泰山壓頂之勢,平平地碾壓過去,以絕對的實力,讓敵人無法可施。至於實奇計,出險招,那是弱者在計窮之時不得已而為之,成功則大勝,失敗則大敗。這當年的太平軍屢出奇計,實在是因為力有不逮,只能冒險,而現在的大明,則完全不必如此,只需要準備周全之後與敵對壘,只要自己不犯錯誤或少犯錯誤,那麼失敗的就一定是敵人。 吳嶺忠實的貫徹這一作戰方針,渡河,選擇的就是敵人防守最強的一段來進行突破,以我堅利的矛來戳敵人最強的盾,只需成功,不僅在敵人防線之上戳出一個大漏子,更是讓敵人膽寒。 原本以為要打上個那麼兩三天的戰事,短短的大半日便成功地完成了任務,這讓吳嶺對於大明軍隊與齊國軍隊的戰鬥力對比有了一個更全面的認識。 現在的齊軍可是沒有退路了,守不住大凌河沿線,大明軍隊可就長驅直入了。 一騎飛馳入營。 從信使手中接過皇帝的喻旨,打開看了之後,吳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但轉瞬即逝,合起信件,對自己的親兵道:”對河對岸,請甘大將軍過來。” 天色擦黑的時候,野狗單身一人過河到了吳嶺的中軍大營,一見吳嶺,當即埋怨道:”我忙得要死,這個時候把我找過來幹嘛?雖然已經拿下了一個前沿陣地,但可以想像,曹沖那條老狗必然會在今夜發動反撲想將我們趕回河裡去的。早跟你說過了嘛,我只管在前頭打仗,後頭的事兒我是不管的,真讓我出謀劃策,那是給你添亂,但讓我作一個木雕泥塑坐在你旁邊,我又覺得氣悶。” 吳嶺一笑,野狗的資歷比他深,職位雖然比他低,是自己的副手,但位份卻是一般無二,皇帝將他派在自己身邊,有著多重意思,一來是看著自己的意思,野狗是皇帝麾下第一信任之人,只怕便是小貓與和尚也是比不得的,第二重意思,便是藉著野狗的名頭,來壓著自己麾下的驕兵悍將,吳嶺麾下,絕大部分都是大明的老營頭,野狗往這裡一戳,一個個都要比他矮上一截,野狗對自己又言聽計從,絕不反駁,這當然是秉承了皇帝的意思,可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對自己不敢有二話了。也正是如此,武陵戰區雖然老營頭越來越多,但卻從來都是令行禁止,不敢有絲毫違逆。他們或者還敢和吳嶺狡辯一二,但在野狗面前,當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因為野狗是從來不跟人講理的。在皇帝面前,他是秦風說啥他就幹啥,在別人面前,眾人便就只能仰他鼻息了,則缽大的拳頭舉起來,誰都吃不消。 “曹沖想要趁夜反攻,這是誰都能想到的事情,馬上有也是一個謹慎的人,這點小事他還應付不來?甘大將軍,我看你又是打仗沒打過癮吧?想晚上在幹上一仗?”吳嶺笑道。 野狗呵呵兩聲,”倒的確是有這個念想,要是那曹沖親自殺過來就好了,我也正好領教領教。” “千軍萬馬的殺過來,你想碰上曹沖,那可不容易?” “有什麼不容易的,那老小子真要過來的話,肯定要舉起他的中軍大旗來鼓舞士氣,我對直的殺過去就是了。”野狗道。 吳嶺一笑,曹沖真要這麼幹的話,那只能說明那個老傢伙設下了陷阱再引誘明軍往那裡殺呢! “甘大將軍,可不是我把你拖過來讓你過不了癮,而是陛下那邊傳來了命令,讓你馬上去那邊。”吳嶺從懷裡掏出皇帝的喻旨,遞給了野狗。 “這個時候,把我叫去那邊幹什麼?”野狗疑惑地問道:”莫不是怕我不聽話壞了你的事?吳大將軍,這你可得說句公道話,自從到了你這裡後,你說啥我聽啥,屁都沒有放一個是不是?這把我叫那邊去幹什麼?真要去了哪邊,陛下肯定把我拘在他身邊,什麼衝鋒陷陣殺敵滅將可是別想了。” “叫你去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但既然皇帝陛下專門派了人來,只怕是有大事的。”吳嶺低聲道。”與調你過去的命令一道過來的,還有調集我們這裡所有的飛艇過去的命令,你想一想,是不是肯定有重大行動?” 野狗一怔,他素來相信吳嶺的判斷,皇帝信重的人,他也是向來相信的。 “或者真是如此。” “所以啊,甘大將軍,你得抓緊時間起程了,至於對岸,馬上有,李小丫都是老將了,我準備再派陳家洛過去,如此便萬無一失了,頂住齊軍的三板斧,那我們就完全穩住局勢了。”吳嶺道:”甘大將軍便放心地過去吧。” “那也好,過去正好問問陛下是個什麼意思?這幾十萬大軍聚集在長安周邊,但卻總也不發動總攻,這麼小打小鬧的,著實沒啥意思。”野狗道。 數十里之外,此刻的周濟雲目瞪口呆地看著秦風,剛剛秦風所說的事情,讓他直覺得匪夷所思,堂堂一國皇帝,居然要深入虎穴,去攻打那玉龍山?這是那門子的道理,縱觀古今,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案例。 “陛下,我不同意。”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也顧不得失禮了。”那玉龍山有何重要,居然需要陛下親自過去?陛下,長安雖然眼下的確空虛,但那空虛也是相對我們幾十萬大軍而言的,那裡是齊國的中樞所在,蟻多堆死象,就算陛下武功滔天,又能如何?陛下如果真不放心,請讓末將前去。” 秦風微笑道:”周大將軍,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但這件事,別人去是不成的,只有我一個人去,恐怕才有解決的可能。” “到底是什麼事情需要一國之君去冒險?”周濟雲驚疑不定。 秦風稍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將玉龍山的蹊蹺選擇性地告訴了一些給周濟雲。 “一朝滅盡數十萬大軍?”周濟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喃喃地道:”這我不信。” “時過千年,當年的事情,早就埋在故紙堆裡了,知道的人的確寥寥無幾,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一件事是的確存在的,時過千年,我不知道那些東西還能不能用,但如果不能確定,我怎麼敢拿數十萬大軍的性命去冒險?只要掌控了哪裡,我才能放下心來。” “皇后娘娘!”周濟雲將求助的眼光轉向閔若兮,希望皇后能勸皇帝回心轉意,開什麼玩笑,就算真的擔心這件事,大明軍隊哪怕就是拼著不打了,也沒有必要拿皇帝去冒險。大不了大軍就這樣困著長安,也能活活地困死長安,這樣的局面之下,長安又能撐得多久? “我會陪著皇帝去。”閔若兮言簡意賅。”這件事情也是皇帝的心結之一,不解,他心中不安。此事雖然有些凶險,但大將軍不要忘了,天空可是我們的。就算事有不偕,我們撤回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周濟雲頓時無話可說。帝后都是如此堅決,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此事,就不要外傳了,你知道即可,我正在調集人手,準備奇襲玉龍山,一旦我確定玉龍山無事,大軍即可發動總攻,在這之前,你先發動攻擊,在河對岸先確立據點吧,吳嶺那邊已經動起來了。” “末將明白了。” |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五章 猶豫 秦風背負著雙手,看著面前的地圖。 地圖最中間的便是長安城,而在長安城的四周,有一條醒目的紅線,這些紅線便代表著大明包圍著長安的部隊,無一例外,這些部隊距離長安都在約百里左右。隨著陳志華率部趕到,明軍已經完成了對長安的最後的軍事佈署,但讓將領們疑惑的是,秦風一直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 “還在猶豫嗎?不止是將領們,就是士兵們也已經有些燥動了。”閔若兮走到了秦風的身邊,輕輕地道。 “心中疑惑難解,哪裡敢下定決心。”秦風長嘆了一口氣。 閔若兮一雙妙目盯著紅線包圍中的那個黑點,道:”也許是你神經過敏了,其實什麼也沒有,你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 “數十萬軍隊的生死大死,再怎麼謹慎也是不過分的。”秦風搖了搖頭道。”你別忘了,千年以前的李清大帝的最後一仗是怎麼打的?” 閔若兮沉默了半晌,”如果真有如此大殺器,當年大唐帝國亡國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使用?” “曹氏篡政,謀劃數十年,他們造反的時候,謀奪的第一個地方,便是玉龍山,曹氏在城內發動的時候,玉龍山早就落入到了曹氏之手。李氏皇帝就算真有什麼手段,也沒有施展的機會了。”秦風緩緩地道。 “就算這個的段真的存在,但應當也只有李氏皇朝的後人才有可能知道啟動的方法,曹氏不是一直在研究這件事情嗎?還請了文公,衛公一齊去,不是也沒有任何結果嗎?”閔若兮道。 “焉不知道這是曹雲曹沖等人的詭計呢?其實他們早就知道開啟的方法?只不過裝出這一番樣子來,只是為了在最後給我致命的一擊!”秦風道。 閔若兮不由失笑道:”你也未免太多疑了。” “事關數十萬人性命,也關乎著我大明的千秋萬代之國運,哪怕有一點點的疑惑,我也不敢去冒這個險啊!”秦風慢慢地道。 “可是大軍雲集於此,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啊!”閔若兮道:”我們三路大軍,一路橫掃而來,快是快了,但所過之地,並不安穩,不知道還有多少魑魅魍魎在黑暗之中注視著我們,等著我們犯錯呢。如今後勤線拉得如此之長,齊國國內經濟幾乎崩潰,根本無法支撐起我們數十萬大軍的花用,全靠從大明運輸過來的話,光是齊國的交通狀況,便足以讓我們崩盤。” “我知道!” “那你準備怎麼辦?”閔若兮問道:”總不能因為一件莫須有的事情,便這樣僵持在這裡吧?” “所以我必須先將這件事情解決掉。”秦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你準備怎麼辦?”閔若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風絕然地道。 閔若兮嚇了一跳,”你瘋了嗎?即便現在齊國大軍都在外,長安這個中心反而空前的虛弱,但也不是個人的力量所能撼動的,你真敢去,而且是去玉龍山那種齊軍嚴密把守的地方,除了送死,我簡直想不出什麼別的來?” 秦風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閔若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你男人甚麼時候是這樣沒頭腦的楞頭青了?” “我看你現在就像一個沒頭腦的莽漢子!”閔若兮沒好氣地道。 “再等兩天,等我請來的人都到了之後再說。”秦風笑著道,”現在嘛,便讓前線動一動吧,也好暫時安撫一下士兵們的情緒。” 看著秦風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閔若兮扁了扁嘴,反正如果秦風想不顧一切地去冒險的話,她肯定是要拉住他的。 大凌河畔,曹沖凝視著對面越來越多的明軍部隊,臉色凝重。 明軍抵達大凌河畔之後,並沒有急於進攻,反而是長達一個月時間的靜默,兩支軍隊隔河相峙。但隨著陳志華突破紅河流域,拿下洛陽之後,長安實際之上已經暴露在了明軍的攻擊之下,大凌河能防住對面的周濟雲所部,能防住側面的吳嶺所部,但對於自後面殺過來的陳志華,卻是完全沒有作用,只能將對將,兵對兵的硬打,但陳志華這一支部隊偏偏也沒有了動靜。 原本曹沖以為,率先發動的一定是陳志華這支部隊。 只要陳志華所部擊潰了他對面的齊軍,長驅直入,必然會迫使在大凌河的齊軍主力部隊調集人馬前去堵截,從而削弱正面的防守之後,明軍才會發動總攻,但時至今日,陳志華所部,也只有一支騎兵部隊展開了作戰,剩下的主力壓根就沒有動彈。 在他還沒有摸清敵人意圖的時候,吳嶺所屬便已經開了行動,而且一動之下,攻擊的就是他重點佈署的區域。 如此大規模的軍隊動員,是瞞不了人的,明軍剛剛開始展開行動,齊軍便已經知曉。 接下來的數天之中,曹沖終於見識到了明軍的動員能力。 短短的數天之內,本來空無一物的大凌河對岸,便已經多出了數十條水泥船隻。明人就在河對岸,大模大樣地開始用水泥和鋼筋,以極快的速度鑄造出了一條條水泥船,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讓這種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投入使用的船隻,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便完全成形並且可以投入使用。 曹沖當然不知道,明人的確給了他們水泥配方,但明人的水泥配方卻一直在不停地研發之中,質量日新月異,各種類型的水泥一樣接著一樣的冒出來,這一次用來造船的水泥,是凝固速度極快的一種新型水泥,凝結速度是常規水泥的數倍。 一台台蒸汽機被直接安置在了這些水泥船隻之上,然後,曹沖便心驚肉跳地看著這些水泥船之上又多出了一枚枚的火砲。 這些火砲並不是那種老式的火砲,而是明軍最新型的速射砲,他的發射速度,是齊軍現在的火砲的五六倍之多。 曹沖在觀看著對岸的明軍,明軍在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吳嶺卻正在巡視著離河畔不遠的專門鑄造水泥船的工地。 “我需要更多的水泥船。”吳嶺看著對面笑容可掬的顧長生,一家承接了這門生意的商人。 “沒問題,只要原材料跟得上,我們就能造出來。”顧長生笑咪咪地道:”不過吳大將軍,前期的費用,是不是也該結一下了?我這些工人,可以沒日沒夜地干活,但他們也是要養家糊口的嘛!” 吳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長期在武陵戰區的他,說實話還真不習慣一介商人如此跟他說話,但他也清楚,對方只是承包商而已,不給他錢,他真敢停下來不幹而自己還不能把對方怎麼樣。 “錢不會少你的,三天之後,我還要二十艘,可以嗎?” “當然沒有問題。”顧長生的臉上永遠都是那樣的笑咪咪的。 錢給了,船果然也按時造出來了,而且比吳嶺要求的二十艘還多出了五艘。 “吳大將軍爽快,所以在下讓工人們加班加點多造出來五艘,這五艘不要錢,是在下獻給咱們大明軍隊的。”顧長生笑著道:”在下雖然是商人,但一片拳拳愛國之心,卻也是天日可鑑。” 看著正順著滑道滑向河中的一艘艘水泥船,吳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衝著顧長生抱了抱拳,”錢已經準備好了,顧老闆可以去領了,接下來就要開戰了,顧老闆不妨帶著你的人後退一些。” “後退就不必了,我們候在這裡,如果船有損傷,我們馬上可以再造。” “這裡還是會有危險的。” “大將軍別嚇我,我可不相信在咱們大明軍隊的攻擊之下,齊人還能打過河來對我們動手?”顧長生笑著道。 吳嶺終於笑了起來,難怪這顧長生生意越做越大,這捧人的本事,當真是不著痕跡,讓人如沐春風,便是他這樣的人,聽了這話,也是深身舒爽不已。 顧長生的確是不擔心齊人打過河來,他呆在這裡,當然也不是為了造船,而是想近距離看一看大明軍隊的威風。這樣近距離觀戰的機會,像他們這樣的商人,也不是時時都能碰到的。 他所看到的場面是相當震憾的,同樣被震撼的還有對岸的曹沖。 當上百條水泥船在河面之上一字排開,後面的蒸汽機開動,轟隆隆的機器轟鳴聲,猶如天上雷霆滾滾而來,旋轉的槳葉打起的浪花,一波接著一一波地擊打在堤岸之上。 上百條水泥船同時渡河,上百門速射砲同時開火,瞬息之間,河對岸齊軍的陣地之上,到處都傳來劇烈的爆炸之聲,滾滾的濃煙騰空而起,遮天蔽日。 齊軍亦開始了還擊,上百門火砲發射出來的實心彈,在江面之上掀起一股又一股的沖天巨浪。 論起火砲的破壞能力,齊軍與明軍比起來,就不在一個檔次之上了,齊人射擊出來的都是實心砲彈,就算是直接命中了這些水泥船,對船隻本身造成的損失也不算特別大,即便是挨上好幾枚,這些堅固的水泥船也還能頑強地飄浮在水上,除非是運氣不好將蒸汽機給炸壞了。但明軍的砲可可都是清一色的開花彈,炸藥的威力也不是齊人能比的,當真是一炸一大片,那些齊軍精心構造的水泥鋼筋的工事,堡壘,固然可以抵擋,但那些四處橫飛的彈片,崩飛的水泥碎塊,對於陣地之後的齊人的殺傷,也是相當驚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