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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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槍手1號,男,湖北 - 宜昌,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不停地戰鬥,不停的殺敵,秦風是國家的悍將,軍隊的馬前卒,永遠衝鋒在第一線,用赫赫戰功書寫着自己光榮的履歷,但大變陡至,昔日的功臣,轉眼之間卻成了國家的罪人,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徒,兄弟血灑疆場,部下反目成仇,情人苦戀虐心,一時之間,四面楚歌。這位昔日的國之悍將身份反轉,開始了為自己而活的人生,揭開了一段昔日馬前卒,後世開國君的波瀾壯闊的人生。

【其他作品】:《尋唐》、《我為王》、《征途》、《馬踏天下》、《神仙跟班》、《狂龍凝香》、《劍凌天下》、《橫行修真界》、《天罡》、《躍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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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3-22 08:07
第一章:敢死營的冷面校尉

  秦風盤坐在氈毯之上,仔細地將葛藤一圈一圈地纏在刀柄之上,格外的小心,每繞一圈,都要用力地拉緊。這種葛藤是落英山脈之中的一種獨特的藤類植物,在沸水之中煮上幾個時辰,取出來晾乾之後,便柔軟如麻繩,但其強韌卻堅逾鋼鐵,其上無數小顆粒的凸起,使之握在手上又充滿著質感,戰場之上,握在手中,絕不會因為染上了鮮血便在手上打滑。

  秦風手中的刀刃長三尺,柄長二尺,是敢死營中標配的武器,上至校尉,下至普通兵士,都裝備著這種刀。整柄刀是由模具一次成型,淨重十二斤九兩,刃薄背厚,最利於劈砍。這柄刀伴著秦風已經六個年頭了,整個刀身上隱隱有著一層紅暈,那是無數的鮮血浸染而上,天長日久而留下的印跡。

  一圈一圈,一直纏到刀柄尾處,再打上了一個死結,秦風站起身來,隨手挽了幾個刀花,滿意地點點頭。隨手將刀插在身邊的地上,又取過自己的盔甲,用抹布細細地擦拭起來,甲葉黑沉沉的,每一片都呈橢圓形疊加在一起,整套盔甲淨重三十八斤。如果一個身材單薄的士兵穿在身上,可是一個不小的負擔。不過對於敢死營的所有士兵來說,這顯然不是問題。

  秦風,敢死營校尉,一個從十六歲便從軍,在軍中一直幹了六年的老兵。入伍便進入敢死營,從一個小小的軍候,一路升到了敢死營的校尉,校尉已經是大楚軍隊之中營官的最高軍銜了。

  對於敢死營的所有士兵來說,秦風是一個傳奇,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在敢死營中一幹便是六個年頭還能全鬚全尾地活著的。敢死營,顧名思議,便知道這是一支進攻衝鋒排在最前面,撤退之時卻又落在最後面的軍隊,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去送死,用自己的生命來為大軍贏得勝利或者是贏得生機。

  敢死營中的士兵自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通常他們有兩個來源,一個是大楚國內各種死囚犯,如果報名參加敢死營,便可以免死發配到軍前效力,如果運氣好,幾場大戰下來不死的話,便可以赦免以前的罪行,從而將自己洗白。當然,能夠成功將自己洗白的人廖廖無幾,基本上一兩場大戰下來,敢死營中的人便要換一茬了。第二類便是軍中的刺兒頭,被其長官厭惡到了極點從而發到敢死營中來,這些人,哪怕你是老油條,生存下來的機率也是極低。

  敢死營中也不是沒有出了人頭地的,有運氣極好的傢伙,能夠在敢死營中活過二年,基本上便能升到副尉一職,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一般便會調到其它營中效力,這樣的人在軍中還是不愁沒有出路的,因為到了這個地步,這些人基本上已經成了名聞軍中的悍將了,每一支軍隊的將領,還是都希望將這些百戰餘生的人攬入麾下的。

  不過像秦風這樣一幹六個年頭,卻仍然在敢死營中不挪窩兒的,就是前無古人了。這六年當中,有三個副尉,也就是秦風的副手,調到其它了營頭擔任了主官。

  能在敢死營中鎮服所有人,秦風當然靠得不是口才和人格魅力,在敢死營中,只有一樣東西有效,那就是拳頭,身為校尉,如果拳頭不夠硬,在敢死營中絕對只有一個下場,死。這些士兵每一個都可謂是亡命之徒,將一營主管幹死於他們而言,絕對不是一個事兒,因為他們本來活著的希望就很渺茫,左右不過是死,又怕個鳥啊!

  不過秦風卻無人敢惹,每一個新調到敢死營中的傢伙,都是敢於挑戰除了秦風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哪怕被打得跟條狗一樣都不見得服氣,但只要一看到秦風出現,基本上都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

  秦風的大名,不僅僅是在敢死營中,便是在整個大楚西部邊軍之中,也都是赫赫有名。這個傢伙,可是敢於在主帥大帳之中掀了大帥的桌子的奢攔人物,掀了大帥桌子還不死,還能完完整整地走出來,那就更了不起了。

  很多人猜測這就是秦風始終如同一顆釘子一般紮在敢死營中的原因。除非大帥調走,不過現在看起來,大帥調走是不可能的,秦風最終的結果,還是有八九成會在某一場戰役之中被敵人幹掉,從而終結自己的軍人生涯。

  對於這些議論,秦風從來是不聞不問,至於他與大帥之間的問題,或者只有他與大帥兩個人知道了。

  擦乾淨了盔甲,秦風將盔甲一件件地套在了身上,嘩啦一聲,站了起來,繫緊了束甲絲縧,掀開大帳的簾門,大步走了出去。

  出現在士兵們面前的秦風,從來都是一個不苟言笑,冷著一張臉的冷面冷心的將領。對待麾下士卒,他從來都是極為嚴苛的。

  敢死營中的士兵平常是看不出什麼軍紀的,此刻在營中,橫七豎八地或坐或躺著士兵,有的在罵大街,有的正在烤著不知從哪裡掏摸出回來的雞,更多的則是在較勁兒,橫眉冷對,下一刻自然便是大打出手。打架鬥毆,對於敢死營中的士兵來說,那完全就是家常便飯,打輸了,算你倒霉,被打死了,是你命苦,沒人管,包括秦風,也從來不管。

  敢死營中只有一條規矩,不許群毆。兩人看不順眼便單挑,如果敢於拉幫結派地群毆,那迎接他們的絕對是鋒利的刀子,一般而言,秦風對待這樣的行為是將兩幫人都殺個乾淨。反正敢死營中從來不會缺人手。少了一些人,上頭自然會填充更多的人進來。

  秦風所過之處,躺著的人閉上了眼睛,正在烤雞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燒雞,不過半邊快被烤焦了也不敢稍動一動,橫眉冷對的人眼珠不再瞪著對方,而是隨著秦風的行進而轉動著,而正在打架鬥毆的傢伙則在這一刻,彷彿中了定身法術一般都僵在了哪裡,一腳踢起在半空停了下來,而揮出的一拳眼看著就要擊中對方的面頰,此刻卻也停留在離對方臉龐幾毫米的地方。

  一直到秦風的腳步消失,雙方這才指天罵地的又幹將起來。

  整個敢死營一千五百人,一場戰鬥下來,一般減員一多半,而在和平時期,每天減員也在二三人之上。

  每天都有屍體被擡出去,也每天有人背著包裹進入敢死營的營地。

  敢死營並不與大軍的營地紮在一起,而是離主營有數里遠的距離,因為整個大軍,誰也不認為與這幫人駐紮在一起會不生出事來,自然是離得遠一些,免得自己的士兵被這些傢伙帶壞了。

  一圈巡視下來,秦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營帳。敢死營中,一個營帳住八人,只有校尉秦風一人住著一個大營帳。作為校尉這個職位來講,本來是沒有這個資格一人佔據一個大帳的,不過實在沒人願意同他住在一起,情願幾個人擠一擠,這樣一來,倒讓秦風平白得了好處去。

  掀開大帳的帘子之時,內裡卻早已經坐了一個人,秦風也不意外,走進大帳之內,脫掉盔甲,坐在了那人的對面。

  這個人是敢死營中唯一敢於正面秦風的人物,當然,這個人敢面對秦風,不是因為他武力超值,而是因為他是敢死營中的唯一的大夫。

  這位大夫到敢死營中也有三年了。是除了秦風在敢死營中待得時間最長的一個人物,他能活得長,也不是因為戰鬥力超群,而是他始終是敢死營中每一個人都下死力要保護的對象。在敢死營中三年,此人已經得到了所有敢死營中上上下下的認可。在敢死營中大家都公認,只要你不是倒霉當場被幹死了,但凡還有一口氣兒在,這位大夫都能將你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來。這樣的一個大夫,誰不想保護?誰會認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瀕臨死亡的一天,那個時候,只要這位神醫還在,說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所以這位在敢死營中幹了三年,基本連刀都沒有摸過的人,卻是活得最好的一個人。而且口口相傳,每一個新進營的敢死隊員,都會知曉在戰鬥之中,最需要保護的人就是這位大夫。

  在敢死營中,連秦風都不敢說自己高枕無憂,因為說不準就有那個患了失心瘋的傢伙摸進他的營帳想給他一刀,但這位大夫卻絕對無人敢動。

  「忙完啦?」秦風皺眉看著對面這個衣服上還染著斑斑血跡的傢伙,「舒瘋子,你每次到我這裡來,難道就不能換身衣服,將手上臉上的血洗洗乾淨嗎?」

  被稱作舒瘋子的舒暢咭咭的笑了起來,搖頭晃腦地道:「有什麼可換的,你見過的血少了?」

  「正因為見過的多了,所以才討厭。」

  「這就是你每一次大戰之後,要將每一片甲葉都擦拭得乾乾淨淨的理由?嘖嘖,要是外人聽說你這位殺人如麻的敢死營校尉居然極度討厭鮮血,可真是沒幾個人信?」

  秦風哼了一聲,坐在了舒暢的對面,「舒瘋子,你在敢死營中待了三年了,還不想離開啊?我可告訴你,我們已經接到開拔的命令了,這一次,與西秦的大戰,可不是平常的小打小鬧,就算大家護著你,也不見得能護你周全。」

  「不走,當然不走,什麼地方能找到敢死營這麼好的試驗場地?死了人,也沒人管,每天都有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傷擺在我的面前,別的地方,萬萬是碰不到這樣的事情的,我不走。」

  「不走你就待在這兒吧,到一命嗚呼的時候,可別後悔。」秦風冷冷地道。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2 08:1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2 08:08
第二章:要命的神功
               
  大夫偏著腦袋看了秦風半晌,突然搖了搖頭:「秦風,你幹嘛要整天板著這樣一張面孔,讓每個人都怕你怕得要死?其實我知道,你對你的每一個兵都很在乎,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每一仗打完,你都會很傷心,因為那些死去的戰友。」

  秦風呵呵冷笑著:「是嗎?我是在乎他們不早些死吧?反正到我營中來的,基本上也就和死人差不多了。」

  「甭說這些,你瞞得了別人,可休想瞞得過我。在你任敢死營校尉之前,敢死營的戰損率是九成,但你任校尉這幾年,敢死營的戰損率下降到不足五成。」大夫也報之以冷笑:「看似無情的你,其實心裡著實慈悲著呢,狼牙,豹子,小貓他們調走的時候,都來找過我,對你,他們可都是感激不盡。」

  「狗屁,幾個白眼狼,老子好不容易有了幾個幫手,一個個便跑得比兔子還快。」秦風一把搶過大夫手邊上的油紙包,三兩下撕開,裡面赫然是一隻烤得金黃的燒雞,大夫總是不缺好吃食的,營裡的人都巴結著他呢!

  大夫哈哈大笑起來:「秦風,你說我是瘋子,其實在我看來,你他娘的才是一個瘋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狼牙他們三個是怎麼調走的,那是你去找了大帥把他們弄走的,你是可惜他們,不想讓他們戰死在敢死營。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是誰,西路邊軍赫赫有名的神醫。想知道什麼打聽不出來。想做什麼事情做不到?」

  秦風楞了片刻,重新將雞腿塞進嘴裡,「是麼?什麼事兒都能做到?」

  大夫神采飛揚,正想再自傲幾句,突地神色猛地又垮了下來:「的確有一件事,你練的那該死的內功的後患,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解決。你從哪裡弄來的這門內功功法,他娘的,霸道是霸道了,厲害是厲害了,練起來進境飛快讓人瞠目標結舌,但無論什麼功夫,總得陰陽相濟,水火平衡吧,哪有這樣的往一個極端走的?我舒某人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功法,這純粹就是弄出來害人的。」

  秦風大笑:「看到你吃鱉的樣子,我很開心。」

  大夫一下子惱了,猛地伸手從秦風手中搶過餘下的燒雞,送到嘴裡胡亂啃著:「哼哼,開心?秦風,我可警告你,你最好馬上放棄,不要再練了,趁你現在功夫還不深,我還能救你,但你要是再練下去,我也就沒有辦法了,到得最後,你真會內火外溢,知道那時的可怕結果嗎?你會從內到外燒起來,活活燒死你的。」

  聽到大夫氣哼哼的話,秦風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半晌才道:「如果散功,我會死得更快。舒瘋子,你知道在軍隊之中,沒有了強有力的力量,會是什麼結果嗎?」

  「秦風,世上的路不是只有一條的,散了功,我帶你離開軍隊,做什麼不能活一輩子呢?你是我舒瘋子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朋友,我不想你死了。」

  「庸庸碌碌的活一輩子,還不如死了的好。」秦風垂下了眼瞼,「或者上天會眷顧我,給我另一條路也說不定。」

  舒暢嘆了一口氣,「秦風,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些什麼,但你要清楚,命是最寶貴的,沒有了命,你就什麼也沒有了。」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不能散功,一旦散功,我就成了廢人一個,再也沒有出頭之日。這一次大戰,很有可能在戰場之上會有暴發之虞,你上次不是說那藥又給我煉了一瓶麼?」秦風低聲道。

  舒暢搖搖頭,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瓶子,「拿去吧,拿去吧,每多吃一顆,你就隔死近一步,你就吃吧!老天爺從來都是不開眼的,你指望他,那可真是看錯了人。」

  「謝了!」伸手抓住瓶子,秦風將其小心地揣進懷裡。

  「謝個狗屁!」舒暢氣憤憤地摔簾而去。

  大帳裡只剩下秦風一個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斂去。自己怎麼不知道練的這門功夫,每深一層,便是往死路上多走了一步,可是自己卻不能不練,不得不練。

  混元神功,當自己開始練習它的時候,就注定將會成為自己的噩夢。可是自己開始練習他的時候,怎麼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混元神功,曾經是這個世上鼎鼎大名的最頂級的功法,但自他出世千年以來,真正將他練成的,便只有這個世上曾經最為強大的帝國,大唐帝國的開國君主李清。自李清死後,這門功法便成為絕響,千年之後,終於被這個世上所遺忘,而傳世千年的大唐帝國,在百年之前,也發生了劇變,相傳千年的大唐帝國走上了末路,被國內權臣曹文定篡位,千年帝都長安的一場血流成河,輝煌燦爛的大唐皇宮變成了熊熊大火之中的灰燼,這本本來深藏宮中的早已被人遺忘的功法,就此不知所蹤。

  大唐帝國經此劇變,也分裂成了四個國家,西秦,南楚,北越以及繼承了絕大部分大唐領土的曹氏的東齊。

  秦風現在明白,為什麼自李清之後,李氏子弟千年以來為什麼都練不成這門混元神功了,因為練了他的人,都毫無疑問,死了。死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練功不慎,但只要練了的都得死,就只能說明這門功法有問題。沒有人知道李清為什麼會練成而別人就練不成,或者只能用這位千古大帝天賦異稟來解釋了。

  秦風無疑走了無數練過這門功夫的人的老路,但他明白得太晚了。

  混元神功,霸道無比,而且上手極快,進境極速,秦風從十歲之時開始練習這門功法,十六歲時,便突破到了第三層境界,但此時,秦風也發現了不對,體內內息如火焰縱橫來去,似乎體內有無數把大火在燃燒,而只有殺戮才能勉力平息,讓他安靜下來,這也是秦風投軍的原因,投身西部邊軍,自然是因為南楚與西秦之間,百十年來,從來都是征伐不停,打個沒完沒了。也只有在軍隊之中,殺戮才是合法的。

  秦風自願報名參加敢死營。六年之中,他用他的殺戮,他的兇狠,不但讓敵人聞風喪膽,也讓敢死營中其它的戰友膽顫心驚,敢死營中人換了一代又一代,當年秦風入營時的老兵已經所剩無幾,但秦風的凶名卻是從士兵的嘴裡,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

  其實沒過多久,秦風便發現,這只不過是飲鳩止渴而已,殺戮能平息內息的騷動,卻會讓混元神功的修行更快,在敢死營六年,混元神功飛快地突破了第四層。這讓秦風驚恐不安,他陷入到了一個怪圈之中,不殺戮,內息便會造反,但不停地征戰,卻會讓這股不安份的內息不斷強大。

  秦風自己清楚,一旦混元神功到了第五層,自己的經脈便再也無法承受,自己會如同那些曾練過此功法的人一般無二,死翹翹。

  而這個時候,舒瘋子的意外出現,讓他暫時緩解了危機。這位江湖游醫當年來到敢死營中之時,自己還以為他是一個騙子,不過很快,舒瘋子便讓敢死營中所有的人都敬服,沒有人會得罪一個能和閻王搶人的大夫。而他來到敢死營的原因,也讓秦風瞠目結舌,因為敢死營惡名在外,他來這裡,只是因為在這裡可以為所欲為地進行他的研究,秦風看過此人將活人開膛破肚的治病,雖然十個當中一般會治死七八個,但卻也能僥倖活下一兩個來。而這十個人,本來絕對會死光光的。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舒瘋子已經能將十個人中活下來三四個了,而秦風知道,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說自己是敢死營的閻羅的話,那舒瘋子絕對是敢死營的活菩薩。醫術驚人的舒瘋子很快發現了不對,在為自己診治之後,將自己關在大帳之中苦思了數天數夜,出來之時,交給秦風的便是現在的這種藥丸。

  「他能拓寬你的經脈,為你爭取一點點時間,但同時也是一劑毒藥,會讓你在將來發作的時候,比以往更加猛烈。能治好你問題的方法只有一個,散功!」舒瘋子想出來的辦法,秦風斷然拒絕。

  他選擇了吃藥。

  這三年來,內息的確老實多了,但秦風心中很清楚,這是因為舒瘋子的藥物拓寬了自己的經脈,讓自己能容納的內息更多。否則以自己現在的內息在自己原來的經脈之中流動的,只怕已經活活燒死了。

  可是經脈的拓展總是有限度的。自己終究會是一個被燒死的下場,如果自己在這之前沒有找到解決辦法的話。可是連舒瘋子都說沒有辦法的事情,難道自己便能在所剩無幾的時間內找到嗎?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2 08:21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2 08:09
第三章:野狗、剪刀以及和尚

  營中的號角聲將秦風從睡夢之中驚醒,昨天秦風睡得很晚,心中焦慮的他,現在是身心俱疲,他從不練功,因為這會讓他死得更快,這也讓敢死營中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們的校尉從不練功,但功夫卻永遠比他們所有人都高。殊不知,秦風恨不得他的武功永遠就停留在現在不再長進一分,可事實卻是,只要他打一架,或者打一仗,那該死的混元神功便會向上漲那麼一小點。

  時間過得真他媽快!秦風痛恨時間過得快,他恨不得時間永遠停在某一個點上不要再向前移動。這樣,自己就不用再擔心體內的這個巨大的隱患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站起身來,這是今年的第五次了,每發作一次,都會比上一回要兇猛一些,是再也控制不住了麼?舒瘋子說,他的藥自己每多吃一顆,就是往死路之上多走了一步,或者是有所指的。

  撩開帳門,走了出去,卻發現大帳外多了三個人,正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的大帳之前,這是敢死營的三名副尉,也是自己的手下,野狗,剪刀,和尚。這當然不是他們的真名姓,只不過是綽號而已,敢死營中根本沒有良家子弟,野狗被送到敢死營前,在另一支部隊裡,那時他就叫野狗,發起橫來人如其名,誰都敢咬,終於在一次發瘋的時候,一槍戳翻了原來部隊中的長官,被送到了敢死營中送死,不想這傢伙到了這裡,倒是如魚得水,不但沒有死,反而一步一步地升到了副尉之職。而剪刀與和尚以前卻都不是軍人,剪刀本來是秋水城裡的一個做生意的小老闆,老婆被當地一個紈褲睡了,這傢伙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摸進了紈褲了弟的深宅大院,一繩子捆了這傢伙,然後敲鑼打鼓驚醒了所有的人,在整個宅子數百人的圍觀之下,他用一把剪刀一寸一寸地剪了那人的小雞雞。罪無可恕,卻又情有可原,剪刀被發配軍中,因此得名。而和尚在到敢死營之前,的的確確是一個和尚,不過是一個酒肉花和尚,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最好採花,被拿住之後本是一個斬首的下場,不過因為情願到軍前效力而免去死罪,到敢死營中幾年之後,因積功而升到副尉。

  這三個人,如果說還有誰算好人的話,也就是剪刀了,他與和尚在營中是死對頭,剪刀見不得這種花花和尚,一聽說和尚是因為採花被捕而來到敢死營,當天就衝到對剛進營的和尚下手,不過兩年打下來,兩個人彼此身上傷痕纍纍,卻也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三個人中,最狠的是野狗,不過野狗入營的第一天,就被秦風打得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爬起來之後,再也不敢在秦風面前滋牙兒,而另外兩個也見過野狗的瘋勁,沒事兒誰也不惹他。

  就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組合,平素一見面就恨不得掐個你死我活的戰友,在秦風的帶領之下,在近兩年之來,卻硬生生地將敢死營的戰死率降到了五成以下,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三人一大清早到了秦風的大帳外,卻誰也不敢掀帘子進去,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外面,因為三個人誰也不知道一進去迎接他們是一隻拳頭還是一隻大腳,三個人都有這種經歷,秦風的拳腳真不是那麼好挨的,挨一下,那可是要疼好幾天的。

  走出大帳的秦風並沒有理會三人,而是徑直越過了三人,他的親兵馬猴馬上便提來了一桶冷水,秦風慢條斯理地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就這樣赤條條地站在三人一側,身上縱橫來去,疊了又疊的傷疤讓用眼角瞟著他的三人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三個人不是第一次看見秦風的這身傷疤了,但每一次見到,都是忍不住小心臟一陣狂跳,很難想像,一個人身上受了這麼多傷,是怎麼能活下來的。

  馬猴年紀很小,只有十四歲,被發配到這裡來,是因為一刀子捅死了虐待他和他母親的繼父,因為太小,到了敢死營,也沒人好意思欺負他,不過秦風還是將他調到了自己的身邊,在只有男人的敢死營中,好男風的人也不是沒有,小馬猴剛入營時細皮嫩肉的,說不定就會有人瞄上他,不過到了秦風身邊,膽兒再肥的人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了。

  馬猴提起冷水,從頭上嘩地一下淋了下來,將秦風全身澆了一個透,然後又遞過來一塊乾毛巾,秦風一邊擦著身上的冷水,一邊赤條條的走到三人跟前,瞟了三人一眼。

  「秦頭,命令是今天開拔,什麼時候拔營,就等秦頭下令。」剪刀上前一步,大聲道。

  「讓弟兄們先收拾傢伙什麼吧!說是今天拔營,又沒有說是早上,還是中午或者下午,反正今天走就行。」秦風將毛巾扔給了馬猴,又從他手裡接過乾淨的衣褲,一件一件地套起來。

  「明白了。」剪刀點點頭,退了回來。

  「還是老規矩,野狗打頭,剪刀居中,和尚居後。」秦風終於穿好了最後一件衣服,「還有,警告你們的人,從拔營開始,全營便已經進入戰爭狀態,誰他娘的還敢在這個期間私自鬥毆,尋仇滋事,立即砍了他的腦袋餵狗。」

  「是!」三人身子同時一挺,秦風的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平時和平期間,要打要殺隨你們便,只要是單挑就好,但一開始行軍打仗,任何的這樣行為,哪怕是啐你的仇人一口唾沫,也只會換來一樣東西,砍刀。砍你腦袋的砍刀。

  所以在敢死營中有一個奇觀,一旦開始進入戰爭狀態,平時很不得你死我活的人,見了面居然還會笑上一笑,生怕讓別人認為兩人又掐上了。

  「野狗,和尚滾回去準備吧,剪刀留下來。」秦風挑起帘子起了大帳。瘋狗與和尚兩個人一點猶豫也沒有,轉身便走,剪刀緊跟著秦風走進了大帳。

  「這一次我們是要深入敵境,奶奶的,這是那個白痴下的命令,這是要與西秦大幹一場嗎?可就憑我們西部邊軍也不夠啊,所以這一次你保護的糧草可得仔細一點,一旦進了敵境,咱們可就得省著點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到時候沒得吃了,還打個狗屁的仗,自己就散了。」

  「明白了。」

  「多備一成糧食,不夠的自己去想辦法。」秦風道。

  「自己想辦法?」剪刀呆了一呆。

  「對,自己想辦法。」秦風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今天晌午過後,長勝營有一批糧草要進營。時間掐得好的話嗎?哈哈哈!」

  剪刀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會辦好的,敢死營看上的東西,誰都得給我們。」

  秦風揮揮手,剪刀一個轉身,也走得乾淨俐落。

  敢死營的這群人,就沒有什麼不敢幹的。帶著這樣一群惡棍,有時候秦風也覺得挺省心的,啥事稍稍暗示一下,一個個都門兒清。循規蹈矩?這樣的人在敢死營中是沒有的,即便有,也早就死光了。

  小馬猴小跑著進了大帳,他是大營之中除開舒瘋子之外,另一個可以隨意進大帳而不會遭到打擊的人。

  「秦頭兒,大帥中軍派人來,通知秦頭您去大營會議。」小馬猴道。

  「他娘的,會議不是前兩天剛剛開過了麼,又開什麼會?」秦風啐了一口,「知道了,告訴那個送信的,吃過早飯我就去了,小馬猴,今天早上我們吃什麼?」

  小馬猴臉上露出了笑容:「秦頭兒,昨天我去尋了一些菌子,又找野狗要了一隻野雞,熬了雞湯來著。」

  「好,好,端上來。」秦風開心地大笑起來。小馬猴這個小東西,在廚藝之上還是有一套的,據說這些都是來自那位被他一刀子捅死的繼父,一位酒樓的大廚。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2 08:26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2 13:12
第四章:百無禁忌的校尉
               

  十餘里之外的中軍大營,比起敢死營的散漫可就威嚴多了,高高的箭樓俯覽四方,碗口粗細的木樁建成的柵欄之前,密密麻麻地堆集著拒馬,鹿角,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卒在柵欄之後,不時地來回巡邏,大營之外,不時能看到歸來的騎兵巡邏隊與正在出發的巡邏隊交錯而過。

  離著大營還有一箭之地之時,秦風勒住戰馬,躍下馬來,將馬韁甩給身後的馬猴,大步向著轅門走去。

  秦風再膽大,也不敢在中軍轅門之前跑馬,這可是能招來一頓利箭暴射的,射死了你都沒地兒說理去。

  轅門口按刀而立的一名值勤校尉看到秦風走來,微笑著按刀躬身示意,雖然都是校尉,但此校尉非彼校尉,秦風可是手握實權的一營主官,而門前的值勤校尉可只是一個空架子,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秦風大名鼎鼎,敢死營的頭頭,在西部邊軍大營之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固然是送死的一支軍隊,但戰鬥力卻也是冠絕西部邊軍,在西部邊軍其它部隊眼中,這支軍隊就是一群瘋子組成的部隊,沒有人願意得罪一群瘋狗。因為他們隨時是可以撲上來咬人的。

  一路走到中軍大帳之前,秦風仰起頭看著中軍大帳,與自己居住的帳蓬相比,這就是廣廈與茅草屋的區別,占地足足有上百平方米的中軍大帳讓人一站到他面前,便不由得肅然起敬,心中凜然。

  不過秦風心中卻沒有多少敬畏感,他還在這間中軍大帳裡掀過主帥的桌子呢,那一次,不也就只是挨了二十軍棍麼?撩開大步,他便向內行去。整個中軍大帳外一排排的士卒將大帳圍得死死的,安靜無聲,看起來與往常不太一樣。好像自己又來遲了吧?不過也沒什麼,誰讓自己的大營距這裡遠呢?來遲是正常的。

  對此習以為常的秦風並沒有覺得什麼,按著刀,像平常一樣向著內裡走去。

  嗆的一聲,面前多了兩把刀,架在了秦風的面前。

  「停步,中軍大營,擅闖者斬。」壓著聲音的斥喝在秦風耳邊響起。

  秦風嗯了一聲,擡起頭來看著面前對著自己拔刀的兩個護衛,狹長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如果是熟悉秦風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暴起的前兆了。來中軍大營無數次了,即便是大帥的副官,也不敢對自己拔刀。

  不過今天秦風罕見的沒有暴發,因為他發現,這兩個人是生面孔。雖然穿著西部邊軍的軍服,但絕對不是衛戍大帥的中軍衛隊,那些兵,秦風基本上都認識,即便不認識的,也都面兒熟。

  「你們是誰?」秦風問道,問話的同時,伸指叩了叩面前的兩把刀,清脆的聲音讓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分,好刀啊,不是西部邊軍的標配,這刀的質量可比西部邊軍的刀好多了。

  「後退,擅闖者斬。」面前的兩個士兵沒有理會秦風的問話,低沉著聲音再次威脅道。

  秦風歪著頭看著對方,突然嘿嘿一笑,「是嗎?」

  兩個字剛剛出口,雙手已是閃電搬探出,順著刀背滑到了兩名士兵的手腕之上,輕輕一擰,兩名士兵已是唉呀一聲痛叫起來,手裡再也拿不住刀,讓秦風輕輕鬆鬆地便將刀奪了過去,人也痛得彎下腰去。

  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大帳之前其它的衛兵嗆啷啷一聲佩刀出鞘,向著秦風湧來。打眼一看,居然沒有一個認識的,秦風大笑:「大帥,我來救你了。」

  雙刀揮舞,一片兵器交擊之聲,隨著一柄柄鋼刀墜地,秦風輕而易舉地便到了大帳門口,身後,握著手腕的一群士兵又驚又怒地看著眼前這個身著校尉軍服的軍官。「抓刺客」的聲音瞬間響成一片。

  秦風大笑,正準備撩帳而入,大帳簾門卻是驟然飄起,一道劍光自內閃電般地飛出,直刺秦風面門。

  如同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笑聲戛然而止,劍光來得太快,秦風完全沒有想到,大驚之下,身子猛向後仰,左手單刀拄地,右手單刀上撩,叮的一聲響,那劍擦著秦風的鼻尖飛了過去。剛剛挺直腰身,身後又傳來嗚的一聲響,剛剛飛出去的劍居然又從身後飛了回來。

  「操,御劍術!」秦風身上密密起了一層細汗,暴喝一聲,兩刀十字交叉,風一般的轉過身來,兩刀交錯,這一次卻響起了令人牙酸的吱吱之聲,閃電般的劍光被雙刀絞住,秦風這才看清,這是一柄不過尺餘的短劍,此刻正像一條毒蛇一般地在自己的雙刀之間扭動,秦風赫然看到兩柄鋼刀的刀面之上,瞬息之間佈滿了細細的裂紋,隨著兩聲脆響,兩柄刀的前半截變成了碎片。

  手一鬆,任由刀柄墜下地來,秦風側身,探手,一把捉住了那柄短劍,手上一陣劇震傳來,那劍拚命扭動,似乎還想掙脫出去,秦風嘿嘿一笑,手上暗金色的光芒一閃,那短劍之上光芒頓失,大帳之內傳來一陣劇烈的咳漱之聲。

  「秦風,住手,你這混蛋,什麼時候能安分一點!」大帳之內傳來大帥的怒斥之聲。

  秦風一笑,撩開帳子大步走了進去。

  大帳之內,西部邊軍二十個作戰營的主將正襟危坐,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帥左立行居中而坐,平素儒雅的面孔此刻黑沉沉地盯著一臉滿不在乎的秦風。有時候秦風認為大帥像一個讀書人更甚於一個掌握數萬人生殺大權,一言便可令血流飄杵的一方軍候。

  不讓秦風有些驚訝的是,今天在大帥的虎案一旁,居然擺上了一把椅子,那上面坐著一個女人,一個臉蒙輕紗的女人。

  軍隊之中出現女人就很出奇了,有資格這樣坐在大帥身邊的女人就更讓人驚訝了。不過秦風也就僅僅是瞟了一眼,便抱拳向大帥行了一禮:「左帥,末將在帳外看到不是您的衛隊在衛戍,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正想進來看看,這柄劍便飛了出來。」

  他直起身子,上上下下地拋著手裡的短劍,眼睛卻盯著那女人身後的一個正滿臉通紅,以手撫胸的年青人,看那樣子,這短劍是他的。看此人年紀不大,卻能御劍殺人,功夫極是了得啊。此刻那人噴火的眼睛正盯著秦風,如同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對於這種眼神,秦風不屑而顧,戰場之上,比這還要凶得眼神兒自己見得多了,再凶又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用眼神兒殺人。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這裡是中軍大帳,不是你那個蛇鼠橫行的敢死營。誰敢在中軍大帳作亂,難道除了你秦風,剩下的將軍們都是吃乾飯的麼?」

  秦風乾咳了兩聲,團團抱拳向周圍作了一個揖,「各位,得罪了得罪了,秦風心繫左帥安危,一時不察,竟然忘了大家都是吃稀飯的。」

  大帳內轟的一聲笑了起來,對於敢死營這個百無禁忌的秦風,眾人都是見怪不怪了。連坐在左立行身邊的那個女人也卟哧一聲笑了出來。

  嗯!左立行的鼻子裡哼了一聲,大帳之內立刻安靜下來,眾人強自端起了面孔,只有兩三個校尉嗓子裡還發出奇怪的哼哼聲,秦風看著這幾個人,眼角挑了挑,那幾個人都是從敢死營中走出去的,狼牙,豹子,小貓,現在都是西部邊軍主戰營的主將了。

  「左帥還真是治軍嚴謹啊!」女人身後,一個老者冷哼了一聲,「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左立行嘿嘿乾笑了幾聲,轉頭看著這位老者,笑道:「郭老有所不知,這位便是我西部邊軍敢死營的校尉秦風,野人一個,不懂禮數,一向放肆慣了。」

  「原來你就是敢死營的秦風?」大案邊上的女子轉過頭來,眼光閃爍,「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一開口,聲音極是清脆好聽,縱然坐在哪裡,也能看得出身材是極好的,就是不知那面紗之下的臉蛋長得漂不漂亮。女人一開口,秦風的一雙眼睛立時便轉到了這個女子身上,很是無禮的上上下下打量著。

  「秦風,還不敢緊給公主見禮,這是奉皇命從都城來慰問西部邊軍的昭華公主。」左立行沉聲道。

  公主?慰軍?秦風楞了一下,這可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奇事。

  「見過公主!」上前一步,抱拳向女子行了一禮。

  「大膽,見了公主還不下跪?」那個面孔到現在還是鮮紅的青年人怒喝道。

  秦風直起腰來,看了他一眼,「這是左帥的中軍大帳,行得是軍令,即便是大帥,我等也只是抱拳為禮。」

  「算了算了,秦校尉說得不錯,軍中自然是行軍法,秦校尉,能不能將你手裡的劍還給我這護衛?」女子開口道,聲音清脆,倒是極好聽的。

  秦風雙手捧著短劍,向著年輕人遞去:「劍很好。」

  劍很好,使劍的人就不見得好了,這話裡的意思,大家可都是聽得明白,咯的一聲,又有人笑了出來,卻是在敢死營中就最喜歡笑的章小貓。

  年輕人的臉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手一招,那劍從秦風手中飛起,如飛鳥投林一般飛回到那年輕人手中。秦風心中大怒,老子老老實實地給你還劍,你竟如此無禮,總得找個機會收拾你,御劍術,很了不起麼?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2 13:24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3 08:50
第五章:突然改變的軍令
               
  秦風冷冷地看了那一眼年青人,轉身走到屬於自己的坐位之上坐下,對於這個恨不得用眼神兒殺死自己的傢伙,秦風壓根都沒有放在心上,一看就是那種大城市大家族裡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有幾分本領尾巴便恨不得翹得天上去,這種人如果在敢死營,就算他武功很不錯,也是分分鐘死得不明不白的節奏。倒是那個一直雙手插在袖筒中的姓郭的老傢伙,讓秦風嗅到了絲絲危險的意味,這種味道,也只有秦風這種在死亡線上打滾兒的人才能感受到出來,從他的身上,秦風能感覺到那種鐵血肅殺的意味,似乎這老傢伙也是從軍隊之中出來的。從左帥對他的稱呼之上便能看出,此人地位不低啊!連統帥一方大軍的左帥都得稱呼他一聲郭老。

  「好了,現在諸營將領都已經到齊,軍議現在正式開始,根據最新的命令,我們大軍的進攻方向將會有所改變。」左立行清了清嗓子,看著帳下諸將。

  「開什麼玩笑?」秦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左帥,這行軍作戰的大事,怎麼說變就變了,根據先前的命令,我們敢死營已經派出了斥候,探明了道路,沿途西秦人的哨卡,兵力佈署,村鎮的分佈,好不容易都探查清楚,現在一改變,豈不是兩眼一抹黑?這,這太兒戲了吧?」

  砰的一聲,左立行一掌拍在桌子上,「秦風,你膽子太大了吧?既然知道是軍國大事,你還敢隨意胡言,最新的進攻方向,是二皇子親自下達的命令,由公主殿下隨身攜帶而來,打哪裡,由朝廷決定,怎麼打,由我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秦風臉憋得通紅,喘了幾口粗氣,重重地坐了回去。心裡卻是大不以為然,二皇子遠在京城,離著這裡十萬八千里,前線是個什麼情況,他知道個屁?大概又是要顯現自己的英明神武吧,面對著地圖,一拍腦袋想出來的進軍路線,豈不知地圖與現實之間,便與夢想跟現實之間的差距一樣大,在地圖之上,兩條線路的距離或者是一樣遠,但在實際行軍之中,卻很可能相差著數日甚至十數日的路程,大軍行進,可不是單人獨行,沒路也能淌出路來,那可是千軍萬馬,一座山峰,一個湖泊,都有可能讓大軍多耗費無數的時間。而在兩軍對壘之時,這種時間之上的差距一旦出現,黃花菜都涼了。特別是像自己帶的敢死營這種部隊,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很有可能面對的便是滅頂之災。左帥這是想拍二皇子的馬屁啊!想到這裡,心裡更是來氣兒了。

  「我知道諸位心中或者都有秦校尉這樣的想法,臨戰之前,突然改變定下的策略,會使我們面臨極多的困難,不過這一次的確是不得已而為之,具體的情形,還是請郭老來說一說吧!」左立行轉頭看向那位老者。

  「諸位,在下郭九齡,在內衛任職。」郭姓老者的開場白立時讓帳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內衛,大楚最神秘的一個機構,由皇帝親領,相傳內裡高手如雲,各行各業人才薈萃,專門替皇帝完成一些常人難以完成的任務。當然其中最讓眾人恐懼的一項任務便是替皇帝翦除那些皇上不喜歡的人。

  「前不久,京城破獲了一起西秦間諜案,抓住了隱藏在我們兵部的一名西秦奸細,此人在今年剛剛晉陞為兵部員外郎,在對他的審訊之中,我們得知,先前左帥上報的此次作戰詳案,已經被他完整地洩露給了西秦,所以,在原本你們前進的道路之上,西秦已經設下圈套,正等著我們送上門去呢!」郭九齡道。

  此話一出,大帳內登時又響起一片倒吸涼氣之聲以及破口大罵之聲,軍旅之人,哪有什麼文雅之輩,一時之間,什麼污言穢語都出來了,堂堂的中軍大帳,倒似是成了市井小民的集會之地。左立行與那郭九齡顯然對此習經為常,不過居於左帥身側的昭華公主顯然極為不適,身體微微扭動,眼瞼下垂,而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張了張嘴,似乎又想說點什麼,不過這一次他顯然機靈了一點,看著滿帳的將領那激憤之情,聰明的又閉上了嘴巴。

  「好了,一個個都是國家大將,成什麼樣子?閉嘴,聽郭老繼續說。」左立行敲了敲桌子,道。

  「有鑒於此,朝廷決定改變進軍路線,將計就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改變原有的行軍路線。為了保密,朝廷特意委派昭華公主前來慰軍,而郭某則偽裝成公主的護衛,前來傳達最新的命令以及新的進攻線路。」郭九齡道。

  「現在諸位都明白了麼?」左立行笑道。「西秦人想投機取巧,重創我們西部邊軍,我們這一次便給他們一個驚喜。」

  「左帥,末將有一個問題,想請問郭大人。」秦風不討喜地又站了起來,道。

  「秦校尉有什麼問題?」郭九齡盯著秦風,問道。

  「這個西秦間諜能爬到兵部員外郎的高位之上,很顯然秦人在他身上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西秦人也一定很重視此人,現在內衛既然破獲了這個案子,抓了這個員外郎,那西秦人肯定也知道他出了事,既然此人已經出了事,西秦人不會天真地認為我們還會按照以前的方案行事吧?」

  郭九齡讚賞地點了點頭:「秦校尉這個問題問得好,左帥,你在朝廷的邸報之上可看到朝廷有什麼人員上的變化麼?」他轉頭看向左立行。

  左立行搖搖頭,「沒有看到。」

  郭九齡微笑著看向秦風,兩手一攤:「秦校尉,你看,什麼變化也沒有,這位員外郎每天還正常上朝下朝,回家吃飯睡覺。」

  秦風張大了嘴看著郭九齡,「這,這怎麼可能?」

  「內衛辦事,自有內衛的辦法。現在這位兵部員外郎還在不停地向西秦人傳輸情報,而且這些情報都是真實的。」郭九齡笑道。

  「我明白了!」秦風點點頭,坐了下來。正如郭九齡所說,內衛有內衛的辦法,其實在敢死營中,秦風見多了各種各樣陰狠的手段,但恐怕與內衛這種恐怖的機構比起來,只怕還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既然這位員外郎讓內衛抓住了痛腳,他們可能有辦法讓這位員外郎乖乖地聽話。

  「既然都沒有問題了,現在本帥就開始分派此次的作戰任務。」左立行的臉色肅穆起來:「此次,西秦人為了吃掉我們,一共調集了超過十萬人的大軍,而我們,此次的作戰目標不是攻城掠地,而是將這支軍隊反過來吃掉,打掉了這支西秦軍隊,西秦的南部疆域將從此任由我們予取予求。」

  眾人都是大笑起來。

  「秦風。」左立行厲聲道。

  「末將在!」秦風霍地站了起來,敢死營敢死營,從來都是先鋒,他自然知道這第一個叫到的名字就是自己。

  「為了迷惑敵人,你的敢死營仍然沿著原有線路向前。」左立行道,看著臉色一垮的秦風,他接著道:「你見機行事吧,不過要最大程度地讓西秦人認為我們仍在沿著這條路前進,原有的計劃沒有任何改動。時間拖得越久越好,你在行伍多年,經驗豐富,我相信你能辦好這件事,而且,你的行動也是我們這次大軍行動的勝負手,如果你露出了破綻,那這一次的精心謀劃,只怕便要無功而返了,真要這樣,到時候,可別怪我軍法無情。」

  「末將曉得了!」秦風意興索然地道:「我們敢死營反正一向幹的就是這種活兒,大帥放心吧,我們會做到最好的。不過戰後,我們敢死營可要頭功,活下來的人,得到的獎賞得是最豐厚的一份兒。」

  「那是自然。」左立行笑道。「做好了這件事,你就不再是校尉了,本帥會向上朝廷為你請功,晉陞你為副將,你在敢死營中六年,也該升一升了。」

  左立行此言一出口,帳內立刻響起一片嘖嘖之聲,絕大部分人都是露出了艷羡之色,當然,也有替秦風歡喜的。像秦風這樣,在敢死營中當校尉一當就是六年的,當真是絕無僅有。不過看著秦風撇撇嘴的模樣,明顯的不以為然。

  帳中只有昭華公主身後的那個年輕護衛,眼中露出惱怒的目光。

  不過像這樣一個輕浮的傢伙,大帳之中這些將領,自然是將他直接忽略了。

  (有書友說怎麼搞出內功,武術啦,這還是歷史小說嗎?其實加進這些,只是想讓小說有更多的看點,讓主角有更多出場的機會,這只是佐料而已,主菜當然還是廟堂決勝,戰場爭雄的,各位放心啦!另外,看到有書友在書評區內猜劇情,槍手可就興奮了,想當年在馬踏的時候,多少書友跟槍手賭劇情而割了小JJ啊!哈哈哈!期待賭局!)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3 09:0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4 10:30
第六章:千年傳言之禍

  昭華公主閔若兮將手中還冒著熱氣的精緻瓷盞放在了面前的紅木案几之上,長長的睫毛眨動,看著坐在一側的郭子齡,「郭老,西部邊軍這一戰,究竟有幾成勝算?」

  郭九齡微笑著頷首道:「公主殿下不必憂心,這一戰,必然萬無一失,只怕現在西秦還在為他們在我朝高層有他們的鼴鼠而沾沾自喜呢,而且這個鼴鼠到目前為止,所送回去的情報,都是真實可信的。只怕他們萬萬想不到,此人早已被我們所擒獲。這一次西部邊軍一旦大勝,二王子必然聲勢大漲啊,如今太子殿下的東部邊軍在與東齊的對抗當中連吃敗仗,而西部邊軍這一次大勝的話,兩相比較,高下立判啊!想必王上心中的天秤又要向二王子這邊傾斜幾分了。」

  聽著郭九齡的話,閔若兮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中,閃現的卻是厭惡的神色,太子大哥閔若誠,二哥閔若英,這些年來的相爭卻是愈來愈激烈了,朝堂之上,支持太子大哥的文臣佔據了上風,但在軍隊之中,卻是二哥閔若英更有實力。而且像內衛這樣的皇帝親軍,如今卻也有了明顯的傾向。

  太子哥哥是文人,儒雅端方,不像二哥那樣,自小文武雙全,卻豪俠任氣,深得軍中將領喜歡。

  兩個哥哥相爭,卻讓夾在中間的閔若兮難做人了,在南越,皇家人丁不旺,閔若兮雖然是一個女子,卻也是要出來主事的,手中掌控的集英殿,照樣人才雲集,是南楚朝廷控制江湖的中樞所在。昭華公主閔若兮,本身也是自小習武,身手足可擠入一流高手的行列之中。

  「公主,微臣也知道您的苦衷,可是這皇位之爭,總是只有一方能勝出,您是不可能不偏不倚地站在中間的,如果您僅僅是一位公主倒也罷了,可您掌控下的集英殿卻高手雲集,對江湖控制極為嚴密,這樣的一股實力,又怎麼會讓兩位王子視而不見?」郭九齡勸道。

  「都是我的哥哥啊!」閔若兮嘆道。

  「公主,二王子殿下可是與您一母同胞,比之太子殿下總要親近一些吧!」郭九齡輕描淡寫地指出兩位王子與公主之間細微的差異。

  「可是太子哥哥從小對我,卻也是親厚有加,照顧得無微不至。」閔若兮微微有些惘然,「我又怎麼能對不起他?」

  「公主殿下,微臣也知曉您的難處,可在您的內心深處,只怕還是偏向些二王子的,不然,這一次您也不會請旨到西部邊軍來了。」郭九齡輕笑道:「只怕現在,大王子的智囊們,已經將您列為要對付的對象了。」

  「你胡說些什麼,我這一次請旨離京,只是想避開京中那無休無止的相互傾軋罷了,身在京中,就是不想捲入其中也不可能,唯有離開,方能置身事外。」閔若兮搖頭輕嘆道。

  「可是西部邊軍的左帥,一向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二王子的。」郭九齡笑道。

  閔若兮怔了半晌,低下頭來,看著身前案几之上,那仍在裊裊升起的熱氣,茶中的香味在大帳之中瀰漫,心裡卻是一片苦澀,自己在內心深處,終究還是偏向些二哥麼?

  「公主殿下不必煩憂,此也是人之常情。」郭九齡寬解道。

  「郭老,你們內衛為什麼也介入這儲位之爭,就不怕父皇知道,降罪於你等麼?」閔若兮轉了一個話題。

  「其實只是微臣支持二王子而已,而另一位內位副統領楊健卻是大王子的鐵桿。至於大統領麼,他是只認陛下的。其實陛下又何嘗不知道內衛的之間的爭鬥麼?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心中自然都是清楚的,可是陛下卻能容忍這一切。因為陛下清楚那張椅子之上坐著的必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不危害國本的情況之下,相互之間的爭鬥,將使得二位王子高下立判。」

  「為了選出這樣一個人,就必然要手足互殘麼?」閔若兮微微搖頭。

  「其實陛下心中只怕早已經有了定論了。」郭九齡胸有成竹地道。「太子殿下在儲位日久,但執政理念與陛下卻日益不合,太子殿下寬仁,主張治國以寬,與友鄰和睦相處,這說不上什麼錯,但於當世而言,卻絕非國家之福,只不過太子殿下羽翼豐厚,又從不犯錯,陛下即便是想換人,也沒有任何藉口,但如果二王子主導的這一場大戰大獲全勝,拿下了西秦的南部疆土,陛下便有藉口推動易儲之議了。」

  「大哥的政念有何不對?」

  「公主殿下,當今之世,四強對峙,南楚,西秦,北越三國實力相若,繼承了原大唐絕大部分國土的東齊最為強大,楚秦越三國,無不是殫精竭慮,一邊抗衡東齊,一邊卻又互相算計,都想擴充自己的實力,而東齊皇帝每日所思,卻是要恢復昔日大唐一統天下的大局,如此凶險之局面之下,寬仁,只怕就是亡國之兆。大楚需要的是一個有野心的皇帝,一個能夠率領大楚南征北討,一統天下的英主。」

  「也是你們軍方建功立業,封候拜相的機會,是麼?」閔若兮語帶譏諷地道。

  「是的。」郭九齡毫無羞澀地道:「軍人,渴望的就是在沙場之上建功立業,所以,二王子在軍中根基雄厚。大家都盼望跟著二王子成就一番英雄事業。」

  「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這天下,就不能太平幾年嗎?」閔若兮眼中儘是不忍之色。

  「公主殿下,這便是大勢,如果我們大楚不緊跟大勢,必然會被秋風掃落葉一般掃入歷史的塵埃,當年大唐何其強大,可一旦失去進取之心,抱殘守缺,終究落得身死國滅,宗廟不保,前車之鑒,豈能重蹈覆轍,國之爭戰,不進則死。」郭九齡淡然地道。「公主殿下,您是大楚皇族,自出生,便背負著無法脫去的義務,說句不中聽的話,國滅,像微臣這樣的,或者還有另外的路可走,而您,又能怎麼樣呢?

  「東齊皇室百多年來,仍然有一個組織在不停地追索,斬殺那些流落在外的李氏族人,這有必要麼?百年時間,李氏早已煙消雲散,就算尚有餘孽,也早已成不了氣候了,曹氏雖得大位,卻心胸狹窄至此,可嘆,可悲!」

  「殿下,這關乎著一個傳聞,當年李氏開國之帝李清英明神武,世所難敵,赤手空拳,在短短十數年的時間,便名震天下,不到四十便平定天下,建起了傳承千年的大唐帝國,而這位大帝的來歷,卻從來都是一個秘密,當年大帝自述的那些個人來歷,在後世史學家們的考據之下,居然全都是假的。大帝本人,就好像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人一般。相傳大唐帝國皇室曾有遺卷留下,說千年之後,大帝便將轉世重生,而轉世重生之人,也必將是李氏子弟,當年曹文定可是大唐重臣,與大唐皇室的關係盤根錯節,多有聯姻,想必對這個傳言也是知曉的,一直以來,世人都以為這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但曹文定在篡位成功之後,不但大肆追殺流落在外的李氏族人,連自己本族之中,有李氏血脈的子弟也是絕不放過,殺了一個乾乾淨淨,這才讓其它人相信,這不是一個謠傳,不然曹文定不會將自己的族人也殺了。要知道,當年殺掉的,便有曹文定嫡系一脈的一個支族,只因為這個支族與大唐皇室聯姻,身上有著大唐皇室的血脈。」郭九齡嘆道:「公主殿下也是通讀史書之人,如果這個世上,當真再出現一個像李清大帝這樣的人物,敢問世間,誰人能擋?」

  「李唐皇室傳承千年,子弟何其多也,豈能殺盡殺絕?」閔若兮搖頭道。

  「多殺一個,便少了一份可能。」郭九齡道:「其實不僅是東齊曹氏,便是其它三個國家,一旦發現李氏之人,還不是立刻殺了,大家誰也不想那個傳言變成現實。只不過大家不像東齊那樣,如此的鄭重其事地還專門設立了一個機構罷了。」

  「一人之餘威,千年之後,還能震懾世人如此,李清大帝,當真是讓人可敬可佩,可恨閔若兮晚生千年,無福得見此人容顏啊!」閔若兮憾然道。

  「縱使千古一帝,卻也無法讓子孫後代綿延不絕,如今反而因其之威而給後世子孫帶來無窮災難,不知李清大帝泉下有知,該是何感想呢!」郭九齡微笑道:「人死如燈滅,終究是只顧得眼前,看不到身後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4 10:39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4 10:31
第七章:抹香水的男人
               

  兩人一時之間都是唏噓不已,想想史書之上所記載大唐最盛之時,威凌四海,軍旗所指之處,四夷賓服,那時的大唐,當真是萬國來朝,即便是遠在萬里之外的海外夷國,也不得不遠涉重洋,每年前來朝貢,往往是這一撥前來朝貢的使臣,還沒有離開大唐,另二撥又要開始出發了。因為彼時的大唐,不僅陸上無敵,海上水師,更是橫掃天下。

  可是如今這種盛況已經不再,海外商隊雖然依然往來瀕繁,但那些夷國,卻再也不曾來朝了,分裂的大唐成為四個國家,彼此之間戰亂不休,曹氏的大齊雖然實力最強,卻也受到了勢力較弱的另外三國的聯合對抗,不得不將目光投注到大陸之上,海外實力不斷收縮,到三十年前,大唐的最後一塊海外領地也宣告脫離了大齊獨立,大齊的海上水師,比之大唐最盛之時,只不過餘下了十分之一的力量。而另外三國之中,也只有南楚還保有水師的編制,但這支水師,除了打打海盜之外,哪裡還有餘力遠征海外?

  「如果當真有如李清大帝當年那樣的絕世之才出現,或者也是一件好事,大中華之威,再度懾服四海,亦是大快人心呢!」閔若兮半開玩笑地道。

  「公主殿下慎言,如果真有這樣的人,按照那大唐遺訓,此人也必然是李氏子弟,只怕於他而言,齊,楚,越,秦四家皇室,都是罪人,都是背叛大唐的大逆不道之人,他若得道,首誅者便是這四家皇室族人。」郭九齡正色道。

  閔若兮憾然搖搖頭,心道這郭九齡一點幽默感也沒有,煞是無趣。

  「公主殿下,在下能進來麼?」大帳之外,傳來一個溫柔而謙卑的聲音。正是那個在大帳之中被秦風掃了面子的年輕護衛。

  聽到這個聲音,閔若兮的臉色微微一沉,今天這個年輕人在大帳之中的表現,可真是有失身份,閔若兮能從那些將領的眼神之中看到輕視。

  「公主殿下,楊致畢竟年輕,像他這種家世的人,年輕,英俊,有才,自然免不了會有些輕浮,這也是免不了的嘛,公主殿下還得得給楊相留些體面,不必苛責他了。」郭九齡輕聲相勸道。

  閔若兮心中一曬,這楊致是當朝左相楊一和的兒子,從小拜在楚國劍術大宗萬劍門之下為徒,論起資質,倒也是上上之選,竟然將萬劍門之中最為難練的御劍術練得已頗有幾分火候,在年輕一代之中,也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了。不過這一次自己前來西部邊軍,左相楊一和將他的兒子塞到自己的護衛隊之中,心中究竟打得什麼主意,難道自己不清楚麼?一路之上,這楊致便如開屏的孔雀一般,時時不忘在自己的面前展現他那自以為漂亮的羽毛,讓她已是膩味透了。

  閔若兮執掌集英殿,不知見過了多少那種深沉內斂的高手,對於楊致這樣的小有成就便飄飄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人甚是不屑,這楊致因為其父親之故,在京城之時,自是人人吹捧之對象,卻不知一出京城,到了這實力為上的軍中,他的表現,只會淪為他人的笑柄。今日那秦風狠狠地羞辱了他一番,倒是讓閔若兮心下大快。

  「進來吧!」閔若兮沖郭九齡微微點頭,楊一和是楚國左相,那可是大哥二哥都著力拉攏的對象,可到如今,也不見他有什麼傾向性的表現。這一次自己來西部邊軍,楊致跟來,京中可就有不少人開始猜測了。

  真是想想也煩啊!

  只是一會兒不見,這楊大公子竟然又去換了一套衣服,先前的寶藍色勁裝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套月白色長袍,玉帶束腰,金冠扎頭,走過郭九齡身邊之時,郭九齡居然聞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氣,頓時皺起了眉頭。

  離京之時,左相與自己偶遇與御道之上,郭九齡自然知道那肯定不是偶遇,對於當朝權勢極大的左相而言,知道自己的去向那還真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與左相漫步御道,言談甚歡,郭九齡倒也是樂見其成甚至心中歡喜的,倒不是他自己想巴結這位左相,而是可以替二王子造勢,京城都知道他郭九齡是二王子的人,讓一些有心人看到這種景象,自然會生出許多暇思來,而這,則正是他想要的。

  不過從左相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臉上一直微笑著,不時對左右經過的官員點頭示意的郭九齡心裡有些發苦。

  他的兒子楊致從萬劍門剛剛回來了,準備在仕途之上有所發展,不過現在還缺乏些歷練,因此希望這一次負責公主出巡的郭九齡將楊致安排成公主的護衛。

  這並不是難事,雖然楊致是個什麼樣的人,郭九齡這樣的人物自然是清楚的,不過公主的安危也根本不會寄託在他的身上,當下滿口便答應了。不過接下來楊一和那些隱誨的話語,可就讓郭九齡心裡嘴裡一起發苦了。

  楊一和的意思,是想讓郭九齡創造一些機會給楊致,使楊致能夠俘獲公主的芳心。

  郭九齡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昭華公主閔若兮是個什麼樣的人,郭九齡再清楚不過了,那可不是一個久居宮中不知世事的無知少女,集英殿裡什麼樣的人沒有,昭華公主能主持集英殿多年,可不是靠了她的身份,也不是靠了她的身手,而是手腕,心智。這樣的一個英華內斂的奇女子,怎麼可能看得上楊致這樣一個半桶水卻能晃蕩出水花的傢伙啊!

  不過楊一和是不能得罪的。如果二王子能得到左相的支持,可以說便能在文官集團之中一舉壓倒太子,取得在文武兩方面的大力支持,現在太子之所以還能與二王子抗衡,不就是因為一幫文臣在挺著嗎?這些人都是老臣子,勢力盤根錯節,便是皇帝陛下也不敢輕易有所動作啊。

  郭九齡從回憶之中拉回思緒,揉了揉鼻子,看著楊致滿面春風地站在昭華公主殿下跟前,那股香氣果然讓昭華公主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殿下,這一次隨軍出征的相關事宜,在下已經與左帥都協商好了,公主的車駕便隨著中軍大帳同行。」楊致顯然並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公主實則上有些不耐了,笑著道。

  「嗯,辛苦你了,還有別的什麼事麼?」閔若兮端起了茶杯,如果是識趣的話,自然就得束手告退了,但顯然楊致是沒有這個自覺的。

  「殿下,這一次在下有幸來到軍中,想起父親大人要我為國效力的教誨,因此便請求左帥能讓我在此行之中有出戰的機會,幸得左帥看重,已經答應在合適的時機,一定會讓我親率一營主力衝鋒陷陣。」楊致得意地道。

  閔若兮與郭九齡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左立行那是什麼人?在軍中打磨了幾十年的老將,不但經驗豐富,宦海浮沉,那也是油滑得根本讓人抓撈不住的,什麼叫機會合適,自然是機會不合適就不給機會,恐怕這一仗打完,楊致也找不到一個機會合適的時候。左立行或者會想討好楊一和,但絕不會拿軍國大事開玩笑。

  「那要先恭喜楊公子了。」郭九齡在一邊笑著道,他也著實有些厭煩這個傢伙,想早些將他打發走了好與昭華公主說正事。「楊公子這身打扮,莫不是準備要出門麼?」

  「正是,一來是向公主殿下交付差事,另外便是想請一天假出去一下。」楊致連連點頭。

  「準了,你去吧!」閔若兮忙不迭地揮手道。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4 10:43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4 21:51
第八章:找死的蒼蠅
               
  楊致就像是一隻老是在你耳邊嗡嗡叫著,但你還無法一巴掌將他拍死的討厭的傢伙,偏生此人還沒有這種自覺,總是自以為是的在你面前炫耀那些他認為美好的東西,根本就不顧忌或者根本就不曾察覺別人對他的厭惡,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之中,像他這種年少英俊多金有實力的年輕才俊,那正是情竇初開的妙齡女子懷春的對象啊!

  「郭老,你猜猜咱們的這位楊公子請一天假是去幹什麼?」閔若兮忍住笑,問道。

  郭九齡聳聳肩,「臣下老了,可猜不出年輕人的心思,想來楊致不是在萬劍門中,便是在京城之內,甚少見過這邊境之上的雄渾蒼涼的風光,當是去遊覽一番吧。」

  「非也非也。」閔若兮掩嘴輕笑:「他定然是去找回場子去的。」

  「找回場子?」郭九齡一愕。

  「今天在中軍帳中,那個最後到的校尉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叫秦風,讓他大大地折了面子,以楊致的心胸,必然忍不下這口氣去,他定然是去找這秦風再較量一番,想讓這秦風見識見識他萬劍門的劍法呢!」閔若兮笑盈盈地道。

  郭九齡霍地站了起來,「殿下,這可不行,今日中軍帳中,那個秦風表現出來的實力,絕不是楊致能夠對付的,楊致的御劍術只不過練出了一個花花架子,雖然說以他的年齡,能在方圓丈許之內御劍攻敵已經很難得,但那裡是秦風這種在沙場之上搏殺之人的對手。」

  「倒也不見得,今天那秦風抓住了楊致的飛劍,我看多半是出其不意罷了,真鬥起來,鹿死誰手可還真說不定呢!」閔若兮卻是若無其事。

  郭九齡卻時真急了,以閔若兮的能力,哪裡會看不出這兩個人真實水平之間的差距,可公主殿下如此說,分明是厭惡極了那楊致,希望那個秦風趁機將楊致狠狠地教訓一番,最好是打得再也爬不起來,就此將他送回京中去養傷,免得在身邊討厭罷了。

  「殿下,那個秦風是敢死營的校尉,這個營,這個營中的人,可不能以常理度之,殿下想教訓一番楊致無可厚非,但卻不能讓敢死營這些瘋子動手,一個不好,就會讓楊致送了性命的。」郭九齡急道。

  「為什麼說敢死營的都是瘋子?」閔若兮畢竟不熟悉軍隊,更不知道西部邊軍的這個敢死營的來歷,聽到郭九齡的話,不由奇怪起來。

  「殿下,這敢死營,就是一個藏污納垢之地,裡面上至軍官,下至士兵,無一不是罪大惡極之輩,西部邊軍設立敢死營,也不過是利用這些人的剩餘價值罷了,每一戰這個營的傷亡都在七八成之上,一仗下來,敢死營便幾乎會覆滅,所以這個營中的士卒,無不是窮凶極惡,對敵人狠,對自己人狠,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律法,軍紀。那個秦風在敢死營中一待就是六年,您想想,能鎮住這樣一幫惡徒的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傢伙?他才不會管對面的人是誰。」郭松齡急道:「殿下,楊致畢竟是楊相的公子,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不好交待啊!要是真讓楊致死在了敢死營,那,那對二王子就太不利了。」

  閔若兮端起侍女剛剛重泡的熱茶,尾指輕佻,將浮沫挑飛在空中,輕輕地抿了一口,「郭老,安心啦,你能想到的事情,左帥就想不到?他會安排的,不會有什麼大事情的。那個秦風的確有些意思,楊致縱然功夫練得不到家,但也不是泛泛之輩可以對付的,此人居然能空手拿住楊致的飛劍,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郭老注意到沒有,那短劍被秦風拿住之後,瞬間就失去了與楊致的呼應,也就是說在那一瞬間,秦風已經切斷了劍與人之間的一切聯繫,而且還是在不動聲色之間,這個秦風練的內功,頗有些古怪呢!」

  郭九齡此時卻已經安下心來,自己這是關心則亂,正如公主殿下所說,自己能想到的,左立行這樣的仔細之人怎麼會想不到?楊致也頂多吃一番苦頭罷了,不會有性命之憂。聽了閔若兮的話,他點頭道:「殿下,軍中歷來是藏龍臥虎之地,那秦風能在敢死營這種地方一待就是六年,自有過人之處。雖然瞧不出他練的內功是什麼,但能如此霸道的切斷人與劍聯繫的功夫,必然走得是剛猛這一路,這個秦風年紀不大,卻已經將剛猛的內功路子練到開始內斂,極是難得。假以時日,說不定我大楚又會多出一個猛將。」

  閔若兮聽到郭九齡如是一說,倒是勾起了心中的興趣,「郭老,要不咱們也去瞧瞧熱鬧吧?看看他們這一戰究竟如何?能看著那隻孔雀被人痛打一頓,也是不亦快哉?在京中,可沒有人敢這樣對待楊大公子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咯咯的笑了起來。

  「殿下!」郭九齡又好氣又好笑,「秦風將來有可能成為我們大楚的猛將,而楊致,如果不出意外,將來也會在大楚之中佔據一個重要的位置,這種事情,我們不去看,將來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我們出現在了現場,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那於他們而言,可就成了大仇了,一件私下的尋仇成了公開的較量,誰都輸不起的,特別是像楊致這種人,更是輸不起。所以,還是不看為妙。」

  閔若兮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郭老說得是,為長遠計,也只能裝聾作啞了。」

  當左立行聽到楊致要去找秦風再切磋切磋的請求之時,當下就為了難。楊致在左立行面前,可沒有在昭華公主閔若兮面前那樣畢恭畢敬了,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且是不容置疑的,在他看來,在自己動手之前,前來知會一聲左立行,那已經是相當的尊重左立行了。

  左立行雖然執掌西部邊軍,是一方統帥,但在堂堂的左相面前,還是不夠看的,大楚帶甲數十萬,左立行不過是數十位高級將領中的一位罷了,可左相,卻是執掌全國行政大權的,皇帝之下第一人。

  左立行覺得有些牙疼,以他的修為,今天楊致在中軍帳中一動手,他便大致看出了楊致的底子,就這本事,去與西部邊軍的第一悍將動手,豈不是自尋死路?萬劍門的御劍術的確是威力絕大的一門極高深的功夫,但這也看是誰使啊,功力不到家,妄使這門功夫,與找死無異。秦風那德性,還有誰比左立行更清楚?這個人發起瘋來,連自己的大案都敢給掀了,會在乎你楊致是誰?

  切磋?見鬼去吧,只看楊致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就根本是想去將秦風打得屁滾尿流以出口惡氣的模樣,問題是,換個人還有可能,但對上秦風,只能是楊致被他打得屁滾尿流,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關健是擔心秦風狠勁上來,將這個楊致打狠了可就不妙了。

  正自撮著牙花子,一名副官跑了過來,俯在左立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左立行立刻面色大變,「狗娘養的,他還翻了天啦,當真沒將我這個主帥放在眼裡,來人……」話剛一出口,卻又收住了話頭,轉念之間,已是有了主意。

  「讓長勝營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差了多少,我會另行給他們補齊,另外,去把章孝正給我叫來。」左立行吩咐道。

  剛剛那個副官進來告訴左立行的是敢死營的副尉剪刀將配給給長勝營的物資生生搶走了一半,現在長勝營正群情洶洶,要去找敢死營算帳呢。

  章孝正,也就是小貓有些忐忑的走進了左立行的大帳,他從副官的嘴裡知道了敢死營剛剛又幹了一件大事,搶了長勝營一半的物資配給,大帥這個時候叫自己去,絕對沒有好事,自己是從敢死營出來的,莫不是大帥是要讓自己去討回來?他可太清楚敢死營的風格了,吃進了肚子裡的東西想讓他們吐出來,那直接就是虎口拔牙,別看大帥平時對秦風一副隨時要打死打活的模樣,但內心裡,喜歡著他呢,那個大帥不喜歡秦風這樣的將領呢,別人打不贏的,他上就打贏了,別人攻下不的關口,他上就攻下來了。所以秦風無論闖出什麼漏子,大帥都是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上一次掀了大帥的桌子,也只挨了二十棍子,那棍子打得,看得一幫將領都無語的撮著牙花子,大帥的副官是公然作弊啊,板子掄得高,打得響,但落到屁股之上,卻真是屁事也沒有。

  但如果要是換了一個人犯了這樣的事,就算不掉腦袋,那也絕對是躺在床上三個月下不來地,別說軍中軍紀森嚴這種屁話,那也看是著落在誰身上。

  要是大帥派自己去敢死營中要東西,自己要不要立時在大帳中犯個急病呢?一聽之下,立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沒辦法,羊顛瘋發作了,大帥總不能還逼著自己去吧?要是自己去敢死營中找他們喝酒,最多是擡回來,但要是去找他們要他們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那下場絕對是爬回來。

  野狗瘋,剪刀陰,和尚狂,三個人就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至於秦老大嘛,好吧,打死自己也是不會和他對上的。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4 22:08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3-25 11:41
第九章:敢死營的男人
               
  楊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一片凌亂的,毫無規則搭起來的帳蓬群就是西部邊軍最有戰鬥力的敢死營的駐紮地?與威嚴的中軍大營比起來,這裡簡直是難民窩。

  「這就是他們的駐地?」楊致看著身邊的小貓。

  「對呀對呀!」與楊致不同,小貓看到這片雜亂的營地,卻宛如看到了家一般,眼裡冒出的是熱切的光芒。

  「這就是他們的大營,只怕隨便來一幫流寇就能劫了他們的營吧?拒馬呢,鹿角呢,柵欄呢,望樓呢,巡邏哨兵呢?大營轅門呢?」楊致大叫起來。

  「隨便來一幫流寇就能劫了敢死營的大營?」小貓譏誚地看了一眼楊致:「楊公子,這敢死營裡的人,都是流寇的祖宗。」伸腳一踢,一塊碗大的石頭飛了起來,落在小貓的手心裡。嘿嘿一笑,小貓將手裡的石頭隨隨便便地扔向了一塊看似毫無異狀的青草地。

  啪噠一聲石頭落地,看似那塊毫無異狀的青草地之上突然便飛起了一張網,將那塊石頭捲在其中,嗖嗖的弩箭之聲響起,不遠處另一塊地皮崩的一聲,彈起一張弩弓,幾枚弩箭閃電般地飛出,射穿了網。卟嗵一聲,整張網裹著石頭落在了地上。

  楊致頓時目瞪口呆。

  「楊大公子,很多東西,可不是看看表面的,盛名之下無虛士,敢死營如果當真這麼好對付的話,那這些年來,死在敢死營手下的那些西秦人找誰哭去?」小貓咯咯笑著,「待會兒進營的時候可跟緊了我,千萬不要亂闖,不然會有麻煩的。這地方到處都是機關陷阱,都是些閒著沒事兒的變態幹的,有些啊,連他們上司都不知道。一不小心就會見血的。」

  「都是些魃魑魈魁的勾當,也能奈何得了我?」片刻的驚愕之後,楊致重新昂起了頭顱,「對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小貓哈哈一笑:「楊公子,我以前就是從敢死營裡走出去的。請吧楊公子,跟著我走。」

  嘴裡說著根本不在乎的楊致,卻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小貓身後:「看不出啊章校尉,原來你也是從敢死營出去的人啊?我可聽說這敢死營裡的人身上都不太乾淨啊!」

  「的確是不太乾淨,我在進入敢死營之前是混江湖的,幹得是沒本錢的買賣,道上剪徑的,運氣不好,被逮著了,後來就送到了敢死營,一仗仗打下來,成了副尉,再後來,就調出去了。對了,您今天要來切磋的秦校尉便是我的老上司。」

  楊致的腳步慢了下來,「是你的老上司?」

  「對啊,要不然左大帥怎麼會派我前來呢,換個不熟悉的人,還真帶您走不進這大營去。」小貓咯咯的笑著。

  「既然你是這秦風的下級,那這秦校尉的底細如何,你肯定是清楚的囉?」楊致笑問道。

  「您是想問我打聽一下秦校尉的功夫底細吧?」小貓似笑非笑地看著楊致,「您可以直說的,左帥讓我來的意思就是照顧好您,不讓您吃虧。」

  楊致仰天大笑:「我吃虧?就憑秦風,哈哈哈!」笑聲猛然一頓,「不過你說說也不打緊,知己知彼嘛!」

  小貓嘴巴扁了一下,看著一臉殷切的楊致:「實話告訴您吧,我還真不清楚,我不是沒有與秦頭兒動過手,咱們敢死營裡但凡有幾份本事的,都與秦頭動過手,但都無一例外被揍成了豬頭。以我這點微末本領,實在是摸不清秦頭的底細,不過楊公子你是京城來的大人物,本領非凡,自然不是我等這些小人物能比的,哈哈哈!」

  楊致的臉都氣白了,這是告訴我他的底細呢,這是打擊我的自信心的吧!氣急之下,一把推開小貓,大步便向內走去。

  「哎,楊公子,小心一些,小心一些!」小貓慌忙跟了上去,這要是楊致連營門都沒有進便倒下了,可是自己的責任了。

  兩人走到敢死營的那桿高高飄飛的大旗之下之時,小貓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熟人。

  「野狗!」他熱切地打著招呼。

  野狗手裡拖著刀,站在旗下,看著小貓,乾笑著:「剛剛小的們告訴我說有人觸發了機關,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老熟人啊!你這隻病貓不是攀了高枝嘛,沒事兒往我們這窮地跑什麼?」

  「你是野狗,可不是瘋狗,我又沒惹你,逮著我咬什麼?」小貓抱著膀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野狗,「我要是不走,你能升副尉,野狗,可別忘了,你以前便只能給我當副手,那一次不是給我揍得滿地亂爬?怎麼啦,找不自在是不是啊?」

  「操,那是以前而已,現在老子可長進了,正想找你報一箭這仇呢,可你那門兒深哪,俺要去你哪兒,你這個缺德玩意兒鐵定是群毆,肯定不跟我單挑。我瘋,可不蠢。」野狗哈哈大笑,鐵刀在地上一拖,火星四濺:「來來來,被你揍了整整兩年,今兒個要連本帶利找回來。」

  「只怕你是舊仇未去,又添新恨。」小貓咯咯笑著。「看來今兒個我得再教教你怎麼做人了。」

  兩張臉孔越逼越近,都快鼻孔挨著鼻孔了。楊致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敢死營裡的人,就沒有一個正常的,當下重重地咳漱了一聲。

  這一聲咳漱驚醒了正準備教育野狗的小貓,立即後退了一步,「且慢!」

  「怎麼,怕啦?」野狗得意地看著對方。

  「今天老子來是有正事,要打架,換個日子,野狗,老大在哪裡?」小貓問道。

  「你找老大有事?」野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野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老大今天可不爽。狗娘養的,說是軍事命令有變動,老子們先前的工作全白費了,回來就指天罵地呢,連剪刀劫了一半長勝營的物資回來,都沒讓老大笑上一笑。」

  「劫了長勝營的一半物資?」楊致聽傻了眼,這他娘的還是一支軍隊麼,活脫脫一群土匪,小貓倒不以為異,以前這樣的事兒,跟著秦風也沒少幹,反正跟著秦風之時,吃香的喝辣的,自己獨掌一營之後,這日子遠沒有在敢死營過得滋潤,一整營三千人吃喝拉撒睡,都得自己操心,這一營校尉可真不是好幹的。

  「得了,這事兒我知道,我去找秦頭,對了,這位是京城來的楊公子,找秦頭有點小事情,你好好替我招待著,可別得罪了楊公子哦,這可是京城來的大人物哦!」小貓不懷好意地看著野狗,丟下這幾句話,一溜煙地便跑了,回到敢死營,於他而言便如同回到了家一般,倒是熟門熟路,不過剛剛轉過一個營帳,野狗便聽到一聲慘叫,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小樣兒,你都走了兩年了,還當咱敢死營跟以前一樣呢,這機關可是天天在變,推陣出新,玩不死你!」營裡的這些機關,大都是惡搞人的,倒不會把人弄傷弄殘,不過讓人狼狽那是免不了的,野狗倒不擔心小貓被怎麼樣了。

  哈哈大笑了一陣,野狗慢慢地回過頭來,「楊公子?京城來的?」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楊致高傲地昂起頭,他是京城來的高高在上的公子,野狗不過是一個在泥濘之中掙扎的市井流氓,就算現在混了一個一官半職,在他眼中,那也不過是一個有了點身份的流氓而已。

  「你就是那個在中軍大帳對著咱們秦頭玩飛劍的那個小白臉?」野狗的濃眉慢慢地豎了起來,鐵刀在地上摩挲著,火星噌噌地往外冒。「膽兒不小啊,敢對咱們秦頭動手?被教訓了吧?嘿嘿嘿!」

  楊致一聽之下,頓時惱羞成怒,「秦風趁人不備,不過小人一個,今日我來此,正是要好好地教訓一下他,他人呢,是躲起來不敢見我嗎?秦風,給我滾出來。」

  「操你老娘啊,敢直呼我們秦頭的名字?你算老幾啊,還敢教訓我們秦頭,老子先教訓教訓你!」野狗一聽楊致大呼小叫,頓時火冒三丈,呼的一聲,鐵刀揚起,當頭便向楊致劈來。

  楊致的老娘那可是當朝堂堂的左相夫人,一品皓命夫人,便連皇帝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被一個低級軍官如此侮辱,楊致不由勃然大怒,「我殺了你這個混帳下三濫。」手一揚,嗖的一聲,短劍已是脫手而出。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3-25 11: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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