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43
1月23 發表於 2016-4-10 14:27
第四十一章:我們要當一個顆銅豌豆   

  這是一個月圓之夜,萬里無雲,滾圓的月亮高懸空中,灑下清冷的光芒,站在帽兒山上,能清晰地看到遠處安陽城璀璨的燈火,那裡,本來就是一個繁華的大城市,是大楚西部邊境之上的樞紐,這些年來,因為左立行率領的西部邊軍的存在,西秦已經多年沒有踏足過這片地方,這也使得這片富饒的地區迅速地發展起來了,但現在,似乎一切又都要化為一片煙雲了。

  安陽城外,還有大量的零亂的火堆,東一團,西一簇,那是從各地逃難而來的百姓,安陽城的容量畢竟是有限的,從昨天起,安陽城便關閉了城門,不再允許難民進入城內,而這些百姓也根本無處可逃,只能聚集在安陽城下,苦苦哀求著城內郡兵開門,當然,這些哀求都是一些無用功。

  現在連帽兒山下的樹林之中,也聚集了不少難民,畢竟,這裡還存在著一支楚國軍隊。睡不著的舒暢站在山巔,看著山下那一圈樹林之中,人影幢幢,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痛苦的光芒,他知道,敢死營幫不了這些聚集在這裡的難民。

  地面微微有些震顫,舒暢微微一驚,擡頭看向遠方,久在軍中,他也很清楚,這地面的震顫代表著什麼。

  地平線上,陡地躍出了一線燈火,然後迅速地向著安陽城方向接近,舒暢正準備叫醒還在熟睡的章小貓,剛剛低頭,卻發現章小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的身側,正凝目看著遠方。

  「是雷霆軍,只有他們,才有如此多的戰馬,秦國的邊軍都是些窮鬼,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裝備。」章小貓沉聲道。

  比章小貓慢不了多少的是,剛剛還沉寂的帽兒山突然變得熱鬧起來,無數的人頭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沉默著走上自己的崗位。一片大刀出鞘,利箭上弦的聲音,在舒暢的耳邊響起。

  一堆堆的火焰也同時在山上燃了起來。舒暢的身邊,也燃起了一堆大火,將他身後飄揚著的敢死營的軍旗映照得一片通紅,在夜風之中獵獵飛舞。

  與帽兒山上的熱鬧相比,山下樹林中,本來喧囂的難民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站在山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移動。

  愈來愈近,章小貓的神色也愈來愈嚴峻,出現在他視野之中的騎兵便超過了一萬,這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數字了。而在騎兵的身後,更遠一些的地方,無數的火把再依次從地平線上出現,似乎連天接地,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敵人越過了落英山脈。

  「這麼大的規模?」舒暢驚嘆道:「西秦這是準備大規模與大楚開戰嗎?」

  「不知道。」章小貓搖搖頭,「大人物們的心思,我們這些小不點怎麼也是猜不著的。管他呢,我們只是做好我們的事情就行了。」

  舒暢一笑:「好像我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章小貓怔了怔,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現在除了被動的等死之外,似乎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不知道秦老大在這裡,他會怎麼做?」

  「他會帶著我們直接殺到城裡去。」舒暢道:「不然他就不是秦瘋子了。」

  章小貓哈哈一笑:「秦老大能做的事情,我的確做不了。哎,瞻前顧後,我這個人,終歸是成不了氣候。」

  「你這是在怪我咯。」舒暢微笑道:「因為是我不讓剪刀殺進城去的。」

  章小貓搖搖頭:「敵人還沒有打來,我們自己先幹起來,說來會讓人笑掉大牙,秦老大在這裡,那楊義只怕根本不敢滋毛兒,我們,沒那個水平啊!」

  「敵人向我們這邊來了。」舒暢的語氣略略有些緊張。

  章小貓看了一眼,「沒關係,這只不過是敵人的哨探,他們發現我們了,只不過派了一個小隊過來打探一下,今夜,不會有戰事了。」

  「為什麼?」

  「因為來的是雷霆軍,卞無雙用兵謹慎,凡事謀定而後動,黑燈瞎火的,他們又不清楚這山上到底有多少兵,有沒有陷阱,所以他不會在晚上動,就算要打,也是明天的事情了。睡吧,讓弟兄們都睡吧!」最後一句話,卻是對和尚說得。

  和尚一咧嘴,「小貓,這怎麼可能睡得著,雷霆軍呢,咱們敢死營好像沒有和雷霆軍交過手吧?」

  「沒有,當年雷霆軍與大楚軍隊交戰的時候,還沒有敢死營呢,後來雷霆軍成了秦國皇帝親軍,調防雍都,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前線上了。這支軍隊可是秦人的王牌軍隊。」

  「不知比我們敢死營如何?」和尚問道。

  「就算雙方差不多,人家憑人數也能壓死我們。」舒暢道。

  「舒大夫,你就不會說句人話讓我舒服一點啊!」和尚不滿地道。

  「不敢正視現實的人,崩潰得會更快。」

  「切!」和尚衝著舒暢豎起了一根中指。

  一支百餘人的騎兵接近了帽兒山,繞著不大的帽兒山奔行了一週,然後從遠處,更多的兵馬向這邊開了過來,在距離帽兒山數里遠的地方,開始紮下了營盤,站在帽兒山上,眾人清楚地看到秦人燃起一堆堆的篝火,然後在明亮的燈火之下,開始搭建營盤。

  「這個時候如果下去衝一下子,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斬獲。」和尚躍躍欲試。

  「你如果敢去,鐵定回不來。」章小貓冷笑,「看到沒有,看似很熱鬧,但真正在做事的又有多少人?那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裡,敵人正露著獠牙等著你去突襲他們呢。我們有多少人可以這樣浪費?安靜地待在哪裡吧,不管他們搞什麼花招,我們就只有一招,守帽兒山,或者我們會守不住,但我們卻有能力將帽兒山變成敵人的噩夢,我們可以死,但至少要讓敵人拿數倍的人來換。」

  「這話說得霸氣,我喜歡,有幾分秦瘋子的風彩了。」舒暢擊節讚歎。「咱們的確什麼也不用幹,什麼也不用想,就安安心心地在這裡當一顆嚼不爛捶不扁砸不破的響噹噹的銅豌豆。」

  和尚咯咯的笑了起來,「就算讓他們吞進嘴裡,也能崩下他們兩顆牙來。」

  遠處的秦軍喧鬧了一陣子,終於安靜了下來,正如章小貓所說,他們並沒有連夜進攻的意思,這一次大概是真的開始紮營了,燈火依次熄滅,黑影幢幢,站在山上,完全看不清他們在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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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4-10 21:09
第四十二章:大秦的豪門之主   
               
  卞無雙坐在自己的大帳裡,悠閒的喝著茶,作為大秦兩大氏族之一的族長,雷霆軍的副帥,在大秦的地位,他是足以排進前幾位的,生活自然是考究無比,即便是出征在外,大帳裡的所有佈置也都是美侖美煥,不但要舒適,更要有品味。就這一點而言,他是深深看不起鄧氏一族的,在卞無雙的眼中,鄧氏一族,完全就是一個爆發戶。

  卞氏是西秦地界的古老氏族,在西秦尚未立國之時,他們就在那塊地面上執掌著極大的話事權,而在百多年前,曹文定作亂,曾經輝煌一時的大唐帝國轟然倒下,當時駐守西疆的大將蕭長風趁機起事,獨立建國,自立為皇帝,而在這一過程當中,卞氏是出了大力氣,也是蕭長風最為堅定的支持者。至於鄧氏,只在是那以後西秦與北越,南楚,東齊一次次的戰爭之中崛起的,那幾十年中,鄧氏一族之中驚材絕艷之輩屢屢出現,一度將卞氏的風頭也給壓了下去,或者也是因為皇帝蕭長風到了晚年,意識到卞氏一家獨大對西秦皇室極度的不利,便一直有意扶持,鄧氏強勢崛起,成為能與卞氏相抗衡的豪門之一。

  哪怕現在鄧氏與卞氏齊頭併進,成為左右大秦政局的兩大門閥,在卞無雙眼中,他們仍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發戶,卞氏最為常見的嘲笑鄧氏的一句話就是,上溯三代,你們可知自己的祖宗是誰?

  這是鄧氏心中永遠的痛,因為三代之前,他們當時那位威震各國的祖宗,的確只是一個街邊的乞兒。

  鄧氏粗俗,似乎他們也無意改變這一點,反倒以此自豪,卞氏考究,凡事都有章程,這些年來,兩家從中央較勁一直到地方,兩家的互相別苗頭,就是秦國這百多年來政局的穩定,歷任西秦皇帝也都看到了這一點,只要兩家的爭鬥不危及到統治的基礎,他們甚至在有些時候還會添油加火。

  一家獨大,對於皇室來說是很危險的。

  多年下來,便形成了卞氏在中央佔據上風,而鄧氏在地方和邊軍之中勢力極大,現在雙方的爭鬥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鄧氏開始將手伸向朝廷,大力培養文官系統,而卞氏也向邊軍伸出了魔爪,不過讓卞無雙惱火的是,在邊軍之中的卞氏子弟,但凡稍有冒頭的,都會莫名其妙的在戰爭之中光榮戰歿於沙場。

  相比於卞氏在中央打壓鄧氏的手段,鄧氏在邊軍系統之中的作法是很粗暴的,不過卻又讓卞氏無法說出口,戰場之上,生死較量,死亡,本來就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根本就拿不上檯面來說,因為鄧氏自己的子弟,在戰場之上也經常戰死。

  這一次對於卞氏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為了幹掉左立行的軍隊,西秦覓得了極佳的機會,雷霆軍出了雍都,這一仗打完,自己倒是大把的機會在鄧氏的傳統地盤上,安置更多的人手在更重要的位置之上,而且是那些不容易被人暗算的位置。

  對於這一仗的結果,卞無雙根本就不在意了,因為根本就不會有第二種情況出現,西秦贏定了,現在的大楚西部邊境,已經是門戶大開,任他予取予求,他所考慮的是,如何圓滿地結束這場戰爭。

  西秦並不想與大楚大規模地開戰,雙方大規模地開戰,或者在戰爭的前期,西秦會勢如破竹,將大楚的西部完全納入囊中,但之後呢?大楚的國力,可比位居西部偏荒之地的西秦強得太多,一旦大楚反應過來,全國總動員,便能將戰事拉入到一個僵持的階段,從而形成一場持久戰,這就不是大秦願意的看到的了。

  站得高了,自然就看得更遠。這些年來,東齊咄咄逼人之勢愈來愈明顯,西秦打這一仗,也是迫不得已,國內的大旱,使得民生極度艱難,打垮南楚的西部邊軍,一來是用一場勝利來轉移國內的矛盾,緩解國內緊張的氣氛,二來,他們也需要用富庶的安陽郡來補貼國內,以便安然渡過這個災年。

  但也僅此而已。

  左立行被打垮了,大楚西部邊軍蕩然無存,在今後的若干年中,大楚想要再一次構建類如左立行統率下的強大的邊軍,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情,以後大秦再過來,可就方便多了。沒事兒的時候,便來打打草谷,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輕輕的吹著茶水上面的浮沫,卞無雙得意地想著,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左立行準備趁著西秦大旱,國內矛盾一觸即發之機去趁火打劫,卻不想反而成就了大秦。這恐怕是九泉之下的左立行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的,卞無雙確認左立行已經死了,李大帥說過他會死,他就一定會死,對此,卞無雙深信無疑。左立行恐怕怎麼也想不到,他不是輸在李帥手中,而是輸在他們自己人手中啊。

  一代宗師,就此駕鶴西歸,於秦人來說,是一件喜事,對於楚國來說,恐怕就不大值得高興了,當然,也會有人高興,因為有人會從這件事中,得到極大的利益。

  對於楚國的內鬥,卞無雙很是不屑,作為一個政治家,爭鬥是必須的,也是無可避免的,但必須有一點要確認,那就必須是在國家的大安全前提之下,鬥而不破才是真理,像卞氏與鄧氏鬥了這許多年,西秦並沒有因此而垮,反而從當初最為弱小的一個國家,慢慢地壯大起來,如今已經超過北越排名第三了,便是明證。像南楚這樣鬥下去,搞不好是要亡國亡族的。

  絕大利益面前,果然是讓人失去理智啊!卞無雙搖頭嘆息,一仰脖子,將一小杯茶吞進了肚子中。

  東齊肯定是盼望秦楚大幹一場的,不過他們到現在居然什麼動靜兒也沒有,倒也是令人奇怪,事出反常必為妖啊,東齊指不定在琢磨著什麼陰謀詭計呢,兩家大打出手,才最符合東齊的利益,他們一定在悄悄地做什麼,只是自己目前還沒有猜透而已。

  大帳之外傳來了腳步聲,停在了帳門口。旋即一個聲音響起:「父親,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放下手中的茶杯,卞無雙道,帳簾打開,一縷陽光透過帳門照射了進來,讓卞無雙眯了眯眼睛,進來的是他在雷霆軍中的大兒子卞文忠,如今已是一員副將了,再磨煉個七八上十年,便能獨擋一面了。

  「父親,報仇的機會來了!」卞文忠的臉上透露出十足的興奮勁兒。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1 09:0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1 08:56
第四十三章:值不值得的問題   
               
  「報仇的機會?」卞無雙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撫摸著自己長長的美髯,看著卞文忠。

  「敢死營,那個該死的敢死營,居然沒有進城而是駐紮在離城三里左右的帽兒山上,您說他們這是愚蠢呢,還是狂妄?」卞文忠的眼裡透露出興奮的神色,

  「居然駐紮在城外?」卞無雙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思考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走,我們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帽兒山上,敢死營的軍旗高高飄揚,但除了軍旗,卻什麼也看不見,一個人影兒也沒有,從卞無雙所站的位置,居然看不出山上具體的防禦佈置,除了那些遍佈山坡的拒馬鹿角,坑道胸牆。

  「了不起!」卞無雙盯著帽兒山,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這是同行之間的敬佩。「不愧是楚國西部邊軍中最能打的軍隊,以前只聽說這支軍隊作戰凶悍,沒有想到做起防守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再怎麼厲害也不過兩千人,拿下他們輕而易舉。」卞文忠輕蔑地道:「父親,我們卞家折在他們敢死營手裡的人可不少,這一次,正好報仇血恨。」

  卞無雙瞥了一眼兒子,冷冷地道:「戰場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各為其主,沒有什麼私仇可言,他們死在敢死營手中,是他們本領不濟,即便你要恨,也恨不到他們頭上。」

  「我不恨他們恨誰?」卞文忠大奇道。

  看了一眼兒子,卞無雙搖了搖頭,「小子,看事情,要看到原委,不要被眼前的浮翳給遮擋了視線,卞家在邊軍之中的人接連在戰場戰歿,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是,父親,我知道這裡頭的古怪,可終歸,他們最終還是死在敢死營的人手中,看到他們,我怎麼能不生氣,他們送到我們手裡,我們怎麼能放過他們?」

  看著義憤填膺的兒子,卞無雙哈哈一笑,「文忠,你準備花多大的代價拿下眼前的敢死營啊?」

  卞文忠愣了一下,再看了看眼前的帽兒山,低頭沉思片刻,竟是半晌沒有說話。

  看著不語的兒子,卞無雙的眼裡反而有了些許讚賞之色,「這還差不多,沒有口出狂言,也沒有大意輕敵。敢死營這些年來聲名鵲起,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打出來的,雖然踏著的是我們大秦邊軍的鮮血,但你也知道,咱們的邊軍雖然裝備簡陋了一些,但卻不是魚腩,戰鬥力也是不差的。」

  指了指眼前的帽兒山,卞無雙正色道:「依我的經驗,如果要拿下帽兒山,全殲敢死營,我們要付出幾乎一倍於敵的傷亡。」

  「我們雷霆軍親自出手,還要這麼大的傷亡才能拿下來?」卞無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不錯。」卞無雙看著兒子,「現在,你還堅持要打嗎?」

  「父親,如果我們組織軍中高手組成一支尖兵,那怎麼樣?」

  「你準備死幾個?」卞無雙冷笑一聲:「雷霆軍中,七級以上的好手一共有三十八人,隨我們到這裡的有十八人,把他們全部招集在一起,的確可以突破對手的防手,但他們還能活幾個下來?」

  卞文忠默然。

  卞無雙翻身下馬,乾脆坐在了地上,拍了拍身邊的地面:「來,坐下,文忠,平素我忙於軍事政事,很少跟你聊過天,今天,咱們爺兒倆好好聊聊。你跟爹說說,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的是那些武道高手嗎?」

  「不是。」卞文忠依言坐在了父親的身邊,神情卻是有些激動,平時,父親是極其威嚴的,很少有這樣和顏悅色的時候。

  「對,武道高手從來都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最後因素,真正能決定戰爭勝負的,最終還是那些最普普通通的戰士,要不然,大齊曹氏早就一統天下了,要論起武道高手,天下四國,加起來也比不上大齊,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大齊拿我們三國又有什麼辦法?還不這是這樣僵持著?」

  「並不是說武道高手不重要,而是他們不是勝負手,勝負手永遠都是大勢,你剛剛所說的召集高手組成突擊隊,的確能輕易突破對手的防線,但按我的估計,十八個人一齊突擊,最後能活下來的,不會超過十個,而一個普通人要達到七級以上,起碼也要十數年的功夫,但在戰場之上,他們很可能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兵,用一枚破甲錐輕而易舉的結束性命。你說,這划算嗎?」

  卞文忠搖搖頭。

  「更重要的是,這一仗值不值?」卞無雙笑了起來,「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不值得的事情,一個小兵的性命也是寶貴的,但值得的時候,一個將軍的性命也不足惜。」

  「我懂了父親。」卞文忠點頭道。

  「就像眼前,讓我付出一個小兵的性命都不值得,我們這一次的戰鬥的目的是什麼?兩個,幹掉楚國西部邊軍的主力,第二個,搶光安陽郡,幫助我們大秦度過這一次的天災,現在我們的目的已經基本完成了,左立行完了,楚國西部邊軍完了,現在咱們的軍隊正在安陽郡拿走一切我們都需要的東西,那麼,一個小小的敢死營還有什麼值得重要的呢?從現在開始,我們控制住了落英山脈,楚國想要回過氣來,沒有七八上十年,想也別想,更何況,從現在開始,難道我們就會眼睜睜地看著他重新建起一支強大的邊軍麼?再者,左立行可只有那麼一個,死了,就沒有了。」卞無雙微笑道。「敢死營再凶悍,離開了整個楚國西部邊軍這個大集體,他也什麼都不是。」

  「父親說得是,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卞文忠道。

  「文忠,這一次讓你跟著我出來,就是讓你在這一次的戰爭之中學到更多的東西,戰爭,永遠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戰爭從來都是為政治目標服務的,就像我們現在,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攻下安陽郡,席捲整個楚國西部,但我們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正要請教父親,其實很多將領們也是這樣想的,這可是壯大我大秦的一個好機會。」卞文忠道:「就這樣放過了太可惜了,好多人都說,我們大秦上層太膽小了。」

  「你也這樣想?你認為像我,李帥,還有皇上,甚至鄧樸,是膽小怕事的人?」卞無雙笑道。

  卞文忠連連搖頭。

  「這就要從天下大勢說起了。」卞無雙笑道:「你是我的大兒子,卞氏以後的掌門人,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你要記住,處在你的位置之上,已經站得足夠高了,你要學會拋開表面上的東西去看到更遠方的風景,我們要的不是一時的勝負,而是大秦的長久國祚。」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1 09:0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1 22:52
第四十四章:你欠我一個人情   
               
  卞文忠的神色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卞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在秦國有第一豪門之稱,底蘊深厚,近些年來雖然受到了鄧氏的強力挑戰,但仍是穩居第一的寶座,卞氏之主,可說是秦皇座下第一人。

  大家族枝葉繁茂,勢力龐大,但自然也有他的難處,最重要的莫過於家族內部的競爭了。現在的家主是卞無雙,卞無雙也用他高超的武道和政治手腕穩穩坐在這把椅子之上,但並不是說就沒有挑戰了,一旦犯下大錯,家族照樣會將他轟下臺來,這幾年卞氏將手伸向邊軍,屢受挫敗,卞無雙的威信已經受到了一些挫折,特別是那些在邊軍之中死了的卞氏子弟的家人,更是怨聲載道。

  卞無雙都是如此,更不說下一代的繼承人之爭了,卞文忠現在當然處在一個有利的位置之上,有父親的保駕護航,在仕途之上亦是一帆豐順,但挑戰者仍大有人在,卞氏家族可不存在什麼父終子及這個概念,卞無雙在卞氏家族之中便排行第三,在卞氏的繼承人之爭上,向來是能者上,劣者汰,這也是卞氏數百年始終不倒的根緣所在,但凡能坐上家主這個位置的,無不是心狠手辣,心思縝密之輩。

  卞無雙這是第一次跟卞文忠挑明要扶持他作為下一代的家主,卞文忠當然又是激動,又是惶恐。一時之間,連近在眼前的心目之中的大仇人敢死營也丟在了一邊。他不是沒有這個心思,包括現在想去滅了敢死營,也是想為卞氏報了這個大仇,如此一來,主持此事的自己在卞氏之中必然聲望大漲,特別是會得到那些家裡死了人的卞氏族人的支持。只不過這一層心思他沒有明言罷了,當然,他也知道,父親如此厲害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一幕推心置腹的談話。

  「昔日輝煌大唐,一朝土崩瓦解,天下分裂成了四個國家,但曹氏之大齊,繼隨了大唐絕大部分領土和勢力,是天下最強大的國家,曹氏歷代皇帝,心心念念便是想要一統天下,恢復昔日大唐的盛況,但百多年來,四強鼎立卻是穩穩當當,曹氏雖然英才輩出,卻也是無可奈何,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卞無雙問道。

  「是因為四國互相牽制。」卞文忠道。

  「不錯,秦,楚,越三國較之大齊雖然要弱上許多,但三國聯手,卻又比大齊要強,但國與國之間,自然不可能永遠都有一樣的利益,自然會時時處處都產生齷齪,大打出手的例子比比皆是,就像我們現在,為了國內的穩定,就必須要對楚人動手,但不管怎麼打,我們都有一個度,那就是打而不破。」卞無雙微笑道。

  「這就是我們不將安陽郡收入囊中的原因了!」卞文忠點頭道。

  「不錯,我們殲滅了楚人的西部邊軍,搶光安陽郡,但卻就此收兵,就是向楚人表明一個態度,我們不想打大仗。而楚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雙方接下來便有了談判的餘地,我們要財不要地。但是如果我們不見好就收,還要將安陽郡也搶了,那對於楚人而言,便只有全面與我們開戰一途可選了,否則,他們如何向國人交待?而如果兩國全面交戰,最高興的人是誰?」卞無雙問道。

  「自然是齊國了。」

  「不錯,最歡喜的便是齊國,就國力而言,楚強秦弱,但秦國卻兵馬剽悍,兩相拉平,兩國實力相差無幾,一旦全面開戰,就不是短時間能結束的了,打得時間越長,對雙方國力損耗就越大,而齊國從中漁利的機會就越多。」卞無雙搖搖頭,「所以這一仗,便只能適可而止。」

  「但楚人如今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善罷干休?」卞文忠有些不解地問道:「要是我們秦人吃了這樣一個大虧,不找回場子來,只怕要民怨沸騰了。」

  卞無雙笑了起來:「這一仗,裡頭的貓膩多著呢,楚人必定會就此罷手的,因為這涉及到他們國內的皇位之爭,否則我們哪有便宜可占,左立行這個人,這些年可將我們坑苦了,想讓他上當,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什麼事情都有例外,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終究還是無法免俗,堂堂一代宗師,一旦墜入名利場中,終是會被世俗洪流無情的吞沒。」卞無雙遺憾地搖搖頭。

  「父親,沒了左立行,對我們大秦來說是一件好事。」卞文忠道。

  「是好事,也是壞事,秦楚越三國宗師本就不多,這一回又少了一個,如果不是有人一定要求要殺了左立行,李大帥又豈會出手,以至於落得重傷而歸,我們的目標本身就只是想將楚人的西部邊軍打垮,重新確立我們在落英山脈的優勢就足夠了,殺左立行,本不是我們的意願。」

  「這是為什麼?」卞文忠大惑不解:「誰想讓左立行喪命。」

  「楚人自己!」卞無雙道:「這一次左立行的大敗,根源就在他們的朝堂之上,你想想,如果左立行不死,以後一旦知道他是受了陷害,無辜死了這麼多部下,他會作如何想,會不會報復?一位宗師的報復,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便是皇室也會大感頭疼,所以自然是一了百了,借刀殺人了。」

  卞文忠臉色發白,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如此高級的內幕消息,先前,他還一直以為這一場大勝,全都是李大帥與自己的父親在幕後運籌帷幄呢,豈料背後竟有如此驚天的骯髒的交易。

  「所以文忠,你以後要記住,有時候最可怕的人,並不見得就是你對面的敵人,而很有可能是你的戰友,是你的同伴。因為你不會防著他們,左立行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卞無雙感嘆地道。

  「孩兒記住了。」

  「這一仗打到這裡已經是終點了,再損失一兵一卒我都不願意,要花費偌大的代價來滅掉一支存了必死之心的楚人軍隊,這是根本划不來的事情。再說了,有時候,消滅敵人也不見得需要我們自己動手。巧妙運籌,或者他們自己就把自己給幹掉了。」卞無雙哈哈一笑。

  「父親,孩兒有一事不解,既然我們並不想擴大戰事,為什麼李帥還讓鄧將軍一定要將昭華公主抓住?」

  「我們需要給楚人一個談判的臺階,而且談判也需要重重的籌碼,昭華公主就是這樣一個人,楚人皇帝人丁不旺,兩子一女而已,這個昭華公主可是他們的寶貝疙瘩,奇貨可居,拿住了她,就能讓楚人投鼠忌器,也讓那些好戰派偃旗息鼓。也能讓我們在談判桌上爭取更多的好處。」卞無雙笑道。

  「原來如此,想來現在鄧將軍已經將那昭華公主抓住了吧?」

  「沒有什麼大的意外的話,應當已經得手了。我們在這裡也不用待太久了,等到邊軍掃蕩了整個安陽郡,我們便可以回雍都了。」卞無雙道。

  「原來我們到安陽郡城之下,只不過是一次武裝大遊行?」

  「當然不,我們出來了,總也要得些好處,至少得把這一次出動的軍費掙回來吧?」

  卞文忠奇道:「既然不打郡城,軍費從何處掙來?」

  卞無雙大笑:「當然是等著敵人獻上來。這安陽郡城裡的軍隊,可不是左立行的邊軍,一群貪生怕死之輩而已,稍加侗嚇,必然乖乖獻上大筆金銀。」

  「孩兒這一次跟隨父親出來,可真是學到了很多東西。」卞文忠感慨地道。

  卞無雙拍了拍兒子的後背,「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來人,筆墨侍候。」

  身後親兵很快準備了筆墨紙等物事送了過來,卞無雙大筆一揮,寫下了一行字,卞文忠探頭看時,卻見父親在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秦風,你欠了我一個人情。卞無雙。」

  「父親,秦風不過一個小小校尉,還值得您親筆給他寫信?」卞文忠不滿地道。

  「秦風可是個人才呢,瞧他能將這敢死營帶成這樣一支部隊,便讓人不得不佩服,你回頭要多看看敢死營的戰史,這樣的人,如果不死,將來必成大器,現在我只不過隨手寫下了一行字,日後卻有可能得到巨大的回報,又何樂而不為呢?一招閒手而已罷了。不過,任何時候都不要錯過一點細節,因為細節決定命運。」卞無雙看著兒子,道。

  卞文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1 23:34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2 11:28
第四十五章:知道了     
               

  西秦雷霆軍擺出了偌大的陣仗,連帥旗都豎到了帽兒山下,山上二千多等待著與敵決一雌雄然後光榮赴死的傢伙們,握緊了手裡的武器,等待著那山呼海嘯一般的進攻到來。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靜悄悄地透露出一絲絲詭異。

  野狗受不了這個,讓人將他推著撐起了半邊腦袋,他的眼神倒是極好,居然看到了對方的帥旗之下,兩個人席地而坐,在哪裡娓娓交談著什麼。

  「娘的,這才是真折磨人呢!」他低聲咒罵著。

  死不可怕,等死才最可怕。不禁是野狗,更上面一些的剪刀,和尚,章小貓,舒暢也都是面面相覷。

  時間一點點推移,日頭快要升到中天了,下頭兩個交談的人好像終於結束了談話,緊接著,一名西秦軍官赤手空拳地向著帽兒山走來。

  「這是要勸降麼?」章小貓看著舒暢,「如果真的,你說我該怎麼辦?是壯烈赴死呢,還是就坡下驢當個賤骨頭?」

  舒暢大笑,「你自己都有答案了,還問我幹什麼?」

  「就是連累了老兄你了。」章小貓嘆道:「我倒是想投降,我就是怕日後被秦老大追著屁股砍啊!」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笑了起來。

  野狗現在全身還被捆得跟粽子似的,想要坐起來都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此刻,兩個士兵卻將他架著站在西秦軍官的面前。

  送信的西秦軍官很年輕,踏上敢死營的陣地之時,臉上的神情還是很倨傲的,但在看到面前的野狗的模樣時,先是臉上露出了一個錯愕的表情,接緊著一絲敬佩之意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他的臉上,都是軍人,對於受了這樣的傷,還能守在第一線,還能這樣站在自己面前的硬漢,他並不吝自己的敬意。

  強悍而意志堅定的對手,雖然很討人厭,但卻不能不讓人佩服。

  「這是我們卞帥給貴軍秦校尉的親筆信。」年輕軍官雙手將信件奉上。

  對手很有禮貌,雖然野狗很想吐這個傢伙一臉唾沫,然後對準他的屁股一腳將這傢伙踢得骨溜溜滾下山坡去,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彬彬有禮,他也只能強裝一副笑臉,雖然這個笑臉看起來要多醜有多醜,但野狗絕對認為自己是真笑了,如果笑得難看,這也是因為自己受傷了嘛。

  眼神示意手下一個士兵接過信件,野狗哼哼唧唧地道:「行了,信我們收了,你可以走了。」

  西秦軍官一怔,反問道:「難道秦校尉不需要給我們卞帥一封回信嗎?」

  野狗不由一僵,現在秦老大哪裡,鬼才知道,怎麼給對手回信,乾咳了一聲,又是一個眼神飛過去,一個機靈的士兵拿著信件便向山上跑去,現在大敵當前,要是讓對手知道他們的最高長官不在這兒,指不定馬上就會撲上來。

  「秦風,你欠我一個人情。」章小貓彈著信紙,看著紙上卞無雙龍飛鳳舞的一行大家,「居然蓋著的是私印,舒大夫,你說這卞無雙是個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撿回一條命來了。」舒暢開心地笑了起來。「他們不會進攻我們了,想不到秦瘋子還有這麼大的面子。」

  「現在人家等著秦老大回信呢,我們怎麼辦?偽造一封?」章小貓攤了攤手。

  「可別!」舒暢連連搖頭:「卞無雙可以給秦風寫信,秦風卻萬萬不能回信,不然將來這就是裡通外國的鐵證。你,回去給那個秦國軍官說三個字,知道了!」

  小兵眨巴了一下眼睛,「舒大夫,那三個字?我不知道啊!」

  「你這個蠢貨,就是知道了三個字。」章小貓一個暴栗彈在那士兵額頭之上,知道西秦人不想打,撿回一條命來,可就有些喜不自禁了。

  「知道了!就這麼簡單?」西秦軍官有些不敢相信對方的怠慢,在他看來,高高在上的卞帥居然肯折節寫一封信給一個小小的校尉,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可對方居然有些不買帳,這難道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還不走啊?我們秦老大的回答就是知道了。知道了你知道嗎?算了,看你這模樣,也是不懂的,不過你不懂不代表你們卞帥不懂,就這樣回答他。」野狗也不懂,但他當然知道這是章小貓他們在胡謅。

  西秦軍官心道莫非這知道了三個字當中當真包含著莫大的信息只是自己不懂而已,在他看來,大軍雲集於此卻放這到口的美食不吃,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尋常的事情。

  「知道了!」聽著西秦軍官帶回來的口信,卞無雙微微楞了一下,接著爆發出一陣大笑,「倒也是一個妙人。」

  章小貓不算是一個複雜的人,舒暢也是,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無法回答只能隨口說的這三個字,到卞無雙那複雜的腦袋裏,想得卻是另一番文章,如果卞無雙知道秦風並不在這裡,而這回答也非出自秦風之口,不知道是不是會氣得一個倒仰,完全是對牛彈琴嘛,兩邊根本就沒有尿到一個壺裡。

  雷霆軍揚長而去,只在帽兒山下留下了一個警戒哨卡監視著山上的敢死營,章小貓他們自然也不會蠢到下山去尋死,他們固守陣地,還有一點頑抗的力量,下了山,可就純粹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知道不用拚命,不用送命了,山上的敢死營士兵都是爆發了陣陣歡呼之聲,誰人又不惜命呢,不被逼到那個份兒上,誰願意去死?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呢?活著總是好的。雖然沒有放鬆警惕,但山上的氣氛卻是大大地輕鬆了下來。

  「小貓,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喝上你的喜酒啦!」舒暢舉起碗,對章小貓連聲恭喜:「今天先小小的慶祝一番,等西秦人走後,我們再去給你辦一場喜宴,到時候不醉不歸。」

  「章小貓要成親啦?這可是大新聞!」和尚叫了起來,「他不是說絕不結婚的麼?」

  「小貓和我一起出城的時候,跟他那個女人說了,要是這一回不死,回去就娶她當老婆,瞧,現在章小貓死不了了,回去之後當然要兌現諾言,大丈夫一諾千金,是也不是?」舒暢道。

  章小貓卻是愁眉苦臉,「以為自己死定了,才說這話,早知道如此,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當時不是不想讓她太過傷心,給她一點希望嗎,誰知道會是這樣?舒大夫,假如我有一千金,能不能將這個諾言買回來?」

  眾人都是一陣大笑:「這話你不能問我,回去問你的紅兒吧!」舒暢笑著將碗中的酒一乾而盡,感謝程平之大發善心,這山上的物資現在倒是應有盡有。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2 11:3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2 21:25
第四十六章:兩種感受   
               
  送信進城的仍然是那個走了一趟帽兒山的西秦年青軍官。但在城裡,他感受的卻是與帽兒山上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帽兒山的楚軍,他看到的是平靜,感受到的是漠然,沿途而上,那些楚軍士兵最多翻翻白眼瞟他一眼,就又垂下眼皮去忙自己的事情,年青軍官看到有人在用泥巴捏泥人玩兒,有人趴在地上,專心致志地觀察一朵正自半綻開來的小花,有的腿翹得老高,正沐浴著陽光呼呼大睡,總之在山上,他沒有感受到大戰的氣氛,但卻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種漠然他是熟悉的,雷霆軍每臨大戰的時候,就是這樣。對自己生命都漠然的人,怎麼會看重別人的性命,這樣的人踏上戰場,才是最為恐怖的。因為這樣的人,隨時都準備著去送命。

  他忽然有些明白大將軍為什麼不肯來打這帽兒山了,在穩操勝券,即將大勝還朝的時候,誰也不願意因為一些無關大局,無關輕重的小事來讓己方付出偌大的代價。沒有誰願意死在即將天亮的那一刻卻就此永陷黑暗之中。

  他覺得,他與敢死營的那些人是同類,所以惺惺相惜。

  但踏進城內,那是另一個感受。他感受到了熱情,好像他不是敵人,而是多年不見,遠道而來的友人,從開門的士兵,到現在面對著的楚軍安陽郡的郡守和郡兵的統領,在面對他的時候,那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洋溢的熱情,讓他渾身如同千萬條毛毛蟲在身上爬動,滿心的不自在。

  「小將軍請坐。」楊義臉上的笑容可真是發自內心的,因為西秦軍官進城,便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不會攻打安陽郡城了,那自然是令他心花怒放。安陽郡不失,那他作為安陽郡兵的統領,自然便是守土有功,好好的操作一番,大大地陞官也不是不可能的。西部大敗,朝廷需要向天下交待,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樹立榜樣的,自己為什麼不能成為這個榜樣呢?所以,他顯得特別熱情,竟然不顧身份,居然親自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與楊義相比,程平之總算還有點文人的矜持,臉上雖然堆著笑,但看著卻是有些尷尬。雖然對手不會打安陽郡城讓他開心,但這種城下之盟,卻會成為他的恥辱。楊義的心思他自然懂,但西部大敗,作為一方郡守,他總是脫不了責任的。

  「我不是將軍,我連校尉都不是,我只是卞帥身邊的一名親兵。」年青的軍官扭動了一下身子,感到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冷地道。

  「卞帥的親兵,那以後還怕做不了將軍嗎?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嘛,我就是提前叫了幾年而已。」楊義笑容可掬。

  年青的軍官覺得自己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仍然是低估了眼前這個楚國將軍的無恥程度,他不由得偏頭看了這人一眼。與楚人的西部邊軍的軍人相比,眼前這個,真得是枉穿了一身軍服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落英山脈當中,那些陷入重圍的楚人邊軍浴血奔奮戰,死不投降的場景,直到他們一個一個地倒下。

  想到那些英雄的士兵奮戰到底,可到最後保護的居然是這樣一些人的時候,不由得深深的替他們不值起來。不過從另一個方向想,他突然又覺得很振奮,因為楚國這樣的人多了,大秦自然便會高枕無憂,如果都像那左立行,都像敢死營那樣的楚國軍人,那秦人還有活路嗎?

  「這是我們卞帥開出的退兵條件。」年青軍官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從懷裡掏出卞無雙的公文,雙手奉給了程平之,「我們卞帥說,你們有三天時間籌備這些東西,三天之後的此刻,如果我們沒有看到這些東西,那麼,大軍將立即攻城。」

  程平之接過公文,跳過了頭裡那些廢話,直接看到最後面的清單,臉色當即就變了,「這麼多?我們安陽郡怎麼湊得齊?」

  楊義一把搶過程平之手裡的公文,絲毫沒有顧忌到雙方之間的上下尊卑,一眼掃過去,臉色也是大變。

  白銀一百萬兩,金十萬兩,錦緞布匹各萬匹,光是這三項,就足以讓了安陽郡的老命。

  「湊不湊得齊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只管在三天之後拿到這些東西,如果沒有,後果你們知道,我們不介意進城自己來搜一搜。」年青軍官傲然道,他覺得在這些人面前,沒有必要保持必要的禮節。

  「不不不,我們湊得齊,湊得齊。」楊義連聲道:「還請卞帥安心等待三天,三天之後,我們一定將這上面的東西送到貴軍大營之中。」

  「既然如此,我們三天之後再見。」年青軍官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現在安陽郡的文武長官,臉上的笑容在秦國軍官走之後也消褪得一乾二淨,「從哪裡來這麼多金銀?從哪裡來?」程平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即便是將我的府庫搬空,也沒有這麼多。」

  楊義沉默片刻,站了起來,「程大人,不是沒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

  楊義冷笑一聲,道:「我們為了這安陽郡不被秦人攻擊而漚心瀝血,忍辱負重與敵談判,現在敵人開出了價碼,為了安陽城內數十萬百姓的安危,也為了他們的性命,這錢,難道他們不應當出嗎?」

  「你是說,找城內的人收?」程平之變了臉色,這些年,在安陽郡,他扮演的可是一個賢官清天大老爺的形象,如此一來,豈不是名聲盡毀?

  「程大人,性命與財產之間,相信城內的百姓都能拎得清。數目看起來很多,但分攤到每個人頭上,也沒有多少,咱們安陽郡人這些年日子過得不錯,家裡都富得緊,這些東西,不至於讓他們活不下去。」

  程平之默然不語。

  「您是在擔心您的名聲嗎?」楊義的冷笑聲音更大了,「程大人,此事過後,難道您覺得您還能待在這裡,還會待在這裡嗎?既然左右都不會在這裡為官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到時候我們走走左相的關係,調到遠離這裡的地方去為官,自然什麼事也沒有,關鍵是要渡過這場難關才是正途。」

  程平之長嘆一聲,「也只有如此了。」

  三天過後,帽兒山上,章小貓等一眾人等,看著安陽郡城城門大開,一輛輛的馬車,獨輪車被從城裡推了出來,絡驛不絕的走向了西秦人的大營。

  「狗娘養的!」和尚哎聲嘆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憋屈呢,真是憋屈呢!」

  「憋屈你也得忍著。」章小貓嘆了一口氣,「能怎麼辦,我們能怎麼辦,除了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要是秦老大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想出招兒來。」仍然躺在擔架之上的野狗,亦是兩眼冒綠火。

  「別說是你們秦老大,就是神仙來了,現在也只能像我們一樣,站在一邊兒看著。」舒暢冷笑。「更何況,你們現在秦老大在哪都不知道,是不是翹了辮子都難說?現在的落英山脈可是秦人的天下,昭華公主更是一朵招蜂引蝶的鮮花朵兒,他去了那裡,說不定運氣不好撞到那個高手手中,一代英才,就此英年早逝,可嘆可嘆!」

  「放屁!」野狗難得的第一次勃然大怒,「秦老大福大命大,你墳頭上草都比人高了,他還活蹦亂跳呢?」

  啪的一聲,一張膏藥準確地貼在了野狗的嘴上,將他剩下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舒暢撅著他的嘴巴,眼光看向落英山脈,秦風,你這個王八蛋現在在哪裡呢?應當還活得挺好吧,可別真讓我說中了,埋骨荒山啊,以後連給你上墳都找不著地兒啊!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2 21:3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5 01:55
第四十七章:誘餌     
               
  被兄弟們懷念著的秦風,此刻正背著昭華公主,艱難地穿行在莽莽叢林當中。兩天的時間過去了,昭華公主終於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了,四肢也在慢慢地恢復著知覺和行動能力,也能撐著走一小段路,但想要在這種惡劣條件之下穿行,顯然還需要時間。所以在逃亡的途中,仍然是由秦風將她背在背上,唯一不同的是,不用在用繩子像拴麻包一樣將她捆在自己的背上了。

  幾天的親蜜接觸,已經讓他們褪去了少男少女的羞澀和不適,照顧者和被照顧者似乎已經適應了彼此之間如此親密無間的接觸,想想也是,連那樣私密的事情,都由眼前這個男人幫著解決了,還有什麼可避忌的呢?

  此刻的昭華公主閔若兮趴在秦風的背上,兩隻手繞過秦風的脖子的互握著,兩條纖細的長腿絞在對方的腰上,以此來減輕秦風前進時的困難,因為他的兩隻手還要負責扒開前方攔路的荊棘和茅草,偶爾還要對付那些受到驚憂而發動突然襲擊的野生物件兒。比如剛才,一條小蛇就突然如同砲彈一般從地上彈起攻擊秦風,當然,現在它已經被秦風一指頭彈得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刀子是不敢隨意動的,任何斬殺野獸或者砍伐樹木荊棘的行動,都有可能給追蹤者留下痕跡,便連兩人這兩天的排泄物,秦風都會小心又小心地深深地掩埋起來,並在上面弄來一些動物的糞便覆蓋著。

  閔若兮已經從最初的好奇寶寶變得安靜了,秦風這一路之上的行動讓這位曾經自詡對江湖事情瞭如指掌的大楚集英殿殿主變得對自己異常的不自信起來,現在她覺得,集英殿裡的那些所謂江湖通,所謂的高手如果來追蹤秦風的話,只怕早就被甩得無影無蹤了。而如果雙方易位相處,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人在秦風的面前就將無所遁形。

  「怎麼啦?」她發覺秦風突然不走了,站在一棵樹前,怔怔地看著這棵大樹,彷彿那樹桿之上開了一朵異常美麗的花兒一般。

  秦風的手輕輕地撫上樹桿,「看到了沒有,這有一個圖案。」

  盯著秦風的手,閔若兮低呼道:「還真是呢,你不說,我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圖案刻畫的好巧妙,完全順著樹的紋路在走,就好似天然生成的一般。」

  「肯定不是天然生成的。」秦風斷然道:「今天一天,這是我看到他們的第五次了,一次是天然生成,兩次還能說是偶然,但連著好幾次,只能說明這是一種聯絡方式或者是一種標記。」

  在他們面前的這株樹上,刻畫著的是一株野草。刻畫者絲毫沒有破壞枝桿,沿著大樹的紋理稍作改變,不注意觀察,很難能察覺到。

  「這是什麼意思?」閔若兮緊張了起來。

  「這些標記都是這兩天才刻上去的,從樹上的痕跡便可以判定出來,我還以為我們甩開了鄧樸,看來他來了新幫手了,而且還是追蹤方面的大行家,這些人說不定現在已經趕到了我們的前方。」秦風咬了咬牙,「這幾天,我們的行動的確是慢了一些。」

  閔若兮臉龐微紅,秦風的意思她自然明白,最初的時間,正是因為她的不自在和鬧彆扭,才讓兩人行進的速度大幅度的減慢,可這能怪自己嗎?一個荳蔻年華的黃花大閨女,在一個莽軍漢面前沒有了絲毫的隱秘可言,換誰都會不開心的,更何況自己還是堂堂的一國公主。

  「現在怎麼辦?」

  「他們留下了標記,就說明一定還有後來者。」秦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殺了他們,不然,我們遲早會被他們發現。如果鄧樸趕到了,我們可就完了。」

  「如果我能及時的恢復功力,兩人聯手,對上鄧樸,還是有一戰之力的。」閔若兮苦惱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現在的自己,倒真是應了那句話,手無縛雞之力。

  「這個急不得。既然已經在恢復知覺,那就是一個好現象,或者下一刻,或者明天,你一覺醒來,就恢復正常了呢。不要急,一急,反而說不定會壞事。」說到這事兒,秦風就覺得有些心虛,他一直覺得閔若兮變成這樣,跟自己餵她吃了那顆藥有關,肯定是兩種藥物相衝,才鬧出來的這樁子事,真正想不到,自己一時的好心,反而變成了作繭自縛。

  秦風不再多言,在大樹的周圍轉了幾轉,發現了一個深約兩米左右的深坑,跳下去檢查了一遍,然後爬起來,看著閔若兮道:「殿下,你恐怕得睡一覺了。」

  「什麼意思?」閔若兮一愕,還沒有反應過來,秦風已是伸出手來在她穴道之上重重一戳,閔若兮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秦風,身子慢慢地軟了下來。駝著閔若兮下到坑中,將她輕輕地靠在坑壁之上,然後收集來一堆堆的枯葉傾倒進坑中,片刻之間,已經將這個坑掩埋了起來,再在外面做了一些偽裝,左右端詳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

  偽裝並不完美,甚至有著明顯的漏洞,當然這並不是秦風的疏忽,而是他有意為之,現在,這個陷坑便是他的誘餌。

  在距離這個誘餌十步之遙,秦風再一次動起手來,這一次卻是給自己偽裝,片刻之後,一個大活人消失了,這片樹林,乾淨得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秦風讓自己與一片荊棘化為了一體。這些奇門雜學,是秦風在敢死營中學來的,敢死營中向來不缺這樣的人,無論是殺手,強盜,還是小偷或者變態狂,都能從敢死營找到樣板,這樣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便是天才,作為敢死營中的秦風,向來是很好學的,藝多不壓身,更何況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學起來也並不費功夫。

  鄧樸要的是活著的昭華公主,所以秦風大膽地用昭華公主閔若兮做起了誘餌,一國之公主,任何時候對於任何一個勢力,都是奇貨可居的。

  做好了這一切,剩下的便只是等待了。秦風相信,一定還會有人抵達,自己或者能從這些人嘴裡得到一些什麼。

  他閉上了眼睛,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放開自己的心神,用心去感受著這片林子中的一切,慢慢的,他進入到了一個奇妙的境界,雖然沒有睜眼,但這林子裡的一切卻似乎在他面前緩緩地展現出來,一草一木,一蟲一蟻,無不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一隻小鹿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徑直停在了他的面前,竟然大模大樣地在他跟前撒了一泡尿,這才搖頭短短的尾巴揚長而去,一隻野兔躡手躡腳地從荒草之中鑽了出來,左右四顧,然後又嗖了一下跳起來,消失在荒草堆中。一條蛇蜿蜒游動,從埋著閔若兮的那個陷坑上的樹葉之上游過,又消失在遠方。

  此刻,所有的聲音都顯得如此清晰。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心中微微一跳,兩人黑色的蒙面人出現在秦風的感知當中。

  他們來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5 02:0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5 01:56
第四十八章:死士     
               
  兩名黑衣人一前一後,保持著十數步的距離,即便是在這種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之中,他們也保持著極高的警戒,相當的專業。

  這讓秦風心中微凜,因為在先前的追殺當中,西秦出動的人手,都是軍中將領,而這樣的人,顯然不是軍中的好手,而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手。

  前方一人看到了樹上的標記,走了過去,仔細地看著畫在樹上的那棵野草,高遠明白,這棵野草之上,肯定附加著某些信息,可惜他並不明了。另一個人則背對著大樹,一雙眼睛始終凌厲地觀察著四周。

  突然,他輕輕地咦了一聲,異聲將另一個黑衣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

  「怎麼啦?發現了什麼?」

  其中一人指著那個陷阱誘餌,秦風這個誘餌做得並不很高明,至少在行家眼裡是這樣,而面前這兩人,顯然都是行家。而秦風這麼做,目的就是要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此時的秦風,身心俱已經調整到最佳,只等著對方去誘餌前查看的時候,便暴起一擊。手微微地握緊了刀柄,整個身子一點一點的繃緊。

  然而出乎秦風意料之外的是,眼前兩個黑衣人,在發現異狀之後,不但沒有上前查看異狀的意思,反而不約而同地從腰上摘下了一樣東西,對準了陷阱。

  看到他們手裡的東西,秦風大驚失色,那是西秦人特有的強力弩,穿透力之強,便是百煉鐵甲也能一弩洞穿,更別說那些覆蓋在昭華公主身上的落葉了。

  看著弩箭擡起,秦風知道,再也不能等了,暴喝一聲,整個人如同一隻獵豹一般,化為一道流星,手裡的鐵刀高高舉起,凌空一刀劈下。

  兩名黑衣人發現了陷阱的異狀,卻並沒有發現在他們的身邊不遠處,還藏著一個殺神,秦風的突然出現,讓兩人大驚失色。兩支勁弩雙雙掉轉對準了疾撲而來的秦風,嗖嗖兩聲,兩枚弩箭射出。

  叮叮兩聲脆響,兩枚弩箭被鐵刀掃飛,鐵刀絲毫沒有受到阻礙,秦風仍然如同泰山壓頂一般,一刀摟頭劈來。

  一人迎上,一人卻是疾向後退。

  迎上的黑衣人來不及拔刀,只能將手裡的弩機迎了上去,嚓的一聲輕響,弩斷,手斷,人頭斷。血霧噴濺當中,秦風落地,在地上微微一蹬,再次衝出,人刀合二為一,疾刺另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眼瞳中露出一絲恐懼,但出乎秦風的意料之外,此人絲毫沒有躲避和招架的意思,手揚起,一枚黑乎乎的東西凌空飛出,卻是揚向天空。

  「示警!」秦風心中大急,鐵刀脫手飛向那黑衣人,人在空中一折,急追向那飛起的小玩意兒,伸手一捉,勉力抓住了那玩意的尾部,手上微微一震,那小玩意的尾巴被抓住了,但他的頭部卻與尾部分離,帶著尖銳的嘯聲直上天空,直上十數米後,啪的一聲,炸開成了漫天彩霧,久久凝聚不散。

  功虧一簣。秦風重重地落下地來,眼中的狂怒不可遏制,手上微微用力,抓在手裡的那物件頓時變成了齏粉。

  鐵刀重重地撞在那人剛剛拔出的刀上,一聲悶響,那人手中短刀脫手飛出,右手手腕脫臼,內腑受到巨震,嘴角絲絲縷縷的鮮血流出,正瞪大眼睛看著秦風,從那雙眼睛裡,能看到那人的恐懼。

  秦風踏出一步,那黑衣人突然左手一翻,不知摸出一個什麼東西就往嘴裡塞去,手剛剛擡起,卻是一陣劇痛,剛剛還遠在十數步外的秦風已經到了他的面前,有力的手正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腕,隨著卡的一聲,這隻手腕立即便斷折了。

  跟著雙腿劇痛傳來,黑衣人啪噠一聲摔倒在地上,兩隻腿也被秦風踢折,這一下雙腿雙手俱折,黑衣人躺在地上,只能呼呼地喘著粗氣,卻是無法動彈了。

  秦風從對方緊握的左手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藥丸,入在鼻間嗅了嗅,冷笑一聲:「想死,可沒那麼容易,說,你們是誰?」

  黑衣人躲在地上,看著秦風,嘴裡鮮血還在湧出,但眼中的恐懼之色,居然漸漸淡去。看著高遠,一聲不作。

  「在我面前充硬漢子嗎?硬漢子我見得多了。」秦風冷笑,抓起那人的右手,合上了對方脫臼的關節,抓住了對方的小指,兩指用力,地主的黑衣人忍不住長聲慘叫起來,小指骨在這一刻,已經被秦風碾得粉碎。

  「你們是誰?有多少人?」秦風握住了對方的無名指。

  黑衣人閉上了眼睛。

  兩手用力,慘叫之聲再度響起。

  如是者三,頃刻之間,對方的一隻手五根手指完全廢了,但除了聲聲慘呼,眼前的這個黑衣人,居然一個字也沒有說。

  看著對方疼得滿頭大汗卻一臉認命的模樣,秦風嘆了一口氣,這是真正的死士,不要指望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了,他伸出手去卡住了對方的咽喉,這一刻,他居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歡喜的神色。

  手用力一扭,那人的腦袋歪向一側。秦風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陣,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除了一些隨身的武器之外,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走到另一個斷頭的黑衣人身邊,同樣如此。

  仰頭,看著空中那團直到此時才緩緩散去的彩雲,秦風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只怕得是腥風血雨了,可是如果鄧樸親自趕來了,自己又還能作什麼?

  三兩下將陷阱之中的落葉刨開,從裡面將閔若兮挖了出來,解開了閔若兮的穴道,一言不發,把她往背上一扛,手裡已經多了一根繩子,將對方牢牢地捆在了自己的背上,撿起地上的鐵刀,向前狂奔而去。

  「你,你不處理那些屍體了?」看著秦風只顧拔足狂奔,對身後的狼藉絲毫不管不顧,與前幾天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閔若兮一時之間倒也忘了向對方問罪,只是脫口問道。

  「沒必要了,現在我們已經處在對方的視線之下,除了殺出一條血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秦風悶聲道。

  昭華公主身子微微一震,頓時沒有了聲音。秦風一反手,遞給了她一枚藥丸:「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閔若兮問道。

  「毒藥,吃下立斃,見血封喉。」秦風道。

  閔若兮手一抖,險些脫手將這藥扔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吃了他一了百了。」

  「吃不吃在你!」秦風低頭狂奔,兩邊樹桿飛一般地從身旁掠過,「你是公主之尊,迫不得已的時候,吃了它或者會更有尊嚴。」

  閔若兮沉思片刻,「我明白了。你就這麼沒有信心逃脫麼?」

  「沒有!」秦風乾脆地道:「如果身後追著的只是一個七級或者八級的高手,我還有信心與對手拼一下,搏一線生機,但鄧樸已過了九級,巨大的境界差距,不是勇敢能避免的,而且鄧樸本人經驗也極其豐富,在他面前,什麼小花招也耍不成。」

  「秦風,可我聽說,你連五級的門檻都沒有跨過,怎麼會有信心對抗七八級的高手?」閔若兮奇怪地問道。

  「我與眾不同嘛!」秦風嘿的一笑,因為自己所練功法的關係,有幸碰到舒瘋子的他,全身的經脈被這個醫瘋子生生地用藥物擴展了近乎一倍,他體內所蘊含的內息之龐大,原本就不輸於一個七級高手,再加上功法本身的霸道,他的確有與八級高手一搏之力。並不是完全沒有生機,但在九級高手的面前,仍是不堪一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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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4-15 01:57
第四十九章:一窩蜂     

  大半個時辰之後,一人出現在剛剛秦風殺人的所在,低著頭看著死在地上的兩個黑衣人,來人輕輕地咳嗽著,「果然是秦風的手筆。」他低低地道,看了一眼再也沒有任何掩飾的離去的行蹤,他身形一晃,從原地再一次的消失。

  這人是鄧樸,雖然受傷頗重,但他終究要比束輝強上不少,還是第一個趕到了事發地點。在他離去之後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束輝和數名黑衣人亦相繼出現。

  「找到他們了。」束輝根本沒有看倒在地上的手下的屍體,只是興奮地看著秦風離去的方向,「倒也真是一個角色,能在我們的追蹤之下跑出這麼遠,了不起了不起,不過既然已經露了形蹤,再想從我的手掌心裡溜脫就沒有這麼容易了。」他揚聲大笑起來。「我們走。」

  秦風在林間狂奔,他對這片山脈極其熟悉,如果沒有人阻擋,他能在短時間之內,便進入大齊的國界,這裡,距離落英山脈的邊緣並不太遠了,出了落英山脈,便有一個大齊的縣城,只要到了那裡,便安全了。但現在,時間,似乎變得要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你剛剛停下來是又在設置陷阱嗎?」背後,閔若兮輕聲問道,口鼻裡呼出來的熱氣讓秦風的耳朵癢絲絲的。

  「一點點小把戲,沒指望能擋住鄧樸,但至少可以將他那些狗腿子擋住幾個。」秦風的聲音微微有些喘,閔若兮看著苗條,實則極沉,像現在這樣全力奔跑,秦風覺得體內那火一般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了,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從懷裡又掏出了一枚丸藥,丟進了嘴裡,吞了下去,感受著那絲絲清涼之意,舒暢的話亦在耳邊響起:「你每吃一顆,離你去閻王爺兒那便又近了一步,所以,我不希望你將他們吃下去。」

  可是現在秦風不得不吃,不然就不是他自己去見閻王,而是別人送他去見閻王了。

  「那鄧樸不是口口聲聲要活捉你嗎?怎麼他的那些狗腿子,在發現那個陷阱之後,根本連察看一下也不做,提弩便射,這要是將你一弩射死了,這兩國之間只怕就要鬧大了吧?」秦風問道。

  「如果我被射死了,那也是你的錯,是你將我埋在那下面的。」閔若兮微恙道,對於先前秦風招呼就不打一個就將自己弄昏然後扔在坑裡,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葉子埋上,現在身上怎麼聞都有一股酸腐的味道。自從能動彈之後,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一處地方,將自己清洗得乾乾淨淨了,現在,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秦風嘿嘿乾笑了兩聲,「殿下要問罪的話,還是等我們活著回去再說吧。」

  「我們當然能活著回去。」閔若兮肯定地道。

  聽著閔若兮的話,秦風卻是苦笑了幾聲,她或者能活著回去的機率很大,可是自己就不見得了,身後追來的鄧樸,可是秦國邊軍的將領,自己這些年也不知殺了多少秦國邊軍,秦國邊軍那一個不是恨自己入骨?落在他手裡,能給自己痛快地一刀,便算是慈悲心腸了。

  收斂起心神,秦風鼓足幹勁,加速逃跑,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啊!不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刻,自己是絕不會死心的。

  鄧樸感覺得自己離對方越來越近了,沿途留下的逃亡痕跡愈來愈新鮮,很顯然,對方剛剛離開這裡不久,一個區區五級的傢伙,居然能在自己的手下逃亡這麼久,不得不讓他感到有些震憾,這個秦風,還真是讓人難以琢磨,身為一個邊軍將領,居然對於逃亡追蹤這樣一些鬼魅勾當如此精通,要不是他還帶了一個行動不便的昭華公主,自己只怕早就將他追丟了。

  倒是一個人才,可惜不是大秦的,待會追上了他們,看看能不能勸降於他,這樣的人,如果歸順了大秦,那自然是極好的,雖然他殺了很多的秦人,但這算得了什麼呢?這個世道什麼最不值錢?人命!什麼最值錢?當然是人才。大秦地處西陲,地大物薄人稀,人才更是凋零,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能收復,於大秦,更於鄧氏,都是上上大吉。現在國內,卞氏與鄧氏相爭日趨激烈,雙方的爭鬥從朝堂到地方再到軍隊,那裡都處於激烈交鋒的狀態之下,這個秦風殺了七八個卞氏嫡系子弟,如果降了大秦,除了依靠鄧氏,還能靠誰?

  當然,如果不降,這樣的人,便只能及早除掉了。留給楚人,便是對秦人最大的犯罪。

  腳下微微一動,鄧樸心念一動,內力頃刻之間遍佈全身,波的一聲響,眼前突然爆出一團彩霧,有毒!兩手一動,勁風吹拂,立時便將面前的彩霧吹開。心中不由微微恙怒,這個秦風,逃亡的時候,竟然還不忘算計自己,當真是可惡之極。

  波波波連聲的破碎之聲在周邊響起,一團團彩霧升起,鄧樸心中微驚,他很難想像這個陷阱,對方是怎麼佈置的,但看那飄起的霧的顏色,他便絲毫不感怠慢。如果是在自己巔峰狀態之時倒也罷了,偏生這一趟,自己連受重創,先是與郭九齡那個老不死的硬拚了一記,然後又與束輝聯手,大戰左立行,特別是最後一仗,讓他受創頗重,實力下降嚴重。

  屏息凝神,腳下便欲加速從這彩霧之中穿過,剛剛踏出一步,耳邊卻傳來嗡嗡之聲,彩霧當中,一個小黑點迎面而來。

  曲指一彈,啪聽一聲脆響,那小黑點立時在他指間變成了齏粉,這一霎那,鄧樸卻也看清了,那竟然是一種類似於馬蜂的小玩意。

  心裡驟然一驚,腦門之上立時滲出一層細細的汗來,這是落英山脈裡的殺人蜂。這玩意兒可不是單獨行動的,一動便是一大群,更重要的是,這小東西奇異的很,尾後蜂針,能夠刺破一個武道高手真氣佈下的屏障,換而言之,自己以內力遍佈全身,對別的蟲蟻有效,但對這殺人蜂,卻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眼前出現了一團黑雲,鄧樸叫得一聲苦也。不僅僅是他的前方,在他的左右後方,那嗡嗡的聲音也是愈來愈大。

  他猛地明白,那升騰而起的陣陣彩霧,根本就沒有毒,這東西只有一種功能,那就是吸引這要命的殺人蜂前來。

  厲喝一聲,他猛地向前衝去,同時兩拳急速擊出,拳風所觸之處,一團團的殺人鋒下雨般地落下地來,但就在同一瞬間,鄧樸看到的是極細的小針,無聲無息地向著自己飛來。

  向前衝!鄧樸穿過了彩霧,但他卻忘了,在他的身子穿過彩霧的同時,那獨特的氣息卻也沾染上了身子,雖然身後的彩霧吸引了大部分的殺人蜂,但還是有一部分尾追著他不放。

  遠處,秦風看著團團蜂霧向著一個地方狂飛而去,心下卻是大喜,饒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子我的洗腳水。

  「我們快走,這玩意兒能幫我們爭取一點點時間。」他對閔若兮道。

  團團蜂群從兩人身邊掠過,但卻在飛近二人身邊的時候,卻拐了一個彎,徑直繞道而行,這讓本來身上陣陣發麻的閔若兮大奇。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問道。

  「你忘了我這沿途一直在採摘一些草藥和果子麼?」秦風輕笑道:「什麼事情都是有備無患,充分準備了,便能在某個時刻發揮異想不到的作用,先前我佈下的那些陷阱,都是為了吸引這些蜂子,而我們身上,自然有這蜂子極為討厭的味道,他們才會避而遠之,不過現在鄧樸身上,說不定就沾滿了這些蜂子最喜歡的東西。而且這東西可十分記仇,鄧樸與他們,現在只怕有一場惡戰。」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們身上有什麼味道?」閔若兮擡起袖子聞了聞,除了一股股酸爽,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要是我們也能聞到就不稀奇了。」秦風從懷裡拔出一把草,用力一擰,幾滴汁液流了出來,浸染在閔若兮的衣袖之上,頃刻之間便再無影蹤。

  「我在落英山脈一待便是六年,可不是白待的,有仗打的時候便打仗,沒仗打的時候,便陪著舒瘋子滿山亂竄,那傢伙,對這些玩意兒特別在行,我跟著他,自然也學了不少。」秦風笑道:「藝多不壓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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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4-15 01:57
第五十章:跟我走吧     
               
  一條小溪前,秦風停了下來,將閔若兮輕輕的放在一塊岩石上坐好,他不得不停下來,體內的內息翻騰不已,噴出的氣息,似乎都帶著一股焦糊的味道,裸露在外的皮膚如同煮熟的大蝦一般通紅。

  「你怎麼啦?你的身體怎麼這麼燙?」看到秦風的異狀,閔若兮有些擔心地問道。

  卟嗵一聲,秦風跳進了面前的一個水潭裡,「我練的功法有些問題。」他簡單地答道:「這些天來,有些用力過度了,該死的,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這個時候來了。」

  「我看見你一路之上都在吃藥,那是什麼?」

  「治病的藥,也是要命的藥。」秦風苦笑著看著身處的這個小水潭盡然在頃刻之間冒起了熱氣,舒暢說自己會被自己燒死,還真是沒有說錯。而閔若兮看到如此異狀,也是震驚得張大了嘴巴。「這是什麼功法,如此霸道?難道不應當是陰陽相濟,水火互調麼?你,你的功法路子,怎麼盡往陽剛一路上走。」

  「開始練的時候小,不懂事。待發現了不對,已經來不及了,停都無法停下來。」秦風濕漉漉地從水潭裡爬了起來,身上水氣一陣陣的蒸騰,把他整個人都包住了,倒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瞧,是不是很方便,自帶烘乾。」

  聽著秦風自嘲的話,閔若兮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她自然明白,這樣的功法最後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你還能笑得出來?」

  「為什麼不笑?不笑難道哭嗎?要是哭能解決我現在的問題,我立馬就嚎啕去了,過一天算一天唄。」秦風微笑著道。

  閔若兮點點頭,「等我們過了這個坎,回到了京城,我來給你想辦法,京城之中,有天下名醫,也有武道宗師,更有無數的天材異寶,珍異藥材,大家一齊來,應當能想出辦法。」

  「那就多謝殿下了。」秦風笑道,心中卻並沒有多少期待,如果是大夫,那這天下,能比得上舒暢的只怕不多,宗師嗎?左帥不是嗎?可他也束手無策。

  「我們走吧!」他走到閔若兮身邊,一彎腰,將她扛了起來。

  「你,還行嗎?我現在勉力能走了。」閔若兮道。

  「現在咱們可得搶速度,就殿下你現在那速度,還不如我在地上趴著快呢!」秦風一笑,挺直身子,剛一轉身,整個人卻都僵住了。他背上的閔若兮在這一刻,整個身子也一下子綳得緊了。

  小溪的下游不遠處,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裡,正緩緩地蹲下身去,掬起一捧水,輕輕地在臉上揉搓著。

  鄧樸!

  秦風終究還是低估了一個九級高手的能力,他沒有撐到天黑,對方便已經追上了他。

  鄧樸直起腰來,隔著十幾丈的距離,看著秦風,半晌,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讚了一聲:「了不起。」

  看到鄧樸的臉,縱然是現在身處險境,閔若兮還在在呆了一瞬之後,卟哧一聲笑了起來。

  鄧樸的臉腫得像個大饅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整張臉上還起著大大小小的紅包,即便是那雙捧水的手,也能看到一個個小紅包。

  「多謝誇獎,可是還是沒有跑脫。」秦風放下了閔若兮,反手握緊了插在地上的鐵刀。

  鄧樸似乎沒有看到秦風的手握在刀上,又蹲了下來,捧起清水,不斷地潑在自己的臉上,好像那傷口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一般。「我很少讚人的,能在我手下逃這麼久,而且還把我搞得這麼狼狽的人,這個世上其實不多。」

  「你受傷了,而且還很重。」秦風突然道。

  鄧樸哈哈大笑起來:「怎麼?你是不是覺得你有機會?實話告訴你,我的確是受傷了,傷得也不輕,被郭九齡那個老不死的搏命傷了一下,關鍵是後來又碰到了左立行的攔截,那才是我重傷的原因。」

  「左帥沒有死?」秦風大喜。

  「死了,現在死得很透徹。」鄧樸毫不遲疑地道。

  「你殺得了左帥?」秦風冷然道。

  「我是殺不了,但我有幫手,那就不一樣了。本來他與李帥一戰,一隻腳就已經踏進閻王殿了。」鄧樸淡淡地道,心中想起束輝,心中卻是一凜,這個傢伙現在在哪裡?他是誰,來自那裡,有什麼目的,現在自己一無所知。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讓他無法掌控局勢,心中總是有不踏實的感覺。

  秦風心中一陣傷感,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知道,像鄧樸這種人,是不屑於說謊的。終於知道了左帥的確切消息,不過卻是噩耗。

  「郭九齡他們也死了嗎?」

  「那些衛士們都死了,郭九齡死了沒,我就不知道了。我沒空去殺他,一個使用了那樣邪門功夫的傢伙,恐怕也活不長吧!」鄧樸哼了一聲。看著氣息漸漸提升起來秦風,搖了搖頭:「你還是決定要試一試嗎?」

  「我這個人,向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秦風橫刀胸前,鐵刀之上,一道紅光流轉,慢慢地,手裡的鐵刀都似乎變紅了。「不試一試,怎麼知道真的不行?更何況,你現在前所未有的虛弱,如果平常時節,自然是沒有必要,但今天,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你練的功法倒是有趣。」鄧樸掃了一眼秦風,「不過你的身體也似乎出了大問題吧,現在還要跟我動手,是自己找死嗎?」

  秦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對方,但整個人的氣勢卻是繼續攀升著。

  鄧樸沒有理會秦風,而是轉頭看著一邊的閔若兮:「昭華殿下,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有什麼可以談的!」看著鄧樸,閔若兮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數萬大楚邊軍,一朝盡死於爾等之手,還有什麼可以談的?」

  「有的,有的!」鄧樸搖頭道:「公主殿下,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還要繼續,不是嗎?秦楚兩國,這些年來打來打去,死得可不僅僅是你們的人,便是你眼前這位秦風秦校尉,就殺了多少秦人,這些帳真要算起來,算得清嗎?秦楚兩國之征戰,求得不過是一個生存空間,並不是生死相搏,我想以殿下的聰慧,當知道,我們兩國之間,還是有著許多共同利益的。」

  閔若兮冷笑:「共同利益?既有共同利益,你們為什麼要侵略我們,入侵我安陽郡?」

  「當然是為了活下去,今天我大秦遭逢了前所未有的大旱,國內很多人活不下去了,我們窮,這你們知道,國內無法解決,便只能搶了。我們並沒有佔領安陽郡的打算,和以前一樣,也只不過是搶一把就走而已。」鄧樸嘆了口氣:「要是家裡富,誰願意當強盜呢!」

  「說來說去,反而是你們有理了。」閔若兮冷笑。「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死追著我不放?」

  「想要抓住公主殿下,正是因為我們不想將事情鬧得更大,我們需要談判,需要籌碼。公主殿下便是籌碼了。有了公主殿下,我相信停戰的談判會更容易一些,而且,我們還有一些別的想法。」鄧樸微笑道:「公主殿下才貌雙全,而我大秦的太子殿下也是風華正茂,接公主殿下去雍都,如果二位能相處得來的話,對我們兩國而言,豈不是一好變兩好,友益永固,在對抗齊國的狼子野心之上,更能齊心合力?」

  聽到鄧樸的話,閔若兮頓時面紅而赤,怒斥道:「做夢。」

  鄧樸微笑道:「是不是做夢我不知道,只不過將公主帶回雍都,其它的事情,就不用我考慮了。公主殿下,我們真沒有惡意,犯不著打生打死,便是這位秦校尉,我也是非常讚賞的,秦校尉,如果有意投奔我大秦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邊軍必然能給你將軍一職。可如果真要打起來的話,殿下,您覺得,憑著這位秦校尉就能擋住我嗎?徒添一條性命而已。」

  閔若兮緩緩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秦風:「你說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鄧樸點頭,「殿下也應當聽過我的名子,我鄧樸說話,要麼不說,說了,就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好,我跟你走,但你要放了秦風。任由他自行離去。」閔若兮斷然道。

  「絕對不行,他在騙你。」秦風厲聲道:「殿下,還記得先前的那個陷阱嗎?那幾個黑衣人,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他們用得的是強弩,如果射到陷坑裡去,當時你就死了。」

  「黑衣人?」鄧樸悚然而驚。「束輝?」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秦風冷笑道:「你在這裡說了這麼多,是不是受傷太重,中毒太深,根本已經不能一戰了,所以才想騙了我們跟你去。」

  鄧樸嚥了一口唾沫,心思卻似乎飛到了他處,半晌才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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