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62
1月23 發表於 2016-4-25 08:09
第七十一章:人面桃花相映紅   
               
  吃飽喝足了,自然得要出來走動走動,連著幾天躺在屋裡,秦風都覺得自己快要變成豬了,渾身都酸得要命,不由在心裡痛罵自己當真是賤得可以,這可曾經是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生活,但當他真正來臨的時候,自己居然受不了。

  天生勞碌命吶!

  胖子彭武當然此時又得義務承擔攙扶秦風的工作,現在對於巴結秦風和閔若兮的事情,他是樂此不疲,現在的雪中送炭,自然比以後上桿子去獻媚,效果要好上太多了。

  「秦大人,去後院看看桃花吧!落英縣令愛桃花,他的後花院之中,栽種了數十棵桃樹,現在正值花季,可是賞花的好時節。」彭武笑咪咪地道。

  「想不到彭兄還是風雅之人啊,我可是個俗人,看到桃花,想到的卻是香噴噴的果子。」秦風笑道。

  「我哪算什麼風雅之人,不過此時此節,賞賞桃花倒也應景兒。」彭武道:「我現在啊,對鍋鏟倒是情有獨衷。」

  兩人都是大笑,「好,那咱就去附弄風雅一番。」

  實則上,秦風是想去後花院靜一靜,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的想一想。無關乎這一次戰爭,仗已經打輸了,怎麼輸的,不是他這個小小的校尉能關心的事情,重要的是,他的敢死營倖存下來了。雖然也沒有了許多好朋友,但相比較而言,亦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他與昭華公主閔若兮的關係。

  這一路逃亡,兩人之間的關係,實則上已經到了一個異常親密的程度,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是情願還是被迫,這都是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脫險這些天來,閔若兮的表現,已是明明白白的給了秦風一個信號。

  但對於秦風,這卻是一個問題。

  首先,他還能活多久。現在隱患似乎是安份了,但自家事自家知,秦風很清楚,自己體內那狂暴怪戾的內息,無時無刻不在攻擊著那股外來的力量,沒有活的源泉補充的這股外力,最終只會被一點一點的蠶食掉,當自己的內息破圍而出的時候,便是自己斃命的時刻。發作起來,只會更加凶險,在自己體內這一場不見硝煙的搏鬥之中,自己的怪戾內力正在迅速地增長著。

  自己喜歡閔若兮嗎?開玩笑,一個美麗不可方物,武功高,性子好的女人,誰會不喜歡?更何況兩人還有了這樣一段患難與共的經歷,親密無間的接觸。但正因為喜歡,秦風才會猶豫,他不想自己喜歡的女人,是不久的將來,變成一個淒悽慘慘慼慼的寡婦,一輩子鬱鬱寡歡。

  二來,即便自己不死,好好的,但自己與閔若兮之間巨大的身份鴻溝也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障礙,她是堂堂的昭華公主,大楚皇帝的獨女,而自己呢,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兒,連父母是誰都不曉得,渾身傷疤,滿手血腥,這就好比爛泥溝裡的臭泥鰍居然夢想成為天上真鳳的伴侶,別說她的皇帝老子了,只怕旁人也看著不舒服,比方說落英縣的這位岳縣令和他的夫人,見到自己之時,那話裡話外的酸意,自己又豈能聽不明白。

  頭痛,滿滿都是頭痛。

  彭武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聲道:「秦大人,公主也在賞花。」

  正在想事情的秦風沒有想到彭武突然停步,慣性仍然向前走去,被彭武拖了一個踉蹌,穩住步子,擡頭看去,透過前後兩個院子中間的月亮門,正好看見一株桃樹之下閔若兮的背影,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閔若兮回過頭來,看見秦風,嫣然一笑。

  「秦風,你也來了,快進來陪我賞花!」

  月亮門,桃花樹,美人笑!秦風的腦子裡突然泛起一句詩,人面桃花相映紅。倒正是契合此時此景。

  他轉頭看向彭武,對方也正看著自己,尷尬地笑著。

  這賊胚,他絕對是故意的。秦風在心裡暗罵。

  事到臨頭,總不能做了縮頭烏龜,這可不符合秦風的個性,在說這種事情,躲就躲得過去麼?以閔若兮的性子,現在自己轉頭跑的話,她絕對追上來拎著自己的耳朵把自己再提溜回去。

  邁步,踏進了月亮門,身後,彭武早已一轉身一溜煙兒的去了。做賊心虛表露無遺。

  「秦風,花兒真好看!」隔著花枝,閔若兮一手扶著枝條,將臉鑲嵌在幾株桃花之間,笑盈盈地道。

  「是啊,真好看。」秦風只能附和。

  「你折一枝給我戴在頭上,選最好的最漂亮的哦!」鑽過花枝,閔若兮站到了秦風的身邊,幾乎貼著了秦風,身上的幽幽香氣與桃花香一併往秦風的鼻子裡鑽進來。

  「花長在樹上挺好的,折斷了就沒了生機了!」秦風微笑著道。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謝空折枝。」閔若兮仰起頭,吐氣如蘭,看著秦風道。

  在對方的逼視之下,秦風不自然地轉過了視線,伸手在一株桃樹巔上摺下了一枝桃花,閔若兮笑著側過頭,等待著秦風將花插到她的鬢上。

  「若兮,我……」

  「不要跟我說你的病,回到上京,要名醫我找名醫,便是需要武道宗師,我也能給你請來,辦法總比困難多。最多不過是不要這一身武功了,便做個閒散人也好,我的武功還算不錯,別人欺負不了我,我還可以保護你呢。」

  「你……」

  「不要跟我說門不當戶不對的話,也不要跟我說我父皇怎麼怎麼的。我父皇最疼我了,只要我開口,就沒有不准的,再說什麼叫門當戶對?我閔氏是大楚的皇室,大楚之內,還有誰能跟我閔氏門當戶對?」

  「這個……」

  「不要忘了,你,你對我都做了那種事情了,難道你想始亂終棄嗎?」閔若兮轉過頭,幽怨地看著秦風,小臉之上的委屈顯露無遺,似乎受到了秦風莫大的欺負。

  秦風無語了,什麼叫我對你做了那種事情,幸虧這裡沒有別人,否則還以為我秦風是什麼人呢?當時那種情況,不是你動彈不得麼?事急從權而已,怎麼現在反面成了我欺負你的罪證了。

  「還有什麼問題麼?」閔若兮問道。

  「呃,這個,沒有了!」什麼話都讓閔若兮說盡了,秦風還能說什麼,突然之間他發現,當真娶一個如此冰雪聰明的女人當老婆,似乎也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你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好吧,比喻的確是粗俗了一些,但話糙理不糙啊!

  「那還不快點給我把花戴上?」閔若兮笑得極是開心,仰頭,略偏。

  秦風將手裡的花枝輕輕地插在了她的鬢邊。

  閔若兮咯咯的開心的笑著,伸出兩手挽住了秦風的胳膊,「來,我扶你轉轉,這院子裡桃花,當真是開得極漂亮的。」

  低頭打量著女人容光煥發的面孔,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是最幸福的。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25 08:1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26 14:38
第七十二章:耿耿於懷   
               

  戀愛中不僅女人是幸福的,男人也是如是。

  秦風現在便如是,拋開了所有的煩惱不去想它,剩下的,便滿滿的都是幸福。對於他來說,愛情來得很偶然,也很突然,二十餘年的人生,絕大部分他都是在孤獨之中渡過的,能讓他回味品嚐的,也便只餘下男人之間的友情了。

  愛情,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酷烈的戰場,隱患重重的身體,壓得秦風有些直不起腰來,根本沒有心思來考慮這個,長年待在軍營裡的他,見過的雌性動物都屈指可數,更遑論女人了。

  可愛情就在突然之間不期而至。一個高貴美麗清雅脫俗宛如畫中仙子的女人,就這樣一頭撞進了他的生活,滿滿地佔據了他現在所有的心思。

  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能讓他回味無窮。白日相攜賞花,夜間秉燭清談,秦風忽然覺得,就這樣待在這個偏僻的小縣城也沒有什麼不好。

  但幸福的日子總是會覺得很短,時間也在兩人的親親我我之中飛快的溜走,在他們抵達落英縣城的第十天,在秦風剛好能正常的行走坐臥之時,當兩人正計劃著走出縣衙去遊賞一番落英縣城的時候,落英縣令岳巍岳大人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們兩人的面前。

  齊國派來的護送閔若兮返回楚國上京的部隊已經抵達了落英縣城。

  岳巍的出現不合時宜,同樣的,在閔若兮看來,這些齊國人,就沒有一個是合時宜的,能讓她看順眼的。先是偷偷摸摸的一路追殺,幾乎將兩人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險險兒逃出生天,剛剛收穫愛情,心中生出無限喜悅,正想好好的享受這難得的相聚之時,他們便又極煞風景的出現了。

  總之,他們就沒有一個好人。

  「我不想見他們。」閔若兮冷了臉,一拂袖子,寒著臉轉身就走。「秦風,你去全權處理此事吧!」

  剛剛還笑逐顏開,轉眼之間寒霜密佈,岳巍頓時有些懵了,在他看來,遭受了磨難的公主殿下不是應該日夜思盼著返回上京並且因為聽到此事而喜笑顏開麼?

  「秦校尉!」他轉頭看著秦風。

  「沒事沒事!」秦風大度地揮揮手,對於他們遭到束輝追殺之事,他自然不會多嘴跟眼前這位縣令大人講,而事實上,這位縣令對這些事情,恐怕也都蒙在鼓裡根本就不曉得。「這些天承蒙你招待,熱情周到,又有這無邊美景,公主殿下極是喜歡,想來是不想這麼早就離開這裡吧,所以有些有不高興,岳大人,你這桃花種得好呢,公主多半就是喜歡這些桃花而不捨得走。」

  岳巍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那就放心了。但大楚的公主住在他這裡,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負擔而不是一種榮耀了。能早一些送走,自然便多輕鬆一些,別的不說,自己又可回到本來屬於自己的後院來享受自己載種的這些桃花而不是與一群衙役們一齊委屈地窩在偏房之中。

  「走吧,我隨你去見見長安來的人。」秦風道。「這一路之上,也不見得就太平無事了,公主的關防之事,也得好好商量商量。」

  「秦校尉請!」岳巍側身相讓。

  縣衙大堂之內,一名全身著甲的將領正背對著大門,背著雙手在那裡欣賞著大堂中間一副虎嘯南山的巨幅中堂。秦風一進門來,那全身亮閃閃的甲冑便幾乎晃花了他的眼睛,這他娘的絕對不是上戰場的將領該有的,踏上戰場,這樣一身招人眼睛的盔甲,絕對是對方高手,神射手們亮眼的靶子啊!在他的敢死營上,上至校尉,下至小兵,身上的盔甲都是黑沉沉的,將領比起士兵來,也不過是全身甲與半身甲的區別而已。

  穿著這樣的甲冑,大概應當是大齊皇帝的儀仗隊吧!一些易碎的花瓶而已,只怕不可能指望他們真能濟得什麼事來。秦風在肚子裡暗自腹緋了幾句。

  「束將軍,昭華公主的護衛秦風秦校尉過來了。」岳巍躬身道。

  束將軍?秦風一愕,這個姓很少見,但偏偏近期他就認得了一個,也是齊人。秦風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銀甲將領緩緩轉過身來,笑咪咪地看著秦風。

  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從外頭一直涼到了心裡面,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苦苦追殺了他好幾天,險些兒便要了他和閔若兮性命的束輝是那個?唯一的區別,便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英武,帥氣,陽光,而追殺自己的那個陰森,殘忍,噬殺而已。秦風立即推翻了先前對這個亮閃閃的傢伙的評論。

  「束輝?」他脫口而出:「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束輝哈哈大笑著:「秦校尉,看到你,真是意外啊意外。」

  秦風嘿的一聲笑,瞪著對方,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原來二位是認得的?」岳巍訝然道。

  「認得,當然認得,不打不相識,老交情了。」束輝的眼光沒有離開秦風,嘴裡卻在回答岳巍的話。「岳大人,我與秦校尉有些事情要商量,就不勞煩你了,你自己去忙吧!」

  竟是直接下起了逐客令,而且是在別人的家裡。

  「是,兩位自便,下官這便告退。」岳巍躬身一揖,轉身走出了大堂。

  目光對撞,似乎要在空中撞出火花來。

  「這是我第一次行動失敗,居然是敗在你這樣一個人手裡,真是讓人難以想像。連鄧樸這樣的高手都被我趕跑了,最後卻輸在一個五級的傢伙手中,真是讓人鬱悶。」束輝看著秦風,搖頭嘆息。

  「你會逐漸習慣在我手裡失敗的。」秦風冷笑著。

  「是吧?不太可能吧!」束輝微笑道:「如果我看得沒有錯,你現在好像手無縛雞之力,我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你的命。」

  「那又如何?現在你還敢殺了我不成?」秦風冷笑。

  束輝點點頭,「是啊,現在的確殺不了你,但前路漫漫,說不定便有機會哦,公主我是不能動了,只能恭恭敬敬的送她回上京,但一個小小的校尉,路上出一點意外,這不是什麼大事吧?」

  「好啊,長路迢迢,我隨時恭候。」秦風毫不示弱。

  束輝看著強硬的秦風,又是一陣大笑,「好了秦校尉,我們不開玩笑了,過去的便過去了,現在我們是朋友,一齊送公主回上京是我們的任務不是嗎?你不要這要看著我,這世上的事情啊,有時候真是難以說清,先前吧,我是殺手,鄧樸那傢伙千方百計阻撓我,不惜身受重傷,現在呢,我與他身份可是反轉了,秦國人指不定便會生出一些什麼事來。我現在化身保鏢了。你可知道秦人的細作頭頭是誰嗎?是鄧樸的二哥,那可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我寧可與鄧樸再鬥一場,也不想招惹這個人。」

  「你不用東拉西扯,秦人根本就不想與大楚全面開戰,他們沒事刺殺公主幹什麼?」秦風反駁道。

  「那可不見得,如果讓昭華公主死在我們的保護之中,怎麼死得誰說得清?楚國皇帝就這麼一個寶貝公主,最後定然將怒火撒在我們大齊身上,秦人自然是樂得看熱鬧,這樣投入小,收穫大的事情,誰不想做呢?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上頭幹嘛要派我來做這個護送將軍?隨便找一支郡府的軍隊將領過來不就得了。」束輝一攤手。「你這一路上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啊,我想,我們有很多可以探討的地方,怎麼樣秦校尉,願不願意合作?」

  「為什麼不願意?」秦風一仰脖子:「目標一致的時候,自然便合作,不過你對我的種種,我可是記在心裡頭,束將軍,我是很記仇的。」

  束輝看著秦風,微笑道:「我對於失敗也一向是耿耿於懷,如果你能活得更久一些,我想我們或者真可以做一個好對手。」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26 14:4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26 14:39
第七十三章:心裡的痛   
               
  帽兒山上,陣地依然存在,但已經只駐紮了一個小隊保持警戒,帽兒山下,修起了大片的軍營。西秦軍隊拿到了滿意的賠償之後,已經退走數日了,敢死營也下了山,利用先前砍伐的樹木,在山腳下修起了自己的營房,當然,保持著敢死營一向的傳統,沒有柵欄,沒有壕溝,沒有望樓,有的只是隱藏著的無數的機關陷阱。

  他們現在就像是一個沒娘的孩子,無人親無人愛,西部邊軍全軍覆滅,他們成了唯一的倖存者,城內的郡兵系統與政府系統與他們不相統屬,他們也不想搭理對方,就這樣在城外駐紮了下來。好在先前程平之提供的糧草尚足以維持,倒不致於斷了糧。

  城門雖然開了,但郡兵仍然保持著警戒,當然,他們現在不是警戒著西秦人去而復返,而是在監視著敢死營。

  「差不多也就這樣了。」舒暢鬆開了郭九齡的手腕,看著他道:「你元氣大傷,想要恢復昔日九級的身手,那是沒有可能了,你的境界至少要跌一半下來。我已經儘力了。」

  躺在床上的郭九齡卻是豁達得很,笑著沖舒暢拱了拱手,「多謝舒大夫,我已經很知足了,說實話,我都沒有想到還能撿回一條命來。武功這東西,有沒有都沒有關係了,我年紀也大了,沒了這身武功,以後正好可以待在家裡好好的享享福,不用再出來跑東跑西了。」

  「你倒豁達得很。」舒暢笑了起來,「不過你也應該知足,也虧得那些西秦人將你送到敢死營這裡而不是送到城裡,真將你送到城裡去,你多半性命不保。」

  「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大夫,比上京的那些什麼御醫強多了。」郭九齡連連點頭道。

  「不不不,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各有擅長而已。」舒暢呵呵一笑:「郭老頭,你現在命也撿回來了,還待在我們這裡幹什麼?怎麼不回城裡去。」

  「不回去了,還是在你們這裡舒適一些。城裡,氣悶。」郭九齡搖搖頭。

  「喜歡待在這裡就待著吧,不過我可提醒你,說不定有人要找你的麻煩哦。」舒暢呵呵一笑,一甩手,走了出去。

  「有人找我的麻煩?」沒等郭九齡反應過來,小木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門前,遮住了陽光。

  是章孝正章小貓。

  「聽大夫說你沒大礙了,所以我來問你一些問題。」章小貓噹的一聲,將手裡的鐵刀扔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瞄了一眼鐵刀,郭九齡笑道:「小貓,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問就好了,還拿著刀進來幹什麼?嚇唬我?有什麼值你得嚇唬的?」

  小貓寒著臉看著他,「郭大人,你還能笑得出來,是因為你還活著嗎?可是我們西部邊軍死了六萬弟兄,我的追風營三千兄弟,一個也沒有能回來,我的豹子兄弟,狼牙兄弟也沒有回來。到現在為止,秦老大也無影無蹤,你能笑得出來,我可笑不出來。」

  聽到小貓的話,郭九齡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小貓,相信我,我和你一樣的傷心難過。」

  「不,不一樣!」小貓斷然道:「那是我們朝夕相處的兄弟,而對你而言,他們只是一群陌生人,對朝廷的那些大人物來講,他們都是帳冊上的一筆數字罷了。郭大人,我到今天還記得當時你在大帳之中對我們所說的那些話,不知你還記不記得?萬無一失,嘿嘿,現在看起來,是不是一個笑話。」

  「這也正是我不解的問題。」郭九齡看著小貓,「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我一直在盯著,期間瞭解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但他們都是絕不可能泄密的人。」

  小貓冷笑著,手握在刀柄上,「你活了下來,還是西秦人將你送回來的。」

  「你懷疑我?」郭九齡訝然道。

  章小貓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卻不做聲。

  郭九齡憾然搖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也無法向你證明我自己,不過這件事,從一開始,我便是最主要的策劃者和實施者,你將這筆帳記在我身上,也並不為過,如果你要取了我的腦袋給你的追風營和你的兄弟們報仇,我無話可說。」

  小貓霍地站了起來,手握住了桌子上的鐵刀,瞪視著郭九齡,郭九齡將頭轉向一邊,閉上眼睛,小木屋裡一時之間陷入到了凝滯到中。

  「小貓,夠了!」門口,舒暢出現在哪裡,看著小貓,低聲喝道。「他還是一個病人,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他便能做到的。」

  「那是誰做的?如果說沒有人泄密,秦人怎麼會有準備?雷霆軍如此大規模的調動,為什麼我們一無所知,內衛是幹什麼吃的?大夫,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這裡頭一定有陰謀,有陰謀。」章小貓吼道。

  「我不知道,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管是誰做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老天爺不會放過他的。」舒暢道。

  「老天爺,嘿!」章小貓冷笑一聲,拖刀便走,「大夫,我從來就不信老天爺這個雜種。」他扭頭看向郭九齡,只看到偏轉在一邊的那個蒼老的面容之上,一滴大大的淚珠正滾落下來。他長嘆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舒暢也是長嘆一聲,倚在門邊,久久無語。

  「整件事情,的確應當是天衣無縫,但現在卻又的的確確出了問題,小貓說得不錯,肯定是內部出了問題,而且能夠做出這件事來的範圍相當小。」床榻之上,郭九齡睜開了眼睛,看著舒暢。

  「你準備怎麼辦?」舒暢道。

  「傷好之後,我準備回京裡去,我要調查這件事情。我要查個水落石出。」郭九齡咬著牙道。

  「說不定你是在找死。」舒暢冷冷地道:「能比你位置高的人只有那麼幾個,如果真是他們做的,你以為你能查出來?查出來你又能扳倒他們?說不定你剛剛開始就會死得不明不白,不要忘記了,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九級高手了,只是一個人人可欺負的傢伙。」

  「功夫沒了,人脈還在,眼睛還在,心智還在。」郭九齡淡淡地道:「大夫,我雖然入了內衛系統,但也是從戰場之上走下來的人,這一次,我親眼目睹了西部邊軍的弟兄們浴血奮戰,一個個,一排排地倒在敵人的屠刀之下,作為這個計劃的制定者,我心裡的痛又有誰知道?我就覺得,是我將他們送到死路上去的,不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我死難瞑目,將來去了地下,遇到那些死難的兄弟,我怎麼回答他們的質詢?」

  「你好自為之吧!」舒暢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26 14:48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27 11:18
第七十四章:人心散了   
               
  小貓落寞地走出小木屋,丟了刀,仰面朝天倒在一株樹下,將自己攤成了一個大字,他是真的不甘心。但卻又不知道向誰去發洩,他自己心中也明白,郭九齡不過是自己泄憤的一個口子罷了,只看他這一次險些兒性命不保,如果不是舒暢,鐵定是翹辮子的下場,自己就不該懷疑他,但自己又該去向誰出這一口氣呢!

  身邊傳來腳步聲,舒暢走了出來,盤膝坐在小貓身邊,秦風不在,舒暢隱隱成了敢死營最有發言權的人,無論是剪刀,和尚還是野狗,都對他服氣,小貓雖然在臨戰時接過了指揮權,但現在無仗可打,小貓自然也就指揮不動那幾位了。

  「大夫,我要回城去了!」小貓盯著天上的悠悠白雲,道。

  「嗯?」舒暢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我答應過紅兒,這一次如果不死,回去便娶她當老婆,現在我活著,自然要回去兌現諾言。」小貓道。

  舒暢笑了起來,「這是應該的,定個日子,我們去喝你的喜酒。辦得熱鬧一些。」

  「那是一定的。」小貓笑道。

  「不知道歡不歡迎我去?」身後,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

  章小貓也懶得起身:「剪刀,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了這陰沉沉的性子?一句好話,讓你說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改不了啦!」剪刀嘿嘿冷笑:「就這個樣子啦,愛誰誰。你還沒有回答我,歡不歡迎我去呢?不過我想,尊夫人是一定歡迎我的,這一次要不是我把你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你現在魂兒不知道在哪裡飛呢!」

  小貓沉默了半晌,嘆了一口氣,出人意料的沒有反駁他。

  野狗拄著枴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我是肯定要去的,不過小貓,我的那點餉銀可一向是到手就花光,到時候只能白吃白喝,沒有紅包包的。」

  小貓翻身爬了起來,拍著野狗的肩膀:「不要緊不要緊,打一個欠條就可以了,我不計利息。我結婚,兄弟連一個紅包都不包,豈不是讓我在老婆面前沒有面子。」

  野狗瞪大了眼睛,看著章小貓:「這也可以?」

  「我不怕你賴賬。」小貓大笑:「和尚呢?」

  野狗一拐拄地,一拐指著樹林深處,「在哪裏邊快活呢!井徑關的小碧樓現在沒了地盤,進城去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又受南陽城裡同行排擠,便只能在靠著我們軍營的地方搭了幾個窩棚做生意,和尚有老相好,現在無事,他自然是在哪裡風流快活。」

  舒暢和章小貓一齊搖頭,「野狗幫我一併接了和尚吧,我就不去打擾他的好事了。走了走了!」彎腰提起了刀,揚長而去。

  「小貓的心冷了!」看著小貓的背影,舒暢嘆氣,看了一眼剪刀與野狗:「等喝完了小貓的喜酒,我也準備離開了。」

  「大夫,你也要走?秦老大不在,你又走了,我們怎麼辦?」野狗瞪大了眼睛看著舒暢,這兩人不在,剩下的三人,可是誰都不服誰,那敢死營可就要成為一盤散沙了。

  「現在秦風還一點消息沒有,我準備沿著落英山脈走一趟,然後去越國那邊,秦風的傷勢我已經是技窮了,聽聞在北越崑崙山中,有一隱世神醫,如果能找到他,或者能想出辦法來救他。」舒暢道。

  「還有人的醫術比你更高?」野狗不相信地搖搖頭。

  「醫道一途,那有第一第二之說,各人技業有專攻,不過此人也僅僅是傳聞而已,但去碰碰運氣,說不定瞎貓碰上死耗子呢!有一絲希望,總要盡百分百的努力。」舒暢展顏一笑,「至於我走之後,你們還是各管各的一攤兒,反正以往也不是這樣的麼?如果實在爭執難下,就去找小貓,他是局外人,必然能站在一個公正的立場上解決問題,你們的糧草,給養不濟的時候,他也可以給你們想想辦法。你們幾個啊,這段時間可得約束部下不要出什麼亂子,現在不是以前了,西部邊軍沒有了,左帥沒有了,你們的頭頂之上,可再也沒有遮陽的大樹了,讓人抓住了把柄,可就沒人幫你們了。」

  剪刀默默的點頭。野狗滿不在乎地盯著天上的流雲。

  「大夫,要是秦老大不回來了怎麼辦?」野狗突然問道。

  「這個?」舒暢一愕,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會等到秦老大的消息,如果他不再回來了,我便要跑路了。這活計老子也不幹了。」野狗狠狠地用枴杖戳著地,「小貓說得有道理,咱們不過就是別人手的棋子而已,本來我也只有這個命,但卻也不甘就這樣讓人往死路上送,秦老大不回來,我就當逃兵,奶奶的。」

  「說得好,到時候我們兄弟結伴,風流快活去。」林中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和尚衣衫不整地從內裡走了出來,兩邊臉上赫然一左一右,各印著一個大大的女人唇印。

  這傢伙這幾天昏天黑地,不分日夜,先前那本來豐滿的臉郟可又癟了下去,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

  「老子才不跟你這個花和尚一路。」野狗呸了一口:「老子寧願去當強盜,去剪劫打劫,也不幹那等下流的勾當。」

  「哎呀呀,你可真是不解風情,果然是名符基實的一條野狗。」和尚連連搖頭。

  剪刀盯著兩人,眼中陰晴不定。

  舒暢看了三人一眼,搖頭苦笑轉身離去,秦風不在,可真是沒有人約束他們了。這兩個傢伙在軍中磨勵了這幾年,如果當真又轉身去幹上黑道,那可是為禍非淺。

  落英山脈,井徑關。

  敢死營臨走之時,將這裡一把火燒成了白地,現在這裡又變成了一個大工地,秦國邊軍正在這裡大興土木,重新修建關城,這裡,將是他們以後出兵搶劫南陽郡的前哨基地,也是他們以後抵擋楚軍報復的重要關口,搶下了井徑關,於西秦而言,戰略意義非同小可,意味著他們又在與南楚的邊境之爭中重新佔據了上風,以後對楚國南陽郡又將予取予求,左立行七八年的辛苦,毀於一旦。

  鄧樸躺在一頂大帳之中,臉色青紫,無神,這一次,他可是吃了大虧,先傷於郭九齡,又傷於左立行,接著又被秦風暗算,再最後與齊人束輝一場火併,傷上加傷,秦人的後續人馬找到他時,他已經只剩一口氣了。

  「二哥,你真打算去行刺昭華公主麼?」看著站在自己榻前的一個削瘦的身影,鄧樸聲音嘶啞地問道。

  「此一時也彼一時。」鄧方看著鄧樸,「我知道難以得手,但卻要給束輝找找麻煩,尋尋他的晦氣。也給你出一口氣。」

  鄧樸苦笑,「這是何苦來哉?」

  「不,我們絕不能向他們示弱,一報還一報而已,國力我們比齊人弱,連南楚也比不上,但在黑暗戰線之上,我們可比誰也不差。齊人想混水摸魚,這一次我便摟草打兔子,萬一得手了呢?」鄧方嘿嘿冷笑。


     愛誰誰-天津方言,意思是隨便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27 11:29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27 11:19
第七十五章:喜慶   
               

  小小的院子裡喜氣洋洋,到處都張貼著大紅的喜字兒,六七個彪形大漢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兒上,雖然沒穿軍服,但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一些軍人,個個滿臉橫肉,哪怕是笑著,哪也帶著一臉凶相,不過現在他們手裡拿著的不是刀槍,而是鎖吶鑼鼓等一應樂器,正賣力地吹奏著喜洋洋的樂曲。

  這些人都是和尚從敢死營之中搗鼓出來的,說起來,還是這個花和尚心細,敢死營中人才眾多,找幾個樂器高手自然也不是什麼難事,換了衣服,提了傢伙兒,便進了城來。

  舒暢和敢死營的幾個頭頭此刻坐在大廳內,正與穿得紅彤彤的章小貓打趣著。小貓朋友不多,現在也就只剩下敢死營幾個了,剩下的,這一次都葬身在落英山脈之中。唯一算得上外人的,便只有一個郭九齡了,這傢伙是死乞白賴地跟著舒暢來的,小貓雖然不大高興,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巴巴地來給自己祝賀婚禮,總不能黑了臉趕人家出門。更何況,郭九齡送來的這一份賀禮,可極是貴重的。

  敢死營的傢伙,一個個都窮漢。最富有的剪刀包了一個六十八兩銀子的紅包,那是他差不多四個月的薪水,野狗當真是打了一張欠條塞在紅紙包裡,上面寫著欠小貓新婚賀儀八十八兩。看得剪刀直抽鼻子,他也拉得下臉來。和尚送了一對貨真價實的珠釵,這讓剪刀與野狗都懷疑,這個花和尚是不是在與井徑關來的那些女人廝混之時,順手牽羊偷了人家的首飾,旁敲側擊的打聽,花和尚卻是一臉的高深莫測再加上得意洋洋。

  舒暢的禮物最是特別,他從懷裡掏出來的,竟然是幾個小瓶子,野狗一見可就不樂意了,「我說大夫,小貓是大婚呢,你這送幾瓶藥是啥意思呢?當心待會兒新娘子將我們趕出門去,那可就虧大了,我可是送了八十八兩的賀儀,到時候連頓酒也撈不著喝?」

  這話,讓和尚與剪刀不約而同的呸了他一臉口水。

  舒暢不理會野狗,拿起一個瓶子,舉到小貓的面前:「這個呢,是用來保胎的,上一次我見了紅姑娘,便知道她已有身孕了,所以後來我便配了這瓶藥。」

  「你,你說得是真的?」小貓瞪大了眼睛,看著舒暢,一臉的不可思議。

  「當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舒暢微笑著。

  小貓一疊聲地答應道:「當然相信,當然相信。」拔腿就要往後頭跑,被舒暢一把捉住,「你慌個啥子嘛,以後有的是時間。嗯,我雖然不是特別擅長這個方面,但比一般的大夫還是要強些的,你有備無患。」

  「多謝大夫。」章小貓興奮得臉上發光,一顆顆小麻麻都似乎在閃耀著光芒。

  「你行啊小貓,奉子成婚,丈夫,老爹,一次性全解決了啊!」野狗喝了一聲彩,轉頭看著花和尚,一臉的不屑,「你個花和尚,到處灑種子,也沒見結個果果出來。」

  和尚惱了,一把搶了野狗的枴杖丟到一角,「叫你貧。待會兒我灌不死你。」

  「要喝倒我,你拉倒吧!」野狗仰天長笑,「老子可是酒中神仙,千杯不倒。」

  舒暢一扯章小貓,拿起第二瓶,神神密密地道:「這一瓶嘛,那就是每個男人都想要的了,還記得我上一次捉到的雪蝠嗎?就是用它入的藥,男人吃一顆,那可真是金槍不倒,雄風無雙啊!」

  周圍都是男人,聽了這話,都是齊聲大笑起來,花和尚兩眼放光,一隻大手已是蠢蠢欲動,舒暢將瓶子一放下來,他已是閃電般地伸手出去,不料剪刀卻是早已料到他有這一手,啪的一聲,和尚一聲痛呼,他的大手被剪刀結結實實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幹什麼?」和尚怒目而視:「沒聽說紅姑娘懷孕了麼?小貓拿著,就是暴殄天物,放久了要失效的。大夫,你這是沒安好心啊,這不是讓小貓成天癢癢的卻又只能望梅止渴麼?」

  「滾犢子你。」小貓笑吟吟的將兩個瓶子都收進懷裡,「是男人,都想要這個,大夫可是從來不弄這玩意兒的,我可得好好珍藏著。」

  和尚看著瓶子消失,嘶嘶的抽著冷氣直摸著腮幫子,眼睛骨溜溜地轉著,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舒暢,心裡想的什麼,所有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舒暢拿起了第三個瓶子,「這是我配的一瓶傷藥,大家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受個傷什麼的,參加完小貓的婚禮之後,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瓶藥你拿著吧。」

  環視了眾人一眼,「在小木屋中,我給你們每個人都留了一瓶,雖然說不能醫白骨生死人,但我倒也敢自誇,只要你還有一口氣,他便能給你吊著命。郭老頭,相逢即是有緣,我給你也準備了一瓶。」

  伸手入懷,又掏出一瓶,扔給了坐在一邊羡慕地看著眾人熱鬧的郭九齡。

  「我也有?」郭九齡又驚又喜,在帽兒山的這些天,他是真正見識了眼前這位的神奇的醫術,能得到他親配的傷藥,這不諦是又多了一條命。「多謝大夫,大恩不言謝,如有機會,郭某一定會竭力報答的。」

  舒暢搖了搖頭:「我江湖人一個,閒雲野鶴,逍遙自在,倒也不煩郭大人你報答,如果將來有機會,在座的這幾個兄弟,你多多關照一下吧,你是大官兒,他們啊,只是一些個在泥潭裡打滾的人,在他們有困難的時候,希望你能拉他們一把。」

  「好,大夫的話,我記著了。」郭九齡沉重其事的點點頭。

  「大夫,真要走啊,你這一下一下的像在安排後事一般,弄得我心裡淒悽慘慘的。」野狗在一邊耷拉著臉龐道。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其實秦風本來讓我到了井徑關之後就離開的,我不大放心,這才又到了帽兒山,放心吧,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啥時候,我就又出現在你們面前了呢?」舒暢大笑道。

  和尚站了起來拍拍,「今兒個在小貓大喜的日子,大夫又不是不回來了,出去轉一轉,還是要回來的嘛,這幾年,我可是把大夫當成了咱們敢死營的一員,咱們敢死營也是他的家,有家在這兒,還怕他不回來啊,來來來,各位,咱們去請新娘子啊!」

  「接新娘子哦!」野狗也是一聲歡叫,蹦噠了幾下,在牆角撿起了自己的枴杖,居然叮叮地拄著拐跑在最前頭。

  門外的幾條大漢,吹打著樂器,搖搖擺擺的也一個個走了進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27 11:3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1 12:19
第七十六章:婚禮   
               
  新娘子穿著自己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嫁衣,坐在梳妝臺前,聽著房門之外傳來的喜慶的鑼鼓之聲,已是哭成了淚人一般,邊兒上,坐著她當年在樓子裡最好的幾個朋友。與她們比起來,她並不是最漂亮的,但無疑卻是最幸運的。

  她的幸運,就在於他碰上了那個叫章孝正的男人,他的朋友們都叫他小貓。

  僅僅是一次的相遇,這個男人便慷慨地拿出了銀子為她贖了身,將她帶到這個小院子裡。從此她便過上了最為普通的倚門望郎歸的日子。男人是軍人,一個月中能回來的日子有限,但只要在一次的時候,她總是曲盡溫柔地讓這個男人過得更舒服一些。

  她本是樓子裡從小培養出來,棋琴書畫樣樣精通,基本沒有沾過粗活,但跟了這個男人之後,她挽裙下廚房,洗手從羹湯,男人不在家的日子,她連梳妝打扮都懶得去做,只是日日地琢磨著怎樣將這個小院兒佈置得更溫馨,更像家一些。

  是的,像家。

  她從來沒有指望過能風風光光,堂堂正正的嫁給那個男人,只因為自己是一個青樓女子,年輕貌美之時,自然有人捧著,呵護著,供養著,而一旦年老色衰,終歸免不了黯淡的下場,這也是她們這一行最為普遍的命運。命運已經眷顧了她一次,她並不指望還會有第二次。

  更何況,男人是個有身份的人,是一個將軍。雖然男人告訴她,他還不是將軍,但在她的眼中,能指揮幾千人的大官兒,怎麼不是將軍呢,即便現在不是,將來也會是的。這樣的人,正妻必然是名門閨秀,怎麼也輪不到她,所以她也從不奢望,現在能過上這種日子,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手粗糙了一些,腰也豐腴了一些,現在的她看起來也更像一個居家主婦了一些。她一直安於現狀地生活著,直到那一天,男人提著刀,與他的朋友出了門,臨走時的那一句話,將她徹底擊暈了。

  巨大的幸福和喜悅之後,卻是更大的恐懼。男人從來不說那些情啊愛啊的話,對她的關心和喜愛,更多的體現在行動之上。但那一天,男人突然說出了活著回來就會娶她。這說明男人這一去異常凶險。

  她哭了,很想告訴她,自己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想求他不要走。但幾年的生活,她深深的瞭解這個男人,絕不會因為這個而改變他的主意。如果自己說了,只會讓她的心中更添一份牽掛,她雖然不懂打仗,但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幫的就是讓男人無牽無掛的走上戰場。

  不信佛的她,去買回了一尊觀音像,日日在佛像之前祈禱著男人平安歸來,坐在佛像前,她開始一針一線的繡著自己的嫁衣,以前她沒有做,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嫁個這樣一個男人。

  戰爭如期爆發了,十餘萬秦人將南陽城圍了,城外難民如潮,城內流民如梭,她將自己關在屋內,哆哆嗦嗦地繡著自己的嫁衣,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喧囂,多少次針刺破了指頭,鮮血染紅了嫁衣。

  她終於在惶恐之中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當她繡完最嫁衣的最後一針的時候,城內傳來了巨大的歡呼之聲,西秦人走了。

  城門開了,她卻依然不敢出門。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還活著。直到一天,男人特有的敲門節奏之聲和那魂牽夢繞的聲音響起,她像一隻快活的小鳥一樣飛了起來,飛到了門邊,拉開了房門,不顧街頭之上行人的側目,投身到男人的懷裡,緊緊地攬著男人的脖子,泣不成聲。

  「我回來了,我要娶你!」男人說話,永遠都是這樣簡潔有力。

  「紅兒,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啊,你該高興才是。」身後的兩個女人摟著她的肩頭,低聲安慰著,臉上是抑止不住的艷羡之色,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她那樣的好運的。

  「我就是因為高興才哭。」紅兒仰起臉道。

  鑼鼓之聲已經到了門前,屋裡的女人用紅蓋頭矇住了紅兒的頭,將她扶了起來。外頭已是傳來咣咣的敲門聲,「新郎來接新娘子啦!」粗獷的聲音響起:「新娘子開門啦!」

  門緩緩打開,章小貓滿臉的笑容,胸前被和尚套上了一朵大紅花,手晨拿著一長段紅綢子,這都是和尚掏摸來的。

  「樂起!」看到一對新人手牽紅綢向著前堂走去,和尚開心的跟自個兒結婚一般手舞足蹈,跑前跑後的忙活著。司儀當得著實敬業。

  「一拜天地!」牽著紅綢的一對新人望天而拜。

  「二拜高堂!」這一次拜得的卻是供在桌上的兩塊靈牌。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簡潔明快的婚禮,頗有軍人之風,三拜完後,這儀式便算結束了,不過小貓卻沒有帶著新娘子進洞房,而是徑直將新娘子攬了過來,伸手揭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小貓,這不合禮節啊!」司儀和尚大聲提醒。

  小貓微微一笑:「今天在場的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卻沒有這麼多講究,紅兒,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舒大夫,多次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女人襝裙彎腰行禮,舒暢微笑著側身相讓。

  「這個大喊大叫的光頭,叫和尚,不過是個花和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聽到小貓如此介紹,和尚頓時拉長了臉,「小貓,可不帶這樣的,你在嫂夫人面前詆毀我的名聲啊,這讓我以後如何在嫂夫人面前做人。」

  野狗大笑,「實話實話而已,和尚,反正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難不成還害臊麼!嫂子,你便叫我野狗好了。咱們這些人,真名兒倒是沒人記得,我們和小貓都是打出來的交情,那個陰沉沉的像別人都欠他錢的傢伙叫剪刀,上一次你家男人就是被他打得爬不起來的。待會兒敬酒的時候,嫂子別忘了偷偷給他放點巴豆。」

  「嫂夫人好!」剪刀走上來,抱拳為禮。

  女人紅著臉,一一向眾人施禮。

  「各位,今天我讓紅兒與大家正式見面,以後她就是我章小貓的老婆了,今天,當著兄弟和我老婆的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佈。」小貓的臉色鄭重地道。

  屋裡安靜了下來。

  「這一仗,西部邊軍沒有了,我的追風營也沒有了,我的心也冷了。今天我娶了媳婦兒,媳婦兒還懷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要正兒八經的過日子了,接下來,我會告別我的軍人生涯,我將辭去官職,不再當兵了,以後就陪著老婆孩子過小日子了,請大家多多見諒!」小貓一揖到地,女人則是又驚又喜地看著他。

  眾人先是默然,接著又都是理解的點頭,小貓已經洗白了自己,他可以辭職,可另外三個,現在想要不當兵,便只能脫逃,但這樣一來,卻永遠也無法洗白自己了。

  想起現在自己的境遇,眾人又都是有些黯然,接下來的日子,還不知怎麼過?

  「等秦老大回來之後,我們再說其它吧!」野狗拍了拍桌子,「如果秦老大不回來了,我是肯定要當逃兵的。這仗打得窩囊,憋氣,再待在這裡,遲早被折騰死。」

  「今天小貓大喜的日子,說這些個幹什麼,來,喝酒,喝酒。」和尚高舉著雙手,「野狗,你不是千杯不醉麼,讓我看看人的本事。」

  「今天的正主兒是小貓,你們可別搞錯了。」剪刀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不把小貓灌趴下,今兒個誰也不許出門。」

  「擺酒,擺酒。」眾人一陣大呼小叫。

  (這章寫得很滿意。)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1 12:4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1 12:20
第七十七章:如果快樂你就拍拍手   

  人高馬大的和尚是第一個倒下的,這位一有空閒就留戀花叢中的花和尚,這段時間他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體力自然不支,看到和尚倒下,野狗在放聲大笑,笑聲戛然而止當中,他也如同一癱爛泥一般軟了下去,腦袋鑽到了桌子上面,一雙長腿卻擱在和尚的肚子上。看到兩個宿敵先後倒下,剪刀嘿嘿的笑著,提著一罈子酒走到兩人面前,冷笑道:「想跟我鬥,你們兩個差遠了,哈哈哈!」狂笑聲中,罈子高高舉起,酒如瀑布般的潑下來,剪刀張開大嘴,不停的吞嚥。

  砰的一聲,罈子墜地,人也倒下,腦袋正好擱在和尚的身上,腿架在野狗的腦袋之上,三人就這樣滾作了一堆。

  郭九齡在拼酒開始之前,便已經告辭離開,一來是他現在的狀況不適宜大量飲酒,二來,他也自覺在這夥人中,他是一個外人,他待在這裡,自己尷尬,別人也不舒服。

  主人公章小貓臉紅耳赤,腳步漂浮,但人卻還基本清醒,整個屋內,也只有舒暢還怡然自若,在場的人,對他是敬畏,可不敢灌他的酒。

  小貓提起一罈酒,踉踉蹌蹌的走到了院子裡,盤膝坐下,擡頭望著天上那輪明月,怔怔出神半晌,突然之間便落下淚來。

  舒暢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彎腰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小貓,人死不能復生,那些兄弟們已經走了。」

  小貓無言地舉起罈子,緩緩地將酒傾灑到地上,「狼牙,豹子,還有追風營的所有兄弟們,今天我結婚了,我也是有家的人了。這是我的喜酒,你們喝一口吧!」

  他舉起罈子,猛灌了一大口,卻是嗆的全吐了出來,扔了罈子以手捶地,放聲大哭。舒暢搖頭嘆息不語。

  「小貓,我要走了。」舒暢揮了揮手,「你不在從軍,也算是一件好事,不過這安陽郡可不是久待之地,帶上你媳婦,遠遠的離開這裡吧。」

  「大夫,今日已是這個時辰,不如明日再走吧,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小貓爬了起來,挽留道。

  「不了!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酒已盡興,人亦盡歡,正是趕路的好時刻!」舒暢瀟灑的揮了揮衣袖,轉身便向大門走去。

  「那,我送你,大夫!」小貓搖晃著身子,陪著舒暢往大門走去,「大夫,記著這院兒這門兒啊,我沒有準備離開這裡,我要守在這兒,我不會走的。你再回來的時候,可別走錯了門兒。」

  深深地看了小貓一眼,這是一個外表粗豪,但心內極其聰慧,極其敏感的男人,他要守在這裡,自然是不甘於這場失敗,不甘於自己的兄弟們死得不明不白。他雖然聲稱要辭官別軍,但舒暢知道,這個人,這一輩子也擺脫不了他以前的身份。

  拉開門栓,打開大門,舒暢卻是一愕,外面站著一人,正舉手欲叩大門,而大門卻恰在這時打開了,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郭老頭?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莫非是酒沒有喝好,還是怪我招待不周,前來興師問罪了?」章小貓斜著一雙醉眼,看著郭九齡。

  郭九齡舉著手裡的一封信,滿臉都是興奮之色,「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你的屁消息關我們什麼事?」章小貓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

  舒暢卻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一把搶過郭九齡手裡的信,「秦風有消息了?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受傷?舊疾有沒有復發?」

  郭九齡攤了攤手,一臉苦笑:「這個,我可真不知道。這是上京內衛送來的消息,只知道昭華公主在秦風的護衛之下,穿越落英山脈,抵達齊國境內,現在,齊國一支軍隊正在護送昭華公主等人在返回上京的途中,預計,一個月後,他們將抵達上京。」

  「老大沒事?」章小貓大喜過望,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我就知道,老大不會有事,老大是什麼人,哈哈哈!」轉身,向著內裡跑去,片刻之後,門邊的兩人赫然聽到裡面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

  「起來,起來,你們這幾頭死豬,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秦老大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呢!」

  門邊的兩人聽到內裡的鬼哭狼嚎之聲,都是相顧失色,轉眼之間,內裡便傳來了幾人欣喜若狂的大叫之聲。

  「真正想不到,秦風在他的部下之中,能有這麼高的威信。」郭九齡搖頭道。

  「他有很多的讓人意想不到,像我這樣一個閒散慣了的人,也就只是為了他,才在敢死營中一待就是數年。」舒暢笑著道。

  「這幾位兄弟,倒也可愛得緊。」郭九齡看著舒暢的身後,四個大男人,勾肩搭背從屋裡一蹦一跳的出來,居然在院子裡又唱又跳起來。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啪啪!手掌兩兩相擊,砰然有聲。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啪啪啪

  郭九齡瞪大了眼睛,看著院子裡的四個大男人,如同孩子一般的又唱又跳。

  「秦風經常在敢死營中吼這首歌,聽得多了,他們自然也就會了。」舒暢大笑道。「郭老頭兒,我改主意了,不去北越了,我去上京,先見秦風一面,看看他現在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然後再動身去北越,這一路之上,他護衛著昭華公主,肯定是一路激戰過去的,也不知現在傷勢惡化到什麼程度了,總得心中有個底兒再去求人。你什麼時候回上京?」

  「我現在傷勢還不大適宜長途跋涉,先養養傷,再說安陽郡也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一下。接下來將有大批的內衛抵達這裡,他們將會被派往西秦。我得先做完了這件事。大夫,大概一個月之後,我便會啟程回上京,大夫,到時候你還沒走的話,一定要去我家做客,我要好好的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好吧,到時候如果我還在那裡的話,一定會去你哪裡的。」舒暢點點頭。

  「走了,走了!」也不再看院子裡仍然在唱跳著的幾個大男人,揚長而去,郭九齡笑著看了屋裡幾人一眼,替他們輕輕地掩上了院門,也轉身離去。

  靜靜的夜空裡,幾個大男人的吼叫之聲直衝雲霄,惹得這條裡弄裡的狗們吠叫個不停。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1 12:48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1 12:20
第七十八章:一個故人   
               
  推開貼著大紅喜字的洞房門,內裡,一雙大大的紅燭將房內照得通亮,新娘子看到小貓進來,立刻站了起來,臉紅紅的看著對方,半晌,才低低的叫了一聲。

  「相公!」

  小貓先是一怔,接著便笑了起來,走過去,將新娘子攬進懷裡,「雖然咱們今天才正式結婚,但其實卻是老夫老妻了。以後別這麼叫我了,聽著彆扭,就叫我小貓好了,跟我的那些兄們們一樣。」

  「這,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小貓攬著女人坐到床邊,「這樣聽著親熱,那些相公啊娘子啊是酸溜溜的文人的勾當,咱們直截了當就好。來,叫一聲聽聽。」

  女人在小貓懷裡不安地扭動著,嘴巴張了又張,在小貓的再三催促之下,才勉勉強強的叫了一聲,小貓哎的快活的應了一聲,嘟起嘴巴,波的一聲,在女人的臉上啄了一口。

  女人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雖然是老夫老妻,但今天日子畢竟不同。

  突然,女人擡起了頭,「小貓,你的那幾個兄弟還躺在堂屋裡的地下了,這可不好!」

  小貓開心地嘎嘎笑了起來,撫摸著女人的頭髮,女人這樣賢慧,這個時候還記掛著自己的兄弟,這比關心他還讓他高興。

  「沒事,那幾個賊胚,便是躺在泥漿地裡,照樣睡得死狗一般,明天酒一醒,又一個個生龍活虎。」小貓賊兮兮的笑著,一雙手不老實起來,在女人身上遊走著。

  「不行!」女人搖著頭,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小貓一下子清醒過來了,是啊,女人懷上了自己的種了。

  「都多長時間了?上一次我走的時候,你怎麼不告訴我呢?告訴我了,說不定我就不會走了。」小貓將手伸過去,按在女人手上。

  女人搖頭:「我知道,告訴了你,你還是會去的,只不過讓你更多一份牽掛而已。」

  「看來你是真的懂我,你說得不錯,那樣的情況之下,我還是會去的。」小貓點了點頭,「不過以後我再也不會上戰場去拚命了,我不當兵了,以後我就陪著你和我的兒子。」

  女人點著頭,幸福的笑著,將自己依偎進男人的懷裡。

  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地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窗櫺之上,發出一聲脆響,小貓眼光一閃,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院子的角落陰暗處,模模糊糊地一個人影站在哪裡。

  「小貓!」緊跟著小貓來到窗邊的女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緊緊地抓住小貓的臂膀。

  「沒事,一個故人。」小貓輕輕地拍了拍女人的頭,一按窗檯,人已是輕盈地躍了出去,他大步走向那個黑影,似乎知道那人是誰。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是師兄送給你的賀禮。」黑影伸手遞過來一個包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祝你們夫妻兩個白頭偕老,舉案齊眉,早生貴子,福壽長綿。」他望著窗戶那邊,向著那邊的女人欠身示意。

  小貓冷冷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結婚?」

  「聽郭九齡說的,他還來喝你喜酒了,我是你師兄,也不見你向我下一張喜貼。」黑影人悵然若失。

  「我當真給你下了,你敢光明正大的來麼?」小貓嘿的一笑,「我沒有師兄,十年之前就沒有了。」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麼?」黑影人嘆息道。

  「你要我怎麼原諒你?」小貓冷然道:「因為你的緣故,我被逐出師門,為正道所不容,只能流落江湖,當了盜賊,最後失手被抓,險些兒便上了刑場,丟了腦袋,我的父母因為我的事情而被活活氣死。而你,卻春風得意,得償所願,一路春風得意,你說,我怎麼原諒你?」

  黑影垂下了頭,「這些年我其實很感謝你,不管怎麼樣,你都沒有將那些事說出去。」

  「我說出去就有人信麼?」小貓淡然道:「我已經忘了你,也忘了過去,以後,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們只是路人罷了。我現在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黑影點點頭,「我明白了。但這份禮物,還是請你收下吧。權當是我對你的賠罪,雖然難以彌補,對於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當時一步踏錯,後來便一步步陷進去而無法自拔,最終害了你。」

  黑影嘆了一口氣,轉身便走。

  「等一下。」小貓突然道:「不管我怎麼恨你,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在我父母過世的時候,你披麻帶孝,替他們送了終。」

  黑影的身子微微頓了一下,沒入到了黑暗當中。

  小貓提起那個包袱,回到了房間裡,包袱打開,女人驚訝的摀住了嘴,裡面,全是明晃晃的金條。

  「這,這得有多少啊?」女人驚道:「你的這個朋友,怎麼這麼有錢?」

  小貓一伸手將包袱裹了起來,隨手扔到床底下,「他如今當著高官,貪贓枉法,自然有錢得緊。」

  「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還有這麼一個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仇人。」小貓抿著嘴,臉色有些難看。

  「仇人?」女人瞪著眼睛看著他。

  「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忘了,好了,媳婦兒,我們不要讓這些事情破壞了我們今天的良辰美景,春宵苦短呢!」他打了一個哈哈,打橫抱起了女人,向著床榻走去。

  「不行,會傷著孩子的。」女人雙手撐著他的胸膛。

  小貓嘿嘿笑著,「又不是只有一種法子,今天洞房花燭夜,你總不能讓我乾看不吃吧?」

  「你可真壞!」女人輕笑出聲。

  抱著女人走過小桌,小貓鼓起腮幫子,卟卟兩聲,桌上的一對紅燭應聲而滅。房裡頓時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間或夾著兩人的笑聲。

  堂屋之中,三個你枕頭著我,我搭著你的大男人,正鼾聲震天,睡夢之中的野狗凶相畢露,咬牙切齒,和尚則是臉露淫笑,口角涎水長流,而剪刀,罕見的露出了絲絲溫柔的笑容。

  三個有故事的男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1 12:51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1 12:21
第七十九章:他怕你   
               
  上京。

  安如海手裡拿著一份情報,飛一般地穿越層層宮室,直向皇帝的寢宮跑來,臉上罕見的露出了明朗的笑容。自從奉皇帝的命令督辦西部邊軍軍情泄密案以來,他的臉上幾乎再也看不見笑容,每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過今天,一件大喜事,卻讓他的心情開朗起來。

  剛剛內衛信鴿傳來關於昭華公主的情報,落英山脈戰事之後,一直下落不明的昭華公主,橫穿了整個落英山脈,竟然出現在了齊國的落英縣。這份來自落英縣一個叫彭武的坐探傳回來她的消息,讓他大喜若狂。

  安如海自然知道昭華公主在皇帝心中的份量,皇室子息艱難,僅有二子一女,而現在看起來,似乎又要少一個。僅有的一個女兒,不僅是皇帝的寶貝疙瘩,也是兩個皇子寵溺的對象。現在皇帝病勢愈發沉重,不僅僅是左立行西部邊軍覆滅的原因,更是因為這個女兒下落不明,一個父親的擔心。

  「皇上,大喜!」看到飛奔而來的安如海,大太監秦一趕緊打開了寢宮的大門,這位內衛統領是唯一不需要稟報便可以隨時入晉的人,這份殊榮,連二位皇子也不曾享有過,當然,還有一位,便是昭華公主了。

  皇帝斜靠在床榻之上,正在說著什麼,二皇子閔若英坐在床邊,正在替皇帝輕輕地揉著腿,不時的輕輕點頭。

  看到這一副父慈子孝的場景,安如海臉上的笑容卻不知不覺的斂去了,他的心思竟然在這瞬間,飛到了另一個地方,那裡,現在想必戒備森嚴,暗無天日吧。

  「安統領,什麼喜事讓你如此高興,莫非是三妹有消息了?」閔若英站了起來,笑著問道。

  「殿下!」安如海躬身向閔若英行了一禮,對於這位肯定會在不久的將來,登上光明殿正中間那把椅子的人,安如海現在是從內心底裡透出一份懼怕,特別是每次看到閔若英那明朗的笑容時,他便覺得後背上絲絲寒氣往外冒。

  「殿下料事如神,正是昭華公主的消息。」安如海躬著的腰並沒有直起來。

  「兮兒,兮兒在哪裡?」閔若英身後,傳來老皇帝急切的問候之聲。

  閔若英往旁邊一閃,安如海這才直起腰來,向前急走幾步,雙手呈上來自落英縣的情報,「陛下,內衛在落英縣的坐探飛鴿傳來消息,公主現在正在落英縣,他已經召集了手下衛護公主,現在公主一切安好。而齊人,也派出了一支軍隊,準備護送公主返回上京。」

  皇帝探起半個身子,一把從安如海手中搶過薄薄的信紙,匆匆瀏覽了一遍,臉上的皺紋瞬間便舒展開來,哈哈大笑起來:「好,好,總算是落了心了,兮兒安全就好。若英啊,回頭你召見齊國駐上京的官員,告訴他們,對於他們的護送,朕表示感謝。」

  「是,父皇放心,兒臣還會重重打賞他的。」閔若英也是喜上眉梢,「三妹安然無恙,我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一邊的安如海垂下了頭。

  「如海,這個彭武,也要重賞。他是你內衛的人,你自己看著辦!」皇帝的氣色看起來極好,笑咪咪地道。

  「是,陛下,不過此人已經在齊國暴露了身份,回來之後,也只能在一些公開的機構之內辦事了,臣會安排好的。」

  「嗯嗯,如海,馬上派人去迎接公主,派身手最好的去。公主現在身邊可沒有什麼可以使喚的人,還有,公主平素用習慣了的東西,也一併帶上上路,這一仗打得,恐怕她什麼也沒有落下,只是人逃了出來了,肯定受了不少苦,把御醫也帶上幾個,對,就是那幾個平常經常給兮兒看病的,他們對兮兒熟悉。」皇帝歪著頭,一疊聲的吩咐道。

  「若英,還有什麼沒有想到的?」皇帝看著閔若英,問道。

  「父皇,還要把御廚帶上,我記得妹妹可是最愛吃你的御廚房的黃師傅做的糕點。」閔若英笑道。

  「對對,帶上,秦一,你馬上去吩咐老黃,收拾東西去找安如海,由如海安排他一齊出發。」皇帝大聲喊道。

  「奴才馬上去辦!」外頭傳來秦一有些尖厲的聲音。

  「陛下,那臣也去安排這些事情去了。」安如海道。

  「嗯,快去,快去。」皇帝連連揮手。

  房門輕輕帶上,皇帝臉上的笑容尚未褪去,卻又是一陣急驟的咳嗽之聲,閔若英趕緊坐到皇帝身後,為他輕輕撫著後背。

  「父皇還請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於激動,三妹能平安回來是大喜事,可是如果她回來後看到父皇您的身體像現在這樣差,不免也會傷心的。」閔若英勸解道。

  皇帝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看了一眼閔若英,沒有接他的話茬,反而閉上了眼睛,半晌,才緩緩地道:「安如海很怕你,你感覺到了嗎?」

  閔若英一怔,偷偷地看了皇帝一眼,卻發現皇帝鷹一般的眼睛正盯著他,不由得不安得垂下了眼瞼,「安統領是國之重臣,亦是父皇的老兄弟,兒子一向待他如父輩一般恭敬,他怎麼會怕我?」

  「他怕你,你也感覺到了。」皇帝不理會閔若英的辯解,「我太瞭解他了,即便是對朕,他也沒有這般懼怕,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閔若英低頭不語。

  「你手段太過於酷烈,心性太過於狠辣,所以他怕。」皇帝嘆道,看著閔若英陰晴不定的面孔,皇帝冷笑道:「你剛剛是不是在感覺到安如海的懼怕之後,心裡頭動了殺機?」

  閔若英臉上不由變色。

  「若英,你在武道之上資質上佳,外人都道我閔氏一族之中,將來最有可能踏入宗師一道的,是你的妹妹兮兒,但朕卻知曉,你不過是藏拙而已,你比兮兒要強,她畢竟是一個女兒之身。不過就算你現在已經有了九級的身份,就以為能瞞得過朕,瞞得過如海嗎?哪絲殺機掩藏得再深,在我們這裡,他也是如烈日一般耀眼。」

  「如海受資質所限,這一生只怕如果沒有特別的際遇,恐怕難以踏入宗師之道,但他靠著自己的勤勉,如今卻也穩穩站在九級巔峰,他這一生,都在為閔氏效力,忠心耿耿,世所難及,所以將來,你不要殺他。就算你不喜歡他,但他卻仍然是我們閔氏可以倚靠的重臣。」

  「兒臣知錯了,回頭兒臣便親自上門去向安統領賠罪。」閔若英跪了下來。

  皇帝嘆了一口氣:「他怕了你,你剛剛露出的殺機,也讓他更清晰地認識了你,賠禮只是一個方面,以後你登位之後,內衛統領這個位子,卻是不能讓他做了。」

  「父皇?」閔若英詫異的擡起了頭,剛剛還說要倚重安如海,怎麼轉眼又說他不適合再做內衛統領這個位子?

  「做內衛統領,要的不僅僅是能力,忠心,更要的是貼心,而所有的要求裡,絕對沒有懼怕這一項。」皇帝淡淡地道:「你能讓他畏,卻不能讓他敬,他待在你身邊,你放心?即便你放心,他能安心?」

  「請父皇明示。」

  「用人一道,你還要多多學習。」皇帝冷冷地道:「如今西部糜亂,那裡需要一個重臣去坐鎮,我死之後,你便委任安如海去西部坐鎮,左立行走了,那裡需要像安如海這樣的一個人,有他在,西秦便不敢太過份,你也有時間來慢慢地鞏固你的位子。」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1 12:5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1 12:22
第八十章:最後的考量   
               
  「孩兒記住了。」閔若英恭順地應是。

  「東部邊軍那邊,你是不是準備將程務本拿下,換那個羅良上去做主帥?」皇帝看著閔若英,徐徐問道。

  「孩兒正有此打算。父皇也知道,程務本一直不太喜歡兒子,東部邊軍是我大楚立身之根本,二十萬大軍更是我大楚之脊樑,如若不能換一個與兒臣一心的人上去掌控,兒子實在是不放心。」閔若英擡起頭來,在這個問題之上,他不準備與父親妥協。

  「羅良這個人啊!」皇帝卻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本領是有的,領軍將兵的本事也不錯,但是有一點,此人野心太大,一心想著名垂青史,做一番大事業出來,這樣的人,如果放在東部邊軍之中,他必然會挑起與東齊的事端來,若英,你當真認為我們有能力與東齊較量了不成?」

  「父親,東齊對我大楚虎視眈眈,一心想著便要併吞我大楚之地,兩家終歸是有一戰的。」閔若英眼中露出狂熱的光芒,「既然鐵定有一戰,那又有什麼好避忌的?羅良不僅自己是宗師,領兵之本領,也遠比程務本要強,為何不能替換程務本?」

  「你知道朕為什麼將程務本放在東部邊軍當主帥?按理說,他的領兵能力,比左立行還要不如,個人修為更只不過是九級修為,但這十餘年來,程務本卻一直能在這個位子上傲然不動,朕為什麼要這樣做?」

  「兒子明白,程務本穩,此人一心想做的,便是穩穩的守住大楚的東部邊疆,既無向前野心,自然便將東部前線經營得鐵桶一般,讓東齊無隙可乘,這些年東齊也曾試探著進攻,雖然看起來我們在前線是連戰連敗,但東齊卻也根本無法西進,無法撼動東線根本。」閔若英解釋道。

  「看來你也不糊塗。」皇帝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眼神又變得有些昏濁起來,這個兒子,一向便是野心勃勃,夢想著在他手中一統天下,做到當年李清大帝曾做下過的偉業,現在他羽翼已豐,自己說得話,他到底有幾份聽得進去,當真得畫上一個問號。可是自己還管得了這麼多麼?兩眼一閉,神魂飄渺,那個時候,他想做什麼還不是由得他去,自己也只能再三叮囑,希望他能謹慎小心罷了。

  「既然父皇如此看重程務本,那兒臣便以羅良為主,程務本為副,兩人一攻一守,東線便得平衡。」閔若英低眉順眼地道。

  「放屁!」皇帝突然之間爆得一句粗口,讓閔若英眉頭微微一跳,「你這是糊弄朕呢,還是你自己當真是糊塗呢?程務本在東部邊軍十餘年,他若不走,羅良如何掌權,以羅良的性子,必然會殺之立威,殺程務本,東部邊軍必亂。如果羅良能忍住不殺程務本,則他在東部邊軍就無法掌權,兩人相爭,當真是敗亡無日了。這兩人一攻一守,本就是針尖對麥芒,只能存一人而已。」

  閔若英默然,他本來就是想糊弄老皇帝,哄他高興而言,不過老皇帝雖然病重,人卻清醒得很。

  「羅良要慎用。」老皇帝嘆了一口氣:「此人是把雙刃劍,能殺敵,亦能傷己。而程務本卻是面鐵盾,雖然為你所不喜,卻能為大楚屏障。你自己斟酌吧。」

  「兒子一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怠慢。」

  「文官系統一向對你不感冒,但你上臺之後,一定要記得,這些文人是要著意拉攏的,打天下靠軍隊,但治天下卻要靠他們,楊一和已經去職,你準備讓誰接任左相一職?」

  「原右相馬向東,才德兼備,兒臣認為,足能擔任此職。」

  「雖遠不如楊一和,但現在有能力,又能得你信任的,也只有馬向東了。」老皇帝點點頭。「善待老臣。」

  「是!這些老臣都是跟隨父皇多年的老人,為大楚立下過汗馬功勞,兒子絕不會虧待他們。」閔若英連連點頭。

  「最後一件事,你準備如何處理你大哥?」老皇帝側過身子,炯炯有神地看著閔若英。

  閔若英遲疑了片刻,一咬牙道:「父親,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總得對天下有個交待,這事兒,也只有大哥能擔起了。」

  「這件事情如果放在你大哥身上,他還有活路嗎?」老皇帝冷冷地道:「你們就只有兩兄弟,你不殺他,就不甘心嗎?」

  閔若英低下頭去,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如果這件事情最後公告天下,大楚皇室竟然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諱的事情,大楚天下,將如何看待皇室?你想過沒有,這樣一來,皇室之威望必然跌到最低谷,你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將皇室的聲威再重新扶植起來?」

  「父皇?」閔若英擡頭,想再爭辯。皇帝卻是擺了擺手,「這是對你的最後一個考題,你下去好好思量思量,要如何妥善的處理此事?給你三天時間,再來回報我,如果能讓我滿意,三天之後,便會有聖旨公告天下,你將被立為監國太子,主理朝政。」

  上京城外十里,十數輛馬車停於路邊,楊一和一身白衣,憾然回頭看著上京城那巍峨的城牆,在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的卻是內衛統領安如海。

  「如海,十里相送,終有一別,此去前路兩茫茫,只怕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楊一和嘆息道。

  「左相這是說哪裡話來,不過稍有挫折罷了,左相只管回鄉小住幾日,總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安如海安慰道。

  楊一和笑了笑,「我啊,終歸還是心軟了,如果當時不理會太子的哀求,鐵了心不管此事,說不定還能落一個善終,可是終究還是伸手了,手一伸,便再也無法縮回來,這一次我回鄉後,倒是先要將後事處理好。皇帝殯天之後,我只怕便也要追隨他去了。」

  安如海有些慚愧的低下頭,那一日,如果他踏進了左相府,結果會不會是另一個樣子呢?

  「如海,不必為此事而愧疚。」楊一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便你那日進去了左相府,於事情也沒有多大改變,只不過多搭上一個你罷了,我們都低估了二殿下啊。現在還剩下一個你,也算是萬幸了。」

  「二殿下對我動了殺機!」安如海小聲道。

  楊一和一怔,然後笑了起來,「如海將心放到肚子裡吧,如果二殿下當真想有一番作為的話,便絕不會殺你,不過內衛統領這個位子你是當不了啦,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西部邊境幹活兒吧?」

  「你是說?」

  「重建西部邊軍,這樣吃力又不討好,經常要背黑鍋的事情,當然要由你這樣的傢伙去幹啦!」楊一和大笑起來。「如海,拜託你一件事情。」

  「請左相吩咐。」

  「我只有一個兒子楊致,不過他少不更事,被我夫人和老母親都寵壞啦。這一次去西部邊境吃了一個大虧,希望對他有所裨益,以後如果我不在了,還請你多多照拂他。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安安穩穩。我已經給抱劍老人寫了信去,等一切平定下來之後,再放他出師門。」

  「好,如果真如您所言我會去西部邊軍,到時候我便將楊致帶去,一定保得他平安。」安如海點頭道:「不過左相,你想得太多了吧?您是文官之首,威望播於天下,二殿下不致於?」

  「原因就在這裡!」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1 13:00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1月23

LV:7 大臣

追蹤
  • 15

    主題

  • 14139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