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48
1月23 發表於 2016-4-1 21:12
第二十章:從雍都來的西秦軍官   
               
  縱身之間,秦風已經是彈身上了樹頂,腳下微微一沉,樹梢向下沉去,一彈而起,整個人便像是一個顆砲彈一般向前彈去,瞬間便去了數丈,再落下時,又是如此反覆,如同一顆流星,秦風掠著樹頂,逕自向著前方奔去。

  他的姿式一點也談不上美觀,像那天在軍營之中,昭華公主閔若兮的輕身功法,美則美到極矣,施展開來,便如凌波仙子下凡塵,但在秦風的心中,卻只用了兩個字來形容,裝逼。

  秦風認為輕功最大的功能,便是用來逃命,當然,在歷年來的戰爭之中,他的這種功夫,也助他多次逃脫了殺身之禍。疾如奔馬,快如流星,這便是秦風對自己輕身功夫的追求,當然,施展這樣的輕身功夫,是要以深厚的內息為基礎的,快固然是快了,但內息的消耗也極大,不過現在對於秦風來說,最傷腦筋的便是內息過多,一天天的快要將他撐爆。事實上,他也覺得離自己砰的一聲炸成碎沫也差不了多久了,假如在這之前,自己還沒有想到解決辦法的話。

  真到了那一刻,說不得當真只能散功了,然後跟著舒瘋子去當一個藥僮,但那是自己想要的麼?

  心中有思,氣息稍微有些紊亂,腳下便轉來了輕微的樹枝斷裂之聲,秦風趕緊收懾心神,現在想這麼多幹啥,車到山前必有路,到那時再說吧。

  這條路對於秦風來說,是極熟悉的,這些年來,他們就是沿著這條路打來打去,今天你來,明天我往,能設下埋伏暗算對手,也就那麼幾個地方,其它的地兒,大楚人也熟得很,想要設下陷阱,何其難也!大軍前進,前有斥候探路,斥候後面是前鋒,再往後才是主力,斷後,想一股腦地暗算一支軍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自己這一支只不過不到兩千人的隊伍,想要包圓了也不簡單,更何況是對付一支數萬人的大軍。

  事先設個套兒讓人鑽那是不可能的,誰都不是傻子,最有可能的便是前有阻截,然後兩側大範圍的迂迴,但這需要大量兵力和極高的行軍速度,否則也不可能實現,以西秦現在的兵員素質,裝備,秦風深表懷疑。

  身形猛然定住,如同一顆彈丸,秦風隨著枝條的起伏而上下彈動,前方,已經是照影峽了,那是最後一個可以容西秦人設伏的地方,但是,一切都很安靜,自己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不可能有伏軍,成千上萬人的埋伏,不可能埋得過自己的耳目,那麼,便只有一個解釋,根本就沒有埋伏。

  對於秦風來說,這本來應當算是一件好事,沒有埋伏,他就不用狼狽逃跑了,但他的身上卻是冷嗖嗖的。照影峽就算沒有埋伏,但這裡駐紮的西秦軍隊去哪裡了?

  照影峽是西秦人扼守的一個重要據點,左立行以前不是沒有想過打過照影峽去,因為一過照影峽,西秦人可就無險可守了,面對著裝備精良的南楚人,他們可就樂子大了。但數次進攻,都在這裡鎩羽而歸,秦風的敢死營,傷亡最慘的一次便是在這裡。守在這裡的西秦人,可不是那種衣不蔽體,食不裹腹的那些傢伙們,而是實實在在的西秦精銳軍隊。

  照影峽內,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原本應當燈火通明的峽谷卻是死一般的安靜,看不到營帳,聽不到喧囂,見不到人影。

  他們去哪裡了?秦風躍下地來,腳步沉重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離著峽口百十步,他停了下來,因為從峽谷的深處,緩緩地走出來一個人。

  秦風眯起了眼睛。

  對方的腳步踩踏在地上,每一步似乎都讓地面微微震顫一下。

  「秦風,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來人停在了距離秦風十步開外,看著秦風,微笑著,一口白淨的牙齒在月光下很是顯眼。

  「你是誰?」秦風吸了一口氣,以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西秦人,無論將官還是士兵,無不是有著一口大黃牙或者大黑牙,像這種將牙齒保養得白白淨淨的人,絕不會是來自西秦邊軍的人。

  「我姓卞,叫卞正,從雍都來。」來人看著秦風,「專門在這裡等你。」

  「我好像不認識你,我們有仇?」秦風問道。

  「我們卞氏一族,死在你手裡的已經有八個人了。」卞正冷冷地道。

  「抱歉,死在我手裡的西秦人太多,大到將軍,小到士兵,實在不記得那麼多。你是來向我尋仇得囉?」秦風冷笑,「你不怕自己變成第九個?」

  「我在這裡等你,自然是因為我有信心。」卞正笑了起來,「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這裡的軍隊不見了,為什麼我一定會認為你會來這裡?」

  「正想請教。」秦風道。

  「至於這裡的軍隊去了哪裡,我不能告訴你,你自己去猜吧,但第二條,我可以告訴你,你殺了我們卞家太多人,我們自然要研究你,這兩年來,我們收集到關於你的情報,或者讓你自己都無法想像,你的性格,你的武功,你的愛好,你的特點,也許我瞭解你比你自己所瞭解的自己還要深。」

  秦風無聊地掏了掏耳朵,「說得好拗口,無非你就是覺得能穩勝我,所以才在這裡等著我來,對於你能料到我一定會來探探路,我表示佩服,至於能不能殺我,這得看你的本事,光說不練可是假把式,來吧,我還急著回去睡覺呢。」

  「這麼急著來送死嗎?還是你覺得能逃回去給你們的左帥報信?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秦風,今夜,你死定了,而你們的左帥,說不定死得比你更早。」

  秦風的心微微一沉,卞正的話裡透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大楚的西部邊軍,只怕墜進了一個真正的陷阱。

  「大言不慚!」秦風反手握住背上的鐵刀,「西秦邊軍的戰鬥力,這些年我已經領都得過多了,想要一口吞下我們左帥親率的部眾,當真是夢還沒有醒吧!」

  鐵刀一寸一寸地拔出刀鞘,月光映照其上,血色微微蕩漾。

  「好刀!」卞正讚道。

  「本是一把普通的刀,不過以血養得久了,自然就有了一些殺氣。」秦風冷冷地道。「你會是第九個。」

  「難得的自信,難怪讓我們的邊軍屢屢吃苦頭,不過今夜,你注定是死路一條,我告訴過你,我來自雍都,我是大秦雷霆軍的一名校尉軍官,這一次圍剿你們左帥的可不僅僅是大秦邊軍,雷霆軍來了一半,由李摯李大帥親率。怎麼樣,現在你還這樣有信心嗎?」卞正笑著看著秦風.

  秦風心中一涼,雷霆軍,西秦的皇帝親軍,怎麼毫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李摯,西秦的軍事統帥,如果他當真出現在落英山脈,只怕左帥這一次當真要吃大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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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4-1 21:20
第二十一章:一刀兩斷   
               

  取下後背之上的鐵刀,秦風慢慢地將刀拔出刀鞘,月光如水,照在黑沉沉的刀面之上,一絲光芒在刀面之上遊走,竟然發出輕鳴之聲。

  「你一人在此等我,自然是極有信心的,為何還要說這些話來亂我心神?看來你的信心並不足啊!」秦風擡起頭來,看著對方,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非也,不是沒有信心,你見過貓捉老鼠麼?貓逮著了老鼠,又怎麼會一下子就將他咬死呢,自然是先要好好的調戲一番,這樣才有足夠的快感啊!」卞正大笑起來:「秦風,我們對你的瞭解之深,是你無法想像的。自五百年前,大唐第一宗門南天門品評天下武者,為武者劃定級別,從此以後,武人便有了一個區分境界高下的標準,對於你,我們有著準確的評價。之所以是我出現在這裡,便是因為我能穩穩地戰勝你。」

  「是嗎?」秦風冷笑。

  「就你本身而言,只不過有著五級武者的實力,不過如在軍中,與你的士卒配合,你的確能有著超水平的發揮,甚至能發揮出六級甚至七級的實力,不過單打獨鬥,你可就真上不得檯面了。」卞正微笑著道:「而我,卞正,卻有著七級的實力,你說,是不是能穩穩地戰勝你?不然為什麼不是別人在這裡等你,而是我呢?」

  「如果這個所謂的級別劃分真得百分百準確的話,那這天下的武者還打個什麼勁啊?大家一人拿一個南天門分發的牌牌,彼此碰面的時候亮一亮牌子,高者勝,低者負,豈不是天下太平?」高遠大笑起來,「敢問死在我手裡的那八個你們卞氏子弟,有沒有比我高得啊?」

  卞正臉上青氣微微一閃,「死到臨頭,卻仍然牙尖嘴利,今天便讓你看看,七級的武者,是如何碾壓你的?」

  空氣突然之間似乎變得粘稠起來,剛剛還在耳邊微微呼嘯的風聲一下子消失了,秦風擡頭看了看天空,高懸於天上的一彎銀月似乎變得有些不真實起來,與更遠處的群山一般,竟然如同倒映在水面之上的一幅畫一般,居然微微蕩漾起來。

  秦風心中微微一凜,怪不得眼前的敵人如此驕傲,他的確有著驕傲的本錢。身在軍營的秦風極少與人單打獨鬥,更多的是指揮軍隊一齊抗敵,在戰鬥之中,他甚至還遇到過比卞正更厲害的西秦將領,但那是群毆,他所感受到的壓力,遠沒有今天這樣大。在軍隊作戰之中,成千上萬的士卒組合在一起,由軍陣而形成的戰鬥力,並不遜色於一位高階武者的能力,就像前幾天,他僅僅用一百名士卒的合力,便擋住了左立行的那含怒一吼。

  但今天,他只有獨自面對。

  西秦人對他的評價還是蠻準的,秦風一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只介入在五級到六級的水準之間,只不過因為所習內力的霸道,使他總能展現出超人一籌的戰鬥力,似乎他練習的混元神功,就是為戰場所設一般。在戰場之上,當混元神功的氣息散發開來,內裡所包含的凶戾氣息,能刺激感染到身周的士卒,帶動他們的能力上揚不止一個檔次。

  不過西秦人失算的是,秦風的實力遠不止於此,由於舒暢舒瘋子的出現,他所煉製的藥物,生生地將秦風的經脈,丹田擴充,使之內容納的氣息大大增加,而內力愈來愈強的秦風,在戰鬥之中並不敢全力發揮,因為一旦全力施展,他很擔心自己根本無法控制功力的反噬,那種讓人發狂的滋味,秦風可不想嘗試。

  一想到功力反噬,自己在戰場之上像個火人一般燃燒起來,成為照亮戰場之上的一支人形火炬,秦風就不由得不寒而慄。

  以前作為敢死營的校尉,秦風面對的基本也是五到七級之間的武者,這個程度之上的對手,並不足以讓他全力施展,相反,他結合士卒的力量,只需要拿出一半的實力,便足以穩穩地控制住形式,如果有更高級別的武者出現,己方自然也會有更高身手的將領出手,就像林一夫這樣的。

  秦風在戰場之上的表現,給了西秦人一個錯誤的評價,而這兩年來,戰事不多,也讓西秦人失去了進一步判定秦風實力的機會,按照常理判斷,兩年的時間,是不足以讓一個武者出現脫胎換骨的變化的。

  肌膚微微有刺痛的感覺,那是對手在展開攻擊,受到這一刺激,秦風體內的內息立時生出反應,手中的鐵刀一反之間黑黝黝的不顯眼的模樣,一泓秋水在鐵刀之上來迴遊走,鐵刀的鳴叫之聲越來越響。

  秦風擡起頭來,看著身前十步開外的卞正,與他看到的銀月群山一般,對面的卞正也似乎很模糊,顯得並不真實,肌膚之上的刺痛感愈來愈強,秦風擡腿,向前跨出了一步。

  就這樣一步,他便簡簡單單的走了出來,眼前的一切恢復到了正常的場景,鐵刀高舉,秦風譏諷地看著卞正:「技止如此嗎?那你可真要成為第九個了?」

  卞正震驚地看著輕輕鬆鬆地站在他對面的秦風,剛剛他施展的是族中秘技,使對手在一瞬間失去對方位的準確判斷,斷絕其與天地元氣的呼應,以他七級的實力,應當會讓不過五級的對手根本無力應對,最多也只能做到抱殘守缺,穩守心神,被動地迎接接鍾而至的致命打擊,但秦風就這樣輕鬆地走出了他的攻擊範圍,而且走出的時機是最要命的時刻,就在他剛要出手還未出手的一瞬間。

  心神受震,蓄集的全力一擊受到影響,對面的鐵刀已是迎頭斬來。

  當頭一斬,沒有任何的花哨。就如同秦風在戰場之上面對任何一個敵人一般,不管你是將軍還是小兵,就是這一斬。

  卞正尖叫了一聲,右手霍然揚起,噹的一聲,袖中寒光閃動,一柄劍出現在手中,架住了這一刀。

  身子驟然向後飄飛,刀上傳來的力量大大出乎卞正的意料之外,縱然自己這一擋是倉皇之間的舉措,力量不足平素七八成,但對手的實力顯然驚到了卞正,他完全無法穩住身形擋住這一擊。

  力量還是其次的,最為關鍵的是,對方刀上傳來的絲線縷縷的灼熱的氣息,如同一條條細線一般,正無所不在的侵入自己的體內,所過之處,焚燒一切,竟然將自己的內氣元力燒得一無所有。

  這是什麼功法?卞正大驚失色。身前的秦風怒吼著彈身追來,鐵刀斬動,追身一連數刀。

  噹噹噹的巨響之聲不絕於耳,卞正不停地後退,後背砸在樹上,一株株大樹從中折斷,一連接了十數擊之後,右手之上的長劍再也吃不住巨大的力道,劍身之上的蛛紋迅速擴大,啪的一聲,在卞正驚恐的眼神之下,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片。

  「死!」秦風猛地飛向天空,頭上腳下,手中大刀再一次迎頭劈下。在卞正的眼中,這一刻,空中的秦風宛如一個火人,全身都在向外竄著金色的火焰,便如同在身上披上了一層刺眼的金甲,刀尚未至,地上已是塵土飛揚,無數的碎石,殘葉,草梗盡數被激得飛揚而起。

  生死一刻。卞正低吼一聲,雙手合攏,身子向內蜷縮,當他再次展開的時候,身周盡然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氣罩。

  避無可避,只能硬接,此刻,卞正的腸子都悔青了,對手的實力遠超軍方,還有家族給出的評價,他不是什麼可以隨便碾壓的五級武者,他的功力遠高過於他平時的表現。

  啪的一聲脆響,秦風如同一個皮球一般彈起,身子越過了高大的樹木,又向上衝了一段距離這才落了下來,一落地,秦風身子微微一個踉蹌,體內內息猶如沸騰的開水一般翻騰,糟糕之極!

  秦風在心中暗叫一聲,剛剛一擊,自己幾乎已經用盡了全力,對手實力實在強勁,自己根本就不敢與對手長時間糾纏,時間一長,體內的霸道內息說不定就會造反,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可真是氈板上的魚肉了。

  只能速戰速絕,但即便是這樣,體內此時傳來的那五內俱焚的感覺也讓他感到難受之極,迅速地伸手入懷,掏出小瓶,掏出一枚藥丸扔進嘴裡。

  一股清涼迅速傳遍了全身,全身猶如火燒的感覺逐漸褪去,秦風鬆了一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看向他的對手。

  卞正仍然站在哪裡,他看著秦風,眼中儘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漸漸的,他的額頭滲出了一絲血跡,血跡迅速地擴大,啪的一聲,卞正一分兩半,倒在地上,血霧瀰漫,腥臭逼人。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 21:5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 21:22
第二十二章:我要去看一看   
               
  喘息片刻,秦風這才慢慢地走到卞正倒下去的地方,看著一左一右躺在地上的兩片屍身,「早就告訴你,那什麼級別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兒,沒想到你還真信,七級了不起啊?還碾壓老子,去了閻王老子哪裡,去好好告南天門那些老不死的一狀。」

  卡正當然聽不到了,不過他當真是死不瞑目,兩片身體之上各一隻眼睛,一直都睜得大大的,仰望著掛著一彎弦月的天空。

  秦風伸出手,在對方的腰帶扯下一面鐵牌,看著鐵牌之上的銘文,果然是雷霆軍的身份銘牌,其實只要看一眼這卞正一身的打扮,就知道他不是西秦的邊軍,西秦邊軍向來都是一群叫花子。

  嘆口氣,繼續摸索著,又找出來一瓶丹丸,幾張銀票,一枚印鑒之後,就再也沒有其它的什麼東西了。

  「這一次,只怕咱們要吃大虧了。」拄著刀站起來,秦風心道,朝廷大人物們信誓旦旦,萬無一失的攻擊計劃,果然就是一個大坑,這一次要是左帥栽了進去,只怕大楚西部這一回要遭大劫了。

  回到部隊駐地,天已經快亮了,敢死營早已經吃過一早飯,正全軍收拾停當,只等著他這位主帥回來之後便可以開拔,舒瘋子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正在哪裡眉飛色舞地與和尚,剪刀說著什麼,手裡提著一個東西,不停地晃來晃去。

  「秦頭兒回來了!」聽到士兵的叫喊聲,幾個人都回過頭來,看著秦風鐵青的臉色,微微詫異。

  「秦頭,我們是不要要繼續開拔?」剪刀問道。「開拔個屁!」叮噹一聲,秦風將鐵刀扔到一邊,一屁股坐到地上,低頭思索著。

  「怎麼啦,大清早的,吃了瘋藥啦?還是被這落英山脈裡發情的野獸給強上啦?」舒瘋子嘿嘿笑著,湊了過來,將提在手裡的東西湊到秦風的眼前,「看到沒看到沒?雪蝠,老子一直想抓沒有抓住的玩意兒,這一回總算是栽在我手裡了。」

  秦風擡頭,看著舒暢臉上那血痕宛然的抓印,嘆道:「如果真只是野獸強上了我,那倒還好了,舒瘋子,我們有大麻煩了。」

  幾人看到秦風臉上的凝重表情,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全都斂去了,他們都知道秦風,如果不是天大的麻煩,在他的臉上絕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我們西部邊軍這一次掉進大陷阱裡去了,左帥他們只怕這一次在劫難逃。」秦風一字一頓地道:「雷霆軍來了,李摯來了,朝廷這一次的行動計劃,完全就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他們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正等著左帥一頭栽進去呢。我們的前方,沒有敵人,什麼也沒有,敵人的主力,全部都在左帥他們那一邊。」

  唰地一下,剪刀,和尚,舒暢的臉色頃刻之間都是變得一片雪白。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萬無一失嗎?」舒暢喃喃地道。

  「屁的萬無一失。」和尚摸著剛剛颳得青茬茬的頭皮,憤憤的道:「打仗,本就是瞬息萬變無比凶險的事情,哪有什麼萬無一失的,他們這麼想,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計劃從根兒上就有問題,朝廷內衛控制的那個所謂西秦的鼴鼠肯定有問題。」秦風道:「我們不能往前走了。」

  「秦頭,你不是想去援救左帥吧?」剪刀低聲道。

  「援救?」秦風苦笑一聲:「我倒是想,但來得及嗎?我們跟左帥有多遠,沒有十幾二十天,軍隊能趕到?就算咱們不吃不睡不拉不撒,也得十來天。等我們到那裡,黃花菜都涼了。」

  「那我們怎麼辦?」剪刀鬆了一口氣,問道。

  秦風低下頭想了片刻,「剪刀,和尚,你們馬上帶領敢死營回井徑關,如果左帥當真中了敵人的圈套,那麼,小小的井徑關肯定是守不住的,你們回去之後,通知井徑關內所有的人,與你們一起撤回南陽郡去,把井徑關一把火燒了,南陽郡內還有萬餘人馬,加上你們撤回去,死守南陽城,南陽郡內,其它地方的小股駐軍都要撤回南陽城去,加強那裡的力量,別的地方,只怕是保不住了。」

  「我們這樣無憑無據的回去,馮大人會相信我們?」剪刀問道。

  「馮致庸不是一個糊迷官,肯定清楚你們不敢拿這事兒說笑,左帥如果完蛋了,南陽郡肯定又要被西秦人搶個精光,到時候如果能南陽城也被西秦人攻破了,他這個官兒也就當到頭了,所以不管信不信,他都會加強郡城的防守的。這一次雷霆軍來了,說不定西秦人的胃口就會大上許多,南陽城是南陽郡的精華所在,搶光南陽城,頂得上整個南陽郡所得。」秦風道。

  「我們回南陽城,你去哪裡?」舒暢忽然問道。

  「對呀!」和尚也叫了起來,「秦頭,你不會想著一個人去闖那龍潭虎穴吧,再說了,你一個人去濟什麼事?白送嘛!」

  「對啊,秦頭,現在我們更不能沒有你啊!」剪刀也道:「形式既然如此險惡了,我們更要做好最壞的準備,現在您作為主官離開了部隊,於軍心也不穩啊!」

  秦風瞪了幾人一眼,「我必須得去看看,左帥對我不錯,那裡還有狼牙,豹子,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他們幾個都是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活下來的機率很大。而且,我們也需要瞭解敵人的詳細情況,為後面的作戰作好準備。現在西秦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規模,他們的作戰目的倒底是什麼,我們都要弄清楚。兩眼一抹黑,以後這仗怎麼打?」

  「這,只要派幾個斥候去就能幹得了吧?」舒暢道。

  「咱們敢死營的人是些什麼玩意兒你還不清楚,以前有大軍震懾著,有軍規約束著,都能老老實實的,如今這個模樣,派人出去,只怕轉眼之間就給你跑個無影無蹤。」秦風冷笑,「你們帶隊回去,我去探查個虛實,放心吧,我又不是一個糊塗蛋,難不成還往敵人身上撞,只不過打探一些消息而已,再說了,我跑得快。」

  敢死營開始往回跑路,本來就一直準備逃跑的他們,速度極快地便踏上了歸程,只不過眾人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了前幾天的輕鬆,因為接下來,他們將要面臨著的肯定是一場史上最困難的戰鬥,南陽城的駐軍遠遠不如西部邊軍,裝備也大是不如,如果西秦人大舉來攻,南陽城能不能守住都是一個問題,別的部隊可以逃跑,他們可跑不了。

  「小心一些。」舒暢沒有多說,從懷裡掏出幾個小瓶,塞給秦風,「這裡頭都是一些治療內傷外傷的藥,拿著,總是有用的。」

  「多謝!」秦風微笑著點點頭:「瘋子,回到南陽城後,你離開敢死營吧,這一次,只怕敢死營撐不下去,別的部隊可以跑,我們敢死營是不能跑的。只能死戰到底,到時候,恐怕馮致庸也會把敢死營往死裡使。」

  舒暢點點頭:「我會走的,打這種仗,我還真幫不上什麼忙了,還會成為他們的拖累,不過走之前,我會給他們多準備一些傷藥的。」

  「那就好,如果我沒有死到時候你再來找我。」秦風笑了起來。

  看著秦風,舒暢忽然笑道:「秦風,你不是為了那個昭華公主才跑去冒險的吧?那妞兒不錯是不是?」

  「還真有幾成是為了這個女人。」秦風嘆了一口氣:「其它人死再多,朝廷或者也不會在乎,但如果昭華公主也死了,你覺得,這南陽郡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朝廷的怒火?」

  「這他娘的作戰計劃本來就是他們制定的!」舒暢氣憤地道。

  秦風冷冷一笑,「他們會有無數的藉口將責任推到下邊來。所以我必須得去看一看。」

  「你一切小心吧,實在不行,就跑吧,跑到哪裡不能過活呢,總不致於在一棵樹上吊死、」

  「那倒是,說不定到時候,我真要跟著你去跑江湖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 21:58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 21:26
第二十三章:怎一個慘字了得   
               
  身體緊繃著,慢慢地向下沉去,任由枯葉腐土將自己的身子掩埋,片刻之後,這片茂密的森林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有人出現過的痕跡,秦風懷抱著自己的鐵刀,靜靜地隱藏在這片不知有多少年沒有人抵達過的千年老林。

  沙沙的腳步之聲響起,從他藏身之所經過,大約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聲音終於完全消失,按捺住自己急迫的心情,又等了約盞茶工夫,秦風這才從地下爬出來。臉色愈發的沉重起來。

  這是他離開敢死營的第五天了,他沒有碰到一個大楚西部邊軍的士卒,倒是從昨天起,便發現一隊又一隊的西秦軍隊正在向著井徑關方向趕路。

  算上今天的這一撥,已經是兩天之內的第八撥了,總數目已經超過了兩萬人了。這些西秦軍隊秩序井然,行軍之際紀律森嚴,竟然連說話的聲音也極難聽到,偶爾傳來一兩個聲音,也多是軍官在發佈命令,這不是秦國的邊軍,肯定是那支來自雍都的雷霆軍。

  秦國邊軍沒有這樣嚴謹的紀律和作風。

  沒有見到己方的部隊,連潰兵也沒有一個,這仗要打得什麼程度才會連一個潰兵也看不到啊?軍隊打仗,所謂全殲,也絕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啊!秦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但現實就這樣擺在眼前,他沒有碰到期望之中的大楚軍隊,哪怕是潰兵,逃兵也好,卻一撥接著一撥的發現秦軍正在向著井徑關方向出發。

  或者,左帥的軍隊只是被雷霆軍截斷了退路,想要將一支數萬人的軍隊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的消滅,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左帥他們現在也許只是被包圍了,還在苦苦支撐,所以沒有出現逃兵,潰兵。抱著萬一的希望,秦風繼續小心地向前奔去。

  現在他必須小心再小心了,很顯然,這片區域現在已經被秦人控制了。

  第六天午夜,秦風抵達了一線峽,在這裡,他終於見到了大楚的軍隊,不過卻不是活人。

  幽長的峽谷之中,遍地倒著楚軍的屍體,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邊,很顯然,楚軍曾在這裡與西秦軍隊進行過激戰,他們想要衝破一線峽,打通撤退的道路,但結果卻是他們失敗了。那些現在正在向井徑關出發的西秦雷霆軍,肯定就是在這裡阻截了這支楚軍之後才出發的。

  手微微顫抖著,秦風走進了峽谷之內,一面殘破的軍旗在風中飄揚,看到那面旗幟,秦風心中不由一陣顫慄,腳下一蹬,風一般地來到旗幟之下,這是驚雷營的軍旗,而驚雷營的校尉正是從敢死營中走出去的狼牙。

  軍旗之下,呈環狀倒下了數百具屍體,扒開最中間的幾具,秦風赫然看到了狼牙的遺體,胸前,一個酒杯粗的破洞從胸前直貫胸後,一槍斃命。

  看著狼牙死不瞑目的雙眼,秦風難過地低下頭,狼牙沒有在敢死營中送命,卻在這樣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之中,一文不值的死了。

  遠遠的傳來了巨大的喧囂之聲,秦風霍然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身子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幾個縱躍之間,已是沿著一側的峭壁,攀著突出的岩石和石間生長出的藤蔓,小樹,猿猴一般的向上爬去,直到找到一處茂密的雜草群,將自己的身體遮掩住,他才停了下來,蹲在雜草從中,他向著峽谷之中望去。

  大約千餘名秦兵正歡呼著衝進谷內,這才是他熟悉的那支秦國邊軍,一個個衣裳襤褸,面黃肌瘦,看著峽谷內倒下的無數楚軍的屍體,他們歡呼著,一窩蜂地撲了進來。開始了他們的洗劫。

  盔甲,衣裳,甚至連頭巾,纏腳布這些東西都沒有放過,在他們熟練的手法之下,峽谷之中的楚軍遺體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一具具裸屍,赤身裸體地暴露出光天化日之下。而那些本來叫花子一般的秦國邊軍則搖身一變,如果不是秦風親眼目睹這一切,他甚至會相信這就是一支大楚軍隊。

  手死死地扣著岩石,秦風拚命地壓抑住自己憤怒的心情,他只能忍耐,沉默,而不能為了這些戰友的遺體而出手,就算他武功還高一些,也不可能是上千西秦兵的對手。

  洗劫的個把時辰,對於秦風來說,不諦是一種最痛苦的煎熬,驚雷營除了狼牙之外,其餘的人他並不認識,但這些人,都可以說是他的戰友,這些年來,他們一起在這片山脈之中生活,戰鬥,可現在,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遺體被人凌辱。

  峽谷之中的士兵收走了驚雷營的軍旗,然後將赤條條的屍體堆集到了一起,不多時,又砍來了無數的柴草,堆到了這些屍體之上,一陣煙霧騰起,峽谷之中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很快,煙霧和焚燒的臭味便充斥著整個峽谷,秦風從草從之中長身而起,向著谷內正在被焚燒的戰友遺體鞠了一躬,騰身向峽谷頂上攀爬而去。

  站在山頂之上,他清晰地看到在方圓數十里的範圍之內,扶搖直上青天的煙柱起碼還有十餘處,看了眼前這一幕,秦風很清楚這些煙柱代表著什麼,每一處煙柱都代表著楚軍起碼一個戰營的滅亡。

  真得是完蛋了!秦風頽然坐倒。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了,不忍再看到剛剛見到過的場面,狼牙,豹子,都死了,從敢死營走出的現在僅餘下了章小貓一人,當初自己還為章小貓感到惋惜,想不到,他卻是運氣最好的一個。如果章小貓沒有那一檔子事,今天,在這片修羅場上,自己熟悉的人,又將多一個倒在這片土地之上。

  死人一般地躺在落葉之上,靜看著太陽漸漸西斜,月兒慢慢地爬上天空,數萬人的軍隊,就因為朝廷臨時改變計劃,便全部葬送在片大山之中,他苦笑,大楚的西部邊境沒了這支軍隊,便已經洞穿無疑,左帥耗費了七八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西部防線蕩然無存,憑藉著僅剩下來的敢死營和南陽城的那支軍隊,根本無法守住南陽郡,如果秦軍想要拿下南陽郡,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或許自己要思考一下自己和敢死營的出路了,沒有了西部邊軍,沒有了左帥,敢死營不見得還有存在的必要,而且,也不會再有一個人會容忍自己了。

  想起了左帥,心中不由一陣唏噓,那是一個好將軍,雖然功利心重了一些,但人在官場,又有誰會例外呢!即便是自己,如果不是修練的功法太過古怪,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難道自己就不想名垂史冊,功照千秋嗎?

  胡思亂想之中,秦風竟然慢慢地睡了過去。這幾天,內心的剪熬,趕路的疲勞,已經讓他的體力,心神都到了一個崩潰的邊緣,此時,確定了西部邊軍已經覆滅,一下子便挺不住了。

  這一睡,一直到月過中宵,才醒了過來。

  並不是睡到了自然醒,而是被驚醒了,那怕是心力交萃,但長年的戰場生涯養成的警覺和第六感,仍然讓秦風被一陣腳步聲驚醒。

  猛地翻身而起,身子一縮到了一株大樹之後,猶如一條蛇一般,秦風沿著樹桿,頃刻之間便爬到了樹冠之上。

  來的一共有五個人,都是秦軍的邊軍,看這些人的步伐神態,都是武功不俗的好手,為首的一人,看身上的裝束,應當是秦國邊軍的一名副尉。

  「鄧校尉,這一仗打完,咱們可要大發一筆了。」這些秦軍看起來極其放鬆,「去南陽郡走一遭,至少今年是不用愁日子不好過了,咱們有兩年沒去南陽郡了吧,這下好了,那些楚國豬定然長得肥頭大耳了,正是收穫的好時節呢!」

  「就是,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咱們會不會直接拿下南陽郡,按我說,就該把南陽郡直接取了,楚國的西部邊軍這一次全軍覆滅,南陽郡剩下大貓小貓三兩隻,此時不取,更待何時?」另一人道。

  為首的那名鄧校尉道:「拿不拿南陽郡,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上頭自有主張,我們莫管莫問,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咱們出來是搜索殘餘的楚軍的,大家都打起精神來,能夠脫逃的楚軍肯定都是好手,不要到時候陰溝裡翻了船。」

  「哪裡還有什麼脫逃的?咱們將軍也太小心了吧?」一人笑道:「咱們這些人出來轉悠了整整一天,可毛也沒有碰到一根。」

  「將軍吩咐的事情,咱們做就好了,哪裡來這麼多廢話。」鄧校尉斥道。

  「校尉莫生氣,這一次楚國來勞軍的那個什麼昭華公主也在軍中,那可是楚國的大美人呢?身份又高,我聽說李摯李大帥的命令是一定要活捉她,校尉路子廣,知道咱們李大帥拿住了這個美人沒有?」

  「應當還沒有拿住吧!」鄧校尉這一次卻沒有斥責手下,而是笑著道:「這個美人聽說可是一個棘手的貨色,大軍合圍之後,並沒有聽到捉住她的消息,我聽說李大帥親自出手追下去了,派我們出來,也是一個巡邏警戒的意思,昭華公主的身份不一般,如果能拿住她,與楚國談判,那可是多了一個大籌碼。」

  「校尉,講講唄,您的叔叔可是大人物,肯定有內幕消息,那個昭華公主還用李大帥親自出手?」

  「昭華公主本身便是一個武功好手,身邊的人也個個身手了得,而且左立行更是宗師級的人物,滅了他們的大軍容易,想將這些人活捉可就難了,李大帥不出手,還真難拿得住他們,我出來之時,聽我叔叔說,左立行護著昭華公主突圍了,李大帥帶人親自去追了。」

  「李大帥出馬,自然是手到擒來。」

  「那是當然,說不定我們回去的時候,便能看到那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了。」

  眾人哄然大笑。

  樹冠之中,秦風又驚又喜,驚得的是,大軍的確完蛋了,喜的是,左帥和昭華公主都還活著。身體慢慢地沿著樹桿滑了下來,他決定要收拾了這幾個傢伙,拿住那個鄧校尉,問一個清楚明白。

   不好意思啊,當真是寫滑手了,寫高遠寫了兩年,驟然換了男主,還真有些不習慣呢!不過我已經改正了,嘿嘿嘿!)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 22:0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1 21:31
第二十四章:殘酷的手段   
               
  刀風乍起,便猶如暴虐之極的狂風,走在最後的兩名秦軍剛剛聽到動靜,身體還只微微側轉,後頸處的血便如箭一般標了出來,兩個腦袋高高飛起,而他們的身體卻仍然堅持著持續做完了轉身的動作,手裡的刀出鞘半截,這才卟嗵一聲倒了下去。

  秦風身子向前急躥,一刀得手之手,左手的拳頭已是擊了出去。

  這些奉命出來巡邏的秦軍並不是弱手,五個人中,最差的也起碼有著四級武者的身手,不過相對於秦風來說,他們顯然還是差了一些。在他偷襲的時候,後面的兩名秦軍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

  第三名秦軍轉過身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兩個同伴高高飛起的頭顱以及狂噴的鮮血,鮮血噴了他滿頭滿臉,來不及閃避,他怒吼一聲,一拳向前擊出,拳頭對拳頭,一聲碎響過後,這名秦軍痛苦的嗚咽了一聲,指骨,掌骨,腕骨如同遭到重鎚猛擊,依次碎裂,小臂骨從後肘直接戳了出來,肩胛骨亦是卡巴一聲,一斷兩半,對手的拳頭卻並沒有因此停止,依然勇往直前,撲的一聲悶響,重重地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身體如同皮球一般向後飛出,重重地砸在一株大樹的樹桿之上,樹上青葉簌簌落下,飄飛的落葉之中,這名秦軍便如一隻皮口袋一般,癱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連殺三名士兵,也讓最前方的鄧姓校尉與另一外秦軍反應過來,兩人先是向前急躥數步,拔刀,轉身,然後便看到一身黑衣的秦風提著滴血的刀,而在他的身周,三名同伴已是屍橫當場。

  「你是誰?」鄧姓校尉顫聲叫了起來,對手所表現出來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這人是從哪裡冒出的?

  「楚國人?」

  他大惑不解,楚國的軍中好手,要麼和他們的軍隊一起被殲滅,剩餘的一些高手,現在正保護著昭華公主在亡命奔逃,被李大帥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敢死營,秦風!」秦風簡單地答道,暗自調息著有些躁動的內息,剛剛出手,他可是全力而為,如果不能在一個照面之間幹掉幾個對手,接下來麻煩的就是自己,可以看得出來,這幾個人並不是庸手。

  「怎麼可能?」鄧姓校尉大叫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卞正不是……」他驟然住口,卞正去殺秦風,既然秦風出現在這裡,那卞正的下場,自然不用說了。一念及此,冷汗頓時嗖嗖的冒出來,卞正的武功他是清楚的,較之自己而言,卞正可要高明得多。

  秦風咧嘴一笑:「看來你的同伴說得不錯,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我找對人了。」

  聽著秦風的話,鄧姓校尉臉上汗出如漿,死死地看著秦風,「秦風,你們楚人已經完蛋了,數萬大軍灰飛煙滅,你如果早些投降我大秦,還能活命,否則,你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雖然心中害怕,但鄧姓校尉並不想放棄求生的可能。

  秦風冷冷一笑,向前一步,「廢話太多。」

  兩名秦人對視一眼,秦風之於大秦西部邊軍而言,就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這樣一個殺星,想要活命,就要搏命。

  不再多話,兩人一左一右,不約而同地揮刀撲了上去。

  刀光閃爍,高遠後發而先至,一刀疾劈鄧姓校尉,刀光凌厲,刃未至勁風已是讓鄧姓校尉感到難以呼吸,狂叫一聲,劈出去的刀迎著刀光架了上去。不求阻敵,只求能擋上一擋,一邊的同伴便能及時上來救援。

  這一刀,就架了一個空,秦風手中的鐵刀詭異地在中途突然轉向,鄧姓校尉眼前刀光驟然消失,一刀架空的他,前方空蕩蕩的毫無著力點,一時之間難受無比。

  秦風的刀尖從左側撲來的秦兵身前閃過,那名秦軍胸前的皮甲嘩啦一聲一分為二,一起分為兩半的還有他的貼身衣裳以及他的肚皮。

  肚破腸流,這名秦軍甚至連秦風的刀都沒有看清楚,已經被擊斃當場。

  一擊得手,刀光在空中沒有絲毫的停頓,畫了半個圓弧,再次劈向鄧姓校尉。

  噹噹噹數聲碎響,鄧姓校尉手中的刀啪的一聲,斷成數截,掉落在地,心中大驚的他還沒有來得及後退一步,脖頸一涼,冰冷的刀刃已經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再動一動,腦袋就掉了!」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鄧姓校尉立時僵在了當地。

  肚子上一陣劇痛,就像一隻蝦米一般,他痛苦地彎腰,蜷縮在了地上。秦風緩緩收回了拳頭和對方脖子上的刀,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抽搐著的對手。

  這一拳的內力擊毀了鄧姓校尉的丹國要害,廢除了他一身的內力元氣。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手下留情,他們抱有的信條就是,盡一切可能讓你的敵人再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因為一隻貓,有時也能讓一隻獅子陰溝裡翻船。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如果不是秦風還要從這個校尉嘴裡知道一些情況,此刻這位校尉的腦袋早就與身體分家了。

  秦風蹲下身子,伸手揪住對方的頭髮,用力一提,使對方的腦袋正對著自己,鄧姓校尉嘴裡,鼻子裡全是鮮血,雙眼惡狼一般地盯著秦風,此刻,他已經痛不欲生,活的希望已經沒有了,就算萬一活下來,可全身功力被廢的自己,又還有什麼用?

  「告訴我想知道的。」秦風道。

  鄧姓校尉突然笑了起來,隨著他的笑聲,鮮血一口一口的噴將出來,看著秦風,他狠狠地道:「告訴你是一個死,不告訴你也是一個死,哪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死是肯定的。」秦風冷笑:「但有很多種死法,我想,你一定會想著讓自己死得快一些,但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因為我可以讓你死得很慢很慢。」

  呸!鄧姓校尉噴出一口血沫,「左右都是死,快慢有什麼關係,來吧,你想怎麼拆磨我,是一片一片削下我的肉嗎?還是一根一根打斷我的骨頭,老子都挺得住。」

  秦風大笑起來,「倒是一個硬骨頭,可硬骨頭我見得多了。」擡眼環顧著四周,他接著道:「這深山老林裡,奇奇怪怪的東西不少,你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我或者學你們西秦人,將你剝成一隻光豬,然後在你身上弄一些血口子,再在上面加此佐料,我想這附近的螞議啊什麼的,馬上就會成群結隊的來光顧你。他們在你的傷口上爬進爬出,一口一口地舔食你的血肉,或者不疼,你一定癢。」

  鄧姓校尉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再或者,我去抓幾隻老鼠過來,塞進你的褲檔裡,紮緊了褲腰帶和褲腳,讓他們在裡頭安家落戶。」

  「別說了!」鄧姓校尉大叫起來。

  秦風卻是不理會他,反而坐了下來,慢悠悠地道:「去抓幾條小蛇來,要不粗的那種,然後扒開你的嘴巴,將他們塞進去,他們爬啊爬啊,咦,會不會從你的鼻子裡爬出來呢?」

  秦風的聲音陰冷之極,鄧姓校尉卻是腦袋一歪,嚇得昏死了過去。

  看著昏倒的對方,秦風搖搖頭,「這麼不經嚇啊,那裝什麼英雄?」伸手在對方身上一戳,鄧姓校尉身子一顫,悠悠醒轉,看著秦風,驚恐地道:「你,你不是人,你是一個魔鬼。」

  「現在你可以選擇了,是告訴我想知道的,還是選擇後面幾條路,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與你耗著。」

  「我說,你想問什麼就問,我都說。只要你給我一個痛快。」鄧姓校尉絕望地道。

  「好,這才是合作的好態度,你姓鄧,聽先前那個軍士說,你有個叔叔應當地位很高,在秦國邊軍之中,好像有一個將軍便姓鄧,那個人就是你叔叔囉!」

  「是的!」

  「太好了,這麼說來,你的確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這一次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大楚的行動計劃的?」秦風問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就算問了,我叔叔也不會告訴我,我只知道,一個月前,雷霆軍突然化整為零到了落英山脈,並沒有在我們邊軍之中集結,而是直接進入了落英山脈。」

  「一個月以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秦風暗嘆一聲,顯而易見,這是一個絕大的陷阱,早就在策劃之中,而這一切,必然有楚朝之中的大人物與對方勾結在一起,這遠遠不是一個所謂的兵部員外郎便能搞得定的。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1 22:04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2 22:11
  第二十五章:一條好狗   
               
  李摯,西秦軍事統帥,看起來就如同一個老農一般樸實無華,如果秦風在其它任何地方看到他,都會將他與西秦的那些窮困的邊軍聯繫起來,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臉上皺紋如溝壑一般縱橫來去,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與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左立行相比,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雖然被李摯追殺了三天,但左立行身上的衣裳看起來仍然似乎是一塵不染,臉色除了蒼白一些,看不出其它的什麼異樣。

  「李摯,你當真是想兩敗俱傷麼?」左立行厲聲喝道,「你可不要逼我。」

  李摯擡頭,看著對方,聲音很是懇切,「我沒有想逼你,但這一次,於我西秦太過於重要了,左帥,其實也不用瞞你,去年冬天,我們西秦沒有下雪,這預兆著今年我們西秦大地必然會遭遇一場少見的大旱,我們本來就窮,再遭此天災,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我已經失敗了,安陽郡必然會遭到你們的洗劫,還不夠麼?」左立行怒道。

  「不夠,當然不夠,安陽郡只有救得了我們一時啊,可我們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搶了安陽,覆滅了你們大楚西部邊軍,你們的皇帝一定會勃然大怒,興兵報復的,我們西秦打不起這仗啊,如果能將昭華公主擒住,這便有了討價還價的籌碼,所以,昭華公主我是勢在必得的。」李摯搓著手,「左帥,你是宗師級的人物,即便是遭了這場大敗,失了昭華公主,大楚皇帝也不敢把你怎麼樣,最多也就是罷職免官而已,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浪跡江湖,你要跑,難道他們還捉得住你?是你在為難我呢!」

  聽到這裡,左立行已知事情絕無轉擐餘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麼說來,那就是沒有商量餘地,只能見個真章了,李摯,你不見得就穩勝了我?」

  「平時的確不見得,但現在卻是大好機會,你心牽昭華公主安危,前幾場大戰也損耗不少,而我卻是養精蓄銳,這一戰,我占了天時地利人和,自然是要趁勢猛進的。」李摯道。「我不怕與你兩敗俱傷,因為我還有很多的部下,而你的部下,卻快死光了,昭華公主受傷極重,那個郭九齡也快要爬不動了吧,你再倒下,他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兩人不再說話,對立而視,兩人之間的數十米空地之上,卻似乎驟然起了一陣龍捲風,無數的泥土樹葉被席捲而起,旋轉著飛上高空,左立行的臉色更白一些,而李摯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深。

  李摯穩穩的站在哪裡,紋絲不動,一身粗布大褂也如同鐵水澆鑄一般,看不出絲毫異樣,而左立行一身青衣卻如同水中波紋一般蕩漾開來。

  左立行很清楚,自己現在根本不是在全盛狀態,這幾天來,自己疊遇苦仗,雖然滅殺了多個追擊而來的高手,但自己的損耗也不小,而李摯恰好在這個時候趕到,自然是算清楚了前前後後所有的細節。

  這個世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因為李摯的外表而被他所迷惑,直到倒下也還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但左立行很清楚,他們兩人是老對手了。如果不是因為昭華公主,左立行早就走了,正如李摯所說,憑他武學宗師的身份,即便是麾下這數萬邊軍都打沒了,皇帝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頂多就是不當官了。但沒了昭華公主,問題可就大不一樣了。

  與對手再耗下去,輸得肯定是自己,左立行不得不冒險一搏。

  輕喝一聲,身形晃動,場中陡地多出了無數個左立行,個個都是挺身撲向李摯,場中風雨之聲大作,尖嘯之聲不絕於耳。

  李摯嘿的一聲,雙膝微彎,卻是看也沒看那些漫空撲來的身影,雙手握拳,向著自己的正前方重重一擊。

  霹靂一聲巨響,漫天人影消失,李摯後退數步,直布大褂的前胸部位被撕開了數道空子,露出內裡的肌膚,肌膚之上,幾道血痕緩緩地擴大,滴滴血珠滲透而出。

  左立行卻是在這一擊之中身子如同大鳥一般向後掠出,遠遠的落在一棵樹上,樹枝彈起,人亦隨之而起,再落下之時已是杳然無蹤。

  盯著遠去的左立行的背影,李摯表情複雜之極,緩緩地坐倒在地,納元抱一,開始調節內息。

  「大帥!」

  「大帥!」

  數個急切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呼啦啦一陣聲響,十數名秦軍將領出現在李摯的身邊。

  「沒什麼大事兒,些許小傷而已,養個一年半載也就恢復如常了!」睜開眼睛的李摯呵呵一笑,眾人也都是長出了一口氣,李摯與左立行這樣的宗師級人物交手,只需休養個一年半載便可無事,也的確算不了什麼大傷了。

  「大帥,那左立行?」一名副將低聲問道。

  李摯沉默片刻,才有些傷感地道:「從此世上又將少一個宗師級的人物了,能有如此的修為,又能統兵作戰為一方統帥,這樣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

  聽到李摯如是說,幾員副將不由得都是笑逐顏開。對於李摯來說這是一件傷感的事情,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可是值得大大的慶賀一番的事情。

  「鄧樸,你帶人去將昭華公主帶回來,記著,不要怠慢了她,這可是貴客,今年我們西秦能不能平安度過這一年,可就著落在她身上呢!」李摯吩咐道。

  「末將遵命。」

  「卞無雙,接下來的南陽戰事便由你統帥。」

  「末將遵命。」又一員將領越眾而出。

  李摯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默默調息,而這些西秦的高級將領們便如一尊尊塑像矗立在他的四周,為他警戒。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李摯陡地睜開眼睛,看向遠處的一片密林,「既然來了,何不出來相見?」

  週遭將領一驚,擡眼看處,一個蒙面黑袍人,慢慢地從叢林之中走了出來。

  「李帥受了重傷,居然還如此耳聰目明,當真是了不起。」

  「你是什麼人?」卞無雙踏前一步,擋在李摯身前,手按住腰間劍柄,全神戒備,在場的這些將領無不是武道之上的高手,讓人窺伺在一側而不自知,自然讓他們心驚。

  那人沒有回答卞無雙,只是向前再走了一步,卞無雙陡地便感到身周氣機紊亂,蓄勢待發的氣息竟然猶如怒潮一般不受控制地想要傾泄而出,頓時大驚。

  「無禮。」身後,傳來李摯的一聲冷哼,猶如清風拂面,那股不適感瞬間消失,卞無雙驚怒之下,腰間長劍陡地出鞘。

  「無雙退下。」李摯冷喝道。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十數年不見,李帥的功力又見漲了,與左立行鬥了一場,居然還有如此本領,佩服佩服。」

  「你想殺我?」李摯眯起了眼睛。

  「本來的確是有此意的,左立行活不了多久了,你亦重傷,如果能將你也殺了,豈不是大妙?」來人道。

  「這就是你主子的如意算盤?」李摯微笑道:「你怎麼又不動手了?」

  「看來左立行給你的傷勢遠沒有看起來這麼嚴重,你是做給我看的吧?想引我出來?」來人哈哈一笑:「一個你再加上這幾個小狗,我的確殺不掉你,還有可能吃虧,這樣的虧本買賣自然是不做的。」

  「既然不敢動手,那我還要警告你一句,昭華公主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我們可就要一拍兩散了,到時候壞了你主子的大事,可別怪我李摯不講信義。」

  來人冷哼道:「我們的協議之中,是不得傷害昭華公主。」

  「沒有誰要傷害他,我只是請他去雍都做一段時間的貴客,到時候自然會放她回來。」李摯淡然道:「在協議之中,我們可是只議定了不傷害昭華公主,沒有說我不能請她去雍都。」

  來人大怒:「果然是隻老狐狸。」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們要的只是一年的安穩,昭華公主便在雍都待上一年便好,有我李摯作保,不會少了她一根毫毛,要是你動手硬搶,我們也的確攔不住,但你可要清楚,我們的協議如果暴光,對你主子意味著什麼?是昭華公主重要,還是那個位子更重要他可要想清楚了。」

  「很好,很好。」來人緩緩向後退去,「李摯,你也清楚,如果昭華公主當真少了一根毫毛,兩國的大戰就不可避免了。一年後,我們會來雍都接回公主,到時候希望你的傷好了。」

  看著那人消失在密林之中,卞無雙赫然道:「李帥,此人是誰?」

  「一條好狗!」李摯沉默半晌,搖了搖頭,道。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4 02:26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2 22:11
第二十六章:不得不作出的犧牲   
               
  山間,澗邊,昭華公主從溪水之中撈起手帕,慢慢地擦去臉上的汗漬,在她的身邊,只餘下了不到十名衛士,而且其中,還有三名是左立行身邊的親衛,左立行返身去堵截李摯,將身邊最後三名高手全都留給了昭華公主。

  郭九齡在不斷地咳漱著,每一次咳漱都帶出一抹令人驚悚的血紅,昭華公主臉色亦是蒼白無比,擦乾淨了汗漬,她盤腿坐下,試著主調運內息,十成之中倒是去了七八成。

  「公主,左帥對上李摯,能有幾成勝算?」丁一將腰間的皮囊灌滿了清澈的溪水,站起身來,眼睛卻看著來時的方向,不無擔憂,他是左立行的親衛營校尉。

  昭華公主沉默半晌,卻沒有立即回答他,如果左立行能在與李摯的對決之中勝出,那他們這一行,就再沒有任何憂慮,即便不可能改變戰鬥的結局,但有左立行的護送,他們也可以安然返回楚境,而一旦左立行失敗,他們的形式就危險了。

  昭華公主沒有回答丁一的話,是因為在她看來,左立行並沒有多少勝算,如果左立行有信心,早在李摯開始追擊他們的時候,就已經迎上去而不是在最後逼得沒有辦法可想才不得不孤獨一擲。

  這一次大戰的失敗,損耗了左立行太多的精神,連場大戰,雖然斃敵無數,但左立行自己的消耗卻也一直沒有緩過勁來,李摯選擇的時機非常準,當他出現在左立行的視線當中的時候,正是左立行最為難過的時候。

  「我們走吧!」昭華公主低聲說了一句,李摯緊追他們不放的原因,正是在自己身上,而左立行最後不得不去堵截李摯,也正是因為不能讓自己被西秦捉住,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自己就絕不能落在西秦手中,否則,左立行就白白地作出犧牲了。

  看到昭華公主的反應,丁一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一行人沉默地在崇山峻嶺之中穿行,他們所行的方向並不是往安陽郡去的,在那條道路之上,現在密佈著無數的西秦兵馬,他們唯一可走的便是橫跨落英山脈,進入東齊,然後從齊國取道回楚。

  問題是如果左立行輸了,他們這一行,又豈會是那樣容易的事情,跨越落英山脈,直線距離有數百里的路程,如果考慮到落英山脈的地勢,真走起來,絕對要超過上千里路,這麼長的一段旅程,志在必得的西秦人焉會容他們輕鬆走過麼?

  遠處,傳來一聲中氣極足的長嘯之聲,一行人相顧失色,這必然是追擊他們的西秦人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正在向同伴發出信號。

  丁一停下了腳步,緊跟著,他的兩個同伴也停了下來。

  「公主,您一路保重。」丁一深深地向昭華公主行了一個禮。

  「你們?」昭華公主心如亂麻,看著丁一,眼中不自覺地湧上熱淚,眼圈霎那之間便變紅了,這一路之上,為了保護她,已經有無數的人倒在追擊的秦軍高手之下,而丁一現在想要去做什麼,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想開口拒絕,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她明白,西秦人的目的就是拿住她,如果自己當真落到了秦人手中,先前的犧牲便全都白費了,而且那樣,會給大楚帶來更大的損失。

  「不知左帥現在安危如何?我等奉左帥之命護送公主,即便自己性命不要,也是要護得公主周全的,可是公主,現在敵人勢大,我等亦只能阻得敵人一段時間,還請公主前路小心。」丁一再施一禮,與兩個同伴,轉身昂然而去。

  看著三人的背影,昭華公主終於忍不住熱淚長流,「我會記得你們的。」她大聲叫道。

  丁一三人沒有回頭,頃刻之間便沒入到了密林當中。

  昭華公主不管武功如何高強,手腕如何高超,這一輩子她終是第一次走出京城,第一次見識到大軍對壘之時的生死較量,那種人命如草芥的場景,給了她極大的震憾,而那些普普通通的士兵視死如歸的精神,更是讓她心神顫慄。她終歸還是一個十八歲的,未當真經歷過風雨的女孩,在一個個熟悉的人為了她悍然赴死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終於碎裂開來,看著丁一三人的背影,她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公主,我們走吧,丁一他們頂不了太久的。」郭九齡輕聲勸道。

  與昭華公主一行人背道而馳的丁一三人在山道之上急速向前奔進了數里,在一片陡坡之上停了下來,幾乎在他們停下的同時,坡下,出現了一個人影,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三對三!」丁一笑看著兩個同伴。

  丁一是七級高手,不管是在軍中或者在江湖之上,都算得上一流好手了,畢竟八級九級這樣的人並不多,宗師級的高手更是鳳毛麟角,即便是大楚,宗師級的高手也不過廖廖四五人而已。

  秦軍之中的大高手因為左立行的返身堵截而都停留了下來,追在前面的反而都是一些六七級的傢伙。這也是丁一有信心為昭華公主掙取一段時間的原因。

  「我與廖世忠近攻,小刁,你遠程掩護。」丁一取下了後背上的兩支短槍,往中間一合,卡的一聲,變成了一支長槍。

  左側的廖世忠向前踏出一步,被丁一稱作小刁的年輕人則取下背手的長弓。手指一挽,一枝長箭已是出現在兩指之間。

  兩人沉默著向下衝去,下面的三名秦人也是毫不猶豫地迎了上來,兩人衝向丁一與廖世忠,另一人則衝向坡頂的小刁。

  箭嘯之聲驟然響起,這一箭,小刁射的卻不是衝向自己的秦人,而是丁一面前的敵人。向下疾衝的丁一根本沒有擔心身後小刁會不會誤射中自己,長年在一起作戰,彼此之間已經養成了絕對的信任,羽箭帶著風聲從丁一的臉頰旁飛過,刮得丁一臉龐陣陣刺痛。

  面對丁一的那面秦人顯然沒有想到這一箭竟然是從這個角度飛來的,他看到的便是丁一的脖頸旁突然就出一了一枝羽箭,目標正是自己,頓時手忙腳亂。

  坡頂的小刁第二箭再一次射出,此時衝向他的秦人,距離已經不過數十步之遙,他卻似乎沒有看見對方。

  丁一躍起,長槍猶如毒龍出洞,波的一聲輕響,破空而出竟然產生音爆,可見這一槍的速度。而就在丁一長槍出手之際,小刁的第二箭恰恰從丁一的兩腿之間射來。

  丁一面前的秦人剛剛擊飛了小刁的第一枝箭,箭上的勁道即便是他也感到手腕一振,長刀揮動,舞起重重刀影,準備去封住丁一的這一槍,雖然此時已經落了後手,但他還是極有信心擋住這一刀。他看得很清楚,眼前的三個敵人,只有自己面前這個使槍的,功力大致與自己相當,剩下兩個都要弱不少,只要自己支撐片刻,同伴獲勝,局面立時便能逆轉。

  但他沒有想到,小刁第二箭射的仍然是他。

  聽到箭風呼嘯的聲音,他的眼中閃過絕望的神情,是挨丁一一槍,還是挺這一箭,他需要馬上作出決策。

  他選擇了擋槍。

  小刁這一箭,準確地命中了他的丹田,他慘叫一聲,沿著斜坡便滾了下去。

  丁一看都沒有看他,一側身子,厲吼聲中,長槍側擊,與廖世忠合擊另一個秦人,正大占上風的秦人立時便左右支絀,難以招架。

  坡頂之上,小刁的第三枝箭再也沒有機會射出,撲來的秦人已經到了他的跟前,同伴的慘叫讓這個秦人勃然大怒,手中長劍一振,絲絲寒芒撲出。

  百忙之中,只能以長弓迎敵,崩的一聲脆響,弦斷,長劍繼續前進,直插小刁胸膛,小刁只是側了側身子,右手疾揮向前。

  哧的一聲響,伴隨著敵人的痛呼。長劍沒入小刁的胸膛,但小刁的右手羽箭卻也插進了對手的左肩胛。

  秦人震驚地看著小刁,因為對手是能閃躲開他這一劍的,在計劃之中,他將連綿不絕的攻勢將小刁完全壓制然後殺死,但小刁的反應,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看到臨死的小刁卻在笑,看著坡下在笑。

  抽劍,小刁重重倒地,秦人回過頭來,一顆心頓時涼了下去,坡底,武功最好的同伴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坡中,另一個同伴也倒下,一個敵人正從他的身上抽出刀來,而使槍的那一個,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

  一個照面,秦人二死一傷,丁一三人一死一傷,廖世忠胸前挨了一刀,但他卻同丁一一樣,正惡狠狠地瞧著對手,一步步穩穩地向著坡頂走來,似乎胸前正在流的血是水一般。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2 22:31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4 01:45
第二十七章:以身拒敵   
               
  丁一與廖世忠坐在小刁的屍體旁,大口地喘著氣,廖世忠又挨了一劍,坐在那裡已經無力爬起來了。

  「你剛剛沒有必要挨這一劍的。」丁一道。

  廖世忠笑笑:「我得給你省點兒力氣。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呢。反正我已經受傷了,接下來的戰鬥只怕我出不了什麼力氣了。」

  「一樣的。」丁一嘆了一口氣,「如果左帥敗了,接下來追上來的人,便絕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左帥會敗麼?」廖世忠問道。

  丁一沉默了,左帥是他們心目之中的戰神,但對手李摯更是名震天下的大高手,而且左帥這些天來,消耗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廖世忠默然半晌,「明明是一場襲擊戰,為什麼反而變成了我們被伏擊?」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西部邊軍完了,現在,只剩下秦風那個雜碎帶著的敢死營了。」丁一黯然道。「希望他們能安然地活下去,為西部邊軍留一點種子,將來重建,未來的西部邊軍也不會忘了我們這些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敢死營只有兩千人,在西秦的攻擊之下,能有什麼作為,就怕秦風這個雜碎一根筋,一直在落英山脈裡往前走,最終會撞到西秦人手裡。」廖世忠嘆道。

  「秦風就是一隻狡滑的狐狸,嗅著味兒不對,定然跑得比兔子還快。」丁一笑道。

  「以前特別恨他,有時候恨不得一刀一刀片了他,現在反倒一心希望他能活下來了。」廖世忠突然笑了起來:「這個雜碎真是可惡啊。」

  「還恨他當年揍你一頓呢?誰讓你沒事兒惹他?」丁一大笑起來。「不過也是,當年你剛剛被招進來,不知道這傢伙的大名。」

  「那傢伙,可真夠暴虐的。」廖世忠想到了戰前秦風對付楊致的那件事,不由得臉帶微笑。「下手也夠狠,心也夠黑。」

  「手不狠,心不黑,能在敢死營那地方待下去?」丁一道。「反正我是沒信心能在那個地方待下去還活得有滋有味的,那傢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廖世忠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來了!」丁一擡起頭來,突然道。廖世忠臉色一緊,視野盡頭,出現了十數個人影。最前頭一人,來勢極速,初看還只是一個人影,下一刻,便已經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輪廓。

  「是鄧樸!」丁一站了起來:「兄弟,我們的時候到了。」

  「死便死吧,如果死的時候能咬掉他一根毛,也是好的。」廖世忠笑了起來。

  風聲颯然,鄧樸已經出現在兩人的身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幾具屍體,他擡起頭來:「了不起,真不錯。」

  丁一長槍橫在胸前,看著對方,全身勁力緊繃,面對著鄧樸,他知道自己沒有一絲兒的勝機,別說鄧僕身後還有十幾個人,就算只有鄧樸一個人,他也萬萬不是對手。

  「丟了兵器,投降吧!」鄧樸有些憐憫地看著兩人,「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枉死無益。對於你們的主子來說,你們也盡到責任了。」

  丁一看著他,嘿嘿的笑了起來。手中長槍緩緩擡起,一聲怒吼,腳猛地蹬地,人槍合一,化為一道流星,猛衝向鄧樸。

  眼中寒芒一閃,鄧樸擡起手來,槍手相碰,竟然發出金鐵之聲,丁一的身影被舉在了半空,下一刻,又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鄧樸的手中,握著丁一的槍尖,兩人級別之上的差距,就猶如一條巨大的鴻溝,根本無法踰越。

  落地的丁一大口地吐著血,手腕一擰,長槍從中一分為二,槍尖上探,再刺向鄧樸的小腹。

  鄧樸冷哼一聲,手腕一翻,抓在手裡的半截長槍哧的一聲,沒入丁一的胸膛。高舉的長槍凝在了半空,噹的一聲,無力地墜在了地上。

  越過丁一,鄧僕向著坐在地上的廖世忠走去,廖世忠舉起了手中的刀,狠狠地向著鄧樸砸去,這樣的攻擊,與街著混混打架也沒有什麼區別了,鄧樸理都沒有理,只是微微偏轉了一下身子,那刀便遠遠地飛了出去。

  走到廖世忠的跟前,提起腳來,踩在了廖世忠的大腿之上,卡嚓一聲,一條腿骨頓時斷了。廖世忠卻呵呵的笑著,一張嘴,呸的一口唾沫向著鄧樸噴去。

  鄧樸冷笑,腳尖一踢,廖世忠立時便倒在了地上,軍靴踏在廖世忠的胸前,微一用力,骨頭立刻發出了斷裂的聲音。

  「龜孫子,有種就殺了你爺爺。」廖世忠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鄧樸,每說一個字,嘴裡都湧出大量的血沫,他伸出雙手,無力地向上摸索著,沿著那雙軍靴向上,絲絲血跡染在了鄧樸的軍靴之上。

  鄧樸低頭,看著這個頑強的軍人,對手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攻擊力,卻仍在試圖做些什麼。手終於摸到了軍靴之上的褲腳,滋啦一聲,褲腳被廖世忠撕下了一片,他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腦袋一歪,就此死去。

  這個人臨死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就是為了撕下自己的一片褲腳?鄧樸卻沒有感到可笑,他沉默地越過了廖世忠的屍體,向著前方走去,在他身後,十數名部下緊緊地跟了上去。看到這幾名楚人的拚死戰鬥,所有人都心中有所警惕,接下來絕不會是一帆風順,楚人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一個時辰之後,一個人影出現在這片剛剛激烈戰鬥過的坡上,身著黑衣,背背鐵刀,正是一路趕過來的秦風。

  他看到了被鐵槍釘死在地上的丁一,看到了仰面朝天躺在坡上的廖世忠,看到了胸膛之上還插著一柄劍,手裡還握著斷了弦的長弓的小刁。

  這三個人他都認識,丁一是左帥的親兵營校尉,小刁是軍中著名的神射手,而廖世忠,他更熟悉一些,因為這個人曾經因為挑釁自己,被自己痛打過一頓。

  又有三個熟人永遠地倒了下去。秦風沉默地丁一身上拔出長槍,就以長槍為鋤,在山坡上用力地掘了起來,片刻之間,便掘出一個大坑來,將三人依次放到坑中,將他們的兵器一一擺放在他們的身邊。

  身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秦風手一揮,坑邊的泥土被勁風捲入坑中。

  掩埋了三人的遺體,秦風心中更是凜然,丁一的功夫絕不比自己差,但看現場,他似乎是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敗得乾淨俐落。

  對方至少是一個八級甚至是九級的大高手,這可不是自己能擋得住的,是就此轉身往回跑,還是依然向前去赴那個前途莫測的死亡之約,踏出這一步,只怕便是九死一生了。

  遲疑了片刻,秦風咬了咬牙,終於繼續向前走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4 02:24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4 01:46
第二十八章:凌空一擊   
               
  一道瀑布從山頂之上傾泄而下,帶著隆隆的轟鳴之聲,重重地砸在山腳之下光溜溜的岩石之上,飛濺出萬千顆細小的珍珠,細密地散開,落在岩石之下深潭之中,朵朵小花在水面之上盛開,映著初升的朝陽,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彩。

  七名侍衛散開一個半圓,在他們的身後是昭華公主,一側,郭九齡坐在水邊的一塊石頭之上,還在不停的咳嗽,星星點點的血跡落在身前的水面之上,艷紅卻又馬上被流動的澗水攪散,消失。

  鄧樸背負著雙手站在他們的前方,堵死了他們突圍而出的唯一道路,其實他也不認為在他的面前,對手還有突圍的希望。對方能稱得上自己對手的只有一個郭九齡,不過很可惜,在先前的追殺之中,郭九齡硬接了李摯一拳,受了重傷。

  「公主殿下,我們大秦對你沒有惡意,只不過是想請你去雍都住上一年而已,一年之後,公主願走願留,悉聽尊便,又何必讓這麼多忠心的衛士為了你而一個個枉死呢?」鄧樸微笑著道。「這一路上,倒下的人已經不少了,公主殿下,不必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吧?也不用指望左立行左大帥來救你們了,他與李大帥硬拚一場,現在只怕已經是自己去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兒為自己挖一個墳墓躺進去了。」

  「休想!」昭華公主冷冷地看著他,道。

  「公主殿下,那可真要對不起了!」鄧樸冷冷一笑,向前踏上一步。七名侍衛齊齊後退,在鄧樸這種大高手面前,即便他們不要性命,也很難對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郭九齡從坐著的石塊上站了起來,咳嗽著向前走來,每走一步,臉色就更紅一分,身材也似乎高大一分,身上骨骼啪啪作響。

  鄧樸臉色微變:「郭九齡,你不要命了?你現在只不過是受了傷而已,只要調養得當,以後即便再也無望跨進宗師的門檻,但保持你九級大師的身手還是沒有問題,你敢這樣做,短時間內的確能恢復到你平時的水準,但事過之後,你可就再也無法恢復了。值得嗎?」

  郭九齡的身體已經站直了,不再咳嗽,只不過臉色紅得讓人有些膽顫心驚。「當然值得。」

  鄧樸嘴角微微抽動,「即便這樣,你就能戰勝我嗎?你全盛之際,我們也不過是半斤八兩,現在的你,又能撐多久呢?」

  「盡人事,聽天命!」郭九齡看著對方,「如果能與你一命換一命,那公主殿下突圍而去的希望可就大增了,左帥即便不行了,我想信李摯也不好受,恐怕他也沒有能力再來追我們了吧?」

  鄧樸哈哈大笑,「可笑。既然你要一意赴死,那我就隨你的意吧。」

  昭華公主的眼中滿滿都是悲哀,這一戰之後,郭九齡即便能不死,也將成為一個廢人,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緩緩地塞進嘴中,「拚死一戰吧,過不了這一關,我們就都死在這兒!」

  山頂之上,秦風葡伏在水流之旁,睜大眼睛看著山下這場戰鬥,鄧僕與郭九齡還在對峙,倒是昭華公主帶著侍衛與鄧樸身後的那些秦人先鬥起來了。

  楚軍衛士從鄧樸的身邊紛紛掠過,鄧樸卻理都沒有理,此時,他的全副身心都放在郭九齡的身上,重傷的郭九齡施展的是一門邪門之極的功夫,燃燒自己的生命潛力來使自己短暫時間恢復到全盛時期,不過這玩意兒副作用也大得驚人,一輩子有機會用一次,用過其本上就要完蛋,不死也跟一個廢人差不了多少。

  兩幫人的混戰頃刻之間便遠離了這片水潭,鄧樸帶來的人身手更高,而楚人卻是抱著一命換一命,一個個都是兩敗俱傷的打算,一時之間,倒也不落下風。

  秦風兩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鄧樸與郭九齡,他很清楚,這一戰最終的決定者就在這兩人的交鋒之間,如果郭九齡成功,則昭華公主還有一線生機,如果鄧樸勝了,大家只怕都要死翹翹,哦,對了,昭華公主不會死。因為秦人想要活捉她。

  想到這裡,他擡眼掃了一眼昭華公主那邊兒的戰局,在敢死營駐地,他見識過這位公主的功夫,雖然受了傷,但現在看起來好像影響並不大。現在楚人居然占了上風。

  看來她先前吃的那顆藥刃大有蹊蹺,倒與郭九齡施展的這門功夫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有沒有後遺症。不會最後像郭九齡一樣,武功全失吧?

  正自有些出神,一股水花卻突然打到了面門之上,心中大吃一驚,轉過目光之時,心中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懸空而下的瀑布竟然倒捲而回,飛捲而回的水流將他全身澆了一個透濕。一個接著一個的石頭從地上懸浮而起,緩緩旋轉著,郭九齡的臉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

  秦風有些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九級高手的大決戰,可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見到的。他伸手緊緊地怕住了鐵刀的刀柄。

  郭九齡悶哼一聲,兩手前揮,雖然手中空無一物,但卻似乎舉著萬斤之物,隨著他兩手揮動,那些飛舞在空中的大大小小的石頭呼嘯著飛向鄧樸。

  鄧樸厲嘯一聲,身體原地陡地旋轉起來,隨著他的每一次旋轉,四周大樹之上的樹葉紛紛離開了枝頭,帶著尖厲的嘯聲飛舞而來,在空中聚攏在一起,變成了一個碩大的拳頭。

  巨響之聲連接不斷地響起,石頭一個接著一個的粉碎,樹葉組成的拳頭也在不斷地縮小,在互相不斷地撞擊之中,郭九齡與鄧樸也在一步一步地互相走近。

  兩人都走得極其艱難,一步跨出來,半晌才向前踏出一步。看似落地有千斤這重,卻在濕潤潮濕的土地之上,連一個淺淺的腳印也沒有留下。

  走得雖慢,但卻終有碰面的時候,當所有的石頭變成粉末,所有的樹葉消散在空中,兩個人終於走到了一起,郭九齡便好像是遇見了老朋友一般,雙臂箕張,似乎想擁抱鄧樸,而鄧樸的兩隻拳頭則緊緊地迎了上去,沒有絲毫聲音,他們身邊的潭水卻陡地向著另一側退去,重重地擊打在崖壁之上。

  鄧樸臉上青氣微微一閃,郭九齡悶哼一聲,向後倒退了一步。眼眶迸裂,鮮血絲絲縷縷地流出。

  再進一步,郭九齡身上衣裳全都變成了飛絮一般的物狀隨風而逝。

  秦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陡地站了起來,他知道,再也不能等了,郭九齡擋不住了,郭九齡一輸,全都完了。

  就算是九死一生,他也得冒一次險。雙手高高地舉起鐵刀,全身內力湧動,盡數集中了雙刀之上,那股熟悉的,五內俱焚的感覺再一次出現。

  顧不得這些了。

  秦風從崖頂一躍而下,手中的鐵刀帶著巨大的呼嘯之聲猛劈向鄧樸。

  鄧樸大占上風,心中正自得意,郭九齡全盛之時,功力並不在他之下,可惜重傷在前,又強力施展這種激發全身潛力的作法,終究是根基不足。但崖頂傳來的呼嘯之聲讓他大驚失色,擡頭上望,他看到的是一柄似乎在燃燒的大刀正從空中落下。

  厲吼一聲,一手上擡,拳頭虛握,遙遙向著空中一擊。

  凌空而下的高遠感到自己這一刀似乎劈在了一塊鐵砧之上,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覺得渾身的骨頭都似乎要散架了,身形再也不受控制,翻翻滾滾地橫飛出去,先是撞在崖壁之上,然後才重重地落到了水潭裡,激起衝天的水花。

  鄧樸擊飛秦風,自己可也是大大不妙,現在的他與郭九齡也不過是一線之差,此刻分力擊飛了秦風但那自天而降的那一刀之上附著的內力極為古怪,猶如一根根極細的小蟲,突破了自己的真氣屏障,扭動著想向自己的身體內鑽去,而對面的郭九齡的反擊卻在這個時候如期而至。

  下一刻,鄧樸也如同秦風一樣,向後倒飛出去,一邊飛,一邊吐出鮮血。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4 02:3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4-4 10:12
第二十九章:拉仇恨的行家裡手   
               
  嘩啦一聲,秦風從深深的水潭之中浮了上來,腦袋衝出水面,正好看到鄧樸一邊吐著血一邊向後倒飛而出,而郭九齡便猶如一隻煮紅的大蝦一般,正在後面追擊。看到郭九齡的現狀,秦風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因為對方身體表皮之上的紅色,是細密的滲出來的鮮血。

  「走!」鄧樸一聲淒厲的大叫,手掌在身旁的大樹樹桿之上一按,像離弦之箭一般倒飛而去,聽到鄧樸的命令,跟隨他而來的秦人立即也是轉身便跑。

  鄧樸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他與郭九齡可不一樣,郭九齡是豁出性命不要了,鄧樸可有著大好的前程,犯不著與一個垂死掙扎的人拚命,暫時避開對手的鋒芒,稍後再來收拾這些該死的傢伙,郭九齡撐不了多久的。

  秦人來得快,退得也極快,等到秦風濕淋淋的從水潭之中爬起來的時候,現場還活著的秦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從水潭之中爬起來的第一件事,秦風便是從懷裡掏出舒暢專門給他煉製的藥,丟了一顆進嘴裡,嚥了下去,一股清涼之意瞬間遊走全身,沸騰的內息緩緩平息了下去,提著刀,秦風走向昭華公主。

  戰鬥時間很短,但卻極其慘烈,昭華公主身邊的侍衛只剩下了兩個,而對面,秦人也倒下了五人,一命換一命。打架從來都是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些楚人侍衛現在的確都是不要命了,如果丟了公主,等待他們的恐怕是抄家滅族,菜市口集體處斬的命運。

  「殿下!」秦風將刀丟在地上,向昭華公主施了一禮。

  「秦校尉,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到突然出現在此的秦風,昭華公主驚訝地叫了起來。

  「這話,可就說來長了。」秦風嘆了一口氣。

  煮紅的大蝦郭九齡步履有些蹣跚地走了過來,此時他已經披上了一名侍衛給他的一件披風,「秦風,今天可是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凌空一擊,剛剛我就會被鄧樸擊敗。」

  「郭老,你,你還好吧?」秦風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句問得真是多餘,郭九齡的現狀,怎麼也談不上好。

  郭九齡搖搖頭,「鄧樸不會放棄的,他們是一定要拿住公主殿下的,他不過是受了一些內傷,很快就會再追上來的,那時我們可就無力抵抗了。」

  秦風點點頭,「郭老,我這裡有些傷藥,你先服一顆吧!」從懷裡掏出舒暢給他的療傷藥,遞了一枚給郭九齡。

  「我這可不是傷藥能解決的問題。」郭九齡苦笑了一聲,不過也不想拂了秦風的好意,接過藥丸,丟嘴了嘴裡,嚼巴嚼巴吞了下去。「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聽著與昭華公主同樣的問題,秦風道:「我們敢死營奉命作為誘餌出擊,可是我們卻甚麼也沒有碰到,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在一次獨自突前打探情況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叫卞正的傢伙,兩個人打了一場,我把他收拾了,從他的嘴裡,我知道了這次大戰的一些情況。」

  「卞正?」郭九齡驚詫地叫了起來。

  「怎麼,郭老知道這個人?」秦風問道。

  「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西秦世家卞門的正牌子嫡系子弟,也是卞門之中這一代年青人之中聲望極隆的一個人,在我們內衛的檔案之上都有記載的,今年不過二十出頭,但已經突破了七級,是我們重點關注的對象,因為他是極有可能在四十歲的時候,便成為一個九級大高手的。你殺了他?」郭九齡有些震驚地看著秦風。

  秦風有些赫然地道:「沒那麼厲害吧?殺他好像也不怎麼費勁兒?」

  聽到秦風這有些忸忸咧咧的話,郭九齡,昭華公主還有剩下的二個侍衛都是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傢伙。他們實在有些不明白,按照現在通行的標準,秦風也就是一個五級接近六級的傢伙,武功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只不過就是一股狠勁兒讓人發麻,但在單人對決之中幹掉一個七級高手,怎麼說都有些童話的意思。

  「我讓敢死營返回井徑關了,通知井徑關所有人都撤回安陽城去,秦軍大部正在大舉突擊,打頭陣的可是西秦的雷霆軍,井徑關怎麼也是守不住了,安陽城能不能守住都成問題,但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力量。我自己便向著這邊趕來,希望能出上一把力,在半路之上又遇到了幾個秦人的巡邏者,他們也是在搜索你們,我宰了他們,從他們中一個姓鄧的校尉那裡得知了你們所在的方向,這便追了上來。」

  「姓鄧的校尉?」郭九齡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又把鄧樸的侄子給幹掉了吧?鄧樸有一個侄子在秦國的西部邊軍之中擔任校尉?」

  「只怕是的吧,最前頭我偷聽那幾個人說話,好像便是說這位鄧校尉的一個叔叔是大官兒。」秦風道。

  郭九齡無語地看著秦風:「你厲害,幾天之內,將秦國國內聲勢最大的兩個豪門卞家,鄧家的嫡系子弟各殺了一個,你和他們這仇可結大了。」

  秦風嘿的笑了一聲:「本來就是敵人,殺了就殺了,哪又能怎樣?」

  「說得好,本來就是敵人,殺了便殺了。」一邊的昭華公主閔若兮拍手讚道,這一次,她可是恨透了秦人,不是每一位公主王子都能親眼看到數萬大軍在自己面前被伏擊,被殺死的,此時昭華公主的心裡,除了恨,就是恨了。

  「你知道剛剛跟我交手的人是誰嗎?」郭九齡問道。

  秦風茫然地搖搖頭。

  「那個人叫鄧樸,秦國邊軍的副帥,也就是你殺的那個鄧氏子弟的叔叔。」郭九齡有些戲謔地看著秦風。

  唰地一下,秦風的腦袋之上頓時浮出一層細汗。

  「怕了吧?要是讓他知道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宰了他鄧氏弟子,你說他會不會將你抽筋扒皮?」郭九齡大笑道。

  秦風乾咳了兩聲:「打,我是打不過他的,暫時。不過我不會躲著他嗎,見到他的影子便退避三舍,逃得遠遠的。」

  「在這樣的人面前,你逃得掉?」

  秦風卻又得意洋洋起來,「郭老,這你可不知道了,我在敢死營中幹了六年,可不是白幹的,別看我敢死營中人渣多多,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門道兒也多,每一個新進營的傢伙都會被我盤剝一番,所以嘛,這逃跑,我也是行家。」

  郭九齡看著秦風,笑了起來,「如此甚好,秦風,你帶著公主,馬上就走,我和他們兩個留下替你們吸引鄧樸的注意力。」

  聽到郭九齡的話,秦風卻有些傻眼了,「郭老,什麼叫我帶著公主殿下走,你呢?」

  一邊的昭華公主也搖頭道:「郭老,要走,咱們一起走。」

  「公主殿下,秦風,我現在,還能走嗎?」郭九齡苦笑著,此時,他臉上的紅色正在慢慢消褪,身形也在漸漸佝僂。同時,身上那股秦風能明顯感到的勢,也在一點一點衰退。

  「我最多能堅持到天黑了,而他們兩個,身上也是傷痕纍纍,跟著你們,只會是拖累,這裡,就只有你秦風一個完好的傢伙,而且正如你所說,你是一個逃亡的行家,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即便武功不如鄧樸,也不是沒有逃脫的機會,帶上公主,趕緊走。」

  「我不走。」昭華公主怒道。

  「公主,你真想讓鄧樸抓住你嗎?」郭九齡厲聲道:「這一路之上,死了多少兄弟,他們就是為了保證公主你能安然返回大楚,如果秦風不來,我們自然是跟隨公主到底,但現在秦風來了,他經驗豐富,在這片深山老林之中與西秦人作戰了數年,對地勢也熟悉無比,有他護著,您脫身的機率便大增,而我,帶著他們兩個守在這裡,至少能為公主你爭得半天的時間,秦風,記好了,只有半天的時間。」

  聽到郭九齡斬釘截鐵的話,昭華公主低頭落淚,半晌,突然哭出聲來,「我走,我走。」

  看著面前這個已行將油盡燈枯的老人,秦風撿起了地上的長刀,將其繫在了背上,深深地向郭九齡以及另外兩個侍衛鞠了一躬,一個轉身,向著前面急奔而去的昭華公主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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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4-4 10: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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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LV:7 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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