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一、時代的結束與時代的開始 華夏帝國元憲三十九年三月初一。 中、樞兩院每年一度的例會,從今日起開始。已經當了三十九年皇帝的周銓,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讓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我知道諸位今日見我會覺得詫異,昨天我還是滿頭烏髮,但今日就已經白髮蒼蒼了。”在主席台上,周銓極是輕鬆地說了一個笑話,底下頓時響起了輕微的笑聲。 “因為今天我沒有染髮便站在了這裡以前帝國不需要一個太過年老的皇帝,但今天以後就不同了,帝國需要一個年紀大的上皇。”周銓又道。 這一次沒有人笑了,相反,有些人還熱淚盈眶。 雖然早就有傳聞,也吹了不只一次風,可周銓真正將自己的去留問題擺在眾人面前時,眾人還是不捨。 在位三十九年,將近四十年,周銓給華夏帶來了太多的變化。 首先是領土,華夏如今共有九十六個行省、十一個總督區、二百四十七個特別市(殖民城市),整個南洋都是華夏的內海,就是四十年前荒涼一片的胡洲,如今也劃分出了四個行省加一個總督區。領土面積之廣,按照新制來算,高達二千八百萬平方公里,凡日照之處,必有華夏之土,這令歐羅巴等洲的小國羨慕不止,背後稱華夏為日不落之國。 然後是人口,周銓始終鼓勵人口,特別是漢族生育皆有補助,加上捨得醫療衛生方面的投入,特別是搞出了青黴素等利器,故此他在位三十九年,人口接連翻倍,已經達到了五億六千萬,並且仍然在高速增長中。周銓甚至說過,他在人口方面的希望,是想看到自己有生之年,華夏人口超過十億反正有的是地方,哪怕華夏人口有二十億,也擁有足夠多的生存空間! 僅此二項,便足以讓周銓名垂史冊,成為千古一帝了。 周銓沒有回顧自己的功績,今天是他謝幕之時,但他不準備讓自己成為今日的主角。他的長子周宇,才應當是今日的主角,將要承擔起引領華夏今後道路的責任。 周宇在禮儀官的提醒下,來到了周銓身邊,周銓將象徵著皇帝之位的傳世玉璽交給了他,他才一激零,知道自己並不是在作夢,而是父皇真正將帝位禪讓出來。 雖然周銓在執政的最後十年,做了不少分割帝權、讓權於中、樞兩院的事情,可是華夏皇帝仍然是華夏最高元首和執政者,內閣總理大臣的權力還是受限。周宇也知道周銓限制皇權的目的,並不是針對他一人,而是針對後世子孫,防止有趙佶、趙楷那樣的人登上帝位。 將玉璽轉交給禮儀官之後,百感交集的周宇向周銓深深一拜,然後父子相擁,周圍頓時掌聲如雷鳴。 “這個擔子,今日以後就是你的了,為父我終於可以逍遙自在一些時日,乘著身體尚好,為父要去胡洲、程洲和歐洲、崑崙洲看看。”周銓在周宇耳邊小聲說道。 周宇吃了一驚,周銓這個環遊全球的計畫,可是從來都沒有和他提起過! “父親,你身體……” “放心,我的身體還好著呢,若不乘現在,再過幾年就未必跑得動了。”周銓悄聲笑了笑:“而且,為父不在,也方便你施為。” 周宇明白父親的意思。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既然當了皇帝,哪怕周銓留下的臣僚再能幹,他也是要換掉的。差別在於,他是一下子全部換,還是按部就班慢慢換。 周銓既然離開國內給他放手換人的機會,那麼他也會做得好看一些,不會一下子就將周銓的舊人全換掉。 在中、樞兩院議政和參政們的“萬歲”呼聲中,周銓做了個團揖,然後退了下去。 現在,這個國家、這個時代完全屬於周宇這一代人了。 這些年來,周宇也經歷過許多事情,在打完滑鐵盧之戰後,他當過一任駐歐羅巴的總督,然後回國先後在兩處行省任行省尚書,再然後返回中樞,任過一部尚書,在樞密院與中書院又先後任職。這些豐富的履歷,不但提高了周宇軍政兩方的能力,也讓他熟悉了帝國的運作。 因此,他接過玉璽,雖然有些誠惶誠恐,卻還算是心中有數。 “我從我父親手中接過的,是一個龐大富饒的國度……我們生產的鋼鐵、水泥、玻璃、糧食都超過我們之外所有國家的總和……” 周宇開始講話,首先是回顧了周銓的功績。 周銓此時已經坐在了汽車之中雖然汽車十年前才由陸游等人發明出來,但有十年時間,已經發展得非常成熟,周銓所乘的當然是特製,車上甚至還有車載收音機,而無線電這一塊,則是周銓另一個兒子周實的發明。 收音機裡傳出來的就是周宇的講話之聲,周宇宣佈,為了延續周銓的治國理念,他不會改元,因此今年仍然是元憲三十九年,明年是元憲四十年,元憲這個年號,將傳諸子孫。 聽得這話,周銓微微一笑,這個兒子,打磨這麼多年,在政治上果然成熟了。 “陛下……卻哪兒?” “我已經不是陛下了,嗯……去大圖書館吧。”周銓緩緩說道,望了一眼身後的宮殿,多少有些不捨。 享受了四十年的最高權力,一朝放棄,確實需要有大毅力。 汽車平穩地開著大路之上,兩邊綠化帶飛快後退,更遠的樓宇,也紛紛向後而去。沒有花太多時間,車就到了一大片古典風格的建築群前。 周銓沒有下車,隔著車窗望瞭望這大片建築。 位於應天大學城中心地帶的這座大圖書館,同時也是大博物館,珍藏著無數書籍,還有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文物。這是周銓在位的最後十年建成的建築群,也是整個大學城主體工程的最後一項。 換言之,這座大學城,從周銓登基之前開始修建,直到現在才算徹底完工。 足以容納二十餘萬學生在這裡求學、研究,在周銓逐漸不再為實學提供指導的情況下,這裡決定華夏的未來,決定華夏面對諸夷,是否還有兩代以上的技術優勢,決定面臨危機之時,能不能僅憑技術就實現經濟轉型。 周銓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圖書館,許久之後,他輕聲道:“走吧,回去……哦,去長樂宮。” 長樂宮將是他養老之所,不過雖然名字很大氣,實際上規模不大,也就是百畝左右的一片莊園。他既然退位,那麼皇帝所居的大明堂,自然也要讓出來。 調整好自己心態,周銓將最後一絲惆悵也拋開,心中帶著喜悅和憧憬,開始想像接下來自己的環球旅行來。 在他的車子之後,夜幕降臨,但為慶祝新皇登基而放的焰火,卻剛剛騰起,將這古老的大地照映得五光十色。 他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他有相當出色的接班人,他將一個富強的國家留給了下一代,至少在對國家對民族方面,他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他的時代結束了,但華夏的時代卻只是開始。 |
六三零、雙雄末路 前線的炮火隆隆聲傳到了滑鐵盧小鎮裡。 .更新最快 完顏亮與腓特烈在此焦急地等待著前線的戰報,無論勝負,這個時候前線都應該有戰報傳來。 但是到現在,離預定的時間都過去一個小時了,他們卻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有的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更多的時候,沒有消息就意味著比預期最壞的消息還要壞。 腓特烈與華夏軍交手得不多,而且多是一些局部衝突,完顏亮卻是知道,當華夏以舉國之力打一仗時會有多麼可怕。 “不能再等了,陛下,我的建議是立刻發動全線進攻,如果你的騎兵獲勝,那麼我們的進攻正好抓住了機會,可以打出十年和平,如果你的騎兵失利……好吧,那就沒有什麼如果了,我們就是最後……” 完顏亮話說到這,突然眉頭一挑,中止了自己的話語。 而在外頭有人高喊起來:“飛艇,飛艇!” 對華夏的飛艇,腓特烈沒有嘗過厲害,可是完顏亮卻是極為忌憚,他叔父完顏兀朮,可就是被飛艇炸死的。 因此,在任何時候,他都派有專人監視天空,防止飛艇的突襲。而飛艇飛行速度慢的劣勢,也讓他的這種預警極為有效。 所以外邊一叫飛艇,完顏亮毫不猶豫起身:“這裡的地下室在哪兒,立刻去地下室!” 腓特烈見完顏亮這模樣,也不敢掉以輕心,好在當初在控制了小鎮之後,他們就佈置了地下室。 很快,他們的頭頂之上,就響了轟鳴。 蒸汽機帶動的飛艇,自然也會有相當的噪聲,不過這聲音很快被爆炸聲掩蓋,位於地面火槍射程之外,飛艇開始投彈了。 這可不是十斤或十五斤的實心彈,而是百斤甚至兩三百斤的巨大炸彈! 以此時歐羅巴的棱堡技術,防野戰重炮的炮彈還勉強可以做到,要防這從天而降的大傢伙,就實在有些勉強了。 飛艇懸浮在小鎮外圍棱堡上方,將一枚枚炸彈扔了下來,幾乎每一枚就可以摧毀一座工事。與飛艇幾乎同時,地面上華夏軍的重型火炮也開始怒吼。 這火炮一吼,腓特烈與完顏亮就明白,他們的戰術破產了。 “全線……進攻,全線進攻!”腓特烈也是梟雄,知道戰術失敗,而且很有可能慘敗之後,他不但沒有氣餒,反而激起了賭性。等飛艇撤走之後,他下令道。 “晚了。”完顏亮怒氣衝衝,扔下這一句帶著自己的部下就離開。 肯定晚了,華夏軍的飛艇和炮擊,也就意味著華夏軍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在對方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哪怕聯軍仍然佔據著人數上的優勢,完顏亮也不認為他們還有獲勝的希望。 接下來的戰事,如同完顏亮預測的那樣,華夏軍在將滑鐵盧外的堡壘全部摧毀之後,這座小鎮連同小鎮周圍十餘萬聯軍,就像是被剝了殼的蚌肉,曝露在華夏軍的面前。 壓倒性的武器優勢、不計成本的彈藥,粉碎了一切抵抗,戰場上最先崩潰的就是那些被完顏亮和腓特烈帶來的貴族諸侯,他們放棄陣地開始逃跑,這讓華夏軍獲得了機會。 原本腓特烈就知道這些諸侯戰力有限,因此不敢將他們放在側翼,而是把他們的部隊安排在中間。他們先崩潰,華夏軍肆無忌憚地插入聯軍的中心,以少數兵力將聯軍分割開來。 完顏亮雖然預見了這個結果,卻對此一籌莫展。看到戰局向最不利的方向發展,他顧不得與腓特烈達成的協議,首先要撤出戰場。 可是他低估了周銓的決心和岳飛的意志:腓特烈的神聖羅馬帝國雖然是征服歐洲途中的一塊頑石,從遼東流竄到歐羅巴的金國更是華夏的心腹之患。在金國屠盡了大食神教之後,它的史作用就已經結束了,所以,歐羅巴可以有一個面積不大、人口不多的金國,卻不能有一個金帝國。 因此,華夏軍的預備隊直接上了,追著完顏亮打。 腓特烈也沒有落到好,雖然華夏軍的主力衝著金國去了,可是飛艇、炮兵卻跟在了腓特烈後邊。這一次既然進行決戰,華夏軍就不准讓腓特烈完整地回去,腓特烈連續三次收攏部隊,又連續三次被華夏軍追擊打垮。 到後來,腓特烈不得不放棄重整旗鼓的想法,輕騎遠遁。 這場戰役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從開始到結束,也只是四天時間,但華夏軍以極輕微的傷亡為代價,給聯軍造成了四分之一傷亡、近半被俘的可怕殺傷。腓特烈本人僥倖逃離戰場,但實力大損,他回到自己的城堡沒多久,各處貴族紛紛叛亂,他就只能忙著征討這些叛的貴族。 結果在一次征討中,他摔入小溪,因為昏迷過去,被水才到馬踝的淺水淹死。 完顏亮能夠從波斯一直逃到歐羅巴來,自然很有點逃命的本領,被華夏軍追擊了五天,他仍然逃之夭夭了。 雖然損失慘重,可完顏亮並不是十分擔心,此次出戰,他所帶的多是在歐羅巴這邊征服的民族,他真正的嫡系,隨他一路遠征而來的女真、黨項、華夏和河中諸部之人,反倒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 在某種程度上,華夏軍幫助他清除了異己。只不過這種清除異己的代價,未免太過沉重了些。 “兩位丞相,看來……我們是沒有機會了。” 眼見“中都”雅典在望,一路都很沉默的完顏亮長長嘆了口氣,滿臉都是頹意。 吳加亮與方毫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樣滿心都是苦澀。 “這一仗,十年生聚完了。”完顏亮向著來處望了一眼:“周銓不會給我們新的十年,他的艦隊既然已經到了藍海,那麼,我們的四京就全在他的威脅之下……而且他還會收買那些蠻夷!” 吳加亮也唯有嘆氣:“時也,命也。” 方毫沉吟許久,此前吳加亮建議之下,他們派了蔡潔生為使者前往華夏,向周銓獻表稱臣,但蔡潔生在送回所謂大食人欲叛的消息後就沒了聲息,只是零星聽說,此人被華夏扣住以漢奸罪判刑。 若不是如此,他真想建議完顏亮,再派人去向周銓求和。 “陛下,既然周銓得了海,我們便只能去內陸,總有周銓到不了的地方。”良久之後,吳加亮又道。 “何處?” “向北,我們北遷,據聞那邊終年冰雪,夏季短暫,冬日極寒,華夏逐利,彼地苦寒,無利可圖,他們攻我之心定然不是很堅。如今周銓年事已高,諸子漸長,我們只要拖到他死,諸子爭位,或許能有機會!”方毫道。 這是吳加亮與他一路上來商議的結果,完顏亮聽聞要往北到苦寒之地去,不由得再嘆了聲。 當初他們完顏部就是在苦寒之地受遼國欺凌,後來打敗了遼國,總算有了溫暖的地方,但沒有快活幾年,便被周銓趕走了。 看來女真人的命就是和冰天雪地打交道。 “此事不宜遲,你們明日就出發,回去做好準備。”嘆氣歸嘆氣,完顏亮也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出路,反正這麼多年,他逃也逃慣了,再逃一回就是。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逃過了華夏軍的追擊,卻還有一個坑在等著他。 完顏亮自己的帝位,原本就是軍事政變得來的,若他此次出征獲勝,或者不是慘敗,回去之後他依舊可以壓制住他的那些同族們。可現在他敗得一蹋煳涂,這些年積累的威望大損,回去之後立刻就面臨著同為阿骨打孫輩的族兄弟們的反對。 這些人聯合起來,在完顏亮回到中都雅典之時將之刺殺,再把刺殺的罪名推到了吳加亮與方毫身上。 吳加亮與方毫此時手中都握有兵權,投靠金國的華夏人基本都在他們手中,完顏亮一死,他們二人便對金國絕望了,再面對這個罪名,二人毫不猶豫就帶兵北遁。 他們想得很明白,只要在離海近的地方,必然還會受到華夏軍的追擊,所以向北,儘可能逃往歐羅巴腹地,在華夏軍無法憑藉海軍優勢抵達的地方去。 兩人帶著部下一路北遁,經艱辛,倒是給他們找到了一塊立足之所。他們攻入基輔羅斯,將這原本四分五裂的國度整合為二,兩人自立為主,但為了避免華夏忌諱,他們不敢稱帝,只是自稱為王。吳加亮所立之國為“大虞”,方毫所立之國為“大明”,他們畏於華夏之威,在自立之後不只一次上表華夏稱臣納貢,無論周銓接受不接受,使者總是不斷。 在這二人逃走後,完顏族內部再度內訌分裂,女真人原本就不多,完顏部就更少,再內戰之下,很快“金國”分崩離析。部分人北上追隨吳加亮與方毫,但更多的卻是東去,紛紛跪伏在楊再興面前搖尾乞憐。 若大的一個金國,轉眼間變成了大大小小十餘個國家,完顏部卻在這場大分裂中徹底消失了。 這十餘國加上再次獨立的歐洲原貴族,向岳飛、楊再興表示臣服的國家數量有六十餘個之多,其大者人口不過兩三百萬,小的甚至可能只據有一城之地,便稱國主。他們彼此之間,為了爭奪土地、水源、礦產、人口,爭戰不休,整個歐羅巴的局勢,可謂混亂不堪。 他們也多次請求華夏干涉,對此,華夏的態度一直是“山高水遠,不干涉彼國內務”,既不出面調停,也不為誰仲裁。 但象火繩槍這樣的武器,華夏卻賣了不少給他們,算是為他們提供的支持。(未完待續……) |
六二九、最後的衝鋒 華夏元憲二十一年六月,在屬於神聖羅馬帝國的歐羅巴低地,一個小鎮外,兩支部隊相隔十餘里在無聲無息地對峙著。 西面的部隊高舉金色龍旗,是華夏軍和僕從軍,包括華夏軍二萬二千人、英國軍隊四千人、投靠華夏的歐羅巴諸侯聯軍一萬二千人,總數是三萬八千,另外在其後方,有六千華夏軍充當預備隊。 東面的部隊則是歐羅巴兩大帝國和各諸侯聯軍,在十字旗的聚集下,他們的數量顯得非常之多。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將自己全部力量都集中起來,湊出了七萬五千名士兵,完顏亮在面對楊再興的強勢騷擾之下,也派出了五萬九千名士兵,再加上諸侯聯軍四萬四千人,總數高達十七萬八千人。其中十五萬人來到戰場,另外兩萬八千人充當預備隊。 能拼湊出這樣數量的軍隊,已經是神聖羅馬帝國和金國竭盡所能了,一來是瘟疫方經未久,人口損失很大,二則是因為以歐羅巴此時的工匠技藝,能夠造出這麼多火槍與大炮已經是極致。 以至於此時有位神甫在其日記中哀嘆:為了打敗來自華夏的異教徒,我們把教堂裡的銅鐘都熔了去鑄大炮! 從數量上來看的話,華夏軍是絕對劣勢,但從裝備上來看,華夏軍則是絕對優勢:各種火炮數量之比,是五百門對三百門,火槍上華夏軍要領先超過兩代,而且華夏軍還動用了十六艘飛艇,而歐羅巴聯軍則只能用熱汽球。 若說優勢,聯軍方面除了人數以外,就是騎兵了。聯軍擁有六萬左右的騎兵部隊,而華夏軍因為遠道不易,只能從英國等僕從國徵集戰馬,騎兵部隊數量是一萬一千人。 雙方圍繞著那座小鎮,進行了激烈的前哨戰。當然,這“激烈”是從聯軍的角度說的,他們為了奪取小鎮死傷了六千餘人,而華夏軍方面在付出百餘人傷亡的代價之後,覺得已經達到了目的,便將小鎮讓了出來。 這是雙方能夠對峙的一個重要原因,聯軍依託小鎮構建了工事,簡易的棱堡雖然還無法完全抵抗火炮的轟擊,但已經足以讓華夏軍暫時卻步了。 岳飛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了棱堡的情況,然後哼了一聲:“金人倒是有些長進了。” 周宇點了點頭:“被打得遠遁數萬里,若還是不曉得建棱堡,那金人未免太蠢,也不值得我們遠征而來了。” “不過他們錯了。”岳飛淡淡地說道。 確實錯了,這些年,哪怕是經濟危機期間,周銓都沒有放棄新式武器的研製,特別是飛艇已經發展到第三代,不僅載重量更大、飛行更安全,而且也配備有專門的空投炸彈。 這種簡易棱堡,可以防一般的炮彈,但對從天而降重達百斤甚至更重的空投炸彈,則未必有用了。 華夏立國二十餘載,在周銓全力推動之下,已經站在了第二次技術革命之中,而金國才處於第一次工業革命,歐羅巴諸國甚至第一次工業革命也只是剛剛開始。所以哪怕遠隔萬里,華夏軍仍然能夠全方位碾壓對方。 “敵軍騎兵已經開始行動,他們的目標是我們的炮兵陣地。”通訊員傳來了前方最新的消息。 岳飛面色依然冷漠,周宇則浮起一絲嘲笑。 這是華夏軍第二個優勢之所在,因為有線電報的緣故,在長成二十餘里的戰線上,消息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傳到目的地,而不像敵軍,需要派出騎兵傳訊,或者用旗語。 “命令十九軍十五團、十六團、十七團開始向預定陣地轉移,伏擊對方騎兵,命令十九團、二十團進攻敵軍左翼,德意志人的部隊那裡要給他們施加足夠的壓力!”岳飛冷靜清楚地下達了命令,立刻有通訊員將之記錄下來,然後再以電報發送到各部。 周宇有些不解:“叔父,這是為何?” 他雖然是岳飛副手,但還是以叔父而不是爵位或官位呼岳飛,這其中自有微妙。叔父之稱顯然比官位更親近,在帝國繼承人的問題上,岳飛與韓世忠兩名戰功赫赫的將帥的傾向,非常重要。 “相對歐羅巴其餘諸侯割據者來說,德意志與金國太過強大,若不能在這一戰中徹底摧毀他們的元氣,戰爭只怕還會曠日持久。雖然華夏耗得起,但能夠早些結束,就可以將更多的戰爭開支用於道路水利和教育。”岳飛道。 他說得點到為止,但未言之意,周宇也是聽了出來。歐羅巴貴族們敢於反抗德意志與金國的不多,但如果這一戰中能夠摧毀德、金兩國主力,那麼他們治下的諸侯反抗的膽量和意願會大得多。 真能如此,此次遠征的最大目的就達到了:周銓並沒有想在自己這一代人手中就把歐羅巴佔領了,他只是想要給歐羅巴不斷放血,讓他們的人力和財力都消耗在內鬥之中。 這樣再過幾十年,等到了周宇這一代人主掌華夏,歐羅巴這顆果子才是熟透可摘之時。 而要重創德、金國兩國,關鍵在摧毀對方的騎兵上,華夏軍騎兵不多,為防止對方騎兵逃跑,所以炮兵陣地就是一個誘餌,誘使對方投入騎兵主力。 如同岳飛料想的那樣,火炮是現在的陸戰之王,故此有機會摧毀華夏軍火炮,腓特烈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騎兵全部用了上來。 不僅如此,他還派人告知完顏亮他的計畫,請完顏亮從另一面夾擊華夏軍的火炮陣地。哪怕這夾擊沒有什麼傷害,只要能分散華夏軍的部分兵力,也能夠達到他的目的。 只不過當他的騎兵湧向華夏軍的炮兵陣地後,等待他的是清一色的水冷式機槍。 早就實現後裝步槍的華夏軍,已經裝備有水冷式機槍。這種武器對於騎兵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雖然華夏軍裝備的數量也不多,只有三十挺,但足夠讓德意志的騎兵部隊化成斷肢殘體了。 岳雲覺得很無聊。 他的第十六團便在敵人騎兵衝鋒的正面,可是根本沒有一個敵軍能夠衝到他的面前來。火炮先是轟倒一片,然後機槍掃倒一片,緊接著步槍將殘餘的敵人一一擊殺。 原本兩三萬騎兵發動的衝鋒,看上去聲勢極為浩大,但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後,他們面前,就只有一片血海。 “可惜了,這些可都是壯勞力啊。”劉淮在他旁邊,眼珠滴溜溜轉了轉。 岳雲啞然失笑,知道這小子家族也準備在程洲搞個橡膠種植園,正缺資金與勞力呢,他拍了拍劉淮的背:“你啊,我是可惜我們這一代軍人,不能象父親他們那樣撈到硬仗打,你卻是在擔心沒有勞力……怎麼會沒有勞力,咱們這個時代,可是一個大賺特賺的時代,弄不到歐羅巴的勞力,不還有崑崙洲的勞力麼!” 他們二人都笑了起來,確實,在經歷過一次經濟危機之後,華夏又進入了高速發展時期,而環球航路的開闢,大瘟疫的結束,讓華夏的商人將商路鋪到了世界各處。 只要他們願意,有的是賺錢的機會。 “等一等,你看那邊!”正笑間,劉淮突然拉住了岳雲。 岳雲凝神望去,只見在戰場對面,一支大約六百人左右的敵軍騎兵出現了。 這是德意志騎兵的殘餘力量,利奧波德就是這支部隊的統帥。他身上已經受了流彈之傷,血染額頭,但他還是高舉著德意志之旗,倔強地望著前面。 他身邊的六百騎,是他手中最後的部隊了。 “為了德意志,為了羅馬!”將德意志之旗高高舉起,利奧波德向著華夏軍陣地一指。 他知道,沒有能摧毀華夏軍的炮兵陣地,反而讓騎兵陷入了伏擊包圍之中。而騎兵主力的覆滅,意味著這一仗已經沒有打的必要了。 讓他極為傷心絕望的是,他們甚至未能給華夏軍造成什麼有效的殺傷。他們也有火炮,也有火槍,可是無論是威力還是射程或者射速,這些關鍵性能都與華夏軍相差甚遠。 勝利已成奢望,既是如此,就讓自己展現出貴族的勇氣與榮耀,和部下們一起,在衝鋒中戰死吧! “衝!”利奧波德當先催馬前衝,帶著他最後的騎兵,衝向必死的戰場。 很悲壯,但是,沒有任何用處。 哪怕劉淮在回憶錄中記下了這一幕,並且稱讚他們是這場戰役中德軍為數不多的亮點之一,可是末了,劉淮沒有忘記加上這一句:“他們的衝鋒和死亡,意味著騎兵的終結,同時也意味著這場戰役的終結。他們雖然英勇,但既沒有喚醒他們的民族,也沒有拯救他們的國家,他們只是在逆歷史而動,因此注定要被歷史所淘汰!” 在衝鋒兩分鐘後,整個戰場之上,再沒有一個能夠站立起的德意志騎兵,就連利奧波德自己,也仰面朝天,用空洞的目光看著歐羅巴的天空。 在他最後的視線裡,幾艘飛艇穿過天空,開始向著聯軍的大本營,那座建有棱堡、名為滑鐵盧的小鎮飛去。 一切都結束了。 |
六二八、戰爭買賣 從諾曼登陸起,能夠阻擋華夏軍的,就只有歐羅巴那糟糕透頂的道路系統了。 雖然羅馬帝國時代,歐羅巴修了大量的道路,可是經過蠻族入侵,那些道路也隨同羅馬帝國的輝煌一起衰敗下去。 岳雲眯著眼睛,看著這狗屎一樣的道路,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這鳥地方,真是一片破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團正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這地方沒有別的,至少還有不少人口。嘖嘖,據說前些年大瘟疫死了近一半人,可還是給我們逮著不少了。”在他傍邊,他的副手劉淮知道。 劉淮之父祖輩亦是西軍宿將,與岳雲一般,都算是華夏軍中生代的佼佼者,其父劉錡曾經嘆息說,如果劉淮能早十餘年出生追隨周銓,那麼現在都可以當到軍帥一級的高官了。畢竟官職有限,在岳飛那一代二十多歲的軍帥不少見,可到了岳雲這一代,三十歲左右能幹到團正已經是升職快的了。 “有些人幹脆就是主動來投的……也是,此地貧困,百姓食不裹腹衣不禦寒,治事者不知恤民,又有正神教在此橫徵暴斂,民心思變也是正常。” 他們的戰俘營裡擒住的戰俘有足夠的食物,而且有傷、有病還能得到治療,這樣的待遇讓不少歐羅巴農奴棄地來投,寧可當俘虜換個地方作農奴,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裡,過完全沒有希望的生活了。 “來了來了!” 岳雲與劉淮正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衛兵突然叫了起來。 片刻之後,就見一個穿著盔甲的騎士,帶著十幾個侍從跑了過來。 侍從當中有一人岳雲和劉淮認識,是英國人,他恭恭敬敬學著華夏人向岳雲和劉淮拱手,然後對那穿著盔甲的騎士說了幾句話。 那騎士立刻在侍從地摻扶下下了馬,然後推起面甲,向岳雲行了一個彎腰禮,嘴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 英國人是翻譯,將他的話譯成了華夏語,無非就是一些恭維的話,但是不得不說,矇昧之中的歐羅巴人,連恭維人都顯得水平極低,文辭枯燥,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話。 “子爵想要得到確認,華夏帝國確實願意支持他恢復自己的合法財產嗎?”那英國人倒是知道華夏軍這邊的習慣的,廢話說完後,立刻進入正題。 “那是當然的,這些都是我們對他支持的證明。”岳雲懶得說話,旁邊的劉淮笑嘻嘻地指了指身前的油紙包。 油紙包包的全是槍炮,這些是華夏軍近來的繳獲,這些破銅爛鐵對華夏軍來說,連回爐煉鋼都嫌,更別提用來打仗了。 於是經過岳飛的同意,華夏軍開展一項新業務,將這些破銅爛鐵給那些失勢的貴族,鼓動他們武裝起來,反對腓特烈與完顏亮。 “那麼我們需要為華夏帝國做些什麼?” 那位子爵雖然粗魯,可是不傻,當然知道沒有白吃的午餐。 “第一你必須對腓特烈宣戰,第二你可以用俘虜向我們換取更多的槍炮。”劉淮嘿嘿笑了兩聲。 這聲音裡可是有些不懷好意。 讓歐羅巴人自相殘殺,華夏負責為他們提供自相殘殺的武器,他們用金銀或者人口來換。第一輪自相殘殺之後,勝者當然希望擁有更大的優勢,而敗者則希望扳回劣勢,必然都會來討好華夏,希望華夏再向他們提供更多的武器。 將軍火和戰爭販賣到這些喜歡到處搗事的國度,周銓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他希望通過挑動歐羅巴的戰爭、掠奪歐羅巴的人口這雙管齊下的方式,用個三五十年,將這異族文明徹底打入沉淪之境。 正如在周銓原本所在的那個歷史中,歐羅巴人對非洲、美洲的原著民做的一樣。 “是,腓特烈與魔鬼聯手,原本就是我們的敵人!”那名子爵看到這近百件槍炮,已經興奮得滿臉紅光,手舞足蹈地說道。 百件槍炮不多,但足以武裝子爵和他的手下了。 看到這位子爵和他的侍從們屁顛屁顛地扛著破銅爛鐵離開,岳雲和劉淮都露出哂笑之色。 這些人當然是打敗不了腓特烈的,但他們足以給腓特烈造成巨大的麻煩,破壞掉腓特烈的戰略安排。 德意志國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紅鬍子腓特烈每天都能收到數以十計的壞消息,不過他依然能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肉是自己這邊的,酒是從金國買來的,金國只學到了華夏的一星半點技術,可已經足以向歐羅巴傾銷許多奢侈品和嗜好品了。 “陛下,我們必須想想辦法!” 奧地利公爵利奧波德完全沒有腓特烈這麼輕鬆,在腓特烈模仿金國,強化中央集權,在德意志強行推行郡縣制度後,奧地利公爵就只成了一個爵位,卻沒有了實際封地,所以利奧波德的榮華富貴,完全被綁在德意志也就是神聖羅馬帝國身上。他實際上是相當於一位宰相,這個權力雖然不能世襲,可也算是美差了。 至少如果華夏統治了歐羅巴,利奧波德是不要再想有此權力。 “放心,華夏人只來了三萬,我們的英國盟友早就說了,他們的人不多,根本不可能統治整個歐羅巴,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讓他們控制更多的地方,然後分散他們的兵力,而我們則和我們的盟友一起握緊拳頭,給他們沉重一擊。” 腓特烈是此時歐羅巴最傑出的軍事將領之一,他一邊抓著鷹嘴豆吃,一邊回應著利奧波德的話。 如果按過去某些人的習慣,他抓了豆子和肉的手沾滿了油,還會放在桌下給狗舔乾淨,然後再去抓別的菜休要以為中世紀之時歐羅巴的國王們能有什麼禮儀、文明,此時的歐羅巴幾乎就是一片矇昧,文藝復興的曙光還得有三百年才會出現。 “陛下,這是那位金國皇帝的建議嗎?”利奧波德問道。 “不,這是我看了金國翻譯過來的華夏人的軍事書籍而想出來的。”腓特烈略有些得意地說道:“要想打敗敵人,就必須瞭解敵人,那裡面就有這樣的話。” 完顏亮帶領金國西征,在某種程度上做了周銓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他用火繩槍和大炮,把華夏文化帶到了歐洲。這其中,既包括孔孟之道,也包括孫子兵法。 “可是陛下,我同樣也看了他們的軍事書籍,裡面有一句推測敵人要從最強大的角度去推測。華夏帝國的皇帝,他能夠打敗強大的金國,理應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利奧波德的話還沒有結束,外頭突然砰的一聲,噹噹的鎧甲聲響起,然後是一名騎士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金國傳來的消息……他們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被華夏人攻下了!” “什麼,他們不是說,從大食到君士坦丁已經成了死亡之地嗎?” 腓特烈駭然變色,因為這就意味著,金國可能無法為他提供援助! 攻下君士坦丁的是楊再興。 周銓命令岳飛為總帥進行遠征,當然不會不考慮金國,原本週銓只是令楊再興在東面給金國施加壓力,迫使金國不能全力支援西面,結果楊再興卻將輔攻打成了主攻,派出一支純粹騎兵部隊,乘著夏季,花了半年時間繞過裡海、黑海,進入金國,而且直取金國的東都君士坦丁,奪取了這一戰略咽喉! 這一次遠征雖然繞的道路遠了些,可是避開了完顏亮西遁時在大食、波斯造成的瘟疫無人區,而且出其不意,因此雖然動員的兵力不多,才三千餘人,卻仍然達到了楊再興的目的! 當然,他也面臨著金國的瘋狂反撲,這三千人要想守住君士坦丁城可不容易。 問清楚這一點後,腓特烈稍稍心安,可是緊接著第二個壞消息傳來:直布羅陀、休達被華夏軍炮擊後佔領,華夏軍打開了地中海的門戶,憑藉其海軍的優勢,整個地中海都將成為華夏軍自由往來的海域。 這同樣會給金國巨大的壓力,金國的中都就放在地中海邊上的雅典,其重要的工業中心所在地亞平寧半島,也在華夏海軍的火炮威脅之下。 “直布羅陀不是號稱不可破的要塞嗎,金國在那裡放了五百門火炮,怎麼也會失守?”腓特烈難以理解,在他看來,五百門火炮組成的防禦陣地,完全是堅不可摧、難以攻破的,但是金國人在那裡只守了十二天,就將這關鍵門戶拱手讓給了華夏軍。 這並不是最後的壞消息,與之相伴的是,金國佔領的地方,那些舊貴族紛紛反抗或者宣佈中立,連帶著德意志內部,那些不服腓特烈的鐵腕手段的貴族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腓特烈明白,這是華夏人給了這些傢伙信心。 他的誘敵深入、堅壁清野戰略完全破產,因為華夏軍只在硬仗時才會親自出征,更多的時候,還是挑動歐羅巴的舊貴族們反抗金國與德意志。 腓特烈也嘗試想要掃蕩這些反抗貴族,可是派出去的兵力少了,難以達到效果,派出去的兵力多了,往往就會面對華夏軍的精銳部隊。接二連三下來,他能夠直接控制的地盤與人口越來越少,而叛亂的貴族則越來越多。 如果不是這些叛亂貴族也並非鐵板一塊,相互之間同樣鬥得頭破血流,他的德意志王國恐怕就要被打回原形,重新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除了與華夏軍進行一場決戰,他再無別的選擇! |
六二七、污點 “真是窮鄉僻壤,娘的,連吃的都得從國內運!” 岳雲呸地吐了口水,罵罵咧咧地說道。如果不認識他,絕對想不到此人就是那位沉靜如淵的主帥岳飛之子。 岳飛與韓世忠在周銓的繼位者上選擇雖是不同,不過兩人的關係卻是很不錯,不僅岳雲成長階段被安排到了韓世忠手下,近兩年來揣測上意攻訐韓世忠的話語聲不少,岳飛恐怕是高層中唯一敢為韓世忠說話的人。 周銓對韓世忠的安撫也是岳飛帶來轉告的:“華夏軍制,離開了部隊韓世忠連一百名士兵都指揮不動,哪裡可能會謀反,純粹就是胡說八道。更何況韓世忠在寒微之時追隨,如今富貴尊榮,盡享清福,當皇帝有什麼好的,有他現在悠哉麼?” 正是因為岳雲長期在韓世忠手下,所以他的脾氣沾染得像韓世忠,有股潑勁兒。 按理說,他現在也已經是一個團正了,中高層官員,原本不該此時親至灘頭,但他還是乘船過海,來到了名為諾曼底的這片沙灘前。 對面就是法蘭西人的陣地,不過守衛陣地的更多是德意志人,岳雲瞄了兩眼之後,又撇了撇嘴。 這等防線,有何用處? 在華夏的火炮面前,一切都將化為齏粉! 如他所想,當五艘巡洋艦全部怒吼之後,沙灘上敵人的陣地瞬間就被鋼鐵與烈焰的風暴所吞沒! 魯登道夫縮在壕溝之中,躲避著急如驟雨的炮火,還有被炮火濺起的沙石泥土。 他整個人除了嗷嗷叫之外,根本沒有別的反應,但他還算是好的,不說那些已經被傾瀉下來的炮火摧毀的士兵們,就算倖免於難的,在這雷霆之威下嚇瘋的都有不少。 魯登道夫覺得自己也很快就要瘋了。 這幾年紅鬍子腓烈特也在拚命造炮,但是恐怕把他造出的全部火炮加在一起,威力也沒有現在華夏人用的大。 哪有這樣打仗的! 魯登道夫心裡滿是委屈和怨氣,他是一名僱用兵,在他記憶之中,打仗就是騎士們你一下我一下,把對方弄下馬俘虜後收取贖金,或者是他們這些傭兵彼此放冷箭,順便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至於那些農夫,他們能做的就是搖旗吶喊,在戰爭結束後決定是為新主人繳稅還是繼續侍奉舊主人。哪有像這樣,炮彈不要錢的往他們頭上砸! 傳說中華夏帝國富庶無比,鋼鐵產量可以抵得上整個歐羅巴的產量再乘以十……難道這荒誕的傳聞竟然是真的? 魯登道夫心裡對那個傳說中的國度突然充滿好奇心。 哪怕教會的神甫們說,那是魔鬼的國度,到處都是充滿了硫磺味的黑煙,證明那裡離火獄非常近,可魯登道夫覺得,只要能在戰場上擁有現在這種壓倒的優勢,哪怕住進火獄之中,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就在他們被炮火壓制得無法抬頭時,一艘艘小船被放了下來,每艘小船各載有十到二十名華夏軍士兵不等,開始向著灘頭划去。 岳雲跳上了一艘小船,船上的士兵勸他回去:“團正,你身份不同,怎麼可以以身涉險?” “我有什麼身份不同,我是我老子的兒子,你這賊廝鳥就不是你老子的兒子?大皇子還是皇帝的兒子呢,他在天竺的時候不也親臨一線?”岳雲一巴掌拍在對方胳膊上,哈哈大笑:“走,走,快些劃,這頭功咱們團是要定了!” 他身為團正,而且還是主帥岳飛之子,尚且身先士卒,其餘士兵,哪裡還會惜命!更何況德意志雖然也裝備了一些火槍,可都是些火繩槍,他們的火炮在第一時間就被艦炮壓制,因此,華夏軍的登陸顯得異常順利,登陸中的傷亡微乎其微。 岳雲跳上岸,貓著腰衝入了敵陣之中,這是周銓再三要求的,他們雖然在武器裝備上遠勝過敵人,但在戰術上仍然要謹慎,哪怕因此失去一點戰機都沒有關係。 “一個華夏士兵的性命,就是拿一百個異邦人來換也不夠,所以,你們記著,在任何情況下注意保護自己的性命,除非為了勝利,我不需要你們去犧牲,我會用更多的鋼鐵、火焰去吞沒你們的敵人不必為帝國省錢,帝國有的是錢,帝國唯一付不起的,是你們的死亡撫卹金!” 衝鋒的同時,岳雲心裡卻想到出發前周銓在動員會上的演講,心裡有些樂。他打慣了仗,自然沒有將眼前的這一面倒的戰事放在心中,雖然貓著腰使出了戰術躲避動作,但實際上卻有如閒庭信步。 就在這時,魯登道夫看到了他。 趴在戰壕裡的魯登道夫發現艦炮開始延伸,爆炸的地方離他離得遠了,因此伸出頭悄悄向外望。他看到岳雲衝鋒在前,心裡先是一跳,然後伸出了火槍。 岳雲並沒有注意到側面伸出的這枝火槍,但是腓烈特仿製的火槍還只是火繩槍,從引著火到開槍,尚有點時間。 所以魯登道夫一直在移動槍口,瞄準了岳雲的身體。 砰! 槍聲響了,但是岳雲無恙,反而是魯登道夫慘叫著從戰壕裡跳了起來。 仿製火槍當然比不上華夏軍的制式槍,無論是工藝水準還是材料上,都相差甚遠,而在躲避炮火時,更有泥沙混進了槍管,所以魯登道夫非常悲摧地遇到了炸膛。 但他又非常幸運,炸膛只是毀掉了他兩根手指,在臉上劃出可怖的血口,卻沒有造成致命傷害。 他慘叫著從戰壕裡翻滾出來,岳雲發現了他,改變了目標,跑到他身邊一腳把他踢開,然後對著他的腦袋舉起了槍。 滿臉是血的魯登道夫放棄了抵抗,他用自己的語言說道:“給我個痛快吧,求你了!” “倒還有些膽子啊。”岳雲哼了一聲,將魯登道夫的腰刀解了下來,當作自己在此戰中的第一件戰利品,卻沒有立刻開槍擊殺這名敵軍。 此時陣地已經被華夏軍完全佔領,放眼過去,殘餘的敵軍都舉著手跪在地上。岳雲反手用槍托不輕不重地砸了魯登道夫一下,示意他也跪著。 魯登道夫完全沒有反抗的意願,不僅是他,絕大多數僱用兵出身的德意志軍士,都是同樣的選擇。 原本他們以為,這些被教士宣揚說來自地獄的士兵,一定是凶殘無比的,甚至可能生吃人肉活飲人血。但他們放棄抵抗之後,雖然被打被罵,卻沒有一個被殺的,相反,在戰事平靜後,還有身穿著類似於教士袍的人過來為他們包紮傷口。 “這是要拿我們換取贖金嗎,只不過……我們的皇帝陛下,恐怕不會為了我們這些窮鬼而花一枚銅錢吧!”魯登道夫心想。 “多少俘虜?”他正在瞎琢磨的時候,岳雲在問統計戰果的人。 “一共是三百七十二名,都是壯勞力。” 這是他們這個團的俘虜數量,整個登陸戰肯定不只俘虜了這麼點人,但是他們團先登,所以肯定是收穫最大的。 “可惜,大多數都被炸死了。”統計戰果的戰士又說道。 岳雲撇了一下嘴,不過沒有說什麼。 之所以要統計俘虜數量,是因為所有的俘虜,都將作為農奴被販賣到崑崙洲或者程洲去。萬里迢迢來打這一場仗,總是要有所收穫的,可是歐羅巴此時甚為窮困,又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的特產,雖然還有點好的耕地,可是因為離華夏本土太遠而失去了價值…… 反而不如程洲,雖然程洲更遠,可是自從橡膠的作用被發現之後,追逐利益的商人就開始在程洲開闢橡膠園,經營橡膠園的同時,為了利益最大化,他們又種上了其餘的作物,因此急需要大量的壯勞力。 象魯登道夫這樣的壯勞力,哪怕少了兩根手指頭,商人都願意拿出二十枚銀圓來收購。這麼算起來,這一戰岳雲團可以收穫七千多枚銀圓。這些錢不放在岳雲眼中,可是對於普通士兵來說,卻是帝國獎勵之外的一注小財,棄之可惜。 魯登道夫看著俘虜自己的這個華夏軍軍官,心中惴惴不安,聽到他用自己不懂的語言與部下對話,他更是不明就裡。 沒多久,他就和其餘俘虜一起,被趕到了一處,然後,少數士兵留了下來,他們帶來的英國人耀武揚威充作翻譯,在這些英國人的指揮下,魯登道夫等人自己修建了一座營地。 這讓魯登道夫稍稍心安:對方如果要處死他們,就絕對不會修建這座營地。 營地才修好,魯登道夫就又見到了岳雲一次,岳雲押送一批新的俘虜來俘虜營,順便返回岳飛身邊述職。只不過魯登道夫認得岳雲,岳雲卻已經將自己的第一個俘虜給忘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俘營一天天擴大,魯登道夫曾經跟隨一位神甫學了點數學,因此大致能夠算出,戰俘營的規模已經達到了五六千人,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只靠少數士兵想守住並不容易。 在戰俘們試圖嘩變之前,他們被幾百幾百地帶上了運輸船,他們的下一站是太白港,再然後,則是根據購買他們的人所需要,他們將被送到程洲或者崑崙洲。他們當中能夠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活到六十歲的只有一半左右,而能夠生還歐羅巴的則不足百分之一。 此事被認為是華夏軍的污點,在後世曾經被人批判過,就在此時,胡宏等舊文人也大肆批評,以為非仁義之舉。周銓根本懶得理會他們的批評,倒是周宇,為此專門發聲:“身為華夏帝國的軍人,只要對華夏人仁義就行了,能以對異族的不義來為華夏人獲得利益,那就是對華夏人的大仁義!” |
六二六、華夏人民的老朋友 英王史蒂芬神色非常難看。 他受到邀請,前來“視察”新到的華夏軍,最初時他對這個邀請很是高興,終於有機會近距離接近這支號稱史上最強大的軍隊了。 但當他真正在場後,感覺到的就不是高興,而是恐懼。 先是陸軍,此次來到太白港的三萬餘名華夏陸軍並沒有全部來接受檢閱英王史蒂芬根本不配這個待遇。但就是到場的六千名陸軍組成的各種方陣,已經足以讓史蒂芬嚇得雙腿發軟。 尼赫魯告訴過他,只要華夏帝國皇帝願意,隨時可以組織一支百萬人規模而且訓練有素的大軍,史蒂芬對此將信將疑,但現在,他相信了! 如今華夏軍士兵都是年輕一代,比起一日兩餐的祖輩們,他們的生活可要好得多,周銓讓中書院以立法的形式確認了教育經費中,包括一頓免費的營養午餐,這更是極大地改善了少年們的營養狀況,也讓他們的個頭長了起來。 換言之,這參閱的六千名陸軍,放在英國每個都可以成為合格的騎士,可以穿戴上幾十斤重的鎧甲進行戰鬥! 而英國現在才多少騎士? 雖然英國受瘟疫影響較少,可是也死了不少人,在瘟疫之前,英國人口大約是三百餘萬,現在則只剩下兩百三四十萬。這麼點人口,能養多少騎士? 周銓敢只派三萬六千名陸軍來遠征,很重要原因便在這裡,除了德意志帝國和金國人口稍多些外,整個歐羅巴,象英國這樣的在歷也只有兩三百萬人口,何況那些諸侯林立分裂割據的小國! 而且這六千人的檢閱部隊,還各執武器,無論是他們的重型火炮,還是手中的輕武器,在史蒂芬看來都是“聖器”。 再看了看自己身邊幾位騎士的裝備,史蒂芬更為羞愧了。 當然,最讓史蒂芬震憾的,是鐵甲巡洋艦。當五艘鐵甲巡洋艦一側三十二門火炮全部打開炮門時,那壯觀的景象,令史蒂芬幾乎透不過氣來。 “上次我國使者遞交的請求,不知道英王是否同意?” 他正在那裡窒息之時,在他旁邊,周宇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 周宇比周銓差的地方,就是吃相難看了些。他既然來到英國,那麼不狠狠咬一塊肥肉下來,就覺得心中不甘。 “呃……啊……” 史蒂芬知道此時此景,對方提出此語,其實就是在用華夏無與倫比的軍事力量進行威脅。 可是他卻不得不屈服。 “實在是有些難,我畢竟只是一個小國的國王,不能象偉大的華夏皇帝那樣讓手下的封臣乖乖聽話。”史蒂芬苦著臉說道。 “所以我們不是說了嘛,你需要拿出魄力來,從根本上改變英國。”周宇深沉地笑了笑:“身為友好國家,我們很願意為英國提供幫助。” 史蒂芬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 華夏確實帶來了“慷慨”的幫助清單:幫助英國開採其豐富的煤、鐵礦石,條件是所有礦山機械都需要向華夏訂購,所有礦山的股份一半轉讓給華夏;華夏將幫助英國建立統一的海關關稅體制,條件是海關總署署長由華夏人擔任,周宇甚至連人手都準備好給英國帶來了;華夏將幫助英國建立起義務教育體系,條件是所有學校一律教授漢字漢語,所有教學都將由漢語進行,同時這位皇長子老丈人所屬的儒家新學學說,在教學內容中的比重不得低於三分之二;華夏將幫助英國訓練新式軍隊,條件是各級軍官必須配備華夏顧問,必要時華夏顧問可以“代行”指揮權……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周宇提出的一共十七條條約,就是要將英國完全殖民地化,無論是內政外交,還是經濟民生,都被這十七條涵蓋。若是按這十七條堅持個兩三代人,恐怕英國人都不會說英語了。 這正合周銓對歐洲的處置辦法。 歐洲太遠,面積不小,人口不少,最重要的是,它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規則並且相當頑固。想要完全佔領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說,還未必能有什麼好處。相反,分化它,同化它,最後以文明的優勢來消滅它,這樣做雖然速度慢些,卻才是獲利最大的。 至於英國人願不願意……落後文明面對強勢的先進文明,它的意願重要嗎? “我還需要考慮……” “陛下,這還需要考慮嗎?這麼優惠的條件,你的國家裡任何一位擁有王位繼承權的貴族,都會同意下來的。” 所以說周宇吃相有點難看呢,他話說得委婉,實際上是提醒史蒂芬,有的是人排隊等著和華夏人合作,如果他不同意下來,那麼華夏就要憑藉軍事力量,替英國人換一個國王了。 史蒂芬國王臉漲成了紅紫色,哽噎了兩聲,然後憤然道:“盎格蘭已經是你們嘴中之物了,你為何會這麼急切,為什麼要逼得我走投無路!” 這話說出來,也就意味著最後的攤牌,因此才開口,他就後悔了。 周宇笑了一笑,目光投向華夏軍,過了會兒,他道:“陛下,我有好幾個弟弟,他們當中,有些人對皇位懷有野心,我父親是個仁慈的父親,他不願意看到我們兄弟相殘,既然是這樣,我總得給我的兄弟們一個很好的安置。一個遠隔幾萬里外的國家,一頂合適的王冠,我覺得這就是個不錯的安置。陛下頭頂的那座王冠,好像挺不錯的。” 他一邊說,一邊真伸手過去,直接將史蒂芬頭頂的王冠摘了下來。 史蒂芬和他身邊的王后臉上頓時失色。 一個華夏人,來英國擔任國王? 雖然放在幾百年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放在現在,卻未必不可能。畢竟現在的歐羅巴各國的國家觀念和民族觀念,才隨著琉森條約而產生,遠沒有那麼深入人心。各個封建王國在前王絕嗣之後,從外國迎立一位新王,都是常有的事情。 這種進一步的威脅,還有周宇極為無禮的舉動,讓英王在飽受屈辱的同時,也感到了恐懼。 羅伯特作為使臣,親眼見到了華夏的強大,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與華夏反目,因此走了出來,將史蒂芬按住。 “陛下,答應下來對於你又有什麼損失呢,那些貴族原本就完全不考慮你的利益。”在史蒂芬耳畔小聲嘀咕道:“相反,答應下來,借助華夏人的力量,你可以消滅貴族們的反對之聲,建立一個真正的王國,而不是現在這看起來像個王國的混合體。” 羅伯特先後兩次出使華夏,在華夏呆了很長時間,專門研究過華夏與歐羅巴的政治體制,經過深入對比和思考之後,他不得不承認,華夏才是一個真正的國家,而查理瑪特改革之後的歐羅巴,絕大多數國家只是妝扮成國家的割據勢力,根本不算是一個真正的國家! 越是看到華夏的強大,羅伯特就越是希望英國也能走上同樣強大的道路,而華夏提出的條約,在他看來,就是英國同樣強大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如果英國不主動接受,那麼華夏就會憑藉強大的軍按使其接受! “可是這樣一來,我們的權力……” “難道還會比現在更小嗎,而且我覺得,我們可以換取華夏對我們的支持,比如說,蘇格蘭?” 此時蘇格蘭還是獨立的國家,雖然英王對其影響很大,同時對其國土也滿懷野心,可是畢竟實力有限,無法真正將之兼併。史蒂芬聽到羅伯特這樣的提議,眼前頓時一亮,開始琢磨著是不是真有這個可能。 周宇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將英王的王冠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後,周宇將之交給了尼赫魯,尼赫魯頓時接也不是拒也不是,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這才將王冠拿到手中。 史蒂芬意識到,周宇不是在開玩笑。被他視若珍寶神聖不可侵犯的英王王冠,在周宇眼中,只是一個把玩的東西,甚至有可能隨時賞給一個無足輕重的工匠! “關於這件事情,我會派出宮務大臣與貴國進行談判的。” 史蒂芬凝視著周宇,從牙縫裡吐出了話,然後又說道:“現在我累了,請允許我告退。” “哦,在陛下離開之前,還有幾件事情我要向陛下通告,第一件事情是五座開放通商口岸已經確定了,第二件事情我的使者從蘇格蘭回來,那裡的蘇格蘭國王向我提出請求,對蘇格蘭與英格蘭的領土紛爭進行仲裁,第三件事情是我派往法蘭西的使者提出了有關諾曼地區的領土仲裁……” 周宇漫不經心地將一連串消息放出來,如果說此前史蒂芬還想維持一點君王的體面,這一串的消息則讓他認清楚了現實。 “我們會全盤答應殿下的要求的,為了華夏與英國的友誼,我們會全力配合貴國的行動!”史蒂芬臉上的怒氣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擠出來的喜悅:“殿下,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很快,很快,陛下這麼配合,那就好了,華夏帝國不會虧待華夏人民的老朋友的。”周宇愉快地笑了起來:“既然陛下同意了我的建議,那就請陛下召集忠於你的騎士,準備出征吧。” “什……什麼?”史蒂芬愣住了。 “當然是隨我們一起出征,難道說陛下就不想用德王腓烈特和金皇完顏亮的血,來鞏固兩國的友誼?”周宇似笑非笑,話語深處,卻是殺意盎然! |
六二五、周銓教子 “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幾隻書蟲,不自思量,自取其辱,顏面無光!” 周銓得知胡宏等人幹的事情後,噗的一笑,當即寫下了這樣的話語。然後被人有意無意傳出去,整個帝國中,剩餘的一點點舊文人,因此而徹底銷聲匿跡了。 開玩笑,千里做官只為財,讀書說的好聽是為了治國平天下,但現實一點都是為了自己有一個出路。現在不僅如今的皇帝周銓不待見舊書生,接任的皇儲周宇同樣不喜舊儒生,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在可以預見的三四十年中,舊儒生休想有出頭之日。 人生能有幾個三四十年! “艦隊已經到了哪兒?離太白港近了吧?”將胡宏這些舊儒生的事情拋開之後,周銓的注意力回到了這場戰爭本身上來。 “兩個月前抵達會師灣,在此稍事休整,後來就一直航行,此時距離太白港應當不遠了。” 所謂太白港,就是多佛爾,這幾年華夏商船去過不只一回。英王倒是老實,當真將太白港讓給了華夏,這其中既有不與華夏正面對抗考慮,也有方便他們從華夏竊取造船和航海技術的考慮。 這幾年英國因此得了不少好處,至少在太白港附近,不少英國土著都因為給華夏商人服務而發財,英王室也因此得了不少好處,至少在造船技術上,英國已經超過了金國,達到了歐羅巴的最高峰。 周銓不怕英國會怎麼樣,這只是一個島國,人口稀少,而且此時的英國自身尚且四分五裂,華夏完全有條件對其採用分而置之的策略。 從太白港到會師灣,當初張順行了半年,而在熟悉了航道、風向和洋流後,如今艦隊只需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可以抵達。 “國內情形呢?”周銓又問道。 接替了杜狗兒擔任軍情九所主官的姜源微笑道:“國內民眾對那些腐儒書蟲的說法也是不以為然,倒是對宇殿下的回應很是感興趣,不少人都說陛下後繼有人。” “肯定也有反對之聲吧,你不必諱言,特別是宙兒那邊,他有什麼反應?” 姜源背上頓時冷汗冒了出來。 若說周銓有什麼遺憾,周宇、周宙兄弟失和,肯定是其中之一。 沒有辦法,兩人都有意皇位,而且都表現得相當出色,難免會如此。 周宇是嫡長子,周宙雖非嫡子,但他母親長期擔任周銓的公務秘書,人脈頗廣;周宇參與過數次大戰,炸死過兀朮,軍功卓著,而周宙平定過日本的叛亂、清剿過呂宋的食人蕃,還掃蕩了草原,遠征望建河,將蒙兀室韋趕到了寒原以北、以西,軍功同樣不小;在支持者方面,岳飛和現任總理大臣黎清是支持周宇的,而周宙也得到了韓世忠和前任總理大臣孫誠的支持…… 這是周銓目前最頭疼的事情,若是處理不好,這個龐大的帝國,恐怕要先迎來一場內亂。 “這個,宙皇子本人沒有說什麼,但孫興那邊,大放厥辭,說若是宙皇子替代宇皇子為副帥出征,定然馬上成功。” “孫興是個蠢貨,這麼多年還沒有長進,若不是孫誠,呵!”周銓冷笑了一聲。 他看了姜源一眼,知道這傢伙也不敢盡說實話,因此避重就輕。 周宙肯定是有意見的,他想要爭取這次遠征機會很久了,這幾年間他都一直為此努力。 而且,周銓的消息來源,並不只有軍情九所,他甚至知道一些姜源不知道的事情。 “你去把宙兒喚來,我有話要和他說。”見姜源沒有再說什麼,周銓緩緩開口。 姜源心突的一跳。 傳召一位皇子,這事情應當是周銓身邊人的工作,怎麼也輪不到他來。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一言一行都是極有深意的,周銓派他去傳召,肯定有某種意思,要借此表達出來。 只是不知道這意思是表達給他看的,還是給周宙看的。 姜源不敢多想,應了一聲後便出了大明堂。 在大明堂門口,他強忍著回頭望一眼周銓的想法,腳步加快,小跑著離開。 周宙所在的地方很容易打聽到,不到半個小時後,姜源便來到周宙面前。他說明來意之後,正在擦拭槍枝的周宙咧開嘴笑了笑,然後道:“我明白了,這就去,這就去!” 他的笑容有幾分難看。 說完之後,周宙將槍放回槍架上,動作雖然很穩定,可是姜源還是感覺到幾分沉重。 不過,周宙邁步出門時,步子卻越來越輕鬆了。 十分鐘之後,他便來到大明堂,但問起周銓,周銓卻沒有在這裡等他,而是讓他去後園。 大明堂後有個院子,周銓到了中年以後,注重養生,便在院子裡辟出一個小小的池塘,池塘邊還種了畝許菜地他當真是利用閒暇時間親自種菜和果樹,此時園子裡葡萄正好,各種果蔬都是欣欣向榮。 周宙從畦間小路走了過去,看到周銓拿著灑水壺正在澆菜。 見他來了,周銓將灑水壺直接塞到他手中:“幫我澆菜!” 周宙微微一愣,然後依言而行。父子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等到菜澆得差不多了,周銓才笑道:“宙兒,若你也有這樣一個園子,你會在裡面種些什麼?” “自然是和父親一樣,種些果蔬了。”周宙沒有遲疑就回答道。 他們父子相處時,不必尊稱父皇,而是如同普通人家一樣相稱。 “呵呵,言不由衷,宙兒你肯定全部會種成栗子,你最愛吃栗子!”周銓哈哈一笑道。 周宙也笑了笑,不過不敢接過話頭。 “若是你兄長,他最喜歡吃西瓜,所以這裡會有一半被他用來種西瓜,但另外一半,他還是會每樣種一些,偶爾嘗個新鮮。”周銓又說道。 提到周宇,周宙笑容不改,但目光卻閃了一下。 “所以,若是你兄長繼承皇位,你最多不過是遠離中樞,可能會去胡洲或者程洲逍遙自在,隔個兩三年還能回來看看我。若是你繼承皇位,你兄長、三弟,甚至幾個年長些的弟弟,恐怕都活不了啦。”周銓又道。 此語一出,周宙臉色大變,雙足發軟,雖然他努力想要堅持,可還是跪了下去:“父親,此話……此話絕不是孩兒之意!” “對,不是你之意,但是你身邊人之意啊。”周銓感慨地道:“你瞧,你身邊那些人,一個個都等著你繼位,然後大權在握,各展平生所長呢……宙兒啊,你無意殺兄屠弟,可他們卻想著用你兄長諸弟的性命染紅自己的官帽子。” 周宙在那裡瑟瑟發抖,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性子,此時辯解,完全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讓周銓更加憤怒。 “當然,這不是最膽大的,你的那些夥伴們最膽大的,是想著發動兵變,讓你學李世民,讓我學李淵。”周銓說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真是幼稚,也不想想看,這些年我當皇帝,將多少權力推了出去,你們真鬧起來,最大的可能無非就是殺了我,然後被那些得了權力的人殺了算是為我報仇!” “孩兒絕無此心,父親,父親,孩兒絕不敢……” “你敢不敢是另一回事,但你現在做的,就是這件事情,往軍情九所塞人,往應天衛戌警備部塞人,往第二軍、第三軍塞人……呵呵,宙兒,你做得倒是不錯,這些年南征北戰,在軍隊中倒是結下了一批人脈。可是宙兒啊,你就沒有想過麼,我為何敢讓你和你兄長去軍中,而不在意你們是不是獲得軍方支持來對付我?” 說到此處時,周銓的聲音仍然很和緩,不帶一點怒意。 周宙跪在那裡,抖得更厲害了。 這些年他有意爭儲位,自然要做一些準備,而以他甚得寵愛的皇次子身份,往要害部門暗中塞幾個效忠者,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知道你覺得我這父親不公,為何你兄長就可以安排人手……宙兒,這是你比不上你兄長的另一個地方,他是光明正大地安排,陸游、虞允文、陳康伯、葉義問……你兄長安排的人手,每一個都向我稟報過,為何會舉薦他,這人有什麼才能,他都能一一說清楚。這些人若是稱職,是你兄長有識人之明,若不稱職,則證明你兄長交遊不慎。可你呢,你安排人手時,可曾向我說過一句?” “你不如你兄長的第三個地方,是你兄長明白我施政之策,明白長遠之計,他知道我立諸法並不是一時之需,而是真正想要朝政包括皇位繼承都在這法律規定之下進行,而不是靠著僥倖和陰謀……我不只一次對你說過,要爭皇位,按規則來,你就是不聽!” 周宙抿著嘴,垂著頭,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在父親心中,有這麼多地方比不上兄長周宇。 “行了行了,明顯一時半會兒你不會反省……我做不出殺子之事來,但也不能看你們自相殘殺,所以就只有一個選擇了。你以身體為由,辭去所有職司,然後先在五國城呆上兩年,你母親會過去陪你,等你身邊這些小人散去之後,再出來吧。” 看到周宙的模樣,周銓嘆了口氣。 “父親既然這樣說,那就這樣吧。”周宙知道事情無法挽回,他倒硬氣了,抬頭看了看周銓:“但願父親你是對的!” “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們幾兄弟,為何我總是對的。”周銓沉聲道。 此時解決掉次子的陰謀,也是為長子排除後顧之憂,同時是表彰長子一直以來的成就。 想來遠在海外的長子,會明白他的意思。 |
六二四、幾隻書蟲 獅子州法顯城,周宇頗為感慨地看著這座熟悉的城市,自己第一次來此,是十年之前,轉眼之間,自己也已經年過三十,成了兩個孩子的父親。 四年前,周宇返回國內大婚,他所娶的女子,正是陸游的表妹唐婉。 陸游的母親不太喜歡這個侄女,可侄女嫁給皇長子卻是她一手促成的事情,如今陸家與皇家的關係就更為緊密。 大婚之後,根據新修改的《皇統繼承法》,周宇的皇儲之位基本上是確定了。按照皇統繼承法,包括周銓在內所有的皇帝,都必須在七十五歲之前禪位周銓則再次宣佈,自己會在六十九歲禪位。 因此,如果不出意外,此次歐羅巴之行後,周宇將會減少出國次數,而是留在國內,轉入政務官員,培養他處理內政的能力。 皇長子親次出征,遠征的主帥是岳飛他原本退役,但此事冒的風險太大,周銓又將他召入軍中,重新服役。 副帥則是周宇,經過十餘年軍旅鍛鍊,周宇已經磨礪出來,對軍略頗為拿手,再加上有岳飛在,周銓可以放心地讓他去刷功勞威望。 全軍三萬六千人,但為這三萬六千人的補給,華夏動員了大小一千五百艘船、六十艘戰艦、一百二十餘萬民夫,再加上崑崙洲沿途友好開化部族所動員的人力,足足有二百餘萬人在為這三萬六千人直接服務。 法顯城就是一個重要的中轉站,離開這裡之後,艦隊主力將開始長達二十餘日的航行,直到大理島,然後再休整數日,趕往會師灣也就是當初張順和段易興相遇的那個港灣,為了紀念那次歷史性地相逢,周銓欽命其地為會師灣,並在其地建立了一座名為遠望港的殖民城。 這座殖民城其實就是一座補給站,給往來的商船補給煤水和食物,不過讓周銓吃驚的是,段易興的小商會在這座補給站附近,發現了鑽石。換作二十年前華夏帝國初立之時,這些晶瑩剔透的寶石根本沒有什麼市場,可是現在,華夏經濟高速增長了二十年,百姓口袋裡的錢比起當初增加了十倍,對奢侈品的追求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殿下,殿下,殿下!” 站在船頭回憶往事的周宇,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在呼叫他,他看了過去,碼頭上歡迎的人群之外,有一個人正在拚命揮手。 此人有些眼熟,周宇想了一會兒記起來了,他就是胡宏,自己在濟州島五國城讀書時,他曾經接近過自己,還教過自己不少儒家學說。 那個時候,周宇覺得他博學儒雅,但現在再想起來,不過是腐儒之見罷了。後來他表露出無意太子之位後,胡宏便失望離開,這麼多年都未曾見過,此人也老了。 周宇很清楚父親與這些舊儒生們的關係,小時候是不懂事,故此與之親近,後來曉得這些人沒少罵父皇、扯父皇后腿,甚至和文維申等勾結,試圖謀害他的父親,自然就與之疏遠了。 到現在,他更已經有了自己的價值觀,因此非常為自己父親的寬容而驕傲,像這些舊儒生,也就是他父親,千古一帝,才容得下這些人,換作這些人心目中的所謂聖賢明君,早把他們當成亂臣賊子砍了。 胡宏見周宇向自己望來,頓時大喜,忙拱手道:“殿下可還記得故人否?” 他混雜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並不是正經來迎接周宇的,周宇想到自己父親行事風格,微微揚了一下眉,在艦上向胡宏點頭。 胡宏連連拱手,然後得意地向身邊幾人道:“你們看,我說過,殿下自幼便追我讀書,最重仁義,他肯定不會忘了我!” 他和身邊幾人的衣服,放在此時都算樸素的。不是他們不想華服,而是因為他們多是靠著家裡幾百畝田謀生,在商業極為發達、海外大農場源源不斷向國內運來大量糧食的情形下,在佃農們為了更多的收入紛紛離鄉去做工的情形下,他們的生活,比起華夏立國前,確實下降了。 這讓這些舊文人更加痛恨新朝:官不能當了,生活水平下降了,原來還可以賣弄詩文在青樓裡免費嫖宿的,如今也得乖乖交錢了。這新朝就是對他們書生進行了迫害,就是惡政,周銓就是獨夫民賊! 至於絕大多數百姓生活水平上升了、人們的壽命更長了、人口翻倍增長了、到處都有鐵路輪船公路可通了、四面八方的物產作物能為華夏所用了,這些事情,與士大夫們何干…… 周宇下船之後,胡宏就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想要擠到周宇面前,不過衛兵將他攔住,他急得大呼:“殿下,殿下!” 周宇看了看他,又對他笑笑,胡宏頓時覺得心中一暖,彷彿美好的前景就在面前了。 要知道,如今周銓已經年過半百,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六十九歲便要禪位,也就是說,再過十餘年,周宇就將成為這個前所未有的大帝國的皇帝。 他若能夠與這位新任皇帝結下深厚的情誼,到時候勸其改弦更張、撥亂反正,將他們這些被冷落被“迫害”的士大夫們再請入朝堂他胡宏在歷史上的地位就足以同董仲舒相提並論,為儒家的貢獻,甚至超過韓愈、歐陽修! 不過胡宏只飄飄然了一下,就發現周宇並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大步走向那些維持秩序的士兵,與他們一一行禮致謝。 胡宏嚥了一下口水,這些莽軍漢,哪裡配得到這種禮遇! 緊接著,周宇又行到圍觀的人群一側,與那些經過這裡的百姓市民行禮問候。 這些人自然是受寵若驚,他們只是在這裡看熱鬧,卻得到帝國皇儲的問候,哪怕明知道周宇這只是做出一個親民的姿態,也足以讓他們回去吹噓一輩子了。 胡宏心中嫉妒,卻眼巴巴看著,希望周宇能夠到他這邊來,可是周宇行了一圈禮,對他這邊卻只是點頭示意,然後便要上車離去! “殿下,殿下,我是胡宏啊,我曾教過你讀經!” 胡宏臉漲得通紅,大聲嘶吼起來,這一喊,周圍人對他側目以視,而衛兵們也擁上來,要把他架到一邊去。 周宇卻擺了擺手,示意放開他,然後笑吟吟地道:“我認得你,胡先生,今日大軍初至,諸事繁冗,我身奉軍令,不敢怠慢,所以只能待以後有機會再聆聽胡先生教誨。” 他說得客氣,但胡宏卻知道,今日不能與周宇詳談,以後他哪裡還有機會接近周宇! 而且他此來的目的,也不容他拖延! 因此他大叫道:“殿下,不可出兵,不可出兵啊!” 他此次來,就是阻止這一次遠征的! 他們知道此次遠征,耗費巨大,動用的人力財力無數,在他們看來,這絕粹就是周銓老糊塗了,好大喜功,才有這種不智之舉。 報紙上再三強調了此戰的意義,一是打垮宿敵金國,使其在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中都無法對華夏構成實質威脅,二是開拓商路,為華夏商人打開歐羅巴的市場而努力,三是鞏固殖民地,這次遠征必然能夠帶動沿線殖民地發展,強化華夏對這些殖民地的控制,四是教化萬邦,讓天下蠻夷都心慕華夏。 但在胡宏等人看來,這些都是狡辯,他叫出第一聲後,緊接著又大叫道:“窮兵黷武,好戰必亡,殿下理當勸諫陛下,而不應該……唔唔……” 他被衛兵堵住了嘴,他身邊另一個儒生振臂大呼:“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我華夏疆域夠大了,何必……” 這個傢伙的嘴也被堵住了。 周宇原本是不準備理睬這些舊儒生的,這幫遺老遺少,在天下大勢席捲中都被淘汰了,他們的數量有限,影響也不復當年,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可是對方當眾這樣叫嚷,對華夏軍的士氣卻是不利,因此周宇停下腳步,然後轉向胡宏。 他一步步向胡宏走來,士兵放開手,胡宏眼中再度浮起希望。 “二十餘年前,胡先生曾教過我讀經,四書五經……彼時我便覺得,胡先生真有學問,不過過了二十餘年來看,胡先生不過如此啊。”周宇笑了一下:“不知這二十年,胡先生為國家納了多少稅?” 胡宏眼睛頓時一直,華夏自周銓立國之初,便免除田稅與人頭稅,自廢井田開阡陌以來,農夫們第一次不需要交皇糧國稅。哪怕是經濟危機那幾年,國家財政緊張,有人提議重收田稅,被周銓斷然否決。胡宏只靠著家裡幾百畝田過活,哪裡交過稅? “不知胡先生解決了多少人的生計,或者說,除了胡先生自己一家外,還有幾人要靠胡先生吃飯?”周宇又問道。 胡宏仍然無言以對,他家裡原本還有些佃戶,現在全部跑了,哪裡還有人靠他吃飯? “不知胡先生有何發明,有益於民生?不知道胡先生是否為華夏造過一塊磚、鑄過一枚釘、種過一棵樹?”周宇又連接著說道:“看來胡先生一直忙著讀聖賢書,這些事情,一件都沒做了?” “這……這……” “胡先生還是先把這些最基本的事情搞明白來,然後再來指點我、指點我父皇吧。”周宇拋下這最後一句話,然後笑著向衛兵擺手:“放了他們吧,幾隻書蟲罷了。” |
六二三、琉森條約 完顏亮與腓烈特對視之時,都在驚訝對方的年輕。 “自從周銓崛起之後,天下英雄倍出,當真是令人驚嘆!”完顏亮徐徐說道。 他用的是拉丁語。 他極有語言天賦,來得歐羅巴之後,很快就學會使用拉丁語。腓烈特聽了之後,非常感興趣地說道:“你提到的周銓,可是華夏帝國的皇帝?” “正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們也沒有機會在此會面。”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能夠感覺到你對他的恐懼。”腓烈特笑吟吟地道:“能讓撒旦感到恐懼,莫非他是上帝本身?” “不,他比上帝還可怕!”完顏亮目光炯炯:“你知道嗎,我的叔父,也就是我們大金上一任皇帝,雄才偉略更勝過我,但卻被他打得逃遁了幾萬里,最終還是沒有逃掉,被他的兒子殘忍地炸死……腓烈特,你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不知道他的野心,他的野心不是一個國家、一塊大陸,而是整個世界!” “我知道他的野心,因為我的西面,隔海相望的鄰國,已經出現了他的蹤影,這也是我答應你進行這次會面的原因!”腓烈特說道。 張順的艦隊在英國出現的消息,他已經得到了,特別是連城堡都無法在爆炸中支撐下來的事實,讓他意識到巨大的威脅。 “那麼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就以這條河為界,我要南邊,你得北邊,如果華夏帝國前來進攻,我們聯手。”完顏亮指著眼前的多瑙河說。 此時歐羅巴的精華部分,盡在地中海沿岸,因此完顏亮毫不客氣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腓烈特當然不干。 他盯著完顏亮,一副憤怒的樣子:“抱歉,你與華夏帝國是死敵,我卻不是,相反,我完全可以和華夏帝國一起對付你,華夏人只是對做生意有興趣,只要我答應他們的商業條件,整個歐洲就都是我的!” 完顏亮冷笑了一聲:“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麼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裡,更重要的是……我會在華夏人真正來之前,就把你和你那脆弱的國家一起摧毀!” 完顏亮有這種底氣。 大瘟疫對他的衝擊很大不假,可是因為受華夏影響很大,所以他控制的金國對待災難的反應速度和應對措施要遠勝過歐羅巴這些國家。這些國家還停留在各家封建領主自顧門戶的層面,他卻已經能夠調動整個帝國的力量進行抗災、救災。 在災後重建上,他更是遙遙領先,歐羅巴這些離開了僧侶、教士,連字都不認識的貴族們,哪裡懂得什麼民政,可完顏亮卻清理河道、挖掘河溝,修建港口、興辦學堂。 他推行的科舉制度和興辦工廠礦山、分貴族的田地給農奴,更是讓他的統治迅速穩固起來, 所以不要看現在的金國才在歐羅巴立足不久,實際上,他完全可以動員國力,與腓烈特打一場滅國之戰。 腓烈特與他相比,唯一的優勢,就是容易得到歐羅巴本土貴族的支持,可以將土著貴族糾合在一處形成聯軍罷了! “那你為什麼不這樣做?”腓烈特果然問到了這個問題。 “兩個原因,第一是我的人手不足,我沒有足夠的官員去推行我的政策……這是我跟周銓學的,就連他,都是花了近二十年時間培養各級官員,才纂奪皇位自立為帝;第二個原因是我時間不足,我知道要擊敗你們容易,但要征服你們,恐怕需要花費五到十年的時間……華夏帝國不會給我這麼多的時間,他的先頭部隊既然已經出現在英國,那麼長則七年,短則五年,他們的大部隊就會趕來!” 從完顏亮的話語裡,腓烈特聽到了一絲沉重,還有壓抑的怒火。無論是哪位王者,被人這樣追殺,都會有如此怒火的。 但腓烈特並不同情,身為王者,同情只能對自己的子民,而不能對敵人。 “那麼,你能付出什麼呢?”腓烈特問道:“身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我對整個地中海擁有理所當然的權力,現在你要分割屬於我的土地,你願意為此付出什麼呢?” “我今天是來談判的,也是來宣告的,我願意給你我的友誼,但如果你不接受的話,那麼就讓火炮與火槍來說話吧。” 完顏亮已經厭倦了與腓烈特討價還價,他最後宣告,然後轉身離開。他走的是如此果決,腓烈特都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跟在後面叫了兩聲,結果完顏亮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我們身為帝王,自己的精力,不應當浪費在這種無關緊張的小事上!” 腓烈特望著他離開,神情有些沉重。 他當然希望與完顏亮達成同盟,哪怕他拼了命學習金國的技術和制度,可是歐羅巴野蠻矇昧的中世紀特性,哪裡能那麼容易掃除,因此,他的國力與完顏亮相比,大有不如。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但是他還希望能夠從完顏亮這裡得到更多,特別是軍事和工業技術,比如說煉鋼技術,還有傳說中的蒸汽機。 經過金國二十年的努力,目前金國最出色的匠人,也可以憑藉手工敲打出簡陋的蒸汽機,大致就相當於華夏第二代蒸汽機的水平,可以用來充當工廠和礦山的機械動力,但還不足以用於製造火車和輪船。 即使如此,腓烈特還是對之垂涎三尺,可是完顏亮非常注意保密,那些匠人被拘在地中海中的某座海島之上,島上炮台林立,無論是腓烈特派出的間諜,還是威尼斯商人們無孔不入的探子,都沒有辦法接近那座島。 猶豫了一下,腓烈特知道,這樣的機會如果不抓住,以後可能就沒有了。因此他再次揚聲高呼:“既然結成同盟,我願意幫助說服教皇,讓他配合閣下!” 所謂的說服,不過是出賣教皇的利益罷了。換在幾年前,這是大逆不道的,可是現在包括教皇在內的歐洲封建主們被完顏亮打得落花流水,教皇本人如果不是逃到法蘭西去都要當俘虜,腓烈特對教皇的“敬仰”已經大打折扣了。 “那麼具體的條約,還是由大臣們去討論吧。”完顏亮仍然沒有停留的打算。 他相信憑藉方毫與吳加亮,在雙方大臣們討價還價的時候,自己能夠佔盡上風。 完顏亮猜想的沒有錯,因為金國在國力上的優勢,吳加亮和方毫兩人在談判桌上佔盡優勢,經過半年的討價還價之後,金國與神聖羅馬帝國、法蘭西王國、英國等於琉森簽訂了琉森條約。 此條約幾乎將除了伊比利亞半島外的整個南歐都交給了金國,金國為此付出的代價,無非是名義上承認教皇、教會的地位,允許歐羅巴諸國貴族和教士進入金國的學堂留學,而歐羅巴各國則必須向金國開放市場。 在應對共同的威脅上,諸國答應聯手,結成以教皇為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以金國皇帝為最高指揮官、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為副指揮官的三位一體同盟,不過因為英國的強烈反對,所以盟約之中沒有直接說明,所謂威脅指的就是華夏帝國。 英國一點都不希望歐洲大陸統合在同一個勢力之下,對它來說,歐陸最理想的狀態就是諸強相爭。若不是見識到華夏軍的可怕,他們根本不會同意簽訂這個盟約。 但在張順艦隊離開之後,遲遲沒有得到華夏帝國的消息,英王面對金國與神聖羅馬帝國的聯手,也只能派出使者參加盟會。 使者輾轉回到了英國,聽到了這條約的內容,英王心中沒來由地感到了恐懼。 “也不知道這是歐羅巴安全的保證,還是我們諸國末日審判的號角……幸運的是,我們還有一線希望,聽華夏艦隊的人說,他們是從西面過來的,那裡還有一大塊大陸,甚至比歐羅巴還大我要派出船隊,前去征服那塊大陸!” 史蒂芬見識過華夏的船堅炮利,加之英國是個島國,因此他對造船非常感興趣。完顏亮也知道自己的造船技藝比華夏差,但他現在將主要資源都集中在蒸汽機上,根本沒有精力去管造船,因此也有意擴散造船技藝,爭取讓這些歐羅巴國家在海上給周銓找點麻煩。雙方一拍即和,他從金國那裡得到了一些船匠雖然金國的造船技術遠遠比不上華夏,可是像水密艙、指南針等這樣的技術他們還是掌握了的,這些技術在此時的歐羅巴,足以稱得上是高科技。 這位英王史蒂芬並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聖王,但是跑得快是他的特長,現在只是發揮他的特長。 他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在監視華夏海軍在大西洋上的行動,必要時給完顏亮、腓烈特提供情報。 周銓並不知道歐洲發生的新變化,在琉森條約簽訂之時,他與參謀們才擬定好遠征歐羅巴的計畫,這次遠征可能要動員三萬左右的軍隊、百萬級別的後勤補給人數,要耗費國庫大量的財物,哪怕是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時,都必須慎之又慎、改之再改。 他還不知道,到時候他這三萬左右的軍隊,要面對的是整個歐洲的聯軍。 |
六二二、帝國抉擇 在與張順會合之後,段易興就放棄了繼續探險的打算,他們會聚一處,修好船之後開始返航。 到了大理島,他們趕上了順風,橫渡半個西洋,來到獅子州。 因為將獅子州視為經略天竺的重要據點,所以和別的殖民地不一樣,獅子州擁有完整的造船工業,張順船隊可以在這裡進行大修。 而且此時獅子州法顯城,與華夏本土沒有什麼兩樣,倒也可以慰籍一下他們的思鄉情緒。 而他們完成環球航行的消息,第一時間隨著電報傳回了華夏本土,在報紙的大肆宣揚之下,張順和他的船員們,人還沒有回國,就已經成了傳奇英雄。 華夏元憲十六年十月,張順與他的艦隊回到海州,如同程大昌一樣,他也得到了周銓親迎。 一路風波的英使羅伯特、通譯尼赫魯也在次日正式拜謁周銓。 周銓不爭虛禮,所以英使只需要行單膝下跪禮即可,但尼赫魯還是雙彩跪伏在周銓面前。 英使羅伯特沒有什麼體會,尼赫魯卻是知道,眼前這個還不到五十歲的華夏人,手中掌握著多大的權力。說得深刻一些,大半個世界都跪在眼前之人面前,他一個區區天竺人,而且還不是什麼高種姓,能有資格下跪已經是他的榮耀了。 此次會議並非密談,在場的除了華夏帝國皇帝周銓,還有內閣總理大臣黎清、樞密院院長葉楚、中書院院長孫誠以及四個部的尚書和軍方一些將領。這麼大的陣仗,讓羅伯特很是嚇一大跳。 而在知道在場眾人身份之後,尼赫魯就跪個不停了。 這次會談持續了一整天,大多數時候,都是華夏帝國的高層在詢問,英使羅伯特在回答。 夜晚,回到自己宿處的羅伯特用拉丁語記下自己今天的經歷。 “我注意到,這個帝國所有貴族都穿著華麗得體的制服,都洗得非常潔淨,每個人目光有神,帶著求知慾。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的自信我和他們提到金國,這個被歐洲各國稱為撒旦之國的強大勢力,可他們的反應卻是非常平淡,彷彿我說的只是遠方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國一般。” “我向他們提出我的疑問,然後他們向我解釋,金國原本位於華夏帝國的東北,在偉大的華夏皇帝崛起時,被他趕到了西北,然後又趕到了波斯、大食,直到被趕到歐洲。在這種追趕中,偉大的皇帝先後擒獲了金國兩任皇帝,甚至偉大皇帝的長子,那位高貴而英勇的皇長,也親手擊殺了金國上一任皇帝就是那位倒霉的皇帝從華夏帝國竊走了雷霆的奧秘,幫助金國造出了火炮與火槍!” “皇帝和他的高貴貴族們問了我許多問題,最初是我們英國的,我們的政治體制,我們的人口,我們的物產,我們的城市、堡壘,我們的河流走向……幾乎包容了盎格蘭上所有的事情。當然,他們也問候了我們的國王,偉大的華夏帝國皇帝,對我們國王的性格很感興趣,他反覆問我,要用什麼樣的代價,可以讓我們國王同意他提出的條件。” “他要求開放五座港口城市,允許華夏帝國的商人前來經商;他要求割讓多佛爾給華夏帝國,以便兩國進行友好往來;他要求盎格蘭境內統一關稅,也就是說,來自華夏的貨物只要在靠港時繳納一次商稅,其餘任何關卡都不得再徵稅;他要求華夏國民擁有法權,因為兩國法律不同,所以華夏人在盎格蘭觸犯法律的話,必須移交給在多佛爾華夏人稱之為太白城的華夏法官審理;他要求允許華夏的教士們在開放的通商口岸自由傳教,允許盎格魯人改信華夏的宗教上神在上,我當時肯定是被嚇住了,所以竟然沒有敢挺身而出,維護上神的神威!” “我怎麼能不被嚇住呢,我一路行來,經過的每一個地方彷彿都是華夏的領土,華夏一座城市裡的人口,就勝過整個英國。偉大皇帝和他忠誠的軍隊,能夠用鐵和火輕易撕碎任何一位騎士的鎧甲,他的戰艦能將白堡這樣的城堡摧毀!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能阻攔這位偉大皇帝的意願,事實上,我覺得這位偉大皇帝謙遜得過份,如果我擁有他這樣的力量,不,無論是歐羅巴的哪一位君主擁有他這樣的力量,恐怕都會迫不及待地稱霸整個世界了!” “不過我也同樣理解這位偉大的陛下,他擁有一切人間可以擁有的東西了,我一路行來,在華夏看到了傳說中天堂都未必有的東西:夜晚發光的燈,在巨大轟鳴聲奔跑的鐵車,高聳入雲的巴別列塔,甚至還有抽水馬桶和如廁的紙我簡直愛死這東西了,這讓我的房間始終沒有臭味,這才是文明人應當有的生活方式。擁有這一切的偉大皇帝陛下,怎麼可能對英國產生念頭呢,就像是一個百萬富翁,怎麼會看上乞丐的那塊黑面包呢!” 寫完這一段文字之後,羅伯特放下了筆,無論是紙還是筆,也同樣讓他覺得方便,只不過比起其它的東西,這兩樣帶來的衝擊被掩蓋住。 然後他拉了一下線,關了燈,躺在床上美美地睡覺了。 他在睡的時候,大明堂卻是燈火通明。 從英國使者那裡得到了有關歐羅巴的許多消息,應周銓的命令,諸部在此做出決定,以確定對歐羅巴的政策。 孫誠半閉著眼睛,除了周銓說話時他睜眼正坐之外,別人說話,包括如今的內閣總理大臣黎清說話,他都是這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葉楚則略微抬頭,彷彿在看著屋頂的燈發呆。 岳飛危襟正坐,韓世忠則是與旁邊的人咬耳朵竊竊私語,不說話的時候就在想著自己的心事,臉上時不時還露出略帶痞氣的笑。 這一切都收在周銓的眼中,各位高層的反應,正合乎他們此時的處境。 孫誠去了中書院後就一直是這種神情,葉楚去了軍職之後似乎有些不適應,而岳飛、韓世忠,正在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等正在爭執的人們都安靜下來,周銓開口了。 “諸位,我們自燃燒遠征以來,已經經歷過無數國度部族,你們覺得歐羅巴諸國,與天竺的土邦、崑崙洲的部族或者是胡洲、程洲的土人有什麼不同?” 眾人有些猶豫,他們還沒有想過這種問題。唯有孫誠,抬起眼看著周銓,以他對周銓的瞭解,知道周銓這樣說,肯定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實話實說,不是我瞧不起那些國度部族,但在我看來,他們就算好戰嗜血,本質上仍然是草原上的弱者,是肉食動物的捕獵對象,哪怕長得再肥甚至有角有蹄,也是如此。但歐羅巴諸國,他們已經是比較完整的肉食動物了,只不過還沒強大起來……金國到了那邊,給了他們強大的機會!” “就連英國這樣的島國,都開始學習鑄造火炮了,而那個什麼德意志王,甚至在本國推行郡縣制、開科舉、辦礦廠,而我們在天竺,在崑崙洲、胡洲,幾曾遇到這樣的邦國?” 周銓這幾句話一說出,眾人頓時都坐得筆挺。 他們聽出了周銓的意思:歐羅巴諸國,可能會成為華夏大敵! 當初完顏兀朮、耶律大石都“偷師”周銓,耶律大石因為位卑權輕,沒有能夠改變遼國的命運,可是完顏兀朮卻帶著金國殘部,數度死灰復燃,甚至連牛皮癬一般的西夏都被滅了,完顏兀朮卻還活蹦亂跳,若不是被周宇僥倖炸死,現在他都肯定是活著的。 他和他的金國給華夏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而且從地理上來看,歐羅巴諸國離崑崙洲、程洲皆近,只要他們學習了金國的制度、技術,他們便在崑崙洲、程洲比我們更有距離的優勢,完全有可能崛起,成為我們的心腹之患。更何況,你們別忘了,金國在這邊,金國這位國主完顏亮,雄才偉略不在兀朮之下,我們若不取歐羅巴,他必定要取,然後統合歐羅巴之力,與我逐鹿寰宇!” 眾人神色都慎重了些,雖然對於望風而逃靠著大瘟疫才苟延殘喘的金國,眾人都看不上眼,可是周銓說的有理,再看不上眼,也不能給對方這種機會了。 “因此,我們要討論的不是要不要進軍歐羅巴,而是如何進軍!”周銓強硬地說道。 他深知這些一神教文明下國度最可怕的地方,他們會高舉神明之旗,在人間做盡壞事,然後去廟裡向神明祈禱懺悔一番,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帶著血跡的戰利品了。 現在的問題是,歐羅巴太遠,要想去打一兩場勝仗很簡單,派支艦隊帶上萬餘士兵,就可以橫掃歐羅巴了,可是要想長期在那裡維持存在,卻是件極困難的事情,漫入的後勤補給線,足以將華夏原本用來投入教育、研究、福利和基礎工程的財物人力耗盡。 “不能讓歐羅巴形成統一的國家,甚至規模大一點的統一國家都不能,要分而治之!” “金國必須被削弱,派出小規模部隊摧毀金國的工業能力是極有必要的!” “要以戰養戰,控制住商路,通過貿易賺取財力,再用這財力維持華夏在歐羅巴的存在!” 有了周銓定下的基調,眾人開始紛紛獻策。 只不過,他們如此想,敵人也沒有閒著,在多瑙河畔,完顏亮與一個客人相會一起。 德意志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紅鬍子腓烈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