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二十四、假正經還是假裝不正經 風骨這玩意兒千百年來就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既有鐵骨錚錚,寧死不屈的,也有當面慷慨激昂背後卑賤無兩的,石澗仁其實都在一點點對自己的風骨做出改變。 換做以前,他哪裡會來參與這種沆瀣一氣的官商勾結? 而現在既然這一切是在政策默許或者社會規則視而不見的狀況下,與其說清高的也跟著裝看不見,不如參與其中,虛與委蛇的引導事態發展朝著更有利於大方向的角度。 伸手端過身邊美人兒奉上的茶杯,石澗仁半躬身的遷就過去:「周老總,你我相識雖久,但接觸很少,王大哥比較熟悉我,我們做事有個目標,到底是為什麼這樣做,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月亮湖,這是我從拍電視劇時候就相中的福地,現在中科院的農村發展研究所正在對那裡進行改造改良,這是硬件的一方面,讓月亮湖地區周圍有個舒適的生活環境,另外就是軟件,讓當地人能有工作、有改善生活的經濟條件,光靠旅遊產業我覺得對於這個有些偏遠的山區有點難,所以當初才主動跟喬老爺子推薦月亮湖地區,希望能考察下是不是把那一帶作為茶場種植的基地,我的做法就是為了讓這塊福地能生根發芽,擁有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空間,這就是我的目的,我可以明確的說,這個項目我能做到一分錢都不拿走,全都留在當地發展,並且協助各位賺更多的錢,就因為我覺得這個地方對我有福,風水好,值得我經營好,也正如駱司長所說,我所圖的不在這裡,僅僅就是為了討個心安。」 也真是虧得他了,居然硬是生造出這樣一個聽起來冠冕堂皇的理由。 還偏偏讓在座各位都能信! 這就叫做派頭! 前後分紅投資幾千萬,就為了把這塊風水寶地經營起來,保佑自己前程遠大,其實這種心態在上流人士裡面還挺流行的,千金難買心頭好,花個幾百上千萬請一尊佛像到家裡,窮人想的是哎呀,這東西這麼貴,砸在手裡咋辦,有錢人就是放在那當個供養,心裡樂呵,跟老王手裡盤的那串什麼上百萬的珠子差不多道理。 這種做派還真不是普通人有的,說給普通人可能沒人信,說給這些見多識廣的商人官員,反而心有慼慼的點頭,三名茶商還有些慚愧:「石老弟視野開闊,心胸更是不把這點放在眼裡,別往心裡去,來來來,走一個,相信這片洞天福地一定會在各位傾力協助下,風水流長!」 石澗仁這時候覺得帶個女伴兒也挺不錯的,只抬抬手那美女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幫他迎著敬酒了,而且石澗仁覺得這些來自南方的商人挺好,喝黃酒什麼的沒那種狂灌爛醉的死纏爛打勸酒做派,可能都沒有強烈的業務員心態,更不在乎這點美食美酒,淡淡的點到為止,喝點酒都只是為了助興,陪身邊的美人兒咂個肥嘴兒渡兩口多有情調啊,幾個大男人相互之間搞什麼一口悶嘛。 於是餐桌上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旖旎起來,也就石正經這巍然不動的,慢條斯理拿筷子挾菜吃,旁邊蠢蠢欲動的美女勸了兩回酒被他淡淡的拒絕後,也挺懂事兒的走溫柔路線。 不過這就造成桌上其他人好像被對照出來,不太好公然狎戲親暱,也只好擺點樣子順口說點啥,有位茶商就好奇的詢問石澗仁到底所圖大業是什麼。 幾千萬甚至幾年下來上億收入都不看在眼裡的高人到底在操心什麼生意,還有點想跟著喝口湯的意思,本來這種聚會不就是互通有無交流信息作為最大功效麼。 這會兒石澗仁當然不會說什麼燈塔大業了,只簡單的解釋:「跨境貿易吧,也不完全等同於外貿,近階段主要就是圍繞國家西部地區大開發和歐亞大陸的運輸通道暢通在想辦法。」 這聽起來確實很高大上,幾位商人頓時恍然大悟,奔走這種層面的人,哪裡會在意一個小山區的茶葉收成,老王也覺得臉上很有光,笑著把石澗仁在潤豐影業當副總裁,佔了幾成股份卻毫不猶豫的放棄回去江州搞了個文化產業園,從零起步搗鼓這些事情當成段子來說,三位茶商徹底放下心思,一次次表示景仰的端杯,倒是把石澗仁身邊的美女喝得霞飛雙頰,更添幾分美麗,哪怕石澗仁剛才毫不在意的等其他幾位都招手了女伴,才得個最後剩下的,可這平均水平也高得很呢,只可惜他連正眼瞧的時候都沒有。 結果一直低聲笑著跟女伴摟腰耳語的那位商務部官員終於開口:「石老弟眼光獨到啊,最近國家政策有朝著那邊傾斜的苗頭,說個題外話,這家未來會有百分之四十以上出口業務的茶葉公司,我建議註冊到石老弟那邊去。」 三位茶商又覺得這幾個官字口的是不是串起來在演戲啊:「江州?把茶葉公司註冊在江州?」 官員笑了:「不是,我說的是他操心的歐亞大陸北疆邊境……據我所知啊,大概最遲不超過半年,國家會在北疆邊境一帶劃出塊外貿經濟特區,我聽到的風聲是很可能只是個縣級市級別的範圍,但如果企業註冊在這個特區交稅,可以享受非常優惠的待遇,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說到後面的叫賣口吻,倒是把他懷裡的美女逗得忍俊不禁,其他姑娘也笑得花枝招展。 她們能聽出來這檔事兒的含金量是不可能的,就像她們關心的只是相互之間的名牌包包,化妝品是什麼牌子之類,根本意識不到這樣的信息背後能帶來多少利益,連石澗仁都眯了眯眼。 他會觀察人,別人何嘗不是,那官員笑著對石澗仁舉杯:「石老弟,到時候可得好好感謝我,這裡可不只是稅收政策非同一般,還有快速上市的綠色通道,年營業額一個億左右的企業,光是稅收就能減免超過三百萬。」 茶商們眼睛都亮了。 老王肯定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幫石澗仁舉杯喝酒了:「沒錯,我也聽見這個風聲了,特別是針對文化影視機構,阿仁你可以跟星瀾商量下,把她那個工作室給放到那邊去註冊影視公司,好處就不用我跟你說了,接下來你們小兩口悄悄的混個新三板上市,保證你老婆抓不到半點把柄!」 這話裡的信息量就太大了,幾位後來的美女不知道認不認得這個沒戴眼鏡的黑大個年輕人是石正經,先是聽聞他跟倪星瀾有關聯,再聽說居然倪星瀾還不是正宮,有兩位驚訝得櫻桃小嘴都能塞個雞蛋了,一直倚在石澗仁身側的美人兒更是眼波流轉,想得可多了。 其他幾位男性當然知道老王暗指的他老婆是誰,哈哈哈的笑著給石澗仁頻繁舉杯,半點沒有嘲諷的意思,還很熟稔的用玩笑幫他開脫:「看看有點份兒的爺們兒,誰沒點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呢,是不可避免的!」 美女們絲毫不覺得這是封建男性至上思維在作祟,還嬌笑著用小拳頭捶旁邊人的胸口呢。 石澗仁沒覺得暗爽:「影視公司,這王大哥倒是提醒我了,其實國內幾個影視城基地本來就有這種地方政策傾斜吧,邊境地區的比這個還來得更好?」 農業價格司的副司長索性認真點解釋:「雖然我不接觸影視文化產業,但……瓊南省只是個旅遊農業省,本來是我們重點扶貧的區域,但為了振興旅遊產業,出台的政策力度之大超出你想像,譬如說註冊資金一千萬的影視公司,該省可以補貼五百萬,雖然是以其他各種形式抵扣,這也很嚇人了,租辦公室,補貼一半租金,買房子每平米補貼一千,如果在當地拍攝,不含演員片酬僅僅所有在當地的花費,當地政府直接返還其中百分之二十,更不用說稅收基本上全免了,你想想,為什麼最近電影上頻繁出現瓊南省?我們私底下都在開玩笑,這瓊南省是要徹底拋棄我們農業部了麼?」 石澗仁恍然大悟:「我當影視集團管家的時候,可沒這麼好的政策,但公司也只是在幾個影視城註冊了分公司,嗯嗯,這個有點意思,要好好尋思一下,畢竟在國內幾個影視城或者瓊南那樣的風景名勝註冊公司起碼還沾點邊,說得過去,天遠地遠到毫無關聯的北疆邊境去註冊公司,有點……」 茶商跟他的思路差不多:「有點匪夷所思是吧,鳥不生蛋的地方去註冊個公司?雖然肯定只是代辦公司在那邊,我們也只需要每年做賬交點稅,可也太離奇了些。」 商務部搞外貿的官員更熟悉些:「那可不一定,北疆在很多人印象中都是荒漠,其實我從小就在北疆長大然後來京的,這次擬劃定的區域就有塞外江南的稱號,草原風光相當不錯,作為一個北疆人,我還真是邀請各位老闆有空到北疆去考察投資,石老弟最應該去看看。」 可能這就是信息資源吧,普通人很難企及到的這些資源,只在這個層面流轉,獲利的階層當然也限定在這裡了,普通人哪裡知道這背後的彎彎繞繞,而且哪怕知道了,又能做點什麼呢?好比這幾位姑娘,聽了也就是聽了,不會產生任何影響,階級就是這樣拉開差距的。 石澗仁正轉著這些念頭呢,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倪星瀾的,周圍一群人可都是最熟悉這種場面的,光是看他挑眉毛的表情就哄然大笑。 這就開始查勤了呢? |
一千二百二十三、吃人不吐骨頭石正經 可惜很難有人擁有這些難以企及的資源。 用中科院的院士來保證種植品種跟水土條件的完美契合,光是這一點,普通人恐怕窮其一生都很難摸索出完美的種植方案來,而在這裡,只要是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整個體系運轉下來保證每個環節不出岔子,這背後需要強大的人脈關係來保證地方政府跟其他眼紅者無法隨意掠奪果實。 更不用說如何能順利拿到那麼大一片區域還跟當地人和睦相處,這是很多外來投資商最頭疼的問題。 最後也最關鍵的是,沒有眼前這樣幾位各方面恰到好處各司其職的官商,換個人能有把握把幾萬斤茶葉以那麼高的價格銷售出去? 砸在農民手中的優質農產品還少了? 制約普通人的運輸、包裝、銷售渠道,在這些人眼裡,都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他們甚至能夠決定市場價位! 所以在確認了這批白茶真的達到了每個股東的品質預期以後,討論的都是後面接下來細節,因為初期擔心很可能產不出合適的茶葉,所以作為對當地方的補償,石澗仁和齊雪嬌共同持股從百分之三十漲到四十,當然石澗仁也明白,如果不是齊雪嬌,這股份沒準兒就巧取豪奪了,現在三家茶商共同出資三千五百萬算是二期注資,其中一千五百萬能保證後面所有的從包裝到運輸等各種環節資金,另外兩千萬算是稀釋石齊二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補償。 當初老王投資一千萬得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現在只多了三個點就賣了多一倍! 權力轉化成金錢還真是容易得緊啊。 當然,這三位茶商共同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權,也能保證整個茶場未來持續經營的賺錢能力,未來齊石二人啥都不用做就可以拿著幹股坐地生錢了,還悄無聲息的很難被人注意到。 與之相對應的,石澗仁還是要張羅滿足另外幾千畝山地的事情,其實大家都清楚,這種事兒當地政府只會流著口水配合,根本談不上什麼成本,給石澗仁這個要求不過是找個莫須有的台階,顯得賺幾千萬也是做了事的。 那幾位已經倚靠在老闆身上的美女,哪怕再人美腦子不靈光,也聽出來幾個男人之間討論的金錢幾千萬飛來飛去的真實性,和小屁孩兒們吹噓發財夢想完全兩回事,帶著崇拜又熱切的目光看著身邊男人的惹人憐愛模樣,恐怕是最讓中年男人們有飄飄然的感覺,可能比勞累一番皮肉啪啪啪更爽,有位官員的動作都變得飄逸起來,笑著敬了石澗仁一杯,說以後大家齊心協力,各司其職的共同賺錢。 石澗仁知道他就是負責農產品價格司的一個副司長,聽起來不過是跟朱宏濤平級的副局級幹部,但顯然比那位江州統戰部副部長能引發的市場影響力大得太多了,而另一位官員則是商務部外貿那邊的,肯定對產品出口有莫大的協助,這兩位都是老王拉來的關係,相互之間心照不宣不說透就夠了。 那種神秘感更像是催情劑,有個嬌滴滴的姑娘都抱著副司長開始咬耳朵了。 結果石澗仁卻偏偏就是在這個不起眼的環節上居然說了不。 他沒有生硬的推開旁邊交纏著的姑娘,但也沒伸手過去順勢抓摸,一直雙手交錯放在膝蓋上,端著杯茶靜靜的傾聽思索,同意了用現金稀釋股份的交易,兩千萬說收就收,也不需要跟齊雪嬌溝通就拍板的魄力,在其他人看來當然是他吃定了齊家小姐,殊不知石澗仁接下來就坦承:「這兩千萬不會離開那裡,會作為二期茶場旅遊產業資金投入,並且負責對當地山民朝茶農跟旅遊從業人員轉換做投入,這樣我們就不用向當地政府提出收購、劃撥土地,這八千畝新增茶山農地也不用全部靠我們來收購支出。」 已經把注意力都放到手上,悄悄滑入山幽澗深中的茶商有點詫異的一起凝視石澗仁:「石先生什麼意思?」 這中間包含的可能性就太多了。 老王似乎早有料到石澗仁會有變招,笑著打圓場:「上桌,上桌,我們邊吃邊聊……」就在茶室旁邊確實已經擺上了美味佳餚,光是看那景泰藍風格的餐具就顯得價值不菲。 機靈的美女有跳起來去支應照顧的,也有已經神魂顛倒徹底掛在男人身上施展發嗲媚功的,石澗仁抬手讓自己旁邊這位也先過去:「如果數千畝山地茶場生產基地,那就覆蓋了超過幾十公里範圍的不低於三個鄉鎮,這關係到不少於兩萬名當地農村人口,特別是少數民族山民的生計,我們都有不少跟各地基層政府打交道的經驗,假若我們提出這樣的土地要求,地方政府會怎麼辦,恐怕我們是很清楚的,這些山地大多是閒置的原始地塊,少數自留地或者宅基地以每畝不超過一萬元的補償價格強行收購過來,對吧?且不說這筆錢有多少能落到山民手中,試想這些失去了土地的山民跟我們的關係是什麼樣?」 茶商不以為然:「管他什麼關係,不就是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模式麼,茶場一樣需要茶農,給我們打工還是農轉非呢。」 兩名官員有點詫異的看了看石澗仁,主要是從他這種說話的態度上聞到些熟悉的味道。 石澗仁還是笑著展開手臂扶著對方肩膀一起朝餐桌走:「這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假如我們不收購土地,而是引導當地人跟我們種植茶葉,那就是生產農戶和收購商的關係,你覺得哪一個具有更高的生產積極性,哪一個又更容易配合我們的種植跟生產呢?」 副司長都若有所思的輕輕鼓掌了,都不是笨蛋,這種話題一說就能明白石澗仁的意圖:「從長遠來看,我們收購這些土地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但在當地形成的氛圍肯定不夠好,而且從土地承包制的歷史經驗教訓來看,茶農的積極性肯定是在搗鼓自己的農地時要好得多吧?」 另一位茶商思考的角度永遠還是他們習慣的:「如果這些茶場土地不是我們所有,別的茶商前來收購怎麼辦?」 石澗仁攤開手:「從一開始種植的時候就簽合同,既保證我們會收購,也保證他們必須賣給我們,另外我既然提出這個,就是我也有相當的把握,能夠通過當地的旅遊公司還有新成立的勞務公司來全面管理這些工作,這樣應該能杜絕其他茶商對我們的侵害,最大程度的保證了我們的利益,也保證了當地山民對自己生存結構的保留,畢竟失去土地,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巨大的轉變,我認為沒必要在我們這階段冒險。」 兩位官員對對眼,轉頭多打量幾下石澗仁,開始笑著問他是不是在擔任什麼體制內的工作。 石澗仁承認了:「目前在國資委下屬的一家企業做廠長,掛職的。」 兩位官員就恍然大悟一般微笑著點頭,一副完全瞭然的表情。 三位茶商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坐到桌邊的短短幾步就湊著商量幾句,還把老王喊過去說話。 石澗仁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表情,也有點瞭然。 站在商人的角度,特別是這種還基本上遵循幾十年來常規結構的商人,肯定是要把所有生產資料都抓在自己手裡才覺得穩妥,地是自己的,茶樹是自己的,連茶農都是自己的工人,這才能保證最後的產出全都是自己的,況且這三人加上老王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股份,看起來是絕對控股了,可假若石澗仁從人員這個角度控制了當地人,隨時可能在未來某個時刻發作,罷工甚至乾脆自己翻牆把茶葉自己全吞了,以石澗仁在當地呈現出來的掌控力,再加上齊雪嬌的背景,久經江湖的茶商都覺得有些拿不準了,別投了幾千萬打水漂給他人做嫁衣吧,某些權貴子弟的胃口大得嚇人,跟他們周旋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這種大鱷式的手筆,而且還能把這麼凶險的招式蘊含在看似悲天憫人的藉口裡面,這可是大高手來的! 最嚇人的那種主兒。 剛才兩千萬都不放在眼裡的主兒,那所求肯定是更高啊。 所以看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佳餚,氣氛居然變得忽然有點詭異。 不過這時候倒是能順帶看出來幾位漂亮美女的智商水平,有還在繼續撒嬌的,還有立刻逮著機會吃那最昂貴菜餚的,也有起身來幫著老王招呼打圓場的那位什麼湘婷,看來這姑娘是真不笨,找來的姐妹一個個跟吃了豬腦似的,完全凸顯出她的優勢了。 結果反而是那兩位官員開口勸茶商:「石老弟圖的東西跟你們都不搭界的,簡而言之一句話,我們都還在苦哈哈的求財,石老弟要的是政績,多的你們就不用問了,這件事我們能給你們的擔心打包票,別胡思亂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了不說,以石老弟這樣能品出來白茶特色的風雅之士,能一起做這檔子事是各位的福分,來,我敬在座各位一杯!」 這位副司長如果不是出身貧苦,對錢有點在乎,倒確實是個人才,石澗仁心裡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就這樣在權力和資本之間騰挪,固守自己的理想,還要為草根保全生存的空間,做個布衣容易麼? |
一千二百二十二、繞指柔最喜歡的就是0煉金塊 現實再一次證明,無論誰再牛逼,還是得時勢造英雄,沒有大勢,什麼理想都是個笑話。 下午安排得比較輕鬆,沒有爭分奪秒的錄節目,畢竟三位主持嘉賓都來了,整個模式已經比較嫻熟,胡蓉梅卻認為這種嫻熟也可能是另一種危機的存在,觀眾很容易把這種流程化的節目看得膩味,所以必須要追求更多的新意,也要更加全面的考慮到節目中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畢竟已經開播了大半年,錄了上百段來賓節目,大家都很清楚其中優劣勢在哪裡了。 於是開了一下午的會。 其實平京的演藝圈人士最熟悉就是開這種類似腦力風暴的鬆散會議,十多位欄目組核心成員散坐著七嘴八舌各抒己見,行話就是攢本子,把各種細節拿出來反覆琢磨,期間接電話、倒水、上廁所、吃點東西都不影響,專門負責記錄的秘書收集了滿滿幾大本信息。 晚餐時候胡蓉梅本來打算訛石澗仁請所有人吃飯的,結果王說他那邊已經約好了局,倪星瀾就撇著嘴仔細詢問了都跟什麼人,最後不得不放棄陪著一塊的念頭:「一群男人,腳丫子想都想得到是什麼場面,那我先回家等你,再晚也得回家,不然哪怕是等個通宵我也要等著,就看明天錄節目的狀態會不會毀在這上面了,而且我會給她們說你幹嘛去了。」 這可是倪星瀾當著所有欄目組的人公開宣稱自己和石澗仁在同居了,所有人都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還開石澗仁的玩笑:「哪怕是再花天酒地,為了我們整個欄目組,你可都得按時回家跪搓衣板啊!」 石澗仁笑笑不說話。 依舊還是跟王開著那跑車一塊兒去,但小夥子沒進去:「老王肯定會帶著他新裹兒的那小姑娘,我看著煩,回頭我媽問我她也煩,還不如讓老王自個兒玩開心點,我也眼不見心不亂。」 能用個亂字,就說明心態在上路了,石澗仁拍拍他的肩膀,不強求夥伴去面對這種心病折磨,整整身上的t恤走進這家外觀看起來低調無比的王府院會所。 幾百年過去了,政治體制都換了好幾茬兒,但是在京城這種顯貴名流骨子裡的調調始終沒變,找個看起來高雅古樸很有歷史沉澱感的地方,一改白天看見那些商界經營呼風喚雨的精明強悍,隨處可見都是手裡盤著手串佛珠的高深儒雅狀,當然伴隨著還有各種奇香撲鼻的美人兒了。 得益於這幾年被幾位風格愛好差異極大的女同志磨練得見識頗廣,石澗仁現在對香水也能大概分辨出高下,起碼這兒能嗅見的都沒什麼廉價刺鼻的味道。 一座掛著竹簾的偏廳,外面就是潺潺流水和低吟清唱的絲竹樂曲聲,彬彬有禮的旗袍迎賓把石澗仁帶到這裡,老王果然已經帶著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坐靠在錦墊紅木椅上,正在跟其他幾個中年男人說笑,看見石澗仁就撫掌而樂:「我說什麼來著!願賭服輸,你買單啊,家裡的母老虎再俊俏,阿仁終歸還是個男人!總得出來逍遙自在的,是不是阿仁?」 另外幾位基本上都是上次在任姐夫婦飯局上見過參與茶場生意的老闆官員,笑著給石澗仁示意,有兩位還起身和石澗仁握手開玩笑:「還以為你會帶著倪大明星來給我們下馬威呢,年少一點不輕狂啊!」 石澗仁確實有點過於老成,挨個兒客氣的回應握手,基本上都能叫出來稱呼,最後才面對老王:「載酒買花年少事,王大哥這樣的興致,確實比我這樣的小年輕都更有活力。」 老王才不在乎這首詞背後的含義呢,對石澗仁擠眉弄眼:「等著,湘婷有幾個好姐妹,馬上就到,果然就算上你會一個人溜出來,星瀾這妮子,打小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還是你平衡功夫好!」 石澗仁都不稀得解釋自己的價值觀了,笑著坐下來:「我就是來陪幾位老闆聊天出點主意的,都去月亮湖看過風景了?」 幾個單獨來的男人也笑著湊近些,給石澗仁示意桌面上的杯子:「你也來,你也來,試試看這茶葉的味道,看能品出來哪種茶葉是月亮湖的品種不。」 啊? 一貫從容應對的石澗仁終於在女人問題之外,又撓頭了:「喝茶?這個我不擅長啊。」 有三位是經營茶葉的大亨了自不用說,另外兩位官員看起來也是成天都端著茶杯的,一個勁慫恿:「別說那麼多!茶師,來給這位先生上茶嘍。」 石澗仁簡直苦笑:「我還指著過來蹭頓好吃的晚飯呢,空著肚子卻叫我喫茶!」 老王摟著那姑娘終於咕唧一聲笑出來:「石先生可真是幽默!」 老王還跟她顯擺:「討女孩子喜歡吧?星瀾就不用說了,反正我知道阿仁這身邊,嘿嘿……」 另幾人就趁著碎步出來的茶藝師坐在茶桌邊開始繁瑣茶藝表演同時,對石澗仁的私生活表示了景仰,居然還有人記得上回看見虎頭虎腦的耿海燕,更有一位明顯去過月亮湖的,對那位幾乎以一己之力抗衡茶場的中科院助理研究員印象深刻,說是動不動就把石澗仁拉出來當擋箭牌。 石澗仁彷彿看見那朵纖柔的小白花,在資本衝擊下東倒西歪的依舊堅韌不拔,這會兒的苦笑更真實了。 那茶桌乃是用一段什麼看起來就名貴的原木劈開半圓柱擱放成桌面的,除了桌面光潔如鏡,其他原木外層一概保留,古樸持重的架勢顯得格外貴氣十足,連帶那位茶藝師的動作都婀娜搖曳,十八般茶具表演性質多過實用性的展示開來,想來就是一杯自來水她奉上也是極好喝的。 看見他注視,那茶藝師還輕聲吟唱什麼口訣:「……山頂泉輕清,山下泉重濁……山削泉寡,山秀泉神,其水無味……」標榜自家泡茶的水都是從京城外那著名的御用泉眼取來,可不是什麼中下等的江水、井水,硬是把一杯茶都賦予了多少文化氣質。 誰說中國人沒文化沒素質了,只要吃飽飯,中國人骨子裡那種對奇巧淫技的煞有其事鑽研勁兒能讓全世界震驚,只不過山裡娃沒這種愛好,而且現在已經有了自來水廠廠長的職業毛病,很想問一句這原水體到底有沒有經過水質化驗,而且只要經過了自家廠裡那套設備走一遭,管你什麼山陰山陽的水,都能變成同一口水。 那才叫其水無味。 當然這會兒沒必要拆美女的台,忍著真有點咕咕叫的肚子,看對方擺出了四杯茶來,色澤不一,哪怕再不懂品茶,也能知道慢吞吞拿起來先嗅嗅再徐徐一口而盡。 也不知真的假的,六位大男人都眼巴巴的看著石澗仁裝模作樣,老王還把手裡捻著的一串什麼珠子都加快了速度。 石澗仁忍住橫抹一把嘴的動作,謝謝了茶藝師回想一下:「小弟我真沒有品茶的經驗,只是覺得,覺得可能第三種茶更適合我的喜好,比較不同。」 富麗堂皇的王公貴族風格亭台樓榭中,頓時爆發出幾人的歡呼:「哎喲!有眼力!」 「不錯吧,我就說了我們這次的茶葉真的不錯!」 「連個外行都能覺得好喝……」 最後這句也不怕傷石澗仁的臉面,正好這時候,迎賓小姐又輕叩朱門,推開引來一串香風麗影的美貌姑娘,正是夏季時分,穿得都是花枝招展五彩繽紛,但基本都是一水兒的膝上短裙,環肥燕瘦都沒法形容,幾乎一個模子出來的高挑俏麗長發大眼睛尖下巴,進來的動作神態更是專業嫻熟的羞澀中帶點拘謹。 結果這番做作算是做給瞎子看了,在座的男士基本上都沒把注意力放她們身上,邀請石澗仁喝茶那位茶商得意洋洋:「白茶!所有人可能都以為我們會主打現在市面上最常見的龍井、碧螺春、毛尖之類的綠茶,也不是很難分支的紅茶和烏龍茶,單挑一個在閩南出眾的白茶,哈哈,居然在黔東南給培育成了好東西!阿仁,我們這票投資絕對一本萬利了!」 兩位官員笑眯眯的靠回椅背上開始拿目光掃視品評美女,另一位據說資本最雄厚的茶商掰手指:「八百畝白茶種植基地已經證明了土質和方法可行,接下來就是要把整個種植規模擴大到八千畝以上,才配得上我們先期投入建設的茶廠每年三萬公斤茶葉生產能力,阿仁,這次你這大股東可要稀釋點股份給我們,大家共同發財了!」 石澗仁完全是陡然一下覺得那茶藝師的眼光都熾熱了,下意識的反問:「呃……這種白茶我們對外能做到什麼樣的價位?」 最後說話的那位茶商還相互看了看,示意那位依依不捨的茶藝師出去以後,才搓搓手給石澗仁一個大概的數目:「這就跟炒股一樣,我們現在是拿到了一支績優股,如果操作得當,中間檔次的價位應該能炒作到兩千到五千一公斤。」 石澗仁好久沒有心算四位數了,還是被這種高級茶葉買賣背後的暴利嚇了一跳,年產值這樣就能過億了? 看起來這個層級好像關注的金額應該更嚇人,但是想想這可是地里長出來的東西。除了一開始投入較高,需要打通環節考察建廠,後面就只需每過幾年一個茶樹的生長週期才重新投資一回種植成本,其他成本低得很,持續幾年都能有這麼高的產出,後面幾乎是白得純利! 而且和其他產業賺了錢需要留出備用金或者繼續擴大投資不一樣,這個基本上就是每年直接把純利拿來按照股份分掉! 這麼賺錢的行業,那些種鴉片的什麼真是腦子壞掉了,冒著砍頭的危險還賺不到這麼多錢呢。 隨著幾個男人先後招手,鶯鶯燕燕坐下來的美女們,看著那最不起眼的年輕男人,驚聞他居然是這麼一群老闆裡面的大股東,眼裡可能看見的就是金娃娃了。 這樣的金龜婿乾脆嫁了吧,伸出柔夷順臂而上纏住石澗仁的那位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 |
一千二百二十一、吊打收工總是比較快 王驊隨意的拆下把車鑰匙丟石澗仁面前:「把車給你開過來了啊,明天到演播廳有個媒體接待會,還有些影迷粉絲什麼的會到場,你坐個灰不溜秋的出租車簡直玷污演藝界的名聲,談完沒,趕緊的,好多事兒還等著呢,老王說中科院那茶場要見錢了,幾方都等著跟你坐下來談收成。?」 閃亮的奔馳車標在桌子邊上骨溜溜的轉了兩圈,再看看那手裡皮繩上金色的奔牛標誌,王驊從氣質到做派都完美演繹了紈褲子弟的定義,呂展鵬對上石澗仁這樸素的模樣拿喬,面對最為熟悉的權貴風格卻只想跪舔,長期混跡在京城當個小老百姓也就罷了,越是擅長疏通關係,看重關係的人,一眼就能分辯真假,諂媚著點頭哈腰的湊近點:「這是……倪小姐吧?這位公子是……」 倪星瀾已經不見外的直接坐在石澗仁椅子扶手上,還厭煩給打擾了:「什麼小姐,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一邊涼快去!」 王驊直接:「別廢話,這公司既然是說了要什麼來著,送給阿仁的吧……」站在門口的孟桃夭趕緊補充:「是贈與給康復中心,石先生負責監管。」 王驊連複述都覺得費力:「哪,就是這意思了,阿仁看中留下你沒?看你這軟骨頭的樣兒,估計也入不得他的眼,滾蛋吧!」 呂展鵬被羞辱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想張嘴。 牛鳴雷笑眯眯的靠在門口,外面已經擠滿了辦公室的員工,彷彿沒人覺得這是來砸場子要拿走公司控制權的,都跟看戲似的聽這位非著名笑星隨口丟包袱:「兄弟!我跟你說,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我是什麼小蝦米也就不用說了,這位王大少是潤豐影業的少東家,幾十個億的潤豐院線聽說過麼,那是什麼背景不用說了,他跟倪星瀾這樣的大明星都得尊稱一句仁哥,別人什麼時候瞧得起你這點飯館生意了,不過是看在前人面子上來幫忙收拾這破攤子不至於被倒騰沒了,如果你這種小腳色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傻了吧唧的想螳臂當車,那就沒有回頭路了哦。」 呂展鵬勉力:「我沒有,我只是想問清楚……」 牛鳴雷都秒殺他:「問什麼問,多問一句能多分點遺產麼,你還是去隔壁醫院給屁股做個核磁共振吧。」 這下倪星瀾都奇怪了:「啊?為什麼?」 牛鳴雷滿意這個捧哏的:「看看腦子有沒有問題啊,多半會發現痔瘡長在眼睛上了。」 外面的職員觀眾們都有點驚呆了,沒想到這位笑星說話如此沒遮攔,罵人不帶髒字的風格卻能懟得人很無力。 呂展鵬終於放棄抵抗:「秦總安排我在股東認可書上籤字,我壓根兒就沒看見上面寫什麼,還以為他在考驗我呢,誰知道他去世這麼快,我要幫他站好崗……」 王驊就那麼沒個正形的歪屁股坐在大班台邊上嫌棄:「你多大根蔥還站崗,長得像博美跟藏獒串的一樣,你還以為你是國旗班的站崗標兵?趁早別丟臉了……」 還是石澗仁不計前嫌:「他們來幫我解釋證明下身份也簡單,這兩位律師從之前就開始在辦理手續公務,一切都是按照法律流程手續在走,沒什麼可挑刺兒,如果你不想最後清算資產的被牽扯上刑事責任,還是積極配合一下,我在平京會呆四五天,如果轉移的那些賬目或者關鍵資料手續丟失,那就給了我抓個人來殺雞儆猴的藉口,你不會傻得這麼伸長了脖子挨刀吧?」說完起身,倪星瀾裊裊的擺出地主婆神態跟著輕哼一聲出去了。 孟桃夭簡直仰慕得差點五體投地,陪兩位同樣目不轉睛的律師恭送這幾人。 感受著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不屑,呂展鵬一點反抗意識都沒,甚至連憤恨都不敢有,看著下面炫耀似的滑出來那輛嫩綠色e1ago開始轟鳴聲浪,剛才看著還人畜無害的石澗仁上了副駕駛,牛鳴雷都只能當跟班一樣上另一部跟在旁邊的奔馳s6oo,就知道人家跟自己的差距了,之前各種幻想變成泡影,轉頭通知公司下屬全面接受律所資產手續交接。 倪星瀾肯定是想隨時都跟石澗仁當連體人了,可惜王驊這回一定要拽石澗仁上他的車,那麼貴的車,居然只有倆座位,倪星瀾憤憤不平的幸好有杜文婷這個前助理在,輕言細語的跟她聊這次石澗仁派她一起來平京就是要跟倪星瀾的工作室合作的,那位冷面女助理開車,牛鳴雷都盡趴著聽後面的談話了。 王驊的確是有話要跟石澗仁談,當初潤豐送到韓國去培訓的小藝員們差不多已經做了三年的練習生,公司也花了不少錢,現在是不是該拉回來給公司賺錢了,這提醒石澗仁尋思把那批送到韓國去搞視頻聊天的線女演員們也該找回來了。 當初拍《赤子之心》的時候,淘汰落選的那些年輕女演員被小澤收羅起來在視頻聊天上打出天地,後來視頻聊天被封禁以後,又帶到網絡購物上面做美女客服,不得不說小澤的渠道建設也有這支美女團隊的功勞,當時各部分都舍不得放走這批資源,可大唐網那時還遠未到需要客服團隊的階段,所以借給了李尚俊的韓影娛樂株式會社在異國搞視頻聊天,現在似乎能派上用場了。 除此之外確實就是茶場那邊需要跟石澗仁好好溝通,畢竟明面上石澗仁和齊雪嬌在整個茶場建設中佔據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現在初期的兩三千萬投下去,已經看見成績看見產品,幾家股東就要合計接下來的方向,究竟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王驊的意思是他爹聲明會一直跟石澗仁他們站在一起,任憑石澗仁拿主意,但也告誡那其餘幾位股東背景也不小,還是要好好周旋和氣生財,這邊確認今明天就約個局,大家見面先簡單談個底兒。 哪怕開著跑車,只有兩個人的狹窄空間裡,王驊再沒了之前的輕浮勁,開車也一點沒衝動忙活,有條不紊的當老司機之餘挨個把事項給石澗仁列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建議怎麼搞,思路明確的討論工作模樣,就像個三十出頭的商界老手那般沉穩,石澗仁忽然笑:「我要是把這會兒用個攝像機錄下來給你媽看,不知道她有多開心。」 王驊反而鄙夷他了:「喂!是你教我這麼做人看人的,現在我也覺得這是個正確的態度,也有點努力的樣子,可你連個餐飲集團那點錢都不放過,卻沒問我要不要也來參與你的那些事兒,星瀾給了你多少私房錢?」 石澗仁點頭:「最近可能是比較缺錢,但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我反而覺得這種飢餓感能夠讓我的這些夥伴們一直保持清醒,不會坐享其成的飄飄然。」 王驊有點受傷:「我倆的關係,你還沒把我當成夥伴?」 石澗仁笑著伸手過去拍拍駕駛員的肩膀:「你不一樣,我希望《見仁見智》能夠延續成功,然後再有幾次成功的商業運作,讓你徹底擺脫你母親的影子,有自信自己能成功,你比幾乎所有同齡人都多了這麼好的機會,這既是幸運,也壓垮了不少人,心智不夠堅定的傢伙會一直糾結在這上面,所以這個階段你要靠自己奮鬥,反而不要跟這一大群夥伴攙和,未來有的是合作機會。」 王驊才笑:「這會兒我是覺得我老子那態度稍微消極了點,我媽又過於強勢了些,好像豁然開朗一樣能看明白很多人和事,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石澗仁就跟他分享自己最近認識的萬乾等人,算是手把手的教別的家世環境又如何教導出來什麼樣的人,其實更多算討論,把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也細細摸摸羅列了一遍,讓王驊清楚這一兩年自己在錄節目之外幹了些什麼。 托京城堵車習慣的福,路上說了兩三個小時才抵達傳媒公司,倪星瀾下車就迫不及待:「看看!這倆簡直就跟談了戀愛似的,臉上放光!」 王驊哈哈哈的去聯絡安排晚上的局了,牛鳴雷才給石澗仁說他也有些話要說,倪星瀾不松手了,警惕的拉著石澗仁:「他難得來趟平京,我就跟個外室一樣,多麼難得被寵幸,有話當面說,我還有什麼不能聽的,難不成你想在節目裡把我給踢了?」 說起來一檔熱門節目,現在三位主要嘉賓主持之間的關係好成這樣,胡蓉梅過來都覺得樂呵,牛鳴雷趕緊小聲點給石澗仁湊近討論:「看了倪小姐這個自立工作室的局面,再看看王少這家文化傳媒公司,我也想搞個實體,你能幫我在任總那邊拿點主意不。」 嘿嘿,這世上真沒有白來的午餐,無事獻慇勤必有原因,不過看看倪星瀾和王驊的錢財滾滾,牛鳴雷眼紅也是當然的,肯定是也想這樣既不拉爆關係,還一定程度上獨立起來撈錢。 這條渠道找石澗仁去疏通,的確是最合適的,倪星瀾聽得都臉上滿是嘲諷了。 不過沒想到這是這事兒,居然把她也一股腦拉進去了。 |
一千二百二十、賤人就是矯情 兩位一看臉上就帶著市井氣的年輕女子正在對著石澗仁擠眉弄眼,覺得石澗仁接觸女性都很非比尋常的杜文婷有點不敢相信,孟桃夭則是皺眉,石澗仁卻一眼看出來帶著耿海燕那種潑辣的氣質,給孟桃夭指指那倆可能的律師,自己倒回去:「你們是海燕食品的業務經理?」 果然,這倆也就二十多歲的女子完全不把石澗仁當外人:「我們是仁人食品的片區經理跟業務主管,以前跟著趙老師培訓的時候就見過仁總了,耿總更是只要開會,三五句就要把你拉出來說道,從前天開始這公司裡的人就開始折騰,有下班以後往外面搬東西的,有偷偷摸摸提前溜號的,我們全都拍照了,在這數碼相機裡。 一邊說一邊給石澗仁展示手裡一台明顯磨損很大的銀色小數碼相機,二指寬的小屏幕上,卻很清晰的拍下各種畫面,就是蹲守在這家公司門外捕捉的鏡頭,快速翻看一下就明白這兩位可以說是二十四小時蹲在這裡都拍了幾天,也許從耿海燕跟卞錦林開始合計如何接管開始,就來記錄了,也許有人做事講究排場和派頭,可自己這一系彷彿都足夠草根,用這樣的方式倒簡單明了的把很多細節都照顧到了,所以連連點頭:「辛苦了,這些天真是辛苦你們了。」 倆拍照的女子滿不在乎:「好玩啊,比天天掃街好玩多了,一開始來就不許我們進去,其他飯館都有人拍照呢,那是把相機留給你,還是只給你卡?」 石澗仁把整個相機都遞迴去:「這是你們平時的工作用具吧,先帶回去在你們那邊備份,我這邊還要去談判,應該用得上這些資料,留個電話給我,回頭聯繫你們。」 其中一名女子嫻熟的摸出名片,還給石澗仁叮囑:「這個,這個穿西裝的高大老帥哥,一看就是管事兒的,最人五人六的就是他,開的車也最好,每回拿的包都不一樣,大包小包的帶走。」 石澗仁看她們放大照片給自己強調,都笑了:「這都是耿總教你們的?」 兩位業務經理撇嘴:「多新鮮!做業務到處拜訪老闆,沒這點眼力還能跟著耿總和林總監混?」 石澗仁真的把那相機屏幕上放大到整個頭的模樣記住,客氣的把兩人送下樓,才回轉來,孟桃夭已經和那兩位並肩等著了,果然是德信律行派到平京來的律師,有點委屈:「我們拿著律師函過來,之前還能溝通公辦,接觸財務數據,等遺囑宣佈以後,就直接不許我們進入了,因為那邊繼承權承諾書還沒簽字完成,這邊也不能找法院討執行令,只能每天過來守著。」還指了指前台旁邊兩位滿臉不屑的保安。 這就是國內現狀的縮影,按照法律流程,這個時候應該是律行全面監管委託,在過渡階段甚至應該全面接管防止資產流失,可自上而下都不太把法律放在眼裡,人情關係大過天,兩個千里迢迢過來的江州的律師根本壓不住場子,看來在律師行業正如蘇以德說的那樣,平京地區是絕對高於全國其他任何地方的。 石澗仁同樣感謝了兩位律師的辛苦敬業,自己走到前台:「我找……呂展鵬,是江州樂餐飲集團平京公司的總經理吧,我是本次餐飲集團資產轉移的法律監管方石澗仁,需要跟他談談。」 前台想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石澗仁還是那句話:「就算這裡的人把整個公司搬空了拆成空架子,依舊不可能阻撓企業變更重組,我對整個企業上到總經理董事長,下到一個服務員廚師還是前台都有更換人員的權利,你確定要得罪我?哪怕有人遷怒於你,我都能把你重新放回到崗位上來,你相信這點麼?」 這話也同時是對著保安說的。 二十幾歲的前台姑娘猶豫一下,還是選擇避開神仙打架的場面,小鞠躬的前面帶路,保安看她都動了,順水下坡的讓開路,從有點昏暗的前台,一下走過有些陳舊,但佔據大半層樓的開放式辦公空間,順著靠牆的的一排各種片區業務部辦公室,指引最後一間總經理辦公室,在幾乎所有辦公室職員的目光鎖定跟隨下,前台都不敢跟石澗仁說話了,匆匆忙忙轉身就跑,也沒說倒個茶。 石澗仁從管理影視集團的時候,就深諳這些普通打工人員的心態,這也許就是他們絕大多數永遠都只能在這個層面發展的原因,連站隊都不敢那麼堅決,只能瞻前顧後的看著自己那份工作。 孟桃夭儘量高傲點把小下巴抬高點,可惜她道行還是淺了點,擺不出柳清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而且當了兩年老總,柳清現在還能熟練掌握嘲諷眼神了,杜文婷沒那麼重的侵略性,但也敢隨意的打量周圍環境,清楚自己真的不再是當年那個一到外面就畏手畏腳的小店老闆,對上這種局面很泰然。 石澗仁叩門,兩三次之後沒有得到回應,直接擰鎖推門進去,果然是兩位業務經理拍下照片的那個中年男人,帶著慍怒抬頭:「你幹什麼!」一瞬間的威怒還是很有氣勢的。 在上樓之前,石澗仁對這個總經理的認知就呂展鵬三個字,現在結合照片上看見的全身照,瞬間有個清晰的感觀,四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略顯臃腫缺乏鍛鍊,標準北方人長相確實很端正,聽口音甚至還應該有點東北的感覺,但看似眉宇軒昂,不怒自威的帶著豪傑之相,其實仔細點就能分辨面色雙眼都帶著渾濁的迷濛,應該是個好酒之人,作為秦良予名下直接掌管平京和北方起步的七八家餐館,還對其他餐館都有工作管轄的以前集團總部總經理,才幹只能說是中等偏上了。 秦良予寧願選擇他而不是自己的兒女同鄉後輩來掌管這裡,除了對方信得過,就應該是在這邊工作範圍比較吃得開,這種人要說服起來可能有點費事。 這就是石澗仁對呂展鵬的初期印象,回頭給四位跟著自己來的男女示意一下,孟桃夭立刻伸手把門從外面關上了,這姑娘比同齡人要靈活會來事兒得多。 石澗仁當然會對不同的人擺不同的架子,他又不傻,大多數人不是用善良和真誠可以打動的,拉了班前椅坐下來:「自我介紹一下,石澗仁,不知道你有沒有……」 相比石澗仁剛才進門時候的判斷,呂展鵬的反應略顯魯莽,很不耐煩的打斷:「我管你什麼人,有什麼說法拿法院的裁決書來看,別跟我在這裡廢話,沒那閒工夫。」 石澗仁就直接反擊:「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打算在這個資產贈與重組的階段藉機侵吞企業財產?別忘了在秦老爺子去世前,律師行已經全面進入公司,對公司現有資產做了詳細評估,最終跟法院一起來執行的時候,我不希望有人因為想渾水摸魚,判斷失誤坐到牢裡!」 呂展鵬相當不以為然的哈哈兩聲:「少跟我……」這時候外面經過一輛什麼車,帶著很有些囂張的尾氣聲浪,把呂展鵬的聲音都打壓了,這可是在全國最高行政機關的附近,這可是條巷子一樣的胡同街道,什麼公子哥兒這麼膽大包天。 石澗仁忍不住翻個白眼,其實是針對外面的汽車聲音:「我不管你有什麼樣的想法跟關係,我看見秦老爺子那份股東委託書上也有你的簽字,你作為企業總經理和股東之一,也是認可了他的贈與行為的,現在這樣持不合作態度沒有什麼好處。」 好像點了個炮仗,呂展鵬重重的把手邊的賬本還是別的什麼一疊文件砸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一聲:「你懂個屁……」 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對,剛輪到呂展鵬說話,這回是外面辦公室裡面喧嘩起來,影響了呂展鵬的氣勢,氣得他提高嗓門大罵:「還有沒有規矩了!誰特麼在外面鬧騰,給老子滾蛋……」 然後裝修陳舊的總經理辦公室就推開了,原本顯得灰暗落伍的辦公空間裡,似乎每個空子粒子都忽然變得明亮起來,探頭進來的不是倪星瀾還有誰,她的眼裡直接就只有石澗仁,銀鈴般的笑兩聲跳進來抱怨:「到了平京不先到公司看我,跑這裡來幹嘛?要是被我逮住你在嗅蜜泡妞,我可要大耳刮子抽你!」 話是這麼說,可哪裡有半分耳刮子的凶悍了,跳進來皓齒明眸的只鎖定在石澗仁那,把正準備長篇大論說服教育對手的石正經給噎住了,況且姑娘脖子上那條石澗仁戴上的心形小吊墜上又裹了條hoker黑色項圈,讓身上原本平凡無奇的紅色格紋襯衫變得大不一樣,胸口的打底衫蕾絲露出大面積肌膚肯定會很驚豔,梳著半丸子頭哪怕架著墨鏡都滿滿的少女感,是個男人看了就容易挪不開眼。 這也就罷了,後面直接進來的是王,依舊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晃著手裡的黑色編織皮繩上車鑰匙:「多大的生意,讓你居然先跑這邊來,我看看,不就是個飯館兒麼?那誰……」 耳中聽得外面嘈雜一片,和石澗仁進來時候靜悄悄的一片不同,牛鳴雷簡直是殺出重圍一般探頭:「上樑不正下樑歪,中梁不正要倒下來!這都什麼飯館,趁早收了回我那門臉兒去飯點兒了都!」 就他,這麼隨口說句話,外面都哈哈哈的笑成一大片。 呂展鵬的表情就從驚豔、驚詫再到驚喜,忍不住站起來就點頭哈腰:「坐,坐……那誰,還不倒茶?」 明明有足夠碾壓的實力,非要絮絮叨叨的講什麼大道理,費那麼大勁幹點什麼不好? 真是矯情! |
一千二百一十九、烏黑的眼睛,就是用來尋求光明 有點出乎石澗仁的意料,石澗仁滿以為自來水廠那邊的工作差不多該告一段落了,畢竟當初外籍廠長撒手不干的局面被理順後開工,取水口隱患的問題也已經基本解決,自己掛職在水廠的意義已經不算很大,就算按照閆副書記讓自己逐步接觸各級代表關係,也應該另有安排吧? 在石澗仁看來幹事不就是爭分奪秒麼,連談戀愛都費時間,再繼續呆在水廠廠長位置上有點浪費生命,難道還要去供水公司打熬資歷麼? 齊雪嬌也認為不太可能繼續在水廠耗費時間了,結果還是提醒他要打電話去詢問曹天孝時,工作處處長有點懵:「啊?沒有接到這方面的指示安排啊,現階段只是你在休假養傷吧,理論上來說再從平京錄完節目,辦理其他工作事務完成以後,還是要盡快回到水廠崗位上去,這個階段國資委在水廠的調查你也知道不是針對你,所以放下包袱,呃,你才不會有包袱呢。 」 那既然是這樣,石澗仁就切換到繼續負責崗位的狀態中去,到平京之前回了趟水廠,算是對差不多一個月左右以來,整個水廠不在自己視線中運行的檢驗。 事實證明孫臨才這個秘書,在廠長離開的時間裡,展示出了石澗仁看重的那種細緻跟平衡力,每天都有給石澗仁在電話裡面匯報工作,每隔三五天也有找石澗仁見面交待數據情況,更是把國資委監察部等各種調查工作事無鉅細的整理匯報,石澗仁忽然回到廠裡,看見的各項數據跟工作狀況,和孫臨才匯報的沒有差池。 作為一個秘書,正如石澗仁給他傳授的那樣,在其位謀其政,瞭解自己的崗位表面上是對廠長全面負責,說到底卻是對整個供水公司乃至政府事業部門負責,掌握好這個分寸,就明白該對廠長保持什麼態度,該在工作中以大局為重心。 所以石澗仁在秘書陪伴下,習慣性的做了全廠巡視以後,引來員工們有些驚喜的圍著七嘴八舌,好不容易脫離包圍,放心的給孫臨才再叮囑一番,當晚就前往平京了。 因為德信律行已經在平京江州樂餐飲公司有律師早就開始摸排整理工作,所以石澗仁只帶了孟桃夭和杜文婷一起,抵達平京第一時間前往這邊首先解決問題。 作為江州樂餐飲集團實際上最為重要的管理環節,兩邊兒的辦公機構是蘇以德給石澗仁表明要立刻擺平的,江州那邊盤根錯節的本地親屬和各種暗藏的官員股份比較複雜,但這就是德信律所在江州已經耕耘了十來年比較擅長的,所以石澗仁負責平京,江州的全國代表或者著名律師,在平京可什麼都不是。 石澗仁一點不講究的打了個車過去,本來問杜文婷自己去潤豐的倪星瀾工作室先坐坐,畢竟她給星瀾做過助理,那邊可是熟門熟路,小老闆還是有點怵:「跟著您一塊兒吧,您把我送到星瀾那裡,結果我又跳出來,始終覺得自己不夠仗義,星瀾對我那麼好的,至於任總我就更有點不敢面對了。」 這個得培養,年銷售十幾萬的小店老闆朝著購物網站總經理的目標前進還得培養氣勢,石澗仁笑著點頭不揠苗助長:「也行,待會兒顯得我也有兩個人撐場面,你自己打電話給星瀾說說,今天她應該已經在返回平京,準備明後天的工作了。」 孟桃夭伸長脖子偷偷看杜文婷撥打電話,對明星還處在很好奇景仰的地步,她被石澗仁招進來也有近一年的時間,江州各方面算是熟稔了,但是對外的這些關係,現在才開始展開接觸,她臉上的興奮憧憬都掩飾不住。 江州樂在平京有三家檔次不同的餐館,除了駐京辦外面那家兩層樓的不起眼飯館是承包駐京辦的物業,另外兩家都是買的,城東和城西區各一家,都是七八年前乃至十年前買的了,面積雖然不大,卻是位置極好的地兒,然後辦公室就在其中城西區那家餐館的樓上,石澗仁翻看著文件上面註明的地址還沒什麼概念,但過去以後發現那條街上餐館生意那叫一個火爆,而且天南海北的各種美食,儼然像個小大江南北的風格展示,有點納悶:「這街道上沒什麼出奇的啊,不好停車又不好找的,怎麼會這麼多全國各地的餐館?」 後面兩位女性還沒回應呢,開車的師傅嘿嘿笑:「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看看,看看那邊是什麼地兒,這些個餐館都是有任務的。」 說著還把車特意從那邊繞了一圈,石澗仁立刻恍然大悟,看那邊機關門口擠著的上訪民眾也是來自全國各地的穿著打扮,再一問城東區那個地址,果然也是另一處上訪上訴的重點區域,司機還門兒清的給他指那些站在路邊看起來別有用意的人:「喏,那幾個准保是哪個省市地方來攔截上訪的,在到處掃聽瞄人呢,瞄到了一準兒給辦了,那個,嘿,就是那個蔫了吧唧的傢伙,黃牛,一準兒是黃牛!」 石澗仁詫異:「上訪還有黃牛的事兒?」 司機得意的顯擺社會知識:「那可不,專門賣各級領導的車牌號,只有先熟讀熟背了車牌,才能攔車告狀啊!」 石澗仁看著那一張張帶著焦慮和悲愴情緒的臉,忽然心底有些悲涼。 一轉過彎就到,下車時候,卻驚詫的發現一貫活潑的孟桃夭低著頭,看不到臉色,但也能讀出身上那股子被剛才感染的味道。 這樣的部下,可能在別的公司會顯得不夠殺伐果斷,石澗仁卻是滿意的,難得伸手拍拍她的肩頭:「人生都有跌宕起伏,我們大多數人的努力,不過就是希望自己在面對這種無奈和不幸的時候,能夠多點選擇餘地。」 孟桃夭果然有情緒,只是默默的點兩下頭,好像在拭去眼角的痕跡,然後儘量把背脊挺直,但頭還是埋著的,反倒是後面掛了電話下來的杜文婷神秘兮兮:「哼,反正我知道我們那縣裡面就有幾個上訪戶,不是被收容就是被弄回去隨時盯著,以前我們學校有一個,每逢大節假日就會派人來看著他,黑得很!」 石澗仁卻笑了:「那我怎麼覺得你說起來像八卦呢?」 杜文婷果然把眼底的笑釋放出來:「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們縣那幾個上訪戶,有真的冤假錯案,可也有腦子一根筋的,以前我當然會人云亦云的罵政府罵體制,跟仁總你這兩年,這個道理我還是懂了,任何體制都有黑白陰暗,儘量讓自己光明的站在敞亮的地方,別落到那烏漆抹黑的地方,就是給自己更多選擇,是麼?」 石澗仁點點頭,不多說了,帶著兩位女職員過去。 結果經過依舊高朋滿座的餐館,穿過狹窄的建築通道到後面上樓時,一直低著頭的法務部主管忽然低聲說:「謝謝仁總,您說得沒錯,多讀書確實有好處,我們這體制確實問題很多,兩審終審制度在基層造成很多徇私枉法的冤假錯案,但另一方面,我們的法制體系又考慮到這個問題,終審不終案,允許上訪,所以才造成全國各地都跑平京來上訪的局面,這在其他國家其實是很少見的,上訪這事兒除了說明基層亂來,也說明國家其實一直保留了另一條通道來彌補,只是怎麼彌補得更好,現在法律界爭論得很厲害。」 好像說到專業,孟桃夭的言辭就平靜多了,抬起頭來雖然還能看見點紅眼圈,但是目光亮晶晶的有神采:「能跟隨仁總您一起工作,學會看見光明,尋找光明,這比我以前在學校接受那麼多的教育,看到那麼多陰暗面,更能夠指引方向,謝謝了。」 石澗仁認真的看了看這個圓臉蛋的職員,點點頭說聲好,就帶著她們上樓。 看似灰撲撲一點都不起眼的五六層建築,現在石澗仁知道這裡距離整個國家中心區有多近,江州樂餐飲公司居然在這裡買了一層樓當辦公場地! 這還是秦良予十多年前九十年代初買的,一方面可能真有司機說的那個意思,另一方面秦良予的商業頭腦,在那時就已經上路開始超越多少同輩了。 哪怕沒有電梯的台階上地毯都磨得要穿了,依舊不能忽視這裡就是這個國家最靠近權力中樞的方位,對於一個畢生都在做權力周邊工作的人來說,秦良予可能不會全是商業考慮吧,按照現在平京房地產的發展跟房價飛漲,這種地方肯定已經是有價無市了。 連辦公室大門都是十多二十年前那種咖啡色型材邊框深藍色玻璃的老派頭,石澗仁推開進去,兩個穿著西裝的男性可憐兮兮的坐在前台外面的接待紅木沙發上,連茶水都沒一杯,表情鬱悶,而正面那分明就是餐館收銀颱風格的前台後面,一個神情傲慢的姑娘正眼都不帶看他們的。 石澗仁剛對這兩個男人的公文包似曾相識,身後的孟桃夭就悄悄拉一下他的t恤後面低聲:「很可能是德信律行的人……」 江州的小律師來平京還真就是這副德性,哪怕換做蘇以德自己來,估計都沒有好臉色。 石澗仁剛要開口,身後卻又傳來點紛亂腳步,噓噓噓的聲音引得他回頭看。 |
一千二百一十八、0花齊放笑開顏 杜文婷確實是找石澗仁要錢要人的。 過去一年多時間裡,這個前內衣店小老闆和前倪星瀾助理主要的工作就是在粵東一帶服裝、鞋業加工廠考察轉悠,收集充實唐建文和小澤兩邊都做過一部分的企業數據庫,期間甚至還跟隨唐建文去了越南等地做製造業論證。 也許就是幫倪星瀾當助理的那些日子,徹底開啟了這個小老闆的眼界,除了每個月回江州順便探望下孩子,杜文婷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這份看起來極為枯燥的工作中,她領導的團隊有不少人都是當初跟著小澤搗鼓假冒名牌產品的,這個過程中陸續離開了過半,自立門戶開始沿著小澤以前的模式賣所謂的外貿貨賺錢去了,杜文婷依舊堅持帶著剩下十多個人工作,期間連柳清和唐建文都提醒過她,石澗仁似乎是要她把原來團隊保留下來,要讓大多數人走正道的,杜文婷都是笑著說知道了,但接下來我行我素。 反正今天一見面,石澗仁就看出來杜文婷臉上有些略顯興奮的潮紅,還有點緊張,他笑眯眯的到旁邊飲水機倒了兩杯水回到自己案几邊:「考慮清楚了?」 杜文婷點頭:「完全想清楚了,我要求把萬鞋網交給我來打理,這其實是個很有價值的網站,我有信心在半年到一年內重新恢復這個網站的興旺業績。」 石澗仁不吃驚:「不做假貨?」 杜文婷肯定:「絕對不會做仿冒名牌產品。」說著就搬出厚厚的一疊裝幀精美文件推過來。 石澗仁滿意的是小老闆的這種氣質變化,舒適的往自己太師椅上靠靠:「好吧,給我講述一下你的思路。」 杜文婷還深呼吸了:「柳秘說給你交工作報告就行。」 石澗仁刁難人:「今天我愈發體會到,我們這些業務帶頭人,都需要有較強的口頭表達心理素質,不看稿子,就這樣對著我講,未來你可能還會面對更多人做路演,就把我當成一個投資方。」 杜文婷不敢隨便鄙夷,站起來醞釀了好幾秒才開始說話,最開始真的有點嘴皮發抖,話語也有點忽快忽慢,但畢竟做過那麼多年的店舖銷售,現在又是到處轉悠見多識廣,更重要還是可能整個方案都在心裡不知道準備了多久,內容爛熟:「萬鞋網本來只是一家簡單的網上商城,屬於當初在各種互聯網經濟中盲目發展起來的網站,呃,根據唐總他們的定位,這是最簡單最普通的b2網站,稍微投點錢搞起來面對顧客就行,這也是當年鋪天蓋地最常見的網上商城,這一切在淘寶網這個2網站崛起以後,基本上都沒生意可做了, 因為投再多廣告費、推廣費也無法抵擋模式上差異,消費者更願意選擇淘寶這樣的巨無霸購買方式,當初的經營者也是在您的啟發下,找到另外一個辦法開始賣名牌尾單……」 石澗仁不怕自己擔上罵名:「嗯,後來變成主動制售假名牌。」 杜文婷還給打亂節奏,組織下語言:「不,哦,之後卞總監還有唐總都分析過這個商業模式,那時萬鞋網其實已經處於一個盈利狀態,可能當初還是認為這是因為假冒貨的原因,但這一年多我梳理下來,不得不承認,之前那位經營者真的是天才,他充分認識到了淘寶網銷售的重點核心,不在於貨品,不在於質量,而在於競價排名推薦位,這也是我在江浙粵東一帶考察走訪時候,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的一條核心,很多人到現在還沒摸到所在,但那位經營者卻從一開始就認定了,現在也被證實。」 石澗仁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小澤……如果不是太看重錢,他真是我見過最有敏銳商業眼光的傢伙,可能從他父輩開始就跟這種國內情況打交道,而且是從挖掘人性弱點的角度去學習成長,無論是視頻聊天還是網上銷售,他選擇的角度都是直指人心的,我跟老唐只是看到了淘寶網未來會成為網絡銷售趨勢,他卻知道從中如何去找尋自己的賣點,雖然這種賣點不一定是正道,但他真的就能抓住。」 杜文婷點頭:「那時他就網羅了不少淘寶用戶給他做下線販賣假貨,然後把萬鞋網作為展示假貨的平台,自己卻在淘寶網上使勁砸錢買排名和推薦位,換取更多的下線,這裡有個中國特色的重點就出來了,一款貨哪怕是很差,但是在中國的網上,這個最大的網銷平台上也是面對幾千萬上億的顧客,所以再差的貨,只要曝光量足夠,渠道足夠,幾百幾千雙賣掉是很容易的,之後產生的投訴、質量問題根本就無所謂,大不了重新開個店,成本代價非常低,敗壞的都是淘寶網名聲,他的重點是把賣假貨的渠道握在手裡,隨時改頭換面繼續賣爆款,這個架構的核心除了淘寶網的推薦位,就是萬鞋網的存在,無論淘寶網這邊店面怎麼改頭換面,萬鞋網始終作為一個批發網站,在給這些賣假貨的店舖送貨,展示貨品。」 石澗仁已經聽出來點輪廓了:「所以……」 杜文婷一口氣倒出來:「唐總給我分析過,這實際上就是一個二級網站的運作模式,萬鞋網原有團隊裡面大部分人還是選擇賺快錢,依舊去做假貨,但這些日子篩留下來還是有十多個人一直跟著我一起,我們熟悉整個生產規模體系,做假貨的廠家畢竟還是少部分,製造業裡面還是有很多想做好產品的廠家,我們完全可以把這種模式轉到正品國產不知名品牌上面來,他們沒有名氣甚至也沒有設計研發能力,但抄款和改進以後的質量更符合國內市場,特別是其中女鞋的部分,這跟假冒名牌主要集中在運動鞋上不同,這個市場其實更大,面向國內二三級市場的年輕女性消費未來會更多,加上現在二三級市場的物流越來越完善,從耿經理那邊的化妝品銷售調研能夠看到很多數據,她們就集中在二三級市場,我也是從小縣城出來,後來我們就分出部分人在這種消費市場進行調研,逐漸摸索出來一套把原有在淘寶網上做爆款的模式轉嫁到這類貨品上,我們去協助這些小廠產品銷售,然後引得各種淘寶店舖經營者找萬鞋網進貨的方式,依舊還是二級批發網站的模式,但是貨品結構發生了改變,可以推動國內鞋業製造廠家良性循環。」 石澗仁舉一反三:「把貨品在淘寶網上炒成爆款,是不是名牌都無所謂,各家淘寶店舖找到萬鞋網來進貨,賣的店舖越多,這個款就名副其實的變成熱門款?」 杜文婷篤定:「市場上的消費者其實還是很從眾的,市面上流行什麼穿什麼,不過以前要做這種全國規模的宣傳成本很高,而現在通過網絡店舖要炒作成流行款,只要運行得當並不難,就好像當年那雙孝真的雪地靴,現在風潮過去根本就不值錢沒人買了,但紅火的時候就是火到爆,這方面反而是萬鞋網團隊的優勢,假如我們又能跟星瀾這樣的明星掛鉤,那就更加有把握了。」 石澗仁伸手拿起面前厚厚的執行方案,裡面關於某一款鞋的模擬戰略中,從產品包裝到模特攝影,話題口碑,競價排名購買到客服推廣都是成熟經驗了,只不過以前是假冒名牌,現在變成真正的國產優質貨,利潤空間也非常大。 杜文婷可能還怕他不同意:「唐經理和您都考察過這些沿海製造廠家,他們更多就是加工廠出身,生產沒有問題,卻從來沒有銷售團隊跟品牌包裝策劃,這也是前幾年在沿海非常流行包裝品牌策劃公司協助轉型的原因,不過這種自己做品牌的模式一來投入很大,起碼幾百萬甚至更多的投入,而且最終是通過品牌店面銷售出去的,我做過店面,現在整個大唐網對未來門店銷售非常不看好,網絡銷售模式在未來新模式出現之前會逐漸蠶食門店銷售,很多廠家也注意到這點,更加不敢投入品牌和門店建設,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們只針對某一個款做推廣,爆一個款再推一個新款,品牌也不需要我們的,其實只要款式流行,網絡消費顧客也不會在乎品牌,特別是女鞋……」 石澗仁回想了一下,彷彿除了紀若棠經常會穿著名牌運動鞋,其他幾位女性的高跟鞋、涼鞋、靴子之類真的很難聽說是什麼牌子的,這彷彿是個男人比較難以瞭解的世界:「你估計要投入多少資金?」 杜文婷獅子大開口:「除了請大唐網技術中心全力支持網站改造,資金方面需要三……三百萬?我們打算先做一系列女鞋,盡快獲得盈利,假若模式成功,這也能為大唐網的製造廠家數據庫增加說服力,未來能夠調動大量的女鞋製造業進入大唐網的跨境貿易體系,我還想先把女鞋做成功以後,逐漸複製這種模式到其他鞋類,男鞋、童鞋、老人鞋,然後才是新的網站新的門類,t恤、夾克、牛仔褲、襯衫等等,走質優價廉非名牌的模式,在淘寶網獲得成功,建立了大量廠家關係以後,為大唐網做鋪墊。」 石澗仁稍微沉吟:「人和撥款沒有問題,馬上我要去平京,你過去跟倪小姐商量下,跟她的工作室簽署一份拍照之類的合作協議,費用按照市場價打點折,這第一炮,我希望能夠打響一些。」 杜文婷喜不自禁。 石澗仁鋪墊了好幾年的各種產業,花錢是花得厲害,但現在逐漸開始結出果實來,就看味道好不好了。r |
一千二百一十七、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可以說,律行把有繼承權關係的幾人帶到休息室裡面和外面人等分隔開,就是希望能各個擊破。 石澗仁結果把最鬧騰的部分,以一己之力解決了。 不是說他這樣說番話,就把偌大個資產轉移變更業務替代了,而是面對一個基本上持牴觸態度的嫡系親屬人員團隊,他這番話就如同在其中打下了一串楔子。 相比之下蘇以德把說服那些直系親屬的工作交給自己的助理,看起來運行得還要紛亂複雜一些。 遠不如外面石澗仁這樣擲地有聲的把念頭種子似的放進很多人心裡。 也許有人說,不就是賣嘴皮子說大話麼,有什麼了不起。 可稍微閱讀下古今中外的歷史,憑一番話就改變歷史的比比皆是,往往歷史運行到了某個關頭,就是靠那麼一位具有非凡演講才能的三寸不爛之舌,成為歷史轉折點,從陳勝吳廣、蘇秦張儀到希特勒、巴頓,都曾用措辭精巧的演說改變了局勢,這也引得後世不斷有人效仿。 當然演說終究是演說,煽動情緒提高士氣解決一時的困境是不錯,但最終還是要拿實際行動來說話,石澗仁和蘇以德把接下來的安排稍微交流幾句,律所這邊重點關注江州的辦公機構清理變更,石澗仁提前出到平京去,配合那邊的幾位律師,監督坐鎮平京公司配合。 雖然名義上江州樂的總公司近兩年移到了江州,但秦良予過去在平京經營了二三十年,那邊的底子更厚實,而相比之下石澗仁對平京商業之外可能需要面對的碰撞也更有把握些。 蘇以德給石澗仁透了個底:「我不管老秦這些年有多少非法所得,如果還沒有證明,那就是餐飲集團的正常利潤,直到去世前的入院,他還是很強勢的掌控著整個集團,畢竟誰都想不到他的器官衰竭得這麼厲害,短短時間就從精氣神上沒了,那麼他在最後階段做主用儲備金加上回收其他投資資金,把絕大部分餐廳物業都收購成了自有的,也沒人敢質疑,最大程度的保證了資金全都集中在不動產上面,也便於我們變更重組,放棄現有資金的目的,你應該也是明白的,所以唯一的難點可能就在維繫日常運轉的流動資金上,如果你那邊投入資金有問題,賣掉一兩處物業也就行了。」 石澗仁點頭:「老秦交過來的資產,當然是千方百計都要保全了,幫他完成這個朝聞道夕可死的活生生例子,啟動運轉資金……我想是能夠籌措的。」 蘇以德不多說這個了:「嗯,我只是提醒這種可能,你這幾年在資金運作上不盲目的只信專業人士,很踏實,德信律所期待未來成為你這一塊的全面法律代理,德信在江州本地所裡是排名前三的,但是在全國的品牌所裡面還缺乏競爭力,希望能借助你這一系列比較有代表性的資產提升法律顧問核心團隊的能力。」 石澗仁不承諾,只伸手緊握:「一步步往前走吧,各個企業資產資金都是獨立運作,我不會在這塊指手畫腳,先通過這次磨合再談後面的工作,未來我也很期待跟蘇律師的全面合作。」 蘇以德瞭然的點點頭。 確實石澗仁那番講話以後,好像兜頭一盆冰水倒下來,大部分中青年都表現得很謹慎了,哪怕之前那些不停穿行其間煽動的人都沒能再把局面帶動起來,從休息室裡面不停進出幾個氣急敗壞的傢伙,更像是所有人在靜靜的看他們演戲。 對比之下,石澗仁氣定神閒的站在門邊,和蘇以德簡單說幾句就握手告別的姿態,有范兒多了。 兩位市裡面的處級幹部還沒到可以隨時配備專車的地步,這也是體制內的特色,越是省裡面中央,基層幹部就更不起眼,不像小地方一個科長都能耀武揚威牛逼到不行,所以石澗仁當然是安排一起先把兩位送回單位,畢竟這兩位就是來給他站台,或者說瞭解第一手情況的。 曹天孝收起了不少平時的笑容,一直在思索,楊武軍更直接點:「今天……石先生這番講話讓我,,這是不是就是你當初跟我點撥過可以努力的方向?」 身處公務員的職位,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副處長,可能其他人多半對石澗仁當初有些突然的指出不足,要麼不以為然,要麼心頭不爽,但楊武軍顯然是主動要求再來接觸,現在更是直言不諱的主動請教,這就非常難得了,沒有對自身未來渴望,做不到這種程度。 石澗仁也沒讓他失望:「聽話聽音,鑼鼓聽聲,這話很簡單,懂得聽出話語之中的弦外之音,聽出其中蘊含,這就比那些渾不在意的人上了個層次,而站在聲的這一邊來說,如果永遠只能出鑼鼓的聲音,再好聽沒有內涵的話,也就是鑼鼓聲,做不到人深省,聾振聵,如何在鑼鼓聲中加入節奏、鼓點、輕重緩急、低谷,甚至融入自己的立場和情感,那就不一樣了。」 孟桃夭躲在最後面眼睛明亮的聽石澗仁和航空座椅上的兩位處長交流,張明孝當司機一點都不關心這些。 楊武軍顯然聽懂了石澗仁的比喻:「就好比您剛才在面對整個民眾態度的時候,由細微處入手,沒有牴觸沒有侵略性的接近,順著形勢變化改變自己的語言態度,最後佔據主動?」 石澗仁坐在副駕駛撐著扶手箱半轉身:「先天的聲音好壞只是皮,重點是內容作為骨,很多人在說話的時候其實控制不了自己的語跟狀態,甚至控制不了內容,所謂說漏嘴,說得興起胡說八道都是沒法控制自己的表現,聽其言而察其人,這也是老話,但確實是從語言表達上,一定程度就能把一個人性格跟品質反映出來,這裡我推薦你看一本《靈山秘葉》,古人早就總結過這方面的細節,對你如何有針對的調整自己,有很大幫助。」 楊武軍再一次聽出來石澗仁的弦外之音,沒有當著曹天孝這個同事直接透露什麼細節,只有自己去找這才會領略其中道理,最大程度上保證了楊武軍不被別人隨便窺探到心思,這種周全的態度,讓他格外受益,忍不住起身伸手給石澗仁握手致謝。 曹天孝依舊沉默不語。 直到這兩位官員下車以後,孟桃夭才迫不及待的蹦跳著坐到之前楊武軍的座位上:「這位楊處長的聲音的確好好聽哦!」 石澗仁點頭:「他這是天然而成,但後期如果運用得當,才能事半功倍。」 孟桃夭小聲:「可……對我們公司沒什麼用吧?」 石澗仁笑:「功利心固然要有,但如果能放下點,舉手之勞幫幫願意改變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孟桃夭咀嚼下這句話:「天助自助之人嘛,這道理倒是,未來我們就要經常跟蘇先生的團隊接觸,那我們法務部就沒有在擴大的必要性了?」 石澗仁不看她:「這取決於你,如果你在這個過程中能有效的擔當起來,選擇究竟是法務部自己擔綱,還是外來律所為我們全面顧問,都視乎於你作為法務部主管能擅長的方面,這都可行。」 孟桃夭也不說話了,蜷在座位上明顯在認真思索。 結果到了產業園的時候,被迎接的柳清看見了,冷臉冷眼的掃視,顯然是在警告小主管踰越了職務態度,坐錯了座位,孟桃夭不敢跟這出了名的清冷老總廢話,吐吐舌頭就跑:「我馬上去安排出差的準備工作。」 只有單獨面對石澗仁,柳清才有點流露抱怨:「哦,喜新厭舊的帶著小法務去出差,我只能呆在公司鎮守後方,可我更想過以前那種簡單的秘書生活。」表達了對石澗仁的收養宣言以後,柳清說話愈沒了顧忌。 石澗仁也泰然起來:「哪有十全十美的,恐怕大多數白領更想出人頭地的當高層,你就將就一下。」 柳清噓他:「你都不當高層,我也該跟著辭職,還繼續當秘書啊,結果你還又給我加碼,這餐飲集團未來我是肯定不會參與管理的,而且這麼大的金額進項,光是跟康復中心的往來賬目,就夠頭疼了,你得安排個人去打理。」 石澗仁其實和柳清在一起確實也輕鬆:「你覺得鐘梅梅去怎麼樣?她現在情緒調整得好一些,再回到網絡公司或者萬鞋網的架構中去還是有點觸景傷懷,但到完全不搭界的餐飲集團去,會不會能行?她其實本來就是酒店集團的總助人選,又有足夠的經歷。」 柳清極力贊成:「那要不我回頭問下她的意見?只不過最近她跟老唐經常出差,不知道會不會日久生情哦?」 石澗仁眉毛亂跳:「我們不是婚姻介紹所吧?」 柳清輕笑,指著另一邊的商務車:「杜經理回來了,準備了個改進萬鞋網的商業計劃,估計是要找你要錢的。」 石澗仁有點愁白了頭,看著仁人泡椒雞爪開始回流點現金,立刻又遭遇餐飲集團和萬鞋網的運作資金,自己難道真的就是從來都沒寬裕的命麼? |
一千二百一十六、挑撥離間是個技巧活兒 同樣一筆資產,看在石澗仁眼裡不過是個數字或者工具,能夠達成架構的建材而已,但在秦家村的人眼裡,那就只有一個字,錢! 他們不會去分析這偌大的家產是怎麼來的,未來會怎麼去,如何處置才能規避眼前的斷崖,如何經營才能讓數千名員工持續保證不失業,更不會想這樣的企業對社會應該有什麼樣的責任感。 這就是眼界帶來的差異,這也是為什麼秦良予會把這一切託付給石澗仁的原因。 這天底下沒有從天而降的意外財喜,哪怕中了五百萬彩票,沒有一直相對應的格局,那就是把殺人的刀,徹底破壞人生的屠刀。 可笑眼前這些人彷彿腦子被燒開了鍋一樣,雙目充血,鼻孔喘粗氣,就差頭頂冒煙了,惡狠狠的在各種流傳話語的煽動下朝著石澗仁他們圍過來,原來這就是石澗仁,奪了秦家村最大產業的傢伙,巧取豪奪串通律師公證來搶了大家家產的惡徒! 恨不得喝他的血,撕他的肉! 「狗日的,什麼賤人!什麼狗東西,我們秦家村的事也敢攙和!」 「臥槽!不教訓你個婊子養的小雜種不知道我們秦家村的厲害,有種滾出來……」 休息室那邊顯然也有些激烈爭吵,麥克風被快速的關閉了。 曹天孝還試圖擺出官架子:「我是市委統戰部的工作處處長,這件事……」 很明顯圍上來的氣勢更盛了:「滾!一個小處長也想攙和我們秦家村的事情!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 這時候就不得不再說說秦良予的地位了,長年累月在平京鋪路搭橋,哪怕對於江州本地的一線領導,他也是跟中央的連接渠道,哪怕各自在平京都有自己的關係倚仗,日常事務、關係維持、風吹草動的通風報信,不都得通過這個駐京辦主任麼,所以看似不過一個處級辦事機構,連市領導都要屈尊好言,這種從中國古代就盛行的藩鎮中介機構真的蠻牛皮哄哄,如果能求到秦良予這個份兒上來買官賣官的職務,的確是可以秒殺曹天孝這種小處長的。 曹天孝苦笑:「你們這也太不把黨紀國法放在眼裡了……」 楊武軍居然在旁邊提醒他:「注意保密。」 曹天孝果真就隻字不提現在對秦良予的外圍調查,結果這些圍上來的村民親屬感覺這個處長慫了,更加猖狂,直接開始動手,要推開他們直接面對石澗仁。 張明孝有點色厲內茬,他很江湖,也更滑頭,根本就不敢把電擊警棍什麼的拿出來,眼前這種情緒,那不啻於丟個火星子到炸藥堆裡,看看這一兩百號身強力壯的村民親屬,他覺得自己對付七八個大媽估計都吃力,所以悄悄把手抽出來儘量只是展開幫石澗仁擋住:「兄弟,有話好好說……」 按照石澗仁的性子,多半轉身就走了,這種局面根本就沒得溝通,這是種根本利益上的爭奪,早就把他恨到骨子裡了,再講什麼大道理根本都說不通,眼前這些人的眼界無論如何都想的是這麼多錢全都歸了一個外人,這個彎兒很難轉過來。 對著無可救藥的傢伙,人生幾何,放其自由罷了,遲早有殘酷的現實放在前面教他們做人的! 連樹倒猢猻散這種最基本的前景都看不到,一直以來把秦良予的官威當成是天經地義的特權,還真以為是自己村落抱成團有種莫名愚蠢的優越感,可以說立馬兒就能招來重重的一擊回應! 不過隨便一偏頭就看見秦良予的遺體靜靜躺在冰棺裡,來這裡的人哪裡還是來弔唁他的,眼裡都只有錢吧,這對於對外油滑奉迎,對內護短嚴苛的秦良予來說,的確也太諷刺了些。 甚至有點可悲,這時候就能理解為什麼當初石澗仁和他談論到人生理想的時候,駐京辦主任有種像被雷劈了似的頓悟,也許在權力和金錢的遊戲中浮沉了這麼多年,就差有個人來點醒他這一切終究是空,空到自己的內心什麼都沒有。 但終究意識到自己這一輩子的秦良予,還是回頭了,提前退休,儘可能跟石澗仁把餐館開到一起,儘可能對邊遠落後地區拉動經濟,儘可能的……石澗仁還是相信,眼前這種局面是秦良予對秦家村人最好的保護,而秦良予做這一切,何嘗不是把這些人也託付給了自己。 所以內心嘆口氣,石澗仁反而輕拍張明孝和曹天孝的肩讓他們讓開,有些平靜的面對一米開外氣勢洶洶的人群:「沒錯,我就是石澗仁……」 彷彿得到證實一般,群情激昂的這些家屬波浪式的把這個消息傳遞開來,後面的更加推波助瀾,站在最前面幾乎要把唾沫星子吐到石澗仁臉上,戳過來的手指直接都在他胸口了,石澗仁不擋不躲避,甚至連音量都沒有提高:「江州樂是所有人的公司,不是哪一個人,也不是哪幾個人的,當你們在這裡莫名其妙發火的時候,我的運營團隊,正在開始全面接管江州樂的所有餐館和辦公機構,如果現在你們選擇來對我動手洩憤,觸犯法律,那才真是視作主動放棄在江州樂得到好處……」 片刻之間,字字誅心,看似簡單平淡的幾句話,卻能讓聽見的人忍不住豎耳朵,利益,說到底能推動面前一切局面的終究還是利益,只要察覺自己能在其中得到利益,那就是驚喜,心態不由自主的就會改變,這比提高音量義正言辭的斥責效果明顯多了。 而且石澗仁在這片亂鬨哄的局面中沒有大喊大叫,更像隨口說話的平和態度,有種氣定神閒的篤定,遠處的看著可能更冒火,但近處的卻不由自主想聽清他說了什麼,越近越注意,所以外圍鬧得很,到了近處反而是交頭接耳的後面問前面他在說什麼。 石澗仁保持這種音量態度:「我在江州樂沒有一分錢的工資和股份,在場的各位未來幾十年都可以隨時監督,這是我跟老秦之間相互約定的幫助,反倒是你們,有在餐館做前台管理的,有做廚師後堂的,更有負責財務、採購、培訓等各種各樣工作的,要麼自立門戶出去幹,要麼還要繼續在江州樂集團這個平台上賺錢,我相信你們未來會賺得更多!」 擅長講話的楊武軍聽得都眼睛明亮,石澗仁彷彿在給他演示一堂攻心課,在這樣民情沸騰的局面下如何用語音語調,還有好像精心準備的話語來瓦解場面跟內心,現在壓低聲音反而成了中心擴散開來的舉動,越來越多人掉頭示意後面別鬧,不然聽不清說什麼,隻言片語的好像賺得更多之類話語更讓他們心癢癢。 石澗仁還是不大嗓門:「江州樂餐館做了十多二十年,能夠高速發展保持盈利到今天,除了秦老爺子的人際關係,無論菜品特色還是餐館服務,在座的比我更清楚贏在哪裡,你們就是其中的骨幹中心,我只是老秦找來旁觀保證不要出現差錯的那個人,具體怎麼做,怎麼把生意做好,很可能還得是你們中間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知道認不認識我,電視節目上面的石澗仁是我,江州樂餐館江州最大門店所處北部區文化產業園也是我建起來的,全國各地潤豐影業院線十二家江州樂餐館當初給了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都沒要,因為我要的是江州樂這個牌子做大做響亮,前面幾十年的江州樂是老秦帶來的輝煌,未來你們是願意看見一個迅速破敗,所有人挖牆腳偷拿散夥的江州樂,還是更加輝煌賺更多錢的江州樂……」 外圍都能隱約聽見了,還是有人在刺耳的辱罵:「說你媽這麼多廢話,不就是想要我們給你賣命,沒門兒……」 石澗仁臉上都有笑意了:「看見沒,你們要清楚,鬧得越凶的人就越無能,因為他們想趁亂獲利,巴不得把你們這些做事的人拖下水,這樣就能掩蓋這些人包藏的禍心,本來,你們是否能認清這個情況跟我沒什麼關係,我甚至連來都可以不用來,因為運營團隊已經開始接觸各家餐館,裡面的律師團隊跟公證處自然會把手續解決好,知道這種律師團隊收費有多高麼,是不是秦老爺子自己主動花大錢找他們來處理這件事,你們中間有些人比我更清楚,甚至在秦老爺子去世之前,律師團隊早就開始進入整個集團內部開始做準備工作,這是你們心知肚明的,現在你們其實是被那些指望不勞而獲,繼承一大批遺產發大財的人煽動了,想清楚,假若他們發大財以後能給你們什麼好處?在場每人幾十萬?我不相信他們中間有這麼慷慨和沒腦子的人,費這麼大力氣跟律師和政府爭了遺產全都分給你們,所以你們就是被支到前面當槍使,來給我或者律師行試壓,這就是現實,但如果抓緊時間在新的江州樂集團裡面證明自己的能力,得到重用上位,未來幾十萬是穩穩的,肯定會更多,因為現在!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去打聽一下!」 可能只有站在石澗仁背後的曹天孝等人,才會注意到,石澗仁的音量在階梯狀的提高,身上的肢體動作也在緩慢擴大,隨著這會兒語氣越發鏗鏘有力,手勢揮動越來越大,那麼多人,幾乎都沒意識到整個靈堂安靜得只有石澗仁的聲音在迴蕩,有些質問的口氣在迴蕩:「去打聽下我!石澗仁,江州市北部區石沱水廠廠長!曾經擔任過平京潤豐影視集團副總裁,清塘酒店集團執行總裁,順林區風土鎮管委會副主任的我,有沒有資格給你們帶來餐飲集團更加光明的前景!我一手帶出了有間奶茶連鎖機構,現在的仁人小食品年銷售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三年內比江州樂還厲害,還有云仁裝飾這個江州地區家裝行業第一品牌,都是我帶領出來的……是跟著我賺大錢,還是跟著那些貪婪的白眼狼走在一條灰暗的人生道路上越來越看不到希望?你們自己選擇!」 遠遠的站在休息室門口,蘇以德露出滿意的微笑。 |
一千二百一十五、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在歐美國家被稱為人上人的律師行業,在中國從來都不是個多光鮮的地位,古時候被稱作訟棍,甚至有些謀士當師爺都羞於說自己在幹這個,而現如今基本上生存在在一個灰色地帶,不為別的,官方民間都沒怎麼把法律法規當回事,靠這個生存的律師自然也得不到多大的尊重。 起碼石澗仁幾次在醫院的經歷中,都能看到那些基層律師和業務員也差不多,到傷患那裡發傳單攬業務。 不過任何行業都有金字塔塔尖的存在,孟桃夭就很清楚蘇以德的地位:「一般人都以為律師主要是打官司的,其實這種訴訟業務比較低端,刑事訴訟的最普通,民事訴訟專業程度要求高得多,做到蘇先生這樣非訴大律師的,擁有自己的專業團隊,只為大企業提供資產服務,全國也就幾十位而已,到哪裡都是座上賓,我們學校好多人都把他當偶像。」 石澗仁回頭看了眼這個有點小神秘的法務部代主管:「你呢?你是個什麼水準?」 孟桃夭飛快的收起對蘇以德的崇拜,又變回那個有點略活潑的小職員:「他是我最嚮往的目標,不過他的奮鬥史不可能複製,第一批改革開放後出國留學的精英,蘇先生還能從那批人中間脫穎而出,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再說當年國內法律界頂級人才缺失的情況,現在也不可能再重現,所以我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但很明白永遠不會達到那個地步,能跟著公司參與和蘇先生的合作,就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石澗仁瞭然的點頭:「有目標,又能看清自己的實際情況,好事兒。」 兩位旁邊站著的年輕官員互看一眼。 張明孝就沒什麼遠景目標,伸長脖子看熱鬧,還偷偷的把腰間伸縮甩棍和電警棍給挪到順手的地方,酒店安保還是有權購買配備這些東西,只不過帶到企業範圍之外用的話有點違規,不過他不在意:「秦家村這些人,還是有點傲哦,牛皮哄哄的……」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秦良予在那個看似層級不高,實則權力渠道都很驚人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幾十年,又有手腕發展成這麼大的產業,秦家村雞犬升天的氣焰是必然的,以前在那小別墅和秦智生不多的幾次接觸說話中,好像江州本地官場很多人都會到秦家村去拜訪,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官員,到了秦家村都會畢恭畢敬,所以這些村民有現在這種連律師都不放在眼裡的態度很正常,這種幾十年熏陶出來的氣勢,讓他們都忘了根源已經遠去,他們現在其實什麼都不是了。 對石澗仁來說,這樣的官場,既然輪不到自己去改變,那就更恥於與之為伍。 三言兩語間,果然是把麥克風給牽到了休息室裡面說話,蘇律師那厚重沉穩的聲音開始念遺囑了:「根據秦良予先生生前遺願,將江州樂餐飲產業集團他所持有的股份,全部捐贈給予江州仁愛青少年傷殘康復中心,該企業其他三名股東已經認可同意一併贈與……」 哄的一下,外面頓時炸開了鍋。 除了張明孝,這邊另外幾人都有心理準備,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但靈堂裡其他所有人除了驚詫就是怒容,有些粗鄙點的已經忍不住開始大罵了。 孟桃夭只能點著腳尖湊在石澗仁耳邊說話:「按照公司法,必須還有其他股東認可才能全部贈與,但……秦先生肯定是實際上的獨掌大權,其他股東都是虛構的,這在他們那一輩的企業家裡面很常見,這種全面理順法律關係和平衡利益有關方的大案子,也只有蘇先生他們這種地位才做得下來,他也是經驗最豐富,好比現在按照我們的法規,必須要書面簽署認可放棄繼承權,才能生效,而不是這樣好像港片似的以為不去協商就視為棄權,嚇唬嚇唬這些人而已。」 石澗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蘇以德從課堂上就表現出來的這種不拘泥有了更新認識,只不過對耳邊帶點氣息的細語,還是挪開些距離。 孟桃夭悄悄撇嘴,重新回到秘書模樣的站好。 蘇以德的聲音輕易壓住了哄鬧:「鑑於江州樂餐飲集團發展的二十八家,有十二家來自於跟平京潤豐集團簽署的戰略合作,有三家來自於跟江州清仁地產、石龍鎮旅遊景區、月亮湖旅遊景區的合作,所以特聘請與以上企業相關的石澗仁先生擔任未來江州樂餐飲集團的獨立董事,全面行使對江州樂餐飲集團有限公司的監管看護權,隨時擁有對該公司所有人事任免和企業資產重組的最高權限……」 這已經是石澗仁擔任的第三個獨立董事了,從潤豐集團離開以後,石澗仁其實還掛著個獨立董事的職務,每個月還有小一萬的工資呢,但這個沒什麼實際意義,主要是和任姐之間那點香火情,然後供水公司那個獨立董事也有類似的薪酬,當了廠長以後沒有撤銷,但石澗仁也沒能領雙份工資,只是在獨立董事的基礎上多了份廠長津貼。 但從現在看起來,這個餐飲集團的獨立董事才是真正最有實權的職務。 雖然和國外的獨立董事主要是代表小股東監管董事會不同,但這個彷彿可以旁觀整個企業的獨立董事卻權力巨大,也就是說可能除了不能直接獲利和直接插手管理,對所有管理層到總經理董事長都能任免,那不就等於隨時能把自己的意志通過自己人行使,甚至把企業乾脆改頭換面的要是變到他自己名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剛才聽聞整個餐飲集團要被贈與給一家風馬牛不相及的慈善企業,已經讓全場轟動,但還找不到個發洩點的話。 現在明明白白的就是把整家集團著落到了石澗仁身上。 凡是瞭解石澗仁的,當然清楚這樣的安排只會是讓石澗仁能更好的旁觀監管這家企業的健康運轉,但是在其他人眼裡,以己度人的眼裡,這必然是要赤裸裸的收到自己荷包裡去,只是個時間程序的問題! 靈堂裡面的人群簡直要暴動了! 不可能! 這份遺囑肯定是假的!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遺囑,幹了一輩子居然把錢給了外人! 幸虧秦良予的冰棺被擺在最裡面靠牆的地方,不然看現在這個局面肯定都會被毫不猶豫的掀翻! 這時候沒人想過那些財產是誰帶來的,誰才是曾經這個王國的核心,秦家村的人只會認為本來屬於自己的被搶走了! 石澗仁感覺到身側的曹天孝全身都緊繃了,因為有幾個還留在外面的人惡狠狠的轉頭看過來,對著周圍的人在指石澗仁這邊,之前就認識石澗仁的秦智生等年輕人更是齊刷刷的轉頭。 就算是蘇以德的麥克風聲音裡面都能聽見那休息室裡面也鬧開鍋,說不定還有跳起來做動作的,因為麥克風明顯在什麼地方磕碰了兩下,蘇以德再說話,也有點做過動作的喘:「江州樂餐飲集團現共有店面二十八處,辦公場地兩處,其中二十六處為全額自有產業,四處為租賃商業地產,上一年度全年營業總額6.27億,去除各項經營支出成本和管理成本,盈利8724.35萬,此次贈與僅涉及餐飲集團主體和自有產業,將本遺囑宣佈之日以前所有財務關係剝離……」 這樣天文數字一般的金額,更讓人瘋狂,蘇以德加快語速:「集團尚有超過1.7億流通現金在各位現有高層及遺囑繼承人手中,如果拒絕在本遺囑上籤字認可,本律所將代表江州樂餐飲集團保留追討款項的權利。」 石澗仁發現法律用語稍微複雜點,不亞於相面的故弄玄虛,還好只是稍微回頭,法務主管湊近解釋:「意思就是說,之前的債務和盈利,不參與捐贈,只把固定資產和整個餐飲集團本身轉過來,但如果有繼承人不簽字的話,整個贈與轉讓協議會很麻煩,而現在就擺明了用之前的利潤,分佈在各家手中的現金流買簽名,如果簽字就能保留手裡的錢,不簽字那就視為非法侵佔,可以申請法律執行追討……」 石澗仁抬抬眉毛,剛想到這麼大的集團,每年都要賺幾千萬,最後只有一個多億的現金盈利?眼中已經看見大量人群開始惡狠狠的朝著這邊擠過來,他還是習慣於惜香憐玉,伸手往後一展:「小孟先走,退到……那門邊。」他是心裡早有預計,所以站的地方不在人群中,還儘量靠近一個側門。 張明孝更是一個邁步就擋到石澗仁面前,左右手都在腰間抓住了自己的傢伙,隨時可能拉出來威嚇。 曹天孝和楊武軍不太清楚他腰裡是什麼,更被整個場面嚇一跳,這不是他們最頭疼的群體事件麼! 這樣紛亂的局面中,石澗仁居然聽見小法務居然哼哼冷笑兩聲,躲在自己身後掏出手機撥打:「我是孟主管,這邊已經獲得了律行宣佈,遺囑正式生效,可以通知耿總那邊的人持委託書和律師函到各家店面還有辦公場所接洽了,如果有糾紛直接報警,申請凍結營業。」 石澗仁再次感覺到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五六年前涉及到王汝南的遺產案時候,孤立無援到還得靠紀若棠把自己弄出來,現在一大群夥伴跟團隊,順理成章的展開了工作。 只不過面對的貪婪場面也更大一些,幾乎不容躲避的就黑壓壓湧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