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窮途 作者:子縝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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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6-9-14 10:03

正文摘要:

【作者概要】:言午昌(子縝),男,湖南 - 長沙人,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武俠小說 > 國術無雙 【內容簡介】:   一場闊別千年的決戰。   一個窮究武術之途的故事。   一位博通古今光風霽月的大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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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2:10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堅持






    陳上才站在門口三步之外,眼中閃過報復的瘋狂快意,三大絕招連環轟出,擊打在柳行風肩上、胸口、小腹。

    內憂外患一齊發作,柳行風哪里經受得起?但他卻硬扛下來不退一步,把謝嫿推出大門,在大殿門口和陳上才纏鬥。

    于陸卻不見蹤影。

    一分鐘不到,柳行風便被再次打進火海之中,身上衣服燒著,他連忙打了幾個滾撲滅火勢,身上被燙起好幾個大泡,內傷外傷齊頭並進,讓他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大殿里溫度漸高,門沿上,大梁上,佛像前,牆壁上都燃起大火,濃濃煙霧刺得他連睜眼,呼吸都不能夠。他忍住不呼吸,沒成想這一閉氣,體內的衝突竟減弱許多。要知道內息內息,”息”之一字指的便是一呼一吸間那不呼不吸的瞬間,如今他連呼吸都沒有,可以說每一時每一刻都是息,也都不是息,他本身的內力登時處于一種”虛”的狀態。這種玄之又玄的情狀下,體內截然不同的兩種真氣爭鬥之勢立減,伏龍菩提真氣佔得上風,循著經脈走向流遍全身,竟無半分阻礙。

    柳行風只是閉眼咬牙大踏步走出門外,陳上才見狀,冷笑一聲,刷刷兩掌擊在柳行風胸口。”哇”的一聲,柳行風把昨晚吃的喝的穢物全都吐出,陳上才一腳直踢,又把他踢進門裡。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體內真氣衝突起來,柳行風痛的想罵娘。火蛇又再度攀上他背部衣服,噬咬著他背上每一寸的肌膚,柳行風臉色愈發猙獰,現在謝嫿在殿門口昏迷不醒,陳上才卻不敢去動,唯恐一離開大門就讓柳行風逃了出來。柳行風再無後顧之憂,他閉緊呼吸,一扯短衫,赤裸著上身,合身一撲,不再講什麼招式,只隨意揮拳踢腳,但陳上才卻被這拳腳給迫退。

    現在的勁力不是他本身之力,而是伏龍菩提二十年以上的精純內勁,陳上才哪里抵擋得住?

    陳上才眼中狠厲之色劃過,這人打傷我兒子,讓我老陳家絕後,他娘的,不宰了他怎麼回去見光榮?旋腰擺手,白鶴拳寸勁勃發,與柳行風襲來的右掌相撞,”砰”地一聲大響,柳行風右手臂骨又斷。

    ”來啊?小子,你不是很厲害嗎?來打老子啊?”陳上才面容猙獰扭曲,一腳踏在柳行風胸口,腳尖用力在他喉嚨間一抵。

    柳行風死死望著陳上才,雙腳不停的用力狂蹬,但這一用力,卻讓體內衝突愈勝,。

    靈台中。魏長卿一聲長嘆。

    ”媽地。你算個什麼?老子現在隨便一腳就能要了你小命。但我就要先罵你。然後再打你。再殺你!”

    ”你他媽就是個狗娘養地雜種!你媽是婊子。老子當年上地時候她叫地那叫一個歡。哈哈。柳行風。你祖宗十八代都是畜生。你爸是烏龜。看著老子上你媽……”陳上才嘴里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心里滿是報復地快感。你不是高官公子麼?你不是富豪外甥麼?你不是天之驕子大學生麼?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在捧著老子臭腳苟延殘喘?

    柳行風身後烈火熊熊。心里也怒火衝天。你要罵我。要打我。要殺我是麼?行。我讓你罵讓你打。只要你殺不死我。我就罵回來!打回來!殺回來!

    ”你現在如果肯叫我一聲祖宗。我就放了你。放心。于陸那小子已經走了。我有權決定你地生死。”陳上才哈哈大笑。收回腳來。

    劇痛陣陣傳來。柳行風胸口劇烈起伏。陳上才見他似乎動搖。斜眼問道:”怎樣?叫不叫?”

    柳行風”呸”的吐出一口唾沫:”我操你妹!”

    陳上才勃然大怒,一腳踹開柳行風,揚起醋缽大小的拳頭,一拳打在柳行風肚皮上。

    砰!

    陳上才被震退好幾步,胸口一陣氣血翻騰。

    他頗為震驚,但看著柳行風在地上翻滾掙扎,才明白這或許不過是巧合。陳上才再次用腳踏在柳行風胸口:”你很厲害嘛?柳行風,我剛剛說過要先罵你再打你再殺你,你不是讓我老陳家絕後麼?我他媽現在就閹了你!”

    說著他用手卡住柳行風脖子,一腳往下直踹。

    柳行風雙腳用力,奮力一掙,翻了個身,陳上才這一腳就踹在了地上。

    ”喲呵?還有力氣?”陳上才既快意又憤怒,快意是因為能一次又一次的把這個少年踩在腳下凌辱,憤怒卻是因為他一次又一次躲開了自己具有傷害性的攻擊。

    柳行風咬牙站起,罵了一句:”老子日你全家!”旋即又被陳上才擊倒在地。

    柳行風躺在地上呼呼喘氣,心里一陣快意,我說過我會罵回來的。

    陳上才臉上眼中全是瘋狂之意,一把抓起柳行風,喝問道:”你投不投降?”他竟仿佛再回到越南戰場上了。

    柳行風哈哈大笑:”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妄想要大爺投降?”

    陳上才大喝一聲,掄起柳行風往那大樹上一抽,柳行風只覺渾身骨骼欲散。

    ”投不投降!”

    柳行風大叫道:”滾你丫的!”

    陳上才狠狠把他摜在地上,喝道:”你投不投降?我他媽閹了你!”

    柳行風”呸”了一聲。

    陳上才怒火大盛,一拳往柳行風下身打去。

    柳行風情知避不過,但還是竭力一扭身軀,這一拳正好打在柳行風腰間。柳行風”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渾身一震,辛苦修煉三年的修為瞬間化作飛灰。但與此同時,他四肢百骸奇經八脈之中卻忽然涌起一陣奇異大力,伏龍菩提真氣經神闕走百匯,自督脈一路往下,轉腎俞至會陰,納于丹田,浩浩蕩蕩,綿綿泊泊。

    柳行風深吸一口氣,精力大復。

    他雙足用力一甩,騰地躍起,對準陳上才心窩一腳側踢。陳上才橫拳展足,拳頭剛剛觸踫到柳行風腳部,一陣沛然大力猛然襲來,他身不由己,退後數步,胸口一陣氣血翻騰。

    柳行風想,我要罵回來!打回來!殺回來!

    他雙手已不能動,于是雙腳連環踢出,渾無招式,陳上才輕松躲過,魏長卿在靈台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徒弟神志已模糊,于是喝一聲道:”看好。”忽的騰空數尺,雙腿如閑庭散步,一環接一環迅捷無倫,如狂風之掃落葉,似怒濤之搏巨礁。

    柳行風心里只存一念,對這腿法招式沒多揣摩,就這樣照搬使了出來,陳上才見他腿法陡然一變,精奇奧妙,哪里能擋?柳行風飄飄忽忽的一腳踢出,正中陳上才心窩。

    陳上才一聲大叫,哇的吐出口鮮血,他怒火衝天而起,這個柳行風明顯是強弩之末,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厲害?想著合身一撲,拳腳並用。

    柳行風卻只心想,我打回來了。想著就照魏長卿招式蜷腿縮身,橫足一絆,陳上才仰天栽倒,柳行風再一腿直踹,正正擊在陳上才咽喉之上。

    陳上才悶哼一聲,雙眼凸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柳行風心神一鬆,也倒地昏迷。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2:05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反抗


    這個人的心計好深。他之前的那個喝水動作,起到了很好的迷惑作用,只這樣一個細節,就足以讓柳行風葬身大火之中。

    那一盞并不大的油燈摔碎,燈裡的油很多,濺出老遠,火順著地上一條線路燃到木架旁,又是”嘩”地一下,躥起老高的火苗,火苗觸及香案,如同毒蛇一般又纏上去,蔓延開來,觸目驚心。

    佛像旁的木架和香案上,也被于陸抹遍了廚房做菜用的清油。

    柳行風不會拋下謝嫿,他會想辦法救她,所以他必死。

    按道理說,不到一升的油根本無法有如此威力,但實際卻恰好相反,大火熊熊燃起,這間大殿陰冷潮濕,地板上的,木料點燃后一股濃濃的煙霧涌來。

    柳行風轉到佛像背后,謝嫿被吊在佛像背后,雙腳離地,長長秀發披散開來,臉色慘白,原本光潔的手背上滿是血痕,應該是攀爬時落下的傷痕。她已經暈了過去。

    忽然,佛陀座下蓮花也涌起一陣大火,這里也被抹上清油。

    柳行風感覺到心抽搐似地疼,他不顧火勢,一腳踏上被點燃的木架,幫謝嫿解開手上緊綁著的繩索,橫臂把她抱下,見前門火勢正大,就要往殿后小門走去。

  謝嫿在這時悠悠轉醒,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咬著嘴唇虛弱道:”後門不能去,不能…”

  柳行風一怔,他沒問為什麼,只是望了望那已燃起熊熊烈火的大門和漸漸燒著的大梁,進退維谷。

    柳行風再一次感受到了于陸用心之細密險惡,那木架和香案是唯一可以借力踏上解救謝嫿的東西,一旦被火燒垮,他將再不可能救下謝嫿。而于陸單只在這兩樣東西和佛像背后抹上清油,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你顧此失彼,要救人,就必須立刻爬上去,否則謝嫿將會被燒死,而這段時間,足夠大門口那并不旺的大火蔓延開來;要活命,也行,謝嫿就此香消玉殞,而我還在門口布置新的陷阱等著你。

    門口那株老樹,那塊石碑,都有可能是于陸手中的殺人利器。

    一環扣一環啊…

    謝嫿發現自己躺在柳行風懷中,本來的害怕和恐懼霎時間消失的干干凈凈,她覺得就算是這樣死也很不錯。

    ”后門有什么?”柳行風忽然咬牙道,不能再拖了。

    謝嫿輕聲道:”是一個類似于沼澤的濕地,踏錯一步就可能陷進去。”

    兌上離下,陰陽龍戰,柳行風和謝嫿對視一眼,腦中不約而同掠過那天卜出的卦辭。

    莫非真是天命?

    靈臺中,魏長卿道:”徒兒,望氣之術的精義,在于看清事物的虛和實,如今火勢,你可看出什麼?”剛才和于陸交手,間不容髮,根本不允許魏長卿出言指點,現在這位大宗師終于再度發話。

    柳行風大喜,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師傅,往哪里走?”

    魏長卿道:”往正西北方走五步。”

    柳行風抱著謝嫿走到那個位置。魏長卿又道:”在這里等二十秒,再往右前方走六步。”話音剛落,柳行風原先所在之處,那個木架轟然崩塌,房梁上掉下一小塊鐵釘,恰恰掉落在剛剛走過的路途中心。

    柳行風靜待時間流逝,心中默數到第十三下時,丹田忽然涌上一股剛猛異常的真氣,瞬間肆虐到他全身上下。柳行風”啊”的一聲慘叫,仰天栽倒。

    伏龍菩提。

    魏長卿推算的日子本在兩天后,現在卻提前發作。

    謝嫿掙扎著爬起來,扶起柳行風,急切問道:”你怎麼了?”

    柳行風頭上豆大汗珠滴落,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伸出手指,道:”往…往右前方走六步。”柳行風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這窮途末路上竟使不出半點力氣,莫非只能等死?

    他心中不平之氣頓時湧了上來,憑什麼?那個姓于的要殺我,我就死給他看了?他忍不住大叫一聲,努力拖著他往前走的謝嫿頓時一驚:”很痛麼?你、你到底怎麼了?”謝嫿急的快哭了,她從小到大被父母寵著,經受這樣的驚嚇,能撐到現在已屬奇跡,但被柳行風這麼一吼,她心中的委屈、不平、恐懼等等情緒驟然迸發,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她竟趴在柳行風身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柳行風卻忍住全身劇痛,憑著一股絕強意志,顫悠悠的站起身來,全然沒注意到,靈臺中那股浩然神意巍巍然騰起。

    你要殺我,我偏活著走出來給你看!兇卦又怎樣?命運又怎樣?他骨子里一股硬氣騰起,丹田運力,竭力和那菩提大能相抗,竟然恢復本力,抱起謝嫿,一步,一步,在烈火中緩緩前行。

    那股博大神意頓時消了下去。

    魏長卿嘴角噙著一絲欣慰笑意,指點著徒弟一步一步走出破廟。

    他能撐下去。

    人人都有傲骨,往往于不可能處爆發。

    武功的確是用來強身健體的,也的確是用來修身養性的,但更多的,卻是用來反抗,用來奮起的。

    走到門前,柳行風面容猙獰,右手抱著謝嫿,伸足抵在滾燙滾燙的門上,猛力一踢。

    一股大力突然襲來,柳行風被擊倒在地,壓在謝嫿身上,他渾身內氣驟然一散,伏龍菩提猛烈勁氣四溢,他臟腑受創,吐出一口鮮血。

    一根燒著了木頭掉下,柳行風下意識的想避過,但想到身下的謝嫿,連忙伸出僅剩的右手一撥,火在他手臂上燙起一溜水泡。

    以手撐地,他冷冷注視走進來那人,是白云索道上碰到的陳上才,后者明顯被伏龍菩提真氣震了個措手不及,柳行風右手摟緊謝嫿,狀若瘋魔的奔上前來。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1:56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大火


    劍是百兵之君,使劍時心中須坦坦蕩蕩。從李獵水6歲時在山中學劍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年過不惑,他始終沒忘記師傅說的這句話。

    李獵水在老婆眼裡是個好丈夫,所以他享受的待遇非常不錯,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家就抱著老婆顛鸞倒鳳,他對人生沒有多深入的剖析,不像哲學家之流每天考慮生啊死啊的問題,也不像野心家整日琢磨怎樣往上爬,他只要吃飽穿暖,老婆平安健康就好。

    可是現在老婆有了,孩子無疑是他瀟灑人生的一大羈絆。

    對這顯而易見的陰謀他卻無從招架,二十八歲的女人母性泛濫,迫切的想要個粉嘟嘟的胖娃娃,于是趁他不注意把套套刺穿一個小孔,這是欲火燒壞大腦的李獵水始料未及的。

    于是他決定,向柳家,向林爺好好把話說清楚,但始終都不好意思開口。這個男人自始至終秉承著從大山裡出來的淳樸,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外界的污染(當然某種床上動作片除外),對信義和愛情看的比什麼都重,就好比仙劍四裡慕容紫英那句"承君一諾,必守一生"一般。

    不管他好不好意思開口,總而言之,這是李獵水最後一次庇護柳行風了。

    這個孩子從小循規蹈矩,似乎缺少某種讓人眼前一亮的特質,但李獵水知道,這就像是一塊裹在大石裡的璞玉,需要某種力量破開堅硬無比的石頭,才能煥發出玉石的瑩潤和光澤。

    李獵水劍術極精極純,他這一身氣焰被山裡那老道士打磨了十八年,在看過那場燦爛如流星般的劍器舞後悟出屬於自己的東西,三十七歲回山練劍,偶爾也能有神來之筆,白光一道,這是"劍在意先"的上乘境界,現在卻又勤練"意在劍先"的練神法門。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如果道家劍法非要和禪宗扯上關系,那這條佛理恰巧可以精當地描繪出李獵水的練劍之途。

    渾渾噩噩的陳上才哪裡是他對手?

    李獵水下手狠、快、準。絕不吝惜絕招大招。砍、劈、撩、抹、刺一系列動作乾淨利落。陳上才擋地左支右絀。遍體鱗傷。

    這個老人武功頗有獨到之處。往往能於不可能處避開他精妙劍招。若論內息之綿長。自己只怕還及不上他。李獵水心道。

    兩人鬥了七招。連兩分鐘都不到。陳上才敗象全露。李獵水一劍如雲端飄來。卻又顯得樸實無華。陳上才伸掌一夾。拔腿就逃。

    李獵水緩緩收劍。見陳上才往林中逃去。足尖輕輕一點。如大鳥般縱躍入林。

    這一入林。李獵水發現大不尋常。腳下大大小小石子左一堆右一堆地擺放。幾株大樹橫倒在地。巧妙地構成某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溝壑迷陣。他抬頭一看。東北方隱有迷霧騰起。他猛然轉頭往後看。竟然是灰蒙蒙地一片。

    ***********************

    武學一道,大抵就是精氣神,精氣之修煉,柳行風師徒歸納出練筋骨、練氣血、練內臟、練骨髓四層,層層遞進,但沒涉及到練神之法,神之一物最難說明,奧數競賽的天才少年的"神"就很強,這大都和天分掛鉤,望氣之術也屬于神法一種,大抵可以推出神是用來「望」、「聽」、「算」的。

    于陸天生的根骨差,經脈窄,內功外功無法修習,所以精氣較之常人還有不及,可是,自幼苦研四書五經的他有超乎常人數十倍的神念,十二歲時圍棋就能與國手相較不落下風,能「聽」能「算」,周圍十米內的細節都能被他把握住,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是殺人的利器。

    所以,他能在豪華總統間裡把陳上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于陸把《易經》研究的很深,不敢說洞明陰陽,功參造化,但他不會說出"沒有變數"那樣的話,唯一的解釋,只能是他太過自負,自信能把握所有細節,可他忽略了最小的一個變數,柳行風也懂一分望氣之術,能夠十分微妙的感應到某些對自己有危險的元素。

    畢竟,那半個多月對著嗡嗡亂飛的蒼蠅經歷還是非常有用的。

    抱樸寺大殿裡狼藉一片,柳行風在于陸驚濤駭浪般的攻擊裡東躲西藏,泥塑雕像紛紛倒地,支離破碎,佛前那盞油燈忽明忽滅,好像隨時要滅似地,柳行風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可他知道,只要自己扛過一段時間,于陸就只能任他宰割。

    魏長卿已經覺出謝嫿在佛像背後微弱的呼吸聲,但這時柳行風只能先把這個武功極差的殺手打敗,才能順利把謝嫿給救出去。

    于陸在打鬥中又趁機把那瓶農夫山泉抄起,站在大殿門口呼呼喘氣

    "我倒是沒料到,你還會練神的法門,柳行風,你是個人物。"于陸站在大殿門口,彎著腰,喘氣道。

    柳行風平復氣息,現在他左臂受傷,一只右臂凝力不發,只待貼近于陸,就發出太極拳炮錘之法。

    可于陸說完話後卻不施展他變幻莫測的攻擊手段,只是突然燦爛一笑,打開礦泉水瓶,側著倒了一線水珠在門上,然後由上往上的迅速一撩,漫天都是淅淅瀝瀝的水滴。

    不,柳行風忽然嗅到油的味道。

    他大驚失色。

    于陸已經把仍裝了些許油的瓶子甩出,正中佛陀身像前那盞油燈。

    嘩。

    大火燃起。

    于陸神情淡然,站在大殿門口,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廉價打火機,小心翼翼的點燃門沿,然後推開大門,輕輕巧巧的一跳。

    柳行風看見于陸在門外痛快而憤怒的大笑。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1:49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破廟


    柳行風跳下小坡,往寺廟中走去。

    相對來說,這是一所很小的廟宇,看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林木參天蔽日,這裡光線不足,顯得很是昏暗幽惑,柳行風氣凝全身,嚴加戒備,他為求保險,早早的運起《胎息經》心法,有魏長卿這位大高手指點,對敵之時也多三分把握制勝。他一步一步踏進廟中,寺門和大殿距離很近。

    院落里有一株老樹,不高,卻根枝虯結。地上積了厚厚一層泥,該是年深日久,敗葉腐化而成。泥土上有一排腳印,從寺門到大殿。

    柳行風躡足前行,憋緊呼吸,往大殿里走去。

    大殿里孤燈如豆,懸在佛陀之前,火光照耀如來金漆斑駁的側臉,全然不似慈悲佛祖,卻恍若陰惻鬼魅。

    香案上三炷香燃起,裊裊青煙升騰。一只碩大木魚靜悄悄的躺在香案右邊,興許是年深日久,木魚油漆幾乎全部剝落,案幾上淨瓶中插著一束樹枝,仿佛觀世音菩薩像手中輕拈的楊柳玉淨瓶。

    整個殿堂約莫有四十個平方,長寬都在二十米左右,有六七米兩層樓高,地板上陰冷潮濕,倒不會有太大灰塵激揚,兩邊有怒目金剛,十八羅漢雕塑靜靜矗立,每尊雕塑都有四米來高,佛像右側有一瓶滿滿的農夫山泉。

    柳行風知道,殺手肯定在這裡了。

    於是他悄悄往佛像右邊走去,猜想殺手肯定在佛像後邊。

    可就在這時,佛像後轉出一個笑意吟吟的青年,拍手道:"柳行風,歡迎來到抱樸寺。"

    柳行風一驚,抱樸寺?他鎮定下來,看清那個青年的面目,正是那天卜卦所遇見的于陸。

    竟然是他。

    于陸今天穿著大有古風。上身是玄衣長褂。下身是黑色練功褲。渾然老北京廣場上打拳練劍地武者。他站在香案旁邊。臉上掛著戲謔笑意。謝嫿卻不見蹤影。"很驚訝麼?白雲山不是有傳說說葛洪曾在此處煉丹嘛。這就是葛洪煉丹之所。"于陸侃侃而談。渾然沒有半分肅殺氛圍。

    柳行風心下稍安。看來這間寺廟與老爹沒啥關系了。可在這時候于陸又道:"不過……"

    "不過什麼?"任誰也不習慣處處被人壓制。這于陸言辭語句看似隨意。卻句句擊在柳行風心頭。柳行風勉力拆招維持不亂。

    于陸意味深長地笑道:"不過…二十三年前。你父親被韓、趙、楚、葉四大武林世家圍殺堵截。機緣巧合就逃到了這間小廟…"

    "這人眼神不亮。腳步不穩。太陽穴不鼓。全然不似高手模樣。徒弟。他現身而不動手。要麼就是意存貓捉老鼠。要麼就是虛張聲勢靜待援兵。你走近他身前三丈。我便能知他根底。這時還是不要貿然出手。"魏長卿道。他一身神通。都被柳行風這具肉身拘囿。倘若柳行風也把內功練到返璞歸真之境。有魏長卿在。則不啻多了一雙靈慧耳目。瞬間就能探得謝嫿下落。

    "我父親?武林世家?"柳行風本想問謝嫿下落,聞言雙掌凝氣,走近兩步,饒有興致的問道。

    于陸笑道:"你那狼心狗肺的父親肯定不會跟你說這些,他會說的肯定是現在是法制社會,法律大過天地,大過親娘,是不是?哈哈,哈哈,他連爹都可以不認,還有什麼做不出來!俠以武犯禁,武林世家都是藏污納垢之地,真要這麼說誰都無法反駁,但這就可以抹殺在滔滔歷史長河中麼?八國聯軍殺入北京,韓家以一門之力,殺了多少洋鬼子?抗戰八年,趙、楚、葉三家哪一家不是精英才俊盡出,最後卻一一死傷殆盡?就是你祖父柳圭年,這位天底下最頂尖的武者,為國家立下的大功莫非就因為他枉法殺了二十八人生生抹去?如果沒你爺爺威名罩著,沒武學高明之士護著,你父親有今天的地位?哦,不對,他能活到今天,都是奇跡中的奇跡。"不知怎的,他越說越是憤慨,仿佛要把柳抱樸貶的一無是處。

    柳行風覺得這個人對老爸的恨意滔天蹈海,字字句句都是好像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他抱元守一,只存近于陸身旁三丈這一念,其他無關的信息都被他強行摒除腦外。

    于陸說這麼多,好像純粹是在發泄,柳行風則趁機又走近兩步,靈台中魏長卿忽然道:"這人根本不會武功!"

    柳行風聞言身軀一震,下意識的一拳晃出,身如虎豹躥出,迅捷非凡。

    于陸本待開口,見狀冷笑兩聲,目光一凝,抓起香案上的木魚就擲了過來,柳行風下意識的伸掌撥開,于陸則趁機退後兩步,柳行風被這一擲阻了一阻,在于陸身前五米左右停下,他知曉于陸不會武功,于是毫無顧忌的大踏步走上前。

    于陸緩緩向右邊挪動,柳行風冷笑一聲,想起之前被此人處處壓制,言語上佔盡了便宜,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冷笑道:"你不是會卜卦麼,今天出行可卜出吉凶?"

    于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醫者不自醫,卜者不自卜,這個道理都不懂,虧你還是柳抱樸的兒子!"抄起那瓶農夫山泉,喝了一小口水。

    這一瞬間,于陸仿佛又恢復了那個嬉笑怒罵的殺手做派,泰然自若,柳行風只當他是虛張聲勢,大步流星而來。

    兩人相距14米,很微妙的數字。

    柳行風右腳落地,左腳抬起,他知道,只要邁出這一步,于陸就能手到擒來。

    于陸忽然蹲下,伸長右手把礦泉水瓶輕輕側放在地上,然後順勢打了個滾,閃到一邊。柳行風左腳堪堪邁出。

    魏長卿悚然而驚。

    天下之大,英杰輩出,這姓于的不過二十七八年紀,居然是練神高手!

    柳行風收腳不及,左腳踩在裝滿水的礦泉水瓶上,頓時一個趔趄,好容易穩住身形,一尊碩大雕像卻直直砸下,如果要設計師畫一個圖來詮釋現在的情形,就是那尊金剛像劃過一個半圓,頭顱正好可以砸到柳行風頭頂。

    柳行風抬手一架,只听得喀嚓一聲,小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忙借勢跳開,左臂已軟軟垂下。

    這尊泥塑起碼有幾百斤重,加上下落的勢道,足以讓武功剛剛跨入練氣門檻的柳行風臂骨折斷。

    ps:誰能告訴我為啥**到了晚上就卡成這樣……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1:44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怪叔叔


    柳行風和一個叫劉常龍的年輕警察一起,正準備上山,電話卻忽然響了。

    "柳行風?"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大概快三十歲了,柳行風感覺似乎在哪裡聽過,卻又想不起來。

    "你是?"

    "謝嫿現在在我們手裡。"男人輕輕吐出這九個字,不啻晴天霹靂。

    劉常龍看見柳行風驚愕表情,不由問道:"是誰?有消息了?"

    "別告訴警察,照我說的做,否則我很難保證那個女孩的生命安全。"殺手語氣中含有戲謔笑意。

    于是柳行風對劉常龍擺擺手,道:"我姪子,剛學會說話。"劉常龍恍然大悟,識趣的走到一邊。

    年輕男子對柳行風趁機佔他便宜沒有任何不滿,只輕輕的道:"旁邊有警察?呵呵,很好,你如果想讓那個警察活命的話,現在就甩掉他。"

    柳行風小聲道:"謝嫿在你手裡?"

    "不信?"電話裡登時傳來一聲悶哼,聽聲音的確是謝嫿。

    柳行風可以想象到那殺手對謝嫿做了什麼,才使得女孩發出如此壓抑而又痛苦的聲音,幾乎要吼出來,他握緊拳頭,壓低嗓子吼道:"你他媽敢對她做什麼,老子把你碎屍萬段!"說著又忍不住問道:"謝嫿?你怎麼樣,還好麼?"可電話那頭再沒有謝嫿的聲音。

    劉常龍站地遠了。聽不清柳行風在講什麼。但語氣中地憤怒還是能聽出來。他有些奇怪。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柳行風。後者臉上正洋溢著無害而純潔地笑容。

    待得劉常龍又轉過頭。柳行風才低低問道:"你想怎樣?"

    "殺你。你乖乖過來讓我宰了。我完成任務馬上放了這女孩。"

    柳行風冷笑道:"這種爛俗橋段用在我身上。你以為管用?"

    "你大可以試試。沒人攔你。來。還是不來。生或者死。全在你一念之間。"殺手平靜道。

    柳行風心念電轉。好半晌才咬牙道:"在哪裡?"

    "先到白雲索道,給你一個小時。"

    柳行風展開身法,嗖地躥出老遠,劉常龍吹著口哨轉過頭來時,柳行風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大驚失色,連忙呼叫長官,賀洪韜抽著煙沉思不語,他申請上級,調來了另一大批警察。

    不停的有電話打來,柳行風見不是殺手的號碼,統統都按掉不接,關乎謝嫿生命安危,他實在不敢亂來。畢竟對方針對的是自己。

    白雲索道霧氣繚繞,現在才不過早八點,陽光稀稀落落的投影下來,幾許敗葉靜悄悄的躺在泥土上,褐色與黑色構成無比灰暗的色調。

    柳行風額頭冒汗,顯然體力消耗不少。

    一個老人靜靜的坐在索道口打坐,聽到腳步聲,老人睜開眼,柳行風第一次明白小說裡"精光四射"是怎樣的場面。

    老人的嗓音沙啞:"你就是柳行風?"

    回想起剛剛看過的聊天記錄,柳行風冷笑道:"你就是那個陳光榮的老爹?"

    陳上才陰陰地道:"你我苦大仇深,我不宰了你這王八羔子,怎麼回去見光榮?"

    柳行風凝氣于掌,準備迎敵。魏長卿一雙太虛之眼已經看出,這個老人內功大是不弱,根骨更是強健堅韌,雖不及顧墨緣雄壯絕倫,但比之柳行風,卻是勝上一籌。

    電話鈴聲又響起,柳行風眼楮不離端坐的陳上才,餘光瞥到是殺手號碼,於是接通電話,嘴裡道:"我到了。讓我跟謝嫿說話。"

    "行,作為男人,我滿足你這個要求。"殺手似乎把電話交給謝嫿,忽然噼噼啪啪地脆響傳來,電話驟然中止。

    柳行風莫名其妙。

    一分鐘後,柳行風再度接到電話:"很遺憾,那位謝小姐不領我情,把我的n81摔壞了,所以你們沒有通話機會了,想必她是想讓我再聯繫不到你,然後你就找不到我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柳行風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氣憤,他聽到電話那邊謝嫿大叫道:"柳行風,你不要……"隨即就變成嗚嗚悶哼,顯然被封住了嘴。

    "你要我怎樣?"柳行風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說道。

    "很好,這才乖嘛。你要做的,就是打敗陳老爺子。"殺手哈哈一笑。

    柳行風哼了一聲,道:"要是我打不敗呢?"

    殺手拖長語調:"那……你就要死在陳老爺子的手下,然後我會好好享用這位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放心,她不吃虧,我可還是處男哦~~哈哈。"

    柳行風臉色漲紅,終于忍不住大吼道:"你他媽要殺我,行,衝我來啊,對女人下手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一對一的單挑!"

    他已經運轉《胎息經》進入空明之境,卻依舊減不了滔天怒火,魏長卿在靈台告訴他要冷靜方能成功救人,可驟然遭受這種情況,的確讓柳行風分寸盡失。

    殺手的語調依舊充滿戲謔,但也不經意帶上兩分恨意:"對女人下手?呵呵,這不是你們柳家歷來的殺手鐧麼?柳行風,我不和你扯閑話了,能否過得了這一關,就看你的本事了。哦,對了,提醒一下,這也是有時間限制的,限時……十分鐘。"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而陳上才見他電話中止,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走來。

    柳行風心急如焚,他畢竟只是個大學生,連社會都沒走入,風風浪浪經歷的太少,被那殺手三言兩語激得暴跳如雷,也顧不得審時度勢,揚手就是子母拳的陰陽連環絕技。

    陳上才不閃不避,一掌擊出,猶如天雷乍起,脆響不斷,正好切入柳行風拳法破綻之中。

    靈台中,魏長卿喝道:"向左退後兩步,用太極拳,攬雀尾!"

    柳行風不及細想,身體已經按照魏長卿說的去做,陳上才這一招是白鶴拳裡的三大殺招之一,寸勁勃發,動如雷震,靜若太虛,動靜切換的巨大反差足以使山石碎裂,血肉之軀若被擊中,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柳行風避實就虛,退後兩步,但攬雀尾卻沒來得及使出。

    原因是一個穿著舊唐裝的中年男人提著個葫蘆攔在他身前。

    柳行風從側臉仔細打量這個男人,不帥,輪廓卻顯得剛毅果決,面貌很普通,看不出來有什麼特殊氣質,下巴胡子拉渣更顯現出怪叔叔的潛質,但就這麼隨隨便便往那裡一站,陳上才就寸步不能前進。

    中年怪叔叔轉過頭來,陽光燦爛的一笑:"我來殺人,你去救人。"手一揚,掣出腰間那根瑩瑩腰帶,運勁一抖,瞬間成為筆直一柄長劍。

    柳行風本來憋了一肚子問號想向這個男人問個明白,但他也明白救人如救火,對著男人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一邊。

    陳上才注意力被中年怪叔叔吸引過去,他右腿膝蓋微屈,腳尖點地,左腿筆直站立,左手駢起四指如鶴嘴,右手屈肘豎掌于胸,姿態架勢中規中矩,筋肉虯結間仿佛有無窮力量急于爆發。怪叔叔一抖軟劍,劍身在不多的陽光照射下呈現出瑩白的輝光,他橫劍一斬,一道雪亮的白光耀人心魄。

    劍術三千**,至人白光一道。

    柳行風踏上索道,回頭看了一眼,怪叔叔一柄軟劍青光如幻,如同一個碩大雪球罩住陳上才。

    "能擋我一招,你功夫不錯。"唐裝男人哈哈一笑,刷的一朵劍花斬下陳上才兩根手指,另一只手提起葫蘆,仰頭飲了口酒,饒有閑暇的對柳行風道:"你先去救人,我隨後跟上。孩子,你很不錯。危難臨頭,記住『冷靜』二字。"

    柳行風放心的離開。

    "我過橋了。"柳行風撥通殺手電話。

    "哦,很好,向右邊走,直到見到寺廟,然後進去。"

    "我要確認謝嫿是否平安無事。"柳行風咬牙切齒。

    殺手無所謂態度:"我說過,這個小女孩弄壞我手機,你們已經沒有通話機會。來與不來都隨你。放心,我那方面能力很強,短短七分鐘發生不了什麼事。"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柳行風哼一聲,盡力平復怒火,往右邊一條小路奔去。

    急速跑了四分多鐘,掌握了回氣要訣的柳行風大氣也不喘,眼前已經浮現出斷壁殘垣,在坡下的林木衰草之間,無路可通。這是一所小小的破廟,牌匾,石像,金剛,香爐什麼都沒有,唯有一塊石碑立在寺前,碑上字跡被風霜雨雪侵蝕難以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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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1:35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失蹤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沒人會有嚇唬人的嗜好,楊淼每天重復發過來的段落加起來足足上萬字,連篇累牘全是一樣的內容,謊話說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何況楊淼說的是大大的真話。

    三千大千世界相逢即是有緣,這話說的真的再在理不過。10國貿3班諸位同學三三兩兩結伴在小小一方山上搜索柳行風一人的下落,東南西北上下周流六虛無所不至,半個晚上嗖地溜過指尖,可就是找不到柳同學的蹤影。

    謝嫿急的快要哭了,幾個穩重一些的男生已經打電話報警。李藏舟鐵青著臉一馬當先在林中急速奔走,陳經緯和徐南山跟在他身後,不停打柳行風電話,可每次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柳行風卻悠哉游哉在山頂上睡著了。

    于陸那方面沒有任何動靜。

    天色漸漸亮了,警方也介入搜索,甚至還撥通了柳行風家中電話,柳抱樸聽到消息後沒多大反應,反而是打電話的警方受寵若驚,這可是省部一級的高官顯貴啊。林惠美卻想方設法聯系到了弟弟林惠龍,林惠龍勃然大怒,一個怒火衝天就對鄭家下了斬草除根之令,盡管鄭玄庭背後的靠山京華韓家不能輕易得罪。

    他身旁那個穿著布鞋姓應的男人卻輕輕道:"林爺,李獵水在,該不會有事。"

    林惠龍臉色鐵青,冷哼一聲,他知道李獵水的本領,對外甥的安危擔憂倒還在其次,在江浙滬一帶崛起之後再沒人敢逆他的意,這次鄭家所作所為,無疑在他臉上重重扇了一個耳光。

    "把那個鄭玄庭宰了,抓他兒子過來,讓這小子嘗嘗杭州極品老雞,然後閹掉。"林惠龍說的波瀾不驚。

    男人佝僂著身子點頭退下,一年四季穿著同樣的長袖襯衫,如果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出他手臂上附了一條會發光的軟軟瑩帶。

    而于陸和陳上才,也踏上了去白雲山的路途。

    這是一對極其奇怪地組合。老的筋強骨壯武力驚人卻俯首帖耳。小的瘦弱似無縛雞之力卻氣度從容。于陸早已來到白雲山。現在正在台球室里玩台球。秀了一手一桿打到底的球技。陳上才不敢造次。但卻看不慣于陸洋洋得意。于是抄起一根桿子。學著于陸地樣子。用力推來推去。鼓搗了半個多小時才弄進去兩個半色球。陳上才這才知道。這游戲自己學是學得會。也能成為箇中裡手。但就算再練一輩子都別想跟于陸相比。

    陳上才忽然道:"我們能找到他?"

    于陸笑著一撥額前亂髮。道:"能。怎麼不能?你以為胭脂扣真不肯幫忙?那女人想利用我們。可又不願落了痕跡。所以只提供信息卻不幫助殺人。說白了。這場游戲已經開始。地點是柳行風挑的。時間則由我們決定。所以時間上地這個度是關鍵。現在警方介入搜索。那再好不過。等這群笨警察發現柳行風平安無事地下山時。陳老爺子你已經把那姓謝地女孩兒給抓來了。然後浙江省紀委書記公子柳行風會被警察帶走例行公事。再然後班裡同學發現謝嫿不見了。我們再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柳行風。要他單刀赴會。以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性子。加上對那女孩地愧疚。再仗著兩分本事。必定會來救人。警察們折騰了一晚上。就算責任感很強。也不免生出兩分消極怠工地情緒。可乘之機愈大。嘿嘿。到時候陳老爺子你埋伏在路口。我帶著那女孩去廟裡布局。"

    陳上才不滿道:"埋伏?直接出手不就行了。幹嗎這麼麻煩?"

    于陸眼楮微微眯起。緩緩摩挲手中那根台球桿。冷然道:"因為那個守護著柳行風地人。實在太難對付…"說著回頭看了一眼陳上才。嘶聲道:"該你出手了…"

    時間如水。天已經大亮。柳行風睜開眼楮。見天邊雲海翻滾。隱隱透出一層金色。紅日冉冉破雲而出。他雙手捧著腦袋。翹著個二郎腿。仰頭眯眼看這日出勝景。不少游人也已在這時登上山來。扯開嗓子。對著太陽大叫。

    柳行風抄起背包一躍而起,往山下奔去。

    他一晚上沒睡好,全在想這事,最後還是朋友大過面子,丟人就丟人唄,無論咋樣,還是跟老李把話說明白。

    而這邊,謝嫿憂心忡忡的跟著警察在山間搜索柳行風的下落,楊迪嬌,張安琪等女生都抵擋不住睡意陸續由男生護送回賓館休息。謝嫿一個人在山間走著,不遠處警察在小心翼翼地搜索著一處草叢,她一個勁的往上攀登,因為她隱隱覺得,柳行風就在最高處等她。所以她拒絕了好友的勸說,披了件警察給的大衣,忍著風寒露重不眠不休的苦楚,跟著幾個警察往上登山搜索柳行風的下落。

    畢竟柳行風不是那種具有非常鮮明外貌特征的帥哥,警察單憑高中畢業的照片辨認有些難度,所以要有柳行風同班同學跟著,謝嫿以及318寢室的三個都主動要求警方帶上他們,謝嫿、李藏舟、徐南山往北,陳經緯往南。

    謝嫿根本忘記了傷心,只想著柳行風會平安無事,會好好的蹦出來站在她面前笑,會寫詩填詞然後掏出打火機付諸一炬。謝嫿忍不住鼻子發酸,兩行熱淚怔怔流下,她伸臂擦去眼淚,雙腳明明早已經累得不能再動,但還是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

    一陣冷風吹來,謝嫿只覺頭重腳輕,忽然一雙粗糙大手扶住她後背,她轉過頭來想說謝謝,話還沒出口,身子就陡然一輕,被那人倒背起來,如風馳電掣,眼前景色仿佛飛一般逝去。謝嫿昏昏沉沉,模糊覺得自己似乎在往山下走,她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通往山頂的小路,努力吐出模糊地幾個字眼,可警察們還在專心致志的搜索草叢,男生中僅剩的李藏舟和徐南山在不停的輪流撥柳行風電話號碼,大家都好認真地在找他啊,謝嫿仿佛徹底置身事外,呆呆的看著一群人忙忙碌碌,而自己卻越走越遠。

    她偶然瞥見剛才被荊棘劃傷的手臂,鮮血凝聚指尖,緩緩滴落,腦中忽然跳出一句她從來沒注意過的話:龍戰于野,其血玄黃。

    ************************

    柳行風大步流星的下山,他內力已經有一定火候,加上白雲山也不算險峻,所以奔走如飛而內息愈旺。當然,倘若是華山這等險峰絕壁,武功稍差一些的人就登不上去,柳行風也只能望山興嘆。

    一路往賓館奔去,柳行風手機忽然響了,他掏出手機,竟然是李藏舟的電話。

    李藏舟這邊從來就沒停止過給他撥打電話,這次真的讓人喜極而泣,李藏舟小心翼翼的道:"喂?"聽到柳行風聲音之後,這條老狼展開天狼嘯月絕學:"你他媽一晚上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一晚上?媽的,有殺手要殺你,你知不知道?在哪裡?快他媽給我過來!"

    一干警察面面相覷,隨即大松一口氣,這次行動本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但畢竟牽扯到浙江省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雖然不是頂頭上司,發起飆來也能要人老命。

    柳行風被李藏舟一通亂嚎吼得莫名其妙:"我昨晚在山頂上睡了一覺,你們找我幹嗎?殺手殺我?呵呵…或許吧…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前幾天才遭受到殺手襲擊,柳行風對李藏舟這話倒不感覺到突兀,只是在想,李藏舟這厮怎麼知道有人要殺他。

    見李藏舟又要大吼一通出怨氣,徐南山連忙搶過手機,說:"我們在公園西北方向,你快過來。"

    柳行風"哦"了一聲,徐南山又問道:"昨晚沒出事吧?"柳行風道:"沒,誰告訴你們有殺手要來殺我的?"徐南山意味深長的道:"是你那位楊淼小姐,人家每天問你在不在線好幾遍,都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叫鄭鶴的什麼人雇了殺手來殺你,可你貌似很久都不上q了。哦,對了,咱們班人找你一晚上,現在很多人撐不住回去了,男生裡我、老李和老痿還在,女生麼,就只剩謝嫿一個了。"柳行風步子一頓,臉上露出極不自然地神色,嘴裡只說:"我馬上到。"

    警方也在聯系負責人說找到柳行風,平安無事。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竟然沒人注意到謝嫿的失蹤。

    負責這次行動的警官叫做賀洪韜,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明顯是處級以上的干部,他神色和藹笑眯眯地與柳行風說著話,大抵是去某某區公安局坐坐,以求解決安全問題云云。

    柳行風嘴巴不笨,但哪里拗得過久歷宦海的賀洪韜?三言兩語就被對方拿話僵住,無可奈何的下山。這次篝火晚會鬧得不歡而散,罪魁禍首大概是柳行風,班上人聽到這小子大晚上爬到山巔乘風睡覺,自己卻找了大半個晚上心急如焚,而那小子甚至連感冒都沒得一個。有公安局的庇護,料想柳行風不會出事,大家心裡大石落下,怨念卻滔天崛起,東一嘴西一舌的大罵,負心薄幸有之,不講義氣有之,總之名聲是全臭了。

    在柳行風要被帶上車之前,李藏舟發現謝嫿不見了,急紅了眼,猛嚎一嗓子,四十個人神經又一下子繃緊,奶奶的,這年頭怎麼大家都玩失蹤?

    實在是找不動了,於是又得找警察叔叔,柳行風怔忡之下也決定留下,任賀洪韜怎麼鼓動如簧之舌勸說也是不肯離去,他心裡涌起一股強烈的負罪感,想到謝嫿一個女孩家在樹林里,蛇蟲鼠蟻荊棘叢生,萬一給傷到哪里,那這輩子自己絕對睡不踏實了。

    見柳行風跳下車子,賀洪韜皺眉道:"柳同學,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柳行風搖了搖頭,道:"她為了找我,從昨晚九點撐到現在,我……"說到這裡,他也不知還要說什麼好,一轉身,掉頭就走。

    賀洪韜長嘆一聲,下令警察分頭跟上。

    隱在某株大樹上的中年男子眉頭緊皺,摸著腰間那根瑩瑩軟帶,仰頭喝了一口酒。

    他嗅出了幾分不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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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1:29
第二卷
第二十章  表白


    忽然,柳行風臉上一痛,似乎吃了一拳,隨後感覺到衣襟被人抓住,柳行風下意識轉身護住MacBook,然後出拳,順勢一腳連挑,竟是子母拳陰陽連環的絕技!拳腳擊實,他看清眼前的人竟是李藏舟,連忙收回大半勁力。

    李藏舟沒練過哪怕一絲一毫的武功,哪里承受得住這般大力?柳行風一拳打的他劇痛入骨,隨後更十分乾脆的被一腳挑翻在地。

    柳行風連忙去扶他,急道:"老李你沒傷著吧?無緣無故幹嘛打我?"李藏舟臉色鐵青,"啐"了一口,恨恨的看著他,忍痛站起,走到一邊,陳經緯和徐南山都是一臉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好明顯偏幫,他們都知道,李藏舟就這麼個性子,誰挖牆腳他都能忍受,可偏偏就不能是兄弟!但男歡女愛本來就不能勉強,陳經緯想,過了這陣氣頭,那兩人也就和好如初了吧。

    只有柳行風莫名其妙。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抱著電腦孑然而立的柳行風身上,有的鄙夷,有的羨慕,有的嘲諷,有的驚愕,有的高興,有的嘆息。

    楊迪嬌笑盈盈的走過來,她顯然是真心為閨蜜祝福的,拍拍柳行風肩膀,似乎是讓他不要在意李藏舟,然後低聲道:"還不快表態,人家女生都先說了。"

    這一句話讓柳行風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他奇道:"表什麼態?"

    謝嫿身軀一顫,臉色酡紅的走過來輕輕道:"柳行風,我喜歡你。"

    柳行風猝不及防,退後兩步,他總算明白了李藏舟為什麼突然大反常態,明白了陳經緯徐南山為什麼尷尬不語,也明白了為什麼全班人用各式各樣的眼光看著他。

    "我?"柳行風顯然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他念頭數轉,深吸一口氣,道:"謝嫿,我只當你是好朋友…"

    謝嫿嬌艷欲滴的臉龐刷的一下就變得慘白,李藏舟怒道:"柳行風,你這什麼意思?!以前你如果說要追她,我把你當兄弟,絕對二話不說靠邊站。好啊,你不敢明裡出手,躲在暗處偷偷摸摸也就算了,現在誰又要你假惺惺做好人!"

    柳行風道:"我沒有…"

    長沙妹子楊迪嬌柳眉倒豎。冷哼一聲:"我家謝嫿哪里配不上你了?別管那姓李地家伙。你明明白白說一句。你要不要謝嫿做你女朋友?"寢室裡地另兩位給他打手勢。柳行風一看就清楚了。很明顯。剛剛陳經緯和徐南山已經公布了柳行風和前女友分手這一事實。

    柳行風覺得這簡直是兵臨城下大逼宮。誰他媽沒事大庭廣眾下鬧這麼一齣!他要是拒絕人家。謝嫿以後還怎麼在班裡抬起頭來?要是曲意接受。這更是一個彌天大謊。這樣虛無地愛情會有什麼結果?

    "對不起…"長痛不如短痛。他斟酌再三。長長吐出口氣。話才出口。臉上就已經挨了楊迪嬌重重一耳光。

    謝嫿身軀一晃。張安琪連忙扶住她。全班四十二人一哄而散。幾個和李藏舟要好地男生跑過去安慰失戀者。女生們大都恨恨瞪著柳行風。陳經緯和徐南山猶豫兩下。走過來拍拍柳行風肩膀。然後跑去陪受傷更重些地李藏舟。

    篝火晚會熱鬧非凡。許多趁周末來尋樂子地人們圍著火堆。歡聲笑語不斷。可柳行風卻覺得。這一瞬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孑然獨立在蒼穹之下。

    楊淼發過來那長長地一大段文字。他沒心情去看。回了個笑臉表情。把電腦還給張安琪。默默往北邊走去。

    他心中一股鬱氣無法發泄,拳腳繃緊,憋悶至極,這事怪誰?他自嘲一笑,月色如水,柔柔一層輝光照在他身上,如銀紗覆體,老天仿佛特別憐惜他,把天下九分月色給他,餘下一分月色才普度世人。

    柳行風信步而走,在山中林間邁開大步,呼吸間不自覺就運用上魏長卿傳授的訣竅,不多時便登上北邊巔峰,他索性坐在一塊大石上,俯瞰廣州雄奇。柳行風胸口起伏,做了幾次深呼吸,心中鬱悶稍退。

    夜景輝煌,燈火闌珊,他側身橫躺在冰涼的石頭上,晚風陰陰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想,現在回去,徒然受人家白眼,還不如在這裡呆著。

    他卻沒注意到,離他三十米外,一株大樹上,身穿唐裝的中年人胡子拉渣,腰間繞著一根耀著盈盈輝光的腰帶。他提著個葫蘆醉醺醺的仰頭喝酒,饒有興致的看著柳行風頹唐、落寞、氣憤、憂愁。

    孩子們都在一天一天的長大啊…

    沒什麼過不去的。

    中年人無聲咧嘴笑笑,仰頭灌下大口美酒。

    *********************

    謝嫿泫然欲泣的跟眾姐妹解釋,這事根本和柳行風沒半點關系,純粹是自己一廂情願,可她越是這樣解釋,女生們越是嘰嘰喳喳的罵柳行風負心薄倖沒眼光;李藏舟那邊哥幾個則顯得理智許多,陳經緯和徐南山都知道這事跟柳行風沒關系,但這時候李藏舟正在氣頭上,多說反而幫倒忙。

    張安琪正準備關掉柳行風qq,她沒那麼義憤填膺,畢竟兩方都是她的好朋友,可接下來那個窗口里的一大段話,卻讓她觸目驚心。

    "在麼?"

    "隱身?"

    "你生我的氣?"

    "真不在?"

    "求求你快出來好麼?"

    "鄭鶴雇了殺手來殺你!我不是說著玩的!"

    "好吧…"

    "真的,鄭鶴雇了殺手來殺你,和那個陳光榮的父親一起來殺你!"

    "他花了兩百萬,天哪。那個陳光榮的父親79年上過越南戰場,很厲害,你打不過他們的。"

    日期從七月過渡到九月,每天都是重復的段落,可張安琪越看越驚,她掩住小口,胡亂摸出手機,撥通柳行風電話,結果卻是"對不起,你呼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她大聲嚷著讓大家安靜下來,可女生依舊是喋喋不休,男生故作不理。

    所以她把謝嫿拉過來。看到這麼大段話,洋洋灑灑上萬言,謝嫿心驚膽戰,四下尋找柳行風的身影,卻遍尋不到,一堆男生也圍過來,問清情況後,也是大驚失色。在這之前,他們或許存了幾分幸災樂禍,現在卻不由自主擔心起來,李藏舟死鴨子嘴硬說呆這裡休息,一轉眼也跑下山找人去了。

    四十一個人分頭行動,山上山下到處找人,柳行風卻獨自一人在山頂吹風賞月,今夜星光燦爛,月色極好,靜謐的好像要滲出水來。

    ps:生活依舊忙碌…下周沒集中授課了…會盡量保持每天兩更的速度…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1:17
第二卷
第十九章  白雲山篝火晚會


    周六,秋高氣爽,10國貿3班的諸位同學準備到郊外弄個篝火晚會。

    一群人騎著單車在公路上悠悠閑閑看著湖光山色,由於男女比例正好是一比一,所以每個男生都能帶一個女生,陳經緯如願以償的載到了曾思瑜小mm,徐南山也和沐穎勾搭到了一起,李藏舟巴望著能和謝嫿共度單車美好時光,可謝mm卻主動坐在他鐵桿哥們柳行風車後。

    想到那一卦,李藏舟頹唐的心情又轉為晴朗,嘻嘻哈哈的把班上的另一大美女楊姝釣上車來,一溜風似地往前飛馳,把楊姝嚇得驚聲尖叫。

    柳行風騎車很穩,他不快不慢的吊在一伙人的中間位置,和伙伴們打趣說笑話。謝嫿則摟住他的腰肢,柔滑臉龐貼在他背上。今天柳行風穿的是襯衫,很薄,謝嫿很輕易的感覺到柳行風背部結實的肌肉,聽到他心臟強有力的跳動,她把頭扭過去裝作看風景,卻悄悄閉上眼楮,她臉紅了。

    李藏舟哇哇怪叫著在前方秀車技,陳經緯有了美女滋潤大不相同,車騎得快而穩,想必讓曾思瑜mm有了充分的安全感,徐南山悠然帶著沐穎跟在大家後邊,方便說些悄悄話嘛。

    徐、沐兩位,在其他人眼里已經成了,每天早上沐穎會打電話叫徐南山起床,中午兩人會在牽手與不牽手間距離微妙的出去吃飯,晚上則是一起泡咖啡館自習寫作業,徐南山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財力雄厚的很,318寢已準備趁這次篝火晚會套問出老徐和沐mm到底進展到哪一步,然後再狠狠宰他一頓,寢室兄弟也瞞,活得不耐煩?

    號稱南越第一峰的白雲山林木參天,森然古廟潺潺溪流間或其中,四十二人團體購票上山,柳行風難得有戶外活動機會,本想盡興試試腳力,把魏長卿傳授的回氣之法運用熟練,但想到這樣未免驚世駭俗,搖頭一笑,究竟作罷。

    其實天下任何一門學問練到頂尖處,總歸是"神而明之"四字,光筋骨強壯內力深厚,不懂運用,也只能是草包一個。所以武功的練法,大多數是用腦袋臆想,意念所至,真氣如臂指使,才算是上乘境界。就好比打台球,這並不需要多大的力氣,但準頭和細節卻要求把握的很準,高手玩台球指哪打哪,計算精微,一桿打到底,對手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人,"神"一定不會弱。

    所以柳行風臆想自己在山林中狂奔,鍛煉呼吸回氣之法,全身心投入,額頭竟然滲出一層汗漬。

    白雲山巔一覽廣州輝煌,觀夜景最合適不過,所以大家也不急,楊姝mm興頭一起,竟然唱起了山歌,豫劇朝陽溝,她能唱老生,也能唱青衣,秦腔也會,大家轟然叫好,北京人周思達嚎起了京劇,他聲音高不上去,但字正腔圓,也別有一番風味。柳行風悠然超卓眾人,只覺得愈是登高,愈能覺出滌蕩塵囂的逍遙,一行人打打鬧鬧,慢慢上山。

    到山頂已經是晚七點,夜色漸漸降臨,大家伙各自找了幾塊稀稀落落的大石站住,向來愛好采風的楊迪嬌負責用心愛的單反照相,楊mm死黨張安琪更乾脆把電腦帶來,方便ps傳人人網。

    折騰了老久。一群人嘰嘰喳喳。信步走到白雲山中心廣場。這地方他們來了五六遍。熟門熟路。廣場當中立著一個碩大地火爐。火爐上堆滿木柴。嗶啵而響。電腦高手陳若滿頭大汗調試音響設備。張安琪大美女已經興高采烈地ps單反相機傳過來地照片。對自己當然濃墨重彩楚楚動人。

    李藏舟拉過一堆人去玩真心話大冒險。謝嫿神思不屬地被老狼扯過去。徐南山和沐穎自然也在其列。李藏舟當然是要玩點小把戲套這家伙地話。哼哼。瞞著老大哥泡了這麼個大美女悶聲不吭。看哥怎麼教訓你……

    柳行風湊過去看張安琪這台MacBook。他垂涎蘋果電腦不是一天兩天了。可老爹柳抱樸就不肯給他買一萬以上地電腦。於是乎柳行風就挑了台九千七地華碩。現在還鎖在寢室保險櫃里。算算日子。起碼有三個月沒打開了。

    張安琪這台MacBook隨時隨地都能上網。雖然網速慢點。柳行風想好久沒上q了。指不定有好多人來找自己。於是就可憐兮兮地問道:"angle姐姐。電腦借我用下好不。我三個月都沒上網了…"

    他和張安琪開慣玩笑地。後者白他一眼。直接把電腦遞過來。論年紀張安琪地確比柳行風大一個月。但要承認是姐姐卻是萬萬不能。而若說不是姐姐。眼前這個深受李藏舟陳經緯毒害地牲口鐵定會蹬鼻子上臉叫妹妹。那臉可就丟大了。所以張安琪只能又好氣又好笑地把電腦交給這家伙。

    轟笑聲傳來。柳行風打開qq。把電腦還給張安琪。然後湊過去。原來是徐南山說出了前天已經正式和沐穎確定關系。李藏舟攥住徐南山地手。怪笑說你什麼時候請客。大家哄鬧起來。沐穎臉色緋紅。北京爺們周思達起哄說要徐南山親沐穎一口。結果徐某人還是忸怩不動。最終徐南山還是當眾在沐穎側臉上輕輕啄了下。然後宣布國慶之後請大家到南安蒸菜館吃一頓。

       柳行風會心一笑,邊看張安琪ps照片邊等qq登錄,校內人人網網頁也打開,緩衝很慢。

    全班人都很開心,謝嫿安靜的抱膝坐在篝火旁邊,羨慕地望了一眼甜蜜中的徐南山和沐穎,然後呆呆的看著火蛇吞吐不休,她想,如果我和他能像徐南山和沐穎這樣,多好啊…

    她偷偷看了眼抱著張安琪電腦的柳行風,一顆心劇烈跳動起來。

    火光映照在她忽喜忽憂的清秀臉龐上,頗有人面桃花相映紅的韻味。李藏舟目光從來就沒離開過她,看謝嫿似乎有些悶悶不樂,於是就琢磨著下次抽牌讓謝嫿給抽到好了,能博佳人一笑,多好。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忽然響起,是陳若調試好了音響,遠處大堆人圍攏過來,圍著火爐唱歌跳舞。

    圈外李藏舟主持著下一輪的游戲,謝嫿抽到了牌,李藏舟本意是想讓謝嫿玩個大冒險,和自己跳段拉丁吃根麵條什麼的,可經周思達挑撥,大家卻一致通過,問謝嫿說,你最喜歡的人是誰呀?

    張安琪見可以趁機八卦,連忙把電腦扔給柳同學飛奔而去。謝嫿這妮子才貌雙全,沒嫁出去真讓人惋惜,現在不把這事給定下來,更待何時?柳行風qq已經登上了,可還是有點卡,不停的有滴滴滴的聲音傳來,他打開一個窗口,是沈塵這家伙,日期是七月二十八號,他回了一大段話,再打開下一個。

    謝嫿芳心可可,如鹿亂撞,心里只想著前幾天那一卦的卦辭,少男追求少女,曲意承歡…那天之後她對李藏舟旁敲側擊,李某人本來口風甚緊,但也得看是誰問,謝嫿開口問他簡直比滿清十大酷刑還管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柳行風那點子破事早給捅摟出來。

    原來他在七月就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啊…

    謝嫿握緊雙手,手心滿是汗漬,心臟噗通、噗通的亂跳,想一鼓作氣說出口來,卻總是開不了口,大家越是起哄,她臉色就越是紅潤,最後一張俏臉酡紅酡紅,但還是忸忸怩怩說不出話。

    這麼一來,全班人都知道這妮子鐵定有心上人了。

    張安琪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喁喁說著什麼,李藏舟捏了一把汗,心里不停禱告上蒼:這個人一定要是我,是我,是我!

    音樂轉為勁爆搖滾,四處都是哄鬧,柳行風抱著電腦在角落里回信息回了個不亦樂乎,打開最後一個窗口,他心頭一震。

    楊淼。

    關於她的點點滴滴,又如流水一般在腦海中放映。

    他胸口有些疼痛,有些恍惚。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0:44
第二卷
第十八章  一流殺手


    生活忙碌而平淡,柳行風勤勤懇懇的上課加練功,像海綿一樣吸收周圍密布的養分,魏長卿對這個徒弟還是比較滿意的。

    本是良才美質,更兼勤奮刻苦,斷斷續續三年下來,魏長卿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徒弟漸漸上路。但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江湖,這兩個字在大千世界仿佛銷聲匿跡一般,俠客,在如今更顯得多餘而累贅,每個人眼前不是吃喝玩樂就是金錢權利,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柳行風性格裡那一點點缺陷,不經磨練,總是如鯁在喉。

    子曰三十而立,指的是三十歲就當決意"立"己,有的人是"天下為公",有的人是"舍得一身膽,博取一世榮華",總之各人有各人的不同,柳行風前天和那算命青年的對話,"效仿古人英烈俠骨,游遍五湖四海。"明顯不知"俠"之真意,只是為爭一口氣的隨性之言。

    俠的確是自由的,但游遍五湖四海逍遙無待,一雙冷眼遍觀世事無常,這是高士隱者,卻不是俠者風範。

    於是,柳行風和于陸的對話,在魏長卿眼中,未免就顯得可笑了。

    如君子多數只存在於士大夫文人雅士的口中,俠大多數時間只存在於街頭巷尾茶坊酒肆喁喁私談,君子習文,俠客練武,君子英風,俠客鐵骨,一居廟堂之高,一處江湖之遠,似乎背道而馳,卻又不謀而合。武俠,武俠,大多數人只關注第一個武字,以為大俠必定是高來高去武功蓋世,其實不然,就算是街頭掃地的老大爺,也可能是俠。魏長卿就親眼見過那麼一位絲毫不會武功的俠客,卻敢為天下之先,提三尺劍保家衛國,冒如雨矢石上陣殺敵,采石磯大捷,泰半此人之功。讓魏長卿平生敬服者有三,此人居於第二。

    如魯迅先生,文辭如刀口誅筆伐,他可會半點武功?縱然小節有虧,但就稱不上俠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並不是說"俠","拔劍為不平"或許可得三分精髓,似那魯智深三拳打死鄭屠戶,大快人心,雖然其人渾噩,但已得俠者三昧。

    五千年的如鐵脊梁,是由兩個人艱辛無比的苦苦支撐,一個人儒雅翩翩,叫做君子,一個人風霜烈骨,叫做俠客。君子或許還流於教條,俠者卻教人大快人心,教人扼腕悲慟,教人歡天喜地…

    越是末路窮途,越是艱難困頓,就越見俠者之風範,歷朝歷代,永不缺乏這等人物,就拿一部辛酸血淚近代史來說,有多少仁人志士英風俠骨?林則徐虎門銷毀鴉片海外震懾;譚嗣同頭顱一擲天下為之悲慟;陳天華蹈海赴死同盟會空前團結;黃興、宋教仁、黃花崗七十二烈士……

    哪個不是為國為民的大俠?

    金庸先生說得對。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君子地手段太過溫闊。俠者們則多了三分激烈。何為俠?俠者萬古不滅之明燈。照亮古今昏暗。滌除人世污濁。

    魏長卿在想。我天下劍主地徒兒。定要承襲中華勇烈之氣。

    柳行風哪裡曉得魏長卿心裡地念頭。他現在是個快樂而忙碌地大學生。每天上網地時間都沒有。以前那個渾噩玩耍度日的他已經成為過去式。現在的柳行風像從岩石底下攀爬出來地一株小草。瘋狂地汲取各方面地養分。

    每一天都有所得。無疑是枯燥生活中讓人感到愉快地事。

    只是他似乎還缺少一個信念。因為他是被命運之手推著往前走。而不是佔據主動地位。只是柳行風不知道而已。

    那天卜出的卦象不吉,柳行風或者對這個不大相信,但浸淫其道二十余年的魏長卿卻深信不疑,柳行風手法並不熟稔,但卜卦步驟卻未曾出錯,或許會有變數,或許會有轉機,但大凶之兆是絕對的了。

    《易經》不是小打小鬧,那是一門絕大的學問,包羅萬象,在大街上算命者大多只窺其皮毛,像于陸這樣的人已是鳳毛麟角。

    子曰:假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無大過矣。

    大致是不會錯的,小細節上或許可以撥弄過來,所以,未必沒有轉機。那個叫做于陸的英俊青年如此篤定毫無變數,足見他《易經》沒學到家。

    韋編三絕,歷來被人說成是孔子治學勤奮嚴謹,也能由此看出《易經》何等博大精深。

    按部就班卜出這卦,兌上離下,壓根就是進退不得,

    命運之輪推動太快,就連魏長卿也無法爭取哪怕一點點的時間。

    魏長卿大可以喟嘆,假我數年,吾徒功成,可無大難矣。

    或許,不得已處,還得動用那個辦法…

    靈台之中,魏長卿長嘆一聲。

    *****************

    陳上才從未住過這樣好的酒店,一天花掉五位數以上的人民幣,雖然不是他付賬,但這也無疑讓苦了半輩子的老頭大為肉痛如坐針氈。他本是個渾人,只因年輕時在部隊里得到垂死的異人傳授三招永春白鶴絕技,一篇練氣心訣,才有如今筋強骨壯百病不生的陳上才。

    如果按照柳行風和魏長卿制定的標準來說,陳上才已臻至練氣練血的巔峰,甚至可以說內息渾厚,滌蕩臟腑,跨入練內臟的門檻,可惜他半輩子渾渾噩噩,吃喝嫖賭五毒俱全,但論根骨的確是得天獨厚,只有如今的成就,讓人惋惜,但也在情理之中。

    豪華總統套間里布置的頗為古典,一個圓滾滾的青花瓷瓶擺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四面牆上都掛著不知是仿是真的古畫,一張紅地毯從門口鋪到床邊,床頭櫃上擺著個碩大無比的水晶煙灰缸,其中滿是銀沙,就連百葉窗都是金光閃閃,或許是鋼板漆了金粉,十分堅韌。

    于陸愜意的品嘗總統套間贈送的君山毛尖,清香入喉,久久縈繞不散,他那顆腦袋瓜裡琢磨著如何布局,如何殺人,武力從來不是他所擅長的,因為他殺人從來不過多動用武力。

    "姓于的,什麼時候動手?"陳上才忍不住道。

    于陸微笑的吸了一小口茶水,燙的齜牙咧嘴:"再等三天。"

    陳上才暴跳如雷:"這什麼意思?"

    于陸笑道:"柳行風身邊有高人照應,那天你親眼所見,甚至跑了個馬拉松也沒趕上人家,貿然動手,似乎有輸無贏。"

    陳上才冷靜下來,殺手是他雇來的,他親眼所見柳行風幾乎被殺手逼到絕境,但卻突然柳暗花明,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從一株大樹上飛將軍一般騰空而下,從腰間抽出一柄與他裝束極不相配的白晃晃的軟劍,霹靂雷霆般掣出一道洗練白光,切菜砍瓜一樣,斬下殺手頭顱,然後飛奔而走。柳行風追了兩分多鐘追不上人家,但陳上才內息頗厚,又不似柳行風沒經驗不知回氣之重要,他是看著那人背了兩截屍體,然後抄小路上高速拋屍荒野,這二十分鐘趕了十多公里路,還是把人給跟丟了,悻悻回到賓館又見到于陸那張欠揍的臉。但經過這次事件,陳上才對這個拿了兩百萬來殺柳行風的青年,有了三分信服。

    "你要幹什麼?"

    "等一個女人回覆,再去抓一個女人,然後布置一個大大的局。"于陸笑眯眯的道。

    "女人女人,你他媽除了女人能不能說點別的?天底下女人全都是賤貨!陳上才口不擇言亂罵一氣。

    于陸臉色一寒,眼中耀出駭人精光,他冷冷道:"你罵女人可以,但不該罵盡全天下女人,把這句話收回去,否則,在下一分鐘,我有一萬種可以殺你的方法。"

    陳上才瞥到他目光,心里不由有些發毛,但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在後輩面前哪里能丟了臉面?他站在床邊,踩著軟綿厚實的紅地毯,冷笑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老子我站在這兒讓你打,你能奈我何?"

    于陸眼中殺機顯現,他微笑道:"誰說殺人要用打的?"

    于是,他飛快的蹲下,掀起地毯一角,用力一扯。

    陳上才雙腳尚在其上,這一下登時讓他立足不穩,他忙退後兩步,身子搖搖晃晃,好容易穩住身形,卻有風聲傳來,一個碩大無比的水晶煙灰缸襲來,陳上才忙抬手一架,擋開煙灰缸,但撲面而來的銀沙卻再擋不住。陳上才見機得快,知道被打中了就是瞎子的命運,於是慌忙閉眼。這時間,耳畔風聲傳來,他性子悍勇,只道是于陸來襲擊他,呼的一掌就打過去,卻打了個空,他心裡一慌,隨即聽到腳步聲在前方,冷笑兩聲,往前走來。

    忽然腳下一滑,卻是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他猝不及防,頓時摔了個大馬趴。

    陳上才還沒反應過來,正準備爬起來,喉頭忽然一涼,頓時不敢妄動。原來是于陸的雙指夾著一根銹跡斑斑的釘子懸在半空等他,只要陳上才再往前一分,頓時會送了性命。

    陳上才冷汗涔涔,覺得這青年委實太過恐怖。

    他環視四周場景,地板上側躺著的青花瓷瓶還在微微轉動,水晶煙灰缸卻在扭曲翻滾的紅地毯上,牆上一幅古畫掉落在地,有些銀沙還在空中飄蕩。

    于陸陰森森的道:"我說過,我是全中國第一流的殺手。你把話收回去,我不殺你。"

    陳上才喉頭蠕動兩下,好半晌才道:"我收回我的話。"

    于陸如釋重負般舒出口氣,拿開放在陳上才喉頭的釘子,轉身到窗口桌上,端起還熱氣騰騰的那杯君山毛尖,小小的飲了一口,微笑道:"這不就好了?打打殺殺的,俗不俗?"

    陳上才默默站起身來,忽然一掌擊出,這一掌用上十足內勁,猛烈異常,擊向于陸胸腹之間要害,速度快捷無倫,就是胭脂扣在這里,也只得稍避鋒芒以圖後戰。但胭脂扣武功高絕,能閃的過去,于陸武功極弱,又怎麼避得過著勢在必得的一掌?

    但于陸好像料到陳上才會這樣打出一掌一般,趁早滴溜溜的轉個身,陳上才這掌便打在百葉窗上,于陸冷笑一聲,早放在那處的右手用力一拉,百葉窗驟然收緊,不知是金是鋼的窗葉刮過陳上才手背手心的皮肉,食指更被緊緊夾住。

    十指連心,陳上才右手皮肉被扯掉大塊,食指被夾得白紅相間,仿佛遭受了滿清十大酷刑,殺豬一般慘叫。

    于陸把熱氣騰騰的茶水潑出,濺了陳上才一臉,陳上才下意識的緊閉雙眼,慘哼一聲。于陸一腳踢歪陳上才還空著的右手,左手放下茶杯,那根釘子又奇跡般出現在兩指之間,然後抵在陳上才眼皮之上。

    "如果不是你還有些用處,在這裡我就會取你性命。陳上才,不要妄圖和我鬥,除非練氣入臟腑返璞歸元的一流高手,你們這種人在我手下只能死無葬身之地。"于陸英俊的臉上滿是冷酷之態,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慘白兮兮的牙齒,冷冷一笑:"李獵水,這次無緣一會,某……甚是遺憾。"

    "柳行風,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有個好爸爸…"于陸咬牙切齒,心里怨恨滔天。

    ps:這章我掙扎了30分鐘才發上來…破網速…
吟雙 發表於 2016-9-23 10:35
第二卷
第十七章  謝蒼生


    "朝三暮四,昨非今是,癡兒不解榮枯事。攢家私,寵花枝,黃金壯起荒淫志,千百張買張招狀紙。身,已至此;心,猶未死。"

    二胡弦聲太痛,老人閉緊雙眼,左手中指晃顫按弦,曲意蒼涼空曠。

    啪啪。

    門外有人鼓掌,老人弦音斷卻。

    "貴客遠來,一杯濁酒何如?"老人的聲音蒼然空洞,輕輕放下二胡。

    "一百四十載的賴府茅臺,此物若濁,天下再無美酒。"女人裊裊娜娜的走進門來,風姿如玉,曲線玲瓏,嘴角之下一顆淡淡的美人痣,道盡說不出的香艷。她端起老樹墩上早備好的一杯醇酒,湊近鼻端聞了一聞,道:"香氣如餘音,未入口已齒頰酥醉。"一口飲盡,背影被夕陽在黃泥地上拉成一條淒麗的斜影。

    老人微微一笑,轉身走入土房,拂了拂油兮兮的桌子,動作極輕極輕。女人仔細看他每一下輕拂,注意到老人用手拂去了灰塵油污,但肌膚卻始終未與桌面相觸,這份拿捏的手段,放眼天下,也足以自傲。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好手段。"女人嘆道。

    老人淡然一笑:"『胭脂扣,訣別詩,笑白馬西風,三杯兩盞淡酒。女諸葛,玉玲瓏,看星漢燦爛,一枕東籬花瘦。』女中南北豪傑,以你與上官采薇為最,如今再臨陋室,想必又有精進了。"

    胭脂扣臉上浮起淡淡一抹微笑,道:"不謝鬼神謝蒼生,得儒門耆宿謝老爺子一語之,與女諸葛並稱,小女子不勝之幸。"頓了一頓,又道:"《論語》分寸拿捏之學,謝老爺子寶刀未老,這場架究竟無須再打,我輸了。"

    謝蒼生神情淡定,仔細把桌椅拂拭幹淨,佝僂著身子道:"請坐。"

    胭脂扣娉婷走入土屋之中。在長板凳上坐下。一個行將就木皓首橘皮地老人。一個煙視媚氣度雍容地女人。一張黑黝黝沉甸甸八仙木桌。一縷金色地夕陽斜暉投射進屋。構造成一副奇異妖艷地畫面。

    謝蒼生忙活著端來一把古意盎然地茶壺。倒入兩只滿是茶垢地杯中。竟然是很上等地雲棲龍井。老人地手很慢。他端著微微傾斜地茶壺。細細白白地一線水柱從茶嘴中吐出。注入茶杯之中。渾無半分聲息。

    "神龜似乎重出江湖了。"胭脂扣打破寂靜。

    老人聽到這消息。似乎頗為震驚。手腕一抖。一點水珠濺到木桌之上。啪嗒。

    胭脂扣細細打量這個老人。想從他驚愕神情中看出破綻。但始終不得其要。只得輕輕一嘆:"北京趙家傳來消息。神龜地孫子。一個叫做柳行風地少年。在重重包圍之下逃離京師。大家都不相信這孩子有這份本事。唯一地解釋就是神龜重出江湖。"

    "他自重出江湖。春水池皺。干卿何事?"謝蒼生神色恢復古井不波

    胭脂扣微微笑道:"趙蒼然老先生致電小女子,懸賞五千萬買那少年一命。"

    謝蒼生道:"區區五千萬,也入胭脂扣法眼?"胭脂扣笑道:"錢財事小,關係事大。我一介女流苦撐大廈,朝中若有人,辦事也方便許多。"謝蒼生瞥了她一眼,道:"只怕是與虎謀皮,飲鴆止渴。"

    胭脂扣輕笑道:"老爺子融《論語》之學於武功,拿捏精準絕倫,我不過弱質女流,心有餘而力不足,武功是登不上巔峰的,但為人處事的分寸,箇中精奧卻有幾分心得。"

    謝蒼生閉上眼睛品茶,道:"是麼?柳圭年若在廣州,諒你也不會過來與我說這番話。想必是你已有確切消息,神龜未必復出江湖。"

    胭脂扣一怔,隨即笑道:"言多必失,看來我比謝老爺子還差了老大一截。"

    "柳家人個個命硬,四十六年前柳圭年在趙蒼然婚宴上奪了新娘就走,三天之內連殺十五位高手毫髮無傷,彭德懷,**,羅瑞卿等個個都要保他。二十三年前柳抱樸被韓、趙、葉、楚四家人圍殺堵截在小小一方破廟之內,現在卻手握一省生殺大權。嘖嘖,我很期待這個孩子會被逼著走出怎樣一條路來。"

    胭脂扣聽的悠然神往,大人物大都不是一帆風順,沒遭遇過窮途末路,就不會知曉柳暗花明的可貴。胭脂扣嘆道:"此番又與寶物無緣,也罷,也罷。"

    謝蒼生道:"我師兄弟三人守護的這件東西,武林中人人欲得之,胭脂扣,你也算是第一流的人物,我不怕告訴你,這件東西,於你半點用處都沒有,對大多數人來說也只是談資。別說你拿趙蒼然那五千萬來威脅我,就算是你把那孩子抓到我面前,拿刀架住他脖子,我也不給你。要得到東西,行,打贏我這半死的老頭子,不難。"

    後半句話已有挑釁意味,胭脂扣聞言也不動氣,淡淡道:"老爺子,此地無銀三百兩,你不這般說我未必會動手,既然你說要我把他抓到你面前,拿刀架住他的脖子,那我便試一試,也好瞧瞧神龜後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

    謝蒼生乾脆把眼睛一閉,再不說話。

    胭脂扣恨得牙癢癢,謝蒼生只把話說到三分,她根本拿不準到底哪句是虛哪句是實,又實在不敢挑戰刀筆春秋五行雷電的精微手段,更不能確定柳圭年是否一命嗚呼,她想或許這位神龜的莫逆之交謝蒼生會知曉內情,孰料他聽到柳老烏龜復出的消息也是驚詫莫名,雖然她也拿不準這驚詫是偽裝還是真實。

    但她情願相信神龜還在人間,也不願去觸犯這樣一個人的逆鱗,當年江南楚家何等顯赫?只因受了挑唆圍殺柳抱樸,家主楚長河一夜之間就被摘了腦袋掛在自家門口。猛虎雖老,可爪牙仍然鋒利,柳家人……還是不要輕易惹的好。趙蒼然家大業大,但總不及柳圭年神出鬼沒。

    有這樣一柄利刃時時刻刻懸在頭頂上,胭脂扣不敢輕舉妄動,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選擇。

    "謝老爺子,那我便告辭了。"胭脂扣盈盈起身,含笑告退。

    謝蒼生睜開眼來,微笑道:"走好。"

    胭脂扣最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謝蒼生,卻無法從那張老臉上看出半分破綻,最終還是半帶自嘲半帶不甘的緩緩離去。

    謝蒼生目送胭脂扣離去的背影,輕輕道:"一石激起千層浪,我自巋然不動,
趁機混水摸魚,這倒有些像上官采薇的手筆。"

    老人的垂下的手微微顫抖,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坐了半個鐘頭之後,才抬起手來,一道深紫色痕跡微微凸起,蜿蜒蔓延,與一條青筋虯結糾纏,煞是可怖。

    謝蒼生忍不住搖頭苦笑,他神色似悲還喜,低低呢喃道:"一甲子苦修化作飛灰,未必是好,未必是壞。好在那女人絕非玄門正宗,只消她懂一分望氣之術,今日也只能是任其宰割。儒門衰頹,自顧不暇。圭年兄,我妄動不得,也只能幫他到這裡了,真正的路,只能由這孩子自己來走……"

    ps:二十三道題目…今晚上就這一更了,要做外教布下的作業…暈啊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