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戰爭與和平

    “主要戰場已經平定，只有少部分國家拒絕認輸。印度就是其中的代表，該國新任總理否認戰敗，同時要求在可承受範圍內接受調停。我就不明白，這些印度人為什麼如此頑固？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調停”。說起來，他們其實是赤道熱菌最早的受害者。前前後後因為感染致死的人員數量高達好幾十萬。他們偏偏看不到這些數字，反而一直將我們當做敵人。難道，就因為所謂的民族榮譽感？”

    “對於越南和日本的受降儀式沒有安排在同一天。這主要是顧及到俄羅斯對日本方面的戰役進程。按照戰前劃分的勢力範圍，俄國人要求得到整個北海道，以及包括東京在內的整個日本北方。作為交換條件，我方只要求得到九州，其餘的佔領區域全部交給俄國人處理。當然，俄羅斯方面也答應以西伯利亞的一部分作為交換。總之，我們雙方都得 到了理想的結果。”

    “越南人對於戰敗的反應很有意思。他們搬出了早已退居二線的老領導人展開溫情外交。說起來，這些人曾經是我們的“老朋友”。只是他們出現的時機並不湊巧。我很滿意外交代言人在越南受降儀式上說的那些話————我們曾經是朋友，我們也有著相同的政治形態。我們在歷史上有過密切合作，也有過共同的敵人。我們在最困難的時候，傾其所有不遺餘力的幫助你們，為你們提供了價值億萬的無償援助。可是到頭來，我們得到了什麼？背叛！欺騙！肆無忌憚不顧道義殘殺我國僑民，毫無底線佔據原本屬於我國的領土。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們一直把我們的忍讓當做軟弱可欺，你們一直覺得中國需要顧及的敵人太多，根本不會對你們實施武力打擊。這是典型的賭徒思維。現在，到了你們為愚蠢和狂妄 付出代價的時候。”

    “對於越南的佔領，比預計中要麻煩得多。以峴港為界，整個越南北方所有城鎮數量多達千萬的平民都要被放逐。作為被割讓的領土，我們不要一個越南人。這些人留在原地只會成為不安定因素的來源。拿破崙說得對，中國的確是一頭雄獅。既然是獅子，就不可能永遠都是和善可親的態度。我們也會發怒，也會咆哮。我們必須對敵人討回被搶走的一切，還要跟他們好好算算強佔多年必須付出的利息。”

    “戰鬥重建工作只能排在“重要事務”的第二順位。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集中力量對赤道熱菌展開研究。這一次，聯合機構沒有受到任何阻撓，各項工作都在很順利的進行。只是輝瑞公司設置的障礙實在太多，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從哪裡搞到這種病菌的蔓生源頭。尤其是赤道熱菌的進化速度，已經遠遠超過預計，正朝著可怕的方向延續著。”

    記錄者：聯合研究機構第三研究部部長，方宇傑。”

    “三月十二日：我們對赤道熱菌已經束手無策。當然，並不是說沒有辦法遏制這種病菌，而是現有的任何一種抗生素都無法對它產生作用。青黴素徹底失去了效果，頭孢類強化抗生素也拿它沒有辦法。赤道熱菌甚至演化出了非常強悍的吞噬能力，對抗生素產生了截然相反的消化效果。今天早上，包括我在內，所有研究分部所有主管公共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不得再以任何理由，以抗生素為基礎對赤道熱菌進行反制類研究。因為……那東西已經變成了赤道熱菌的食物。”

    “三月十五日：瘟疫影響了全世界，赤道熱菌對溫度的適應能力正在加強。芬蘭、挪威、瑞典這些常年低溫的國家已經不再是免疫區，當地發現了多達上萬例疑似感染症狀。因為生理性結構的影響，赤道熱菌在冬天的活動能力很弱 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將迎來本年度的酷熱季節。我簡直無法想像，會有多少人在這段時間裡死亡。”

    “利用噬菌體反制赤道熱菌，其實不是什麼新鮮的話題。早在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就有人提出過這種建議。然而，噬菌體本身並不可靠。它是一種病毒，而我們對這種病毒所知甚少，也沒有進行過專項研究。雖然有很多惡性病菌感染患者都是依靠噬菌體重獲新生，媒體對此也多有報導，但是他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這些患者在治癒後的生存時間很短，沒有一例達到人類正常的自然死亡年齡。”

    “這種現像極不正常。我相信不止是我一個人看到了這一點。毫無疑問，赤道熱菌是目前籠罩在人類頭頂上的死亡陰雲，可是我們不能單純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從另外一個牢籠裡放出更加可怕的魔鬼。更糟糕的是，目前誰也不知道噬菌體侵入人體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那絕不是幾十例，或者幾百例惡性病菌對抗病例能夠證明。人類多達好幾十億，我 們需要更廣泛的臨床數據，但是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也許我們應該嘗試使用納米機器人。但是研究七部和九部還有另外一種意見，那就是抗菌肽。這種物質通過蛇毒進行提取，被譽為新一代的超級抗生素。實驗數據表明，抗菌肽對赤道熱菌具有良好的遏制效果，只是在提取方面還有技術難度。短時間內，數量無法滿足全球所有患者以及潛在被感染人群的需求。”

    “就我個人而言，傾向於使用抗菌肽。這種物質的強鹼性、熱穩定性和廣譜抗菌性非常出色，結構也很穩定。但是其它部門的反對意見也很明顯：抗菌肽畢竟是通過作用於細菌細胞膜產生作用，我們至今為止無法弄明白抗菌肽究竟是以何種機制滅殺細菌。”

    “對於抗菌肽破壞細菌細胞膜的完整性，使細胞內外屏障喪失，從而達到殺死細菌目的這一觀點已經在研究部之間得到統一認識。是對其具體作用過程、是否存在特異性的膜受體、有無其它因子協同等問題，仍然不是很清楚。部門之間也存在不同看法，尤其是來自不同生物體內的抗菌肽作用機制有可能不一樣，還有待進一步研究方可判明。”

    “還是之前那個問題————制約大規模使用抗菌肽的最大困難還是提取。它在動物體內含量非常微小，整個提取過程產量低、耗時長、工藝複雜、費用昂貴，無法實現大規模生產。 ”

    “四月十一日：聯合研究機構於今天召開高層會議，就具體使用納米機器人還是抗菌肽的問題進行討論。納米機器人的好處顯而易見，非常適合大規模生產，只是在滅殺赤道熱菌的過程中耗時較長，另外還有一些不穩定因素。比如對命令的接收與執行，進入人體內部清理病灶之後的生物分解模式等等。但是，大規模使用納米機器人涉及的問題非常複雜，尤其是專利技術授權。參與研究的各國政府都不願意公開己方掌握的納米機器人技術參數，也拒絕就這個問題進行合作……會議一度陷入僵局。”

    “六月二十二日：今天上午，澳大利亞政府主動與我們接觸，希望在納 機器人生產方面展開合作。我猜測，這大概是該國總理上周病故引發的結果。早在兩個月前，該國總理就被確診感染了赤道熱菌。儘管醫療部門對其註射了費用昂貴的抗菌肽，但是高度進化的赤道熱菌顯然擁有了對抗性力量。那個人很固執，對聯合研究一直抱有抵觸心理，也曾經在公開場合聲稱“澳大利亞完全有能力獨自對抗瘟疫”。”

    “只有死人才能讓活人看清楚現實，血淋淋的教訓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具有教育效果。澳大利亞人一定是嚇怕了，總理繼任者第一時間主動聯絡我們，他表現出足夠的誠意，願意在原材料與工廠方面給予最優惠政策。”

    “下午，我們又接到了來自梵蒂岡的消息：現任教皇願意拿出大部分教會財產，以加快聯合研究機構對新型抗菌物質的研發速度。對於政府高層，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只是在各個研究部門之間，這件事 當做一個笑話。晚餐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插科打諢，說上帝放棄了這個世界，讓我們成為了神的代理人。”

    “六月二十五日：情況正在變得惡化，赤道熱菌在這個夏天連續完成了六次進化。每次前後間隔只有一個星期，甚至更短。它們的細胞膜變得堅固，甚至出現了角質化的趨勢。我們在實驗中使用了三十九種抗菌肽，現在有二十八種失去了效果。在今天晚上召開的臨時會議上，所有高級主管取得了一致意見：鑑於抗菌肽的眾多不穩定性，以及赤道熱菌進化到現在表現出極難滅殺的強硬，我們只能使用最後的手段，那就是納米機器人。”

第697章 戰爭回憶

    “記錄者：中國國防部發言人，文堅。”

    “按照上一期雙方談判的結果，我們與俄羅斯等國一起，共同對美國宣戰。這場戰爭其實完全可以避免，只要美國政府交出赤道熱菌與相關藥品的研究資料，一切都可以坐下來仔細商談。對此，美國政府內部也有不同的聲音，只是反對派的實力較弱，也失去了來自軍方的支持。就在上個月，羅斯柴爾德家族所有成員死於赤道熱菌感染，摩根家族總部被大火燒毀，洛克菲勒家族成員也以“叛國罪”的名義全部拘押，杜邦和梅隆家族以“違反現行法律”的名義被強行沒收全部財產……現在，美國高層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新成立的輝瑞財團。”

    “這樣的政府行為我們當然不會接收，也拒絕承認新成立的美國政府合法性。發出宣戰佈告前，最後一輪談判徹底破裂。輝瑞公司拒絕了我們的要求，也拒絕以合理價格 售特效藥。他們反過來以此為要挾，叫囂著“如果打不贏戰爭就讓全世界所有人陪葬”。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這場戰爭其實毫無懸念。美國內部的反對派雖然實力不強，卻對前線部隊產生了至關重要的掣肘效果。以我國和俄羅斯為首的聯合部隊第一個星期就消滅了美國太平洋艦隊。在外界人士看來，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實上，如果沒有美國反對派暗中提供情報，同時以技術手段在多艘美軍戰艦內部製造故障，我們恐怕很難打贏這場海戰。”

    “駐東北集團軍在宣戰當天越過了國境線。我的祖先當年就是沿著這條路前往朝鮮。美國人部署在韓國的“薩德”反導系統沒有發揮任何作用，直接被我們的轟炸機群摧毀。朝鮮同時從北線出兵。他們雖然在瘟疫面前遭受了嚴重損失，可是金家對軍隊的控制力絲毫沒有減弱。漢城 乎被重型遠程炮炸平，韓國空軍在第一時間被我軍消滅。朝鮮方面對待戰爭的態度很瘋狂，如果不是我方強行製止，他們甚至會發射核彈轟炸日本。”

    “對於戰爭本身，我們在出兵之前就有過詳細討論，並且形成了紙面上所有參戰國共同簽署的約定：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結對不能使用核彈。”

    “我們的目的不是要消滅美國，或者將這個國家從地球上抹掉。就算已經開戰，仍然還有商量的餘地。只要輝瑞公司答應交出研究資料，我們甚至可以答應免除相關人員的戰爭追責……然而，他們拒絕了。 ”

    “我們對日本方面的海戰損失很大，但是效果不錯，日軍戰艦大部分被擊沉，飽和式導彈攻擊根本無法抵擋。為了打贏這一仗，海軍方面消耗了庫存導彈的百分之六十，俄羅斯海軍也從北線發起攻擊。兩天后，聯軍在日本北部和南部同時展開登陸作戰。唯一令人以外的，就是日本自衛隊陸軍戰鬥力非常貧弱，遠遠不如想像中那麼強。”

    “英國在宣戰的第八天宣布退出戰爭。這是我們外交人員和情報 員共同努力的結果。緊接著，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也做出了同樣決定。德國人與法國人從歐洲方向對中東發起進攻，阿拉伯人顯然沒有料到美國人會輸。高加索山脈沒能擋住聯合部隊，土耳其也在關鍵時候宣布加入聯合軍團。利雅得被德軍佔領的時候，伊拉克也佔領了約旦。只是以色列人有些麻煩，他們一直在頑抗，拒不認輸。美國人自顧不暇，無法給予他們支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法國人在消滅了以色列絕大部分兵力後，將戰鬥主導權讓給了黎巴嫩方面。”

    “那是一場慘烈的大屠殺。沙加地帶變成了屍體堆積場，手持ak步槍的黎巴嫩軍人凶狠至極，他們用最殘酷的方式對待以色列平民。無論主動投降還是負隅頑抗，結果都沒有區別。無法統計到底有多少以色列人在戰亂中被殺，但肯定不會是個小數目… …事後我才知道，負責進攻以色列的 國人與黎巴嫩方面暗中做了個交易。黎巴嫩人付出了大量金錢，以及資源，才得到了戰役最後的“清場”主控權。”

    “沒辦法，那塊土地本來就屬於他們，最多只是從搶奪者手裡重新拿回來。誰也不可能主持正義，因為那根本無法判定誰對誰錯。同樣的事情，很多年前以色列人就對黎巴嫩人幹過。現在，他們只是在償還前人欠下的賬單。”

    “對日本作戰很順利，這個號稱“世界上最文明”的國家在陸戰方面根本不值一提。失去了大海這道屏障，九州島所有守軍在四十八小時內就宣布投降。俄國人從北面的進攻要困難些，日本人在宗谷海峽設置了大量水雷，導致俄國人前期登陸並不順利。出動大規模轟炸機群對北海道相關軍事基地襲擊後，情況才有所改觀。札幌於四天后陷落，然後就是函館，以及津輕海峽登陸作戰。”

    “朝鮮的胃口很大，金家人不滿足於佔領整個韓國，還想要在對日作戰中分一杯羹。儘管金家對我們提出各種毫無道理的援助要求（包括無償提 登陸艦，在作戰過程中全程給予海上保護，以實際佔領區域劃分戰後日本領土等等），他們還是沒能撈到渡海作戰的機會。就我個人看來，朝鮮軍隊的作戰風格勇猛，但是缺少必要的後勤保障。打韓國當然沒有問題，尤其是現在這種失去了美國保護的情況下，金家人完全可以實現他們統治整個朝鮮半島的夢想。可是如果想要再多，那就不可能了。”

    “美國人的處境比預料中嚴峻得多。澳大利亞也在英國和新西蘭之後宣布退出戰爭。按照三國與我們秘密簽訂的協議，他們將得到免除戰敗國賠償的待遇。”

    “越南同時遭到我們與老撾、柬埔寨三國的攻擊。因為戰役前期準備很充分，隱秘性極高，因此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越軍北部駐防軍有四個師在轟炸與密集炮火中失去了戰鬥力，柬埔寨和老撾軍隊雖然在邊境上攻擊強度不大，卻給越南人造成了很大 擾。萊州、沾化、北江一線於開戰兩天后被我軍佔領。那是自上一次自衛反擊戰以來的全新戰術，雲南和廣西方向兩個集團軍一次性出動七百多架直升機，在空軍配合下對越軍後方實施機降，以及空中打擊。四十八小時候，我軍成功佔領河內。”

    “印度的態度一直搖擺不定。因為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實在太多，我國與俄羅斯前期商議聯合作戰計劃的時候，並未將印度加入聯合軍一方。開戰後，我們給了印度二十四小時的考慮時間。他們沒有做出任何回復，只是宣稱“屬於中立國家”。巴基斯坦方面首先對這種論調予以否決。他們越過了克什米爾控制線，對駐守印軍發起進攻。在這樣的情況下，印度只能宣布加入美國一方。”

    “世界格局將隨著戰爭而改變。這是永恆不變的公理。無論這次大戰的導火索是什麼，戰鬥格局再不可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我們已經蟄伏的太久，很多都忘記了東方神龍曾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我們必須抓住機會為子孫後代留下更多遺產。就像那些銘刻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偉大的名字，是他們用鮮血和生命為我們換來了今天的幸福生活。同樣的事情我們正在做著，而且要比前輩們做得更好。”

    “記錄者：中國國防部軍事觀察員，關正昌。”

    “這場戰爭沒有我們想像中打得那麼艱苦。前後只持續了三個月。按照預定計劃，俄國人將從阿拉斯加方向進行突擊，我們在大海戰打贏的前提下，在洛杉磯方向登陸。同時，墨西哥臨時政府也宣布加入聯合軍。臨時修改計劃後，登陸部隊佈置在墨西哥境內，從陸上直接進攻美國。”

    “美國政府內亂的跡象早已有之，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倒台的速度會那麼快。十六日，輝瑞公司總部遭到反政府武裝圍攻，情報顯示各大財團殘餘人員策劃並組織了這次進攻。因為防衛力量薄弱，輝瑞公司高層在戰鬥中死傷殆盡，可是他們在最後時間裡做出了及其瘋狂的舉動，抹掉了大部分，也是至關重要的赤道熱菌研究數據。”

    “新成立的美國臨時政府要求停止戰爭，舉行和談。他們很清楚沒有打下去的實力，也無法將整個美國社會重新凝聚成大戰爆發前的強大形態。包括我們在內，參戰各國都拿到了賠償金與大量資源，其中也有部分割讓的領土。可是，我們最想要的東西沒了————我們沒有得到研究數據，輝瑞公司高層帶著它們進了墳墓。”

    “赤道熱菌的威脅仍然還在。長達近半年的世界大戰，給了這種病菌足夠的進化時間。”

第696章 第三次世界大戰

    “墨西哥《改革報》七月二十八日消息：在赤道熱菌的威脅下，政府正在失去對民眾的控制。薩爾迪約、杜蘭戈、莫雷利亞、埃莫西約和蒙特雷不約而同出現了大規模反政府示威人群，各地都出現了大量民眾衝擊醫院、藥店和警察局的暴力行為。比索變得一年比一年更不值錢，尤其是在近幾個月，受到來自美國方面治愈瘟疫特效藥的影響，比索匯率一落千丈。被恐慌籠罩的人們衝進醫院是為了搶劫藥品，雖然他們並不清楚醫院裡根本沒有輝瑞公司的特效藥。警察局裡的混亂也是恐慌蔓生物，暴亂分子被抓起來，更多的人則衝進警局把他們就出來。”

    “這毫無疑問是反政府行為，背後具體有什麼勢力在指示操縱，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政府無法拿出切實有效的方法手段，混亂規模還會加劇。截止發稿時間，雷諾薩、彼得拉斯、華 雷斯、墨西卡利等多個邊境城鎮已經宣布自治，拒絕服從政府的行政命令。叛亂分子擁有大量武器，他們用卡車炸彈炸開了邊境牆，大約有三萬餘人越過了國境線。邊境缺口仍在擴大，恐怕誰也無法制止。”

    “記錄者：中國駐墨西哥大使館二等參贊（秘密情報官）李勝志。”

    “七月二十八日發生在墨西哥邊境的大規模衝突正在加劇。墨西哥官方正在失去對局勢的控制能力。如果無法從根源上解決赤道熱菌引發的瘟疫，衝突就永遠不可能平息。按照我們的觀察數據，目前已有五十多萬墨西哥民眾越過國境線。從蒂華納到馬塔莫羅斯，墨西哥與美國兩國邊境牆出現了多達上千個缺口。美國方面緊急出動了軍隊，當地國民警衛隊也開始協防。但是越過國境的墨西哥民眾同樣持有武器，雙方在各個邊境城鎮爆發了戰鬥。根據可靠情報，此次混亂得到了墨 哥國內一些極具分量的黑幫首腦（毒梟）支持，還有來自美國其它財團與軍火集團的暗中支援。如摩根家族、杜邦家族、洛克菲勒家族與羅斯柴爾德家族等等。”

    “非分析報告，李勝志日記，七月三十一日部分。”

    “美國各地同樣也在爆發混亂。一切源頭都是輝瑞公司研發的赤道熱菌。感染人群規模不斷加劇，非洲和印度成為了重災區。最慘的是剛果（民主共和國），那個國家的平民幾乎死絕，只有首都金沙薩核心區域一小塊範圍勉強能夠維持正常運轉。所有國家外交人員都已撤離，他們的總統在一周內連續換了十九個。除了第一任是無力解決瘟疫問題負疚辭職，後面所有總統都是被反政府武裝射殺。赤道熱菌，再加上無休止的戰亂，恐怕等到所有混亂徹底平息後，這個國家也不會存在了。”

    “美國政府緊急調遣的軍隊目前在埃爾帕索一帶設置防禦，整個德克薩斯州已經進入緊急狀態。國民警衛隊沿著州界公路與邊境牆二十四小時巡邏，空軍也調派飛機對整體防禦設施予以協助。只是這樣做的效果不大，阿爾派恩與森蒂納爾已經被墨西哥難民佔領，還有一 股大約五千人左右人武裝難民正在向菲尼克斯靠攏。還有速度更快的武裝難民集團，前鋒已經抵達了柯帕斯克里斯迪。這些墨西哥難民一路上燒殺掠奪，攻擊重點是當地醫院和藥店。他們其實沒有找到多少治療瘟疫的特效藥，因為輝瑞公司在美國各地的藥品投放量不是很大（感染規模小）。這更像是墨西哥人多年累積的仇恨發洩，卻導致了太多無辜者的死亡。”

    “混亂不會持續太久，美國方面正在加緊調派軍隊。難民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完全是對瘟疫產生了恐懼，迫不及待想要越過國境尋找特效藥。一旦這種勇氣和固執在腦子裡消失，武裝難民根本不值一提。當然，美國人想要徹底整頓局面還要花一番功夫。尤其是那些首先遭到衝擊的邊境城鎮，當地人幾乎全部遭到墨西哥難民殺害。統計數字暫時還沒有出來，但是據我估算，不會少於 十萬人。”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很難想像輝瑞公司居然會啟動一個如此可怕的商業項目。他們最初的確是選中了至關重要的利益切入點，也成功製造出迫切需要治愈瘟疫特效藥的購買群體。但是他們太過於貪婪，絲毫沒有考慮到赤道熱菌的抗藥性與進化速度。我們通過特殊渠道得到了一些藥物樣品，研究發現，這些藥物只能對付上一階段的病菌，卻對現階段的進化型病菌效果不大。我相信輝瑞公司應該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更好的解決手段。當然，這是我個人從最好的角度去想，實際情況也許永遠不可能變成這樣。”

    “我真正理解了那句話————有錢就是罪惡。當某個商業集團擁有大量利潤，並且收益增長度超過國家當年稅收的時候，就會出現新一輪的權力更替。商業帝國代替政府，輝瑞公司正是這樣做的。他們早在多年前就重金 培養僱傭兵，在非洲多個地方大規模暗藏武裝力量。該公司高層連續數次參與美國總統競選，以黑金手段得到了統治階層的支持，成功完成了從商人到統治者的身份轉換。他們從中嚐到了甜頭，行事風格變得肆無忌憚。在他們制定的計劃當中，印度只是赤道熱菌的試驗場，非洲則是這種病菌的孕育溫床。等到瘟疫大規模爆發，完全可以假託是當地惡劣的衛生環境所導致，從而將自身罪惡從中摘除得乾乾淨淨，還能及時推出事先儲備的大量特效藥。一方面在瘟疫爆發地換取好名聲，一方面收取可觀的利潤。”

    “他們把全世界的人都當成了傻瓜，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傻瓜也有傻瓜的憤怒。何況，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是白痴。”

    “我真的不想使用“混亂”這個詞。然而，實際情況正朝著最糟糕的一面發展。截止今天，已經有八十七個國家向美國政府發出正式抗議，要求輝瑞公司無條件公開赤道熱菌以及針對性藥物的所有研究資料。來自美國內部的反對聲音也很多，多家財團也加入了反對群體。我能夠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他們雖然不會受到瘟疫影響，輝瑞公司也向他們提供了足夠的藥品，可是輝瑞公司佔據了整個市場，搶走了原本屬於他們的錢。”

    “我覺得不寒而栗，這是戰爭一觸即發的信號。而且還是規模很大，世界性的戰爭。”

    “難道，我會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親歷者嗎？”

    看到這裡，思博放下手裡的文件，摘下眼鏡，掏出手帕仔細擦拭著鏡片。

    顧克剛還是站在窗前負責警戒。他有些疑惑：“怎麼，看完了？有什麼收穫？”

    思博悶悶不樂地搖搖頭：“還沒有。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不通。”

    顧克剛問：“比如？”

    思博抬起頭，用古怪的目光望著他：“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

    顧克剛再問：“你指的是什麼？”

    思博皺緊了眉頭：“我加入團隊的時間比較晚，在西北基地的時候，劉天明告訴我，團隊裡曾經有過一起死人復活的詭異事件。”

    顧克剛反應很快：“你是說何超？他其實不是複活的死人，只是長相與某個已經死去的人很像。我覺得你想得太多了，如果真有死人復活，那我們又算什麼？”

    思博沒有爭辯。他看著手裡的眼鏡，默默陷入思考。

    劉天明曾經說過：自己與那個叫做宋家豪的人很像。並非外貌，而是身形外觀的某種特殊氣質。就像孿生兄弟，從背影望去，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目前所在的世界，好像與文件上所說的世界區別很大。

    自病毒爆發以來，思博就從未聽到過來自外界的消息。尤其是其它國家，彷彿一夜之間與國內失去了聯繫。

    到底是我們出了問題？

    還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從鼻孔裡噴出兩股濁氣，思博陰沉著臉，繼續翻閱剩下的文件。

    “宣戰佈告：自本日凌晨，格林威治時間一點，俄羅斯與美利堅合眾國進入戰爭狀態。”

    在這之後，是長長的一份國家名單。

    中國、德國、法國、巴基斯坦、烏克蘭、白俄羅斯、愛沙尼亞、伊朗、利比亞、南非、科尼亞、埃塞俄比亞、塞拉利昂、阿爾及利亞啊、埃及……

    目標核心當然是美國。只是美國方面也有自己的盟友。

    日本、越南、韓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

    除此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中立國家：挪威、芬蘭、瑞士、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沙特、冰島……

    李勝志在日記裡的預測已經變成了現實，第三次世界大戰真的來了。

第695章 混亂，就是開始

    “西班牙《abc報》七月十九日消息：令人震驚的事實真相，惡魔就潛藏在我們身邊。如果不是多份證據表明造成世界性瘟疫蔓延的矛頭全都指向美國政府，我們恐怕根本不會相信那個整天吶喊著“民主”、“自由”、“公平”的國家竟然是導致非洲各國平民死亡數字多達三百萬以上的罪魁禍首。這還只是去年一個整年度非洲各國因感染赤道熱菌死亡的平民數字，如果加上這種病菌從投放之處導致死亡的人，這個數字還會更多。”

    “英國《每日電訊報》七月十九日消息：我們的政府應該考慮換個盟友。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到現在，我們真正享受到美國方面帶來好處的時候並不多。第一次世界大戰，美國人僅僅派出了數量不多的軍隊，就享受了巨大的戰爭紅利。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他們更是用區區幾艘不值錢的老舊型號驅逐艦，從我們手裡換取了大量 領土。當然，那個時候叫做殖民地，而且在唐寧街那些滿腦肥腸政治家看來，只要保住了他們的地位和權力，任何東西都可以用來交易。可是這次的情況截然不同————美國人肯定是站在地獄那邊，他們居然搞出了赤道熱菌這種令人恐懼的東西。不，這不是普通的病菌，而是從瓶子裡放出來的魔鬼。如果我們繼續與這種所謂的“盟友”合作，總有一天，英倫三島上所有的人都會死光。”

    “日本《朝日新聞》七月二十日消息：赤道熱菌的蔓延正在全世界引發大規模恐慌。多國政府對此的說法不一，聯合調查機構雖然公佈了調查結果，仍然還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這一切是美國政府在背後操縱。輝瑞公司於本月十一號訪日，免費提供了五十萬個使用單位的抗赤道熱菌特效藥，同時承諾將授權我們生產這種藥物的免專利費權限。至此，輝瑞公司為了賺 取利潤而在全世界散佈病菌的傳言不攻自破。我們有理由相信這絕對不是什麼陰謀。美國方面也在積極努力應對危機。我們的敵人從未變過，我們的朋友還是那些。”

    “俄羅斯《真理報》七月二十一日消息：迄今為止，烏克蘭文尼察已經出現了七千九百八十一例赤道熱菌感染病症。這種可怕的病菌已經蔓延到斯摩棱斯克、特維爾、布良斯克，以及圖拉。就在上個星期，沃羅涅日也發現了七例感染病症。至於去年已經處於高度警戒狀態的重度感染區，格羅茲尼、斯塔夫羅波爾、阿斯特拉罕一帶，病菌蔓延情況已經相當嚴重。這種病菌的結構特徵很明顯，伏爾加河也許是阻擋它們朝著莫斯科傳播的最大屏障。但是這還不夠，人為設置的防線對它們來說毫無作用，就連高加索山脈也無法阻止病菌從中亞方向傳播過來。”

    “這一切都是人為的陰謀。輝瑞公司拿出特效藥的時機不偏不倚，恰好趕在了所有感染者最需要的時候。這種藥有著連魔鬼都厭憎的骯髒名字，售價高到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必須傾家蕩產才能購買的 程度。我不禁想問：那些研發病菌與藥品的科學家，難道你們的良心不會受到譴責嗎？還有美國政府，你們一直號稱是“世界警察”，難道這次又要用邪惡與死亡來操縱世界走向？”

    “就我個人而言，永遠不會為了這種卑鄙的行為付錢。我寧願死，也不會把一個盧布塞進美國人的口袋。作為一個俄羅斯人，我覺得很悲哀，因為我們生活在最黑暗的，最沒有希望的時代。我們沒有列寧，沒有斯大林，也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站出來帶領我們勇敢抗爭的強權領袖……我願意為了國家而戰，戰鬥至死。”

    “印度《太陽日報》七月二十一日消息：到處都是混亂與示威，整個印度都是這樣。折磨我們的不僅僅是疾病與高溫天氣，還有來自政府的軟弱與貪婪。所有跡像都表明，是美國人研製了可怕的赤道熱菌。這是一種最常見，也是最賺錢的商業盈利模式。憑空製造出大量需求者階層，同時拋出解決問題的收益性商品。就像飢餓的人首先會想到食物，如果家裡沒有就到出售食品的商店裡去購買。我們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危機。我們就不該相信那些所謂的政治家。他們滿口都是謊言。印度北部瘟疫爆發的時候，中國人就告誡我們必須警惕潛在的敵人，同時還告訴了我們可以用水來挽救生命。這些善意的溝通與交流全部都被政客們隱瞞，普通平民一無所知。我們在那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掏空口袋裡最後一個盧比，帶著前所未有的感激，傻乎乎的從美國人 裡買來藥物。”

    “我們是一群主動吞下釣餌的魚。我們是一群沒腦子的傻瓜。我們是一群被政客們牽著鼻子走的白痴。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總有會醒來的一天。我們受夠了這種終日惶惶不安的生活，為了活著和已經死去的人，我們必須做點兒什麼。我們被蒙蔽的實在太久，看看我們的鄰居，尤其是巴基斯坦。長久以來，政府一直聲稱那裡被中國人的“邪惡力量”所控制。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樣。赤道熱菌同樣在巴基斯坦肆虐，可是你在伊斯蘭堡、拉合爾、木爾坦、卡拉奇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看到混亂與暴動。中國政府一直向他們提供援助物資和醫療技術。儘管這種幫助無法從根本上消除赤道熱菌的威脅，卻可以大大緩解民眾對瘟疫的恐慌心理。”

    “我們有什麼？破舊不堪的水利基礎設施，長達幾十年從未疏通過的下水管道，比罐頭還要擁擠的貧民窟，費用高得驚人，專門只為有錢人服務的醫院……我們一直在繳稅，這些錢究竟花在了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很多年前，一任又一任的總理就在高喊口號：要讓孟買超過上海，讓我們的gdp超過中國人。然而現實是如此殘酷，滑稽得令人發笑。被政客操縱的媒體不可能讓民眾知道真實情況。不要說是上海，孟買就連中國的普通三線城市都比不上。我們雖然在it產業方面獨樹一幟，卻在其它方面遠遠落後於我們的鄰居。必須承認，中國人的醫療覆蓋面非常廣，他們在這場生物戰爭中表現出色。就目前發布的綜合數據來看，他們迄今為止因為赤道熱菌感染致死的人數在世界各國中排在後面（美國除外）。注：這其中有地利和氣候因素，如瑞典、芬蘭、威等國家，氣候環境不適於赤道熱菌繁衍。”

    “《印度時報》七月二十三日消息：昨天晚上，憤怒的民眾衝進了位於新德里的美國大使館。衝突中有多人受傷，美國使館衛隊向衝擊人群開槍射擊，導致十六人當場死亡。這起突發事件使當地民眾情緒再次沸騰。儘管政府方面緊急出動軍警對大使館武裝護衛，還是有超過數万民眾在使館外圍堵。他們破壞了連接大使館的水、電管道，還佔領了附近的高層建築，居高臨下向使館內部投擲石塊。軍隊和警察對此束手無策，很多在現場負責警戒的士兵被民眾勸說，然後感化，也主動加入到民眾一方。站在公正的立場，我很贊同這些士兵的舉動。可是這也同時意味著秩序崩潰，政府對民眾的約束力與控制力蕩然無存。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極有可能演化成全國范圍內的暴動。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政府 須拿出強硬有力的措施，從源頭上撲滅赤道熱菌帶來的瘟疫，徹底改善民眾生活和居住條件。”

    “德國《柏林晨郵報》七月二十四日消息：印度新德里的混亂規模正在擴大，美國大使館處於孤立無援狀態。為了防止民眾激進情緒進一步擴大，印度政府拒絕了美國方面派遣陸戰隊接運使館人員的要求。至當地記者發稿時間，駐新德里美國大使館已經被當地民眾攻破。他們向使館內部投擲自製燃燒彈（莫洛托夫雞尾酒），現場有多名印度士兵和警察共同參與攻擊。據悉，此次暴亂是印度當地一個教派所指使，平民認為可以在大使館裡找到治療瘟疫的特效藥。這種藥物目前在國際市場上售價昂貴，普通印度家庭根本無力負擔。美國人這次真正為他們的愚蠢行為付出了代價，這極有可能會引發新一輪的戰爭。”

    “德國的情況也並不樂觀。勃蘭登堡醫院裡躺滿了病人，萊比錫和科隆的酒館生意也冷冷清清，斯圖加特與慕尼黑同樣也被赤道熱菌帶來的恐 慌所籠罩。街上沒什麼人，商店裡的顧客寥寥無幾。到處都能看見噴灑消毒藥水的醫療車輛。可是這樣做的效果究竟能有多少效果，我們自己也不清楚。”

第694章 死亡陰影

    “不認識。”

    思博話鋒一轉：“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傢伙。你們表面上是人類，實際已經投靠了兇屍，助紂為虐。我雖然不是法官，但是我處置你的權力。你從一開始就選錯了目標。如果你昨天夜裡沒有盯上我們，現在你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抽搐中的壯漢發出哭聲與哀求：“我錯了… …我錯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我保證不會吧你們的事情說出去……我不會洩密……我……我從裡沒有……見過你們……”

    在哭天喊地的哀求聲中，思博用力扣動了扳機。

    空槍。

    還是空槍。

    這傢伙的運氣不錯，就連思博也覺得驚訝。他重新撥弄了一下槍筒，自言自語：“我倒要看看，你的好運氣到底能保持到什麼時候？”

    也許是湊巧，也可能是壯漢的幸運值已經耗盡。等到思博再次扣下扳機，動能巨大的子彈飛出了槍膛，筆直鑽進壯漢頭顱，轟然炸開。

    看著躺在地上四肢扭曲的屍體，顧克剛壓低聲音發出詢問：“現在怎麼辦？進城？還是返回洛陽？我覺得還是回去先找到劉天明比較好。繼續尋找遺物已經意義不大，就算知道再多的秘密，光憑我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阻止那些兇屍。”

    潛意識當中，顧克剛仍然把自己當做人類。

    思博用手帕擦著沾染上血跡與腦漿的外衣袖子：“都走到這兒了，回去還有什麼意思？劉天明身邊現在不缺人手，我們也沒有感覺到他發出的召集命令。還是進城吧！我對宋嘉豪留下的秘密很感興趣。我還想知道，他到底要讓我們走到什麼時候？”

    ……

    入夜，兩道黑影一前一後躥進了邯鄲市東區的一家廢棄醫院。

    對於思博和顧克剛這種等級的感染體來說，進入城市沒什麼難度。他們的奔跑速度非常快，又是趕在了兇屍衛兵換崗的時機。唯一的麻煩，就是在前往醫院的路上，遭遇了一支三頭兇屍組成的武裝巡邏小隊。顧克剛當場扭斷了三頭倒霉兇屍的脖子，在悄無聲息中幹掉了這些怪物。

    這種事對思博和顧克剛來說毫不為奇。只是顧克剛在撬開形式頭蓋骨，收取紅色板塊的時候，驚奇的發現：生長在兇屍後腦的紅色斑塊居然產生了變化。它的體積擴大了一倍，對感染體的作用了隨之增加。按照病毒爆發時最初的收集比例，差不多是每一千頭兇屍後腦的紅色斑塊累積起來等同於一個卡勒爾。現在，集齊一個卡勒爾營養所需的兇屍，只要五百頭就夠了。

    在指定的房間裡，思博找到了電腦。打開以後，他在屏幕前熟練地操作著。

    顧克剛站在窗前一邊警戒，一邊從衣袋裡拿出裝有紅色斑塊的小瓶子，仔細地看著，眼睛異常明亮，不停地發出驚嘆。

    “真沒想到，兇屍進化居然能夠我們帶來這樣的好處。收集比例足足縮減了一倍啊！這是最近以來我聽到最好的消息。”

    “看來，兇屍進化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它們儲備的生物營養數量會增加。這肯定不是突發性變異的極端個案。我們在路上乾掉了三頭兇屍，它們的後腦情況完全相同。我敢打賭，這座城市裡其它兇屍也是這個樣子。就是不知道，其它城市的兇屍是什麼情況。”

    已經輸入了開啟密碼的思博看了顧克剛一眼：“不是我打擊你的積極性，我覺得你應該把注意力轉移到其它方面。你現在已經是成熟體，單次進化所需的生物營養高達幾千個卡勒爾。我不明白，幹掉幾頭兇屍究竟有什麼可樂的？我們現在又不是餓得要死，也用不著通過這種方式收集營養。”

    思博並非刻意打擊顧克剛的積極性，而是獵殺兇屍收取紅色斑塊這種事情實在很費工夫。就算只是五百頭兇屍，幹掉它們仍然需要大量時間，消耗大量的精力。相比之下，還是尋找其它感染體，獵殺以後將其吃掉來得更簡單些。

    何況，面對大規模的兇屍集群，即便是高等級感染體也不是對手。

    顧克剛輕笑著搖搖頭，收起裝有紅色斑塊的小瓶子，從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照明功能。

    這是在城內一家商店裡弄到的戰利品。兇屍控制了發電廠，只要有插頭，隨時可以充電。

    毫無懸念，保險箱還是在固定位置，宋嘉豪擺在裡面的遺物還是那麼幾樣：人工合成的生物營養、免疫藥劑、信息存儲卡、文件。

    思博從打開的保險箱裡拿出文件，無視了其它東西。

    只是，這次的文件頁數非常多，厚厚一大摞，多得令人驚訝。剛伸手想要進去拿的時候，思博自己也愣住了。他足足呆了近三秒鐘，才把這些厚度堪比一本書的文件從保險箱裡拿了出來。

    “記錄者：法蘭西科學院院士，馬薩霍托博士。”

    “三月十一日：赤道熱菌的蔓延速度遠遠超過預想。從去年到現在，這種病菌已經蔓延到了全世界。很多證據都表明赤道熱菌的首發感染源位於印度，可是它們真正產生變化的地方還是非洲。因為事態嚴重，聯合國成立了緊急調查機構，衛生部門也對這種病菌展開了全面研究。”

    “三月二十二日：我一點兒也不喜歡現在這個所謂的研究小組。表面上是多國聯合針對赤道熱菌的共同研究項目，實際上大家都在藏私。日本人是這樣，美國人是這樣，瑞士人是這樣，中國人也是這樣……我能夠理解他們在技術參數方面的遮掩，可他們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赤道熱菌進化速度太快了，僅僅只是一個星期，菌體外形就發生了變化。按照這種速度繼續下去，恐怕我們的研究根本趕不上它的變異。”

    “四月七日：研究進程大幅度遲滯。我很難過，不是我們沒有努力，而是以往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赤道熱菌朝著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向高速進化。它們上個月還呈現出與流感病毒類似的菌體結構，到了這個星期就改變了內部構造。恐怕上帝造人的速度也沒有這麼快，而且進化方向無跡可尋。無法研製免疫藥劑，也沒有可供參考的有效病 歷。最新的感染者身體不再發熱，但是出現了大規模皮膚潰爛膿腫的跡象。看上去就像天花。但是研究小組每個成員都很清楚：天花病毒目前還封閉在保險櫃裡，誰也沒有動過。”

    “四月三十日：我同時收到了壞消息和好消息————薩沙死了。他是我最喜歡的助手，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一切都源於那種該死的赤道熱菌。我們需要最新的感染者進行實驗，但是那些目光短淺的官員拒絕提供罪犯。實驗需要志願者，以前在西班牙的時候我就遇到過這類問題，現在洛杉磯也是一樣。這個該死的國家到處都是罪犯，我相信本地監獄里肯定關滿了不同類型的重刑犯。殺人、詐騙、搶劫、偷盜……只要隨便弄幾個罪犯過來就是很好的試驗品。我從不認為對這些人注射病毒是一種殘忍。恰恰相反，這是給他們最好的贖罪機會。他們用不著對神父懺悔，也用 不著呆在告解室裡淨化心靈。可是當地政府拒絕這樣做。尤其是那幾個在野黨的議員，甚至派人在研究大樓外面舉著牌子抗議。”

    “薩沙主動注射了赤道熱菌，等到別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就立刻投入了工作……不能讓薩沙白死，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名字必須被永遠牢記，那麼薩沙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之一。”

    “好消息來源於美國政府，他們在阿拉斯加設立了冷凍實驗室。據說，他們在低溫狀態下對赤道熱菌進化形態進行了模擬，收到了良好效果，甚至開發出了針對性藥物。當然，就目前的研究進度來看，還達不到特效藥的程度，但這無疑是個好的開始。”

    “文件殘頁（注）：馬薩霍托博士與五月三日死亡。他的屍體在實驗室裡被人發現。死因是赤道熱菌感染。該實驗室於當天被輝瑞公司代表下令接管，所有相關資料一律封存。聯合研究小組其他成員對此提出抗議，卻被輝瑞公司以“生物感染”為藉口予以否認。”

    “記錄者：中國國家 全部一等情報員，梁若馨。”

    “輝瑞公司推出特效藥的時機恰到好處，赤道熱菌已經蔓延到了全世界。拙劣的商業手段，加上欲蓋彌彰的推銷廣告，使整個世界達到了混亂邊緣。就我個人而言，在情感與現實之間，更偏重於前者。然而現實就擺在面前：多份重量級情報表明，日益蔓延的赤道熱菌正是出自輝瑞公司。他們製造了這種可怕的超級病菌，又針對性的推出了特效藥……一切一切，都是為了賺取巨額利潤。”

    “世界各地連續發生了多起醫學研究人員離奇死亡案件。根據各國警方調查資料顯示，這些案件均由部分細節指向美國輝瑞藥品公司。出於對美國政府的不信任感，國際刑警組織目前已經解散，各國警方重新組建了一個沒有美國人參與的聯合調查機構。”

第693章 遊戲尚未結束

    “它們的固定食譜也許會產生小範圍變化，可是把人類當做主食的習慣卻根深蒂固。兇屍也知道不能竭澤而漁，它們從不主動出兵剿滅某個定居點，而是通過小規模的戰斗在荒野上捕捉人類，然後在生育管理營之外，又設置了新的俘虜營區。管理條款與過去有了很大區別，所有女人都被挑出來，與男性分別關押。她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受孕，然後在規定時間內產下嬰兒。否則，就是
死。”

    思博眉頭依然緊皺：“那豈不是與生育管理營一樣？”

    壯漢連忙搖頭道：“不，兩者之間的區別很明顯。生育管理營要寬鬆些，俘虜營那邊要更加苛刻。因為後者不需要考慮容貌方面的問題。至於男人……生育能力較弱，還有先天有著無精子症的男人就慘了。他們會被集中看管，等待食品加工廠那邊發布的排序命令。”

    顧克剛額頭兩邊的青筋不斷跳著：“食品加 廠還要排序？沒聽說過有這種事啊！”

    “以前是沒有，但是現在不同了。”

    壯漢顯得悶悶不樂，眼眶裡透出幾分後怕的目光：“最近幾個星期，城裡的死人實在太多了。尤其是被全面清剿的附從軍和附從警察，總和數量多達好幾萬。就算這座城市裡所有凶屍放開肚皮大吃特吃，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它們的食量雖然比我們大，也不可能一頓就吃掉一個人。據我所知，食品加工廠現在的生產任務已經排滿，必須優先處理冷庫裡堆積如山的附從軍屍體。就在上個星期，又有一座新的食品倉庫建成。那座倉庫當天就被運入的食品裝滿，裡面全是各種口味的人肉罐頭、熏肉和香腸……對了，還有冷庫，兇屍接管了我們在病毒爆發前建立的所有冷庫。我沒去過那種地方，只是聽有幸見過的人說，冷庫裡的情形真的很恐怖。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地獄的 ，恐怕指的就是那裡。”

    “還有就是關於“行刑”的事情。兇屍需要用死人來震懾活人，不是所有被殺的人類都被它們吃掉。把受刑者從樓上扔下去，當然不會有人看到。實際上，它們在那幢大樓頂層安裝了自動攝像機，對整個行刑過程全方位拍攝，目的就是……”

    思博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等等！自動攝像機？你的意思是，兇屍已經控制了電視台，擁有轉播能力？”

    壯漢愣住了：“怎麼，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它們早就控制了電視台和信號發射站。聽說，有一批專門的技術人員為它們工作。那些人經過精挑細選，對兇屍的忠誠度非常高。因為電視台這個部門至關重要，兇屍甚至在挑選工作人員的過程中，讓那些被選中者當眾殘殺人類俘虜。”

    思博眼眸深處釋放出凶狠的冷光，深深吸了口氣，喃喃自語：“……投名狀。”

    “是的，就是投名狀。”

    壯漢感覺氣氛明顯有些冷 場：“兇屍疑心很重，它們對任何人類都不相信。所謂的“信賴”，其實都有前提。在那些技術人員的幫助下，它們學會了很多我們人類的東西。比如操作機械，城裡甚至開設了一家專門教授兇屍駕駛車輛的技術學校。現在，電視台是整座城市防禦設施最嚴密的地方，那些怪物已經懂得了宣傳的重要性。”

    “宣傳？電視台？難道兇屍學會了製造電視機？”顧克剛問。

    “這座城市裡很多地方都能找到電視。那玩意兒實在太普遍了。”

    說著，壯漢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台“華為”手機，炫耀般的在顧克剛面前晃了晃：“看到沒有，這裡有信號。只要在城市周邊不超過五十公里的地方，都能接收到來自城內的通訊信號。這些怪物重建網絡的工作很成功。其它地方的情況我不是知道，可是在這裡，已經可以用手機通話。”

    思博抬起頭，神情漠然地註視著顧克剛。後者臉上充滿了震驚，連連自語：“太可怕了，它們的進化程度太快，已經超過了預期。在新鄉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現在……事情顯然失去了控制。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對那些怪物宣戰？還是折返回去先找到劉天明再說？”

    顧克剛的表現有些神經質，他握緊了雙拳，目光迷離，就像失魂落魄的迷茫者。如果不是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呆在一起，思博肯定會覺得顧克剛是不間斷發作的癲癇患者。可是現在他很清楚：顧克剛屬於那種責任心較重的男人。之所以這樣，很大程度因為他在轉化為感染體以前的身份是軍人。

    壯漢對此卻覺得很好奇。他直起身子，扭著頭，用疑惑的目光瞅著顧克剛，嘴裡兀自說道：“嘿！你朋友怎麼了？他為什麼……”

    後半截話尚未說出就半途夭折————壯漢發現後腦上多了一個冰冷的物件，非常堅硬，充滿了可怕的意味。

    是那支握在思博手裡的槍。

    “不要亂說話。我和你之間的遊戲還沒有結束。”思博的聲音抑揚頓挫，帶著一種令人發寒的節奏感。

    “等等！先……先等等，你不能這樣，我們……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的。”

    壯漢額頭上再次冒出冷汗，在已經乾涸的相同液體上重新覆蓋。他轉過頭，發現思博手裡那支槍絲毫沒有收回去的意思，仍然握得很緊，只是槍口跟隨自己頭部的旋轉改變了位置————之前是後腦，現在是前額。

    現場忽然變得安靜下來。思博平靜地註視著他，聲音壓得很低：“我們說好什麼了？”

    壯漢從思博眼睛裡清清楚楚看到了殺意。他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憤怒，卻因為畏懼不敢表現在臉上，只能用畏懼且微微顫抖的輕聲說：“你……你不能這樣。我們明明說好了只是遊戲，只要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就會放過我。”

    思博的聲音無限冰冷：“沒錯，我的確說過這是一場遊戲。可是後面的話我就沒說。你仔細想想，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放過你”三個字。”

    壯漢呆住了。

    他的大腦在飛速旋轉，絞盡腦汁把之前發生的每一個場景在腦海裡重現。搜腸刮肚，仔細回憶……思博的確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說不出的恐懼在身體裡蔓延，壯漢的話語帶著哭腔：“可是，你明明給了我巧克力，還說那是給我的獎勵……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這樣。”

    思博沒有應聲。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站在高處的顧克剛。

    有些事情，不用思博動手。這是兩個人之前就商量好的，而且一路上也的確這樣分工。

    不等陷入驚恐的壯漢反應過來，顧克剛已經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狠狠一記右勾拳，砸在了他的小腹上。壯漢疼得連慘叫聲都無法發出，雙手摀住肚子，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顧克剛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隨手拿起擺在旁邊的一根鐵棒，在手裡掂了掂，便劈頭蓋臉的猛打過去。

    每一下重擊，都會引起極度淒慘的哀嚎聲。壯漢一直在吸氣，可是感覺身體裡氧氣怎麼也不夠用。沉悶的撞擊一下又一下，思博在旁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壯漢連從地上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思博才走過去，直接用槍口抵住他全是鮮血，已經裂開好幾道口子的右邊面頰。

    “我得感謝你告訴我的這些事情。當然我也沒有騙你，那兩塊巧克力的確是給你的獎勵。你可以得到它們，卻並不意味著你有機會享用它們。”

    奄奄一息的壯漢艱難地扭動身子，遭受重擊的身體發出可怕的骨裂聲。他透過被鮮血覆蓋的眼瞼，看著被紅色模糊血光裹在中間的思博，發出含糊不清的話語。

    “……為什麼……我沒有騙你……我……不是兇屍……我……是……人類……”

    思博再次皺起眉頭，他對壯漢提出的問題不太滿意，可是站在公平者的立場，又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之前說過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你好像忘記了你的身份。”

    思博彎曲的嘴角看起來很是猙獰：“你是獵人，你的職業就是狩獵人類。所以別跟我說什麼你是人類的話。如果不是我們擁有特殊體質，沒有強大的能力，昨天晚上肯定就被你殺了。你會給我們機會嗎？我覺得這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因為你自始至終也沒有提過以前那些被你殺害的倖存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在獵人群體裡的身份應該不低，說不定還是個頭目之類的人物。你一直極力避免談起附從軍更多的事情，也否認你加入過附從軍。但是你知道的事情很多，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倖存者能知曉的程度。”

    壯漢停止了慘叫，只是重傷的身體仍在抽搐。他的眼睛裡釋放出驚恐，牙齒“格格格格”在打顫。

    “你，你認識我？”壯漢彷彿看見了鬼。

第692章 成長

    “這是赤裸裸的煽動啊！陷入盲目的人根本不會明白藏在背後的險惡用心。再加上那個時候情況也很特殊，城內暴亂剛剛平息，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肯定要追究具體責任人。何況，兇屍從一開始就把它們擺在了道德與正義的方面，那些因為訓練項目考核不達標的人被踢出附從軍完全是咎由自取。說真的，當初考核的時候，很多不明就裡的附從軍甚至為此叫好。因為盯著附從軍名頭混飯吃的人實在太多了。管理非常混亂，小小一個戰鬥分隊長都有權力從外面拉人進來。反正只要填上一張表，在“是否忠誠”的欄目裡按下紅手印，再換上一套新軍裝，就能搖身變成吃配給的附從
軍。”

    “這當然會引起其他人不滿。尤其是那些真正接受過戰鬥訓練，有著戰績的傢伙，肯定會看這些混進來無所事事的傢伙不順眼。可是沒辦法，附從軍和附從警察內部山頭 林立，這種混亂由來已久，即便是最高位的師長和警察局長都對此束手無策，更不要說是下面的人有能力解決。總之，這種亂哄哄的情況持續了很久，只是在對付城外倖存者的時候，他們才會表現出能力和價值。畢竟，站在他們的立場，無論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兇屍，無論做任何事情前提都是不能反對兇屍。這種被統治思維已經成為本能，根深蒂固。”

    “現在想想，這種混亂局面應該是兇屍默許。它們最初進化的不是很全面，無論智慧還是身體行為能力都存在缺陷，所以需要我們人類當中的投機分子予以幫助。現在，它們覺得自己進化的足夠完整，這才啟動了隱藏計劃，想要徹底消滅我們。”

    “兵營裡的舉報，很快就變成了毫無秩序的胡亂攀咬。兇屍使用的方法很俗套，就是讓舉報者代替被舉報者的位置，同時擁有對方已有的全部財產。普通附從 士兵可以一躍成為分隊長、中隊長、大隊長，甚至是團級或者旅級軍官。不僅如此，按照兇屍發布的獎勵條款，這些新晉軍官還能得到被舉報人的一切，包括他們的妻子。”

    說到這裡，壯漢臉上顯出猥瑣饞涎的表情，也壓低了聲音：“附從軍裡能當官的人都很強勢，說他們是土匪惡霸出身也不為過。那些傢伙在最初建立附從軍的時候就開始公報私囊。他們明里暗裡都殺了不少人，私自吞下的金銀首飾不知道有多少。你們知道現在市場上除了血幣之外的硬通貨是什麼嗎？是酒，病毒爆發前生產的那些酒。無論葡萄酒還是烈酒，普通啤酒還是不同類型的酒精飲料，都可以當做貨幣使用。我就曾經在一個附從軍中隊長家裡看到過堆積成山的酒。那時候我和他關係不錯，有一次喝醉了，他炫耀著告訴我：那些酒全部都是從城外的倖存者那裡弄到。每次帶兵出去抓人，都有不少被抓住的倖存者哀求他放其一條生路。他們為此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偷偷藏起來想要換取糧食的酒。”

    “另外就是女人。的確是有一大批漂亮女人被 送進了生育管理營，但她們絕對不是長相最漂亮的那種。兇屍剛開始統治城市的時候，所有人類女性來源都是野外。附從軍從各個定居點抓了一批又一批，最漂亮的女人都被各級軍官偷偷留了下來。據說，這種事情最初是從最高級軍官開始，下面的人才開始慢慢的上行下效。不過，他們截留的女人數量不多，否則根本過不了兇屍那一關。以前我曾經在附從軍家屬區見過幾個，真的很漂亮，無論用任何詞語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思博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你好像與附從軍的關係不錯？還是你曾經就是他們的人？”

    壯漢沒有隱瞞：“我曾經想過要當附從軍，可是那些傢伙不要我。”

    顧克剛覺得奇怪：“為什麼？”

    壯漢乾笑了幾聲：“病毒爆發的時候，在野外逃難，我得罪了一些人。兇屍統治城市成立附從軍，他們比我更早得到消息，又善於鑽營，進去 後就成了軍官。等到我想進去，就沒有這個機會了。七想八想，還是呆在外面當個獵人好。現在看來，也是一種運氣。否則，我現在肯定像他們那樣，連死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思博張開嘴唇：“那些被舉報者都被殺了？”

    壯漢猶豫片刻，嘆息著說：“那些兇屍膽子再大也不敢公開這樣做。因為兵營裡的人已經通過訓練考核刷掉一批。剩下的，都是有能力，與其他人關係不錯的那種。一開始的舉報並不順利，只是有人實在忍不住豐厚的獎勵，偷偷摸摸把舉報信送了上去。兇屍監察官立刻把這個當做了突破口，它們在大會上公開了舉報者身份，直接讓他代替了被舉報者的位置。至於那個被舉報的傢伙，以“接受審查”的名義當場帶走。至於死還是沒死，誰也不知道，反正從那以後就沒人見過他。”

    顧克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連連點頭：“的確是很聰明的手段。當場殺人只會激起反彈，帶走調查的名義就不一樣了。而且還把立功受獎的人留下來，別人看了就會產生同樣的想法。”

    壯漢臉上露出苦笑：“誰說不是呢……你能 像一天之內就有多達上千人被告發嗎？甚至還有好幾幫人為了告發對象和速度直接打起來。那種時候根本談不上什麼良心，只要是軍官就會成為告發目標。當然，這與他們本人也有很大關係。軍官都很有錢，住著最豪華的宅子，享受著品質最好的食物，身邊還躺著最漂亮的女人……這一切都令人眼紅，即便是關係親近的人，也很難抵擋誘惑。以前是沒有下手的機會，現在上面有凶屍撐腰，無論怎麼做都沒有錯。至於那些被帶走的人最後去了哪裡？根本沒人關心。”

    “都是些沒長腦子的傻瓜啊！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的問題。區區一個戰鬥分隊長的職位，一天之內換了兩百七十一個人。都是上任命令還沒有公佈，就被其他人舉報刷了下來。師長和團長換了一個又一個，那些自以為成功的舉報者連椅子位置都沒有坐熱，就被別人再次舉報抓 來。沒人關心什麼軍事訓練，真正是人人自危。到了最後，連兇屍軍隊什麼時候控制了軍械庫都無人察覺……就這樣，兇屍解決了一個個分隔開的兵營，又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附從警察。”

    “它們用它們自己的軍隊替換了附從軍。”

    壯漢的聲音有些低沉，諷刺成分卻很明顯：“在它們看來，附從軍就是一次性的使用品。用完以後就能扔掉。只是需要計劃，還有繁瑣的過程。”

    思博眼睛裡閃過濃濃的殺氣：“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座城市裡的軍事力量都由兇屍承擔？無論軍隊還是警察，都是那些怪物？”

    壯漢點點頭：“解決了附從軍和附從警察，接下來對付的目標，就是住在城裡的那些奴隸。”

    顧克剛挑了一下眉：“怎麼，難道它們連技術員也殺？”

    “那怎麼可能！兇屍可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招募到這些人，怎麼可能像對付附從軍那樣統統幹掉？”

    壯漢轉過身，遙望著遠處的城市輪廓，淡淡地說：“兇屍在技術員當中也搞起了甄別對待，真正有能力，也願意配合它們的奴隸都沒有動。不過技術員之間也搞起了自檢自查，也在相互之間進行 彼此監督。就像特殊時期搞得那一套。只是兇屍也有它們自己的判斷標準，沒有對技術員進行清洗。”

    “它們建立了新的教育系統，現在學校裡上課的所有孩子都是兇屍，只有它們才有資格接受教育。生育管理營那邊的製度和規矩已經變了：進入營區後，一個月內沒有懷孕的女人都要帶走，而且每個女人前後兩次懷孕生產的時間期限，最多只有六個月。換句話說，她們真正是被當成了生育機器。聽說，邯鄲城的兇屍執政官正在與其它城市進行物資交流。尤其是漂亮女人生下的嬰兒，是兇屍最喜歡的食品。它們用這種方法增加產量，根本不管女人的死活。”

    “還有就是城裡那些已經獲得居住權的奴隸，同樣也要重新審查。兇屍在城內重新劃定了“絕對居住區”和“混雜居住區”。前者是兇屍的專用地盤，後者只有重新審核並且判定與反抗組織沒有瓜葛，也絕對服從命令的人類奴隸才能進入。在這兩種區域之外，就是層層設防的軍事警戒線。現在，連我這種被它們認可的獵人也進不去，只能在警戒線外，在兇屍監視下才能進行交易。”

    顧克剛問：“什麼交易？”

    壯漢對此沒有隱瞞：“當然是人肉和人類交易。”

第691章 各個擊破

    “我覺得兇屍裡頭肯定有個諸葛亮式的傢伙，否則也不會想出這麼高明的手段。一次性對付上萬人肯定很難，還會造成很大的傷亡。從一開始，兇屍就把目的隱藏的很嚴密。它們最初只說是針對體能較差的那些人，於是在附從軍裡搞了一個長跑越野訓練。大約有五千左右的不合格的人被刷了下來。因為是首次考核，附從軍高層也沒有引起重視。他們當初吸納這些人的時候，標準放的很寬，結果只要是稍有關係的傢伙全都想方設法擠進了附從軍。實際戰鬥力有多強還真不好說，反正很多人進去就是為了有個合法正式的身份，能夠名正言順在兇屍眼皮底下混飯吃。”

    “說起來，都是以前被餓的……”

    思博簡短地打斷了他：“五千人？怎麼，考核不合格的附從軍都被殺了嗎？”

    壯漢用看待白痴般的眼神望著他，言語帶上了一絲譏諷：“別開玩笑了，如果 兇屍真的這樣做，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它們真實用意。根本用不著等到它們動手，附從軍和附從警察就會鬧起來。那五千人只是被遣散，所有武器上繳，安排到農場、建設工地，以及其它服務場所充當勞動力。正因為如此，沒人認為這是一場陰謀，只覺得兇屍是出於安全與軍事方面的考慮，才搞出這麼個強化考核。”

    “當然，那些人的待遇肯定比之前下降了一些。他們每天配給的食物至少縮減了五百公克。肉類的分量縮減一半，新鮮水果是沒指望了，糖果也看不到蹤影，黃豆代替了油脂，就連鹽的配給量也一再降低。嘿嘿嘿嘿……你們也是從病毒爆發前的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想想看，如果某個單位裡有正式編制的職工突然遭到大規模開除，請注意，前提不是單位撤銷，而是開除，另外還有一部分人留下。那些被開除的傢伙，生活待遇比起之前直線 下降，甚至可能弄到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步，他們會怎麼做？”

    顧克剛與思博都沒有說話。這種事情不言而喻，根本用不著思考。

    “當然是不停的上訪、鬧事，找當官的要說法，甚至弄來幾輛大卡車堵住單位和政府機關大門。到了最後，還有可能演變成暴力衝突事件。”

    壯漢聳了聳肩膀：“這是肯定的。換了誰都不會接受。何況，這種強行改變並不公平，板子不是落在所有人屁股上。那些被刷下來的傢伙肯定要鬧騰，恨不得天下大亂。”

    顧克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難道不怕兇屍嗎？”

    壯漢反問道：“為什麼要怕？一看你就是沒有在附從軍裡待過。否則，你就不會說這種話。最初，也就是兇屍剛佔領這座城市的時候，它們對附從軍的態度非常好。就像歷史上小鬼子侵略中國時主動拉攏對待那些偽軍。只要雙方相互合作一段時間，就會失去警惕，也沒有了必要的敵意。你根本不會覺得自己與兇屍是兩個群體，反而認為凶屍給予你的種種待遇都很正常。那不是施捨，而是請 你幫助，必不可少的利益交換。所謂思想麻木指的就是這個。你會覺得被兇屍養著是理所應當，如果待遇縮減，你肯定要憤怒，肯定要重新爭取。至於死亡……以前從未有過兇屍主動處決過附從軍的先例，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認為它們會對一群聽話的人類下手。”

    思博緩慢地點點頭：“於是，兇屍開始大開殺戒？”

    壯漢再次否認：“不，不，不，你又錯了。真正開槍殺人的是附從軍，也就是順利通過考核，留在軍營裡的那些。當時，被踢出附從軍的那些人到處組織抗議，把城內秩序攪得一團糟。兇屍責令附從軍和附從警察一起出動，對那些引發混亂的傢伙就地格殺。”

    顧克剛目光變得森冷且深邃：“他們還真這樣做了？”

    壯漢卻對此表示理解：“他們必須這樣做。兇屍當時發布的命令很清楚：膽敢包庇藏匿者殺！膽敢參與暴亂者殺！膽敢散佈非法言論者殺！尤其是第一條，無論以任何藉口，尤其是與犯案者有連帶關係的人，如果藏匿不報，或者心慈手軟，一經發現就罪加一等，對其家人也要實行連坐……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敢徇私。何況，兇屍當初進行訓練考核的時候，就已經考慮會出現這種情況。被踢出附從軍的人，所有人，與軍官之間沒有親戚關係，最多只是認識。因此，殺起人來沒什麼心理負擔。”

    “維持城市治安本來就是附從軍和附從警察的責任。所以儘管這是個陰謀，卻沒人看出兇屍的真正用意。至少在那個時候是這樣。”

    “整個附從軍和附從警察群體已經對兇屍產生了畏懼意識，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否則，他們當時也不會選擇投降，而是直接與 戰鬥。從病毒爆發以後，我們一直在挨餓，在荒野上游盪，在城市里東躲西藏。不是被自己人殺死，就是被怪物獵殺以後吃掉。對於兇屍的感覺，就像獅子或者老虎。可是它們偏偏具有智慧，而且還重建了秩序。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當時附從軍的做法無疑很可笑，尤其是那些軍官。兇屍威脅著“如果不能平息城市裡的暴亂，就降低你們的生活物資配給標準”。結果，混亂在短短幾天內平息下來，被殺的人超過兩萬四千，差不多是訓練項目不合格被提出兵營附從軍數量的四倍。”

    “誰也沒有註意到，兇屍正在悄悄建立完全屬於它們自己的武裝部隊。質量最好的武器被留下來，本該按時送抵附從軍兵營的彈藥補充也被一再延誤。藉口當然是各種各樣：反抗者破壞了公路、通訊中止與兵工廠聯繫不上、生產原料不足……偏偏城裡又鬧出了這樣的亂子，從軍和附從警察都忙於捕殺那些暴動的傢伙，來自兇屍的催促命令一道比一道急迫，也就沒人朝著深層次的方面去想。”

    “等到人殺得差不多了，兇屍才召集附從軍和警察的高層人員會議，將原有的大型兵營分開，設置在不同的駐防區。我當然是沒有參加那次會議，不過事後流傳出了很多當時的會議內容。兇屍最初在會議上提出了對平叛有功人員的獎勵，成功消除了與會人類高層的懷疑和戒心。它們大肆發放勳章，把原來編制四個作戰師的附從軍一下子提升為五個軍。從師長變成了軍長，那些軍官的軍銜也產生變化，上校變成了準將，準將變成了少將。兇屍在會議上承諾發放大量生活物資，還要為此召開慶功宴……那些笨蛋軍官居然相信了兇屍的鬼話，老老實實按照要求，對大型兵營進行分隔，同時在附從軍和附從警察內部展開新一輪自檢自查，徹底滅殺任何“有嫌疑可能”的潛在暴亂分子。”

    聽到這裡，顧克剛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他們的確是蠢到了極點。集合在一起的力量很難滅殺，分散開來就會被各個擊破。難道他們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壯漢“嘿嘿嘿嘿”笑了：“懂是肯定有人懂，可惜那個時候誰也沒有看穿怪物的險惡用心。上面那些人都想著拍怪物馬屁，就像病毒爆發前那些當官的做派。還有就是附從軍和附從警察當中真正有從政經驗的人寥寥無幾。兇屍當初選擇他們成為頭目的時候，好像就考慮過後面可能出現的問題。軍官都是些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上陣拼殺當然沒的說，可是要他們思考潛在的陰謀，就實在是對他們低級智慧的莫大考驗。尤其是在兇屍給予了更高級軍銜和物質待遇的時候，一個個都他嘛的恨不得撲上去舔兇屍屁股以示忠誠。”

    思博臉上肌肉緊繃，隨即嘆息著搖搖頭：“接下來，就是他們自己人對自己人的大清洗。”

    壯漢聲音也變得低沉下來：“邯鄲城裡的 從軍數量，最鼎盛時期曾經達到過五萬人。經過兇屍一步步有預謀的各種縮減，等到暴亂結束，內部大清洗完成後，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你們是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情況，簡直就是可笑到極點的瘋狂屠殺。兇屍在每一個新設兵營裡都派出了監察代表，它們帶著完全由兇屍組成的直屬部隊。兇屍很精明，它們知道不能直接參與人類的內鬥，否則只會使事態發展適得其反。這些怪物召集兵營裡的所有附從軍，公佈了關於兼具揭發的獎懲條例與實施細則。必須承認，這些怪物牢牢抓住了我們的心理弱點，獎勵條款看起來是那麼的打動人心：女人、金錢、精美的食物和飲料、令人羨慕的權勢地位……說句不誇張的話，如果是城外食物無著的倖存者看到這些條款，說不定連自己的親爹親媽都會出賣。”

第690章 來自城內的消息

    思博沒有被壯漢的這番說辭影響。他換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坐姿，淡淡地說：“然後呢？”

    “嘿嘿嘿嘿！誰都有點兒關係不是嗎？那個被兇屍抓起來的附從警察也是這樣。他們很狡猾，早在這座城市剛被兇屍佔領，附從警察和附從軍開始建立的時候，就存在著利益關聯。他在附從軍裡的鐵桿哥們找到了兇屍，要求把那傢伙放了。兇屍當然不吃這一套，當場拒絕。也不知道那些附從軍官究竟是怎麼想的，當天夜裡北面軍營就亂了起來。有人說是譁變，還有人說是大規模械鬥，反正莫名其妙就起了亂子。鬧騰了大半夜，等到兇屍大部隊開過來，整個兵營被團團圍住，被困在裡面的人一個也沒有逃掉。”

    說到這裡，壯漢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那些兇屍真是下的了手啊！它們調來了火箭炮，對著兵營來了兩次齊射。整個區域都被覆蓋。不要說是人，就連老鼠和螞蟻都活不下來……它們已經不 是從前癡呆蠢笨的怪物了。它們學會了很多我們才明白的事情。會開車，會駕駛飛機，據說還出現了專門傳授知識的特殊怪物。那可是整整三千多人啊！說沒了就沒了。都到後來收屍的人進去，聽說所有附從軍都被炸得粉碎，連囫圇身子都拼不出幾個。”

    思博與顧克剛對視著，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震驚。

    火箭炮……那種兵器雖然沒有太大的技術含量，卻仍然是人類製造的產物。真沒想到，居然會被兇屍用在了這個方面。

    看著陷入沉默的思博，壯漢臉上忽然浮現出詭異的笑。

    “嘿嘿嘿嘿！那個……你還有剛才那種巧克力嗎？不是仿冒的，而是病毒爆發前的名牌貨。”

    思博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你還想要？”

    “那種好東西當然是人人都想要。”

    壯漢眼睛裡全是貪婪。他不斷舔著舌頭，臉上掛著訕笑：“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都是嘴硬心軟的好人。否則，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還被剁成碎塊，扔在鍋裡熬湯……我喜歡與好人打交道，因為他們都講究規矩。”

    壯漢關注著思博的表情變化，試探著問：“你好像對那些怪物……嗯，兇屍很感興趣？你在研究它們？ ”

    思博盯著他：“你想說什麼？”

    壯漢直言不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更多關於兇屍的事情。當然，不是免費的。”

    思博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他從背包裡拿出另外一條“好時”巧克力，在壯漢眼前晃了晃：“我為什麼要相信你？還有，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值這個價嗎？”

    壯漢看著巧克力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正在面前搖擺扭動做出種種撩人姿勢的光屁股妞。他感覺肌肉一陣緊縮，體內血液流速瞬間加快，刺激著身體每一個器官都在急劇膨脹：“具體值多少你可以自己判斷。反正，你手裡有槍，我又逃不不掉。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規矩。”

    顧克剛與思博都沒有說話，兩個人視線都集中在壯漢身上。

    “你得先付錢。”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壯漢整張臉漲得通紅。他的確是花費了很大力氣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個要求，後面的話也就順暢自然得多：“你們有你們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

    顧克剛站在旁邊看了忍不住想笑。

    他真的很佩服這個傢伙————是別人的俘虜，連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沒有，竟然還敢與抓住他的人奢談什麼生意和規矩……這傢伙難道腦子壞掉了嗎？

    思博冷漠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幾秒鐘過去了，他皺起眉頭，臉上浮起一絲顯而易見的厭惡，隨即把拿在手裡的巧克力扔了過去。

    “你最好說實話，而且有些話一定要想清楚再說。否則，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言辭森冷的告誡在壯漢聽來，顯然具有另外一層意思。那意味著無奈與屈服。在無情現實面前被迫服從的蒼白。

    一股說不出的得意從壯漢心底油然而生。他以極快的速度撿起巧克力，像秋天收集糧食的土拔鼠一樣將其收好。做完了這件事，壯漢才覺得心臟從高高天空緩緩落到地面。他當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故意撒謊騙人，只是現在的恐懼感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強烈，甚至對於思博與顧克剛這兩個抓住自己的年輕人，產生了一絲鄙夷。

    他們一定是某個仍然在保持運作機構派出來收集線索和情報的研究人員。以前的電視電影裡經常有這樣的情節：世界毀滅了，原因不外乎核大戰，或者是自然災難，要不就是像現實這樣源於病毒。總有些自認為是世界拯救者的傢伙不甘心，想要把世界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他們在混亂的大地上到處遊走，收集他們認為有價值的一切情報……好吧！必須承認這都是些有著高尚情操的好人，他們的理想也的確值得尊敬。不過，若是想要三言兩語幾句話就想把我拉下水，就大錯特錯了。老子只認真金白銀，只要你們拿出足夠的好處，我也不介意讓你們知道些秘密。

    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成為獵人。要心狠手辣，而且還要厚顏無恥。昨天晚上被顧克剛抓住的時候，壯漢就覺得疑惑：為什麼這兩個年輕人沒有當場殺掉自己？現在看來這並非偶然。他們太嫩了，說不定之前都是待在那個隱秘的避難所裡，從未接觸過外面的殘酷世界。不過這樣也好，兩個菜鳥很容易糊弄。只要自己在言語上說些好聽話，說不定就能得到他們的信任。到時候，誆騙著他們跟隨前往那個秘密避難所，老子就能發財。

    壯漢的這些想法並非狂妄，而是有著切實的現實依據。

    從病毒爆發至今，在倖存者當中也出現了各種各樣不同版本的奇怪傳說。

    有人認為政府機構仍在保持運轉。他們一定是在山裡或者地下建造了大規模基地，正在研製免疫藥劑，組建軍隊，準備著對兇屍發起反攻。

    有人認為肯定存在著救世主。那是類似於漫畫裡“超人”一般的神奇英雄。腦袋比鋼錠還堅硬，一拳就能粉碎山脈，隨便跺跺腳就能使大地裂開。這種說法在倖存者之間很有市場，也具有現實依據————兇屍就是最好的例子，它們的綜合能力強於普通人類，而兇屍的最初來源就是人類。既然病毒把它們變成了現在這樣，那麼就肯定還有人類被病毒改造成強大的正義者。

    還有人認為這是大自然對人類肆意消耗地球資源的憤怒懲罰。是啊！我們犯下的錯誤太多了：大規模滅殺動物，大規模砍伐森林，大規模污染環境……病毒就是因為這些問題才突然產生。縱觀長達億萬年的地球歷史，大滅絕事件層出不窮。說不定，病毒爆發也是滅絕原因的其中之一。只是因為歷史上的智慧生物沒能把它用文字記錄下來，我們對於曾經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現在，懲罰再次降臨。只要耐心熬過這段時間，人類又將迎來新的文明。

    正因為如此，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在倖存者看來也就顯得正常。壯漢也覺得是這樣。否則的話，思博怎麼可能拿出“好時”巧克力這種珍惜貨物？要知道，現在誰也不可能花費心思在食品外包裝上下功夫。這種精緻細密的包裝只可能在和平年代才有。何況，打印在包裝外面的食品生產日期，明明白白就是病毒爆發前的時間。

    沒錯，這就是兩隻菜鳥。可以用謊話欺騙，然後從他們身上得到大量好處的菜鳥。當然，一味撒謊是不行的。想要騙人，至少也要說些可信度很高的真話。

    “關於城裡的戰亂，我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壯漢收起臉上的玩笑之色，認真地說：“那些被你們叫做兇屍的怪物，其實早就想對附從軍下手。只是缺少合理的藉口。這一次，算是那些蠢貨主動撞在了槍口上。”

    “我是個獵人。不是自誇，我對這些事情很敏感。早在去年冬天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些兇屍不太對勁兒。它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收縮了人類附從軍的編制，還搞了一個“強化戰鬥力”的計劃。其實那就是一種挑選，兇屍制訂了各種規則，從射擊到格鬥，負重越野長跑到細化的軍事訓練項目，所有附從軍成員都要參加考核，不達標的人就不予錄用，全部從附從軍裡踢出去。”

    “很多人都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這種變化。他們當初投靠兇屍的時候，怪物根本沒有為難他們，甚至對人類奴隸抱以歡迎的態度。然而事情變了，現在也不像從前。兇屍真的很聰明，它們把數量多達好幾萬的人類附從軍分割開來。方法很多：設置新的駐防區、為城外的農場提供軍事保護、在新得區域內設置警戒線……總之，一個個實力強大的軍營就這樣分隔開來。”

第689章 俄羅斯輪盤賭

    “我就喜歡跟你這種硬氣的好漢打交道。這樣吧！咱們來玩個遊戲，很刺激，保證你會喜歡。”

    微笑中的思博就像地獄惡魔。他當著壯漢的面，用力抖開左輪手槍的彈筒，從中控出所有子彈，又拿起一枚子彈重新裝填，將彈筒合上，左手沿著鬆動方向用力一抹，黑色槍筒頓時飛速旋轉起來。

    壯漢的瞳孔頓時急劇縮小，身子也如篩糠般抖個不停。

    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樣的遊戲。

    “俄羅斯輪盤。就算你沒有聽過這個遊戲名稱，也應該知道它的規則。”

    思博慢條斯理擺弄著槍，用槍口點了點壯漢前胸：“這算是改良版本的“真心話大冒險”。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然後輪到你問我答。咱倆每人開一槍，運氣好就不會死。”

    壯漢雙眼裡流露出恐懼，戰戰兢兢地說：“… …能不能……不玩？”

    站在旁邊的顧克剛冷冷的插進話來：“不玩也行。我們餓了，把你的腿分給我們一條燉湯。”

    壯漢立刻大聲尖叫：“你們……你們竟然吃人？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只有那些怪物才喜歡吃人。”

    思博懶得跟壯漢囉嗦，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以對方不可抗拒的力量狠狠將其按坐在地上。右手握著左輪槍，調轉槍口對準自己頭顱側面，用力扣動了扳機。

    是空槍，沒有子彈。

    “看來我運氣不錯。所以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思博把槍口指向了壯漢，陰測測地笑道：“記住，一定要說實話。否則，我就不管什麼見鬼的遊戲規則，直接殺了你。反正，現殺現煮的人腿很新鮮，味道也不錯。”

    壯漢被嚇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他雙手向後撐住地面，只能下意識地點點頭。

    思博的問題很簡單：“你是自由獵人？”

    壯漢連忙回答：“是的。”

    這傢伙反應很快，也很聰明。不等思博再次開口，壯漢趕緊抓住機會飛快地說：“你已經問過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

    站在旁邊的顧克剛有些意外。

    壯漢的確是個獵人。

    現在的獵人，可不是和平時期的那種獵人。這種職業必須從字面上理解。他們狩獵的對象就是人類。

    這傢伙的確膽大包天，把顧克剛與思博當做了獵物。只是他運氣不好，不知道對方是感染體。就在昨天晚上，壯漢趁黑摸進來他們的臨時營地，卻被早有準備的思博抓住。

    他的膽子很大。這一點，從壯漢此刻的表現就能看出來。生死控制權都被別人捏在手裡，他居然還敢與思博討價還價……像這樣的人，顧克剛以前從未見過。

    思博並不認為壯漢的話有什麼忤逆。他點點頭，平靜地說：“沒錯。不過，你得先得到提問的資格。”

    壯漢這才想起，如果要提問，必須先給自己來上一槍。也許是空的，也許槍筒剛好轉到有子彈的那一格。

    他頓時嚇得面如土色，連聲狂叫：“不，不，我不問了，不問了……”

    思博毫不客氣對准他的腦袋扣動扳機。

    還是空槍。

    壯漢已經被嚇得癱倒在地。

    思博把左輪槍收回來，淡淡地說：“你的運氣不錯。問吧！”

    壯漢大口喘著粗氣，充滿驚懼的眼眶裡布滿血絲：“你，你們……到底怎麼樣才肯放了我？就算我是獵人，可我畢竟是個人類啊！我知道錯了，我就不該招惹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好不好？”

    “很簡單，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完我的問題就行。”

    思博顯然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用深邃的目光注視著壯漢：“我當然知道你是人類。但是這與放不放你沒關係。”

    說著，思博把槍口對準自己左側太陽穴，用力扣了一下扳機。

    又是空槍。

    “現在輪到我問了。聽清楚我的問題：前面那座城市，也就是邯鄲，那裡的兇屍為什麼要殺人？”

    看著目光深沉的思博，又看看他握在手裡的槍，壯漢終於明白————這兩個抓住自己的陌生人不是在開玩笑。無論如何，最好還是按照對方的要求去做。

    “你……你就想知道這個？”

    壯漢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髮乾，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其實不是什麼秘密。只要你問了，我就會告訴你。沒必要用槍對著我吧？我不喜歡俄羅斯輪盤，咱們還是別賭了，這對大家都不好。”

    思博收起臉上的笑，整個人變得陰森猙獰：“我這個人沒什麼耐心，你也不要試探我的心理承受底線。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我相信附近肯定還有不少像你這樣的獵人。只要再抓一個，我還可以跟他玩這個遊戲。”

    壯漢腦子裡絲毫沒有逃跑反抗之類的念頭。顧克剛的力氣非常大，壯漢已經從之前的遭遇深深明白了這一點。思博剛才這番話也讓他看清了現實，撒謊或者隱瞞都沒有用，而且也沒有必要。

    “兇屍……你指的是那些吃人怪物嗎？”壯漢小心翼翼地問。

    思博點點頭，表情略微變得緩和。

    “它們改了規矩。”

    壯漢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慌亂，情緒穩定下來，說話也變得更有條理：“大概是兩個星期前，它們停止了征召附從軍。那些怪物……嗯，就是兇屍，以前一直要求擴大附從軍的規模。它們有自己的兵工廠，其實就是我們在病毒爆發前建立的工廠。只是現在它們成為了那裡的主人。兇屍真的很聰明，它們懂得利用我們人類來控制人類。”

    這些話與思博的問題毫無關聯，顧克剛在旁邊聽了皺起眉頭。他剛準備張口呵斥，卻看見思博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於是閉上嘴，不再言語。

    壯漢並未察覺兩個人之間的動作，自顧道：“附從軍就是兇屍的幫兇。不過說真的，那些傢伙其實也是自身難保。如果不服從命令，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兇屍看不會講什麼人情。只要有足夠的肉，城裡的秩序能夠維持，它們就會變得很安靜。”

    思博凝神道：“安靜？你指的是什麼？”

    壯漢笑了，笑容裡透出農民式的狡猾：“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思博輕描淡寫地說：“當然，我說過的話肯定算數。只是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那些兇屍為什麼要殺人？”

    壯漢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剛才被你們捆在麻袋裡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你們提到了“行刑”這個詞？”

    顧克剛在旁邊忍不住再次插話：“兇屍的情況我們多少了解一些。怎麼，我們說的不對嗎？”

    壯漢沒有回答，直勾勾地看著思博手裡的槍：“你們好像破壞了規矩？我也好像沒有遵守規則？那 ……現在該怎麼算？”

    思博沒有浪費時間：“一對一抵消吧！這算是遊戲之外的問題。如果你能夠給出令我滿意的答案，你就能得到這個。”

    他轉身拿過背包，解開拉鍊，拿出一塊很大的巧克力。

    壯漢眼睛裡頓時放出精光，彷彿見鬼一樣嚎叫起來：“見鬼！居然是“好時”。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包裝該不是假的吧？要知道，以前的舊貨現在很搶手，這玩意兒在黑市上的價錢很高。任何女人都願意為了這種巧克力躺在床上陪你睡覺，無論你提出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滿足。”

    思博直接把巧克力扔了過去：“先談談那些兇屍吧！我的東西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拿，但是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就在四天前，這座城市的附從軍發動了一次叛亂。”

    壯漢手忙腳亂把巧克力撿起，像寶貝一樣塞進衣服口袋。這份意外的收穫使他安心了不少，解釋也更加仔細：“具體的起因，是西區的一名附從警察因為瀆職被兇屍抓起來。”

    顧克剛有些奇怪：“瀆職？你指的什麼？”

    壯漢咧開嘴笑了：“你算是問對人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很清楚：說起來，那個被抓起來的附從警察也是活該。他看中了一個正在拘押的女人。聽說那女人長得不錯，挺漂亮。按照規定，那種級別的漂亮妞應該送進生育管理營。偏偏那個附從警察膽大包天，把那個女人從選送名單上劃掉。”

    顧克剛很有八卦的潛質，他顯得饒有興趣：“然後就被兇屍發現了？”

    “你未免把那些怪物想得太神通廣大了。”

    壯漢搖著頭連連嘆息：“有人向上面告發了他。是同一個警局裡的附從警察。可能是同樣看中了那個美女，也可能是因為嫉妒。誰知道呢……反正很多人都喜歡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這 種事情在病毒爆發前比比皆是，現在也不算少。別看那些投靠了兇屍的混蛋表面上混得風光，骨子裡卻是人人都在互相盯著對方，恨不得連你上廁所拉屎的時候都偷偷跟在後面。只要稍微發現有什麼情況不對，立刻抓住小辮子送到那些怪物面前……哦，就是你們說的兇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