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靠譜 作者:樣樣稀鬆(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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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7-2-13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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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樣樣稀鬆,男,黑龍江 - 牡丹江,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此南宋非彼南宋,有仙,有鬼,有妖怪;光怪陸離,奇異難測,這樣的歷史還靠譜嗎?   傳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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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3-26 17:19
南宋不靠譜 第三十四章 自家宅院,陳家麻煩

         


    “干得挺快嘛!嗯,你那個隊明日為本押司干些自家的活計,報酬只高不低。”孟九成算完又交代了一句,拿過一本賑票冊子,提筆寫下米糧數量,蓋上自己的印章。

    這種賑票也是由孟九成設計印刷的,一共兩聯,發放時須當面填寫數額,到指定糧鋪兌換糧食,並注入根單,作為對賬的憑據。這種作法能夠有效地避免冒領、虛開等現象的發生,防止官吏利用職權謀取私利。

    而在負責兌換的糧鋪米棧,還有孟九成所派的雙人監督查驗,保證糧鋪足額兌付。

    正因為這種種手段基本杜絕了貪腐、克扣等現象的發生,才使以工代賑的各項措施得到流民的積極響應。干起活兒來賣力氣,工作效率自然大為提高。

    “多謝孟押司。”梁大鐵雙手接過賑票,問道︰“既是押司自家活計,小人肯定干得更好。”

    孟九成笑著點了點頭,問道︰“若還有余力,東面那段護城河開挖的進度不夠理想,你可願意接手?”

    梁大鐵趕忙躬身施禮,“多謝孟押司照顧,某家這些人,只愁沒活兒干,不能養家溫飽,哪里有沒有力氣的道理?”

    “好,我便把這活兒留給你,過幾日,你再招些人手,務必要干得又快又好。質量檢驗這塊兒,我卻是不會照顧你的。”孟九成投桃報李,卻還不忘囑咐一句。

    照顧歸照顧,孟九成也是看著梁大鐵干活兒實在,而且這質量檢驗也絕不會放松。

    “孟押司,您放心,交給小人的活兒,絕不會出差錯。”梁大鐵拍著胸脯保證著,再三感謝而去。

    有權力的感覺真好,別看只是這縣城的一個小吏,卻也能讓很多人點頭哈腰,奉承討好。

    孟九成看著梁大鐵遠去的背影,又想到了剛買的宅院,不禁感慨起來。

    新買的宅院不是別的,正是那所不干淨的宅子。本來孟九成是不想背壞名聲,要郭臣買下,他便可按照狐仙所授的辦法驅鬼鎮邪,可郭臣也不想佔這便宜。畢竟狐仙是在報還書之恩,這卻是要著落到孟九成身上。至于他,那可是打傷狐仙、奪其天書的凶手。

    所以,郭臣買下宅院,房契卻寫上孟九成的名字,並親自送來要孟九成簽字畫押。

    孟九成自然是百般不肯,只言說家中人少,且沒有那麼多錢,大宅院住起來不方便。但郭臣其意甚堅、百般堅持,直鬧到臉紅脖子粗,差點就要傷感情,孟九成才勉強接受。

    但這宅院也不是白要,孟九成按照購價,算作郭臣入股,即將成立的香露有限公司便又多了一位股東。郭臣是沒想到這意外收獲,自己和孟九成,最主要是花魁娘子唐惜惜,竟然成了合伙人,自是喜不自勝。

    孟九成剛才交代梁大鐵的活兒,便是要清理、修葺這大宅院。他都規劃好了,不僅有住宅、作坊、園子,連帶著把鄰街的牆拆掉,蓋上幾間鋪子,工商住游的四項功能,可是都齊備了。

    如果只是小富則安的話,孟九成即便不作小吏,有這一所多功能的大宅院,以及他的聰明才智,也足夠安身立命了。只是——

    打斷孟九成思索的是走近的幾個人,其中一個他認識,是多日不曾來往的陳鴻漸。

    說到陳鴻漸多日不來往,其實也不算多大的事情,起碼孟九成並不覺得怎樣。

    原因說來很簡單,陳家是寶應的第一大糧商,賈涉便想與其合作,讓流民的賑票在他家糧鋪兌換。當然,糧鋪出的是米糧,得到的是賑票,官府也是半月一償還。

    也就是說,官府是借糧,且是延期支付的。糧商雖然多作了生意,但佔用資金、影響現金流動卻是不可避免的。

    為了讓糧商們響應號召,幫助縣府度過倉糧不足的困難時期,孟九成還向賈涉提出建議,給予糧商們一些賦稅上的優惠,以作補償。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賈涉還是先禮後兵,沒采取強制措施,只是先引導鼓勵,如果不給知縣相公面子,不支持他的工作,等他拿出嚴厲手段,只八字方針“閉糶者配,強糴者斬”(囤積糧食不出售的發配充軍,惡意收購抬高物價的斬首示眾),大家的日子可都不好過啦!

    可陳家自恃財雄,也有些靠山,卻非要和官府討價還價,從三天一償到五天,又到七天,便再不松口。如此斤斤計較、重利輕義,自然引得賈涉十分不快。

    好在另幾家糧商自知勢力不足,或是害怕觸怒知縣相公,或是真的仁心行善,總算把這兌付賑票的工作給聯合包攬下來。有了這半個月的延期,進進出出,以縣府目前有限的倉糧便基本上可以支撐下去了。

    盡管陳家主管生意的是陳鴻漸的父兄,他的意見不起決定作用。可經此一遭,陳鴻漸自覺對不住孟九成。答應得好,卻沒辦成,可謂失了面子,他感到慚愧,也就不好意思再與孟九成見面交往。

    看見陳鴻漸,孟九成禮貌性地起身,拱了拱手,口稱“陳兄”,率先打了招呼。

    陳鴻漸趕忙回禮,臉帶羞慚,連聲道︰“慚愧,慚愧。陳某言而無信,真是愧見孟兄弟啊!”

    “言重了。”孟九成雖然也氣惱陳家太過重利,可也不想把這事怪到陳鴻漸頭上,笑著伸手相讓,“陳兄請坐,先前之事勿要放在心上,我知陳兄已經盡力了。再說,那是公事,與你我二人的私交無礙。”

    陳鴻漸苦笑著連連搖頭,嘆息道︰“話雖如此,某卻不能釋懷。況且,今日來求孟兄弟,更是無顏開口。”

    沒臉相求,那你來干什麼?孟九成淡淡一笑,說道︰“什麼求不求的,太見外了。憑你我二人的交情,若有所需之處,我自是全力相助。”

    陳鴻漸唏噓感嘆,連稱感激,臉色變了變,有些生硬氣惱地給孟九成介紹著旁邊的人,“此是家兄陳鴻業,卻是他的麻煩事,與我無干。”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11
南宋不靠譜 第三十三章 工作

         


    “幾個潑皮無賴,你且說出姓名,某去教訓他們。是不是馬四、牛二那兩個貨色?”郭臣把酒杯往桌上一墩,便要給孟九成出氣。

    “孟兄弟已是衙中押司,那潑皮無賴豈敢再來惹他?”陳鴻漸一直插不上話,現在終于得到了機會。

    “豈止是不敢惹我,若見了,都要點頭哈腰、奉承討好哩!”孟九成哈哈一笑,倒是非常自信。

    眾人哈哈大笑,眼見諸事順遂,都是十分高興。孟九成心血來潮,又喚六巧,將蒸餾酒拿來不少,一起品嘗。

    王忠峰、蔣東山是北地人,自是喜歡這烈酒。郭臣、陳鴻漸初時還不慣,兩杯下肚,酒酣耳熱,卻也覺那淡酒無味,喝下去如燒如燎的感覺方覺痛快。

    吃吃喝喝,直到將近半夜,眾人才各自散去,卻都有了七八分酒意。

    ……………

    歷史學家曾有結論︰宋代是我國封建社會發展的最高階段,其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所達到的高度,在中國整個封建社會歷史時期之內,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

    如果拋開了外來威脅,拋開了自身武力的孱弱,拋開了對以後慘痛歷史的擔憂,孟九成覺得宋朝應該是最適合穿越的朝代。

    後世的小市民,除了工作,不時小聚吃喝,卡拉ok,旅游散心……在宋朝,酒樓茶肆、瓦舍勾欄等文藝娛樂也十分豐富,宋人追求生活享受,這與後世也相差不大,甚至生活壓力還要輕一些。

    而孟九成就在這看似恬適放松的生活節奏中,逐步實現著自己的人生規劃,既有著順其自然,卻又踏實地努力奮進。

    安置流民、築城這兩項工作幾乎是同時在進行,起初的幾天是忙亂的,孟九成早出晚歸,可謂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但隨著工作流程的完善和捋順,隨著幫手們日漸熟悉所交代的工作,孟九成也就慢慢輕松下來。

    象這種安置流民、募工築城的事情,官府都有定例,孟九成並不是要標新立異,而是蕭規曹隨,卻專注于在組織和管理上下工夫。

    比如夯土築城,雖然堅固不如青磚,更不如後世的鋼筋水泥,但卻勝在能就地取材,成本很低。又有官定的《營造法式》作為規範,孟九成自然不需再搞出什麼新東西。

    但工作效率的提高,可並不只是技術的進步,工具的先進等等,重要的還在組織管理,比如合理調配、統籌分工。

    在觀察了三五天夯土築城的工序,以及所需的人力、時間後,孟九成便重新分派工作,使各工序、流程能夠餃接緊密、合理交叉。隨後還根據進度及時調整,使得人力物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用。

    築城之外便是蓋房和建村。按照孟九成的計劃,一邊築城,一邊在規劃中的城池的東、南、西三門外,沿著大道蓋起兩溜房屋,成為城關商業區,逐漸把城內屠宰、牲口、活禽、鮮魚等髒亂差的生意遷到這里,既能保證城內的清潔衛生,還能靠搞房地產賣商鋪賺上一筆。

    新村子則選址在城東二十里的地方,正好是在縣城和鄭家莊的中間,先蓋半地下半地上的地窨子房屋,讓流民能盡快入住。除了種地、參與築城和蓋房外,王忠峰和蔣東山以民團教練的身份入駐新村,開始組建民團,訓練民兵。

    為了王忠峰和蔣東山能順利成事,孟九成又向賈涉提議,凡是加入民團者,每人適當給予些錢糧補貼,或者是在賦稅上給些優惠,若有捕賊緝盜之功,還有另外的獎賞,以此來鼓勵流民加入。

    而賈涉對孟九成看似非常信賴和看重,諸般提議都一一照準,這令衙中人等都認為孟九成已是知縣相公的親信心腹,對孟九成的態度是愈加恭謹。

    孟九成卻是心中明白,賈涉給予自己的支持還暫時不能看作是驕傲的資本。首先是自己的提議合情合理,在執行中也並不謀私,可謂兢兢業業;其次是猜透了賈涉的心思,各項提議正合其意。

    比如建新村的地址、組織民團訓練等事,從長遠來看,正是對付鄭家莊那鄭賓卿的一著好棋。新村離鄭家莊既近,民團又盡是北人流民所組,與鄭氏沒有什麼勾連瓜葛,待訓練有成,時機成熟,賈涉是肯定要除去這條地頭蛇的。

    所以,在無限寵信的背後,孟九成可沒有得意忘形,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孫押司或倪亞輝報告給賈涉。如果貪腐,如果敷衍,如果懈怠,自己馬上就會被賈涉拋棄。

    看似風光,看似有權,卻也是一個考驗。但孟九成對此卻很有信心,只要自己認真勤謹,這工作是肯定能干好的。就算微有疏漏,那也算不了什麼,賈涉最看重的是品性和工作態度,能力倒還在其次。

    當然,品性既好,工作態度也認真,能力還是上乘,那再得不到賈涉的青睞信任,就沒天理了。

    “孟押司,小人這邊都干好了。”一聲呼喚讓孟九成從沉思中醒來,原來是叫梁大鐵的工頭前來稟報,身旁還有他的兄弟梁二鐵,很機靈的一個小伙子。

    劃段施工、承包分工、檢驗蓋章也是孟九成提高效率、防止弊端的辦法之一。在這種措施下,便出現了一些工頭,都是流民中比較強而有力、且有威信的。

    挖土、和泥、夾板、夯實……這些工序工種也被孟九成細劃,形成了按出力大小、工程量多少來發放賑票的規矩。

    如果按照常規,以工代賑是按天放糧,胡混一天也是喝粥,半饑不飽的。可現在按工作量計算,就形成了一種激勵機制。你干得多,干得好,自然得的多,吃得飽;干得少,那就繼續喝粥,餓不死就行。

    孟九成淡淡一笑,接過梁大鐵手中的驗票,仔細看過上面兩位老工匠的畫押,證明工程合乎要求。他又翻開記錄簿,查找到梁大鐵所包一段工程的資料,計算起來。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7-3-5 14:1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11
南宋不靠譜 第三十二章 一個好漢三個幫

         


    哦,孟九成看著陳鴻漸,擠眉弄眼,揶揄道︰“看來陳兄是會過唐娘子嘍,到現在還在回味無窮哪!”

    陳鴻漸哈哈一笑,其實他就等著孟九成問呢,這樣識趣,讓他對孟九成更增好感,但卻故作矜持,擺手道︰“取笑了,取笑了。”

    “陳兄弟只晚了你一天,也是個中翹楚。”郭臣代陳鴻漸作答。

    寒喧已畢,孟九成進屋換了衣服,再回來和幾人圍坐桌前,六巧在廚下整治果肉菜蔬,王義勇一盤盤端上,眾人邊喝邊吃,閑聊起來。

    “這是當日花剩的錢鈔,小弟還要在此謝過兄長。”孟九成把逛青樓所剩的錢鈔一並還給郭臣,並拱手致謝。

    “你呀,還真是——”郭臣看孟九成正經嚴肅的樣子,無奈地搖頭,也就伸手收下。

    見郭臣收下錢鈔,孟九成才展顏一笑,說道︰“還有件事情要告訴郭兄……”接著,他便把買宅院的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都不傻,知道還狐仙天書之事的,更是心中清楚,這是狐仙在報答孟九成。而孟九成又告訴郭臣,自是不想因此落下重利輕友的壞名,足見其坦蕩心性。

    郭臣苦笑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感激呀敬佩呀之類的話,只是點頭應允,又岔開話題,聊起了別的事情。

    “知縣相公已經派下差使,小弟以後可就要忙碌起來了。”孟九成捻著酒杯,沉吟著說道︰“這是小弟入衙後的頭一樁事務,是極想辦好的。只是根基淺薄,人手不足,還想請幾位兄長多多幫襯。”

    “這叫什麼話,自家兄弟,還說什麼幫襯不幫襯的?”郭臣的話雖象生氣,卻透著親近。

    陳鴻漸是個謹慎人,只是點頭贊同郭臣,卻沒有輕意表態。

    孟九成舉杯相敬,表示感謝,然後便一一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及所需的人手。

    請蔣東山幫著王忠峰組建民團、訓練民兵;請郭臣派些知根知底的本分莊丁幫忙安置流民、監督築城;請陳鴻漸回去與家人商議,由流民持賑票去糧鋪支領糧米……

    別看孟九成是衙中押司,比那些衙役、承差的職級高,但入衙的時間短,還沒有建立起什麼威信。

    盡管有賈涉賞識看重,可要令那些人俯首貼耳,不折不扣地執行所命,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明的不敢違逆,暗的曲解怠工。孟九成想又快又好地完成工作,又不想費時間收伏這些人,便索性另起爐灶,先用些順從听話的幫手,再慢慢從流民或縣里挑選些合用人才,形成效率較高的工作班子。

    “些許小事,我明日便回莊,找些合用之人來助孟兄弟。”郭臣答應得痛快。

    “我平日雖不太管鋪子的生意,但既是孟兄弟的事情,又是與官府合作,家父和大哥想必是願意的。”陳鴻漸覺得也沒有太大困難,憑票足額支領,官府稍後按票支付,只不過是遲些到賬,以陳家的財力物力,應該不會出現佔用資金、周轉不開的問題。

    “某與王大哥早已說定,孟兄弟可以放心。”蔣東山既是王忠峰的同鄉,又與他義氣相投,幾番暢飲下來,就差磕頭拜把子了。

    孟九成心中高興,初步解決了人手問題,便能施展拳腳,做出成績給那賈涉看,也足以樹立起自己在衙中的威信。

    “多謝眾位哥哥。”孟九成舉杯,笑道︰“改日小弟做東,便在那逍遙樓暢飲一番。”

    “哈哈,那逍遙樓雖好,只是光飲酒,卻還少些意趣。”郭臣調侃道︰“若兄弟能將那花魁娘子請來,嘿嘿。”

    歌舞和陪酒自是青樓女子提供的服務項目,宋朝時此風尤盛,連官員也常召**伺宴。但孟九成卻不想這麼做,因為他覺得這是對唐惜惜的輕賤,可也不想斷然拒絕郭臣。畢竟郭臣只是戲言,也是當時人的思維。

    “郭兄說笑了,小弟哪有那麼大的面子。”孟九成想著胡混過去,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人生若只如初見。”陳鴻漸搖頭晃腦吟誦著,陰陽怪氣地說道︰“唐娘子對孟兄弟所贈之詞那可是贊不絕口,念念不忘啊。若說別人沒有面子,孟兄弟但要見召,唐娘子是肯定會來的。”

    能來是給你面子,可孟九成並不想以這種名義來請唐惜惜,分明有自恃和輕賤之意嘛!所以,孟九成笑著不應聲,喝酒吃菜,把嘴佔上。

    陳鴻漸自覺很有才學,開始時是很瞧不起孟九成的。可沒想到在鶯春坊卻大受打擊,無論是機智聰慧,還是吟詩賦詞,竟都被孟九成給比了下去,要說心里沒有點嫉妒和酸意那是不可能的。

    這就與郭臣、王忠峰、蔣東山不同,他們沒有多少才學,自知粗豪,卻也沒有在這方面與人爭強好勝的心思。

    孟九成認為這是讀書人心眼小、文人相輕的臭毛病,雖然覺得陳鴻漸也算是個可交的朋友,但與郭臣等人相比,卻又差了一層。

    換而言之,孟九成雖然很聰明,心眼兒很多,但他更願意和直爽漢子傾心交往。因為,那樣不累心。

    陳鴻漸還想糾纏,王忠峰已經岔開了話題,聊到了武藝方面。孟九成趕忙搭話,算是把陳鴻漸給擺脫了。

    “孟兄弟雖然衙中差使忙碌,可這強身練武卻未懈怠,進步飛快。一些練功的法門,某試了試,效果顯著。”王忠峰的贊賞是發自內心,他也不明白孟九成怎麼就學得那麼快,練得那麼刻苦。既然想不明白,他便都歸于天賦和毅力方面了。

    至于王忠峰說到了練功法門,不外乎是俯臥撐、平板支撐、伏地起身等等,比較方便易行,還符合很多科學原理。

    “說到練功習武,某一直很奇怪,不明白孟兄弟為何如此熱衷。”蔣東山很有些好奇地問道︰“文貴武賤,孟兄弟難道不擔心被知縣相公和同僚所看輕嗎?”

    “兄弟是要文武全才吧?”郭臣不等孟九成回答,便猜測著說道。

    孟九成淡淡一笑,說道︰“什麼文武全才,小弟哪敢那麼狂妄?只不過是以前被潑皮無賴所欺,想有一技傍身罷了。”

    王忠峰微笑,自是不信。對付潑皮無賴,哪用下這麼大功夫,哪用學習長槍、弓箭?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10
南宋不靠譜 第三十一章 鬧鬼宅院

         


    “這臨江仙雖然絕好,卻不是青樓應景的詞。”賈涉既是贊賞,又是諫勸,“詞中有孤獨蒼茫、看透炎涼之意,若是老年本也無可厚非;只是若正值有為之年,又豈能順其自然、隨波逐流?”

    “相公金玉良言,卑職謹記。”孟九成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此詞乃一世外高人所填,看透世事,自有淡泊灑脫之氣;在下卻覺得人生短暫,江山永恆,更該磨練奮進,不負光陰蹉跎。”

    賈涉點頭贊賞,“你有此悟,必成大器。只要勤謹作事,本縣看好你。”

    嘿嘿,我也看好我自己。孟九成躬身施禮,告退而去,下班回家。

    走出衙門行了不遠,便看到狐僕胡福走出茶館,躬身問安,請孟九成入內敘話。

    孟九成心中疑惑,猜想著是不是還書的恩情要報答了,不知會給些啥好東東。

    進了茶館,走到雅室,孟九成不禁愣了一下。原來雅室內等候他的胡二郎倒不意外,明鐺也在此,卻讓他意想不到。

    “官人請坐。”明鐺笑語殷殷,起身侍立相讓,打趣道︰“當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只過了兩日,官人再見奴家,竟是不識了?”

    狐僕胡福立身門邊,顯然是個站崗的,以防談話被外人听到。

    “官人不必疑惑,明鐺是吾佷女。”胡二郎笑著介紹。

    “她也是狐仙?”孟九成這才恍然,但語氣還是疑問,不敢相信這明眸皓齒的小丫頭竟是狐狸精。

    “奴家只有五百年的形似,遠稱不得仙。”明鐺給孟九成斟上茶,卻不再入座,而是象個僕佣似的在旁侍候。

    “那個,唐娘子知道嗎?”孟九成好奇地問道。

    明鐺點了點頭,說道︰“唐娘子初來時,家父觀其車駕中有劍俠之氣,便命奴家前往拜見,願侍奉左右。”

    “家兄本以為唐娘子或有趨避雷劫之法,但唐娘子坦承沒有,明鐺與唐娘子,還有那蓉兒,頗覺意氣相投,便繼續追隨。”胡大郎接著解釋道︰“嗯,孟官人想必有所不知,那蓉兒也不是一般人,從其父那里倒也學會了一些鬼仙之術。”

    “蓉兒不是人?”孟九成好奇地問了一句,得到否定的答復後,才松了口氣,又問道︰“她爹是鬼仙?很厲害嘛?”

    “不知孟官人所言的厲害是什麼意思?”明鐺微蹙眉頭,想了想,說道︰“五仙之中,鬼仙為最下乘。但奴家听蓉兒說,其父能不藥而醫,不卜而斷,也是修煉有成的。”

    “鬼仙雖曰仙,其實鬼也,又稱靈鬼。”胡二郎停頓了一下,說道︰“今暫不說那鬼仙,只說報答官人還書之恩。”

    “本是物歸原主,何必掛懷?”孟九成心中期待,嘴上卻故作謙讓。

    胡二郎笑了笑,說道︰“報恩也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孟官人可知縣中那姜部郎的荒宅?今可賤價買下,某與家兄已有辦法使宅院清淨。對孟官人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

    哦,還有我的事兒呢?孟九成轉念一想,這宅院卻不能自己買下,盡管可能真的是舉手之勞。郭臣原來要買,你勸他圖個清淨,轉過頭你又買下,這成什麼事了?

    見孟九成有些猶豫,明鐺在旁說道︰“官人不是要做香露生意嘛,那宅院甚大,不管是居住,還是當作坊,都是很好的所在。就算等宅院清淨後,倒手再賣,也能獲利豐厚。”

    孟九成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們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有個朋友要買這宅院,我勸他莫要貪圖便宜,惹上麻煩。現下我卻去買,豈不壞了名聲?”

    “原來是這樣啊!”胡二郎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是孟官人的好友,幫他一下也無不可。嗯,且將這鎮邪驅鬼的法子告訴孟官人,孟官人若要幫他,也要讓他記得官人的好。”

    “那宅院里有鬼?”孟九成好奇地問道︰“怎地沒去陰司,倒滯留人間?”

    “或孤魂野鬼,或負冤受屈,或心願未了——”胡二郎停頓了一下,說道︰“種種原由,卻是一時說之不盡。”

    孟九成點了點頭,便向胡二討教驅鬼鎮邪的辦法,一一記在心里。喝了一壺茶,閑聊了片刻,孟九成便與胡二、明鐺作別,自回家中。

    “叔父,若是那天書還參悟不透,佷女覺得倒可教孟官人一起參詳。”等孟九成走後,明鐺才坐下來,若有所思地建議道︰“雖說他並不解修仙之道,對修仙也無興趣,但學識廣博,恐還認得很多隱士,說不定——”

    胡二郎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且再等等,畢竟咱們是狐,他是人。修仙之道,既有所求,必有因果,如何善後,也要費些思量。”

    “有幫便有酬謝,這樣的善後,佷女覺得倒不難辦。”明鐺笑道︰“天下無主之物極多,凡人難得,咱們若取卻甚容易。”

    胡二郎想了想,笑著點頭,說道︰“姑且可以一試。且看孟官人想要什麼,所需何物,也好投其所好。”

    “時辰不早,佷女先回鶯春坊了。只是有孟官人珠玉在前,再來客人便都俗不可耐了。”明鐺起身,有些無奈地抱怨著,向叔叔施禮告辭。

    再說孟九成,回到了家里,發現郭臣、陳鴻漸、蔣東山正等著他呢,酒肉菜蔬已經買好帶來,又要暢飲一聚了。

    那日同去鶯春坊,孟九成與唐惜惜獨處了一段時間,下樓時那郭臣、陳鴻漸已經各找姑娘,正在快活。孟九成也沒叫他們,自顧離去。估摸著他們近日便會前來,沒想到就是今天。

    “怎麼回來遲了?”一見孟九成,郭臣便忍不住調侃打趣,“我們還道你獨去鶯春坊會那唐娘子呢?”

    “煙花之地,終是少去為妙。”孟九成裝成正經的樣子,道貌岸然地說道︰“俺可是本分人,又沒有多少錢財,那種銷金窟也只能借郭兄的光才能去得。”

    “孟兄弟不去正好,若是他去,哪還有別人的機會。”陳鴻漸這樣說著,臉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搖著那把折扇,似在回味,緩緩說道︰“那唐娘子果然不同凡俗,令人神往啊!”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9
南宋不靠譜 第三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試來試去,一葫蘆香露全用光了,孟官人莫心痛啊!”顯然,蓉兒說的並不是真話,但卻很滿意現在的味道和感覺,笑道︰“果然清清涼涼的,手腕上被蚊子咬的包,涂上後也不那麼癢了。”

    孟九成不以為意,笑道︰“我還以為此種香露過于濃郁,需要重新調整配方。蓉兒這麼一用,我倒覺得也很不錯呢!”

    六巧和王義勇是按照孟九成的偶爾指點瞎擺弄,香料亂七八糟地放得很足,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除了高度酒,香水里面多加些蒸餾水,稀釋一下,也就解決了。

    當然,還有香味的單一純正,多搞出些品種,別弄得味道紛雜,整個一大雜燴。

    “官人能制香露,是自家人用呢,還是要以此作為生財之道?”明鐺好奇地問道。

    “嗯,準備找個合伙人,我以配方入股,賺些錢財以補用度。”孟九成也不隱瞞,說道︰“本來是想著萬一考不上吏員,便把這個作為營生。現在,既不想半途而廢,我又沒有什麼空閑,便交給一個小輩和家中養娘六巧去做。”

    明鐺若有所思,半晌望向唐惜惜,說道︰“姑娘意下如何?婢子覺得這倒是個長遠的謀生之道。”

    唐惜惜想了想,點頭道︰“墮入風塵本是不得己的事情,早晚要跳出這苦海。世俗恩怨一了,師父自會來接我去深習劍術,你和蓉兒卻也要有個長遠依靠。好吧,若孟官人不嫌,奴家便出五百貫,合伙作這香露生意。”

    宋朝的娛樂極為發達,特別是青樓,奢華消費那是司空見慣。有揮金如土的嫖客,也成就了很多色藝冠絕一時的富豪名妓。很多名妓都身家不菲,腰纏萬貫,這一點從她們奢華的生活中可窺見一斑。

    富婆呀!孟九成心中感慨,倒也不覺得和唐惜惜合伙有什麼不妥。而且,以唐惜惜的名聲,可是香露暢銷的活廣告呢!

    “目前還只是實驗,需多少錢財,尚不可知。”孟九成沉吟著說道︰“再等些時日,待諸事齊備,再商議合股不遲。”

    “那奴家便等孟官人的消息。”唐惜惜點了點頭,說道︰“反正我們還要在本地盤桓些時日,倒是不急。”

    孟九成覺得該了解的也都知道了,時辰不早,便起身告辭。

    正猶豫著不知該拿多少錢,唐惜惜已經笑著拒絕,“孟官人這一曲臨江仙,千金難買,又如何還要破費?”

    蓉兒酷愛詩詞,卻不甘休,笑語鶯聲地說道︰“這臨江仙是唱詞,大家都听到了。孟官人不如再填一詞,送與我家姑娘,方表誠意。”

    孟九成撓頭皺眉,人家都免單了,自己再推三阻四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好吧!”孟九成稍顯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曲木蘭詞是隱士納先生所填,並未流傳于世,在下就把它送給唐娘子,也不管它應景不應景啦!”

    明鐺趕忙鋪紙磨墨,靜待孟九成出手。

    “隱士?未流傳于世?”蓉兒歪著腦袋嘟囔道︰“你卻是怎麼知道的?還有那曲臨江仙,又是哪位誰都不知曉的大家所作?”

    “楊大家。”孟九成嘿嘿一笑,走到桌前,提起筆來,略一停頓,刷刷點點寫了起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木蘭詞讀起來象詩,但它的曲調原為唐教坊曲,後用為詞牌。有不同體格,俱為雙調。上、下片除第三句外,余則皆押仄聲韻。

    明鐺侍立于旁,隨寫隨念,寫罷讀畢,半晌無言。

    “詞情哀怨淒婉,屈曲纏綿,正是女兒家傷感之韻。”唐惜惜輕聲長嘆,回味道︰“人生若只如初見,只這短短一句便勝過萬語千言,叫人感慨萬千。”

    “初見驚艷,再見依然。”孟九成卻無傷感之情,淡然一笑,說道︰“各人有各人的感想,只是境遇不同罷了。”

    “填詞的那先生呢,奴家願拜他為師,願為奴為婢地侍奉筆墨。”蓉兒眼楮放光,盯著孟九成,“還請官人引見。”

    孟九成咧了咧嘴,長嘆一聲,說道︰“唉,天妒英才呀,這個納先生已經作古了。”

    死了,化成灰了,沒有對證了吧,找不到了吧?

    “楊大家呢?”蓉兒神色一黯,問道。

    “唉,天妒英才呀,楊大家已經作古了。”孟九成用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口吻,訴說著同樣的殘酷事實。

    蓉兒眨了眨眼楮,瞟見唐惜惜和明鐺忍俊不禁的樣子,意識到不是那麼一回事,撇嘴道︰“是被孟官人用嘴說死的吧?騙誰呢?”

    孟九成哈哈一笑,逗弄小丫頭的感覺真好。他向著唐惜惜拱了拱手,一聲“告辭”便轉身而去,身後留下神情復雜的三個女人。

    …………

    逛青樓,很有話題的一件雅事。

    花魁娘子第一次出場露面,便選了孟九成第一個嘗鮮。在寶應這個不大的縣城里,這種艷色的消息自然傳得飛快。

    第二天,孟九成早晨上衙還算正常,到了午後,衙中不少人便都知道了此事,看向他的目光便十分怪異。羨慕者有之,妒嫉者有之,揶揄者有之,旁敲側擊打听花魁娘子滋味的也有之。

    對此,孟九成既不炫耀,也不扭捏,三言兩語便敷衍過去。

    不管是雅事,還是艷事,或者說是奇事,都已經過去。孟九成只把精力放在馬上要承擔的工作上,與孫押司、倪亞輝商議,又向賈涉請示審閱,接連兩天的緊張工作,終于把安置流民和築城的事情逐一敲定,擇日便要開工。

    當然,孟九成也沒忘了唐惜惜所托之事,讓衙中文書查找戶籍,尋找申蘭、申春這兩個人。

    到了第二天,連賈涉都知道了孟九成逛青樓的事情。但這和眠花宿柳是有區別的,唐惜惜賣藝不賣身,誰都知道。再說,孟九成並未怠懈了工作,建議條呈都井然有序,足見是花了心思的。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9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九章 劍術?

         


    蓉兒看了孟九成一眼,表示懷疑,可也沒還葫蘆,嘴里嘟囔著,去換衣服了。

    “孟官人,怎麼對蓉兒——”唐惜惜欲言又止,不好說出孟九成欺負小女孩的事情。

    孟九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本以為是故人家的孩子,以為她會武藝,便孟浪地試了一下,才知道只是名字巧合而已。這個,有些過了,請多多見諒。”

    “原來如此。”唐惜惜釋然地點頭微笑,停頓了半晌,謹慎地開口問道︰“孟官人是本地人,又在衙中當差,奴家想打听兩個名字,看孟官人認識否。”

    申春,申蘭?孟九成猜想著,卻不說破,說道︰“娘子請說。”

    “一個叫申春,一個叫申蘭。”唐惜惜緩緩說道︰“便是剛剛字謎中所包含的。”

    “不曾听得。”孟九成搖了搖頭,眼見唐惜惜微露失望,又接著說道︰“如果娘子不急,在下可以從衙中戶籍中查找一下。不知道這二人,與娘子有何糾葛?”

    “奴家先行謝過孟官人。”唐惜惜起身拜了一拜,說道︰“這二人是奴家失散的親戚。只是他們膽小,孟官人若尋到了,不須去找,只管通知奴家,由奴家自去探望。若事情辦成,奴家有重金酬謝孟官人。”

    “好,我記下了。”孟九成知道唐惜惜沒說實話,也不點破。

    明鐺話不多,只是晶亮靈動的眼楮不時注視孟九成,卻盡量不讓孟九成發覺。

    雖然繼承了本尊的記憶,且極力在融入現在的世界,但孟九成還是不時露出後世的習慣性語言。乍听有些怪異,但時間長了,便顯得平實可親,灑脫不羈。

    “娘子如此美貌艷麗,卻只帶著兩個小丫頭在外闖蕩,想必是有些奇能異技傍身吧?”孟九成對此有所懷疑,談話之間便隨口問了出來。

    唐惜惜沉吟了一下,說道︰“實不相瞞,奴家還帶著個下人,足以保護。而且,奴家也會一點防身劍術。”

    孟九成想了想,覺得這話不簡單,便試探著問道︰“可是起自唐、絕于宋的劍術?”

    為什麼孟九成要說是起于唐、絕于宋呢,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唐人關于劍俠的記載是有書可查的,比如紅線、聶隱娘、虯髯客、俠嫗等等,太史公的刺客列傳中也有一些描述。但到了宋朝以後,卻幾乎再沒有相關的記載和傳說了。

    “孟官人平日看的什麼書?”唐惜惜失笑道︰“現下凡是讀書人,都以聖賢書為主,以登科入仕為志,雜書所記,多不讀記,只是孟官人卻似乎相反?”

    “呵呵,皓首窮經,卻不能經世濟用,在下不取。”孟九成笑著回答道︰“也不願作那百無一用的迂腐書生。”

    唐惜惜點了點頭,說道︰“誠如官人所說,奴家所習的確是此術,卻只學會了些皮毛。再者,官人並不知道其中究竟,此術非起于唐,亦不絕于宋。若說最早之說,當是秦時張良募來擊秦皇。及至後唐,藩鎮羨慕仿效,一時罔利之輩,不顧好歹,皆來為其所用,刺殺之風大盛。此違天和,濫行之人都不得善終。為避慘禍,其後便但揀一二誠篤之人,口傳心授,得之者極少。又制大略︰不得妄傳人、妄殺人、不得殺人而居其名。故宋以後,鮮有聞之。”

    “那劍術也可以報得私仇嗎?”孟九成別有其意地繼續問道。

    “就是報仇,也論曲直。若曲在我,也是不敢用術報得的。”唐惜惜看了孟九成一眼,微皺秀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世間可殺之人,上有雷部,下有刑宰,通常是無須術家出手的。即便出手殺當殺之人,也不可使人曉得。”

    孟九成思索了半晌,猜測著說道︰“太史公所傳刺客,荊軻、聶政諸人,想必不是有術的了?”

    “孟官人聰慧。”唐惜惜不掩贊賞之色,說道︰“專諸、聶政等人,不過義氣所使,是有血性的好漢,原非有術。若這等都叫做劍術,那世間拼死殺人,自身不保的,便盡是術了!”

    “若學會劍術,能否千里斬人頭,倏忽來去無蹤影?”

    “官人所說已是劍仙能為,劍俠與劍仙,天涯之距;奴家只是略通此術,與劍俠又有千里之遙。”

    “唐娘子坦誠相告,不犯禁忌嘛?”一問一答之間,孟九成獲益良多,但還有疑惑。

    唐惜惜失笑道︰“官人怎知奴家便姓唐,又怎知奴家便叫惜惜?”

    姓名真假都不知曉,自是不違反不居其名的規矩了。孟九成心中了然,這劍術與修道、修煉都是超脫俗世的求仙之道,殊途同歸。

    “我這凡夫俗子,卻不奢望什麼修煉成仙。”孟九成的話听似自嘲,卻並沒有什麼失落之意,“人間百年,過得痛快便好。”

    唐惜惜微笑點頭,雖然贊同,卻還有下文說出,“孟官人自謙了,奴家看官人日後必有一番作為。盡管不能習劍術,但奴家卻可助官人習用形之法。”

    “用形之法?”孟九成好奇地問道︰“有何妙處?”

    “妙處嘛,便如那昆侖摩勒,能涉歷險阻,有矯健手段。”唐惜惜說道︰“只是還須機緣巧合。”

    昆侖摩勒是是《唐傳奇》中人物,听名字便大概能猜出乃是一位黑人,又名昆侖奴的。但他卻是個高手,能飛檐走壁,也是藝高人膽大,後世的京劇《盜紅綃》說的就是這段故事。

    孟九成雖心中向往,卻也明白唐惜惜所說的機緣巧合是什麼意思。

    能否得其相助,使自己能敏捷得象個猴子,力氣大得如同猩猩金剛,便要看能否幫她找到申春、申蘭這兩個人了。說白一些,相助是客氣話,說是酬謝倒更準確。

    正說著話,蓉兒換好衣服走來。到底是花魁娘子的侍女,品味高雅,身上的香味似乎還是孟九成所帶的香露,但卻清淡了很多。

    這樣一稀釋使用,那復雜的香味倒顯出了妙處,便如那書中所描述的“玉笛誰家听落梅”的名菜,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諸味紛呈,變幻多端。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8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八章 推倒小丫頭?

         


    “哈哈,俺的兄弟,到底是不比尋常。”郭臣爽朗大笑,隨手掏出紙鈔,數也不數,暗中塞給孟九成,起身拉著陳鴻漸,說道︰“走,咱倆去下面快活,莫耽誤了孟兄弟的良宵佳時。”

    陳鴻漸雖有不舍,但也佩服孟九成的才學,自知不敵,笑著點頭,與郭臣相伴而去。

    走到門口,郭臣停下腳步,回轉身,對著廳內眾人喝道︰“你們這些家伙怎地還不走,真是不識趣。我家兄弟的大才,你們還想比過,不自量力。哼!”

    郭臣雖然說得無理粗魯,可也是實話。眾人自知已經落選,花魁娘子的反應已經說明問題。

    所以,眾人或面色黯然而退,或強作雅態,向唐惜惜和孟九成施禮而走。還有那正搜腸刮肚、苦思冥想的,還未施展便如冷水澆頭,也只能無奈嘆惜。

    “孟官人,請進內室。”唐惜惜款款一揖,柔聲似水。

    孟九成撓了撓頭,嘿然一笑,邁步走進內室。

    甫入房間,便聞到淡雅的香氣,屋內陳述簡單,卻也有別致之處,顯出女兒家的心思品味。

    坐在桌旁,蓉兒和明鐺來來去去,酒菜果蔬擺上,唐惜惜對面而坐,伸出玉手,給孟九成斟滿酒杯。

    “孟官人大才,這臨江仙賦得絕好,這曲調也特別,奴家都是未嘗听過。只是這詞卻不太適合婉轉之音,剛剛奴家獻丑了。”唐惜惜嫣然一笑,舉杯相敬,“奴家先敬官人一杯。”

    “娘子過獎了。”孟九成舉杯抿了一口,自嘲道︰“剛剛在下面已經酒足飯飽,只好小酌相陪了。”

    唐惜惜也不禁莞爾,旁邊侍立的明鐺和蓉兒不禁捂嘴偷笑,想起了剛才孟九成那與眾不同的吃相。

    明鐺笑道︰“孟官人才是真性情,可比那些虛偽做作的強多了。而且,這詞填得絕妙,不如就送給我家姑娘如何?”

    反正是剽竊的,還要什麼版權?孟九成含笑點頭,算是答允下來。

    “孟官人答應得痛快,可見確是自己所填,倒不怕原主來找。我說呢,凡是流傳于世的詩詞歌賦,奴家不說倒背如流,倒也沒有幾首不知道的,今日卻失了手。”

    蓉兒原來還以為這詞是孟九成從別處得來,可她自覺對詩詞歌賦極為精熟,相當自信,卻從來沒听過。可如果真是孟九成所作,並未流傳于世,那就能夠解釋了。

    “小丫頭夸口。”孟九成揶揄道︰“就算你從娘胎里便讀書,這般年紀,又能知道多少?”

    蓉兒撇了撇小嘴,說道︰“我自有法門,卻不告訴你。告訴了你,你也學不會。”

    “孟官人莫怪。”唐惜惜見蓉兒說話有些無理放肆,在旁說道︰“蓉兒與我雖名主僕,卻情同姐妹。她年紀尚幼,說話孟浪,還請官人原諒則個。”

    “我看這兩個小妹妹都是聰慧伶俐,尤其這天真無邪,更是可愛。”孟九成瞅著蓉兒,試探著問道︰“你姓黃,家住哪里呀?”

    “姐姐,莫要告訴他。”蓉兒走過來給孟九田斟酒,狡黠地一笑,說道︰“你既能猜出我姓黃,那再猜猜我家住哪里?”

    “桃花島?”孟九成盯著蓉兒,試探地說道。

    蓉兒咯咯一笑,說道︰“什麼島啊,你看我象那漁家女嗎?”

    孟九成不知道這個回答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決心再試探一下,趁著蓉兒轉身,他伸手想從後面推一把,猛然停住,“軟蝟甲”三字迸入腦海。他停頓了一下,腳下略一伸,裝作探身取果子,用肩膀斜撞在蓉兒的背上。

    蓉兒沒防備,身子被撞得前傾,腳下又被絆了一下,在孟九成壞笑的注視下,摔了個 哩啪啦。

    什麼鬼?說好的八步趕蟾呢,說好的落英繽紛呢,孟九成的壞笑變成了驚愕。

    小丫頭跌倒在地,托盤、酒壺叮 亂響,酒水淋灕,迸濺到蓉兒的身上頭上,她的小腦袋還磕在了酒壺上,坐在地上捂著頭,痛得直叫。

    不光是孟九成驚訝,唐惜惜和明鐺也不解其意,一臉詫異。孟九成在蓉兒身後伸手伸腳,最後用肩膀撞人,她倆是看到了,卻不明白孟九成為何突然捉弄小丫頭。蓉兒說話雖有些孟浪放肆,可也不至于生氣惱怒吧?

    明鐺趕忙去扶蓉兒,連聲安慰。

    “失措,失措。”孟九成也站起身,雖然知道這個樣子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刁鑽古怪的黃老邪的女兒,可也覺得試探有些過了,忙著掩飾道︰“蓉兒沒摔壞吧,你看看我,毛手毛腳的,著實對不住,對不起了!”

    蓉兒扁著嘴,眼中有些晶亮,這才知道跌的這一跤應該怪孟九成,卻還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是有點紅,我給你吹吹,揉揉。”明鐺拔開蓉兒的手,看她額頭只是被磕紅了,卻無傷痕,放下心來,象哄孩子似的安慰。

    “可這身上都髒了,全是酒味。”蓉兒皺眉抽鼻,嗔惱地瞪了孟九成一眼,“都怪你,都怪你。”

    “是,是,怪我。”孟九成自知理虧,陪著笑,手臂踫到了腰間的葫蘆,有主意了,解下葫蘆遞過去,“有酒味不要緊,換身衣服,再灑上我這香露,又是一個香噴噴的蓉兒。”

    “香噴噴,倒象要把我做熟了吃掉一樣。”蓉兒撇撇小嘴,一把搶過葫蘆,晃了晃,鄙視道︰“香露就用這個裝?能有什麼好味兒?”嘴上說著,她終是按捺不住好奇,拔掉塞子,用力去聞,立時就一個噴嚏。

    薄荷、樟腦、冰片、金銀花、檀香、桔皮……孟九成鼻子尖,立時聞到那種復雜得難以描述的味道。香嘛,香。只是,只不過是雜亂無章,而且威力巨大的難以形容的濃郁香氣。

    “這是什麼香露?嗆人哪!”蓉兒鼻眼擠到一起,一臉的苦相。

    “嘿嘿,這個——”孟九成撓撓頭,解釋道︰“這個叫,叫九神花露水,提神醒腦、驅趕蚊蟲、去痱止癢,灑一點在身上,清涼無比,爽歪歪啦!”
mk2258 發表於 2017-3-5 14:07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七章 臨江仙奪魁

         


    面對著十來雙熾熱的眼楮,唐惜惜淡淡一笑,垂下眼瞼,開口說道︰“承蒙眾位官人盛情,奴家在此謝過。”頓了頓,她眼波一動,繼續說道︰“下面是唱詞,諸位都是才華橫溢之輩,定是得心應手。”

    侍立身後的蓉兒上前一步,開口說道︰“請諸位唱詞,若有旁人說出詞名和作者,即算輸;如果能即席作出詞來,無人識得,只有一人自是最優;如有多人,那便由我家姑娘品評優劣。”

    听到考題,眾人暫時都沉默不語。分析考題之意,唱舊詞自會被人說破,只有自己所作,才是比較把握的取勝之道。可這些人中,有這樣文采的又有幾個?

    “郭某對詩詞所知甚少,就不露丑了。”郭臣倒有自知之明,先為自己找個台階,低聲說道︰“得見花魁娘子絕世姿容,某心願已足。這番考校,便看二位兄弟大展才華了。二位兄弟,一定要為某家爭個臉兒。”

    陳鴻漸正凝神思索,對郭臣的話只是略一點頭。

    孟九成笑了笑,低聲道︰“今晚有些事體小弟要弄清楚,卻非為那花魁娘子。只是,要讓郭兄破費了,小弟日後——”

    “莫說還錢的話。”郭臣眼楮一翻,不悅地打斷,“賢弟盡管施為,為哥哥臉上增光添彩。”

    陳鴻漸有些詫異,看了孟九成一眼。在樓下還不緊不慢的,怎麼登上樓來,就如此著急,怎麼就信心十足了呢?難道是驚羨這花魁娘子的美貌?

    我不是好色,而是捉急,好奇。

    孟九成這話也只能憋在心里。若說唐惜惜,那確實漂亮,可後世見慣了偶像、明星、夢中情人,那妝扮,自然不是古代可比,連帶著審美觀點也與那時不同。

    眼看時辰不早,孟九成想著早些弄清蓉兒的出身,以及那字謎背後的深意,好早點回家。都說明了唐惜惜是賣藝不賣身,看著摸不著,孟九成還真沒那雅骨陪著美人聊一宿。

    “諸位官人,哪位先來唱詞?”蓉兒微笑著催問了一句。

    別人尚未答話,陳鴻漸眼珠一轉,開口說道︰“這里,這里,我家孟兄弟已經有了,管叫誰人也不識。”

    這家伙!孟九成不禁愣怔了一下,但很快便猜出了陳鴻漸大概的心思。

    剛剛自己回答郭臣,顯得頗有信心,那陳鴻漸可能會填詞,卻怕作得不好,被自己比過,臉上無光;先听自己的詞,覺得能超過,他再來填詞,這叫後發制人。

    再者,美人在前,說不動心是假的。陳鴻漸把自己推出來,話中又有推崇之意,雖然有坑他的嫌疑,倒也讓自己懷恨發作不得。

    話音剛落,十幾道目光便投注過來,連帶著唐惜惜和蓉兒、明鐺都用俏目看著孟九成。這做弊還沒開始呢,孟九成怎麼就蹦出來了?難道真是才華橫溢,胸有成竹?

    “賢弟,真給哥哥漲臉。”郭臣心思沒那麼復雜,還以為孟九成已經胸有成竹,伸出大拇指點贊一個,大聲說道︰“這是郭某的好兄弟——孟押司,才華橫溢,出口成章。且听他唱詞,早些考完,早些走人,省得聒噪。”

    哥呀,你還真是敢替兄弟吹呢!

    孟有田嘿嘿一笑,此時也只好強出頭了,他起身向四下拱了拱手,說道︰“獻丑了。在下便唱曲臨江仙,請諸位多多指教。”

    唐惜惜目露贊賞,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撫琴,開始演奏,也就是伴奏。

    要知道,宋詞的口頭演述在宋代具有相當的規模,尤為突出的是歌妓唱詞。

    而通常來說,它的表現形態大致有兩種︰一是詞人即席填詞,歌妓當眾表演;二是那些早已創作好了,而且已經通過書面傳播廣為流傳的詞,歌妓根據听眾的點播而相應表演。

    簡單的說,詞牌對應的曲調是相對固定的,孟九成一說臨江仙,唐惜惜感念其解字謎之恩,想表示下謝意,便來伴奏。

    琴聲一響,孟九成倒唱不下去了。磁愣著眼楮,看著唐惜惜,微張著嘴巴,不知在想什麼。

    唐惜惜臉上一紅,微微垂首,琴也停了下來。

    眾人哄笑,只認為是孟九成見到美色便神魂顛倒,又有的覺得他是故意出風頭引美人注意,有的低低細語,有的面露不屑。

    其實,這就冤枉孟九成了。因為他對古代的曲調不甚熟悉,伴奏一起,他竟不知道如何能合拍唱詞。

    琴聲停了,但見眾人表現不一,目光有刺有諷,有幸災樂禍,有不屑鄙夷,孟九成翻了翻眼楮,咱臉皮厚著哪,根本不當回事。

    輕咳了一聲,孟九成鎮了下場子,開口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在後世,這首《三國演義》的主題歌可謂是耳熟能詳,盡管很多人不知道這是明朝詩詞大家楊慎所作,還以為是羅貫中寫的。可孟九成知道,甭管他為什麼知道,他就是知道。

    一詞唱罷,廳中寂靜。

    沒听過吧,都傻*逼了吧!?孟九成自覺可以,雖然嗓音不夠渾厚,但這幫土鱉肯定听傻了。他努力抑住得意,四下拱了拱手,安然入座。

    就在此時,清脆嬌美地女聲有若黃鶯出谷般響起,伴著正宗的臨江仙曲調,唐惜惜撫琴吟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厲害呀,我的姐,還是我的妹。只听了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重唱,過耳不忘神功嘛?

    與孟九成唱完詞不同,唐惜惜歌聲一落,喊好喝彩聲四起。孟九成也不禁鼓掌,卻為她的聰慧。

    “唉,這就算考完了。”陳鴻漸長嘆一聲,向孟九成拱了拱手,“孟兄弟好才學,在下心服口服。”

    嗯,不服打到你服,這樣子看來確實是真服了。孟九成趕忙還禮,“承認,承認。”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6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六章 登樓見美

         


    陳鴻漸臉色一變,郭臣也有些驚訝。

    “盞茶時間將至,請官人把紙放好。”蓉兒不再向孟九成說話,轉頭催促起陳鴻漸來。

    陳鴻漸還有些猶豫,郭臣呲牙咧嘴,突然望向孟九成,有些求懇地說道︰“孟兄弟,這丫頭都聞你博學,你就別藏著掖著了。若猜出來便寫上,成全哥哥一回。今日要是不得登樓,實實是令人懊悔,某家連覺都睡不好哩!”

    孟九成苦笑了一下,實在受不了郭臣那種眼神,又見他說得那麼重,吃人嘴短,就成全他一次吧!再者,他也很好奇,唐惜惜出這字謎到底有何隱情呢?

    想到這里,孟九成拿過筆來,在紙上補了兩個字,折疊兩下,放入了托盤。

    “耶?真猜出來了?”蓉兒瞪圓眼楮。

    孟九成見她樣子可愛,調侃道︰“我猜編的,任你出多少字謎,按數湊上不就行了?”

    蓉兒有些迷茫,雖然聰慧,卻少見這無賴手段。

    小丫頭眨著大眼楮想了想,伸手又把紙從托盤中拿出來,放到桌上,站直身子環顧左右,脆聲說道︰“字謎要猜出,還要寫上如何解的,這才作數。”說完,也不走開,就站在旁邊,一臉嚴肅地看著孟九成。

    孟九成不禁失笑,著實喜愛這丫頭的樣子。他把紙向陳鴻漸面前一推,說道︰“陳兄先請。”

    陳鴻漸點了點頭,刷刷點點寫好,又遞給孟九成,微笑道︰“孟兄弟請。”

    孟九成接過筆,在紙上寫道︰“‘’中去上下各一畫,是‘申’字,申屬猴,故曰‘車中猴’;‘草’下有‘門’,‘門’中有‘東’,乃‘’字也。”

    “妙哉!”陳鴻漸一直看著,略一思索,不禁把折扇敲在掌心,贊道︰“孟兄弟果然博學,明悟若此。佩服,佩服。”

    蓉兒歪著小腦袋使勁瞅著,看孟九成寫完,才知道他不是胡寫耍賴,不由得脆聲笑道︰“厲害呢,明鐺倒沒騙我,孟官人果然很聰明。”

    “呵呵,剛剛還說我博學,現在卻只說聰明,小丫頭,你的嘴改得好快呀!”孟九成笑了笑,想逗逗這個小丫頭,便饒有興趣地問道︰“蓉兒,蓉兒,你不是姓黃吧?不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吧?”問完,他悠閑地抿了口酒,潤潤嗓子。

    蓉兒驀然睜大了眼楮,象見了鬼一般,愣愣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啊!啊?難道是真的?孟九成瞬間石化,表情與蓉兒如出一轍,眼都不眨地盯著小丫頭。

    旁邊桌有人叫,蓉兒眨了下眼楮,轉身走開,還狐疑地轉頭看了孟九成一眼。

    “孟賢弟,孟賢弟——”郭臣見孟九成一臉呆滯,手端著酒杯半晌無言,不禁連聲呼喚,見到孟九成解開字謎,這稱呼都變了。

    孟九成眼珠一輪,看了看郭臣,自失地一笑,捻著酒杯陷入沉思,依舊沒有說話。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世界呀?孟九成見過了狐仙,這又蹦出個疑似黃老邪的女兒。嗯,等等,也許只是重名,只是事有湊巧罷了。一會兒定要問個究竟,否則真如郭臣所說,覺都睡不著了。

    蓉兒收完答案,上樓交與唐惜惜,又低聲訴說了幾句,獨拿出陳鴻漸和孟九成寫的答案,指點給唐惜惜看。

    唐惜惜看過之後,略一沉思,醒悟道︰“果然如此,解得精妙啊!若非孟官人,到底不曉仇人名姓,冥冥之中,負了父兄。如今既有了主名,身雖女子,不問那里,誓將訪殺此二賊。”

    “姑娘到了此地方有夢示,莫不是說這二賊就在附近?”蓉兒猜測著說道︰“那孟官人既是本地人,又是官吏,或許能幫上忙也未可知。”

    唐惜惜點頭稱是,說道︰“既有解辨仇人之恩,合該請孟官人上來,當面叩謝才是。”

    蓉兒搖頭道︰“既在坊中,還是按規矩來,只招孟官人一個,怕是不妥吧?”

    唐惜惜苦笑了一聲,說道︰“說的也是,身不由己啊!那就隨便招幾個上樓,早早打發他們了事。只是那孟官人,如何能讓他單獨留下?”

    “我有辦法,只要明鐺幫忙。”蓉兒抿嘴一笑,說道︰“姐姐就放心好了。”

    “小妮子心眼多,姐姐就听你的。”唐惜惜寵溺地摸摸蓉兒的臉蛋。

    蓉兒領命,挑出幾張答得還算不錯的,走出輕紗,脆聲公布了桌號。

    “賢弟,走啦,登樓啦!”郭臣听到結果,喜不自勝,發現孟九成還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拉了一把,口中催促。

    孟九成起身跟在郭臣、陳鴻漸身後,還有三桌七八個人,在淘汰者羨慕嫉妒恨的注視下,緩步登樓。

    登樓眾人過了輕紗,早有“大茶壺”在此迎候,登樓費每人二十貫。“大茶壺”引領著又入一處小廳堂,在幾張小桌旁落座。小桌上只有茶和水果,卻少不得又要破費。

    直等了片刻,叮咚一聲琴音,廳內立刻靜寂無聲。

    只听得內堂簾子後傳來歌聲,“快上西樓,怕天放、浮雲遮月。但喚取、玉縴橫笛,一聲吹裂。誰做冰壺浮世界,最憐玉斧修時節。問嫦娥、孤冷有愁無,應華發。玉液滿,瓊杯滑。長袖起,清歌咽。嘆十常八九,欲磨還缺。若得長圓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別。把從前、離恨總成歡,歸時說。”

    歌聲真如乳鶯出谷,清脆婉轉,讓眾人如痴如醉。歌聲一停,叫好聲立刻不絕于耳。

    簾子慢慢打開,一女子坐在弦琴之後,艷麗姿容頓時使得房中仿佛又亮了幾分!細細看來,這女子真是眉目如畫,說不出的明媚可人,有長發披于背後,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燭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艷逸、美艷不可方物。

    此人正是唐惜惜,一曲撫琴低唱,再撤屏露面兒,鋪墊、高潮,令人恍如美夢,沉醉其中。
mk2258 發表於 2017-3-3 11:25
南宋不靠譜 第二十五章 入園猜謎

         


    “琴聲幽幽,後卻清淡,寥寥的幾聲弦鳴,透出一股卓然之意。”陳鴻漸搖頭晃腦,似乎還在品味,“只是這琴聲卻有些不適合如此的熱鬧景象。”

    郭臣看了看孟九成,兩個俗人正對上眼楮,並沒有什麼感悟的樣子,不由得相視而笑。大哥別笑二哥,都是一般的不通音律。

    孟九成雖然听不出琴音之意,但頭腦聰明,听陳鴻漸感慨品評,很快便有了自己的認識。

    墮入風塵,何嘗是女人所願,不過是身不由己,唐惜惜自不例外。眼前眾人捧著,不過是圖其美色,想要找個真心對己的,過上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又談何容易?容顏易逝,以色侍人,豈能長久?

    這麼一想,唐惜惜的琴聲中有卓然之音,想必是有明志之意,期待著能象那歸隱泉林的隱者,不再在人前拋頭露面、強顏歡笑。

    孟九成能換位思考,這是一個長處,但不熟悉古代音樂,也就沒有听琴辨意的雅骨。若是沒有陳鴻漸點評,他也很難想得這麼深。

    “快把輕紗掀開,讓我等一睹唐姑娘的芳容!”有人開始大叫,又有人隨聲附和起來,紛紛叫嚷著要看一看唐惜惜。

    眾人叫嚷不休,便見輕紗一挑,走出一名年少的侍女,明眸皓齒,顏色秀麗,說話還有些稚嫩,但宛轉的嗓音很好听。

    “各位官人賞光,是我家姑娘的福分。只不過我家姑娘接賓納客卻也是有規矩的,賣藝不賣身,每晚只接一人。所以,照例要出了考題,答得好的才能登樓見面;登樓之後呢,還要再考,最佳者,方可與我家姑娘單獨相處!”

    眾人听了規矩,尋思半晌,有人便已經發現其中弊端。這答得好不好,還不是唐惜惜說了算,倒不是只比才學,還要看人家能不能看上眼呢!

    果然還是看臉的社會啊!孟九成心中暗笑,這幫傻*逼,花了大錢,拿捏著吃喝,只听了一首琴曲,只怕連人家的臉兒都看不到,現在心痛了吧?

    嗯,這還不算完,還要挑些大腦袋再掏一筆登樓費,見上一面,倒不如稱為“見面費”合適呢!

    雖然眾人多數不滿,可也不敢太過分。這鶯春坊可不是一般人來撒野無賴的地方,人家是有後台的,眷養的打手也很厲害。

    喧囂聲漸漸平息,估計是因為大廳周圍出現了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

    “臨安花魁,就應該有此規矩。”陳鴻漸倒不以為意,反倒露出贊賞之色,說道︰“若是販夫走卒都能一睹芳容,與那尋常煙花又有何分別?”

    “既來了,總要看看這花魁娘子是如何的絕色。”郭臣心中沒有多少底氣,嘴上卻還逞強,“二位兄弟,打起精神來,縱不能獨佔鰲頭,也要登上樓去吧?”

    孟九成嘿然一笑,心中已有退意,想借著答題失敗而脫身。

    陳鴻漸卻面現傲色,鄭重其事地點頭,說道︰“若是不能登樓,豈不令人貽笑大方?”

    你牛,看你裝*逼到幾時?孟九成挾起第二根雞大腿,用力咬了下去。

    明鐺說完規矩,蓉兒也走出輕紗,款步下樓,手中拿著個托盤。她歲數與明鐺相仿,容貌的秀麗不相上下,只是一雙眼楮,極是靈動。

    “諸位且听第一題。”明鐺微抿小嘴,露出腮邊酒窩,可愛神情下卻有幾分狡黠,脆聲說道︰“中猴,禾中走,一日夫,東草。請打四個字。如有猜出的,請寫在紙上,交與蓉兒。”

    唉,輕紗後唐惜惜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問了很多人,都不能全部解出夢中的字謎,下面這些人也沒有哪個象是博聞閎覽的,只怕冷場之後又要換題了。

    題已出,眾人都陷入思考,陳鴻漸更是默然凝想,還用扇子在空中畫了又畫。

    郭臣瞪著大眼楮,抓耳撓腮,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根本就是沒有頭緒的樣子。

    孟九成卻是垂下眼瞼,心中吃驚。如果平白給他這個字謎,他是不能全猜出來的。可這個字謎卻是出在《三言兩拍》中,還涉及到了殺人越貨的命案,就不由得他不謹慎考慮了。

    雖然這個字謎被拆開了,孟九成估摸也是唐惜惜或蓉兒為了盡量保密,不走漏風聲,而故意為之,但孟九成也不敢輕易作答。

    開始是沉寂般的思索,然後同桌相熟的朋友便低聲商議起來。

    蓉兒捧著托盤,俏然而立,燕語鶯聲地說道︰“相熟好友自可商議,四個字謎也不需全部答出,以一盞茶時間為限,答出多者為佳。”

    集體智慧嘛,倒象是要多拉幾個冤大頭而已。孟九成不動聲色,郭臣卻有些急不可待,湊近陳鴻漸,問道︰“兄弟,可有答案?”

    陳鴻漸嗯了一聲,皺眉低聲道︰“‘禾中走’是穿田過,‘田’出兩頭,是‘申’字也;‘一日夫’者,‘夫’上更一畫,下一‘日’,是‘春’字也。其他兩個,還要思量。”

    “猜出兩個也差不多能登樓了。”郭臣咧嘴一笑,急著招手,“那個,蓉兒是吧,過來,俺們猜出來了。”

    陳鴻漸阻之不及,埋怨道︰“郭兄,也忒性急了。”

    蓉兒依言走來,把托盤一捧,眼波流動,卻向孟九成多看了幾眼,好奇中還帶著幾分疑惑。

    筆墨紙硯已經捧來,陳鴻漸也沒有辦法,在紙上寫了猜出的兩字,又拖延著不肯放進托盤,還在苦苦思索。

    “听人說孟官人博學,為何卻是不猜,難道過于簡單,您不屑為之?”蓉兒終是小孩心性,見孟九成事不關己、毫無興趣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

    孟九成詫異地看了蓉兒一眼,見她十三四的年紀,肌膚雪白,眉清目秀,雖年齒尚稚,卻也能看出嬌美的艷麗,再長兩三年,必是紅顏禍水。

    蓉兒!?孟九成覺得這名字好熟悉,引人遐思,但見其秋波流轉、嬌腮欲暈,不由得心中一動,笑道︰“小丫頭,你從哪里听說我博學,盡是胡說。”

    “不是嗎?”蓉兒微露失望之色。

    正在此時,另一桌上有人叫道︰“小姑娘快過來,俺們猜出三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