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聲 捧著日記本,傑克心潮澎湃,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在夢中無數次幻想過自己雙親的模樣,可從沒想過會是這樣離奇。他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對面的房間去找布朗也就是扳機對質。可是想到這麼多年他對自己,對曾經的隊友瘋狂的懷念,傑克還是忍下了胸中那股強烈的衝動。 (對不起,Redback,我從沒有放棄過,可惜我讓你失望了!這裡面有本日記,如果你以後找到了孩子……算了……)日記最後空白部分貼滿了陳舊的新聞剪報。 (美國記者在伊拉克戰爭結束後的十年內統計出有1,2,3,5四隊海豹士兵下落不明,數百名士兵退伍後卻沒有回到原籍。 歐洲數個大科學實驗室的高級科學家連續逝世,密集程度令人咋舌。)筆記本最後一頁的筆跡是一手漂亮的流金體英文。 (那天早上,世界65億人正在考慮早飯是吃麵包還是煮稀飯的時候,2700人自殺,3242人死於交通事故,5000熱病死於肺結核,14000熱病感染愛滋病病毒,30000兒童死於饑餓……而在我眼前,1000人死於四位聲名狼籍的暴徒引爆的小型髒彈下!他們其中一個人為自己哥哥留下了四袋身上僅有的血漿。猜猜報紙怎麼說?今天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手指輕輕搓過牛皮封面上暗紅色的糙毛,傑克放下日記本。背後一陣微風吹過,風涼了剛才因緊張而冒出的一身熱汗,他回身關上那扇不知什麼時候打開的陽臺拉門。隔著厚厚的防風玻璃,看了一會下面混亂的夜景,他轉回身端起床頭邊的紅酒,不由的想起日記後半段便消失的…… 又是一陣微風吹過,傑克詫異地回過頭去打量自己親手關上的陽臺門,可是還沒動彈,便感覺到一把冰涼的硬物頂在自己的脖子下面。皮膚上傳來的一記微痛,血水順著脖側染紅了自己白色的絲綢襯衫。意識到自己被人有刀架住了脖子,傑克僵住了身子,多年的涉險經驗讓他等待著來人表明來意。 風持續的吹著,不斷有白金色的髮絲從背後隨風吹打到傑克的臉上,借著眼角的餘光他偷偷的往下瞄,握著彎曲如羊角的老虎格鬥刀的是一隻如玉的纖纖細手,無名指上套著兩隻黑色的鑽石戒指。 「我允許你們進去已是開天恩了,竟然還敢順手牽羊。告訴我,小子,你是誰?為什麼布朗那個王八蛋敢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把我丈夫的日記交給你……」 |
第一百七十章 大結局(下) 見此情形,我們放棄原來的計畫,撬開門鑽進電梯道,順著電梯維修梯追至地下,落在那個摔變了形的電梯間中。裡面五名伊拉克軍人已經被電梯衝力摔成了重傷,正睜著迷離的血眼打量著我們,眼神中帶著生存的渴望和乞求。 腳下的血漿越積越厚,狹小的空間中彌漫著腥濕的氣味,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突然,背後的電梯門打開了。我們大部分都是背對著門在檢查地上的死傷者,聽到門板抽動的聲音扭頭一看,頓時全都手忙腳亂了起來。幾乎是同時,電梯門外也發出了一陣深吸冷氣的聲音。一陣金屬撞擊聲後,黑乎乎一排十幾隻槍管對準了我們……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這電梯外是一個電梯大廳,對面也是一排的電梯,其中正對著我們的那間電梯門剛好打開,裡面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端著SR47突擊步槍正好對上了我們的眼神。雙方俱是意外地一愣神,然後來不及細想,直接憑著本能便開了槍,一時間兩邊槍聲大作,子彈飛來飛去。我們六個人沒開幾槍,只打倒一個手裡端著機槍的士兵後,便被對面強大的火力壓到了門的兩側。子彈在電梯的金屬壁上四下亂跳,打在我們的防彈衣上像被人拿棒球棍毆打,不傷皮肉卻動筋骨。 「天殺的!」屠夫不敢動彈,用腳尖挑起地上死人身邊的RPG18「蒼蠅」火箭筒。 「你瘋了?」我想拉住屠夫,可是我們中間隔著條「子彈河」,我只好大聲叫道,「這麼小的空間,尾焰會燒傷人的。」 「是燒一下,還是等對面的導彈打過來?」屠夫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去掉火箭筒前面的封蓋,打開保險,拉出內筒,豎起瞄準具,手按在發射鈕上,扭臉看著身後擠得臉變形的同伴,用眼神詢問道。 「炸死那幫混蛋!」後面的所有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非常明智,紛紛拉高衣領摁低頭盔蓋住五官。 「幹....!」屠夫也不敢露頭,看著鏡面一樣的電梯內壁,確定對面敵人的位置,猛地伸手把火箭筒橫在胸前開了火。炙熱的焰舌從火箭筒的尾部噴出,擊打在電梯壁上,彈射到所有人身上。 「轟!」由於兩部電梯相隔非常近,對面電梯的爆炸火焰和碎片隨著屍體碎片海潮般湧進了我們的空間。從滿是彈坑的金屬牆壁的反光中看到導彈瓦解敵人陣勢的畫面後,我們幾個邊慘叫邊迫不及待地拍打著被尾焰燒焦的膚髮,衝出了電梯。 對面的電梯已經被炸成了火窟,三名軍人在導彈射進電梯前逃了出來,電梯限制了爆炸的範圍,所以他們躲過一劫,但仍被挾帶著水泥和鐵片的衝擊波掀翻在地。 我衝上前一腳跺翻其中一個受傷最輕、掙扎欲起的軍人,拿狙擊槍指著他的腦袋,剛想摳動扳機,卻在看到對方的面孔之後,一下子定格住了。 「楊劍!」看著對面同樣拿著SR47穿便服的中國男子,我脫口而出。 我心中的驚訝程度不亞於中了一槍。楊劍!一個中國軍官!幾年不見他已經大變樣了,年紀輕輕的他現在已經是上校了。他怎麼會跑到伊拉克來?他和這裡發生的事情什麼關係?他和水鬼等人的死有關係嗎?一連串的疑問讓我的腦筋抽痛不止。踢開他手邊的武器,看著這個暈倒在地的男人我心中慌亂如麻,手下意識地從口袋裡摸出煙捲叼上,可是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火機,氣得我一甩手將煙捲摔在地上,圍著這個男人直轉悠。 現在我知道那個代表我身份的回饋信號是發自誰了。我自用的軍刀只送給過一個人。那把救過我一條腿的殘缺軍刀,送給了李明。在非洲那次死裡逃生後,他要走了那把刀,留作紀念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面熟啊?」屠夫抱著機槍走到我的近前,看著我遲遲沒有殺掉的活口,問了一句後突然認出了眼前人,「噢,我想起來了!康哥拉見過一面的...對嗎?」 「是叫楊劍吧?」快慢機站在我背後用中文念出了腳邊男人的名字。 「啊!對,是你的那個情敵!」騎士拄著槍打量了一下腳邊的屍體後說道,「這傢伙跟這些外國人混在一起幹什麼?他也叛國了?」 「幹..!你才是叛徒!」地上的男人聽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便精神一振,眼神清澈起來,聽到騎士的話後惱怒地朝他身上吐了口痰。 「那就是說你跑到這裡是為公事了?」我本想掏出拾音器按著喉嚨說話,卻發現那東西不知什麼時候被彈片打壞了,於是只好扯著公鴨嗓嘶叫出聲,「....跑到伊拉克的秘密基地來幹什麼?還擊斃了一名....人員。」楊劍聽到我恐怖的聲音皺了皺眉,等聽清我話裡的內容便是一驚,然後便緊盯著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是外國使節。這裡是伊拉克政府借給我們沒來得及撤離的人員避難的防空洞。」說著楊劍擦了擦臉上的血水, 「你是誰?你也是...?」這下輪到我糊塗了,這傢伙怎麼回事?只是幾年不見,難道我變化有那麼大嗎?竟然認不出我了? 「少來這一套!這說詞簡直是世界通用的標準套路了。你以為我會信你?卡利‧克魯茲在哪兒?我知道你跟他們是一路的。快說!」我蹲到他面前,抽出刀貼著他的臉,扯著嗓子叫道。沒了拾音器的幫助,我要非常大力才能發出和普通人一樣的音量。 「我跟你說的叫卡利‧克魯茲的傢伙沒關係。我已經說過了,這裡是供....避難的防空洞。我們是非戰鬥人員,你們侵入這裡是違法行為。」楊劍開始打官腔了。 「如果是這樣,那你們為什麼沒有把這裡的座標給....標識出來?不然外面也不會炸成那個鬼樣子了!」「我不知道,我剛到。」楊劍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那輛T72是你開來的?你差點把我們害死。」我回想起這傢伙從我們車邊駛過,引來的炮火差點將我們炸上天,不由火往腦門子上沖,走上前一腳踩在他左小腿上插著的一塊碎鐵片上,條狀的鐵片經不起我二百斤的重量,刺穿他的小腿後在肌肉裡變了形,痛得他前後彈騰數下,抱著我的腿慘號出聲。 「不要以為同是中國人,我就不會殺你。別忘了你還跟我搶過宛兒,咱們倆是情敵來著呢!」我鬆開腳,道,「宛兒也來了嗎?」 「宛兒死了!」楊劍聽我提到宛兒,一下子悟出了我的身份,眼角抽動,怒視著我咬牙切齒地吐出四個字,「你是刑天!」 「什麼?怎麼會?」我愣住了。上回在非洲分別的時候她差點把我搞得神經分裂,可是我並不恨她,那時候她還活蹦亂跳的,怎麼才幾年就死了?「都是你的錯!」楊劍憤怒的表情似乎表示現在被審判的人是我,「你毀了別人的幸福,自己卻想生活在甜蜜中?老天爺是公平的!」說完,他哈哈一陣狂笑。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都知道,那你一定知道那個叫海蒂的女人是幹什麼的。」我抓到他話中的尾巴,顧不得追問宛兒的死因,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道,「你舅舅來了卡利‧克魯茲也知道,難道這麼做是上面授命的?」 「沒有什麼上面!這裡就我和幾個留守的工作人員。」楊劍雖然感情波動非常大,但卻沒有迷失,聽我一問話馬上把嘴咬得死死的。 「跟我玩花招?你舅舅李明他是不是一直帶著我送給他的那把軍刀?」我看著楊劍道,「那把刀子裝有我們狼群的追蹤裝置,雷達顯示那把刀子就在這下面,跟我們被劫持的隊長在一起,你和那些攻擊我們的人脫不了關係……剛才被你們打死的那個女人是幹什麼的?她正要告訴我們如何找到這個不顯眼的地下入口,就被一個白人士兵打死了。那傢伙的穿著裝備和你帶領的這些人完全相同。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別告訴我這是你們掏錢雇傭的保鏢,跟你們完全沒有關係。沒有哪支無政府背景的武裝敢跟美國作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楊劍還真是嘴硬,雖然身上疼得嘴唇都咬破了,仍一臉輕鬆地笑了。 「我只想知道那個被你們打死的女人是哪國的?」剛才那個女人被一槍爆頭,我心裡就是一顫,這女人一死,我找誰要我兒子去?「首先我們沒有殺人,其次我剛到這裡,並不瞭解你說的那個女人,最後這裡有很多外國滯留人員,就算我不是剛到,也無法確定你說的那個女人是哪國的。」楊劍知道我們沒有時間審問他,抱著必死的覺悟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話。他剛說完,在遠處查看的美女便對我們揮了揮手,指了指面前的一部電梯。 「怎麼回事?」我們勉強拖著楊劍走過兩間電梯大廳中間的十字通道,來到那部電梯前。 「這是下去的路!」美女指著這部電梯對大家說道。 「你怎麼知道?」騎士看了看周圍幾十部模樣相同的電梯門疑惑地問道。 美女摁了一下電梯下行鍵,門一打開,一具穿著白衣大褂的屍體正倒在電梯裡的地毯上。紫紅色的臉和嘴角流出的血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死的,也明白這屍體是從哪裡來的了。邊上的楊劍看到屍體後臉色先是一變,但馬上便換回了先前無所謂的表情。 「讓我假設一下,你不知道這人是染上病毒死的!」楊劍驚訝的表情正好被我逮到,我忙不迭追著他的情緒發問。 楊劍沒有說話。 「你同樣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也染上了這種病毒!而且是被一群開著卡車四處亂轉,冒充建築工人的歐洲傭兵感染的。而那群歐洲傭兵正好也跟這個穿白大褂的傢伙掛著同一家公司的胸牌。」屠夫架起楊劍讓我對上他的眼睛說話。 楊劍還是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我知道他此刻的內心正在激烈地鬥爭著。 「你肯定也不知道,這病毒在四到五天內便能致命!我們還沒有死,這傢伙已經掛了,說明病 毒是從這裡擴散出去的。」說到這裡我話鋒一轉,「如果你舅舅和你的同伴在這裡或曾在這裡,而你從沒有聽他提起抗病 毒血清這個詞……那你最好在心裡祈禱他們沒有亂跑!因為他們到哪兒,哪兒就會成為疫區!」「真的?」這句話的效果立馬顯現出來了,楊劍渙散的眼神瞬間聚攏成束,直插進我的雙目中。 「當然!你以為我們是怎麼說服那個女人的?送葬者感染了這種病毒已經全軍覆沒,我們是下一個,如果我們找不到血清的話……」說到這裡我看了看電梯裡的死屍,補充道,「如果有血清的話!」 「地下七樓!」楊劍的話剛出口,屠夫和先鋒便搶步走進電梯,去七樓打探情況。而我們則向樓上的兄弟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守住上面,一有動靜便通知我們。 電梯門口,我看著快慢機用槍頂著的楊劍,而大家則都看著我。全都沈默不語。 「宛兒她是怎麼……」在這種帶著怪異氣氛的沈默重壓下,我突然想起先前楊劍說到的關於宛兒的消息。剛才因為他語帶瑕疵,所以我繞過了這個問題,現在想起來,心頭不禁一陣酸楚。 「家族性高膽固醇血症。十歲左右,膽固醇指數已相當於四五十歲的老人。十四歲便得了冠心病,衰老和死亡比普通人要快十倍。這是一種沒有根治辦法的絕症,還好她發現得早,不間斷地服用降脂藥拖延血管的衰老。如果不使用換血的辦法,她根本活不過二十歲。」楊劍的話太令人震撼了。 「那當初……」我想起當初我向她示愛時她為難的表情,如果她從小便得了這種怪病,應該更希望享受生命才對呀。 「這種病有個症狀,便是會在身體各個關節部位出現一種黃瘤,正是由於血漿膽固醇的異常增高在身體組織內過度淤積所致。雖然可以用手術清除,但仍會留下疤痕。而且……她的心臟非常脆弱……也經受不了……過強的刺激。」楊劍說到這裡眼淚流下來了,「從非洲回來後,她便一病不起了。第二年便……」聽他一講我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她穿著長袖白紗裙戲水於滇池旁的清瘦身影。原來她靜若處子的氣質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悲傷的故事。 「兄弟們,你們可要下來看看這個……天殺的!」屠夫在下面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驚慌地喊道。這在他可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一群人莫名其妙地鑽進電梯,下到楊劍所指的樓層,電梯門剛打開一條縫,我們便看到正對面簡易堡壘中一挺12.7毫米的NSV「岩石」機槍,如果不是因為屠夫已經下到這裡,我差點直接撲倒在地上。我回頭瞪了楊劍一眼,早就該想到這傢伙沒那麼容易被說服,他相信了我們的故事,但仍不放心,便讓屠夫他們做了問路石,如果他們被襲擊,便說明這裡的人活得好好的,那他自己的人便沒有我們聲稱的那麼危險;如果沒有遭襲,便說明這裡的衛兵已經死了,連看門狗都掛了,那裡面的主人也就離死不遠了。 還沒出電梯,便看到門外的地板上躺滿了人,多半已經死掉了,只有少數處在昏迷狀態中,躺在地上抽搐著,一看症狀就知道跟惡魔他們一樣,看來這裡的守兵比那批塞爾維亞人更早染上了病毒。 出了電梯我總算明白屠夫為什麼吃驚了,原來這層地堡是啞鈴形,兩排電梯的盡頭是偌大的空間,足能放下十多輛坦克,現在則堆滿了屍體,看上去最少也有上千人。 「自從盧旺達後,我就再沒見過這種大場面了!」看著眼前各色人種、各種服飾的人山,先鋒搖著腦袋感歎道。 「現在你相信了!」我沖傻了眼的楊劍撇撇嘴,「看來你們和卡利的關係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鐵嘛!哪個門可以下去?」楊劍可算醒過神來了,用不著我們逼問,跛著腿小跑著在前面領路。踩著無數半死之人的身體回到那個重機槍堡壘前後,楊劍跑進機槍位,不知道在哪裡摸了幾把,竟然拉出一個手杆,完了又帶著我們衝回了剛才乘坐的電梯。沒想到這破地堡的設計竟然這麼狡詐。 「告訴我,那個被你們打死的女人是幹什麼的?」電梯繼續向未標識的樓層下降,趁楊劍心神大亂之際,我又開始逼問。 楊劍猛地扭過臉看著我,圓瞪的眼睛似乎在斥責我,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情關心這種無關生死的問題。 「我需要知道我兒子的死活!」說到這裡我心中一動,「你舅舅帶著我的軍刀,我可以通過雷達查到他的位置。你知道建築藍圖,我們合作的話,可以快一點帶你找到他!以他們的身份來看,回國以後接觸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要是傳染開了……」 「你這個混蛋,竟然這個時候勒索我!你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嗎?你……」楊劍握著拳頭在我腮幫子跟前晃了幾晃,最後一拳砸在金屬按鍵盤緩慢閃動的數位上,喘著粗氣說道,「你要知道……那可是你的同胞身處險境。」 「是嗎?我也是你的同胞,你怎麼沒想到幫我一把?」看著這個只講一面理的傢伙,我強忍住摑他一掌的衝動,「既然你跟伊拉克政府關係這麼好,那你一定知道我被捕的事。你看著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看著我新生的兒子被綁架,看著我女人槍擊我後離我而去,那個時候你想到過幫我嗎?你舅甥倆都知道我的手機號,哪怕一條短信幾個字,我都會感激終生,願意傾家蕩產地報答你,你們有提過一個字嗎?那時候你們有把我當同胞嗎?有嗎?!……」吼到這裡,我想起了胎衣未退便經歷生死的兒子和傷心離去的Redback,忽然悲從中來,緊咬牙關咬破舌尖才忍住殺掉他的衝動,「現在,我也不是你的同胞,只是個嗜血的傭兵!……」我掏出手槍指著他的腦袋道,「如果你不告訴我那個女人的來歷,我便在這裡殺了你!我才不在乎你舅舅能闖出多大的禍事,反正我們已經找到了下到地底的路……」 「你……」楊劍緊閉著嘴還想拖延時間,這時屠夫突然一腳踢在了鍵盤上的緊急暫停鈕上,電梯一陣搖晃刹住了車。 「你看到了樓上的景象,再不說耽誤了時機,永遠失去說話機會的將不只是你一個人,你要知道這些!」我扳開MK23的擊錘咳嗽起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過後,我感覺到舌面上湧出一條熱流,血水順著牙縫流出我的嘴角。 「狗雜種!」知道再也躲不過,楊劍看著我的槍口,終於說出口,「那個女人來自法國,為一個叫泰勒夫人的女人工作。」 「那個賤人!」聽到搶走我兒子的竟然是天天跟我們稱兄道弟,甚至在Redback臨產前還打電話過來,表示願收我兒子為教子的女人,我真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馬賽,生生活劈了這老雞頭。 「我兒子呢?」我知道有更重要的資訊要聽,便強忍下了胸中燃燒的怒火。 「有個什麼將軍打電話來拖住了她和卡利‧克魯茲交易的行程。自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孩子。」 「什麼將軍?」我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領緊張地問道。 「不清楚,反正就是法國的將軍。」楊劍搖搖頭,「我們只是合作關係。那些是他們的秘密,亂打聽是做我們這一行的大忌。」 「做哪一行?」這回換騎士發問。在騎士咄咄逼人的眼神的注視下,楊劍把頭低了下來,但沒吭聲。 「你沒有時間跟我們較勁。」騎士看了一眼手錶說道,「希望你的夥伴不是要離開伊拉克……」 「……」楊劍努努嘴,淚水順著眼角流下。「美國中央情報局擁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資料庫,這個資料庫有俄國和所有歐盟國家的武器資料參數,而這些參數則來源於一個叫『採集者』的秘密組織。這個組織通過各種手段,偷、搶、買、換,將俄羅斯和歐盟的武器圖紙和資料搞到手,然後提供給軍工來分析其缺點和先進技術,從而發展相對的制約性武器和施夷之長。美國人稱這個巨大的組織為俄羅斯東歐武裝力量分析系統,其他國家則稱他們為『軍工盜賊』!……」 「所有事情都有雙向性!」騎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都解開了。原來這些人竟然是武器技術情報收集員,不用說,是來自與美國相敵對的政府。從開戰到現在,我們被超越伊拉克政府能擁有的高科技武器襲擊,不斷地有阿帕奇被奇怪地擊落,坦克被擊穿……那些跑來跑去的重型運輸車隊上裝的是什麼,已經不言自明瞭。 「通知刺客他們小心追兵!」屠夫讓DJ通知上面留守的其他兄弟,結果DJ忙了半天,才一臉無奈地說道:「太深了!這建築干擾還大,聯絡不上地面的兄弟。我們必須要有天線介面才行。」 「那我們快去快回!」屠夫移開抵在緊急制動鈕上的腳,電梯恢復了運行。下降了幾十米後,我們便到了地堡的核心。電梯門一打開,我第一眼便看到正坐在靠椅上出氣多進氣少的隊長,小貓和醫生則分別靠在一張貴妃椅上,還有幾個人也分坐在大廳裡。出了電梯抬頭看,可以發現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牆壁被加固過了,縱橫交錯的鋼筋和混凝土大樑支撐起來的天頂雖然粗糙,但看上去卻十分的堅固,大廳沒有任何精細的裝飾,到處是金屬和玻璃,看上去就像個巨大的車間。但更令人害怕的是電梯對面金屬牆上竟赫然印著核能輻射的黃黑色標誌。 「這是防空洞?你家防空洞比外面還危險?」我們看著楊劍像看蠢蛋一樣。這分明是個核能實驗室,怪不得挖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還在這麼深的地底。 楊劍現在能走動了,轉了一圈便瘸著腿拄著半根伊拉克國旗杆,走到一扇自動門跟前,輸入密碼後打開門鑽進了密室。快慢機沒有跟進去,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監視著屋裡楊劍的一舉一動。 顧不得環境的詭異,我們趕緊跑上前去解開隊長的繩索,卻發現他老人家的病症已經非常嚴重了,臉色茄紫,看樣子肺部已經化膿沒有辦法呼吸了。小貓倒是還好,只是肋骨斷了,病症沒有那麼嚴重。 醫生給小貓檢查了一下,馬上跑到隊長跟前,看了一眼後忙從我胸前拽走醫療袋,掏出針頭皮管做起了肺引流。看著灰黃帶紅絲的膿水流進真空袋裡,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劇烈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隊長的呼吸才稍稍有了些起色。 「完了,完了!」楊劍失魂落魄地從密室裡走出來,頹然跌坐在翻倒的椅背上,抱著腦袋喃喃自語道。 「死了?!」我正四下打量這個擺滿精密儀器的車間,意圖尋找出監視者的攝像頭位置,見他出來,便不經意地問了句。 「沒有!」楊劍從口袋裡掏出一部衛星電話,可才看了一眼,便氣急敗壞地將它砸了個粉碎。 「沒有不好嗎?」我看著屠夫他們四下探尋著出口,降到這一層後便只剩下一個電梯門,看來進出是通過它了。我們早有心理準備會掉進別人設好的圈套中,可是自投落網不代表我們就會束手就擒,來時的路上我們便做出了要拼個魚死網破的對策。 「刑天,你個王八蛋!在傭兵界也混了這麼多年了,裝什麼糊塗?!」楊劍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衝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吼道,「你不是有我舅舅的即時座標嗎?在哪兒?快給我!」 「抱歉,我騙了你!」失去了天才的技術支援後,我們已經得不到隊長還有我自己的身份標識信號了,不然也不會摸索得這麼辛苦了。 「什麼?!」楊劍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然後大怒,揮拳便欲對我動手,這時就見一直跟在他後面的快慢機伸出狙擊槍管在他小腿的傷口處外露的金屬片上一搗,楊劍便如同遭電擊般癱倒在地上。 「刑天,你個王八蛋!你可知這下害死了多少同胞嗎?」楊劍沖著我咬牙切齒地喊道,最後氣沒地方撒,竟然伸手捏住腿上的鐵片硬拽了出來,痛得他幾乎忘記呼吸,整個人定住半晌,才抱著腦袋呲牙咧嘴地呻吟起來。 「哼,你少在這兒給我唱高調。你那麼絕情地對待我兒子,我為什麼要幫你?同胞?難道比骨肉還要親嗎?」想當年我也是救過他一命的,卻換回了這樣的待遇,如果不是還用得著他,我早就一槍把他斃了。 「骨肉!嘿嘿……」楊劍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滿臉興奮地盯著我。張嘴正要說什麼,突然間,就見標有核能標誌的那面牆飛快地沉入了地底,一群手裡拿著傢伙的人影從對面冒了出來。 嘩拉一陣響動後,我們雙方同時舉起槍瞄準了對方,連躺在地上的小貓也從DJ懷裡抽出了MP7指向對面。 「什麼人?」我剛要扣動扳機,對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說話人雖然講著蹩腳的英語,但他充滿力量與威懾的聲音卻如同雷擊電劈一樣將我轟愣在當場。 「哥!」我大叫道。對面沒有人回答,剛才發出問話的聲音陷入了沈默,兩群人都滿臉緊張卻眼帶遲疑地看著站在中間的我。 「哥!是我,刑天!」我迎上對面數十道投來的眼神中最閃亮的那雙眸子,驚喜地喊道。 「小弟?」雖然對面傳來了這聲親切的稱呼,但那張抹了迷彩的剛毅面孔上仍浮現著不解和遲疑,「大哥,是我呀,我是小天!」我拿著槍剛向前邁了半步,對面上揚的槍口便立即壓到了我的身上,逼得我不得不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小天?」我哥站在對面的人群中,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仍舊遲疑地問道。 「哎!」我趕忙應道。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的聲音……」我哥終於說出了心中的疑惑。看來楊劍沒有認出我並不奇怪,連我親大哥都認不出我來了。難道這幾年我真的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嗎?我納悶地摸著自己的臉,可是觸手生疼的水泡和燒傷讓我意識到,原來電梯裡的火箭彈尾焰不光把我熏了個滿臉黑,還灼傷了一塊,怪不得我哥認不出我來。如果給我一面鏡子,估計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吧。 我哥看到我雖然驚訝但並不意外,他似乎已經心裡有所準備會遇到我。 「哥,你怎麼會到這兒來?」看到他的反應,再聯想到楊劍交待的身份背景,我突然回想起前些天監視卡利‧克魯茲的住所時,卡利‧克魯茲對那個奇怪的巴基斯坦人提到非常希望下次見面時見到一個他渴望見一會的人,難道就是我哥? 「工作!」我哥雖然認出了我,可是槍口仍沒有放下,直指屠夫。而屠夫他們也沒有放鬆,兩邊人就那麼隔著實驗室互相指著。 「工作?」我回頭看了一眼不敢正視我的楊劍,繼續盯著眼前這個親人相逢一點激動之情都沒有的軍人道,「你知道你在誰的地盤上工作嗎?知道他和我什麼關係嗎?」 「知道!」雖然和我說著話,可我哥的眼神卻一刻也沒離開屠夫和快慢機他們幾個人身上。 「知道你還來?」我端著槍張嘴罵了起來,「你是不是當兵當傻了?拿自己的命不當命嗎?你死了,爹媽怎麼辦?」 「當兵報國是我的職責。如果都畏首畏尾,那誰還敢扛槍打仗?國家的利益由誰來謀取?」我哥的話在我十多年的求學生涯中也是奉之真理的,可是現在聽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有點刺耳。 「哥,人家可是拿你換東西,送你來受死的,你知道嗎?他們是想拿你對付我的。」我感覺我哥似乎跟我說的不是一回事,不會是有人把他騙來的吧? 「我當然知道,你們隊長便是我抓來的。」大哥的表情看不出一點尷尬,似乎這是理所當然的。 「李明派你這麼幹的?那老小子呢?讓他出來!」我沖著周圍的監視器罵道,「李明,你個王八蛋!卡利那個死變態搶了老子兒子,你又要害我哥,難道我們一家人死光了,你能得到天大的利益?你給我出來!」 「你兒子?」我哥站在對面愣住了,「你有孩子了?」 「放肆!」他話音剛落,從對面人群傳來的叫駡聲便將他的聲音蓋過了,「小屁孩子吃屎了?嘴這麼臭!」 「...!」我們這邊的人也用槍指著對面叫駡起來,「再叫就他媽的罵人了!不滿意?不滿意忍著!」 「別吵了!」楊劍夾在中間聽了半天,突然伸手大聲制止兩邊的叫駡,「我們兩邊沒有仇恨只有誤會。現在大家面臨著同樣的威脅,首要事項不是互相爭鬥而是同力自救。」他是中方高階軍官,說話有極強的權威。令行禁止,一句話說完,對面連我哥也頓時收聲,全都靜靜地看著這邊。我身後的兄弟又罵了幾句,見沒人還擊,也興味索然地停嘴了。 「刑風,李明將軍呢?」楊劍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李明也已經提到了少將銜上了。 「將軍去送貨,走了!」我哥看楊劍沒有顧忌地提起李明有點吃驚,看了看我,然後不情願地說出了口。看他這副樣子,我心中難受無比,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親生哥哥會對自己有所顧忌。我感受到了一種隔閡,細微卻又如天塹般難以逾越。 「該死!快聯絡他們,不要讓他們回去!」楊劍仍在我手裡,可是說話的時候又恢復了自己在部隊時的感覺,「卡利‧克魯茲呢?」 「我們在80米的地下,天線已經被毀,跟他們失去聯繫好一會兒了。」我哥滿臉疑惑地看著楊劍,「卡利‧克魯茲先生就在隔壁,他安排我們在這裡等你。發生什麼事了嗎,長官?」 「他們被感染了致命的疫情,誰接近他們都會死的!」楊劍說到這裡,用目光將對面他熟悉的部下打量了個遍,最後失望地喃喃道,「如果回了國……那……肯定會傳染開的。」 「這樣才能達到我們的目的!」突然一陣嘶啞的笑聲響起,天頂一側的鐵板慢慢地升起後,畫家推著卡利‧克魯茲出現在防彈玻璃後面,「歡迎各位!」 「沒想到你竟然陷害我們!」失魂落魄的楊劍回過神來,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沖卡利‧克魯茲罵道,「你跟狼群有仇為什麼要陷害我們?你要什麼我們給你什麼,甚至連張破桌子都找法國人給你千里迢迢地運了過來。為什麼?」 「這是我同美國人的協議,他們要所有偷取了他們情報的人付出代價。」卡利‧克魯茲笑了笑,沖我揮揮手,「猜猜誰做的中間人?」 「他雖然也很有挑戰性,不過最後……」畫家搖著腦袋,手裡轉動著一把軍刀,那是扳機的武器。這還用猜嗎?「他說出來後便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於是就回舊老板那裡全心全意地服務大眾去了。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人心總是最難測的東西!」畫家嬉笑著沖我指了指,繼續道,「感覺自己背叛了你們,沒臉再見你們。可惜,你錯過了這場好戲!」 「但是我們驗證過你給我們的情報,是真的,為什麼?」楊劍看著卡利‧克魯茲,一臉的不解。 「我和你們的條件便是用刑天的哥哥來交換你們破譯的加密法則和暴露的情報人員,這跟美國人沒有關係。你們做到了!我也是個守信用的生意人。」卡利‧克魯茲做事的方法讓人充分感覺他的心理已經極端不正常,「美國人送來的兩張總統赦免令和一支針管,本來只是讓我給研究人員用上,我覺得這東西如果用來對付你們,肯定比真刀真槍來得容易,於是就挪用了一點,希望他們不會介意!」 「反制措施!」小貓在後面解釋道,「保證自己的情報到不了活人的手裡。」 「我看你倒是沒有得這破病!」我明知故問。 「當然,我們有血清。美國人如果光送病毒來的話,還怎麼表示他們的誠意呀!」卡利‧克魯茲陰森森地笑著,「你不用套我的話,讓你們知道了也無妨,那東西就在那上面掛著。」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信箱模樣的方盒子掛在實驗室的牆上。 「別動!」屠夫突然叫了一聲,本來準備去夠那個箱子的一個士兵被他用槍逼住了,「慢一點!打開箱子,然後後退到一邊。」 「那個箱子裡面有只夠七個人用的血清,真是不好意思!」卡利‧克魯茲沖著我們得意地笑了笑。 「讓我們自相殘殺就是你的意思?」我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麼少的血清,就是只有我們一支隊伍在這裡都不夠用,更不要說還有我哥他們。兩邊同時意識到這一點後,原本因為同是受害者而稍微緩解的形勢立馬又嚴峻起來,槍口一個個又端得筆直。 對著哥哥的槍口,我百感交集,現在的情況讓我怎麼辦呢?一邊是親生兄弟,一邊是血肉同胞。我們都知道,現在不是對峙的時候,誰先開槍誰沾光,可是屠夫竟然還沒有下令,已經算給了我天大的面子。可是背後這麼多兄弟,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把他們全都送進地獄。我能看到對面哥哥的目光中也滿是痛苦的神色,責任讓他也沒有選擇權! 就在這時身邊的牆面突然傳來連續的震動,周圍的擺設和物件紛紛倒地。 「怎麼回事?」大家看著頭頂上晃動的吊燈,希望不是頭頂的地表建築受到攻擊,不然這麼深的地下都能感受到震動,那上面的爆炸強度簡直難以想像。 「轟!轟!」突然間邊上的牆壁中傳來幾聲巨響,隨之翻開的活動窗嚇了我們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面巨大的電視牆,上面一片焰塵翻騰,長焦鏡頭拍攝下,幾架阿帕奇直升機正懸停作業,機炮拉出的火線和導彈的光暈密佈在夜視儀拍攝的綠色天空上,爆炸聲中無數建築摧枯拉朽般倒下。畫面在鏡頭的切換下不斷變化著,雖然背景昏暗,但結合頭頂傳來的震動,任何人都能猜測到被攻擊的是我們頭頂的建築。美國人最終還是追到這裡來了「天殺的!天殺的!」騎士兩隻眼在瞄準鏡和電視螢幕之間快速來回切換。上面的兄弟即使有防紅外探測軍服掩護,但在這種火力的攻擊下不死也得傷,唯一的希望是這些傢伙比直升機提前行動,早早地逃離了建築區。 「咳!咳!……」躺在地上的隊長看到電視牆上的畫面和騎士的反應後,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過於急切地想向我們印證猜測,結果一激動嗆了口血,直接把自己憋暈了,嚇得邊上的醫生又好一陣忙活。 「我們需要血清!立刻!」醫生抬起頭,那絕望的眼神便是對我們最直接的命令! 「開槍!」我和我哥同時向對方射出了第一發子彈。我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我射也許還能偏過要害。但這個念頭還沒理順,子彈已經擊中了大哥的左肩,而我的腹部也中了一槍,巨大的力道直接把我掀翻,腦袋重重地磕在了邊上的貴妃椅上。劇烈的撞擊讓我眼前黑白閃動,差點暈過去。 撲通!撲通!身體倒地的聲音不斷在我身邊響起。我暈暈乎乎的,但知道每一聲都代表一個兄弟倒下了,於是躺在地上從腰間摸出手槍來,仰著臉向對面的人影不停射擊,直到一發子彈打在我的頭盔上將我震暈。 黑暗逐漸變成一片白色,我看到母親在哭泣,父親在歎息,我和哥哥的照片掛在帷幕中間,不斷有人在安慰母親,但每句話都像尖刀一樣刺在她老人家身上,原本抽泣的母親越加哭得痛徹心扉。那哭聲越來越大,充斥著我的腦海仍不停歇,最後如電鑽般洞穿我的天靈…… 「啊!」我尖叫著睜開了眼睛,正好看到騎士倒在我身邊。 「騎士!」我把騎士拖到近前,可是從兩眼間便看到了下面的地板,子彈正中眉心,他已經沒救了。 「混蛋!」我掙扎著起來扭身對著一個黑髮男子便開了一槍,這一聲成了整個大廳裡最後一記槍響。再看時,滿屋子已經沒有能站起來的人了。 「這下沒人跟我搶東西了吧!」打飛了左臂的屠夫搖晃著站起身來,向實驗室牆上的箱子摸了過去。 「想都別想!」中彈後便一直躺在地上沒有人注意的大哥,緩緩地爬了起來,手裡握著把手槍對著屠夫。見此情形,一邊的快慢機馬上從我腿側抽出一枝槍管對準了我哥,我忙壓下他的槍管道:「哥!反正你的人都已經死了,你還要它幹什麼?」 「我……」大哥看了一下身邊已經全都倒下的戰友,回頭怒視著我們幾人,然後堅定地說道,「我要帶回國一支!」 「不行!」屠夫數了一下身後還有口氣的活人說道,「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回去嗎?」 「哈哈哈哈!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卡利‧克魯茲拍打著輪椅的扶手,一臉興奮地叫喊著。防彈玻璃上佈滿了彈痕,卻沒有傷他分毫。「太精彩了!」 「狗娘養的!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你以為你躲在那該死的牆後便沒事?」我抄起身後的狙擊槍,掏出冰凍彈匣裝上,對著那面防彈玻璃便是十槍。子彈碰碎在防彈玻璃上,銀色極凍液呈珠絲狀濺開,黏滿了玻璃表面,像水潑在火炭上一樣冒著熱氣。我迅速拔掉冰凍彈匣,換上爆炸穿甲彈彈匣,對著滿是冰氣的玻璃牆面來了一槍。超高溫的金屬椎擊在極凍到發脆的物件上,冷熱相激的結果便是子彈射穿了80mm厚的防彈玻璃,直接掉在了地上。這種防彈玻璃原本可以抵禦14mm口徑裝甲炮,我現在直後悔沒把TAC50背下來,不然127口徑的穿甲彈一定可以擊斃躲在牆後的混蛋。 「砰!砰!」暴怒之下,我不停地扣動扳機,防彈玻璃上的彈孔越來越多,就在那面玻璃牆即將崩潰之際,我手裡的穿甲彈打光了,氣得我拔下彈匣狠狠地摔在了面前的透明牆上,引得那兩個混蛋一陣狂笑。 「既然我沒希望活著從這裡出去,那就誰都別想得到。」我哥突然出聲,扭頭一看,就見他正調轉槍口,瞄向了身邊放血清的箱子! 「砰!」哥看著被打中的胸口,回頭看了一眼我手中冒煙的槍口。 「我不能讓你……」我眼中含淚地看著他心窩流下的血水,我不開槍還是有人會開槍的,「他們也是我兄弟!」我捂著臉伏身在地上,內心陷入崩潰的邊緣,想哭卻發不出聲音,每次抽泣都會引得咳血不止。 「哥!原諒我!」我哭不是為了心痛,而是因為麻木!我剛剛槍擊了自己的大哥,那個陪我走過十九年歲月,「威逼利誘」我上學,拳腳相向為我出頭,譏罵責打為我成才的兄長。但我心裡卻沒有天崩地裂,也沒有抉擇為難。我只是做了! 「人性雖然難以琢磨,但可以預測!」畫家的聲音迴響在空曠的大廳中,「我就知道在死亡面前,任何親情忠義都是放屁!我這個人的人品雖不算好,可是看到槍殺兄長的逆倫之事發生在面前,還是痛心啊!算了,讓我來維護一下正義吧!」她話剛一說完,我便猛地感覺一股怪力傳來,手裡的MK23像長了翅膀似的突然飛上了天花板,PSG1以及G36C被槍帶牽著停在了半空,抬頭望去,地上所有的金屬件都被吸附在了一塊超大的金屬塊上。電磁鐵!我們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一塊東西。 隨著電磁功率的加大,背帶上傳來的牽引力也越來越強,體重較輕的小貓甚至被吊到了半空中,逼得她不得不將槍帶解開放棄了自己的武器。到最後,我們不只是顧不上自己的武器了,因為一陣陣劇痛從皮膚下升起。 「啊!——」狼群倖存的戰士一個個手捂身軀倒地翻滾,無數刀割般的劇痛從身體內部向外蔓延。越是強壯的士兵叫得越是慘痛,首當其衝的便是我和屠夫。 我趴在地上無力地翻滾著,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皮膚成尖尖狀突起,然後一個個小小的金屬碎片鑽出皮肉,帶著血花投進天頂上巨大磁體的懷抱。天殺的!我繃緊全身的肌肉想壓制住這些向外蠕動的金屬爬蟲,因為失敗的結果便如DJ一樣,被肚腹內的殘彈由裡向外打個洞穿。想起我曾經受過的傷,光是紐約廢車場炸進我皮肉裡的鐵屑,就夠扒我一層皮了。 最終,一陣解脫的快感在皮穿肉爛的劇痛中泛起,體無完膚的我躺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頭頂的電視螢幕上的空襲已經停止了,大量黑乎乎的人影快速地躥向我們頭上的建築,從美式裝備上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們是美國特種部隊。等他們走近了炮火覆蓋區域後,原本悄無聲息的廢墟中,陡然亮起了十數道晦暗的火點。出其不意的來襲,立馬掀翻十多個小心前進的士兵。 接觸戰開始了,我們應該迅速回援,可是回頭看一眼背後,倒在地上的大夥已經沒一個是完整無損的了。加上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個小時,剛才戰鬥前強提精神壓下去的病狀,這時候也全部爆發出來了,快慢機靠在牆上連槍都端不起來了。 電視上的畫面頻繁地切換著,不斷有兄弟被亂槍打死,每倒下一個兄弟,便會撲上來一個美國兵,從屍體上扯下代表狼群身份的狗牌後,視如珍寶般地放進口袋,然後得意洋洋地拍著胸脯朝同伴們吹噓著。 最後,畫面定格在了靠在牆角的惡魔身上,這傢伙睜著眼睛耷拉著腦袋,眼看已經沒有了氣息,可是他手指仍死摳著扳機,沒有壓制的槍口像野馬一樣上下跳竄,打中的不光是靠近的士兵,連自己的腿腳都已被打得稀爛…… 直到一名軍官用散彈槍從側面一槍擊中惡魔的肘彎,連胳膊帶機槍一齊打飛,才停住了這瘋子的「最後反抗」…… 失敗!第一次,我腦中把這個字眼和狼群聯繫在了一起,隨之心中湧起的沮喪甚至壓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突然間,屋內的燈光熄滅了片刻後復明,似乎地堡供電系統受損導致了電壓不穩。頭頂上被電磁鐵吸去的武器一股腦地砸回到地面上。 我抬頭望向那片卡利‧克魯茲藏身的玻璃,卻看到了一幕令人詫異的景象:站在卡利‧克魯茲身後的畫家竟然掏出刀子割斷了正在興高采烈的木乃伊的喉嚨。震憾和驚訝過後感受到的便是看著仇人斷氣的痛快,可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手刃那個混蛋後,痛快馬上又轉成了痛心的遺憾。 「戲你也看完了,爽也爽過了,該上路了!」畫家向後扒著已經被割斷的腦袋,對正卡利‧克魯茲的臉說道,「你竟然相信那一紙赦狀,電影害死人啊!希望如你所願,保留了最美好的畫面。」說完這個女人給了我一個飛吻,「我有點喜歡這個傢伙了!食屍鬼,你可真是個塑造靈魂的偉大工匠呀!我要走了,保重!導彈過後美軍就會來進行生化清理。如果你死不了,說不定我們能在關塔那摩見個面。你可是我的最愛,別忘了!」說完,人便摸向那道自動門,到了門前她才發現,那扇門的主電源已經關閉,備用電源只支持手動,她試了半天沒有感應,便開始四下尋找開關的把手在哪裡。 我悄悄從地上爬起,摸到滿是彈孔的玻璃牆前,將那枚冷凍彈塞進彈道內,然後彈出手腕上銀手鐲裡的暗刃,重重砸在了露在外面的底火上。彈頭沿著既有的彈孔軌跡擦過畫家的臉側,她吃了一驚,捂著臉回頭看著我,然後輕輕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是個輕易就放棄的男人。可惜,打歪了!虧你還是個狙擊手!」 「嘿嘿!」我沙啞著喉嚨笑了。畫家看我笑得詭異,感覺到不妙,趕緊回頭張望,結果正好看到子彈擊中了緊急手動閥。 「你……」畫家伸手去拉,被凍得發脆的金屬扳手應聲而斷。斷了的扳手黏在她的手上,被她甩了半天才帶下一層皮掉落地面。 「你哪兒也別去了!」這是個密閉的安全室,除了那扇門,連通風道都是孔狀的。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能把我怎麼樣?」女人躲在防彈玻璃後,去摸那個翻板按鈕,希望降下升起的金屬牆板,可是卻沒有反應。 就在這時,突然從下面升起一個半人高的密封罐,上面有黃黑色的圓標,看不懂阿拉伯文也知道那裡面是什麼。伴著上升的密封罐,大廳裡響起了卡利‧克魯茲的錄音:「你們都已經注射過血清了吧?放心!那是貨真價實的東西。是不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是啊!美好的人生又重新展現在你們的面前。哈哈哈……給你們半個小時去為希望努力。然後,我給你們殺殺菌!是不是又害怕了?又絕望了?哭啊,哭啊!」大家都閉上眼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還是被卡利‧克魯茲這個變態給算計了。 畫家的表情變化之多,真是精彩極了!最後她氣得拿起刀子對著已經挺屍的卡利‧克魯茲瘋狂劈砍起來。 「這個基地有逃命的後門,保證不殺我,帶我走,我就告訴你們!」畫家激動地沖我嚷道,「怎麼樣?」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突然有重物摔在了我們下來時的電梯間中,大家紛紛抄起手邊的防身之物瞄向電梯,結果發現鑽出來的竟然是渾身血水的狼人,這傢伙居然從亂軍中逃了出來,還找到了這裡,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隊長!」狼人眯著眼睛在地上的眾多人體中找到了隊長,然後拉著哭腔衝到他身邊叫道,「都完了!大夥……」可是任他如何哭喊,隊長躺在那裡都沒有反應,過了好一會兒,跪在邊上的醫生才緩緩出聲道:「隊長已經去了!」大夥聽到這話,都顧不得身上皮穿肉爛的傷勢,紛紛爬了過來,看著已經面色青紫的隊長。 「這是疫苗!」醫生把手裡用過的針管扔到地上,對我們說道,「不是血清!只能預防,對已感染者無效!美國佬把所有人都騙了!」我從電磁鐵下面已經磁化黏成一團的武器堆裡,扯出一把彎了槍管的PSG1,跑回玻璃牆前把槍裡的冰凍彈全部退出來,塞進孔腔內,然後用彈匣的棱角砸響,一發一發打進對面的密室內。由於彈頭是強化玻璃,子彈擊中物體後直接粉碎不會跳彈,所以開始畫家並不緊張,可等三發子彈在她身邊炸開後,她終於意識到我要幹什麼了,因為她的皮靴已經凍在地面上拔不開腿了。一發子彈便能讓局部溫度下降七十度,安全室那可憐的風孔根本沒有辦法將積壓的寒氣疏散。 「這個基地在扎扎湖下,有緊急逃命用的潛艇。」女人哆嗦著叫道,「我知道路,這是你們唯一活命的機會了!」 「是嗎?我們用不上了!」我仰著頭拼命吸氣,可是胸口卻像填滿了實物般,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我搖搖發暈的腦袋,舉起沉重的彈匣又砸響一發子彈,裡面的女人已經凍得說不出話來了。 「可以的!為了等你來,我給你哥注射了疫苗,可以……血清……」女人說到這裡指了指外面,「血清……」然後便沒了聲息。我將最後一發冷凍彈射進密室內後,看著凍成冰棍的畫家死不瞑目的樣子,不禁笑了:「夏天凍死在中東的沙漠裡,也算世上少有的死法了!」 「刑天!」醫生看到畫家指的方向後,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顧不得頭暈眼花便撲了過去,「說不定我們還真的有救!」 「怎麼做?」沒想到最關心這事的竟然是楊劍。這傢伙不知從哪兒搞到繃帶止住了血,一直一言不發地躲在邊上看熱鬧。 「這是離心機!」醫生回頭看著大家道,「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注射過疫苗的血液,便可以利用它分離出抗體血清!」我回頭看了一眼密室裡已經凍成冰塊的卡利‧克魯茲的肉塊和畫家的冰雕,回頭看著醫生:「那兩個玩意兒還能用嗎?」 「溫度太低了!估計血液都已經凍結了。」醫生說到這裡露出了埋怨的神情,「等她化凍我們就都死光了。不過她說,你哥注射過疫苗,那……」 「要多少?!」所有人都瞄向了躺在地上的我大哥。 「越多越好!」醫生為難地說道,「如果全部取出來,也許能做出夠我們一半人使用的血清……」 「什麼?那不行!我哥還沒有死!我沒打中他的心臟,給你這麼一抽那就死定了。」我一屁股坐到一張破碎的椅子上,腹部的傷勢之重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但越來越乏力的軀體已經讓我沒有辦法移動了。邊上的醫生拉開我的手看了一眼捂住的傷口後,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便向我哥摸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回過臉對我點了點頭。 「這玩意兒要多長時間才能做出來?」屠夫看著周圍全都奄奄一息的兄弟們皺著眉問道。 「24小時?」醫生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說道,「只能做出未經篩選的血清。有效率……要靠上帝幫忙了!」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狼人指了指頭上的大螢幕,「他們很快便會找到如何下到這裡的方法了!」那名帶隊的指揮官早已發現了這個工作的攝像頭,在工兵的幫助下將畫面固定在了當前,看著畫面上顯示的情形,已經瀕死的大夥重又燃起了滔天的鬥志。惡魔,底火,鷹眼,……所有留守在上面戰死的兄弟們的屍體,都被那些穿著沒標明國籍的軍服的士兵列成一排擺在廣場的空地上,然後讓履帶裝甲車在上面碾來壓去。那麼多生死與共的浴血袍澤,如今俱在無情的金屬機械下成了肉醬。 「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狼人從那堆槍支裡翻找著能用的武器,嘴裡邊說話邊吐血。 「別衝……」醫生看著狼人靠在牆角,懷裡抱著雙腿俱斷已經沒了氣息的美女,下半句沒有說出口。這次進伊拉克的意圖到現在已經算全部實現了!無論是誰殺害了水鬼他們,美國人設下的局都套死他們了,而主使卡利‧克魯茲已經死於非命。既然找到了血清,就應該以逃命為第一考量,可是現在,連快慢機都抓著牆紙緩緩站了起來,屠夫更是一把扯掉連著一層皮的斷臂摔到地上…… 「我知道地圖能找到畫家所說的那個出口。」楊劍聽到這裡突然插嘴道,「我可以帶你們出去!不要做無謂的爭鬥。」 「恐怕你只是想帶我哥出去!」我冷冷地看著他道,「我哥臉上現在寫著『藥到病除』的橫幅呢!」 「我也是為你們好!」楊劍點點頭,「但這樣可以救你哥一命,難道你不願意嗎?」 「那好,你帶他走吧!」得到我的答覆後,他剛轉身要走,被我一彈匣砸在了頸椎上,我看著他死不瞑目的雙眼恨恨道,「我怕我哥到你手裡後,連腦髓都被你抽出來當藥!」說完又沖著醫生道,「醫生,把我哥帶出去吧。」 「醫生,麻煩你把我們的帶回去!」快慢機從金屬堆中挑出自己的軍刀和狗牌扔給了醫生。 「沒錯!我們答應過公子哥,要給他們帶血清回去的!」屠夫也給自己打了一針興奮劑,「讓他們替我享受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抱歉!我忘了這傢伙被打掉了老二。放心,我會給你爭取到提取血清的時間的!」說完他沖著正在倒計時的輻射罐陰陰地問道,「醫生,如果這東西炸開,大家會是怎麼個死法?」 「凡是這個山谷中的生物都會血肉腐敗,內臟糜爛順著肛肉流瀉至死!」聽醫生說完屠夫滿意地笑了。他看了看我們這些丟了半條命的人,也知道我們並不想做這樣的選擇,可是事實是我們根本不可能逃離這個地方了。 「誰來幫把手!」遠處的屠夫回頭沖我們叫了一句,他已經把那個輻射罐拉到了電梯門口,卻被自己身上灑出的血水滑倒,站不起來了。 「來了,來了!」狼人親吻了一下美女的額頭,將她放在貴妃椅上,拄著變形的狙擊槍,攙扶著快慢機向屠夫走過去…… |
第一百七十章 大結局 (上) 「放開……」話還沒說完,一把巨大的戰壕刀便飛向喊話人的後脖頸,刺穿腦幹後釘在了脊椎骨上,發出啄木鳥敲擊樹幹的響聲。那傢伙連聲兒都沒出便一下子定格在了那裡。 接著便見屠夫繞過車走了過來,到了那傢伙近前,一伸手從他脖子上拽下刺進半截的軍刀,在旁邊的車頂上磕掉帶出來的半截脊柱,然後又拔掉那傢伙另一隻手裡的機槍彈袋,扔在了地上。 「你真多事!」我收起軍刀,吐掉嘴裡的口水,沖屠夫罵道。 「嘴硬吧你!」屠夫從屍體手裡擰下手槍,沖著車裡的人體一陣射擊後將打空的子彈扔進車廂,這才回頭道,「連審問前要為自己營造一個穩定的環境都不知道,一點也不專業!」我湊過去打量了一下車裡的死人,都是外國人面孔,從長相到衣著再到武器,沒一樣能反映出他們的身份。但從他們異常統一的戰術習慣看,他們是雇傭軍的可能性極大。雖然困擾我多日的迷霧逐漸清晰,可每當感覺捕捉到了一絲什麼的時候,又被新的疑問給攪迷糊了。我的太陽穴抽痛起來…… 「嚶!」遠處被我綁住扔在地上的女人醒轉得倒是挺快。看到我走過去,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掙扎,可是合金鎖銬連大熊都掙不開,更何況一個弱女子。 「別說你認不出來我!」我伸手抽出胸前的軍刀,在邊上的車身上磕掉刀把上的泥土,看向那個女人。 注視了一會兒刀刃上那些鉤鉤刺刺的假刃後,她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你是哪國人?」我伸手捉住她的雙腿將她拉到近前,順著她的衣縫開始挑線頭。她晃了晃身子,見躲不開便放棄了掙扎,但仍不開口。 「那名字、軍階、編號呢?」我將她的軍服裁開,從裡面露出迷彩色的內衣。 「下一個問題如果你還不回答我,我可就沒有這麼溫柔了!」我將她的褲子挑開,露出她修長的雙腿。 「別擔心,我不會強姦你!我會將內衣蓋住部分的皮膚給你留下,其他的用特快專遞郵給你的主子。」 「我兒子死了嗎?!」我猛地湊到她的臉前大吼道。 「沒……沒有……」女人被我巨大的叫聲和猙獰的面容嚇得一顫,不自覺地低聲回應了一句。 「他在哪兒?」我脖子上的拾音器有點破音,第二句聲音就高不起來了。 「我不……啊!……知道!」女人嘴裡的「不」字剛出口,我的刀尖已經切進了她腋下的皮膚。 「在哪兒?」我用假刃上粗糙的鋸齒艱難地在她的皮肉中拉扯。 她的身子瞬間從地面彈起,然後如同石像般僵硬在空中。我是受過刑的人,知道這種反應所代表的痛苦程度已經接近了人體能承受的上限,如果再加大刺激,她便會麻木或是昏迷。為了保持對她的神經的傷害,我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然後觀察著她的肌肉緊張度,當她的身體表現出一絲絲鬆弛的跡象時,我便繼續切割的動作,然後她便又像上緊了發條一樣繃成弓形。在她的肌肉長時間保持這種超常工作狀態後,便出現了肌肉疲勞性功能失控狀況,口水、眼淚、大小便全都流了出來。 幸運的是她只是個女人,我在電擊下達到這種狀態時,甚至連精液都溢出過。 「在哪兒?」我將刀尖湊到她另一側的腋下,輕輕劃過粉嫩的皮膚,然後陰陰地問道。 「呼!呼!呼!呼!呼!呼!……」她像跑了一百公里的馬拉松般缺氧,甚至連我的威脅都顧不上思量。 「啊!」我刀尖剛劃破一層表皮,她便如遭電擊般停住了所有動作定在那裡,只有眼睛瞪得溜圓。 「我可以把一張撲克牌切成52等份。你有170公分高,除掉我承諾給你的那三塊位置,你自己算算我能割你多少刀。」我騎在她的腰上,把臉壓在她臉上,接著扯掉自己脖子上的拾音器,露出喉結上猙獰的刀痕,牙齒輕咬她的鼻尖,用如破皮囊漏風的聲音輕語道,「我兒子在哪兒?」 「不在我手裡!」女人的眼淚不只是因為疼痛,更是因為她已經能預見到堅持抵抗必將落下的悲慘下場,開始為自己未能揮灑的美妙青春而悔恨。 「啊!啊!」突然從遠處傳來陣陣慘叫聲,我疑惑地看向屠夫,卻見他自顧自地走到我的身邊,用滴血的刀尖在那個女人的胸前劃動著,沒有一點要解釋一下慘叫來源的意思,我只好向公子哥被打倒的方向指了指,問他道:「那個……公子哥……」 「他的卵蛋給打爆了!勾引太多女人的報應。」屠夫頭也沒抬,用一種未卜先知的語氣說道,「我早就知道這小子遲早會毀在女人手裡!」 「該死!」聽他這麼說,想像著老二被一顆金屬長條高速穿過,我的胯下便泛起一陣酸癢。 「刑天!你來一下。」天才在無線電中叫了起來。 「如果不是有敵情就等一會兒,我這裡有事要忙。」說完我便把無線電切斷了。雖然我不願意對女人下手,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允許我有這種婦人之仁了。 「車上是什麼東西?」 「藥品和食物。」 「只有這些?」 「不然呢?你可以去查。」 「我們當然有人查!這個不用你操心。是你的人伏擊了我們狼群的人嗎?在魯邁拉油田附近,兩個月前。」 「怎麼可能?我們一個星期前剛到,一直待在巴格達的使館中,直到接到巴格達會遭到轟炸的消息才轉移到了城外,今天才接到命令到卡爾巴拉的火車站接收將到達的物資。」我和屠夫對視了一眼,這個女人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很顯然,她說的要麼是實話,要麼就是早就準備好的臺詞。 「帶回去用藥審吧!這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用刀子保不準就掛了,還是用藥妥當。我就不信問不出什麼!」我咬咬牙,低聲對屠夫耳語道。 「隨你,對她我沒有什麼想問的。」屠夫點點頭把刀子收了起來,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喘了口氣道,「我可不願意抬她,還不夠累的!」要是以前,背這樣一個還沒負重背包重的女人,對我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現在個個胸悶喘氣,誰都不願意浪費自己寶貴的體力。我只好找了兩個當地的居民,塞給他們十幾美金,他們便冒著通敵的危險將女人抬到了我們的櫃車上。 「刑天,你幹什麼呢?我有急事找你!」我還沒來得及再對那個女人動手,天才直接跑過來,拉著我的衣袖,將我扯到工作臺前說道,「看看這個!」 「什麼?」我抱著肩膀看向他指著的螢幕問,「找到隊長了?」螢幕上只有電波樣的圖示在跳動。我戴上耳機便聽到了卡利‧克魯茲的聲音,裡面談論的無非是什麼伊拉克能撐多長時間,什麼時候戰局能比較穩定,從哪些方向可以取道伊朗之類的問題。前面的聲音都比較隱約,聽到最後,一聲門響,傳來一句清晰的笑聲:「羅傑隊長!歡迎,歡迎!」聲音沒有了,我回頭看著天才,不解地問道:「你從哪裡弄來的這個錄音?這像是竊聽器錄的吧?」 「沒錯!」天才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機給我們,上面是一個數字:120.53。 這是無線電頻率?我看了一眼天才,還沒開口問,他便點了點頭:「美國軍用頻道上截獲的!」 「那個頻率能跟蹤到嗎?」我正要開動腦筋去思考,頭卻疼得越來越厲害,胸中發癢,不由得咳了幾聲。我突然愣住了,周圍的其他人,臉色全都發白,不少人都有氣促的現象。 「可以!」天才點點頭,「這個頻率使用的是低級加密,任何排級部隊都可以收聽。根據測量結果,信號源離這裡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而已。」 「嗯……還有這個!」天才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歎了口氣,遞給我一張已經摸得烏黑的紙,上面是各種數位和圖表,我看不懂,但知道應該是DNA分析什麼的,「病毒性肺炎!」 「武器級?」我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都臉色發白了,不是難受的,是嚇的! 「說不準,但很獨特。」天才搖搖頭道,「我不是病毒學專家。如果我們能回到美國去找Honey和她哥,應該可以搞清楚這東西的特性。」「是啊!現在我們的桌子也找回來了,雖然事情明擺著是有人設套,但我們的目的還是達到了。如果不想全軍覆沒的話,我們最好回到基地去從長計議吧。」刺客坐在惡魔的身邊,惡魔已經開始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需要靠供氧機才能保持正常的臉色。 「搞出病毒血清要多長時間?」屠夫清清喉嚨,看了看騎士,替他發言道。 「這個……不一定!」天才為難地撓撓頭,「病毒性的東西,血清開發都比較費時。我已經把病毒特徵發了過去,可是Honey到現在還沒有給我回信……」 「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在我們完全喪失戰鬥能力前。」我想到了前面被我們輕易擊破的送葬者,他們口吐膿血的慘狀讓我意識到那便是我們下一步的發展趨勢。 「24個小時……也許更少!」天才偷眼看著大家的臉色,猶豫了半天才低聲說道。 「那樣的話,我們繼續前進!」屠夫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也沒有表示反對,但沒有一個人臉上是雄壯或奮勇的神色。那是淡淡的絕望,對於生化武器不是想說服自己不害怕就能不害怕的。屠夫看著大家的神情想了想說道:「下毒的人一定有解毒藥。」 「對!既然他們有病毒就一定有血清抗體。來不及研製就只有找到他們搶了!」天才把無線電頻率發出的座標調了出來,然後開始在伊拉克的地圖上進行校對。 「你不能和我們一起前進。」屠夫看了看快慢機,然後對天才說道。 「什麼?為什麼?」天才聽了勃然大怒,伸手便去拽自己頭上的防化服頭盔。 「別動!」快慢機一把握住他的雙手,制止了他的自殺行為。 「聽我說,天才!你沒有感染,你也不需要血清。」屠夫雙手捧住天才的頭盔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次行動成功的幾率太低了。必須有人將桌子弄走。你不是戰鬥人員,除了你,難道還有其他更好的人選嗎?」 「不!你們這個樣子根本是去送死。我可以……」天才只喊出半句便被屠夫打斷了。 「天才,看著它!」屠夫抓起旁邊桌子上天才新設計的一把還沒開刃的軍刀,舉到兩人的臉中間對他喊道,「看著這把軍刀……握緊它!你現在是個軍人!……軍人的天職便是服從命令。現在我命令你,守衛我們的榮譽,守衛我們存在過的證據!」 「這怎麼能行?我……」天才哭了。 「幫我們照顧好受傷的兄弟!」騎士站起來聲音沙啞地對天才說完,一掌切在他的頸側,將他打暈在工作臺上,然後扭頭對躺在病床上的惡魔和公子哥笑了笑說道,「幫我們照顧好這個小天才,成嗎?」 「遵令!」惡魔和公子哥掙扎著從病床上撐起身子對騎士敬了個軍禮,「一會兒見,兄弟們!」 「別放棄!」騎士笑了笑,然後扭臉對大家說道,「既然已經中了招,我們就光明正大地去見見那個半死不活的東西。說不定那些傢伙有血清,我們回來還能救他們一命呢!」我們打扮成護送物資的士兵模樣坐上了那輛烏尼莫克,看了一眼櫃車中已經開始醒轉的天才,便驅車駛向了那個頻率發出的座標。生命對我們來說就像裂了縫的酒桶,搶在存酒流光前堵住漏洞,成了最緊要的事情。 車後座上夾著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女人。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眼睛正視著前方,低聲問道。 「不能!」女人回答得很乾脆。 「我快要死了,難道讓我知道誰搶走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行?」我低頭整理了一下手裡的PSG1,扭臉對上她明亮的眼神。 「呵呵!也許我有點腦震盪,但還沒被撞傻!」女人輕笑出聲,但隨即被顛簸的車子牽動腋下的創口,疼得滿頭大汗。 「看看我們!你印象中的狼群是這麼的孱弱嗎?我們快要死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女人眼裡滿是恨意,「你能找到我們,肯定……」 「肯定有人洩密?懷疑誰?」我搖搖頭,「懷疑卡利‧克魯茲嗎?」 「沒有!」女人的嘴還真是嚴。 「你應該的!看來你和卡利‧克魯茲確實不夠親近,連我們被病毒感染最多只能再活兩天都不知道!」我話剛說完,前座的刺客便「配合」地咳嗽起來。 「……」女人不說話,只是撇著臉看著我,眼神中透著一股子倔強。 「你以為我們趕時間就抽不出手修理你嗎?嗯?」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針管扎在了她的腿上。因為用力過猛,金屬的針尖頂到大腿骨,斷折在肉中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身邊的女人沒有痛叫出聲,只是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隨著我推動注射器的進度,她皺著眉頭咬緊牙關支吾出聲:「現在才開始用吐實劑不覺得有點晚嗎?你不是說你們只有24小時可活了嗎?我自信能熬到你們死,也不會說出半點有用的東西!」 「誰告訴你我使用的是吐實劑?」我看著眼前的女人原本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越發變得潮紅,不禁笑了起來。 「你用的是什麼?……」女人越來越感覺不對,不斷拉扯著銬在座椅上的塑膠手銬呻呤起來,「好熱……好燙!……啊!」最後忍不住慘叫出聲,淚水混著鼻涕噴湧而出吊掛在臉邊,一晃一晃的,看著十分噁心。 「啊!……啊!……啊!」女人的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最後成了鋼絲繃太緊時的嗡嗡聲,「燒死我了!你給我注射的什麼?你這個雜種!……」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點生物酸而已,這東西能像硫酸一樣炙蝕你的肉體,是不是痛得有點像有把火從裡往外燒?看來你挺喜歡!」這東西是我向天才描述過我受的酷刑後他開發出來的,可以模仿出開水灌過皮肉的痛苦。一想到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我的心上便泛起難以名狀的酸麻。 「這是中和液!如果你願意說點我愛聽的,我可以立刻解除你的痛苦。」我搖了搖手裡的另一支針管。 「你別想從我嘴裡挖出一個字!」女人非常堅強,雖然已經痛到眼角瞪裂、血流滿面的程度,仍不嘴軟。持續的高分貝尖叫聲如電鋸般切割著耳膜,我甚至懷疑再這樣折騰下去,一車的人都能被她給整得精神崩潰了。 「沒關係!我有一箱這東西。我可以一針一針地給你打,這東西的累加效果是無止境的。」我強忍著耳朵的不適說道,「你要知道,這東西雖然不會殺了你,可畢竟是酸性的,打多了可不會養顏美容。如果你不想從裡到外爛得像在太陽下曬了三天的番茄,我建議你還是別硬撐了!在我眼皮底下,你絕對死不了!而且,你應該知道我落到卡利‧克魯茲手裡後經受的那些狗屎折磨……天殺的!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會嚇得尿褲子。」我湊到女人耳邊吸著冷氣,繼續道,「有句名言叫『戰爭讓女人走開!』想不起是誰說的了,不過我跟我老婆對這句話是否正確一直存在分歧。也許你能證明,女人確實比男人更加堅強。 「為女人爭光!加油!」說完,我又將一針管生物酸注射進了女人的身體。 「啊!……啊!……嘔!」女人這次尖叫了幾聲後嘔吐起來,生物酸已經開始擾亂她的生理機能,胃液,膽汁,血水……腹隔膜劇烈收縮,引得她恨不能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再加上血管內火燒般的巨痛,還沒五秒鐘,女人全身便如同落湯雞一樣濕了個通透。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倒在腳邊的漂亮女人已經像上岸脫了水的魚一樣,除了張著嘴吸氣外,連眼珠都轉動不了了。駕駛室內一股子腥臭氣。 「想談談嗎?」我剛把手伸向裝著注射器的箱子,還沒碰到那些針筒,腳邊的女人便哼叫著向座椅下面鑽去,似乎穿進那狹小的空間中便能躲過劫難求得安全。「求你了……不要!」女人即使絕望害怕,卻仍不願意吐露實情。 「那就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扯住她的頭髮將她從座椅下面拖出來,將針頭頂在她下眼皮上輕輕戳動,「不然……」說到這裡我把針尖插進她的眼袋中。 「海……迪!唔!唔!……」女人話一出口便意識到了什麼,失聲痛哭起來,「我叫海蒂!」「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咳!咳!」我抽回針頭。因為彎腰時間過長,胸口發悶,我不由得咳嗽起來。 「國藉?軍銜?任務目標?不!這些不是最重要的。他媽的!我兒子在哪兒?」 「我……」沒有了眼球前針尖的威脅,女人深吸口氣又猶豫起來。 「別跟我拖時間,如果你再不說,我就將這東西注射進你的動脈,直接蝕毀你的痛覺神經,到時候哪怕你注射再大量的止痛藥大腦也不會識別,你下半輩子就會生活在比你剛才體會過的折磨嚴重十倍的疼痛中。你不會想要這種生活的,相信我!」 「海蒂‧格蘭。海軍情偵隊中尉,隸屬……」 「轟!」就在我滿心激動地等待自己希冀已久的情報時,突然聽到不遠處一聲炮響,嚇得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動作,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不一會兒,就見一輛T72滿掛反應裝甲從遠處的沙丘上衝了出來,直奔我們所在的這條大道。沒兩分鐘,後面一隊英國「挑戰者」坦克追著尾巴也躍出了沙丘,戰車甫一落地,沖著那輛T72便是一陣炮擊。不過可惜的是那輛T72突然開進了一個沙坑中,消失在了原來的路線上,結果那些炮彈全都落在了道路上正逃命的難民車隊中。 一輛載滿了人和貨物的巴士被兩發炮彈擊中車身,濃煙轟響中,車子像加熱的爆米花桶一樣炸開了花,無數人體手腳舞動著飛上了天,落下後重重地砸在了擁擠的人流中。 那輛幸運的T72在一番掙扎後,從低矮的沙坑中爬了出來,衝破人流的屏障,開到了大道另一側,借著高過車身的人流做掩護,飛速地順著道路向我們這個方向駛來。跟在後面的挑戰者在一陣遲疑後,重又「吼叫」起來,無數炮彈貼著沙面穿透了所有擋在它與T72之間的障礙。可是那輛T72根本不理會有多少人被它所禍害,仍速度不減地從路邊飛馳而過,甚至還有閒暇調轉炮口,賞了停在遠處沙丘上捕捉自己軌跡的指揮坦克一炮,將它的履帶炸掉了鏈。 「壞了!」我們幾個看著從車旁駛過的T72和後面跟隨而至的炮浪,不由自主地罵道,「要給這傢伙當擋箭牌。」我們趕緊抱著腦袋踹開車門跳下車。剛躲進路邊的防沙溝中,就見車身一晃,一發穿甲彈掛著風聲從後面擊穿了車架上蒙的偽裝布,飛越過我們的頭頂,鑽進了背後不遠處的沙面中。我們剛鬆一口氣,那發炮彈擊中的沙堆下突然發出巨大的爆炸聲,一座炮塔在火焰的推動下衝破沙面飛上了半空,又帶著哨聲砸在了地面上。 「怎麼回事?」我們一群人趴在防沙溝裡愣愣地看著濃煙滾滾的沙坑和躺在沙面上的炮塔,嚇了一跳。 我們都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但誰也沒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竟然會埋伏著這樣一支部隊!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工夫,一片柴油機發動的聲音便從周圍的地表響起,二十多輛T54和T55坦克從路兩側衝出沙土下面用木板隔出的坑道,蹦到了正得意洋洋追殺T72的英國挑戰者坦克近前。 「兄弟們,趴低!」騎士的大吼很快被連成片的炮聲淹沒,原本清朗的視線被炮彈的硝煙遮擋。上百發黑乎乎的炮彈在頭頂上飛來飛去,如鐵幕一般罩住了所有人的心頭,不用警告,大家全都自覺地伏在地面上不敢抬頭。 T54和T55畢竟是落後了半個世紀的坦克,小口徑的火炮加上劣質的彈藥,甚至無法將近在咫尺的挑戰者複合裝甲擊穿,別看打得怪熱鬧,硝煙過後三輛挑戰者竟然晃晃腦袋快速地向遠處逃走了。反倒有幾輛T54因為沒有火炮抽煙裝置,打幾炮後炮塔直往外冒煙,車也停了下來,估計是駕駛員被煙熏得看不清路了。一出T55可憐的射程,三輛挑戰者馬上停車調轉炮口,與二十多輛來勢洶洶的戰車隊對峙了起來。 「咱們怎麼辦?」我一手拎著肌肉不停抽搐的女人,一手摟著長釘-LR導彈看著周圍連成片的坦克,擔憂地問道。手裡這點東西最多也就是打掉這半個坦克營的零頭,口袋裡僅剩的兩盒冷凍破甲彈,在丟了基地後已經沒有補充來源,用一發少一發,我實在不願意浪費在這些快跑不動的報廢車輛身上。 「他們沒發現咱們。先看狗咬狗,也許沒我們什麼事。見機行事!」騎士趴在遠處的人群中,叮囑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原來從形勢上看根本是開玩笑的自殺行為,在幾分鐘後卻演變成了令所有在場的人瞠目結舌的一次交鋒,連上被T72打掉鏈的那輛指揮車在內的四輛挑戰者,從1500米外的高處不停地向下噴射著炮火,打得伊拉克坦克部隊無還手之力。 T55是上世紀50年代蘇聯生產的「戰馬」坦克的改進型,根本不是挑戰者的對手。哪怕佔據著數量優勢,在沒有必殺性炮火的情況下,伊拉克裝甲部隊的勇氣和犧牲便失去了價值和意義。那輛壞掉的英軍指揮坦克連中三炮後竟然還能開炮,其他英軍坦克則在坑坑窪窪的陸地上快速行進的過程中,以每分種6炮的速度還擊,而且能夠保持火炮的平衡,從容地瞄準。而T55坦克在運動中根本無法有效射擊,要想打得準一點,就必須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就會被挑戰者發射的貧鈾炮彈像穿奶油一樣打掉層皮,跟自殺沒兩樣。(貧鈾:天然鈾在被提取作核武器原料和核電站燃料後的副產品就是貧鈾...不是核廢料只是鈾含量較低。較一般砲彈有更強的穿甲力但具有放射性。) 「勇氣可嘉!」看著幾輛老舊的T54上的士兵竟然打出煙霧彈跳出炮塔,抱著RPG意圖衝上去肉搏,我們幾個人全傻了眼。坦克戰打成這個樣子也夠無奈的!終於,在機步兵的聯合進攻下,又一輛挑戰者被打趴了窩,剩下的兩輛戰車見勢頭不對,立馬掩護著傷兵敗將逃之夭夭…… 正當伊拉克軍隊站在打癱瘓的坦克上又蹦又跳之時,幾架看樣子是出任務的滿掛戰鬥機從高處飛撲下來,幾發導彈和兩趟掃射便將倖存下來的十幾輛坦克統統變成了火球,然後頭也不回地朝那輛T72逃跑的方向飛走了。 「這仗打得真是輕閒!」看著四輛坦克外加戰鬥機插一腳的客串便將伊拉克半個裝甲營炸成了飛灰,我們無奈地感歎起來。 沒有了戰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哭喊和慘叫聲重又籠罩了大地,原本擁擠的路面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在看到暫時沒什麼危險後,我們才悄悄回到卡車邊上。這時候的卡車上面已經鋪滿了從天而降的碎屍塊,一個老男人正站在我們車邊抽打著自己年輕的妻子,原因是她在逃命的時候露出了自己的秀髮。看到我拖過來的半癱的女人衣衫破裂處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他正要發作,被我手裡黑洞洞的槍口嚇得噤了聲,回過頭繼續抽打自己柔弱的妻子。 看到他這一可笑的舉動,我搖了搖頭準備上車,這種強勢面前改性的人見多也不怪了。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大地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將我們的車子顛得跳離了地面。抬頭便看到煙塵像巨浪一樣從遠處奔騰而來,瞬間將我們淹沒在一片灰蒙中。 「怎麼回事?」看著遠處湖邊如同核彈爆炸般的巨形蘑菇雲,我們全都傻了眼。 「唔!唔!」海蒂看著爆炸的方向神情激動地掙扎著。 「你也有關心的人?」我心中一涼,難道那裡便是這女人同伴的所在地?這麼說來,隊長、醫生、小貓、我哥和我兒子都在那裡,這一下可算是全完了。 「咳!咳!」為爭取時間而千辛萬苦一路抬過來的惡魔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手扶擔架咳嗽兩聲後傾身吐起了血,暗紅色的液體如噴泉般強有力地衝擊在沙面上,發出撲撲的拍打聲。 還沒吐兩口,惡魔便像癟了氣的救生圈,頹然地倒在擔架上沒了動靜,只有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地冒著血沫,沒一會兒,蒼白的臉色便開始越來越紅,最終成了醬豬肝色。 「他窒息了!」這就是經常和醫生在一起的好處,發生狀況時可以比普通人早一步反應過來。意識到這一點後,我趕緊將海蒂丟給屠夫,伸手將惡魔的軍服胸襟扯開,趴到他胸口聽著,肺葉沒有了動靜。 「給我大號針管!」我伸手接住快慢機扔過來的針管,顧不得裡面是什麼藥物,拔掉推子放盡液體後,拿針頭在惡魔的肋邊比劃了幾下,卻拿不準位置不敢下手。 「下手啊!」騎士看我猶豫的模樣不由得急了,踢了我一腳催促道。 「我可拿不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有種期待,希望大家說:「出了事也沒關係!」「我不會說出你心裡想的那句話的!」屠夫用嘲弄的口吻哼了一聲。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砸碎了我的自尊心,強烈的羞愧感襲上心頭,眼淚差點流了出來,我咬咬牙,手上使力,將針頭緩緩推進了惡魔腋下的肋間。 針頭顫動一下後傳來了期待的落空感,一股混濁的暗紅色液體注入了針管,我再敲打惡魔的胸口時,堵塞的實音消失了,可是他的呼吸仍沒有恢復。 該死!我抽出針管,慌忙地伸手抹掉惡魔臉上的血水,扒開他咬緊的牙關掏淨血塊,然後一口含住他滿是膿味的嘴巴使勁向外吸氣。我自己的肺部受損,呼吸已經越來越困難,這下子一用力,更是憋得我雙眼發黑金星亂冒,強烈的噁心伴著暈眩幾乎將我拽倒,但嘴裡彈動的氣感讓我在暈眩中保持住了清醒。 快了!再來一下!我心裡想著。 「啪!」一聲細微的響動後,一團凝固的膠狀物被我吸進了口腔,嗆人的腥臭味順著鼻腔直衝腦門。 「哇!」我反射性地將口中的膠狀物和著胃液一起吐了個滿地,就見白花花的胃液中一塊淡黑色的血塊醒目地在地面上彈動著。顧不上噁心,我趁著惡魔氣管剛開,急忙將胸中僅剩的一口活氣吹進了他的喉管中。 「吼——噢!」惡魔像拔掉了閥門的真空墊般發出一串進氣聲。慢慢睜開綠色的眼睛,他迷茫地四下打量起來,看清周圍的情況後,強用力支吾出聲:「誰親我?」 「他!」屠夫指著趴在邊上拼命倒氣的我說。 「娘的,真噁心!還不如讓我死了呢!」惡魔默默看著我把氣喘勻了,才含混不清地擠出一句令所有人都傾倒的「無良之語」。 「你個龜兒子!就是嘴上不積德,才會得上這爛肺堵喉的破病。」我擦了擦嘴上的血水,在快慢機的攙扶下戰穩身子,拿槍管搗了搗惡魔的臉皮回罵道。 「彼此彼此!」惡魔看著其他人不住捂嘴咳嗽的動作咧嘴笑了,「看樣子你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們是跟著你個倒楣蛋受了牽連!你應該內疚地自殺以謝眾才對。」我示意狼人可以將他抬上車後,擰了惡魔的屁股一下,回敬一句。 「……」惡魔停了半天沒有出聲,然後低低哼道,「抱歉!拖累大家了。」 「……」正在上車的大夥聽他這麼說,全都停住了動作。 「知道內疚,回去就表演用老二彈鋼琴給大夥看。」屠夫突然挺動下身在惡魔的擔架杆上蹭了蹭,「彈得好我就原諒你!」 「哈哈!……咳!……咳!哈……哈!」惡魔跟大夥都被屠夫的下流想法逗笑了,原本僵住的氣氛重又活泛了開來,大家紛紛跳上車做好了再啟程的準備。我輕輕拍了拍惡魔的肩膀,正要轉身回駕駛室,卻被惡魔拉住了衣袖。 「如果這次註定在劫難逃,我要你知道我心中最大的願望是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弟!」惡魔滿是血泥的臉上緩緩衝出了兩條淨流。 「你這口氣可是借了我的,老子概不賒帳。除了我誰要也不能給,明白嗎?」我回頭定定地看著這個口惡手毒的大漢,惡狠狠地威脅道,「不然就算你下了地獄,我也會把你拽回來毒打!」 「嘿嘿!」惡魔咧著嘴舔舔牙齒上的血點點頭,「我欠你一次!」 「……」 「你在想什麼?」上車後不經意間對上了海蒂若有所思的目光,我抹了抹嘴,輕咳一聲,吐掉舌下湧出的口水,手按喉結上鬆開的拾音器問道。 「你們真的感染了什麼傳染病嗎?」海蒂出人意料地主動向我發問。 「嘿嘿,恐怕你也難逃魔掌!」我強咧開嘴笑了笑,感覺自己的笑聲比哭還難聽。 「怎麼會這樣?」海蒂馬上接過話,一點害怕的神情也沒有,還滿臉感興趣的模樣。「打岔拖時間!」我心下暗道。 「你的合夥人傳染給我們的!海蒂中尉。」我儘量簡短地將話頭轉回到她的身上。 「不可能!我沒有合夥人。何況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雖然一臉的否認,可是她的瞳孔卻明顯收縮了。 「是嗎?咱們走著瞧!」我不再言語,讓她自己去猜測,如果她自己能得出結論,比我說上一百句都管用。 車子加速向爆炸的方向駛去,離目標越來越近。借助望遠鏡我看到公路兩側的山壁在前方合圍,峽谷盡頭是環山繞湖的地形,爆炸的地方是一個半山腰,遠遠從被炸剩下的牆基可以看出,那裡原本是個不小的建築群,現在卻只剩下了碎石一堆。峽谷入口處建造的大片別墅和賓館一直延伸到山腳下湖邊巨大的度假村旁,早先進山避難的難民建造的營地被炸毀,在山腰的空地上燃燒著,難民已經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車隊擁成團,將山腳空地填了個水泄不通。 炸彈犁過一遍的峽谷中煙塵彌漫,但並沒有太多的火焰,週邊建築幾乎沒有受損,但靠近爆炸中心的房屋則似被粉碎機過了一遍般成了細粉。什麼樣的武器能達到這種效果?我們都相視無語。一路駛來我們發現,無數的士兵倒斃在民居中,身上的衣物完好,但皆五官猙獰、雙手懷抱,屬窒息而死。獨特的黑色軍服和徽章告訴我們,戍守此處的並不是預期中的伊拉克精銳——共和國衛隊,而是對薩達姆忠心不二的薩達姆敢死隊。雖然燃燒彈和溫壓彈是常見的炸彈,可是這麼大的涉及範圍還是頭一次見。 剛進峽谷時還不時有人探頭向我們打冷槍,離仍未消散的蘑菇雲柱越近,槍聲越少,等完全沒有了動靜,我們反而擔心了起來。為保險起見,大家還是選擇徒步前進。穿過擁擠的車河就如同走在熟肉市場的過道中般,怪不得沒有見到逃命的人,所有開車進入峽谷的人還沒來得及逃離自己的車子,便被巨型溫壓彈造成的真空憋死在了駕駛室中。而沒有鐵皮保護的乘員在高溫掃過後便如火爐中的燒餅,越靠近爆炸中心熟得越透。 堵在路上的車輛或四分五裂或擠壓變形,讓出了一條鋼鐵小巷,盡頭那輛從英軍挑戰者坦克炮口下逃出生天的T72便停在一片風景區辦公樓群中間,看樣子這條硬撞出來的道路便是它的傑作。 周圍一片死寂。風吹過,捲起漫天的煙塵,其中夾雜著從焦屍上刮落的炭灰,吸進鼻腔,讓人產生吸食死人骨灰的錯覺。 「聽這個!」DJ將無線電調到天才接收到的那個頻率,結果仍能聽到人聲和腳步聲。DJ四下打量了一下後,將信號增幅器調到最低,這時候話筒中的聲音和圖表上跳動的頻率都降到了最低,然後開始360度測試,向信號最強的方向走去。 我們這些人下了車後已經紛紛表現出咳嗽、呼吸加速、氣促,或呼吸窘迫等綜合症狀。我忍著全身乏力的感覺和從頭到腳的肌肉疼痛,跟在DJ的身後走向T72停靠的辦公區。 「信號消失了,大概位置應該在那裡!」透過一棟大樓被炸開的大洞,DJ指著遠處說道。那裡原本是密集的樓群,現在則成了一片瓦礫場,從瓦礫間巨大的塌陷可以看出來,這是鑽地炸彈搞出的爆炸空腔效果。 我回頭看著海蒂,突然發現她原本焦急的眼神在看到那個洞後,反而平靜了下來,便明白她在想什麼。 「炸彈炸錯地方了,對嗎?你以為你同伴躲過了炸彈,現在是安全的。」我咳了兩聲,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痰水,對她笑了笑道,「你猜猜我們這些人是怎麼染上這怪病的?我們抓了一個跟著卡利‧克魯茲混的塞爾維亞人,然後被他傳染的。」女人的臉色變了,我緊跟著添把火,「你猜猜你那些朋友裡有沒有人接觸過那些開大卡車到處亂轉悠的『陌生人』?也許其中一個車隊就是屬於你們的,對嗎?」 「沒有的事!」剛撕下她嘴上的封帶,她便吐了我一臉口水。 踩在微溫的石粉上,感覺腳下有些鬆軟,輕輕扒拉開一看,是半張溶化了的人臉,圓瞪的雙眼乾癟成了瓷球,虹膜便是「精美」的飾釉。 「這傢伙看著不像塞爾維亞人。」我用軍靴底搓了搓那張臉上的漆黑皮膚,回頭對海蒂說道。 「……」海蒂皺著眉看著那張死人臉沒有出聲。 我伸手抓住屍體被燒焦的防火服衣領使勁往外拽,卡拉一聲響後,殘缺的屍體被我從水泥渣中拖了出來,剛提到半空就聽一聲脆響,屍體的脊柱經不住下半身的重量從腰部斷裂,屁股和大腿摔在了我的腳面上,被衝擊波擠爛的內臟稀裡嘩啦濺滿了我的雙腿。 「嗝!」吐了一路胃酸過多的海蒂聞到刺鼻的血臭味後,忍不住發出一聲響亮的乾嘔,看到我們大家回頭看她,這女人竟出人意料地臉紅起來。 我一把扯掉屍體上的保護傘——一整塊烙進胸腹的金屬防彈衣隔板,又伸手在鐵板上黏著的膠化皮肉中挖了挖,不出所料,摳出一塊金屬物件。朝上面吐了口口水又在身上蹭了蹭後,露出字跡已經毀損的某某公司員工胸牌原貌。 「我想你比我更容易猜出這上面原本的字跡!」我把胸牌扔給海蒂道。海蒂一看胸牌,當即變了臉色,牙齒咬得咯咯響。 「看你的模樣,我就知道你清楚這人的來歷。」我提著半截屍身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眼睛,這次她避開了我的注視。 「如果你知道這個傢伙是誰,希望你通知他的親戚朋友、鄰居和狗快買醫療保險,因為他們很快便用得著了!」我甩手將那半截子屍身扔到地上,身邊的惡魔適時地劇烈咳嗽起來,每咳一下都會噴濺出血水來。 「我……」海蒂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驚恐不止爬上了她的臉,也滲透進了她的雙眼,但她仍在猶豫不決,「我……我沒事!」 「希望卡利‧克魯茲有給你們的人發血清。如果只是你幸運地在它沒散播開之前便離開了,那估計你的同伴已經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尤其是在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染病的情況下。你是不是應該提醒他們一下?」我示意DJ把通訊器給她。我早已經顧不上這個女人的來歷,甚至把查找自己兒子下落的事也放在了一邊。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找到卡利‧克魯茲也許就能找到血清,這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是我這種沒有明天的人,對於生的希望也會緊抓不放的。 海蒂已經相信了我的話,可是她仍不接那個話筒,大有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成全我們的打算。正在警戒的屠夫回過頭沖我譏諷地笑了笑,道:「沒法子了吧?誘個供都不會!你應該說,如果這些感染上病毒的人回了國,猜猜會出什麼狀況。今天早上那些傢伙可都分批撤走了,我就不信他們不是回家了!」這下海蒂慌了。拋出撤離的隊伍的安危不講,一旦病毒被帶回國,在沒有特效血清的情況下會造成多大的疫情,死多少人,稍有常識的人都會聯想到曾橫掃歐羅巴大陸,吞噬了一半歐洲人口的黑死病。 「從症狀上看,你絕對夠時間耗死我們。可是等我們死了,你那些不知情的同伴已經不知道又傳染了多少同胞了。別救我們,救你的同胞吧!」一直沒作聲的快慢機用他那雙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直盯著海蒂道。 「地下堡壘的入口在那棟樓下面……」思考了半天,海蒂終於鬆了口。 「砰!」一聲槍響從遠處傳來,海蒂剛把胳膊抬起一半,便腦袋一仰,癱倒在了地上。子彈是從一棟不起眼的矮樓中射來的。如果不是女人的提示,也許我們直到全部病發死光光,也沒辦法從面前複雜的建築佈局中找出真正的地堡入口。 「隱蔽!」我剛反應過來就地臥倒,那邊的快慢機和刺客已經還擊了一個彈匣,打斷了對方持續的火力。 「天殺的!哪裡打槍?有人受傷嗎?」一直在安排警戒還有慰問病情的騎士,正好從後面的病員區過來,還沒弄清狀況便被幾發子彈壓倒,狼狽地躲到牆基後面,露出半拉頭盔惱火地叫嚷著。 「暫時沒有!」我顧不得噁心,抓起那半截屍體頂在頭上,抱著槍向最近的廢墟堆爬去。剛前進幾米,便感覺頭上的肉盾被子彈擊中晃了兩晃。看到騎士躲在矮牆後面安然無事,想到自己如果不是頂著個死人,早被彈雨打成爛篩子,我不由得悲觀道,「不過快了!」 「狙擊手在哪兒?」煙塵大、距離遠,騎士看不清對面的情況。 「不知道!」最前面的狼人在無線電中惱怒地罵道,「對面的樓上到處是火光,熱成像儀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火。」 「只有強攻了!」著火的樓身包裹在煙霧中,根本看不清哪裡隱藏著槍手。 「用坦克!」我正四下尋找最近的隱蔽點,突然看到遠處停放著的T72。 「掩護我!」我大叫一聲,衝向了遠處的坦克。這麼做倒不是因為我多勇敢,反正趴在空地上也是被人打,還不如跑兩步換個地方。 一排煙霧彈將原本彌漫在樓群間的能見度再次降到最低,雖然有子彈射過來,但我都幸運地躲了過去。 等我跳進坦克,被周圍厚重的鐵皮包裹起來以後,我才長出了口氣。摸了摸坦克的操縱杆,踩了踩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刹車,我慢慢回憶起了以前在法國學過的坦克駕駛技術。 「慢抬離合輕給油!」除了機械轉動以外,開這東西跟開拖拉機差別不大。不過我還是油門踩得不夠,坦克憋滅火兩次才啟動起來。在潛望鏡中定好方位,我左手握死刹車,右輪掛上倒檔,踩油門向左倒車,結果這次油門踩過了,坦克在原地轉了一圈半才調正車頭,我滿頭冒汗地兩手掛進相同排檔,小心加油,慢慢衝向那棟矮樓。 「幹得好!」狼人的叫聲出奇的大,感覺不用無線電便能穿透裝甲傳進車內。 因為技術不過關,我不敢在開車時調整潛望鏡,所以不知道身後有沒有跟著人,但是我卻能看到從遠處正面兩個角度飛來的火箭彈。我心知已不可能躲閃,只能一面加速度行駛,一面祈禱車身不要被火箭彈擊穿。剛看見那幾枚火箭彈飛過來,我嚇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第一反應是四下找門把手,這時候才想起最近的門在頭頂上,還要把炮塔轉個圈才能打開,自己肯定不可能在火箭彈擊中戰車前從這鐵棺材裡逃出去。意識到這一點,我踩著油門的腿立馬就腿肚子轉筋了。 我身體後仰,用後背抵住座椅,坐到自己小腿肚上才壓住了油門踏板,整個身子幾乎都縮進了踏板艙,也看不見潛望鏡了,閉著眼就任車子往前撞吧…… 就在我祈禱不要是自己常用的世界排名靠前的導彈時,便感覺車子像是被大錘狠狠敲了一記,而我就像個橡皮球一樣在頂板和底盤間不停上下來回彈撞。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鑽進了坦克,原本便密閉的車內,空氣似乎一瞬間被抽空了般,緊接著車載滅火器便啟動了,可等水淋到了臉上,感覺卻像滾水般燙人。身邊一片液體蒸發的聲音,水氣注滿了整個駕駛室。等車停止了顫動,我睜開眼摸摸自己的腦袋,確定自己還活著後,抬頭便看見被射穿了的駕駛座椅靠背,透過上面的孔洞可以看到彈藥箱和自動裝填機上各有一個2公分的洞透著光。看著被擊了個對穿的坦克裝甲,我都忘了這車竟然還在跑,直到它撞上了一樣硬物,才將我從躲藏的旮旯裡撴了出來。瞄了一眼潛望鏡我發現,這時候車已經撞穿了牆體,衝進了那棟大樓…… 等我哆嗦著從車裡爬出來的時候,回過頭才看到車體外面的高射機槍、探照燈、發煙器什麼的全被炸飛了,披掛了反應裝甲的炮塔和前裝甲被鑽出兩個大洞,一股股的水霧氣從車裡向外噴著,整個坦克看上去就像個剛燒開的大茶壺。 「誰讓我上的車?媽的!」我扶著履帶艱難地挪了兩步,沖周圍跑過來的人罵道。 「你自己主動的!」看著被炸得四面漏氣的坦克,屠夫也嚇了一跳,趕忙湊上來打量了一下我全身,看有沒有掉什麼零件。 「那你就不攔著我?」我摸了摸褲襠,有點濕。 感覺腮幫子發癢,我伸手就摸臉,屠夫一把沒攔住,手指剛按下去我便痛得直叫喚,原來臉上被高溫液體燙出了一大片水泡。 「我哪知道你那麼積極!」屠夫伸頭向車裡看了看,「你真是幸運!這車裡的炮彈全打空了,不然沖著彈藥箱上高溫變形的彈孔,發生瞬爆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什麼鬼東西,竟然能把裝了反應裝甲的T72打個對穿!」看著裝甲車凹陷處兩指寬的孔洞我不由得奇怪起來,「還差點燒死我!」 「可能是專破反應裝甲的聚合型彈頭爆炸產生的聚能金屬射流吧!」先鋒扛著火箭筒從我們身邊跑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東西頭上有聚能針,爆炸後能將所有能量聚在一點上,產生高溫高壓,像鐳射一樣擊穿坦克裝甲。」 「媽的!找到是誰打咱們了嗎?」聽不太懂他說什麼,但想到剛才的死裡逃生我就恨得牙根癢。 「估計這算是一個吧!」屠夫手指著被T72撞塌的樓板壓扁的一具屍體說道。我低頭看了一眼,是個白人,穿著俄羅斯軍用迷彩衣和戰術背心,手裡拿著SSG69狙擊步槍。順著這人倒斃的方向往前看,就見無數的殘缺不全的屍體鋪滿了寬敞的走廊,但大多穿著工作制服和純綠色的軍裝,只有此人的服裝與眾不同。 「沒有古蘭經,沒有真言護符和其他伊斯蘭飾物。」先鋒翻了翻死人的內衣後搖搖頭道,「這人不像是車臣來的聖戰者。」 「看了半天你就得出這麼個結論?」我用譏笑的口吻說道。 「怎麼了?」 「這個男人帶著金戒指,伊斯蘭男子不帶金飾。」樓上不時傳來陣陣槍聲,上去查人的狼人他們突然在無線電中喊道:「有人下去了!」我們抬頭看去,就見電梯間一陣數字閃過,果然有人乘電梯快速地下降。 「攔住他們!」騎士領著快慢機等人啟動了另一部電梯,我守在電梯口看逃跑的人在幾層停。就在這時,忽聽上面的樓梯間響起劇烈的爆炸聲,接著從電梯間傳來一陣限速制動器磕打止動齒的聲音,電梯帶著風聲掉進了電梯指示器上沒有標示出來的地下樓層中。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7-3-20 23:25 編輯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後一搏 我坐在被打脫了軸的軍車輪胎上,將煙捲湊近身邊一具正在燃燒著的屍體眼窩中對著放進嘴裡,深吸口帶著肉香的煙氣後,透過吐出的白霧看著眼前一片火紅的地獄的畫面。 火葬!在希臘神話中大力神完成了神遣後擺脫人身昇華為神的儀式。 大熊便是我心目中的大力神,現在我們就在為他舉行這神聖的儀式。希望他能如傳說一樣升入眾神殿,成為永遠的不朽。沒有辦法把屍體帶走,又不能留給周圍虎視眈眈的敵人。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了。看著相處多年的親人像木柴一樣投入火堆中,心中的感覺不是痛而是悶。 上百米公路上被白磷彈燒到除了車底盤什麼都不剩,被流彈誤中的行人屍首完整的反而不多。雖然想要將路上的這個爛攤子滅跡,可是當地人並不欣賞我們現在的做法,如果我們碰觸他們親友的屍身,極有可能招來無數原本保持沈默的路人的敵對行為。 「天才!」剛才的戰鬥雖然激烈但支持續了十多分鐘而已,騎士肩頭掛彩地站在毀壞的車輛旁,掩護先鋒他們收集仍沒有毀盡的彈藥。 「什麼?」天才的聲音中充滿了無聊。 「你接到醫生了嗎?我們這裡有很多人需要他。」騎士幾乎端不起槍來。 「沒有呀!我已經到了地方,可是還沒有找到醫生的車子。」天才的回答開始變得困惑。 「沒找到醫生是什麼意思?我們留給他和隊長一輛車子。他們就和唐冠傑在美軍橋樑據點附近,小貓也在車上。」騎士正掏煙的動作頓住了。 沒有!我找到了你說的橋樑據點,但這裡沒有人!」天才聽到這裡急了。 「什麼?」不光騎士,連正在給我檢查腿上被爆胎炸出的傷口的公子哥都嚇得雪茄掉落在地。 「我說,」天才開始一字一句來提高自己的音量:「這裡沒有人!除了炸得一塌糊塗的廢墟和滿街的死人外什麼都沒有。伊拉克人攻擊我們這些承包商車隊多次了,現在卻只靠一群不中用的南非黑鬼在保護我。兄弟們!我不能再在這裡待著了,他們就在遠處拿著狙擊槍瞄著我呢。」 「你不是可以定位隊長和醫生嗎?用那個……什麼……雷達?」騎士年紀稍大,理解力有限。 「我的雷達正在冷卻!」天才急得嘴裡冒火。 「冷卻?」 「沒錯!這次美國佬的製冷劑不知道為什麼質量這麼差,我只能讓機器自然冷卻。這裡近四十度的高溫需要很長的時間。」天才話裡透著力所難及的無奈。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在這種時候?他媽的,他媽的!」騎士破口大駡起來。 「我也不知道。」天才委屈極了,「這是我從美軍的坦克冷卻車中抽的。如果在這裡不管用,那M1坦克也肯定在路上燒機不少……該死……我怎麼沒想到……幹」。 「別自言自語了!把車子開快點,先來這裡吧。」屠夫在遠處處理那些沒死透的送葬者士兵。「這裡有點奇怪的事。」 「好,十分鐘後便到!」天才說完便斷了線,我們幾個則收拾好東西繞過焦炭的長城,跑到屠夫所處的送葬者俘虜聚集區,那裡有七八個沒了下身殘廢的傭兵經歷了一段非常難過的時光。 「怎麼了?」我拄著廢掉的狙擊槍走到近前,看著比起以前乾淨非常的屠夫意外極了。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送葬者一百多號人這麼輕易就被幹掉了…」,屠夫滿臉的挫敗。 「輕易!」騎士差點把煙頭摔到他臉上,衝擊,精英,雪狗,巴克,大熊……不算輕傷我們就減員五成了。 「我們全殲了送葬者!」屠夫搖搖頭。 「全部?」騎士也吃了一驚。他知道這是送葬者的主力,但全殲……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胃口,怎麼會。 「他們病了!」屠夫用槍管點了點一個躺在地上喘氣的傢伙說,「病得快死了。」 「什麼病?」騎士皺著眉問道。 「我不知道。」屠夫看了看其他的七個半死人搖搖頭,他們的隊醫被食屍鬼給解決了。 「我知道…」惡魔喘著粗氣坐到了邊上的花壇台沿上。他的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結果看到的便是他不停地咳嗽、喘氣,「什麼病?你說呀!」看了半天不明所以的美女氣急敗壞地攤著手問道。 「他都咳得喘不過氣了,你還以為是什麼病?」快慢機臉色沉重地看著惡魔,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說,估計和他們抓的那個塞爾維亞的舌頭有關。 「天才,確保你下車的時候穿上防化服,知道嗎?」我拍了一下無線電囑咐道,與此同時天才那輛顯眼超長集裝箱車已經出現在大道的另一端。 「為什麼?天這麼熱,我才不穿那厚得像牛皮一樣的……噢!難道……」 「我的天呀!」天才的車子飛馳到我們面前戛然而止,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天才全身裹在防化服中跳下了車。 「採集他們的血樣!」屠夫示意其他人都上到天才那輛能裝百人的巨大箱車。 「你們沒事吧?」天才關心地湊到惡魔的身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問道。 「如果你能查出這是哪門子鬼毛病我就死不了!」惡魔手撫胸口搖搖頭吐了口痰,然後臉色更凝重了。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口痰中帶了血絲。 「嗯!醫生的蛋白質檢測器和DNA分析儀都在我車上,估計幾個小時就能搞清楚你得的是什麼疫病。查出了病因一切都會好的。」天才不是病理學家,但操作這些機器他還是會的。 「工作努力點!別讓我等太久!惡魔在先鋒地攙扶下走進了車箱中。 「你們……」天才扭過頭看向我和屠夫。 「我們接觸這病源要晚上兩天,還沒有那麼嚴重。」我揉揉眉頭說,「我只是感覺渾身有點乏力和頭痛。」 「我也是。」屠夫和快慢機同時點了點頭。 「我們應該從長……」騎士猶豫著想要說什麼。 「我們應該在這鬼毛病沒把我們所有人幹翻前,把桌子從他們手裡奪回來。」屠夫打斷騎士的猶豫。 「那樣我們……」 「我準備好了!」我將手裡的模組狙擊槍扔給天才,這東西絕對有前途,但它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也是,快慢機扛著槍催我們,快走吧,我們的時候間有限了,天才趕快搞定你的雷達。」 「把戰場打掃乾淨好嗎?屠夫。」我搭著快慢機的肩頭走進車箱。車子碾過燒成灰白的骨架,骨灰飛揚,我們行進在死亡之中。 死亡,我每天就著早餮咽到肚子裡的養料,每次和這狗娘養的相遇,不是擦肩而過,便是硬性的撞擊。但像現在這樣緩慢地虛弱致死,鬱悶得讓我腿肚子發脹。 天才的雷達在高速前進的冷風下勉強開始了工作,還沒來得及去仔細辨認隊長和醫生到底哪裡去了,顯示幕上的大團的亮點已經和我們同時出現在了地圖的一個區域上。 「該死,桌子在移動,就在前面的交叉道上。」天才對著顯示幕指著車頭的方向,從電腦控制室可直接通向駕駛室,從前車窗看出去是一條兩邊滿是燒毀車隊的沙漠公路,上面稀稀拉拉地分佈著逃命的人流。他們會和我們相遇,現在。 「什麼?」正開車的先鋒吃了一驚,換檔便準備減速停車。 「就是那輛車!」天才盯著螢幕沒看路喊道。他話音沒落,一輛陸虎為士引導的烏尼莫克越野車,按著喇叭催開人流接近這個路口。 「別停,撞上去!」屠夫攔住準備刹車的先鋒,從通道盡頭的副駕駛座上伸出腦袋向後面喊道,「坐穩。」 「你要拿我的車幹什麼?去你媽的,屠夫!」天才罵人不耽誤抱住捆定在車底盤上的桌子,我們這些人趕忙抓住最近的固定物,狼人伸手扯過惡魔病床上的安全帶扣上,然後抱著床板伏在他身上。 天才的這輛12*12特製重卡長度和重量都如同裝了輪胎的火車,上百噸的車重加上慣性撞陸虎這樣的小越野就像鐵錘砸火柴盒一般輕鬆。傳到車箱內的撞擊的聲響非常輕微,我從前車窗看出去,那陸虎就像個高爾夫球一樣飛得又高又遠。 「小鳥球!」公子哥從駕駛艙的副座看到在沙地上翻滾的陸虎,忍不住高呼起來。 「鳥你媽的大臉!」屠夫推開車窗跳下了車,然後躲在集裝箱車身中的我們便感覺到了強烈的撞擊,櫃車內架上的東西像下雨一樣砸落在我們頭上,不少帶角有邊的又給我們添了不少口子。 外邊已經響起了槍聲,我們幾個傷不重的趕緊提著槍躥出去,戰鬥在車子另一側,來不及繞車尾我們便直接從車底爬了過去。 剛露出腦袋便看到對方三四個人也剛從車子裡跳出來,手裡都是拿著SR47,落地後從車尾正向前面張望。有個熟悉的人影從駕駛室裡跳了出來,是個女人!那天晚上帶走我兒子的女人。 「別射那女人,她是我的!」顧不上隱蔽我大聲叫道。 那個女人也看到了我,手裡的SR47對著我一陣掃射。她手一抬我便抱著腦袋,手撐地縮回到了車子的大樑下面。子彈打在地面和鋼架上四處亂跳,其中一發打在了我的頭盔上,像是誰用彈匣敲了我一下。 「別打中我,別打中我…」經受了這麼多痛苦和努力,結果就在眼前,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祈禱自己不要中槍。 腳上一燙眼前發黑。上帝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該死,槍聲一斷我便捂著左腳慘叫起來。竟然打在我被輪胎炸傷的同一條腿上,「幹!」抬頭看到那個女人跑到了車尾,指揮幾個士兵邊打邊退向不遠處廢墟,而她自己則向那輛被我們撞飛的陸虎跑了過去。於是我趕忙操起G36K側躺在車底對著他們掃射,打倒了兩個,可還是有幾個人跑到了被炸毀的汽車廢墟中躲了起來。 「桌子在這裡!」爬上後車廂裡的刺客搬開幾個紙箱後便驚喜地喊道。 檢查爆炸物,屠夫幾個火力全開地向那些正向遠處的人群撤退的士兵開火,但我絕不能讓那個女人逃走,於是提著槍跛著腳向那輛已經變形的陸虎車追了過去。 我剛接近那輛軍車,對面便響起了槍聲,我低頭臥倒卻害了跟在我身後的公子哥。悶哼響起我回頭一看,只見他捂著褲檔倒在了地上。由於距離遠我沒辦法去檢查他,便只能向車內開槍的武裝分子射擊,沒看到是否打中,但射擊停止了。 我借這段時間快步衝到了車子的周圍,那個女人本來打開車後門,在往車外拽人聽到聲音沒露臉,只從車頂伸出槍沖我這個位置點射兩槍,我躲到了車頭和她隔著變形的車身對射起來,由於需要她掌握的資訊,所以我不敢憑臆測擊穿車體射殺她。 沒扣兩槍我和她的槍擊空撞聲同時響了起來。子彈用完了。她縮回了車尾隱蔽處,而我則扔掉G36K衝了過去,結果,我轉過車尾正逮到了退掉空彈匣剛摸出滿彈匣的她。看到我空手衝到了近前,她嚇了一跳但沒有慌張,來不及上彈便將手裡的長槍和彈匣扔了過來阻擋我的靠近,然後伸手去肋側摸手槍。我讓過了槍接住了彈匣,然後像扔磚頭一樣甩在她抬起的手上,將她剛掏出的手槍砸落在落沙中。 「啊!」女人慘叫了一聲,把被我砸斷的右手食指頂在腿側頂回了原位,而左手則沒有停頓地去小腿上拔備用手槍。而我已經跛著腳躥到了伸手可及的距離,她剛彎下腰,我便伸出左手揪住了她的滿頭黑髮向懷裡一帶,將輕盈的女人一把扯進了懷裡。 她剛摸出腿套的第二把迷你手槍和她的手同時被我握住了,我輕鬆地將她的手腕向前臂方向別成直角,槍掉在地上,只要再用點力便能將她的腕關節擰脫位。可是我受傷的左腳背上挨了一腳,原本被子彈穿過的腳背小骨這下百分百地斷裂了。 劇烈的疼痛像電流一樣讓我全身的肌肉瞬間麻痹住,有力氣也使用不出來,那個女人借這個機會把右手從我的掌握中拽了出來,然後第二腳便從正面跺在了我的膝關節上,雖然力氣不足以撕裂我的韌帶和軟骨,但足以創傷我的神經和肌肉。我半身發軟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她順勢將手搭在了我的脖子上轉身到了我的背後,一手搬住了我的下頜一手推住了我的額頭,想要將我的椎骨扭斷。動作熟練而迅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看來她用這一手結果了不少人。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士兵或普通男人,只要她雙手用力一挫我連屁都放不出來就死翹翹了。可惜她想像不到的是,我在大熊身體才是最強的武器思想指導下訓練出的勁部肌肉之強勁程度不是她可以撼動的。 她雙手扳了一下沒有扭動我的腦袋,便知道這一招是沒有用的,於是馬上一掌刀切在了我後脖梗上,我身體這時候前傾了些,倉促間她動作力道不夠,結果沒有打對地方,雖然背心上傳來一陣劇痛,但我也從襠下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向前一帶將她拉倒在地,然後回身一手肘打在了她的腹部上。女人柔軟的腹部對於我來說就像層牛皮紙,為了怕用力過度打斷了她的腸子,我再次手下留了力,結果現世報便是,這女人竟然沒有暈倒,還抽出腳在我臉上踢了一記,可惜腹部受創力道使不上來,只是將我的鼻子踹得血水飛濺而已。 「砰!」這回我可沒有留力,抓住她沒來得及收回另一隻腳,一把掄起來摔在鐵製的車廂上,將她撞暈了過去。然後我伸手將她的雙肩全部卸掉,在她全身上下摸了起來,準備清理乾淨她身上的零碎。 「放開她。」背後傳來一聲呻吟,我回頭一看,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拿著手槍指著我。看著不停顫抖的手指和槍口,我倒是不擔心他有百步穿楊的槍法,反倒害怕這傢伙臨死前抽筋誤射中女人。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兩敗俱傷 「我?」我想了想說,我的狗牌和裝備被俘時確實被人搜走了,但由於會傳送資訊,都被對方用來誤導搜救隊給扔了,屠夫他們又拾回來給我了。」 「所以,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天才說,「扳機的信號在被俘後,一直隨著卡利•克魯茲的位置變化。說明就算不是他本人,也是被卡利•克魯茲收藏了。但你這個我就不瞭解了——」 「這個事現在就不說了。」騎士看著已經出現在遠處的送葬者「是奔守衛我們刀桌的隊伍去的,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面把桌子搶回來。」 「趕在他們前面?嘿!」屠夫坐在我身邊冷笑了一聲,「我們最好是將這些人都幹掉吧,趁我們都還能戰鬥。」 「怎麼?你也——」我回頭看了一眼屠夫,這傢伙臉色如常,看不太出有什麼毛病,再看看邊上的快慢機,他沒有說話,但鼻尖掛了點虛汗。 騎士沉吟了片刻在無線電中說道:「那太過危險了吧!」 「來不及了!你以為人家就是瞎子?」屠夫打開車頂的武器站出口,探出身子握住為了加強火力而替掉了M134RGAU-19/A開槍,然後拉過邊上跟雙聯狀長釘反坦克導彈合共用的紅外線電視照相瞄準裝置。 「屠夫,等——」騎士的話沒有說完,我們車頂上的長釘反坦克已經彈射到了車前方,空中突然爆發的烈焰汽流吹淨了擋風玻璃上的灰塵。第一發撲向裝有陶式反坦克導彈的標誌P4後,緊接著第二發便撲向了裝了GMG榴彈發射器的G500。 「殺光他們!」隨著兩輛軍車的爆炸,屠夫在無線電中大吼道。先鋒看到爆炸後一腳踩下油門,車子一個前躍沖向了前面的那支車隊。與此同時,前面隊伍也反應過來,積壓種武器掉轉槍口射向我們。 敵人的車隊由前後七輛越野車、三輛卡車和五輛集裝箱車組成,屠夫的導彈一升空,邊上大熊他們車上的遙控武器站中的導彈便也升了空。六發導彈主力攻擊的目標便是卡車和有重武器的越野車。 爆炸「一」字排開,前方路面上頓時成了一片火海,目標被摧毀大半,但敵方士兵在發現我們之後便跳下了車,死傷有限。肩扛式導彈旋即升空向我們飛了過來,看到路邊上冒起的白煙,先鋒也是個瘋子,不但沒停車,反而加速向前衝去,打了個方向閃到停在路中間的逃難車隊左側,冒著白煙的導彈從我們車窗擦過向後面的車輛飛去,從倒車鏡中可以看到大熊他們停車鳥散,一陣轟響,不知道有沒有兄弟受傷。 「加速!加速!」接近敵人車隊時,屠夫握著機槍的應急手動操作柄開了火,12.7MM加特林射出一條鐳射般的火線,擊中停在路上的敵人車輛。被火鞭掃到的車子像掉進了煙頭的火柴盒一樣四縫噴火。等我們的車隊衝過去後,那輛被擊中的車才轟然炸開。 從送葬者的車輛旁駛過,我們和對方車旁的士兵在半米的距離上對射,落雨般的彈殼冒著煙從車頂滑過車窗,讓我們難以分辨打來子彈的方向。對方的MG3機槍在擋風玻璃上掃出成排的白點,而大口徑的狙擊槍更是直接擊穿了防彈玻璃,將中控臺上的無線電臺打冒了煙。我把剛拿到手的G36K裝上C-MAG彈鼓,從車門上的射擊口伸出去,向右側錯身而過所有像活人的目標開槍,由於沒想到會在車載情況下射擊,所以沒裝彈殼收集器,彈殼在車廂內彈跳燙了我自己好幾下,敵人的子彈打在車門上的乓乓聲,讓我多次以為自己會被打成篩子。 「加速!加速!衝過去!衝過去!」屠夫打光了一箱500發的子彈,來不及給彈藥傳送帶重上彈,掏出自己的手槍邊射擊邊喊。先鋒聽話地加速衝進了煙霧彈形成的雲團中,一直開到聽不到有子彈擊打在車身防護甲上的聲音後才停下。 車子剛停住,我便提著G36K和快慢機衝下了車子,而屠夫則在裡面給機槍裝彈,先鋒把車子掉了個頭停在一輛公共汽車前面擋住自己。煙霧彌漫中我可以看到公車中眾多平民隔著車窗玻璃捂著口鼻向外張望,看到我們提著槍下車,其中不少男人拿出了AK47步槍,但被屠夫燒得火紅的槍管給嚇住了,我甩甩槍口示意他們離開,於是一車人便快速地跳下車向遠方跑去。 我跳上公共汽車的前蓋,踩著擋風玻璃爬上堆滿行李的車頂,拉過背後的狙擊步槍從瞄準鏡中向遠處望去。我們至少衝離交火地點六百多米遠,遠處的送葬者們和大熊他們隔著逃難的車隊各自佔據道路的兩側打起了陣地戰。大白天看不清彈道,但榴彈和火箭炮卻不時在裝滿傢俱的車輛上爆開,炸出來的碎片將不少趴在地上的行人炸傷,一時間爆炸聲、慘叫聲、祈禱聲和叫駡聲混成一片。送葬者擔心我們這輛車衝過來後還會衝回去,於是便顯得有些瞻前顧後。槍聲像過年的鞭炮一樣響個不停,這段公路周圍沒有任何建築,兩群人全是以車輛和行人作為掩護,不一會兒街道上便躺滿了屍體。 屠夫將車子駛到側面的小道上,利用GAU-19/A機槍超長的射程從背後遠遠騷擾送葬者的隊伍,並將他們的火力從我這裡引開,但由於路邊的防沙溝做戰壕效果並不明顯,對方用GMG榴彈發射器回擊,每次榴彈落在車子周圍,便像一枚小手雷炸開一般。雖然沒有炸中車子,但破片撞擊車身濺出耀眼的火花。 快慢機躲在了路旁的路燈杆旁,我儘量伏低身子躲在一個矮櫃後面。對面的送葬者顯然仍沒有發現我們,還是主要將火力集中在屠夫的車上,輕重火器齊上,已經將車子給打癱在了小道上。 我快速地利用瞄準鏡在敵人的陣線中定位他們的狙擊手和重火力手,兩名GMG榴彈手非常顯眼,但狙擊手就沒有那麼好找了。送葬者不是弱手,他們的狙擊手隱藏得非常好,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我先來!」快慢機說完便一槍將正在攻擊屠夫的GMG榴彈手撂到,然後提槍便跑。他前腳離開自己的位置,一陣密集的彈雨便將他藏身的花壇連灌木帶草皮都刮飛了。 狙擊手沒有開槍! 「再來一次!」我要求道,雖然這很殘忍。 快慢機從一輛老式沃爾沃轎車後面探出頭還沒有開槍,我就聽到嗡的一場,快慢機藏匿的轎車旁停著一輛卡車的外掛油箱突然炸開了,同時我在瞄準具上看到了一道塵煙,那是狙擊手的位置。 這小子躲在一個從車上炸下來斜插入地的軍車防彈門後的淺坑裡,從破碎的車窗向快慢機方向射擊,我卻沒有擊必他們的角度。 「我沒有角度!你呢?」我回頭看向快慢機,卻發現這傢伙仍靠在沃爾沃車尾,以站姿端槍站在火海中,右腿沾上了燃油,火苗正順著軍褲向上蔓延。即使他的軍服是防火的,高溫仍能熔掉他的肌膚。但他連嘴角都沒動一下,SSG69的槍口顫都不顫,站在那裡就像尊雕像,完美的動作如同狙擊手標準模型般精準。 「砰!」槍聲響過,快慢機飛快地退到路旁,坐在沙地上將沙子堆過自己的腿面,將燃燒的火苗壓滅。我回頭看那個狙擊手的方向,一名醫療冒著生命衝到了車門後面,過了一會兒他退回其他隊員身邊時,手裡提了一把芬蘭的SAKOTRG-42。 我回過頭把臉湊到瞄準鏡前,眼中盯著對面成排面目猙獰的敵人,可是腦中卻仍停留著快慢機剛才反擊的那幅完美畫面。唯一的感覺便是快慢機乃是天生的狙擊手,上帝造就他便是給我們這種人崇拜的。 無線電中人聲嘈雜,叫聲、罵聲和警告聲混成一片,停在遠處車隊的情況聽上去非常不妙。 「開槍呀!你幹什麼呢?」快慢機在無線電中吼了起來,嚇得我手一顫,原本便鎖定在十字線上的人形胸前冒起一束血霧倒在了地上,而我則被一陣機槍的火力逼得從車頂翻滾到了地面上。 「他們的人太多了,地勢又低。」大熊在無線電中喊道,「沒有空中支援,結果難料呀!」 「我拿著槍呢!」鷹眼的聲音混著槍聲。 「他們怎麼總打我,還從車底盤下面偷襲。我們需要更大威力的傢伙才能解決掉這些王八——」精英的話沒說完便斷了。 「精英?精英!」狼人在無線電中喊了兩聲,第一聲是詢問,第二聲便成了驚叫。 「幹!」惡魔的聲音在一陣密集的槍響過後再次傳來,精英掛了! 還有衝擊!他沒來得及跳下車。底火抽氣的聲音表明他正在忍受著傷痛。一排子彈打在我藏身的車後輪周圍,將背靠的車胎打爆了,腿上好像被人掃了一棍子,差點將我打跪下,幸好我沒將腦袋靠過去,不然非把我的臉炸爛不可,我貓著腰跑到快慢機身邊,將他扶到隱蔽處後望著遠處防沙溝中的人影,由於距離遠,對面地勢低,這段公路正好出了城區,兩邊連平房都沒有。從現在的位置我只能看見有個頭盔頂和槍口露出地面,根本找不到比較好的射擊角度。 「我們叫美軍來幫忙如何?」不知道是誰想到了這個以前常用的手段。 「沒用的。對方也有美軍的戰鬥標誌,打成這個樣子單靠紅外直升飛機不容易區分雙方,打錯了就完了。」 我想起了在雪山上白跑了一趟的直升機小隊。送葬者就靠這一手瞞過了駕駛員,現在路上熊熊燃燒的車隊中更有一輛油罐車,冒出的黑煙遮天,如果讓武裝直升機飛到視距能辨認的距離,估計也就能被送葬者的地空導彈給擊落。 「毒氣彈還有嗎?」屠夫的心思總是最狠毒的。 「沒有了!」狼人喘著粗氣回答道,不過,我還有一枚白磷彈。上回毀屍滅跡時省下來的。」 「那還不快用?」屠夫罵得那叫個凶呀。 「這是個白磷地雷!沒有投射裝置。」狼人講得也是十分無奈。 「它的爆炸範圍有多大?」屠夫連停都沒停便叫道,「只要在他們能接觸到的範圍裡引爆,便可以將他們從那該死的防沙溝裡逼出來,到了地面上難道你連活動靶也不會打了?你最好快點!誰知道這些傢伙有什麼古怪玩意兒,要是讓他們先使出來,可就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我……」狼人被他嗆得說不出話。倒是騎士接了口:「如果那樣的話,這麼多平民可就全完了!」 「你有更好的辦法?」屠夫已經從顯眼的炮塔中轉移到了隆起的土坡後面,但他遭受的壓力仍是非常大。人多力量大這條真理,在兩方都有充足彈藥的情況下尤其明顯。 「後撤!一百米!」不用騎士去下這個殘忍的決定,狼人已經在無線電中叫喊了起來。 「一百米?雖然風向對你們有利,可白磷巷戰也有一百五十米的殺傷半徑呀!」先鋒對爆炸最熟,第一個不同意。 「我有辦法不讓它炸到自己人!」大熊甕聲甕氣地喘著粗氣。我把瞄具轉向其他隊友作戰的位置,便看到大熊手裡提著我常用來佈置陣地的偽裝布,裡面兜著個重墜物。 「大熊,你不要衝動!」我看著他隔著布在路上的汽車從路左側向敵人佔據的右側路段摸進,可是車隊中間有一段段的間隙,從低於路面的防沙溝中探出頭輕易地便可以看到他的行蹤。 「我知道!」大熊邊回答邊前進,等他摸到車隊最大的一段間隙時,知道自己不可能毫髮無傷地走過去後便停住了,把機槍用兩腳架掛在破碎車窗沿上,退後幾步空出些距離,在炸彈上按了一下,然後雙手握住那塊偽裝布的四個角,伸頭支著車子向對面張望了一眼。 他不會想這樣把炸彈扔過去吧?我看他的姿勢像極了奧運會上扔鏈彈的準備動作,他離敵人還有近一百五十米的距離,那炸彈像個反坦克地雷,有十公斤左右,就算他能扔得比奧運會冠軍還遠,也只不過八九十米而已。炸開了,他極有可能逃不出白磷彈的爆炸範圍。何況又不只是我們這邊的人長了眼睛。 「掩護他!」快慢機拄著槍站了起來,他也看到了大熊的瘋狂舉動,但沒有像我這樣只是緊張。 我也醒悟過來,趕緊將槍口指向了送葬者隱藏的路面基線,也顧不上暴露位置,對任何冒出來的可疑黑色圓頂瘋狂扣動扳機。連上狼人他們的掩護,一時間我們這方的槍聲大作,希望將對方壓制住。 送葬者也不是白癡,知道我們這樣拼命地開火,肯定是想壓制撤退或突襲,無論哪一樣都是重創我們的好機會,他們當然不會放過。一瞬間從馬路邊線上冒出了一排的頭盔,光是反射式瞄準器的反光點就有十多個。 「大熊!隱蔽!別動!」我看著那一排的人頭便知道這些傢伙也拼了命了,這麼一排人肯定有人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大熊,於是趕忙在無線電中叫道。 我話音還沒落,便聽到一聲巨大的悶響傳來,隨後便看到瞄準鏡中的人頭都縮回了路面以下。等過了一會兒,便看到那些人又全都跳出了防沙溝,越過公路拔腿向我這個方向奔來,而狼人他們也在轉移陣地,刹那間所有的槍聲都停了。 「砰!」我邊上一聲槍響格外刺耳,快慢機拉動槍栓彈出的彈殼和對面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榴彈手同時落在沙面上。而跟在後面的隊伍仍毫不停滯地迎著我們倆的槍口衝了過來,從瞄準鏡中可以看到一陣色彩斑蘭的煙霧貼著他們身後撲來,沾上誰的邊便是一串火爆起並迅速蔓延開業,然後那人便抱頭倒在地上撲騰兩下便沒有動靜了。 「砰!砰!」我和快慢機不停地扣動扳機向奔來的人群射擊,對方雖然有人邊跑邊還擊,可是更多人擔心射擊會拖慢自己的速度,捂臉挺胸一副靠著自己的防彈衣闖出條活路的樣子。 「把衝鋒槍給我!」快慢機打光了狙擊槍的彈匣沒有重裝,反而從我的背帶上解下G36K掃射起來。而我也知道狙擊槍對這群燒著屁股的老虎的威懾力已經蕩然無存了,於是趕忙調節匣的卡筍,從口袋裡拿出C-MAG彈鼓上到了狙擊槍上,托著彈鼓當機槍掃射開來。 雖然這種模組式的機匣改裝大大擴展了槍支的通用性,可是不配套的槍機和槍管發射出來的子彈的精準度實在是一塌糊塗,也就是在敵人摸到了你身邊怎麼打怎麼中的時候救救急,像現在隔上三百多米遠的距離,我指著腦袋竟然打中腳踝,指著腳踝有時候打中腦袋,感覺手裡拿著的是個噴霧器。 準頭不夠子彈湊!由於換了338的槍機後便沒有了全自動模式,100發的彈鼓全靠我快速扣動三發點射,等子彈打光的時候,我手指已經酸疼到僵硬的地步。屠夫和先鋒從遠處射來的子彈被車輛阻隔效果大減,只打倒了幾個人,無奈只能抱著槍邊打邊向我們這裡跑,希望找到清楚的視界能趕上支援我們一把。而我和快慢機則邊打邊退縮進了路面以下的防沙溝裡。 「裝彈!」我提醒快慢機接替我的火力,從口袋裡翻出G36的30發彈匣插進去後,便匆匆換到了左手射擊,本來便是反手,加上槍支精準度超低,等快慢機裝好彈接替我的火力的時候,我只擊中了三名倒楣鬼。 「裝彈!」 「裝彈!」我和快慢機輪流將子彈撒向越來越近的人形靶。雖然打倒了其中一二十人,可是撲來的人群有增無減。由於我們這個位置是附近唯一能隱藏的地勢,所以他們脫離了白磷煙霧的威脅就沒有退路地向我們兩個逼近,只是這一回他們有空騰出手來還擊了。嗖嗖掛響的子彈飛過來,將原來還能跪著射擊的我們全都壓趴下了,榴彈的破片貼著盔沿蹭過去,盔布帶著火星落進了脖子裡燒得生疼。 我和快慢機都是狙擊手,本來身上的攜彈量就不高,一陣搶射早將身上的彈藥打個七七八八了,逼不得已的快慢機又拾起了SSG69一發一發地扣了起來。而我身上的彈藥都是包在紙裡的散彈,現在哪有時間一發一發地向彈匣裡壓。手雷扔完便只能趴在路沿的斜坡上掏出MK23手槍面對如狼似虎撲過來的二三十人。 「我們要完了!」我們身後同樣是一馬平川的荒地,連個掩蔽的草叢都沒有,後退就是死路。 「誰說的?」快慢機從口袋裡掏出個M18A1定向反步槍地雷和引爆器。 「你瘋了!」我看著他將引爆器和地雷用導線連接起來,這又不是無線引爆設備,M57點火機只有三十米的電線,扔也扔不出多遠。人家馬上就要殺到眼前了,頭都不敢伸出去,更不要說迎著一群殺紅眼的神槍手跑過去佈雷了。 「把你的頭盔給我!」快慢機伸手將自己的頭盔解了下來,將M18A1的鋼珠拱面向外卡進了盔殼中,然後將我遞給他的頭盔套住自己的頭盔。 「你比屠夫還瘋狂!」我看著他自製的這個大土炮,不由想起了老家過年放的火沖,刹那間又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四大戰役裡用鐵桶噴射炸藥包的畫面。似曾相識呀! 「你有更好的主意?」快慢機看了看我手裡可憐的小手槍。 「把這該死的東西給我!」我搶過這雙層加料的頭盔,脫掉防彈衣,手握防彈夾板托住頭盔說,「如果死不了,我……」 我話還沒說完已經聽到皮靴踏擊地面的震動,來不及細想,準備硬著頭皮將手中的頭盔托出路面。快慢機卻一把拉住我向邊上橫著移了幾大步,然後鬆開手示意我可以了。一鼓作氣靠的是那股子渾勁,被他打斷後腦子降降溫,想起剛才的行為,心口便開始冒虛汗,等想到現在要來真格的,雙腿間就有點發癢了,看到快慢機先探出了身子,我的身體不聽指揮地跟著站了起來。 面前十來米外一排兇神惡煞,個個滿臉血污和泥沙,槍口已經壓低對準了散落著彈匣和彈殼的位置,隨時準備在我們冒頭的瞬間打爛我們的腦袋。 「瞄準!」快慢機用中文喊了這一句,我本能地將雙手對住了正要掉轉槍口的人牆,眼中定住的畫面便是衝在最前面的一名挺眼熟的士兵錯愕的神情。 「轟!」雙手一震,M18A1玻璃纖維增強的聚苯乙烯塑膠體中嵌著的七百顆鋼珠夾帶著破片,被後面裝著的炸藥推動,鋪天蓋地地掃了過去。如果不是像炮彈一樣反彈到胸口的頭盔幾乎撞斷了我的胸骨,我幾乎以為是撒了捧黃豆過去一般。 M18A1本來便不是以爆炸為主要殺傷手段的,所以650克的炸藥的能量在有宣洩定向的情況下,並沒有炸穿兩層特製防彈頭盔,而是像把特大的散彈槍一樣,將我面前五十米內所有人都掀起翻在地,哪怕是穿了防彈衣,雙腿上也難免中上一兩棵鋼珠。等我再爬起來的時候,屠夫那邊的槍聲已經響起,快慢機也打光了一彈匣的子彈,重裝後等屠夫槍聲一停便握著USP跳出了防沙溝。看著他俐落的身手,我禁不住無聲地咒駡起來,苦活累活我幹了,你倒是揀現成的挺順手。 雖然滿腹怨言,為了活命我也不敢落後,掏出手槍跳不上去,只好勉強爬了上去,跟在快慢機身後射擊任何意圖起身的目標,並衝到最近的一把自動武器前,抓起來也不管裡面有多少子彈,對著倒在地上的人群便開始掃射,打光了子彈再拾最近的槍繼續掃射。直到沒有人會動彈了才開始認真掃視地面上的情況。 傷敵以增加負累為主要任務的反步兵雷,並沒有將所有放倒的士兵殺傷,大部分士兵僅是被一至兩枚鋼珠擊中腿部失去了行動能力,斃命的是衝在最前排承受了大部分鋼珠的幾個人,和數名沒有受傷又站起來後被屠夫和先鋒的機槍掃倒的。狼人那邊的槍聲還有持續,似乎有人向他們那邊逃去了。但沒多久也消停了。 衝在第一個被我轟個正著的是黑傑克,這個踩斷我兩根腳趾的混蛋,下身被轟了個稀爛,也算我報了一腳之仇。而試圖拯救隊友的軍醫小東尼則被屠夫掃射斷了雙腿和右手,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咳著血花。 看著他咬穿的嘴唇和滿臉的淚水,我知道他在承受著無盡的痛苦。對於這個曾經對我不錯的敵人,我曾想過戰鬥結束後,如果他還活著便放他條活路。可惜…… 結束這一切吧!小東尼失神的眼睛定焦在我臉上,好久才認出我來,然後艱難地說道,「你能體會我現在的痛苦,幫幫忙!」 「咳!」我也吐了口翻湧上來的血水,忍痛舉起手中的MK23,瞄準他的眉心說道,「當你醒來的時候,應該在滿是鬱金香的白色彼岸了。」 「嘿嘿!嘿嘿嘿!」小東尼越笑吐出的血水越大口,最後閉上秀麗的雙眼低不可聞地說道:「阿門!」 我扣動了扳機,跳出的彈殼落在了他細長的睫毛間溢出的淚水中。我知道他不想死!沒有人想死! 「我們有多大傷亡?」屠夫扛著機槍跑了過來,看到我和快慢機沒事鬆了口氣,隔著一片火海沖路對面的狼人問道。 「衝擊,精英,雪狗,巴克,還有……」狼人說到這裡停住了,你們最好過來一下。 我們幾個聽他言中不善,留下先鋒看住這些半死的人,趕忙繞過火場跑了過去,剛走近圍在一起的人圈,便聽到刺客的哀嚎和大熊的爽朗的笑聲。走到人群中,我們幾個都傻眼了,原來想像中重傷的刺客竟毫髮無損地坐在大熊對面,兩個人正趴在旅行箱上掰腕子,而將刺客手骨捏得脆響的大熊則少了半邊身子,左手,左腿,甚至臉都像被熔掉了一樣,露出白骨的皮肉泛著白邊卻沒有流血。 「喂!食屍鬼!屠夫!快慢機!」大熊看到我們走來打了個招呼,沒了半邊臉皮包裹露在外面的牙床跑風,如果不是有喉麥,我們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 「大熊!你!」我看著慘不忍睹的大熊又不敢別過臉去。 「嘿嘿!腿腳慢了點。沾上了點星火,沒想到它還燎原了!」大熊和我們說著話,在他後面替他做了檢查的美女沖我們搖了搖頭。 「你能撐到醫生來嗎?他一定有辦法的!」 「你跟我開玩笑嗎?」大熊鬆開刺客,伸出右手,擠動破爛軍衣裡小似的肌肉,一臉的難以置信,「看看我的身體,這可是最堅強的武器!」 「沒錯!沒錯!」連屠夫和快慢機都趕快附和著我點頭。 「哈哈哈哈!」大熊看我們緊張的樣子又笑了,「三個笨蛋,被我耍了吧?看看我這身體,我馬上就要死了!」 「別這麼說!你這麼結實,這點小傷算什麼呀!」邊上的人都趕忙安慰他,可臉上都帶了哭色。 大熊沒有說話,看著圍在他身邊的兄弟們笑了笑,然後伸出右手將脖子上的狗牌摘了下來,將自己的AlaskanHarpoon軍刀抽出來遞給了屠夫。別人都在勸他不要這樣的時候,屠夫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東西接到了手中。 「帶我回家,兄弟們!」大熊笑著,說完便沒了聲息,但憨憨的笑容仍定在臉上,睜著的雙目看著前方充滿了期望。 「我們保證!」屠夫握著鋒利的刀刃將血水滴落在大熊的額頭上起誓。 「對!我們保證!」所有人喊出這句都嗚咽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冷眼旁觀 到22日早上接近隊長監視的那個煉化廠時,我們已經和各種大小武裝接火三次,雖然連打帶跑的策略讓我們沒有人陣亡,可是各種爆炸和流彈還是多多少少波及了我們,我和屠夫身上都掛了彩,小貓更是被炸飛的磚頭撞折了一根肋骨。 我們剛走近煉化廠,突然有枚炸彈從天而降,就在離我們幾人不遠的低空炸開了,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我心中那叫個恨呀!怎麼這麼倒楣,從如此戒備森嚴的城市和雨點般的轟炸中都走出來了,沒想到竟然到了沒有轟炸價值的野外中了獎。 腦子裡一片空白,感覺有東西迸到自己身上,不過只是微痛,抬頭仔細打量,才看清充斥天地間的不是火焰和破片,而是雪片般的紙張,撈一張一看,上面用數種文字細數薩達姆罪行,勸士兵投降,勸什葉派穆斯林起義。死裡逃生的詫異和驚奇沒有讓我們高興,我們只想儘快離開這個不吉利的位置。就連快慢機這麼冷靜的家夥,在經過我身旁的時候,嘴裡也在不停地讚美上帝的美好。 等我們進到了隊長他們所處位置附近的一座已經只剩半棟的宿舍樓中時,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裝甲部隊已經開始在遠處設立炮兵支援陣地了。上了四樓後,用望遠鏡便可以看到數百輛機動裝備綿延數里看不到尾。 「隊長!」我們就位後摸了摸臉上被紙割傷的口子,身上被嚇出來的冷汗還沒有乾。 「咳!」隊長似乎感冒了,微微咳了兩聲說道,「嗯?」 「我們就位了,就在你們的3點鐘方向。」我說完補了一句,「你不舒服嗎?」 「知道了!我沒事,被吸進來的硝煙灼傷,你們注意自己就行了。咳!咳!」隊長在無線電那頭的聲音挺洪亮。 「噢!」我聽到聲音回頭,看見上樓頂貼美軍戰鬥標誌的屠夫回來了,「我們怎麼辦?」 「我們要再等!」隊長喝了口水說道:「這裡的人太多了,光我看到的就有七支不同國籍的隊伍,兩千多人在這裡晃悠。」 「兩千人?」屠夫也愣住了,「算上伊拉克軍人嗎?」 「這個廠裡沒有伊拉克軍人了。我到了這裡便抓個了舌頭,塞爾維亞的工兵。」刺客的聲音響起來,也有點沙啞,他們被汽油彈爆炸波及了嗎? 「兩千人全是傭兵?七個國家的傭兵?」屠夫和我們幾個都嚇住了,拿出瞄準僅對著遠處的廠區觀察起來。 好傢伙!德國的賓士G500,英國的陸虎衛士,義大利的IVECO,法國的VLRA和KERAX,俄制YA3-469和K3KT-74281,各種軍車停了半個廠區,旁邊站滿穿著便服、外套防彈衣、手持武器的軍人。 「卡利•克魯茲竟然雇傭了這麼多的人?」看到各種各樣的士兵到處走來走去,我們也驚呆了,卡利•克魯茲即使有再大能力都太明目張膽了。 「不知道!」隊長清清嗓子,「他們這些人開著卡車到處亂跑。昨天那樣的轟炸下仍跑出去轉了兩圈。」 「送武器的?」我們都想起了潛人伊拉克時遇到的那些裝備了不少先進技術的伊拉克部隊,那些東西肯定是外人送進來的。 「有可能。不過你看他們樓頂。」隊長的話把我們的目光引到河對面煉化廠並排的四根煙囪上,那裡懸掛著的是法、俄、中的國旗。煉化廠的牆外用英語寫著:不要打這裡,院內是準備撤離的石油工人和器材。注:牆外的公路上有雷區。 「石油工人個鳥!」刺客的語調也透著難以置信,「他們建立緩衝帶,環形工事、狙擊手和重機槍佔據所有制高點,迫擊炮和反坦克導彈是最先進的,他們甚至攜有能打下阿帕奇的毒刺導彈。昨天他們用軍用紅外閃光器將廠區圍起來,誤導F117轟炸機的駕駛員繞行。今天又掛出多國國旗和標語想唬陸軍!」 「那我們還等什麼?」本來計畫趁這些受伊拉克保護的客人遭到美軍驅趕的慌亂中下手,如果美國人不會動他們,那我們還等什麼? 「等他們動!」隊長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論現在聯軍會不會攻擊他們,一旦納西里耶政府倒臺,到時候肯定有大的騷亂。本來便與政府敵對的宗教武裝必定會對這些薩達姆的好友下手。」 「那要等多長時間?」我經剛才的生死一驚後,對於未了的「心結」能否解開越來越擔心,口氣越來越焦急。 「等到你兒子會下地走路也要等!」屠夫在邊上拍了我一巴掌,沒戴頭盔的腦袋被拍出一聲巨響。我雖然很生氣但卻惱不起來,他說得絕情,但也提示出他理解我在擔心和焦急什麼。 「我明白了!」等了快半年了,說真的,如果不是剛才的意外提醒我隨時可能死掉,讓我意識到就算兒子不出事,我死了一切努力也是白費。正視了這些傢伙的實力後,除了等待最好的機會一擊必中外,我們任何冒進都是送死。 雖然空襲已經減弱但仍在進行,城外的美國海軍陸戰隊仍在做著戰鬥準備,只是派了少量偵察隊潛進來,希望能收集點兒戰地情報,另外向城內播放勸降的演講。而伊拉克軍人則不時在各處亂躥,有一隊工兵就在我們樓下的路旁不停地開始佈雷。 他們的行為過於倡狂,海軍陸戰隊的士兵難以忍受,於是便派人來抓人,那些工兵見勢不對便想跑,結果發現美軍在派出正面車隊的時候,已經有人迂回到了他們身後。 不發一槍便打了個小勝仗的美軍有點得意忘形,歸隊的時候也不想想剛才這些工兵在路邊幹什麼來著,倒車時隊尾那輛AAV兩栖裝甲車油門踩過了頭,一團煙柱沖天至少有二十米高,整個車身被炸成了碎渣,散落在方圓百米,黑煙散去後到處都是血肉,散亂的撲克、雜誌、可樂罐和沾了血的泰迪熊。一團黑物迸到了我們這層樓中,仔細打量才能辨認出是背著軍用包的一隻胳膊和半扇肋骨…… 「嘿!」我身邊的屠夫拉過那半扇人肉,打開背包高興地叫道:「看這是什麼?三文魚、蘋果醬、豆罐頭和……義大利麵!」 「噢!他媽的!」惡魔聽到家鄉菜在無線電那邊叫駡起來,「怎麼不炸到我這邊來?」 「你要是夠膽子,就過來拿,我吃不慣這東西。」屠夫把有用的東西翻出來後,將那半邊脊樑扔到牆角,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惡魔竟然冒著踏雷的危險摸了過來。看著坐在牆角吃得津津有味的這個傢伙,只有感歎義大利人的瘋狂了。 由於惡魔瞭解情況,我們一直談論著對面圍牆裡那些傢伙的奇怪之處,直到第二輪震懾行動展開才在震天的炮火中停止了交談,開始為會不會有導彈不長眼掉到自己頭上而擔心。晚上,那個院裡的車隊又開出去幾輛轉悠去了,直到早上也沒有回來。 23日早上,再打量局勢的時候,城外的美國兵變得更多了,而樓下的伊拉克軍隊仍是三三兩兩地分散在各處。黎明剛透著點亮光,城外的美軍先動了。一支裝甲偵察分隊小心翼翼地順著主要幹道向城裡摸了過來,經過昨天裝甲車被炸的地城時,尖兵不時地人地上拾起一些東西裝回身上,其中有一本厚厚的相冊是我們晚上扔下去的,那是飛進到樓上的這個叫瑞爾的士兵的,裡面有他和美麗的妻子及三個兒子的數百張照片,看著這東西就想到自己的女人和生死不明的兒子,這傢伙不守著自己的嬌妻幼子,卻跑來這裡搶人家的石油,結果把命送掉,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不好意思霸佔,決定還是讓他的戰友給他帶回家的好。 那些傢伙經過我們樓下的時候,只是向裡面探頭望瞭望便繼續前進了,走過幼發拉底河的大橋,他們看到了送葬者貼在煉化廠外的標語,便跑到門口去核實。他們正與廠中的人交涉,突然一夥伊軍晃著白旗雙手空空地從路旁的建築中走了出來,表示要向美軍投降。陸戰隊員先是一驚,確定對方確實沒有武裝後便樂滋滋地上前納降,結果還沒走近,那些降軍突然全部臥倒,露出了隊伍後面的大炮。還沒等陸戰隊員做出反應,一輛裝甲運兵車已經炸開了,至少又有十名士兵當即被炸身亡。那群陸戰隊員臥倒後,第一件事便是將那些正轉身往回逃的詐降士兵全部掃翻。 第二梯隊的陸戰隊在望遠鏡中看到前面的慘狀後加速前進,準備營救他們的同伴,卻迎頭撞上了不知從哪裡躥出來的五百名守城伊軍,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一時間雙方大炮、火箭全帶著尾巴你來我往,煙霧騰騰,而被大炮和五百多名伊軍夾擊的第一組偵察隊,過了十幾分鐘後便倒了一地,沒一個站得起來了。 等美軍的坦克從後面開炮支援,伊軍便全部快速地撤回了民居街道中,美軍想追卻被一群婦女老人堵在了路口,沒法開槍也不能驅趕,只能眼巴巴地瞪著那些軍人消失。 我們在樓上可以看到,逃進小巷的軍人邊走邊脫衣服,從另外的巷口出來的時候,已經成了身披長袍頭纏布巾的普通人,然後跑回大街站在路邊,看著被人群圍住的美軍準備偷襲,我都替那名離他最近卻不知道狀況,仍在那裡安撫哭泣的老人的年輕小子捏把冷汗。 世事畢竟不是能由人控制的,那名正拉著一位抱著他腿哭叫的老婦人的年輕士兵,被人從背後伸過來的手槍頂進頭盔一槍打倒在地上,然後槍聲又大作起來,美國兵可能接到了不許向平民開槍的命令,所以還擊非常猶豫,被伊軍打得退到裝甲車後面不敢露頭。幾名去搶救受傷倒地的士兵的軍醫聽到槍聲,看見指向自己的槍口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伏在傷兵身上,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射來的子彈。等到美國以人數的優勢壓得對方後退後,沒有了軍醫的隊伍,喚來擔架至少拉走了四五十號生死不明的傷員。 而其他試圖繞到伊軍背後的小分隊,有的被三五成群的非軍非民的武裝人員駕駛著裝備了機槍、反坦克火箭的多用途車輛,甚至計程車給堵在了半路上過不去,有的則遭到大股伊拉克步兵和「薩達姆敢死隊」的猛烈狙擊。殿後的炮兵部隊試圖為坦克提供炮火掩護,但偵察分隊和伊軍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打了兩炮竟然炸飛了自己的一輛運兵車,最後整整好幾個小時,炮兵根本不敢發炮,生怕打中了自己人。 七百名被燒焦的伊拉克士兵阻擋了美國鋼鐵之師整個白天,等到美軍攻擊部隊不作停留衝過橋向市區進發後,留守橋樑的部隊接收的是一片焦黑的鋼鐵陣地,其中到處是七零八落的屍體,有美軍,有伊軍的,其中很多被燒得膠著在一起無法分開,而有的則是殘肢混雜,需要拿到裝甲車燈前一塊塊辨認。 從事這工作的年輕小夥子看上去只有高中畢業而已,大多數人在此之前應該還沒有真正參加過一場戰役,沒見過一具真正的屍體。不少人看到眼前的慘況便倒在戰友的懷中哭泣起來,定力夠的則翻開《聖經》默默地祈禱。 等到受傷較輕的裝甲偵察隊士兵歸隊後,「保護平民」這四個字已經不再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了。我們監聽的美軍頻道中,只要一有伊拉克車輛經過,這些士兵便瘋狂地叫駡請求射擊。射擊被批准了! 夜幕來臨,三輛坦克和四輛AAV兩栖裝甲車被安插在橋北,所有的炮口都對準納西里耶,他們已經受命可以射擊任何開往美軍方向的車輛。如果那些平民徒步過橋也許還能活命,但只要是開著車的,一律不須示警便被猛烈炮火摧毀。槍炮聲響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聯軍士兵竟然從炮口前方堆滿大道的汽車殘骸中撿出了兩部相機…… 大熊和狼人等帶著車隊趕了過來,但由於害怕暴露我們的位置不敢靠近,只好暫時與唐冠傑那些同路美軍一起駐守在相隔不遠的橋口上,只派了醫生來給小貓看傷勢。 躲在樓上一動不動地又待了一夜,快4月了伊拉克越來越熱。32度的高溫讓屋內的那半片人體腐爛發臭蠅蟲滋生,邊上的阿米德的傷口在醫生來之前便已經發炎化膿,雖然醫生及時為他清除了壞組織和引流,可是他仍發起了高燒,如果不進醫院系統治療得了敗血症就穩死無疑了。最後我們決定讓醫生趁晚上將他帶走,交給了美國人,畢竟他是人家的線人,借用一下就好,損壞就要賠償了。 美國人以為一天就能拿下納西耶,可是打到現在仍沒有伊拉克軍隊投降的任何跡象。逼不得已美國扣住大把的難民,逼他們穿上伊拉克軍裝,然後用電視向全世界宣佈駐守納西里耶的士兵已經投降。結果,人家當天便把軍隊和美國激烈交火的視頻發到了網上,讓全世界看了美國一個大笑話。 對面工廠裡的人非常沉得住氣,只不過每次出去的車隊都沒有再回來,本以為他們是在分批撤退,可是卡利•克魯茲自己親信的隊伍沒有離開,我們也分不開身去關心那些離去的奇怪的隊伍。美國人對於這廠裡的人盤問搜查了多次,可是他們似乎都有非常合理的身份讓美國人拿不到錯,只能繼續守在人家門外給他們站崗。 今天早上守橋的美軍車輛突然消失了,對面廠區的車隊在駐守美國步兵眼皮底下一支支開出了廠區,每輛車上都有明顯的國際紅十字會標誌,並提醒美軍不要攻擊,但送葬者的車隊沒有動,所以我們也沒有動。大熊以美軍的名義跟蹤了其中一支,回報他們是向著距納西里耶約六公里的塔利機場方向前進的。 那裡在開戰後便被封閉了,也不知道這些傢伙跑到那兒去幹什麼,而另外的則不知所蹤了。 隊長的咳嗽更厲害了,而和我們在一起的惡魔也出現了喘氣的症狀,這讓我們有了非常不好的感覺。這麼多身強體壯的軍人同時感冒?太少見了!難道伊拉克滿街的死屍還沒有腐爛就有疫病流行開來了?車隊離開之後,大熊帶著車隊前來接應我們的時候,醫生抽了隊長他們小隊每人一管血樣,留下等待天才的流動實驗室調查他們染上的是什麼病。 等集合到軍車前見到隊長,我就感覺他的狀況非常不好,他臉色發紅,咳嗽,氣喘,虛弱無比的樣子讓人感覺他隨時會虛脫掉。 「醫生!」我還沒說話,騎士已經發話了,「看看羅傑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醫生檢查了隊長的病狀後皺著眉頭說道,「隊長說自己吸入了灼熱的爆炸氣體,可能是被燒傷的呼吸道內膜發生了感染。如果其他人也有被熱氣嗆到的話,希望你們先吃點抗生素預防一下。隊長!你必須和我一起留下來。」 「醫生!我……咳!咳!」隊長剛想強辯卻引起了強烈的咳嗽,持續了十多秒之後才停住,然後他皺著眉頭喝了口水說道,「好吧……我留下。騎士,你帶隊吧!」 「好的!」騎士點點頭。沈默了很長時間的天才這時候卻在無線電中叫了起來,「隊長,我快到了!」 「你怎麼回事?這麼慢?」騎士讓醫生將隊長安排到軍車上後問道。 「我沒有趕上大熊他們,只能跟在重建商的車隊中進來。」天才說到這裡興奮了起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找到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我們的桌子!」天才高興地叫道。 「我們更換新一代狗牌和軍刀時,我在其中隱藏了休眠的緊急定位器,可以在出現人員失蹤時利用加密超頻無線電波被動遠端啟動。」天才說到這裡傳給我們一張地圖,「馬塞基地被毀後我曾啟動,但由於現有的車載定位設備在距離上有限程啟動程式。猜猜發生了什麼?除了你們的狗牌外,我還收到了鯊魚、風暴、快刀和扳機的反饋。但一天前那些信號還是被什麼容器給封住了沒有反應的。」 「有人打開了封條。」騎士會意。 「或送葬者的車隊遭襲了。」刺客抱著G22點了點滿街被殘的卡車和遇伏的坦克。 「不!信號不是來自送葬者的車隊。」天才非常肯定地說道,「信號來自巴格達西南約一百多公里處,送葬者的車隊還在納西里耶的大道上蠕動呢。」 「巴格達西南約一百公里?麥迪那師不是駐紮在那附近嗎?」先鋒把車停在我們面前,讓屠夫、快慢機和我上車後說道,「聽說昨天上午巴格達南約八十公里處的卡爾巴拉郊外一架AH-64阿帕奇直升機被擊落,兩名機組人員被俘。說是一位農民用老式步槍打下來的。」車隊向著送葬者的座標追去,光是悍馬車的造型就讓我們一路上通行無阻。只是車子發動後,我覺得有點渾身無力,摸摸頭有點發熱,嚇得我趕忙吞了幾粒抗生素。 「他想得美!如果那樣,波音公司的人都要跳樓了!」天才聽先鋒提到這事,發給我們幾幅截圖到掌上電腦中,從圖中的時間看是今天早上播出的,飛機機身無大損傷,可能是因為機械故障而迫降。雖然也有可能是機要動力部位受損,但伊拉克所稱的一枝步槍打穿防得了機炮的裝甲,確實是可信度不高。 「怪不得美軍的車輛昨天晚上消失了。從納西里耶到卡爾巴拉沒多遠,按美軍的做法會先派地面部隊去搶回直升機,然後就地修理,如果沒有辦法修理就摧毀。」我看了看前面只剩十多人的小檢查站,又看看手上的錶算算時間後說道,「就算伊拉克人打下來了,現在美國人也應該搶回來了。」 「不見得了!」天才那邊在精確自己的座標位置,「如果那樣,今天早上227航空團為什麼又出動了32架阿帕奇,去支援被共和國衛隊麥迪那師第二裝甲旅堵在離卡爾巴拉五十公里的美國第四裝甲旅?猜猜結果如何?只有三十架回了基地,且全部被打殘了。」 「其中兩架阿帕奇被擊落在離巴格達九十公里以外的卡爾巴拉。」天才把數字九十加重念了出來,然後又強調道,「離昨天直升機被擊落的位置正好十公里。」 「正好在地獄火的射程外。」快慢機冷冷地補了一句。 「他們是去摧毀那架阿帕奇的。」這下連大熊都明白了。 「現在他們又賠上了兩架。」屠夫點點頭,「沒想到麥迪那師一個旅有這樣的火力。」 「不!回來的機師說他們根本沒有看到是誰在打他們。」天才那邊忙完了,傳過來一組更精確的數位,上面標出了信號來源的精確座標,其中一團聚在一起的應該是刀桌的位置,但有兩個單獨的信號竟然分離在一個風景區的位置上——扎扎湖,遠離麥迪那師駐守的幼發拉底河谷地。 「這麼說來,送葬者根本沒有我們要的東西了?那兩個單獨的信號是誰?扳機嗎?他和誰在一起?」我看著越來越近的送葬者車隊,他們是向著刀桌方向前進的,從地圖上看他們會繞道遠離美軍和伊軍的交火點。 「嗯!」天才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那個信號是——你,刑天。」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開戰 「我不能讓他死!」我看見那道定位鐳射便立刻沖到了窗前。 「你要幹什麼?」阿米德聽了我的話嚇了一跳,「打這場仗不就是為了消滅薩達姆的暴政嗎?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呀!」 「我們又不是為了美國政府幹活。守株待兔只為了找到傷害我們兄弟的兇手和我兒子。他死了,我去找誰要我兒子?」我架好槍,邊上的屠夫和快慢機也沒有攔我。得到了他們的默許後,我端著槍來不及仔細瞄準,對準在二樓過道中的一名衛兵開了槍。那裡不是防彈玻璃,而且那傢伙我也認識,被拷問的那段噩夢裡,這傢伙也扮演了個跑龍套的角色。 那傢伙應聲倒地後,整個院落隨即轟動起來,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角落裡跑出來將整個大院填了個滿滿當當。同一樓層的卡利•克魯茲與薩達姆三父子早已被保鏢掩護著不見了蹤影。 「那裡有防空洞嗎?」我看對面亂了半天卻沒有車輛進出,似乎這些人仍在院裡沒有出來。 「有!」阿米德被對面樓頂射過來的探照燈光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彈,抱著腦袋回道:「地下五十米深。德國人給造的。和薩達姆那批地下宮殿一起建造的,只是小一號。」 「妙!」小貓撇撇嘴,「美國最厲害的BLU-113鑽地炸彈也炸不到。」 「我們是不是要趕快走?」對面的燈光已經定位到了我們這排房子,正在逐個視窗尋找,就算沒有收穫,估計士兵也已經在前來的路上了。 「不用急,有讓他們更急的事!」我話音剛落,一枚炸彈精準地落到了河對面的院落裡,巨大的爆炸聲將隔了上百米遠的我們這邊的玻璃都全部震碎了,沖天的火光和強烈的劇震讓桌椅全部跳離了地面。緊接著便是第二發,第三發。一共四發炸彈準確地落到了那棟建築物上。 頓時,燈光和人聲全都沒有了。頓了頓後,包圍在院落周圍的防空炮驟然開火了,一串串粗大的亮光伴隨著巨響沖上天空,在夜幕中炸開成團團灰煙。它們不停地轉換著角度開炮,似乎在追尋一個看不到的目標。 「呀哈!戰爭開始嘍!」屠夫抽出刀子在袖子上蹭三蹭,磨三磨,四下瞅了半天沒發現目標後,只能重新將刀插進刀峭中。 「是嗎?那你綁好自己的跑鞋了嗎?」我指著那片越來越低的探照燈,這裡離邊境有近一天的路程,就算現在開戰了,等美國兵打進城來也要24小以後,到那個時候我們死上一百遍都夠了。 「有人比我們心急得多了!」快慢機指著一個方向,那是離開納西里耶的公路。也許眼前的爆炸聲和炮聲過大,我們一直沒有注意那裡微弱的閃光,經快慢機指明我們才隱約聽到低微的槍聲響起。 「也許是伊拉克總統撤退的車陣被潛進來的作戰部隊發現了。」小貓拿起望遠鏡看了會說道,「斬首行動總是美國第一優先。幹掉軍事首腦對於整個戰局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只希望那個綁滿布條的傢伙沒有在車上。」看著爆起的火團,想來那些軍隊已經挨上了反坦克導彈,就算再結實的防彈轎車也頂不住這東西,裡面的人肯定掛了,就看是哪個倒楣蛋在車裡了。 「你還有心情擔心他?看看那個!」小貓指著離我們不遠的大橋上分兵而來的車隊,後面竟然還拉著榴彈炮。 「轟!」又一枚導彈炸在了對面,這回有了準備的我們除了及時捂住耳朵外,還看到了附近不少高層樓房中有人沖到了窗前,不時有微弱的閃光亮起。 「通通!通通通!」還沒有駛過橋的軍車上架著的DHSK12.7*108MM重機槍的低沉的聲音隨著閃光同時響起。那些簡陋的民房被這種重型子彈打成了篩子,一些不結實的牆體轟然倒塌,屋頂將裡面的人砸在了下面,不知死活。 「那些人是……」看到車隊調轉車頭被引向那些地方後,小貓皺著眉頭周轉望遠鏡仔細打量起來,「哈!那些傢伙是記者。」 「這年頭扛相機的比扛槍的跑得還靠前。瘋狂的世界!」屠夫看著對面的房裡被搜出來的記者,嘴裡一邊調侃那些倒楣的傢伙,一邊還不耽擱手上綁逃命索的工作。 「The shoot,too!」快慢機面無表情地玩了個小小的文字遊戲。 「Be shot,too!」從廢墟中拽出來的記者們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傷,我看著他們,滿臉譏諷地接道。這些傢伙搶新聞都不要命了! 「我們走不走?」小貓看著開進前街的軍隊,那些傢伙已經開始逐門逐戶地搜查起來。 「再等一下?」快慢機抱著自己的機槍,將滑索扣扣在繩索上後,仍站在原位上沒有動。 「我怎麼辦?」阿米德看著一屋子不屬於伊拉克的垃圾,意識到我們根本沒有帶走的意思便愣住了,這要是被搜索的士兵看到非崩了他不可。 「你會開槍嗎?」小貓把電腦塞進背包裡後,從桌上拿過AK彈匣插進自己的短突機步槍,拉開槍檢查供彈是否正常後抬頭看著阿米德。 「我有槍!」阿米德從門後面拽出自己的AKMS握在手中。 「一會兒前面帶路!」小貓看他穿帶自己的AK胸掛式彈匣袋時抅不到背後的綁帶,只好上去幫他打了個死結,然後拍拍他的肩頭。在那之前她先回頭看了我們三個人一眼,如果我們三個人中隨便哪個點點頭,她腰側的軍力便會扎進這個傢伙的後心。但屠夫最後還是搖搖頭,畢竟我們都不熟悉這個城市,如果沒有嚮導光憑GPS的資料,在這種軍事戒嚴的情況下出事的幾率太大了。 不知道自己已在鬼門光上走一圈的阿米德扭頭看著我們一臉的感激,那是對於我們不離不棄的感動。這種表情讓我們心中稍稍跳了那麼一下。不過就像丟進海中的石子兒一樣,也就那麼一點動靜,很快被其他波濤蓋過了。 「小阿里呢?」我們幾個面貌各異,出門就可能被人看到,所以對於阿里的行動並不是時時掌握。 「他就在樓下監視著街上的行動。」阿米德指了指腳下的二樓。 「你跟他不是親戚吧?我記得你的家人都在美國等你,對嗎?」小貓看了看阿米德,然後眼光向下移到了他手裡的槍口,最後又移回到了他的臉上。 「沒錯!」阿米德不是傻瓜,先是為我們做事絕情而擔心,後來又為自己被選中而高興,最後把AK放到桌上拉出腰間的阿拉伯短刀看了看,咬著下嘴唇便衝出房門。 「有眼力!」屠夫點點頭然後扭頭繼續問快慢機,「我們等什麼?人家都跑了!」 「再等等!我感覺有東西值得我們等。」快慢機說到這裡看了看我和小貓徵詢意見。 「我個頭小,跑晚點也不怕被人發現!」小貓靠在門框上看著二樓的「進展」。回頭對快慢機聳聳肩說道。 「我等了一個月,不在乎這幾秒。」我們在這裡監視了這麼長時間,聽了一堆能震驚世界的東西,卻一點於自己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現在還沒有結果對面便被炸了,真是令人沮喪極了。 這下四個人都不說話了,反正屠夫也不怕事兒,越麻煩他越高興。又等了一會兒便見阿米德手持血淋淋的匕首跑上來,看到我們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也愣住了,緩緩將刀子插回刀鞘後問道:「我們還不走嗎?」 「等一會兒。」阿米德抱著桌上的AKMS滿頭大汗地看著窗外閃動的車燈說,「他們已經搜到對門了。」 「等這個!」快慢機突然舉起槍開了火,裝了消音器的槍聲在防空炮火的掩護下幾不可聞。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查看是向誰射擊,快慢機已跳出後窗順著繩索滑了下去。 他不解釋我們只能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一起跳下了後窗,剛落地便聽到快慢機在無線電中向天才吩咐:「天才!我們藏身的地方附近的大橋上停了一輛集裝箱車,你看到了嗎?」 「等一下!」天才的聲音響起來,「我看到了!但它已經駛離了。要我跟著他們嗎?」 「當然!那破車有兩個司機,我只打死了一個!」快慢機說到這裡,我們所有人都已經從三樓跳了下來。我們所處的河邊小道非常窄,車隊進不來,黑燈瞎火的,前來搜索的士兵都開手電筒,夜視儀中百多米外就能看到他們手裡的亮光,繞過去不是難事。 「那上面是什麼?」天才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接收非常不好。 「我不知道!但我看到送葬者的G500在前面引路,那上面肯定不是伊拉克人的東西。」快慢機領著阿米德在前面帶隊,我在中間,屠夫墊後,迎著手電筒光線來的方向摸了過去,那裡是已被搜查過的住戶。 在即將遇上搜查小隊的時候,我們翻過一堵矮牆跳進了阿米德的街坊家。我拿的是短槍,所以第一個跳進去,落地便看到一個面帶黑紗的女人正在後院收拾被翻亂的東西,她聽到聲音扭頭正好看到我跳進來。由於她面紗罩臉,我根本看不到她的五官,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要張口呼叫,為了以防萬一,只能抬手一槍打在她的頭上,撞針機發底火的聲音被周圍掩蓋得非常完美,甚至她倒地的聲音都不突兀。 第二個跳進來的是小貓,由她接替我的位置後,我便握著手槍衝進了已經有人在呼喊這個女人名字的內室,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手端簸箕,裡面盛著破碎的瓷器正走到通向後院的過道中。天黑視線不清,她把我當成了她的家人,不但沒有驚叫反而走了過來,等被我一槍擊中眉心的時候,她也沒弄清楚是誰向她開的槍。這時候,阿米德和屠夫,快慢機也都跳進了院內,屠夫和快慢機留在了後院以防行蹤洩露,阿米德跟在我和小貓的後面進了屋子。 裡面有兩個孩子和兩個男人,看樣子是爺孫三代全都在家。扳扣連扣,一陣硝煙之後,整個屋子裡便沒有會喘氣的外人了。 「這是……塔克里•哈桑一家。我們兩家做鄰居已經三十五年了!」阿米德看著倒了一地的屍體兩眼有點發直。 「我開槍之前你怎麼不說?」我站到門旁,透過門縫察看街上的士兵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結果,不知道哪幫潛入的特戰部隊或傭兵被人拽了出來,不遠處的人家「乓乓」地打成了一團,根本沒有人注意這家黑乎乎的院落裡的幾聲悶哼。 「我……」阿米德接不下去了。說不知道是肯定不行了,因為他都認識人家三十多年了,不可能認不出這是誰的後院。說沒來得及,在進屋前至少可能提醒我十次都夠了。說因為害怕暴露自己而犧牲他們,則顯得自私而殘餘…… 「沒關係!你到了美國會交到新朋友的,只要你不住在紐約就行了!」小貓又拍了拍這個意志堅定的「起義者」的肩膀。 外面的防空炮火停了。其實除了最初幾發炸彈是敵人發射過來的外,剩下的近一個小時的炮都是伊拉克人自己在打,這邊打完那邊打,也不知道到底打中個鳥沒有。炮聲一停,其他的響動就格外地刺耳了,我們所在的這條街上槍聲零落,不知道誰在打誰,反正我們這隊人沒有同夥,打死誰都不關我們的事。 「那車隊只是沿著幼發拉底河岸移動,到了納西里耶西郊的一個煉化廠便停住了,那是……」天才的話沒說完,隊長便接過了話茬,「咳!咳!那就是我們這裡。有隊傢伙正在接近我們這裡……咳!」 「那我們只要順著幼發拉底河便可以走到那個煉化廠嗎?座標是多少?」我看著外面穿梭不停的偏三輪,這些人全沒有夜視裝備,只有普通的常規武器,如果不是跟著槍聲走,能抓住潛人者就真的是阿拉保佑了! 「你們要等等才行了。」天才的聲音仍是斷斷續續的,聽起來非常奇怪。 「等?你在幹什麼?通訊怎麼這麼差?」屠夫皺著眉忍受著耳中的雜音。 「我在趕路。」天才的聲音倒是沒有他所說的那種驚慌。 「趕什麼路?」快慢機也非常意外。 「進入伊拉克找大熊他們。」天才說到這裡大家都愣住了,他在美國基地待得好好的,為什麼冒這麼大風險離開呢? 「為什麼?」 「陸戰隊報告說有人向薩達姆示警導致轟炸失敗,身份正在核查中。」天才說話的語氣裡充滿著自豪,「根據他們報回來的位置,只有傻瓜才猜不出來他們指的是誰,如果可能,咱們也會和他們鬧翻,我可不想待在人家後院裡等著挨刀。」 「甜心!我就喜歡你這一點,機靈!」小貓抱著槍看著天花板嘿嘿笑了,知道自己的情人脫離了險境誰都會開心的。 「當然!現在美國人正調兵遣將搶奪油田,顧不上理我,等他們騰出手再跑就來不及了!反以,現在我們已經沒有美國軍用衛星提供的監視條件了。我可以利用俄羅斯租給我們的氣象衛星進行觀察,但它有盲區和盲時,不能提供即時的圖像。你要等等了。」天才說到這裡突然笑了。「多虧大熊送回的那個奇怪的油漆,我這裡還真沒有那麼大的防紅外偽裝布料呢!」該死!喪失了現代化優勢,對於我們這些被慣壞的孩子來說可是件非常難受的事情。 「希望你們帶了美軍的戰鬥標識,不然到時候幾萬美軍和雇傭部隊可認標不認人的。」天才說起話來像是講笑話一樣。不過幸好他的擔心我們出發前都想到了,當時考慮的是怕友軍誤傷,現在則成了一種逃命的掩護。 得不到天才在天空中的眼線,等到兩小時後衛星再次經過伊拉克上空的時候,美國政府已經從波斯灣的航母上向伊拉克發射了第一輪巡航導彈。那時候天已經開始放亮了,但轟炸並沒有停止,又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其中不時有F-117A將鑽地炸彈扔在伊拉克軍人的防空洞上,直到天光大亮才消失了。 「你猜猜這次斬首行動,有沒有斬掉薩達姆的腦袋?」我們守在這個滿是腥氣的小屋裡不敢上街,雖然分到納西里耶的導彈並不多,可是多年挨炸的經驗讓伊拉克人有了熟練的躲避習慣,街上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一直到中午確定短時間內不會有導彈襲來後,人們才從屋裡飛快地衝出,直奔各個商店搶購水和糧食備戰,這時候他們才確定美國人這次應該是來真的了! 3月分的伊拉克已經天氣燥熱起來,蒼蠅、蚊子滋生速度雖比不上非洲,但也遜色不了多少,屋裡的死人還沒有腐爛,腥味便把附近剛孵出的小綠頭蠅都吸引了過來,密密麻麻地落在床單的血灘上,層層疊疊,讓人替它們的好口福高興。 街上軍人和遊擊隊仍駕駛著各種車輛四處流動,試圖用高呼著的口號和電臺播放的愛國歌曲給街頭扛著攝像機的各國記者一個好的印象,也許是因為太專注於此了,他們沒有顧得上再去排查奸細,也給我們這些人省了不少躲藏的麻煩。 不斷從城外湧進城內的士兵,膚色各異,服裝各異,手裡拿著清一色AK47鑽進各種建築中便不再出來,看樣子是要和美軍打巷戰。他們分佈的範圍之廣、密度之高讓我們這些人很容易預想出,美國軍人進入城區後會遇到「血戰」。 「挺聰明的!」小貓指了指一排開進街道旁商店中的T55和T72坦克說道。那些人正在用木板重新將門封起來,從外面看就像閉門歇業。 「我們應該警告美國兵嗎?」阿米德畢竟投靠的是美國政府而不是我們。 「不用!第一批殺進納西里耶的肯定不是美國軍隊,應該是美軍特戰隊策反的『起義武裝』。」其實我們說的便是打著各種名號的傭兵,反正又沒有人專訪他們,只要包了頭巾上電視,誰都會覺得是穆斯林。 「我們怎麼辦?」阿米德看著各條路口設下的工事和路障為難地說道,「我們出城的道路都被封住了。」 「沒關係!」小貓看了看表說,「用不了多久美國人便會給我們清出多條道路的。我們所需要的便是等待並祈禱。」 「祈禱什麼?」阿米德看小貓不時地看表有些疑惑。 「祈禱炸彈不會落到我們頭上。」小貓說到這裡便沒有再出聲了,因為城南已經響起了爆炸聲。不一會兒爆炸聲由遠及近,從視窗向外可以看到幾架「眼鏡蛇」直升機正沿著西側的中央大道一路轟來,直到在納西里耶大橋打光了彈藥才回航。它們剛拉升高度調轉機頭,數發PRG7便晃晃悠悠地從交錯的街道中升起,到了五百米的高度便自爆了。 可惜他們沒有炸到任何東西,卻被隨後的第二批直升機鎖定了射手的位置,一陣低空轟炸後,伊拉克人少了數名,RPG和SAM7引爆在天線、晾衣架等各種高空障礙物上,炸死了不躲在家中的平民,卻沒有傷到一架直升機。而這些射手則在第三輪跟進的直升機轟炸下粉身碎骨了。 三輪清掃後,再也沒有RPG射手願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幾架直升機找不到有價值的目標後便後撤了。過了些時候,在大路的盡頭,一批穿著美國戰壯鬥服的士兵開著M113裝甲車和悍馬出現了,比較奇怪的是後面跟著的坦克竟然不是現役的MIA1,而是老式的M60A3坦克,但是看上去又不太一樣,主炮絕對不是原來的105MM線膛炮,看上去更像120MM口徑。咱不是坦克兵,看不出來這又是哪國公司為第三世界國家改進的M60A3試驗品,估計拉過來開幾炮就要開賣了。 為了看清楚一點,我們全都上了二樓,雖然被流彈機中的可能性增大了很多,但視野卻清楚了很多。借助望遠鏡看過去,只見那些士兵正一步一步地走近埋伏著坦克的街段,阿米德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似乎自己的兄弟身處險境一般。 「有本事你就出去呀!」小貓做了個「請」的手勢,「你這模樣,不舉白旗被美國人打死,舉了白旗被伊拉克人打死,不如自己給自己一槍還少跑點路。」 「我……」阿米德什麼也不說了,他惱怒卻沒有底氣。 「轟他們!轟他們!」屠夫笑得合不攏嘴,手指在牆上一搗一搗地叫得像個慫恿別人犯罪的惡魔一樣。 「轟!」一聲炮響回應了他的祈禱,在軍隊走過那埋伏有坦克的店鋪門口時,藏身其中的T72出其不意地開了火。炮彈帶起的巨大煙塵和碎屑將整個街區蓋得嚴嚴實實,原來等著瞧好戲的我們除了個黃色的大沙罩外什麼也沒看到。槍聲和慘叫在黃色的濃霧中此起彼伏,不斷有正規軍、民兵甚至平民抱著槍衝進濃霧中,每衝進去一股便是一陣雷聲響動,等槍聲平息後便又有人不怕死地衝了進去。有人爬到屋頂上,居高臨下地朝著沙霧中發射RPG7火箭炮。這些人不懂得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道理,一般打上一發便會站在那裡重裝彈,然後像個活靶一樣被子彈掀翻載到地面上。如果有人位置真的很好,打上兩發還沒被機斃,那麼地面上的美軍便會掉轉炮口連帶房頂一起掀飛上天。 於是不斷有偏離軌道的迫機炮、火箭炮和坦克從濃霧中飛過,落在周圍的民居中炸得房倒屋塌。眼鏡蛇直升機飛過來,看到這鋪天蓋地的黃霧也分不清敵我,只能向週邊民兵轟了一陣,沒解決任何問題就撤離了。從城外打進來的炮火,也由於兩軍接火過近,只能非常謹慎地先轟週邊然後再慢慢縮短行程,放了幾十炮轟了半個小時也沒起到什麼作用。 等七輛運兵車在五輛坦克的掩護下撤離後,槍聲逐漸停止了。黃霧散去,十多輛悍馬全被打成了蜂窩,四輛佈滿彈孔的M113和兩輛M60A3停在路中間燒得正旺,通往納西里耶大橋的大道上躺滿了屍體,道路兩邊的店鋪全炸飛了,可以看到裡面的T55也沒了炮塔,除了冒煙什麼也幹不了。仔細看看死在路上的人,伊拉克人還是多於穿軍裝的,不過300人的部隊還沒看清怎麼打的,便被放倒了近四分之一,這對於任何部隊來說都是很恐怖的。 「幹!啥也看不清!」屠夫冒著被流彈機中的危險拿著望遠鏡瞅了半天,只看到了車子開進開出,最期望的血肉橫飛的場面沒看到,讓他大失所望。 等撤離出濃霧有了視距後,那些美國兵便對著剛才交火的地段開始炮轟,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交火規則了,一炮穿幾家,平民士兵一起炸上了天,大塊的紅磚牆就那麼輕飄飄地從百米外飛進了我們的庭院,落地震動將門上僅剩的半塊玻璃也拽了下來。 橋頭堡上的伊軍士兵則將防空炮放平,23MM口徑的高爆彈機穿M113那可憐的鋁合金裝簡直像切牛油一樣容易。駕駛艙被撕掉了頂後,裝甲運兵員終於認清了事實,也顧不上邊上拿他做依託的步兵,開足馬力放著黑屁跑沒影了。 一陣陣的榴彈炮從城外打了進來,壓制住了對面的炮火,可是總也沒有辦法消滅敵人。那些保住了命的士兵趁著火力優勢,又衝回了死人堆中將稍微完整點的屍體從死人堆裡扒出來,拖回自己的隊伍,然後用坦克擋住屁股,由哪裡來回哪裡去了。 那支不知來歷的隊伍看樣子是沖著納西里耶大橋來的,可是從中午忙活到晚上,也沒見他們打進納西里耶市中心,更不要說大橋了。看樣子他們是太小看伊拉克的軍隊了,僅憑半個營的人便想拿下市中心的主要橋樑,真以為這裡是巴基斯坦了。 也是這一仗打得過於振奮人心,納西里耶周圍的散兵遊民全部湧進了城,一時間各條道路上都充斥著舉槍歡呼的士兵,如果說今天早上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那現在便是摩肩接踵了。隊長說在他們那邊也發生了橋樑爭奪戰,不同的是那邊美軍取得了勝利,雖然不是主幹橋樑,但過河是沒有問題了。 「嘿嘿!我們被堵在這裡,卡利•克魯茲也被堵在了這裡。」屠夫聽到隊長那邊的戰況笑了。 「渾水才能摸著魚嘛!」小貓看著街上在美軍M113裝甲車殘骸上歡呼雀躍著的孩子們說道。 「那我們就等到水真正渾了便去摸魚!」快慢機站在視窗的陰影中向遠處望去,眼睛在數個屋頂上一一定位而過,順著他的目光,可以發現在有人影在屋頂上移動。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呀?」阿米德看著遠處自己的房子被拆得不成樣子滿臉的擔心,現在他的身份洩露了,如果被抓住,那下場可是生不如死,所以他現在逃離這裡的心情比我們還焦急。 巴格達時間3月21日晚8時許,美軍展開了對伊拉克的「震懾行動」,數小時內起飛各型戰機上千架次,從海上和空中向伊拉克發射千枚巡航導彈以及大量精確制導高爆炸彈,其強度超過了美軍過去十多年來所進行的歷次戰爭。雨點般的巡航導彈和精確制導彈紛紛落在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北部石油重鎮摩蘇爾和薩達姆的老家提克裡特。火光四閃,爆炸聲不斷,一柱柱濃煙應聲騰空而起。 伊拉克的傳媒系統早已經被美國政府摧毀了,為了從心理上打垮伊拉克人,電視和廣播中到處是北約和鄰國不利於伊方的報導。各航母群飛機導彈來往穿梭如蜂群般忙碌不停。 已經全面停電了的納西里耶卻一點也不黑暗。作為伊拉克第一軍事重鎮,納西里耶理所當然地遭到了北約盟軍的重點「照顧」,飽和轟炸的火光如同百萬個相機同時閃光一般耀眼,連天上的明月都被反襯得昏黃灰暗起來。高空爆炸排天倒海的汽浪將白天納西里耶上空沙塵暴留下的淡淡白霧吹了個乾乾淨淨。 落在我們隱藏點周圍的導彈爆開的沖擊波如水紋般沿著地面蕩開,連地基深厚的房子都隨之舞動,我們都有點坐海船的搖擺感覺。雨點般炸開的導彈和密集的防空炮混雜的巨大的聲浪蓋過天地間一切響動,我連自己打響指都聽不到。 「這才叫渾水!」我們幾個都對美國這次下血本的行為吃驚極了,這種轟炸密度不要說平民,連我們這些征戰多年的傭兵都有點擔心挨上一記。 現在是摸魚的時候了,我們幾個在所有人忙於挖洞躲避的時候卻走上街頭。振耳發聵的導彈襲機中出現了瞬間的空場,突兀的靜謐令映紅的城市顯得愈發詭異。拖著沉重的步子邁向納西里耶橋,就見路面上橫著一輛小型貨車和十幾輛卡車,全都佈滿了孔洞。有的還在燃燒,有的已經成了一堆堆變形的金屬片。 在路面和路邊的水溝裡,我看到成片的屍體,全是伊拉克平民,一具男屍還在燃燒,嘶嘶地冒著煙,引燃他衣服的卻是身邊一疊快成灰燼的鈔票;不遠處的巨大彈坑邊壘著三具半截屍體,從長短衣著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父親的白色阿拉伯長袍,母親的黑色波爾卡,小女孩兒漂亮的橙色和金色裙子,雙親撲倒在小女孩的身上,想為她擋住死神的鐮刀,可惜整齊的切口表明他們脆弱的肉體沒有擋住鋒利的刀刃;一輛被炸成兩段的汽車裡一位少了半拉腦袋的父親懷裡繫著個掛兜,包裹著一具女嬰和一具男嬰的屍體,兩個孩子中一個已經燒得不成樣子,另一個上半身仍粉嫩如玉!這些都是想逃出城躲避美軍飛機大炮的伊拉克難民,可惜逃的不是時候。 穿行在這人間地獄中,呼吸著人肉焦臭的氣味,我有種腳底酥軟的虛浮感,迷幻的感覺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我是在high嗎?使勁擰了自己握槍的虎口一下,辣痛! 「轟!」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開,巨大的氣浪把我們五個拋離地面,摔倒在路旁的櫥窗中,骨頭挫動的劇痛和扎進掌側的玻璃渣將我的神經從漿糊中刮離出來。 「該死!」小貓一聲罵引得大家回頭看她,一片玻璃在她的鼻樑上黃切出一道見骨的傷口。 「沒事吧?」我摸過去想替她察看卻被她拒絕了。 「當然有事!我破相了!」鼻血蓋住了小貓半張臉,看上去像戴了暗紅色的面紗一般:「我感覺自己的鼻子要掉下來了!我可不想當麥克爾•傑克遜。」小貓從來沒有表現過怕死,但現在驚慌的眼神比她在車臣踩上地雷還嚇人。 「別動!閉上眼。」我把她拉到暗角裡,掀起邊上咖啡桌的桌布將我們兩罩在裡面,借助手槍下面的戰術手電筒察看傷口中的雜質,然後用消毒水沖洗淨傷口,兩指輕按鼻兩側向上推,將翻開的皮肉擠到一起,再用止血膠帶將它黏住。 「沒事!以後磨磨皮就沒事了。」我安慰她,照那傷口的長度和深度,可是要找個好醫生諮詢一下了。 「快走!過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屠夫抱著裝了彈箱的突擊步槍指了指窗外道,「郊外可沒有這麼多建築,趕不到地方我們就只能暴露在雙方的槍口之下了。」 「我們要弄輛車!」快慢機指著遠處駛來的一輛皮卡,上面支著高射架,裝著PKMS機槍,卻沒有裝NSPU夜視瞄準具,兩名射手一個持槍一個扛著RPG站在車上向天空瞎瞄,也不知道這麼黑的夜裡他想打誰。 「我來!」小貓把自己臉上的血撈了撈抹了個滿臉,然後站起身用頭上的桌巾包住金色的頭髮,把突擊步槍扔給我,從口袋裡拿出GLOCK21C拉上膛,插在胸罩上,向我和快慢機點點頭,然後等附近有炸彈落地後便尖叫著衝上街。我和快慢機則站在櫥窗暗處端著槍瞄向街上相對顯眼的敵人,但不斷的爆炸震動使腳下鬆動的地板晃個不停,端在空中的槍沒有辦法持穩,放在桌面上沒有緩衝會跳得比手還力害。 「屠夫!」我向屠夫招招手。 「該死!」屠夫無奈地坐到我的面前,讓我將槍架在他寬厚的肩頭:「我討厭幹這個。」有了充滿彈性的三角肌作支點,我自己身體的晃動對於射擊精度的影響則相對小了很多。 小貓跑向那輛正準備開動的皮卡,那個握槍的掉轉槍口對準了她,可是看到只是個滿臉血水陷入瘋狂的女人,便又壓高了槍口,沖小貓揮揮手喊叫了兩聲,想趕走她。 小貓則不斷地把兩隻血手在身上和能碰到的東西上亂蹭,一副被血水給嚇壞的樣子,這種人我們在戰場上見得多了,所以小貓模仿得非常神似,邊尖叫邊扒著視窗不斷拍打駕駛艙的車門。 「我搞定機槍手,你對付RPG。發射!」我輕拍了一下屠夫的後背,他伸手擋住眼睛防止火藥濺射。有消音器的槍聲在這種環境中還沒個屁聲大。338中口徑的重彈威力超越普通狙機彈太多了。手按機槍的射手被我擊中了腦袋,天靈蓋畫著孤線飛過車頭掉在引擎蓋上。RPG被快慢機擊中了脖子,子彈穿透腦幹帶走整個下巴,與此同時,車旁的小貓從腦前掏出了GLOCK21C沖著駕駛艙開了數槍,然後像進自己私家車一樣自然地拉開門,將屍體拉出來自己坐了進去,接著向我們揮了揮手。 抱著槍快速衝過無人而顯得寬闊的街道,躥上皮卡後我第一件事便是將死人頭上的阿拉伯頭巾剝下來箍在自己頭上,頭巾上面的腦漿黏到我的臉上,擦掉的時候有股豬油膏的滑膩。 我和阿米德站在車鬥中,一手把著機槍一手扶著腦袋上的阿拉伯頭巾。汽車吼叫著飛馳在滿是碎物的街道上,就像其他逃命的車輛一樣。 「伊拉克萬歲!」每次和人交錯而過的時候,我便讓阿米德叫上這麼一句,對面的人便只顧上回應一句相同的對答,來不及仔細打量我們的長相。就憑這一招,我們橫穿了半個城市也沒有遇到阻攔。 直到碰到一批和我們同路的蒙臉阿拉伯人。這些傢伙聽到我們的口號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對我們揮揮手,但他們手裡塑膠槍托的MPI-KM突擊步槍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東德產的AK47,可以說是世界AK系列中最好的產品,甚至超越了蘇聯原廠貨。剩下的人拿的是匈牙利有前握把的AKM63,其中幾個火力手手裡拿的AK47槍托上安裝有像膠緩衝器,槍管上裝了榴彈發射器,更是明示我們那是波蘭產的PMK-PGN-60。 伊拉克的武器來源龍蛇混雜,一支人馬手裡拿上幾支AK是稀鬆平常的事,可是所有人拿的都是北約盟國的產品就不多見了。龍其是東德那批貴族貨,售價不是伊拉克平民武裝支付得起的。 「我們有伴兒了!」我拼命向越來越近的傢伙們揮手,然後同時向車內的朋友示警。他們一接近我們,我便發現不對勁,而這些人也發現了我背在身後狙擊槍上的夜視儀,槍口同時端了起來。 「什麼人?」屠夫回頭從後玻璃窗望過來,看清了情況後說道,「可能是北約潛入伊拉克的特戰部隊。」「他們也認出我們了。前面路口拐一下,他們要是還跟著我們就幹他娘的!」我接著不斷喊著家國口號,這都是從伊拉克電臺現學現賣的。 「坐穩!」小貓聽完說拐就拐,一個急轉彎差點將我們兩個從車上甩下來。回頭看看身後,那兩大車人並沒有跟過來,我們鬆了口氣。可還沒等把心放回原位,再轉到平行道上時,便看到遠處的兩輛BMP1中間橫著個木杠擋在路中,後面的沙袋包圍中有兩門ZU-23防空炮正在指著天空轉動著,他們守著的是座並不寬闊的次要民用橋口,不少難民步行或乘車通過窄橋想要逃離飽受轟炸的城區.對面兩口23MM滑膛炮細長的炮口壓下來後,有人走出路障向我們招手.「怎麼辦?」小貓是司機沒有辦法戰鬥,屠夫擠在這個破皮卡後座上,連個伸槍的視窗都沒有,只有快慢機能幫上我們的忙,可是他現在使用的是AK彈藥,沒有辦法擊穿BMP1,這練「鐵頭功」的怪車能頂得住12.7重機槍的正裝甲。我的338破甲彈倒是可以辦到,但射速過慢半天打不死幾個人,人家一炮就能把我們整車人轟上天。 「緩緩過去!」我推推身邊的阿米德說道,「你不是伊拉克安全部門的嗎?去唬唬他們,如果騙不過去,儘量把人從裝甲車中引出來。」車子開到兩輛裝甲車近前停下後,阿米德跳下車熟練地對著防守的士兵指手畫腳一番,對方便飛快地放下欄杆示意我們通過。正在這時遠處卻突然響起了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引得守衛的士兵紛紛抱著RPG反坦克導彈衝出裝甲車和隱蔽處進入了伏擊位置,可還沒等他們站穩,轉眼間半條街被夷成了平地,BMP1也被強大的衝擊波橫著吹出去數米遠。然後,各種輕重武器便開始由上向下開火,凡是站在可見之處的士兵和平民都成了他們的攻擊目標。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阿米德,而多年訓練的本能也讓阿米德的第一反應仍是與伊拉克軍人並肩,向屋頂上的不名武裝還擊。 該死!我們PKMS機槍從三腳架上卸下來,提著二十金重的鋁合金彈箱跳到了皮卡側面,借車身為依託躲避起來。快慢機和屠夫也愣住了,先是從左側下了車,把槍架在車頂瞄準了對面的屋頂才罵道:「挑什麼時候下手不行?幹!」小貓掛上倒檔剛退兩步,阿米德那個白目貨看到後,竟然邊開槍邊退跑回來了。這當然引來了那邊屋頂上的不名武裝的注意力,幾支步槍掉轉槍口向我們這邊打來。不像電視上紙箱都能擋子彈,除了發動機和輪胎,AK47的子彈將尼桑車體打對穿沒有任何問題,我臉邊上的金屬擋板冒出陣陣火花,瞬間被穿出四五個洞,一股子焦味傳來,讓人感覺鐵板被燒糊了一般。 「操他媽的!」屠夫上車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後車門竟然是用鐵絲固定在車架上的,只能砸碎車玻璃往外爬。還沒等他下車,阿米德從他面前跑過,一排子彈前後腳跟著頭頂掃過,差點把卡在窗框中的他嚇死,趕忙縮回腦袋向我們叫道:「傻看著幹什麼呀?還擊呀!幹他娘的!」 「幹!」我看小貓也被流彈嚇得縮到儀錶台後面不敢露頭,知道沒辦法好進退只好拼了。我提著重機槍衝到車頭位置,把機槍架到車蓋上對著躲在樓頂暗處的槍手開了火。 PK機槍繼承了俄羅斯火器的結實沉重和高後坐力特點,但它的標準射速卻只有650RPM,比我常用的HK21的800RPM低很多,更不要和大熊的M134相比了,而現在這把槍已經不知打了多少發,沒清過槍,部件污垢使射速降了不少,溫吞的火力壓制能力讓人感覺它像沒有吃飽飯一般。 也許是快慢機的步槍有消音器可以將槍口火光掩蓋,對方的還擊對象仍主要以我和阿米德為主,屠夫和小貓被憋在車裡出不來,我手裡又是一把慢牛車,根本壓制不住對面的火力。那些傢伙肯定也有夜視儀,點射打得準極了,還沒打兩槍便被對方的搶射打得抬不起頭來。快慢機沒有辦法,只好從阿米德屁股後面的彈袋裡面翻出RPK的75發彈鼓插在自己的步槍上,暫時充當了一把火力手。 「重裝彈!」我打光了200發的彈箱後大叫著蹲下身,從滿地的彈殼中撿起一個,顧不得燙手插進槍管導氣箍下面的導氣孔調節器中,將它擰到最大,增大氣量提高射速,雖然會增加機匣和操作部件的磨損,縮短槍支使用壽命,但現在也管不那麼多了。 從車箱裡搬出另一個200發彈箱,壓好彈鏈再次開火,高射速的優勢從大量減少的回擊就能感覺出來,這下屠夫和小貓也終於能放心大膽地從車廂裡鑽出來了。多了兩把槍支援後,對面不定期射擊少了,也引來了原本和伊拉克士兵對轟的炮手的注意力。一發火箭彈錯過了車頭,打進背後的店鋪後炸開,竟然蹦出來大堆的餐盤。身邊的阿米德一聲慘叫坐在地上,我聽他叫得慘不忍聞,回頭一瞄差點笑出聲來,這傢伙的屁股和大腿上竟然被釘了數把材質不一的叉勺。 「拿住!」我把手裡的機槍讓給屠夫,從背後撈過狙擊槍,拉下臉上功能簡單的微型夜視儀,打開了瞄具上的熱感控測器,對著屋頂躲在花牆後面的兩個紅影連開數槍,擊穿磚牆將兩人打倒在地。 「閃光!」邊上的小貓則掏出一枚光彈和震憾彈,尖叫一聲扔了出去,我們停住射擊趕緊捂上了夜視儀。地聲巨響,一道亮光閃過,屋頂上部隊有節奏的攻擊停止片刻,槍聲再響的時候便雜亂無章起來。爭得空隙的幾名伊拉克軍人鑽進了一輛運兵艙被炸壞的BMP1中,掉轉仍能動作的23MM炮對著那排房子開了兩炮。從紅外顯示看,除可以看到的不少紅影隨著坍塌的屋頂掉到了一樓仍能活動外,剩下的凶多吉少。 快跑!被打爛了前臉的皮卡不能用了,我們便收起彈藥徒步衝到路對面。拔掉了腿上的餐具和阿米德看沒有人表示出扶他一把的意思,便瘸著腿拎著彈藥箱和RPG一步一抽氣地跟在屠夫身後,也不射擊,當起了彈藥手。 雖然坦克發動機的聲音仍在響,可直到我們逃離交火地點,也沒有看到坦克部隊到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顆黑心,兩手準備 「啊……啊……」窗外的慘叫將我從淺睡中驚醒,一把抓起懷裡的狙擊槍衝到窗前,輕輕挑起窗簾露出條淺縫向外張望。 一輛尼桑皮卡拖著個活人在河對面的河灘上來回轉圈,有個有腳邊放桶東西站在邊上,每次車子從面前經過後便向地面上灑一勺黑色的液體,而那個掛在車後的傢伙叫的最慘的一刻便是經過他面前的瞬間,無數人圍在堤岸上向下張望但卻沒有人出聲。 「第幾個了?」外屋的屠夫的聲音從我打穿的木牆破洞傳進來。 「第三十五個了!」阿米德說話的時候聲音中顫抖至少有芮氏三級了:「那是傑哈‧阿克巴!」「你認識他?」小貓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聲音中明顯帶有驚訝。 「對!他是我的同事!」車子停住了,通過望遠鏡可以看到車子後面的那個傢伙身上黏滿了黑塊,仔細觀察才,原來那個澆在地面上的是瀝青,這個受刑者被拖過熱瀝青後,在尖石上拖來拖去一塊塊將燒進人體中的瀝青從身上連皮帶肉再刮下來,可是新的瀝青又裹住了創面封住了血流流失,直到再次被尖石刮掉並帶走更深的人體組織,一層又一層的如此往復,等車子停好後,那個傢伙渾身上下被黏滿碎石的瀝青包成了個石繭,雖然看不到流血卻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半。 「他們已經有所警覺了!肯定有人告密。我們最好早早逃命去吧。」阿米德來回在屋內走動著,邊走邊甩手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家裡練甩手功的老太太。 「別擔心!」小貓擠開擋在面前的屠夫看著對岸的動靜說道:「如果他們懷疑你,這裡早已經被拆成了平地了。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照樣天天去上下班,等到戰爭一打響,你想到哪去就到哪去。」 「戰爭什麼時候能打響?」阿米德問了個全世界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估計是4月下旬吧!」小貓看著窗外不經意的說道:「聽說前兩天美國政府根據12月進來的那批情報人員的回報,又派進伊拉克一批特種部隊與伊反政府武裝建立聯繫,並運送一批武器進來藉以提高和與他們一起發動非常規戰地能力。估計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做好裡應外合的準備。」 「伊拉克有那麼多反政府武裝嗎?」阿米德自己是情報人員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嚇了一跳。 「北部庫爾德人加上其他少數民族,南部什葉派受迫害者和以記者名義混進來的傭兵。加來加去也有不少了!」小貓說到這裡突然笑了:「Ghoul!出來看看是哪位熟人!」在她出聲之前我已經看到了她所指的傢伙——畫家!那個女人原來一直待在尼桑車的後掛箱中,手裡拿著個攝像機在拍那個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傢伙。車子停了後她仍沒出來,直至拍到那個可憐的傢伙停止最後一下顫抖才面帶微笑的爬起來跳下車。然後盯著重播的錄影機邊看邊笑地花枝招展。 「我看到了!」雖然隔著上百米根本沒有可能,可是我似乎可以聽到那令我輾轉反側數月無法入睡的酥軟笑聲,皮下頓時有火蛇爬過一樣的痛癢個不停。 「唉!食屍鬼!你真的確定自己在這個女人手下面撐過來了?估計你講了點什麼吧?才讓她放了你一馬吧?」小貓看著畫家將一個穿著破爛血衣的男人拉到近前,將其一隻手按進滾開的瀝青中,撈出來後澆上涼水。拿著老虎鉗擰著硬柏油開始一條一綹地抽絲剝繭不禁念道。 「我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女人真是一點也沒變!」看著地上堆成垛的「皮條」和那個傢伙求年不得、求死不能的尖叫哭喊的慘樣,我自己都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撐到最後。也許隊長照顧我顏面才這麼講來安慰我這個當時渾渾噩噩的癮君子。 「他們這樣是做戲給誰看?」屠夫雙卻架在咖啡桌上用巨大的軍刀削著蘋果。 「我可以告訴你!光這條街上就不只我們一家住的不是伊拉克人。」小貓是唯一一個能穿著套袍出去轉悠的角色,伊拉克人本來就有很多雅利安人種,她只露眼睛出去逛兩圈是沒有關係的。所以她比我們更瞭解附近的情況。 「我們要看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阿米德聽著窗外一陣高過一陣的慘叫,似乎每聲慘叫都像尖刀砍在他胸口,額上汗珠漸密面色越來越白。 「別逼我殺你滅口!」屠夫把手裡的蘋果切成四份,扔給小貓和快慢機一人一份,然後將一份放在桌面上。然後將手裡剩下的扔進嘴後對面前驚慌失措的阿拉伯人吱唔出聲。 「我……」阿米德聽到屠夫的話嚇了一跳。皺著眉頭咬咬牙緩緩走到牆角邊用盡全力坐到椅子上。 「這樣就好多了!」屠夫看著阿米德坐在那裡強壓懼意手足無措滿意的點點頭,又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削起皮來:「一天三個!今天只剩一個了!」我走出房間時,桌面上已經放了一排切好的蘋果。坐到電腦面前看著卡利‧克魯茲那難看的會議兼臥室。那個傢伙雖然已不能亂跑,但是木乃伊挺喜歡武器,真絲被面上擺放著組裝到了一半的鍍金AK47短突擊步槍。看他用包著白布長短不一的手指笨拙地拼湊著零件,我這個旁觀者都替他急。 「閣下!阿爾巴拉先生來了!」一個男人輕扣門板進來報導。 「請他進來!」卡利‧克魯茲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顫裝了一半的複進簧失去控制彈飛到床下。他先是氣憤的自打了一下手臂,然後才無奈的說道。 那人退出去後。一個頭戴貝雷帽的男人先進了屋裡,他先走到窗邊將複進簧捏起來,走到床邊遞給卡利‧克魯茲後才開口說道:「卡利‧克魯茲先生!你真是有精神。伊拉克的製造手藝估計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打發時間而已!」卡利‧克魯茲將複進簧裝好後,停下來看著那個男人說道:「你來這裡肯定不是為了打聽這個。說吧!什麼事?」 「我已經向總統閣下轉達了你的提議。總統對於你的好意非常感激。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接受未戰而逃的建議。」這個叫阿爾巴拉的男人不知道是什麼職位,但能見到薩達姆想來官肯定不小。 「我猜測到了這裡應該有句『但是』了吧!」卡利‧克魯茲低下頭繼續手上的活兒。 「嘿嘿!」阿爾巴拉笑出聲:「但是,總統閣下更希望你能提供些具體或務實的法子。」 「是嗎?」卡利‧克魯茲終於將手裡的槍裝好了。咬牙用力才拉動槍機上了個空膛:「什麼務實的法子?」 「比如成品的大規模殺傷武器!」庫塞說著話從外面走進了屋內:「父親欲藉最近查視納西里耶軍務的機會順便接見你,除了感謝你前些日子提供的先進武器外更希望你能有什麼驚喜給我們。」 「驚喜?」卡利‧克魯茲將手裡的黃金AK47放在床頭櫃上說道:「驚喜我是有!可是你們有沒有時間去倒成了個問題。」 「噢?什麼驚喜?」庫塞聽著有戲,臉帶驚喜的湊到了床前。 「能震動世界的驚喜!」卡利‧克魯茲從枕頭下面抽出個文件夾遞給庫塞。 庫塞接過檔夾翻開看了看似乎沒看懂,於是遞給了身邊叫阿爾巴拉的軍官,自己則坐到了沙發上等著他解釋給自己聽。而那名軍官接過檔夾後趕緊快速的翻看起來。似乎怕自己看得慢了讓二太子久等,但是看了幾頁後卻面色大變,又重新翻回第一頁逐行仔細閱讀起來,也顧不上邊上等得臉色越來越臭的庫塞。 「咳!」庫塞等了片刻發現這個軍官竟然越看越入迷生氣了,但當著卡利‧克魯茲又不好發作便虛咳了一聲將那名軍官從專注中驚醒。那名軍官也顧不得庫塞有潔癖的毛病。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耳語起來。本來還滿臉嫌惡的庫塞再聽了兩句後臉色也變了,起來拿過檔夾上下掃視了一眼後便向卡利‧克魯茲行了個禮匆匆離開了。 「你為什麼要給我們這東西?」阿爾巴拉等庫塞走了一會才向床上的卡利‧克魯茲問道。 「你們要驚喜!難道這個不夠驚喜嗎?」卡利‧克魯茲看著面前長得挺像薩哈夫的軍官笑道。 「這個……」阿爾巴拉沉思了一下搖搖頭道:「過於驚喜了!恐怕……伊拉克無福消受呀!」 「你話裡有話呀!」卡利‧克魯茲聽到這裡掀開錦被欲從床上下來,邊上的阿爾巴拉從邊上攙住了這個殘廢時,他突然停住了下床的動作臉對臉的盯住了這個伊拉克軍人。 阿爾巴拉沒有對視盯著自己的卡利‧克魯茲,而是將他從床上攙下來放到輪椅上。拉過毛毯蓋住他的大腿。然後站好整了整頭上的貝雷帽才回視矮了半截的卡利‧克魯茲:「可以給我一份複印件嗎?」 「嘿嘿!嘿嘿!」卡利‧克魯茲笑了。笑完撓撓包著布條的臉後伸手從枕頭下面抽出張光碟遞給了他:「阿爾巴拉呀!阿爾巴拉!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不簡單!」 「謝謝!」阿爾巴拉接過那張光碟塞進自己的軍服內,然後拉了拉衣襟對卡利‧克魯茲說道:「看來你也早有預謀了!你有什麼要求嗎?」 「沒什麼!有些事還沒有做完只是想爭取些時間而已。」卡利‧克魯茲將輪椅搖到落地窗前看著河岸上「玩樂」的畫家說道。 「我想這裡沒有問題的!」阿爾巴拉說完這個便出去了,只剩下卡利‧克魯茲一個人仍坐在視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猜他拿什麼賄賂那些傢伙們!」小貓看完螢幕中上演的這一幕扭頭向我們幾個問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站起身抱著槍走到窗邊,端起手中的狙擊槍透過瞄準具對準了那個完全暴露在槍口下的木乃伊。我每天無數次這樣鎖定這傢伙,如果不是那塊防彈玻璃厚達2寸能擋得住20mm機炮的轟擊,我早就將他斃於槍下了。 「我想知道。如果足夠重要,也許可以用來交換美國政府的幫助。」小貓看著另一個畫面上天才那邊傳過來的衛星圖像,那裡顯示的是阿爾巴拉正行駛在公路上地轎車圖像。 「不值得為此暴露自己。」快慢機擺弄著自己的步槍。他仍對手裡的新槍不太信任。 「是呀!」屠夫仍興致昂然的看著畫家折磨那個囚犯,看他搓著手躍躍欲試的樣子,也許他和畫家湊湊是非常般配地一對:「看看這幾天來見過這傢伙的那些各國情報員。哪個帶走的資訊沒有價值?這個殘廢如果不是心灰意冷,光憑這些人許給他的條件,肯定能過的比沙特王族還富貴。」 「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那個回巴格達地阿拉伯人找到了沒?」我喪氣的放低槍口對準仍在河岸上的畫家,這時候擊殺這個變態的女人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打草驚蛇的事情我又辦不出來。我恨進退兩難! 「沒有!」小貓看了看其他人後說道:「天才說在這傢伙離開地時候刮起沙塵暴。風沙太大擋住了衛星的視線。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傢伙行進的方向是巴格達。」 「媽的!」我除了抱怨也沒有別的辦法。已經半個多月了,我們這邊沒什麼收穫,刺客他們那邊進展得更不順利,追到了那幫軍人的基地。卻發現人家除了崗哨和攝像頭竟然還也有磁場警示系統,雖然只是簡單地牆頭圍籬式報警器,可是輕裝簡行而來的我們只能守在暗處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在提煉廠內轉悠卻不敢靠近。 我有預感!這些人的勢力這麼大,如果不是戰爭全面爆發,想要兩線作戰成功機會微乎其微。可惜美國軍方雖然早已開始戰爭前期滲透。可是要達到所需的破壞和策反工程仍要相當長的時間。而且馬上就要進入春季,這是沙塵暴肆虐的季節,美國的各種先進偵測在它面前都變得脆弱無用,而武器系統也大打折扣。如果現在不打,那估計就要等到夏季了,那時候雖然天氣熱點但畢竟天空是乾淨的。但我可等不到那個時候! 正如小貓所猜想的那樣,卡利‧克魯茲給予的情報的重要性遠出乎我們的預料,再次見到那位二太子的時候。他就不是一個人了,一大群帶眼鏡的科學家跟在他屁股後面將卡利‧克魯茲的臥室擠得滿當當的。在他到來之前,他大哥烏代先一步卡進了這間臥室,只丟下了一句:我父親推薦我來負責這個項目。無論老二給你多少我都出雙倍。便又匆匆離去了。 等那些傢伙坐下談論起那份情報後,我們才知道卡利‧克魯茲提供給他們的是什麼東西。離心分離機藍圖!核武器的原理學過高等物理的本科年都懂,可是想要實現它最大的難題便是各種所需食品的製造,而離心分離機更是重中之重。有了這個東西才可以進行核原料的濃縮,製造武器級核武器。由於美、中俄、法、英等核武大國對於此技術不擴散達成共識,所以無核國家也許能弄到成品,可是想要接觸到這方面的技術有如登天。沒想到卡利‧克魯茲竟然擁有這種要命的東西。 最後,這些專家最後達成共識是,伊拉克核研究中心現有500多噸天然鈾礦和少量銫、鈷和鍶,雖然沒有可能合成武器但核燃料還是有可能的。原子彈伊拉克不會造,髒彈卻可能造上一兩顆。如果使用得當對於無遮蔽的美軍士兵可以造成二千以上,五千以下傷害,當然也有人說可以造成上萬的效果,但他的口氣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除非趕上美軍開飯時候,否則沒有人會聚在一起等你炸,何況連能起飛的戰鬥機都有限,更不要提突破美軍的防空網了。(髒彈:代指具有放射性、非核武器的武器。它裝填著放射性材料,爆炸的時候將放射性物質拋射散佈,造成相當於核放射性塵埃的污染,造成災難性的生態破壞) 「哈!」屠夫看著螢幕上熱門非凡的場面笑了:「真希望他們能有所收穫,一下子死了上千人對於美國可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呀!」我和快慢機在邊上也表現出希望有熱鬧可看的表情,可是小貓卻笑不出來。估計如果是隊長在這非跳腳不可。不是誰家的事,誰也不操心呀! 等不及會議結束,庫塞便興高采烈的衝了出去,估計是向父親報喜去了。他前腳離去,同樣消失了數日的阿爾巴拉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卡利‧克魯茲的床前。送走了科學家關上房門後。 「我需要剩下的資料!」阿爾巴拉臉色平靜的說道:「無論你提出任何條件我們都同意。」「那你代表哪個政府?」卡利‧克魯茲對於他的出現和慷慨一點也不意外。 「我想你是知道我代表誰。」阿爾巴拉聲音非常低:「否則你也不會指定我做為你和庫塞公子的聯絡人了!」 「我真的是非常的欣賞你!」卡利‧克魯茲的腔調中透著股恭維味。 「謝謝!你什麼時候願意將資料給我們?」阿爾巴拉想了想又改口道:「你什麼時候願意動身!難道你還要等那條巴基斯坦狗嗎?」 「原來你認識喬納森先生呀!」卡利‧克魯茲對於阿爾巴拉不再掩飾的言談非常開心。 「當然!」阿爾巴拉將一疊資料扔到卡利‧克魯茲的面前:「我國現有的十來台破舊離心分離機便是通過他買到的。從機器上地銘字便知道他只是給人當狗而已!我只是好奇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這種絕密資料的。」 「投桃報李!」卡利‧克魯茲拿起那疊資料連看都沒看就扔到了一邊,他身邊的阿爾巴拉也不意外他的舉動。 「巴基斯坦估計沒有這麼大的魄力吧!」阿爾巴拉用的是肯定名。 「我的嘴很嚴地!」卡利‧克魯茲說話時的表情根本就口是心非的標準寫照。 「你從美國出來的時候帶出的美國間諜名單已經一年多了,價值早已經消失了!我真的是很好奇你用什麼情報竟然能換來如此重要的技術!」阿爾巴拉說到這裡時,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一張紙而已!」卡利‧克魯茲交給阿爾巴拉一張光碟:「這是剩下的資料!」 「你這麼相信我們?」阿爾巴拉訝然於卡利‧克魯茲的大方,不由自主的問道。 「當然!」卡利‧克魯茲不以為然的揮揮手:「先不說如果你們毀諾會丟失的顏面。光是貪圖我能換離心技術的情報你們就一定會言必行的。」 「嘿嘿!」阿爾巴拉笑得挺尷尬。然後便掏出一台攜帶型的電腦和衛星電話,將光碟放進去後,便通過衛星將資料不知傳向何方。在操作完畢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卡利‧克魯茲說道:「現在我更好奇的是,你到底在等什麼人了!」 「伊朗!肯定是伊朗!」天才在得到我們傳回去的情報後,想都沒有想便得出了答案:「中東能造原子彈的只有伊朗。向巴基斯坦購買過離心分離機。並製造出了少許的六氟化鈾。這在世界上並不是什麼驚天的新聞。」 「那他們還要這個離心分離機技術幹什麼?」屠夫對於天才想透自己猜不透的迷題非常不滿,所以嘴裡透著股怨氣。 「離心分離機可以將六氟化鈾的核物質注入提取鈾235,但製造一枚簡單的核彈頭大約需要20公斤武器級濃縮鈾,以他現有的二十台老舊離心分離機,要2000年才能造一枚原子彈。等到那時候美國的豬都會開飛機了。」天才說到這裡拿出個計算器對著螢幕晃動:「所以,離心機的生產才是制約核武器發展的重要枷鎖。雖然巴基斯坦的離心分離技術非常原始效率低下,但如果2-3000台機器同時工作,造成核武器的時間可以縮短到五至七年左右。所以……」 「我明白了!」屠夫搖搖手不讓天才再說下去了。 「我想你根本不明白!」天才被屠夫打斷話頭生氣。斜著眼看著他說道。 「又怎麼了?快講!小心我揍你!」屠夫經常在肉體上欺凌弱小,可是到了用腦筋的時候總被瘦弱的天才比得一無是處,這讓他極為惱火,結果便是變本加利的欺凌報復。 「我問你!卡利‧克魯茲送上門的這些東西金貴不?及時不?」天才雖然隔著螢幕但仍被屠夫的威脅嚇倒。立刻加以解釋:「可是,你有沒有想到。美國佬這次出兵伊拉克地藉口是什麼?」 「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噢!!……」屠夫恍然。我也跟著大悟。伊拉克以前有點化學和細菌武器,可是制裁十年核查十年毀得沒幾發了。本來美國這次出師無名,強行興兵是沒得到全世界支持的。但如果伊拉克真的發展這項技術製造髒彈,這不正好將美國按給他們的罪名坐實嗎?我不禁開始懷疑起,卡利‧克魯茲到底有沒有脫離美國國防部呀?」 「何止這樣?這根本就是一石二鳥。邪惡軸心國哪個最大最強?伊朗!美英聯合興兵能拿下伊拉克。卻沒把握拿下伊朗。但如果讓全世界知道一個曾經為了一本小說中幾句名話便發佈跨國追殺令,曾經宣稱既要消滅西方墮落文明又支持伊斯蘭東擴消滅東方異教徒的國家掌握到了製造核武器技術。嘿嘿!會有多少人跳腳?就算世界各國不出兵打他肯定背地裡也要下黑手地,務實派辛辛苦苦建立的那種外交關係也非給砸了個精光不可。」小貓也想明白了,她臉上傷心的表情,估計是為美國政府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冒險的行為而灰心吧。 「估計……美國不會等到伊朗造出核武器才出手地。畢竟美國人命值錢呀!」天才為自己情人的通透而自豪,但又為她傷懷而緊張,忙出聲寬慰小貓。 也許是接二連三的驚天密謀過於震撼,我的心思沉浸在揣測卡利‧克魯茲和各方交易內容和意圖上,如果這傢伙沒有脫離美國政府。那麼針對狼群的行為難道是美國人授意地嗎?找我的麻煩也許只是捎帶手的。這樣的話說不定綁架孩子也只是走個過場裝裝樣子,那麼拯救難度也就沒有想像中那麼高了。我從沒有把自己太當盤菜! 等卡利‧克魯茲的臥室再次聚滿人的時候已經是3月19日深夜。半個納西裡耶都戒了嚴,我們這條街更是挨家挨戶的盤查了一遍,害得我們不得不重新穿上了那長袍躲進了閨房中。等到薩達姆和他兒子烏代與庫賽同時坐到了卡利‧克魯茲的面前,我們才明白這股規模的戒嚴為的是哪般。 「總統閣下!見到你是我的榮興!」也不知道這樣半死人說的是真是假。 「色蘭!」薩達姆他老人家坐在那裡沖卡利‧克魯茲說話的樣子,就像皇帝接見臣子一樣的高高在上。 「不知道總統閣下來比有何貴幹呢?難道對於我提供的資訊不滿意嗎?」 「尊敬的卡利‧克魯茲先生。你給我們帶來的知識是令人振奮的,如果順利發展必能重新振興伊拉克。」說到這裡薩達姆突然話鋒一轉:「可是現在,如果我們發展了這項技術。那麼美國人必然會以此為藉口為自己的無恥行為正名。那麼我們伊拉克便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成了美國口中的邪惡恐怖份子。所以我決定暫時不發展這一技術,我這次來只是單純的為了感謝你而來。」 「不發展?」我們的電腦是通過軍事衛星現時轉播到美軍基地的,能聽到薩達姆這席話的所有人都傻了。這個獨裁者挺通透呀!不上套! 「唉!看這個!」小貓突然指著螢幕上一閃即逝的細線。那條線射出的方位就在離我們不遠的一棟小樓中。 「鐳射定位儀。」我們其他三人都認出了那東西是什麼,用來向精確制導炸彈傳送GRS座標用的定位儀。 而可以肯定的是。發射這種炸彈的F-117隱形轟炸機已經在靠近納西里耶的夜空中了。 不中計便一窩端!一顆黑心兩手準備,美國人夠狠的!而通過我們面前的這部電腦傳回軍部的意外情報影響了預定的開戰時間。3月20日拂曉!第二次海灣戰爭提前爆發了!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7-3-20 00:09 編輯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忍耐!忍耐!再忍耐! 伊拉克-90年代世界最富有的國家之一。即使十年的封鎖讓舉國上下生活資源貧乏到難以為繼的地步,但從他至今仍非常完整的公路系統不難想像這個世界第二產油大國當年基礎建築先進到什麼程度。 坐在沒有空調的破舊旅行車內,隔著厚重的布罩我努力的呼吸著。車窗外嘈雜的響聲雖然吸引人,但我卻不敢扭頭張望。隔著一層鐵皮外便是上萬歸國的朝覲者,雖然早有了路況擁擠的心理準備,可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路兩旁隱藏的地雷威脅將十多里的車隊拉得更長更擠,身邊步行的人不時被擠撞到蝸牛般行進的車身上,如此近的距離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們臉上流下來的汗滴,但我卻不希望他們看到我粗大的假睫毛。 由於朝覲歸來的穆斯林在伊斯蘭世界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所以幾個小關卡都毫無阻撓的讓行了。對於我們來說,這絕對是個好現象,說明我們的計畫是成功的。另一方面也讓人心裡越來越擔心。如果對方早已經識破我們的把戲,那麼把我們放的越深入,收網的時候成功率越高。 和鋒線交火的全面肉搏與秘密滲透的零接觸不同,這種蒙混過關的把戲,我確實不常用也不熟悉。從坐在車前的小貓和阿里兄弟自在的表情,確實可以感受到術業有專攻的不同。 「呼吸放緩!把精神集中在體內來控制心跳速度能減少氧氣需要。」快慢機坐在我身邊輕輕的說道。不用理解他話中的含意,光是那種平穩如鏡面般地語氣便可以讓人鎮靜下來。心一靜下來面上越捂越緊的無形之手也逐漸消失了。 當自己沉浸到自我意識後,不但外界的聲音被遮罩在感官之外,連時間也流逝也似乎加快了。不幸的是。我這個境界不夠的世俗之人,沒有辦法在入定的情況下保持靈台的清明。離去的Redback,牛仔的死,悲慘的受刑……無數的回憶開始倒帶……美國……日本……臺灣…… 我如同坐在個無人的劇院中一樣看著自己的人生,無趣的是我已經知道下面的劇情。俄羅斯……菲律賓……該死!下面的內容便是…… 我不想看!不想看!我拼命的在腦中喊叫著,掙扎著,卻發現自己竟然困在了自己的潛意識中無法逃脫。誰來幫幫我! 啪!肩頭一震!力道雖輕但卻如天神之錘敲穿了腦中的幻境,隨著眼皮的開合。 刺目的光線刺穿了劇院的帷幕,兩重世界的重疊很快以湊過來的圖像越來越清晰而消失。 「下車檢查了!」快慢機拍拍我的肩在脖喉上抹了一把後,便彎著腰從過道走到了前門晃動的罩袍碰在他屁股上突顯出手槍彈袋的輪廊。不過等他下了身站直身體後,順著肩和胸前支架撐起的罩袍便垂順的掩飾了所有瑕疵。 我同樣點一下身上的衣裝,半蹲著緩緩走下了破車站在了比我高了一頭的阿里兄弟身後,腿彎上的支撐架原來是給肢體缺陷的人平衡體態用的,它可以讓我們身上帳篷的籠罩下長時間的保持在半蹲狀態減低身高且不會在運動中改變體態而露餡。這東西成功地將我的身高從182減到了175。屠夫那傢伙更狠將自己185的身高減到了168,不過他用不著支架便可以讓自己撐成大肚婆的樣子。 「@!@#!@*% #@*#@*@」「!@@!#!@*!#*#*%#%」我們幾個人喉嚨下發出低低的女人說話聲,我們大家的喉管振動NIC上都接裝了原本只我使用的聲頻轉換器,把大家的聲音都轉換成女性的頻率上。而且我們的喉MIC發聲器並由我們自己控制,因為除了刺客和小貓其他人都無法熟練的講阿拉伯語,為了避免被人問了話不知道如何回答,便由會阿拉伯語的兩人遙控我們來應答,而我們只需要做一個伊斯蘭婦女最常用的姿勢側過身答話便行了。 他們的對話太快聽得我們這些半調子來不及反應,只是知道自已沒張嘴便回答的是我們設計的家世。聲稱自己是阿里兄弟的母姐妻妹。伊拉克的士兵也並沒有為難我們這些冒著生命危險去朝覲的信士,只是簡單的問上兩句讓我們下車走過崗哨便可以了。 夾著尾巴做人!這個詞用在誰身上都是有極大的侮辱,可是現在我走路的樣子,卻是這個詞語最貼切的解釋。使勁夾緊雙腿中間的步槍,提起蜷曲的雙腿向俄羅斯小醜舞者一樣上身直立手抱胸靠低頭向前挪動過了木欄杆。 「別動!」一支南斯拉夫長相的AK47自動步槍從我臉側面伸了過來,我甚至可以看到上面銘刻的歪歪扭扭英文Tabuk 7。62X39 MADE IN IRAQ,看來至少伊拉克的步兵武器可以自給自足了。 握著黑袍內綁在雙腿間的短突擊步槍和胸前的MK23,隨時準備在他拉掉我面罩之時給上他致命一擊。看著那個走到近前的軍人。他穿著綠色的軍服卻戴著阿拉伯頭巾,掛著太陽眼鏡穿著旅遊鞋,手裡拿著伊拉克自產的嶄新的AK47的突擊步槍胸前卻掛著縫縫補補的中國產的AK47彈匣胸掛袋,上面還寫著「五六式沖豐槍彈匣袋7312月83年」。奶奶的!衝鋒槍的鋒字還寫錯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都詫異自己過分的冷靜,我甚至有時間去打量這個人精心修剪過的鬍子油亮的邊角上仍殘留些許護鬚膏沒有梳展開。哪怕這個男人走到我近前對上我的眼眼也沒哼避開。我腦子中只有一個衡量,怎麼在殺了他利用其當擋箭牌幹掉其他士兵之後儘量少地沾汙自己的長袍。因為我只有這麼一件。 「別盯著他看!別盯著他看!別盯著他看!」耳機內響起已經走過警戒線的小貓的吩咐。可是我的眼神怎麼也沒有辦法從這個男人的眼睛上離開,我就是想看他。想看著他眼神中的閃亮。那代表著生命的氣息,代表著威脅。我緩緩的把胸前的手從手槍柄上移到邊上的軍刀把上,我渴望用這柄利刃刺穿他的心臟,然後看著那生命的閃光暗淡下去。那代表著威脅的遠離、安全地降臨。我渴望通過行動去獲得這種安全,強烈到握刀的手指微微顫抖。 「呃……」那個對著我看的傢伙不知不覺得舉起了槍對著我的腹部,如果不是槍機保險仍在安全檔上,我早就一刀削掉他的腦袋。 「咔嚓!」一聲輕不可聞的快門聲從身旁的人群中響起。將這個男人的注意力馬上吸引開來。 他立刻回頭一面在人群人找尋那個可疑地聲響的來源,一邊伸手將我推過了警戒線。然後縱身撲進人群,動作迅速得拽出一個穿阿拉伯長袍的男人扔到身後同伴的包圍中,長袍被扯掉後一個白人雙手環抱著護在胸前,不停叫著:「別開槍!我是記者!」 「!@##*@#%」一陣推擺後一架相機最終還是被從那個人懷裡掏了出來,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碎片崩飛到我近前,半塊熱靴和NIKON DIX的LOGO。身後人群中又響起了幾聲快門聲。但這次沒有士兵聽到。戰爭還沒有開始記者已像撲向狗屎的蒼蠅,無處不在! 「還不快走!」屠夫走過來撞了我一下低聲地說道。上了車還坐定,屠夫突然從邊上將我擠到車廂壁上,龐大的身軀壓住了我的雙手,一根手指像釘子一樣點在我的頸動脈上,強力的擠壓阻止了血液的流動帶來了短暫地眩暈感。「我不在乎你自己那點屁事兒讓你有多難受,下次再犯神經危及到兄弟們的生命,我就親手解決了你。沒一點長進!」屠夫按在我動脈上手指直到我將要陷入暈迷前一刻才挪開。 「抱歉!我試了。可是就是沒有辦法……」我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不對,可是那股無法抑制的衝動太強烈了。 「下次!下多點力氣!」屠夫臨坐正又給了我一手肘。打在我肋側差點將早飯給擠出來。 「別鬧了!看那個!」車子開動了沒一會,刺客突然用無線電警示我們。順他扭頭看去的方向,一輛越野卡車後面跟著幾輛陸虎衛士從前面的交叉線上駛過。裡面有幫穿著平民服裝卻套著俄羅斯的M32戰術背心的傢伙,他們沒有帶頭盔卻也沒包阿拉伯頭巾。手裡拿著的是導軌上裝滿各種戰術配件的M4樣步槍,可是棕紅色的塑膠彈匣的彎度卻顯示著裡面裝的是AK47的7.62*39彈看上去像是KAC公司產的SR47。 「烏尼莫克!」雖然大家都只看到了那隊長的屁股,但快慢機只瞄了一眼便肯定了那輛車的出處。 「怎麼?是那些傢伙?」正在罵人的屠夫聽到兩人的話也顧不上我了,貼著窗戶向遠去的車隊望去。可是除了揚起的灰塵外什麼也看不到了。 「天才!我們的位置向東行駛的車隊你可以鎖定嗎?」惡魔通過無線電向後方的天才呼叫。 「可以!我能看到1,2,3,4,5,6輛陸虎衛士和……等一下……」天才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一輛卡車?該死!這輛卡車肯定有問題,我在紅外衛星上看不到他,這東西甚至能干擾雷達成像型衛星,只能用光學衛星才能看到他。幸好今天是晴天,如果塵土大點的天氣,這東西就真成了透明人了。我有點預感……」 「你的預感是正確的!」快慢機示意開車的阿里繼續開車:「盯死它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從車胎負重變形的程度來看卡車是空的。他們開過去地方向應該是目的地,他們來時的方向才是基地所在。」「納西里耶!」我們都知道那個方向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那我們就到納西里耶去等他們!」快慢機看了眼漸黑的天色說道:「耐心總會有收穫!」伊拉克是個小國家。經巴士拉到納西里耶用不了一天的便足夠了。路上離邊境越遠地崗哨檢查越鬆。甚至有些時候經過工事時裡面都沒有人。前些日子的戰鬥對於他們是從未發生過的,雖然所有人都在為美國再次叫戰而緊張,但只要空襲警報沒有響起,他們便仍感覺離戰爭爆發還很遙遠。 納西里耶城外,兩輛旅行車便分道揚鑣了,刺客、惡魔跟大阿里隨著第二輛車上的兄弟去追查那兩名敵方偵察兵所潛伏的工廠。只留下我、快慢機、屠夫和小貓跟著小阿里進城去監視卡利•克魯滋和他手下的送葬者們。 擁有25萬人口的納西里耶城在我這個中國人看來,頗像個規模稍大的縣級市。 不過環境優美了許多。伊拉克地廣人稀,人均用地也比較富餘,所以城市少見高層建築,一眼望去多是平房,兩到三層的小樓已很顯眼了。印著薩達姆手跡的伊拉克國旗在一些房頂上迎風飄揚。不少街區有被炸毀的廢墟,但也已經被清理過了。 也許是上百次的轟炸已經將納西里耶百姓的意志力磨練成鋼了,即使戰機一觸即發。孩子們仍照常在街頭踢著足球,拉著牛車的小販仍在努力叫賣著自己的商品,街兩旁的露天咖啡店坐滿了盯著電視討論新聞的人們。看到朝覲的人流入城,所有人都站起來向這邊行禮並說著祝福的話。 「該死!你的主意確實好,看他們這些人的態度,別說是檢查我們了。如果是古代這些人估計巳經撲過來親吻我們的腳面了。」屠夫看著伊斯蘭國家這種對於虔誠者的崇敬不得不讚歎道。 「那樣反倒會壞事。」我看著車子所到之處人群自動讓出道路通行無阻地狀況為自己的計畫有效感到非常滿意:「那樣反而會發現一個女人有雙46的大腳,而且還沒剃腿毛。」 「呵呵!」看著屠夫笑得晃個不停卻發出女人的聲音是件令人恐怖的事情。 萬里長征的最後一步!走過了市商業街上看著遠處三層地平頂房,那裡便是我們落腳的地方。他房後面便是幼發拉底河,河對面便是卡利克魯滋藏身的巨大院落。那裡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別墅。只是四周佈滿了防空炮火而已。 「下車吧!」阿里很有家長的感覺也許是從小在阿拉伯長大的關係。院裡早有人接了出來,聽說是已經被收買政府官員,隨著他進了那個賣五金百貨的商店後院。 「你們現在可以去除偽裝了!這裡是安全的。」那名接我們男子的英語講得非常好,隨手關上門後指了指四壁包裹的隔音層說道:「我叫阿米德。就在對面的的別墅中工作。有什麼需要瞭解的地方請儘管問。」 「娘的!可算解放了!」屠夫一把沒扯掉身上的長袍,連拽了好幾把才將那包的嚴嚴實實的布料扯掉。下一個動作便是從褲檔裡解下綁在那裡的機槍,然後在鼠蹊處使勁揉動起來:「這槍誰給我綁的,緊頂著我的蛋蛋。一路過來快把蛋包給磨穿了。」我和快慢機一邊脫長袍一邊笑。這傢伙肯定言過其實,這一路過來根本沒有走幾步路,怎麼會磨到。不過兩腿間夾把上膛的武器,倒是挺害怕走火把自己腿打穿。 「你就一個人?」小貓脫掉長袍後將捆綁在各種奇怪位置的武器準備歸位,然後問道:「你家人呢?」 「你們就是我的家人!」阿米德從邊上的茶几上抄起茶壺說道:「我的家人去朝覲了!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他們都沒有回來。」小貓解開衣領想透透氣,倒是把阿米德嚇了一跳。 「是的!」阿米德不敢看向小貓露出來的胸脯低頭答道:「他們應該己經到了美國。」「這就是美國人答應你的條件?」小貓看阿米德害羞的樣子也不願自討無趣便又將衣服扣了起來。 「是的!」 「為什麼?」我環視了周圍挺闊掉的擺設。很好奇怎麼樣的環境讓這個生活不算艱難的人背叛自己的國家。 「我是一個政府中級職員,可是一個月我只能拿到不足10美金。已經沒有辦法養活自己的家人了。」男人談論這個問題時很平靜。他的態度告訴我們他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且,我們不想餓死。」 「這是個很好的原因。你是個很棒的父親,很棒的丈夫。」小貓笑著拍拍他的肩,如果說他全家都在美軍手裡,那麼我們也不怕他中途變卦了。大家輪流重整自己的武器,我將短突擊步槍上7.62*39MM的AK槍機和115英寸槍管換掉成了中口徑的。338 LaPUA Magnum槍機和24英寸的比賽級槍管加消音器。天才借鑒繳獲的那種怪槍的多口徑通用思想複製出的這種步槍可以通用所有流行的子彈口徑,並且從上向下相容。大口徑的槍機模式下只要通過調節匣上的卡簧便可以直接換用其他口徑彈匣,只是會磨損膛線並減低槍管壽命。不過我們又沒準備駐守伊拉克,大不了打一仗換把槍而已。 「對面別墅以前是幹什麼用的?」我將藏在腋下的瞄準具裝上武器後,快慢機才開始整理自己的,他仍是使用7.62口徑槍機,只是將槍管換成20英寸。 「是納西里耶的伊拉克特別安全組織。」 「伊拉克特別安全組織?」我們都是一楞,那相當於美國的國土安全局和中央情報局揉合在一起的機關。他們的權力之大,甚至可以不徑審訊直接處死政府官員。有點像中國明朝的東、西兩廠一樣。 「你在那裡工作還一個月只得10美金?」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阿米德,這種機構絕對是肥差。看誰不順眼汙上個罪名斃了,家產抄沒時便能撈上一筆。這是欽差般的美事呀! 「那還是這兩天要打仗,為了讓大家為政府賣力,薩達姆總統才下令發了薪水。 「前面已經欠下了我近一年的工資了!」阿米德說到這裡歎了口氣:」我這個人在美國留過學,所以沒被調查已經不錯了,更不要提什麼額外收入。」 「同情你!」小貓將自己的槍管導軌上面的鐳射測具定位儀拆下來,然後對阿米德說:「我們來之前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 「辦到了!」阿米德撓撓頭滿臉不解地看著我們:「你們讓我調整客廳的油畫我己經調整好了!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 「當然。如果人人都能明白。我們還混什麼。」小貓拉開後牆朝著河對面地窗簾,選槍瞄看了一眼,然後將鐳射測距儀調整了下擺好,然後接過阿里遞過來的行李中的筆記本電腦扯出根線接到鐳射測距上,調出一個解碼軟體運行起來,這時揚聲器便傳出模糊的聲響,小貓在電腦上調整兩下後。聲響便轉變成了聲音。 「一天檢查五次!有必要這樣做嗎?」聲音是可以辨認的德語,但聲質仍有毛刺。 再調整兩下後便成了慕尼克口音。大家都不自覺得看了一眼邊上的快慢機,結果被他回瞪的眼神澆了盆冰水差點凍感冒。 「不知道!但小心無大錯!那個半死的傢伙以前是間諜,行事小心已經成了他的性格。」另一個聲音講得也是德語。 小貓再把槍瞄也給固定好通過s端子連接到筆記本上,電腦上便有了圖像,不過只是房子遠景。隨著調整放大倍數圖像便對準了對面二樓防彈玻璃,本來只是一塊透明的玻璃。然後小貓在那個播放程式中型號框的下拉功能表中眾多型號中開始選擇,這時透明玻璃開始變成距形圖元,最後在選擇了ALPHA-3427後,圖像便有了飛躍性的提升,一幅稍微扭曲的反射圖像便出現在播放器上,等調整了色階和圖元間距後,除了仍是反射圖像的左右相反外,簡直如同一個攝像頭裝在了對面的房間。 「我的真主!這是怎麼回事?」阿米德看著筆記本上的圖像捂著胸口叫出聲。那是兩名穿著軍裝的男人正在防竊聽檢測器在掃描整個房間。聲音配上圖像,對於對面房間的一切便完全落進了我們的掌握中:「自從那批怪人進駐SSO(伊拉克特別安全組織)後,他們每天掃描整個房間五次,甚至連通風管道都不放過,以前裝進去的竊聽器和攝像頭都被挖了出來。你們這是怎麼弄的?」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看他說完一直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回答他便無奈地聳聳肩。 「你是怎麼做到的?」阿米德猶豫了下傾身去問小貓,似乎他並不習慣於向女性下問。 「油畫是畫在畫布上的。繃直的畫布其實和電話話筒中的振動膜的原理是一樣的。在聲音的震動下會作出相應震幅變化,只要利用夠精密的鐳射儀器便可以測量畫布表面的震幅大小,從而可以解讀出傳遞到畫布上的聲音。」小貓估計也是感覺阿米德全家都在美國人手裡,這個傢伙不敢背叛便對他做了解釋:「而畫面則是因為伊拉克的防彈玻璃全是從外國進口的,但這種東西平民是用不起的,所有銷入伊拉克的防彈玻璃美國情報機構都有經過手,玻璃的內部結晶結構都有各自地排列規率。通過對這種規率進行採集後在電腦上重排列,便可以將反射在玻璃上的畫面在散射前計算出來。這樣不用任何特殊器械,也不怕被人查出來。」 「……」阿米德臉上的表情古怪極了,驚訝、惱怒、害怕,驚喜一一閃過,最後只剩下了欣慰,估計他對自己做出不與美軍為敵的決定而欣慰吧。說實話!對於他的心態,我是可以理解的,伊拉克的科研水平和國力與美國實在差得太多。小貓的這些東西在他來說簡直像神話一樣沒有辦法理解。就像非洲土著曾拿著長矛和政府軍的AK開戰,結果……只是落了外國報紙上幾句「勇氣可嘉」的稱讚,估計讀者不會照字面上去欽佩那些死屍。 現在,我們有了監視圖畫和聲音,如果不是那防彈玻璃會影響效果,我們只要來上一發威力夠大的單兵子彈,就能將一舉殲滅所有對手。 「嘿!看這個!」我正在想心事小貓突然來了一句。 我凝神向螢幕上看去。心頭便是一跳,卡利•克魯滋那個半死人被人推進了屋內,他身後跟著幾個膚色各並、裝扮不同的人。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僵屍般傢伙,我便血往上湧,不用照鏡子我都能感覺到自己臉皮火燒般的溫度。想到這傢伙就在百米開外的…… 「記得我在路上怎麼和你說的嗎?」屠夫就站在我身邊,看到我臉色的變化從邊上用手指在我腰際的捅了一下。尖銳的刺痛感讓我心頭一驚。忙輕輕呼氣壓住了上升的火氣。 「先生!房間是乾淨的!」兩個人弄完後拎著手裡掃描器然後便出去了。 「乾淨的?」卡利•克魯茲笑了笑看了下四周後低頭拉了拉自已手上的繃帶,然後抬起頭對其他人說道:「希望是這樣的。好了!先生們!你們來這裡的意圖是很明確的。我也已經提出了需要。只要你們可以滿足我,那麼我手裡的東西便是你們的了。 「克魯絲先生!致上所有的敬意。我們已經驗證了你給我們的情報,所以我們才會答應你的第一個要求,而第二個要求也做到了,甚至第三個我們也做到了。但是你現在坐地起價的行為,讓我對你的誠意表示懷疑。」一個阿拉伯長相的男人坐到了房間的茶几邊上第一個開口。 「是嗎?」卡利•克魯茲笑了笑說道:「的確!你們的非常的守信用。但是,每一次你們都得到了實惠。不是嗎?雖然這次我提的要求非常私人化,但是你們仍會答應的。不是嗎?喬納森先生。時間不等人呀!」 「……」那名男子聽到這裡仔細的在卡利•克魯茲眼中尋找著一點點動搖的可能。最後只能無奈的歎口氣讓步道:「那好吧!卡利•克魯茲先生,我可以回去和上面講。希望最後的決定能讓你滿意。」 「謝謝!」卡利•克魯茲低下頭再次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繃帶後抬頭說道:「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侯也能見到他!送客!」聽到這裡,我心頭一跳。見到他?他不是她?這傢伙用自己手裡的東西換一個人?我腦中跳出的第一個可能的他,便是我的兒子。卡利•克魯茲和我聯繫的時候說孩子的的事和他沒有關係,但是他肯定能弄到手,這麼說就是和這個喬納森有關了。 那麼只要逮住他…… 「要有耐性!」快慢機說這話的時侯是站在我前面,他甚至沒有回頭。 「但……」血氣上湧。 「他也許另有所指。你知道的!」快慢機根本沒有給我開口的餘地。 「但……」瞠眼欲呲。 「不見兔子不撒鷹!」屠夫在我身後捅了我的後腰一下,湊到我耳邊用中文說道:「這可是你們中國人的古話。為了捕風捉影一句話就去拼命?你願意我可不願意。在沒有看到那包著尿布的小東西前,我連腳指頭都不會動一下。你也不行……」 「忍耐!忍耐!再忍耐!」快慢機回頭正對上我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Best shot is killing shot! Then is hit!」 「呼!呼!呼!」我深吸數口氣卻仍壓不下心中帶著甜味上湧的兇氣,扭臉撥開屠夫一拳砸在身後內外間的隔牆上,不顧一切只為發洩的拳頭勢如破竹的將厚實木牆砸個對穿,收回手時隔音綿和木渣被衣袖帶的亂飛。 「Ghoul……」小貓在我背後話沒有叫出口便被我揮手擋住。 「什麼不要說!」我懶的管被刮的破破爛爛的衣袖推開破洞邊上的木門走進了裡屋,然後關上門靠在門板上便抽出軍用跳刀扎在大腿外側,另一隻手不自覺得前伸想要抓住什麼,但嘴裡不停的念道:「忍耐!忍耐!忍耐……」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本能的知道這樣做是對的…… |
第一百六十三章 why we fight? 「那是什麼?」唐冠傑看著顯示幕上的亮點問道。 「亮斑!」我正在輸液頭也沒回,邊上自有人替我回答。 「我猜……應該和那具屍體有關吧?」唐冠傑或許作戰經驗不足,但他智商絕對不低。(疑問a+疑問B+疑問c)*推測=答案! 「好聰明的孩子!」狼人盯著螢幕同樣沒有回頭只是平著移了移腦袋把臉貼過來點說道。 「不是我的孩子!」他的話彷彿在稱讚我的兒子一般。令我想起了不知下落的嬰孩心中如被針扎痛入骨髓。 「他們偷走了屍體?」唐冠傑得到狼人的誇獎後膽子壯了些湊到近前伸著腦袋問道。 「當然不是!你會偷一具別人故意安排給你的屍體?」天才的圖像突然跳出在電腦的螢幕上,這傢伙左手拿著杯可樂右手摟著KFC的炸雞桶。 「噢!」一排東西砸向桌上的筆記本,如果這不是防震、防水、防塵的軍用電腦非給砸成零碎不可。等大家連靴子都扒下來砸過去接著便是一陣吸溜口水的聲音。 「OK!」醫生從外面帶著那幾名和我一起去埋人的士兵走了進來:「去埋人的過來輸液!」「為什麼?輸什麼液?」一群英美大兵紛紛莫名甚妙的摸著腦袋充滿困惑。 「氨磷汀!」醫生說完藥名便不再解釋了,給唐冠傑也扎上了針頭後逕自走向下一名士兵。 「聽著怎麼這麼熟悉?」一名美國大兵皺著眉頭搜索自己的記憶中的細節,過了片刻突然張大嘴看著正在給其他人扎針的醫生驚叫出聲:「這是……這是……給化療病人用的藥。我叔叔得了癌症,每次去放化療的時候便要注射這種藥。我們又沒有得癌症?……為什麼要用這種藥?……」 「你們被曝露了!」隊長帶著幾名軍官走進了屋子,除了帶頭的是名白人其他都是阿拉伯面孔,走到我身邊伸手摸摸我的腦袋說道。 「曝露?什麼曝露?什麼時候?」那名知道藥名的士兵似乎猜到隊長話裡的意思。但仍忍不住發問。 「輻射曝露!在你們去埋人的時候。」 「什麼?」所有人都驚訝的跳了起來,眼珠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不致命!」醫生看到這些人驚恐萬分的表情,生怕他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趕忙解釋道。 「那也不行呀!你們沒有權力這麼做,沒有徵求我們的同意便拿我們的性命冒險?這是謀殺!」一個官階較高的上士代表其他士兵質問起隊長。 「貪鈾彈也有輻射。有人徵求過你們同意後才投入使用的嗎?」小貓將正在修指甲的蝴蝶732戰術拆刀甩到桌面上,正釘在那人扶著桌沿的指縫中間,嚇得那傢伙一縮手反而碰上鋸齒自已刮了個小口子。她和美女跟著那幾名軍官又跑了回來,為了這隊長差點把天才給罵死。不過看到天才的烏雞眼就知道他盡力了。 「但是……」那名士兵仍想說什麼,被醫生打斷了他的話:「淺度輻射危害不大,可能會發生嘔吐現象,也可能成脫水及電靜質不平衡,但絕不敢產生永久傷害。我們現在對你們進行靜脈注射來平衡電解質便是預防那些不良反應,我保證你們絕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我們怎麼會遭到輻射暴露的?」看到和隊長同來的軍官一點為他們申張正義的表示也沒有,這些士兵已經知道些事這些傢伙是知情的,沒上級撐腰作主,他們幾個小兵又能如何。於是只好詳細打聽起經過。希望通過瞭解整個過程來做過最壞心理準備。 「嗯!……」醫生看了眼隊長徵詢他的首肯,隊長看了看螢幕上移動著的亮點又著了看焦急的士兵們,沖天才點頭示意他解釋這件事。 「這次他們面對的敵人的偽裝服可以遮罩人體紅外熱能的外泄,軍用的紅外探測衛星沒有辦法探測到這些人。哪怕我們知道他們就藏在你們附近。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把他們給標示出來。」天才喝著可樂咬著雞腿的樣子,看得我們羡慕不已:「我們知道這些人搞不清我們掩埋動機前是不會傻到去挖走同伴的屍體,但根據上次和水鬼遇害後對方一具屍體也沒有留下可以推測出他們肯定要去確認死者。 所以。我們在拎埋屍體的土中摻雜了輻射塵。任何接觸到那片區域的人都會被「污染」。輻射可以著作光子束,光子的能量傳給介質中的電子,產生所謂光子事件,輻射能轉變為熱能(如熱電偶)、電能(如光電流和光電壓)、化學能(感光乳膠中銀顆粒的生成),或者另一種波長的輻射(螢光效應)。雖然紅外成像探測器也是將輻射能轉換為可測信號的器件。但那些輻射塵的輻射波長能非常特殊,普通儀器甚至軍用衛星根本無法探測到,不過……」 天才越講越興奮說到這裡扔掉手裡的東西在面前一陣敲打。螢幕上出現一個衛星樣的東西:「天文級探測器具有超越軍用衛星數倍的寬敏感波段、高量子效率、高探測率、高解析度和快速回應度。對於其擁有的可以探測從紅外線到y射線價值億萬的光電器件,這些人身上的輻射就像燈泡一樣顯眼。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在不會被他們察覺得情況下,追蹤他們直到藏身的老巢。」一群美國兵看著筆記本螢幕上的兩個亮點停在了地圖上標示的一片巨大建築群中。再不熟悉這些知識也能猜出結果了。 「你們真他媽的厲害!」那名領頭的陌生軍官看著電腦根據敵人座標調出地建築群照片,臉帶震驚的讚歎道:「這是我們CIA和DHS(美國國土安全局)用來追蹤俄羅斯解體後流入黑市的核彈頭的辦法,不過那東西的放射量要高於這些個體百倍。追蹤單兵這倒是第一次見,而且使用的還是民用設備……幸好你們追蹤的是我們的敵人,如果……」 「沒有如果……」隊長聽到這裡臉色驚變立刻打斷了那名情報官的臆測:「閣下你想太多了。」 「是……是……是……抱歉!抱歉!」那名掛著上校軍銜的情報官馬上為自己的失言道歉,「這麼多年的合作了!羅傑上校你又是我的老上級。希望不要生我的氣。」 「不會!不會!」 「呵呵!」「呵呵!」兩個人的笑聲像陣陰風吹的所有人頸後面發涼。大家趕緊把腦袋轉回到螢幕上顯示出來的是那座建築上,佯裝議綸實做噁心狀。 媽的!真是見不得這種場面。 我拔掉已經所剩無幾的靜脈注射器,轉身看向那些阿拉伯面孔的軍人,據說美國情報局巳經宣稱戰爭尚未開打,薩達姆其實就敗局巳定,因為,通過收買甚至敲詐等手段。美國已經在伊軍內部各個級別都安插了間諜。而面前這些人在伊拉克或是其他國家被徵召前只是普通的平民,從事著各種普通的工作。他們也許是電工、通訊公司職員、建築工人、司機、甚至是掏下水道的。在平常狀態下他們這些低薪無權平頭百姓根本不被政府人員放在眼裡,可是到了戰時,他們掌握的知識卻成了摧毀一座城市最有用的武器。 「這些人是什麼專長?」我對那名正和隊長皮笑肉不笑的套近乎的上校發問。 「這些人沒有什麼權力,只能負責情報收集、編碼和偵察。大部分專攻爆炸知識,包括如何炸毀一輛裝甲車、坦克、輸油管、電線塔和鐵路。」上校聽到我的提問扭頭看向我:「你是刑天,對嗎?我叫威爾遜,威爾遜卡姆貝爾。」 「你可以稱我Ghoul」我不想提自己的名字:「Sir!」 「Well!」上校在似乎對我們這些人都不陌生,於是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這些人將利用我們提供的衛星電話。將目所能及的公路、機場、每幢建築和防空掩體,以及他們所見到的士兵數量和使用的武器都記錄個清清楚楚。當戰事展開後,他們將做為我們的彈著點觀察員幫助引導美軍轟炸。」 「嗯!」小貓在邊上點點頭然後對我說道:「他說了這麼多的意思其實是這些人沒什麼『專長』。這些不是專業間諜,只是……奸細!」 「如果他們潛入過程中被人看出一點點的紕漏或是喊上一句。我們就完了!」小貓是幹間諜出身的。她比我們更瞭解這種光天化日下想瞞天過海的困難。 「不用擔心!」威爾遜上校滿臉自信地沖我們擺擺手:「我的手下絕對不會出現你所說的錯誤。他們在昆汀科受了一年的訓練,我們的教官是不會輕易讓他們過關的。」看我們仍不相信的表情,他只得伸過腦袋低聲說道:「CIA也有投資核算部,我們不會讓自己的鈔票打水漂的。」 「那要看你付給他們多少錢了!」我滿是譏諷的笑了笑:「我大學有開會計課。上面有一說叫壞帳準備。」 「15000!」上校報出這個數字的時候眼中的笑意告訴我他同樣在譏諷這些人叛國的價碼有些上不得臺面。不過,我心裡感覺心中有這種想法的人潛意識裡也為自己叛國開出了價碼。 「我不相信為錢而叛國的傢伙。」小貓看了看眼前這麼多阿拉伯人:「只有強烈的情感才能穩定自己的意志。」 「強烈的情感?」 「愛!恨!恐懼!信仰!……」小貓例舉出無數描述人性的單詞,我在邊上聽著聽著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似乎這些個詞語描述的感情在我身上找不到影子,缺失的人性便自己彷彿巳經是個不完整地人偶。 「我的人中有附合你要求的人太多了。讓我給你介紹一下阿里兄弟!」上校回頭指了指遠處兩個青年人,相似的長相讓人一眼便能確定兩人的關係:「他們的父兄因為被懷疑洩露烏代私生活而被處死。如果不是兩人機靈帶著老娘跑得快,全家都要死光光。」小貓向那兩兄弟招了招手。兩個人滿臉疑惑的走到了我們的近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卻留著滿臉的鬍子,讓人看著非常的不舒服。 「你們父兄是怎麼死的?」小貓問話非常傷人。 「被烏代處死的。」兩個人相視了一眼,似乎對小貓對他們說話的態度和內容非常不滿,但考慮再三仍言詞客氣的作了回答。 「我是說用何種方式處死的!」小貓定定看著兩個中東人。樣子似乎可以通過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出什麼。 「……」阿里兩兄弟聽到這個問題,臉色馬上變得非常的難看。額角血管跳起,嘴唇抿緊牙齒相挫的動靜。攥緊的拳頭發出關節嘣響的聲音告訴兩人面前所有人這兩兄弟心中難以抑制的恨火。 沒有人接過話頭來打消這種尷尬的局面,雖然這種問題對兩兄弟很殘忍,可是大家必須對促使兩兄弟做出叛國行徑的根源的重要程度做出評估。 「老虎!他們被……餵了野獸。」過了好長時間,兩人中鬍子較多的一位壓下激動的情緒擠出一句。 「你怎麼知道不是槍殺或是斬首?你看到了?」小貓一點也沒有被兩人的情緒影響,仍自顧自的發問。 「他們……被押到了巴格達東郊外的別墅……那裡……」說到這裡阿里的淚水無聲地順著鼻窩流進了鬍叢:「那裡……是烏代的私人動物園……他經常在那裡處死犯人。我們為他工作的時候,不只一次看到過。所以……」說到這裡阿里便停住了,任誰都能聽出來後半句是什麼。 「你們在烏代手下的時候是負責什麼的?」小貓不管面前的大漢哭的有多難看,她只關心這兩兄弟對於烏代的仇恨到了什麼程度。 「我們負責管理他的投資。」阿里說到這裡頓了頓解釋道:「他管理著很多國有資產,報紙。電視臺等……我們的任務其實就是……做帳將國庫裡的錢轉成各種財產存到他的名下。」 「你們幫他轉了多少?」 「我不知道別人,但經我手的有數十輛名貴的跑車、數十匹寶馬、大量的金銀珠寶和現金,應該有10億美金左右!」阿里談到了這些問趣的時候分散了對父兄之死的哀傷,逐漸停住了哭泣。 「你們倆叫什麼名字來著?」隊長皺著眉頭聽耳機裡天才的彙報後問阿里。 「我是哥哥。穆罕歌德•阿卜杜拉•阿貝德•阿卜杜拉•納賽爾•阿里。」一長串的名字。 「我是弟弟。蘇萊曼尼•阿卜杜拉•阿貝德•阿卜杜拉。納賽爾•阿里。」又是一長串名字。 兩個人的名字聽得我們這群人頭都大了。本來以為屠夫的名字伊萬•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夫夠長了。今天可算長了個見識。 「好了!你們兩個留下來跟我們一起辦點事。」隊長點點頭,應該是天才通過自己的渠道印證了兩兄弟的故事。 「你……穆……」隊長想了半天沒記起兩人超長的名字最後一揮手:「哥哥以後叫大阿里,弟弟叫小阿里。 你們兩個去聽小貓講一下任務安排。如果你們表現的不錯,我們會給予重賞。」 「我們不要錢!只要能親眼看著烏代身首兩處便滿足了!」大小阿里雖然對隊長改他的名字非常不滿意。但他還是忍下來了,看樣子真有點忍辱負重的感覺。 「好吧!如果你們和我們合作的不錯,也許不只是親眼看到,有可能還可以參與其中。不過我要提醒你們,這趟任務是非常危險的,你們也許會丟了性命。」隊長對兩個人非常滿意。 「只要能報仇,下火獄我們也願意。」兩兄弟害怕但透著瘋狂的眼神說服了大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話確是放諸四海而皆誰的真理。尤其是在從小沒有忍氣吞生這一教條的伊斯蘭世界。 「用不著你們下火獄!路上只要沒有紕漏。用不了一天便沒有你們什麼事兒了。」隊長不再多說和那名情報官走了出去,沒被選上的其他伊奸們則有人悻悻,有人舒懷的紛紛離去了。 看著地圖上標示的從這裡到納西里耶的兩指寬距離,我心裡七上八下卻又迫不及待的期望宰牲節的到來。 2月12日是伊曆的宰牲節。在望眼欲穿中盼來了朝覲的最後一天,雖然身上又多出了十數道刀疤,但看到今天開起的太陽,焚心的焦慮立刻轉變成了強勁的動力幾乎撐爆我的筋肉。中午一過,便看到不少名貴的和家車馳過廠旁公路開回巴士拉方向,而平民的隊伍因為要關檢肯定被堵在了邊境邊上正在積蓄人流。是今天了…… 在換上了波爾卡(BURQA)幾名傭兵站在廠房車間的正中間互相打量著對方。 為了增加可信度美女和小貓做了易容後露出半張臉,打扮成已婚女子的模樣裝成領隊。而大熊等身材「過於顯眼」的兄弟只能緩一步等我們安住手腳再說了。身上的BURQA重約3磅,全靠頭頂的堅硬圓形帽子承托,眼部的魚網設計,令耳目都不靈光,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需步步為營,為了掩飾身高,我們都要曲著腿走路,加上沒穿過長袍走兩步便有可能踩到布料,練了一個星期才勉強能走上幾百米。頭盔和防毒面具頂在胸口撐起兩座高峰,彈藥只能纏在腰身腿側,特選的模組式短突擊步槍支能掛在兩腿之間,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帶。雖然負重不高,但由於全身上下連口鼻都被厚布包裹,所以經常性的發生氧氣不夠用的窒息現象。一排人像是全得了流感鼻子堵塞,不時猛地一陣抽氣像打嗝一樣煩人。 「小子們!抓緊你褲檔裡的槍。碰見伊拉克人就全靠它了。」隊長十分稀罕的一語雙關開起了黃腔。 「我要吐了!」快慢機面無表情的回應比隊長處心積慮的動員更有效果。一時間大家調笑著紛紛端著吊在胯下的武器互相戳起他人的屁股,隊長站在那裡看著我們互相戲鬧也沒有訓斥。等大家宣洩過心中的緊張情緒後緩緩地再次靜了下來。 「這麼多年!我們戰鬥!背後卻沒有國家、沒有民族、沒有信仰、……我們為了錢而戰鬥……昨天!我們已經完成了據守的任務。現在!我們站在這裡沒有人出錢雇傭。但,今天我們仍要去戰鬥!」隊長淡淡的說到這裡,眼神從我們臉上一一掃過,對上我們堅定的目光後聲調陡轉奮力的吼:「今天我們為自己而戰!今天我們為狼群而戰!今天我們為尊嚴而戰!」 「HOO-AH!」「HOO-AH!」眼中閃過身旁士兵豔羨的神情,耳中迴響著隊友激動的吼聲,我第一次感覺有了出征的尊嚴。為尊嚴而戰!這麼多年了! 我終於找到了軍人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