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一百遍啊一百遍

    隨著風採薇（曼殊莎華）的離開，竹林裡閃耀的綠光漸漸暗下去。

    「丫頭，你還想在邊上偷看到什麼時候？」洛桓頭也不回的說到：「還不趕緊出來！」

    「爸爸真的把媽媽趕跑了。」不遠處的竹篁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小姑娘望著父親氣鼓鼓道：「我已經拼盡全力給爸爸發信號，為什麼爸爸就是不能把媽媽留下來呢？」

    洛桓微笑著搖搖頭：「你沒有聽見我和你媽剛才說的話嗎？留下她條件還不成熟，現在還不時候，強行把她留下來只能適得其反。」

    「條件要靠自己去創造，從來就沒有什麼現成的條件。虧我費了那麼大勁，爸爸居然沒有發現我給出的最大暗示。真遲鈍！」小姑娘不滿意的嘟起嘴。

    最大暗示？

    洛桓仔細思索了一陣：留下風採薇的前提，是深淵無法保護她最珍視東西。

    提問：什麼才是風採薇最珍視的東西？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洛桓不由自主的將眼神停留在女兒洛薇身上。明知前途一片灰暗，風採薇卻把唯一的逃生會留給了女兒。

    她最珍視的究竟是什麼，難道還要往別處想嗎？

    該死，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洛桓懊惱的拍拍前額：我展現出來的實力，必然讓深淵對我的血脈很感興趣。只要讓風採薇懷上我的孩子、變成真正的母親，深淵絕對不會這個深入研究的會。

    正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風採薇才會拋下深淵軍團的一切榮譽地位，義無反顧的跟洛桓一路走到底。

    「我有錯，我白痴。」洛桓垂頭喪氣道：「我真傻，這麼明顯的暗示，我居然沒有看出來。不能不說，我以前的努力方向完全錯誤。」

    洛薇三下兩下爬進父親的懷裡，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拍拍父親的肩膀：「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爸爸現在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洛桓惡狠狠道：「抱著閨女回帝都找人算賬，順便向天下人控訴風採薇、齊夢櫻、曼殊莎華拋夫棄女的不負責任行為。」

    「真是不得了呢。聽爸爸這麼一說，我總算明白了三妻四妾真諦。」小丫頭掰著指頭算了一陣，這才抬起頭讚嘆：「爸爸的三妻成就，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達成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許多，談一場戀愛頂別人三場。」洛桓摩拳擦掌道：「丫頭，敢不敢跟爸爸回帝都去綁架你媽媽？」

    一聽父親的提議，洛薇興奮的小臉發紅，隨後她又有些 難的用雙捧著臉頰：「可人家是乖孩子，不能做綁架勒索這種壞事。爸爸會帶壞我的。」

    「找不回媽媽，你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單親家庭的孩子行差踏錯，應該得到社會的關懷和原諒。」洛桓滿不在乎道：「等我把你媽抓回來，一定讓她知道什麼叫錯。」

    「一百遍啊一百遍！」洛薇揮舞著小拳頭補充道。

    聞言洛桓腳下一個踉蹌，他黑著臉看向女兒：「臭丫頭，你說什麼？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大白叔叔教我的，他說做錯了事，就該罰寫錯字一百遍啊一百遍。」洛薇一臉無辜的看著洛桓，「還是說爸爸不準備體罰媽媽？」

    體罰？我喜歡這個詞。

    一念至此，洛桓板著臉對女兒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好奇。對了，你有沒有讓蘇火翼把我的摩托車帶過來？」

    洛薇拍拍胸脯：「我辦事，爸爸完全可以放心。」

    她話音未落，洛桓就聽見邊上傳來沈飛大嗓門：「有我們在，要什麼摩托車？」

    伴隨著沈飛驕傲的聲音，三隻雪橇狗同時現身在竹林內。

    「你們怎麼來了？」看見雪橇三兄妹現身，洛桓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三個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別把我計畫弄砸了才好。

    「我們跟著鐘緯出訪雪杉城，聽妹妹說你們在這裡落腳，閒著無聊過來看看。」沈飛圍著洛桓轉了一圈，然後打了個噴嚏：「我去，你身上有很重的深淵魔氣，你進過深淵祭壇嗎？」

    「你的嗅覺很準，前不久我才跟深淵之主幹了一仗。」洛桓抬起自己的聞了聞：「我怎麼沒有嗅到深淵的氣息？」

    沈飛搖頭晃腦道：「真可惜，看來暫時不能安排讓你和鐘緯見面，見面你們準會打起來。那就這樣吧，我和成飛先回去，讓蘇火翼陪你們前往帝都，我會跟鐘緯說沒看見你們。」

    「先等一下，」洛桓叫住了打算轉身離開的沈飛：「是鐘緯讓你們過來的？」

    沈飛懶洋洋的擺擺尾巴，也不知道意思是對是錯，就這麼消失在竹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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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雪杉城回帝都的路，走得比來時更加簡單輕便。

    洛桓沒有選擇走谷洲要塞過境的老路，而是選擇穿越赤聖山。因為朱雀紅炎熄滅的緣故，這座山已經不再是難以踰越的天險。

    同時也是因為朱雀紅炎熄滅的緣故，永不熄滅的要塞動力也停擺了。

    谷洲被迫使用深淵幽能做為新的動力源，這一行為拉進了魔化人與深淵軍團的關係。使得原本搖擺不定的魔化人，被迫與深淵軍團結成利益同盟。

    洛桓不知道三隻熊貓在赤聖山裡闖了多大的禍，但它們留下的爛攤子確實讓複雜的情況，變得更加複雜。為魔化人的未來，增加了無數的變數。

    假如說在朱雀紅炎沒有熄滅以前，洛桓有七分把握讓明楓陽倒戈，現在這種把握已經降到五成。他和明楓陽再度反目的可能性，瞬間提高到一半以上。

    這也是洛桓不願再進谷洲要塞的原因——與其進入可能是敵人大營的谷洲要塞，倒不如另闢蹊徑。

    經過數天的長途跋涉，洛桓帶著女兒來到了當年朱雀炎境的聖山腳下。

    望著高聳入雲天的連綿山脈，他不禁感慨道：「這就是傳說中遍地都是朱雀紅炎的赤聖山、當年五境最強門派之一兵家的宗門所在。」

    「兵家可不是普通的門派， 」蘇火翼插嘴道：「根據女皇大人的說法，天下修行者的起源，都是來自兵家。」

    難得聽到強者的分析，洛桓饒有興致的催促到：「說說看，你家女皇為何會有這樣的看法？」

    「說起兵家，就要從人族起源講起。」蘇火翼侃侃而談，「聖域帝國在五境合一之前，屬於朱雀炎境；是墨家、兵家、陰陽家三派學說並存的世界。」

    自人族靈智開啟時算起，人族對世界的的每一次探索都少不了戰鬥。

    但洪荒時代異獸橫行，人族的勇士雖多，卻不是異獸的對。為了在與異獸的鬥爭中取得勝利，人族急需行之有效的致勝方案。

    於是，在一代又一代先賢的智慧完善下，兵家和兵家陣法應運而生。

    能將一個人的實力全部發揮的技術，稱之為戰技。能將一百個人的實力全部發揮的技術，稱之為陣法。

    所謂兵家戰陣之道，就是將個人與集體的力量發揮到極致的技巧。

    可以這麼說，人類對諸天五境的探索需要，促成了兵家理論體系的飛速成形。

    這也是人類社會成型最早的理論體系。正是因為兵家的戰技戰陣保證人類的順利擴張，人類的擴張又給人族提供了穩定安全的生活環境。

    這才使得各種修行門派，如雨後春筍般興旺起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現在所以的修行方式，最初的雛形都兵家戰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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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何謂命運？

    「為什麼只懷疑我是曼殊莎華？」風採薇的反問讓洛桓一愣：「為什麼你不懷疑洛薇呢？按理說，假如齊夢櫻是曼殊莎華的話，她對你的弱點最清楚。」

    「曼殊莎華根據你無法抗拒小女孩命令的弱點；對你做出針對性的佈局，也不是什麼難事。既然曼殊莎華千變萬化，扮一個小朋友自然也不在話下。你說對嗎？」

    「你說錯了，我做出判斷的前提，是基於曼殊莎華和齊夢櫻是同一人。」洛桓搖搖頭：「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女兒跟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給出的那句提示？她說過，你現在還不是她的媽媽，但是很快會變成她的媽媽。」

    「除非洛薇的媽媽有兩個身份，不然她不會說出這樣令人費解的話。另外，像這樣的暗示，一路上她給我很多很多。」

    「原來是她在告密。」風採薇恍然大悟：「剛才我還在奇怪 ，光憑一個小小的細節，桓哥哥怎麼能篤定我和齊夢櫻是同一個人。只是有一點，憑什麼我們母女倆，你要區別對待呢？」

    洛桓：「憑她從來沒有背叛過我。」

    風採薇臉上的笑容一滯，好半天后才輕吐一口氣：「失去了溫柔面目的桓哥哥，說話真是嗆人。」

    洛桓淡淡一笑：「其實我相信她的原因有三個。第一，因為她是火暗反旋，並且知道螺旋勁是我的獨創。因此只能是我和齊夢櫻的女兒。第二，是因為她看你的眼神，雖然帶著幾分不甘願，但還是視你為母親的眼神。」

    「如果洛薇不是你的女兒，你跟她的關係不可能這麼好。只是為了演戲的話，她也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你。更不會明知你是曼殊莎華，還處處替你打掩護。」

    「第三，如果她是你的同夥。你現在應該想盡辦法幫她掩飾，而不是故意在我面前挑撥離間。」

    還有一個關鍵處洛桓沒說：來 地球的空管理局信使、自稱命運女神的屬下、也就是沈飛三兄妹，它們對洛薇的態度很友善。

    事實上，這三個傢伙的態度，是影響洛桓判斷的最主要因素。

    但洛桓不會把這事告訴風採薇。

    風採薇眉頭微蹙：「我只是為了任務裝出對洛薇的喜愛而已，估計她也是同樣的心思。至於挑撥離間的話，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用這種方式替她掩飾？」

    說起這個問題，洛桓語氣中多了幾分惋惜：「如果你有這樣的智慧，就不會讓我發現你的破綻。更不會在今天貿然行動。這是雪杉城故意為曼殊莎華設計的陷阱，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果然是這樣呢，桓哥哥總是表面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心裡面比誰都清楚事情真相。」風採薇露出苦澀的表情：「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你就用這種眼神看我，看我在舞台上演一出可笑又拙劣的獨角戲。」

    「歸根結底，你不肯戳穿我，也是看女兒的面子？」

    洛桓繼續搖頭嘆息到：「不得不說，你又想錯了。我之所以不肯拆穿你，是因為女兒說過，儘管世界已經被深淵之主吞沒，可她的母親依然是聖域解放組 的一員。」

    不管未來的齊夢櫻（風採薇）以前做過什麼。但是在深淵全面勝利的情況下，依然能堅持抵抗的人，絕對不能用一句深淵臥底概括了事。

    如果解放組織裡有深淵臥底，他們根本就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說句不好聽的話：在深淵之主獲得全面勝利的年代，扛聖域解放大旗的人。比世界盃賽買中國隊最後勝出的球迷，還蠢一百倍。

    所以說，那時的風採薇是真心實意在幫助聖域解放組織。

    想來想去，能讓她倒戈的原因，也許就是洛桓！

    如果未來的洛桓能讓風採薇倒向聖域陣營，那麼現在的洛桓沒理由做不到。

    「桓哥哥想讓我放棄曼殊莎華的身份，跟著你去支持聖域解放組織？」風採薇再度愣住：「你之所以不揭穿我，還讓我看你寫的調查報告，就是為了讓我意識到，深淵軍團其實不像想像中那樣強大？」

    洛桓平靜的點點頭：「我不想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與其等到將來才變換陣營立場，不如趁著現在及早做出選擇。我需要你，女兒也需要你。」

    「只要你踏出這一步，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我負責。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槍林彈雨，都由我來替你承擔。」

    迎著男人熱切期盼的目光，風採薇的心弦不由得動了一下。

    在谷洲度過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又浮現在女人眼前。

    孩子的笑臉、洛桓的溫柔讓她不止一次在心裡感嘆：普通人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也冒出過「如果可以的話，真想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的念頭。

    只可惜——

    一念至此，她又格格嬌笑起來：「其實桓哥哥帶著女兒投入深淵軍團，效果也是一樣的。為什麼非要人家遷就你，而不是你來遷就人家呢？」

    「你的態度、你的回答和我猜想的一樣。」被女人拒絕後，洛桓臉上不見半點憤怒，反而佈滿化不開的愁云：「現在的你躊躇滿志意氣風發，在深淵軍團有著無可比擬的聲望地位。」

    「你不願為了我倒戈，說明深淵軍團之中，還有比我更值得你珍視的東西。將來你的倒戈，必然發生在這件東西消失之後。」

    風採薇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桓哥哥，你是在詛咒我嗎？」

    洛桓搖搖頭：「我只是在分析一個注定會發生的悲劇。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想想？如果深淵真有你想的那麼強大，為什麼你會保不住自己想保護的一切？」

    風採薇展露出前所未見的甜甜笑容：「這只是你的猜測，洛薇的話也不一定準確。來的事情，有誰能確定呢？就算命中有那麼一劫——憑藉桓哥哥今天的提醒，提前做好準備的我，未必不能闖過這關。」

    說到這，女人有些抱歉的沖洛桓道：「桓哥哥對不起，採薇妹妹又要讓你失望了。」

    聽著女人的道歉，洛桓有些失態的大吼起來：「女兒帶著未來的訊息出現，可以看作是命運女神給予我們的第二個選擇機會。握住它，我們就能改變歷史。錯過它，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再度發生。為什麼你要執迷不悟？」

    風採薇沒有正面回答洛桓的問題，她的身影卻慢慢變淡：「桓哥哥別灰心。母親曾經告訴我，能改變的事情和不能被改變的事情疊加在一起，才有資格稱之為命運。」

    洛桓心知女人正在逃跑，但他並沒有出手阻攔：「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你好自為之吧。」

201 抽絲剝繭

    風採薇，或者說曼殊莎華的破綻，洛桓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事情還要回到幾個月前，從魔能轉化中心甦醒時，洛桓並沒有把風採薇和齊夢櫻聯繫在一起。

    雖然風採薇的出現，甚至遇見風繼宸一事，現在想來都是那麼的刻意。就好像是精心設計好的橋段，然後按照劇本設計專程在那裡等洛桓一樣。

    但是洛桓當時並沒有懷疑風採薇，他的心裡滿是和故人重逢的欣喜。

    直到鳳尾潭裡，洛桓見識到鳳尾藻對魔氣的吞噬能力。

    接觸到潭水之後，他很鬱悶的發現：自己的身上攜帶著深淵魔氣。

    從那時起，洛桓已經懷疑自己被魔化。

    緊接著遇到女兒洛薇，又遇到了沈飛三兄妹。一系列的遭遇讓他嗅到了不正常的氣味。

    女兒說未來世界已經被深淵吞沒，所以她才被媽媽從未來回到這裡。

    她從未來帶回的這段信息，涉及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聖域解放組織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但是依照現實來看，根據洛桓這幾個月的調查，他發現深淵軍團內部有勾心鬥角，魔化人和深淵軍團也有裂痕。

    至於深淵「你行你上」的政策，更是激發不起人姦們的效忠熱忱：「老子為了你，連國都賣了。現在你倒要為了提拔幾個更有能力的人，把我們丟到一邊？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與此同時，聖域解放組織的實力，正在一步步的醞釀和壯大。

    不說摩拳擦掌要造反的魔化人，就說楊家這樣的家族，都不甘心倒向深淵，而是在積極研發無人偵察機的項目。

    由此可見，深淵倒台應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世界怎麼會淪落到被深淵吞沒？

    大陸之上人才濟濟，總不至於把四個二帶一對王給甩出去了吧？

    所以，在形式大好的局面下，世界依然被深淵吞沒的原因只剩一種——深淵之主用出了他最擅長的技術，內姦加策反。

    當初深淵進攻的時候，也是採用裡應外合的戰術。靠著鋪天蓋地的內姦，瓦解了三大帝國的防禦。

    正好，洛桓在明楓陽那裡又得到了一個消息：齊夢櫻就是曼殊莎華，而曼殊莎華正是執行策反任務的最高指揮。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洛桓重新審視了自己的經歷和軌跡。

    既然齊夢櫻是深淵第五縱隊的指揮，又是跟洛桓最為親密的人，她難道就不會在洛桓身上做手腳？

    洛桓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沒有被魔化？他可是在罐子裡泡了整整七年！

    想來想去，最終讓洛桓拼出一條難以置信的線索：他雖然外表並無異狀，但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化人。而且可能是曼殊莎華手中最後的王牌。

    假如洛桓不知道自己是魔化人，然後還混進了聖域解放組織中，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憑藉他的能力，要爬到和鐘緯尚惟並肩的位置，並不算太麻煩。

    有了洛桓這根深淵釘子，聖域想不輸都難。

    為了保證扎釘子計畫的順利實施，同時也要保證洛桓不會被其他人帶離航向；曼殊莎華必定要給計畫設定一個雙保險。

    所以，洛桓會遇見風採薇，然後又會遇見風繼宸，並且從風繼宸那裡獲得聯繫解放組織的任務。

    風採薇的現身相伴，就是給這個任務訂下的雙保險，保證他不會偏離航向。

    至於鳳尾潭和血竹菘，都是計畫裡不可或缺的道具。血竹菘用來證明風採薇出現的合理性，讓洛桓相信他遇見風採薇純屬巧合。

    至於鳳尾潭，則是用來證明風採薇不是魔化人，徹底解決洛桓心裡的懷疑。

    既然曼殊莎華能把洛桓變成隱藏魔化人，那她自己自然還有更高階的隱藏技術。所以說，她根本就不懼鳳尾藻的考驗。

    有了風採薇進行實時監控，就能最大限度保證洛桓不會跑偏。

    事實上，風採薇也是這麼做的。

    看見洛桓找人建房子，解決了一家人安身立命的問題。

    於是當天就有魔化人部隊從天而降，轟掉那棟樓，逼著洛桓往聖域解放組織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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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你還是沒有告訴人家，到底是哪裡露馬腳了。」風採薇一臉的盈盈笑意：「這些只能算是桓哥哥現在想出來的。看著答案倒推解題過程，桓哥哥好狡猾呢。」

    「你最大的漏洞，就是不該說自己在社會底層生活過。」洛桓平靜道：「所以我一試，你就露馬腳了。」

    風採薇眼波流轉：「莫非桓哥哥說的是紫竹驛有人賣打那件事？這個本該是帝國底層社會常見的場景，而我這個在底層摸爬滾打幾年的人，卻表現得完全不知情，這才讓桓哥哥起了疑心？」

    洛桓不言不語，面無表情的瞪著她。

    「可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女人停了停，這才繼續道：「可你是怎麼認出我和齊夢櫻是同一個人？我已經儘可能的改變身體容貌，按理說應該看不出一絲齊夢櫻的痕跡才對。」

    「還是說人家在和桓哥哥親熱的時候，又有什麼細節露出了破綻？可是齊夢櫻的習慣和愛好，人家明明一點都沒有留下啊。」

    聞言，洛桓突然露出極其古怪的笑容：「你大概沒想到，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在齊夢櫻身上起效的手段，在你身上一點用都沒有。你知道這對我是多大的打擊嗎？」

    「當風採薇的個性強大到完全超越女人的共性時，我不能不多加留心，並且懷疑你是在掩飾什麼。」

    「如果曼殊莎華是齊夢櫻，而我又和她有過最親密的關係。就算我們以前只是逢場作戲，她也絕不會把我讓給其他女人。因此，跟著我身邊監控事情發展的任務，她絕不會交給別人，定會親力親為。」

    風採薇眨眨眼睛：「桓哥哥對自己的魅力這麼有自信？」

    「能做出這個判斷，不是基於我的自信。」洛桓平靜的搖搖頭：「而是基於曼殊莎華的天賦條件——她是一個女人。雖然有著不同尋常的身份，但她還是一個女人。」

    「沒有哪個女人會樂意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讓人。尤其是曼殊莎華這種心高氣傲的漂亮女人，更是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出現。否則她也不會把我泡在罐子裡整整七年。」

    「綜上所述，頂著風採薇的名字，出現在我身邊的不可能是別人，只能是曼殊莎華。」

    「啪啪啪啪」風採薇忍不住鼓起掌來：「真是精彩的推斷。但是你為什麼只懷疑我，而不懷疑從未來回來的寶貝女兒呢？ 」

200 曼殊莎華

    「桓哥哥，來吃點宵夜吧。」風採薇端著一碗東西走進晴雪迴廊的書房。

    洛桓頭也不抬道：「你把東西先放下，我寫完這一段就吃。」

    看見洛桓還在案前奮筆疾書，女人放下碗有些心疼的從後面摟著洛桓：「雪杉城的報告為什麼要這麼急？上一份谷洲考察，你可是做了整整三個月才完成的。」

    「這件事情不能急，我才不信你沒有經過調查，就能憑空再寫一份翔實可靠的報告出來」

    洛桓反手握住女孩的柔荑：「還是你理解我，這是在做調查前的提綱劃分。越早把工作流程理順，我接下來的調查才能越順利。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得讓人家無話可說才行。」

    「不吃飽，哪有力氣繼續工作？」風採薇發出一聲輕笑，她轉身端起碗：「桓哥哥你說對不對？」

    洛桓接過女人手裡的碗，他看看門外：「洛薇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

    「女兒跟著我們跑了一整天，累得不像話，所以她先睡了。」風採薇邊說邊衝他努努嘴：等我洗完你手裡這個碗，我也該去睡了。你這個大忙人也要早點休息知道嗎？」

    洛桓趕緊三口兩口吃完手裡的宵夜，忙不迭的將碗遞給風採薇：「都是我的錯，我可不敢耽誤你的正事。」

    目送風採薇離去，洛桓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提綱上。

    入夜之後，雪杉城白日的喧鬧漸漸消退。

    等到月上中天，就連最熱鬧的雪杉城工業園，也進入了沉寂的模式。只剩下少數負責保安的工作的人，在廠區裡面來往巡視。

    突然間，有道黑影在園區內一閃而過。確切的說，那是一個人。只不過在人體周圍，盤旋圍繞著層層疊疊的黑氣。

    瞬息之後，黑影又在八十米外再度現身和消失。

    由於黑影的行進速度十分驚人，只有短短的一剎那。走在產區道路上的安保人員，根本來不及看清。

    再加上黑影每次出現消失，都相隔七八十米遠。就算有人無意間瞥到一點殘像，但是因為追蹤不到黑影的運動軌跡。

    他也無法判定方才是自己眼花，還是真看見了什麼。

    等他定睛搜尋附近的時候，黑影已經到了一百六十米外去了。

    一無所獲的巡夜者，只能將剛才看見的東西歸結為幻覺。

    黑影在一棟研究大樓的門口停下——這裡正是洛桓一家白天參觀過的地方。

    沒看見黑影有什麼動作，突然就這麼消失在研究大樓的門口。

    大概十分鐘之後，黑影再度出現在大樓的門口。在黑影的手上，多了一個圓盤狀的東西。看形狀，應該是雪杉城研究的無人偵察機。

    拿到想要的東西后，黑影馬不停蹄的選擇從產業園裡撤離。

    比起方才的輕靈飄逸，這一回黑影閃現的速度和距離，都要遜色不少。

    失去了方才的水準，黑影沒走多遠，就立刻就被巡察者發現。

    「哪來的蟊賊？竟敢偷到楊家頭上來了？」寧靜的園區裡驀地傳來一聲大吼，隨後是眾人的喧嘩聲：「發警報，有外敵入侵。」

    警鈴響起的時候，無數的槍聲也一同響起。

    如暴雨般的密集的彈雨，朝著黑影的身上電射而至。就在子彈要打中黑影的瞬間，眾人突然發現子彈失去了目標——黑影又一次消失在空氣中。

    「見鬼了，這是什麼輕功？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笨蛋，那不是輕功。敵人掌握了小距離空間跳躍技術，通知控制中心開啟斷空之嵐。」

    「可是隊長，斷空之嵐跟警報是聯動的，警報響起的時候，斷空之嵐就已經被打開了。」有人不安的提醒到。

    「怎麼可能？那傢伙居然能在有乾擾的地方使用傳送？」

    在一眾巡夜警衛驚訝的目光下，黑影迅速的消失在遠方的沉沉夜色中。

    從警報響起，到黑影離開雪杉城，一共沒超過十五分鐘的時間。

    等到雪杉城全城戒嚴的時候，黑影早已離城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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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

    黑影馬不停蹄的前進，很快便闖過了東邊的雪杉森林，一頭紮進了洛竹林中。

    一路不惜體力的狂飆突進，讓黑影的體內真氣瀕臨枯竭，看見竹林中幽幽閃爍的綠色光圈時，黑影明顯的加快了腳步。

    「趕緊搭好天極傳送陣，我要立刻返回帝都。」一頭闖進綠光範圍之後，黑影立刻對圈中戴兜帽穿斗篷的人發佈了命令。

    黑影的聲音婉轉悅耳，聽上去就讓人聯想到春天的百靈鳥。

    「很抱歉，我的大人。能建立遠程傳送陣的人都死了。」洛桓的聲音從斗篷中傳出來：「每一個都是我親手送上路的，無一例外。」

    聽見洛桓的聲音，黑影嬌軀一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啊，我怎麼會在這裡？」洛桓摘下斗篷兜帽，他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你明明親眼看見我吃掉那一碗忘憂散，對不對？按理說，要到明天這個時候我才會醒，對不對？」

    就在洛桓露出真面目的時候，月亮也從雲層中探出臉了，將竹林裡照得亮堂堂的。

    黑影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

    洛桓像是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依舊自顧自的說到：「說起這個問題，我突然很好奇一件事。我是該叫你齊夢櫻呢，還是該叫你風採薇，又或者稱你為化身千萬的曼殊莎華大人？」

    「無論齊夢櫻還是風採薇，都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黑影停下了腳步，她身上盤旋籠罩的黑霧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露出了一張宜喜宜嗔的嬌俏臉龐：「我不明白，我究竟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讓桓哥哥對人家起了疑心？為什麼桓哥哥從來就不懷疑齊夢櫻呢？」

    「你猜啊？」洛桓露出了意義不明的微笑。

    風採薇淡淡笑道：「莫非是像桓哥哥以前說的那樣，青梅竹馬的戀人，總是不如從天而降的戀人來得刺激？」

    「別說得我跟你很熟一樣。你害死風採薇假扮她來接近我的仇，今天就一併了結吧。」洛桓不理會對方的挑釁，擺出了進攻的起手式。

    風採薇幽幽的嘆了口氣：「二十年前的田隱城公園裡，有個人說過，要喜歡我一輩子。他還說，如果有一天，我能讓真氣綻放成花，他就會騎著由真氣驅動的白馬來娶我。」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洛桓高漲的戰意突然一滯。

    「我的笨蛋桓哥哥啊，你難道還不明白？陪在你身邊的風採薇還是原來的風採薇，只是你的心已經變了。」女孩幽幽道。

    聞言洛桓心中一震：原來深淵之主的佈局，居然從那麼遠的時候就開始了？

    可是為何從二十幾年前開始，深淵之主就把曼殊莎華佈在我身邊？

    為何曼殊莎華藉故離開田隱城後，她換一個身份，也要重新找個藉口來接近我？為什麼老爹當年會突然藉故消失？

    這一切詭異事件的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就在洛桓滿腦子疑惑的時候，忽然聽見風採薇繼續道：「現在，桓哥哥可以告訴我答案嗎？人家究竟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199 貴賓待遇

    楊家給出的招待規格之高，已經超出了洛桓的想像。

    無論從哪個方向來說，洛桓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種待遇。

    在楊天驕的帶領下，洛桓參觀雪杉城的秘密產業園——這原本是一個不讓外人進入的地方。

    因為楊家最重要的所有研究，都在這裡進行。

    比方說，對抗深淵軍團的新式武器。

    現在這裡已經對洛桓一家敞開了面紗，向他揭示著楊家壓箱底的寶貝。

    「這是我們新技術開發室，現在他們的項目是全天候偵察系統。」楊族長拿起桌上的一個圓盤：「想不想體驗一下我們的新技術？」

    「這樣不太好吧，」洛桓不無憂慮的說：「楊家用來對付深淵的秘密武器，就這樣展示在一個外人面前？」

    「洛公子的人品我還是能相信的。」楊天驕將手中的東西輕輕一拋。

    圓盤在離手的瞬間開始發光，隨著高度上升它開始急速變形，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四軸旋翼無人機，穩穩當當停在洛桓頭頂上一米高的位置。

    從洛桓的角度正好看見無人機的吊艙，他看見在四軸無人機下掛的吊艙處，一根拇指粗細的槍管向前伸出。

    槍管前面開著四道等寬長槽，將槍管前半部圓筒切成四等份。理智告訴洛桓，這絕不是槍管的製退器，制退器也沒有這模樣的設計。

    更何況他沒有看見無人機上有供彈夾和拋殼口。

    也就是說，這把槍和北辰戰甲工作原理類似，它發射的子彈應該也是能量彈。

    楊家居然在開發四軸旋翼無人機技術？莫非大疆的工程師也穿越過來了？

    就在洛桓沉思的瞬間，眼前的牆面上突然出現一幅畫面。內容是工作室內的實景，與洛桓親眼所見的景色，只在在高度上有所不同。

    「現在這項技術還不完善，它只能由電真氣的修者來控制。」楊族長隨口解釋道：「將來我們會研究出能供其他真氣屬性修者使用偵察機。配上目鏡觀瞄系統，將會成倍放大它的作用。」

    帶武器的偵察機？

    你這是打算上演「因為看見我的敵人都死了，所以沒人發現我已經秘密潛入基地」的劇情？

    洛桓心裡吐槽了一句，他看看牆壁上畫面裡的自己，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最遠控制距離有多遠？能超過十公里嗎？滯空時間又能達到什麼地步？速度多快？」

    「因為項目要高度保密，東西還沒做過實地測試。」楊族長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讓四軸飛行器恢復原狀。

    洛桓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貿然詢問無人機技術的核心參數。

    在地球上，這些數據都屬於公開數據。

    但是楊家的試驗室裡，這些都是高度機密。楊族長腦子再發熱，也不會把這些東西告訴洛桓。

    「做為對族長信任的回報，」洛桓略帶歉意的從他笑了笑，隨即轉頭吩咐風採薇：「採薇，把我的那份調查報告拿給族長過目。」

    「什麼調查報告？」楊族長略微有些迷惑。

    「在來雪杉城以前，我在谷洲要塞住過整整三個月。」洛桓接過女人遞來的文件。

    隨手打開翻了翻，確認風採薇沒有拿錯之後，洛桓這才把報告交給楊天驕：「我把在谷洲的所見所聞，寫成了一份谷洲考察報告。這是我的一點心得體會，或許對族長能有些參考價值。」

    「谷洲調查報告？」楊族長一頭霧水的接過小冊子，他心裡直犯嘀咕：「這和商業調查公司做的評估有何不同？我又不會去谷洲投資，看這玩意有什麼用？」

    心裡抱著不以為然的態度，他翻開來掃了一眼。

    看著白紙上密密麻麻而又工工整整的字跡，楊族長不由得讚嘆了一聲：「好字，細微之處方能見真章。洛公子果然是個做大事的人。」

    平心而論，只看第一頁的前言，洛桓的調查報告與之前看過的商業報告，並無太多不同。

    而且洛桓筆法修辭，還稍顯僵硬稚嫩。

    但是看完第二頁之後，楊族長陡然品味出不同之處。

    以往看的報告要麼拚命填充無意義的數字，要麼大段抒情展望前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往往很少；或者說隱藏在浩瀚的數據堆中間，要自己去發掘。

    偶爾有些數據看起來很美，那也是事後統計的數據。

    用它的公式做預測，往往會把褲子都賠掉。

    上過幾次當以後，楊族長對商業調查公司的注水報告是深惡痛絕。為此，雪杉城西邊的幽谷祕境裡，也埋了不少商業調查公司的經理和總經理。

    到現在，已經沒有幾家公司敢把報告送給楊天驕看了。

    而洛桓的《谷洲考察報告》。它不是注水也不是抒情，而是一種從全新的角度進行問題解釋、與其他商業報告完全不同模式。

    縱觀整個報告大綱，前三篇從人口社會階層、地理位置及交通運輸、商業工業農業狀況方面入手，分析谷洲要塞的境況。

    後兩章是谷洲實際統治者（魔化人）的實力構成、根據它的外關係政策分析內部矛盾，谷洲魔化人和深淵的分歧、魔化人產生異動的歷史原因和社會環境、以及谷洲未來的出路等等內容。

    在數據方面，洛桓給做出了詳略得當的數據。大到谷洲要塞內部的一天的貿易額和糧食消耗，小到一個清潔工的收入與家庭成員的結構。

    從生活用品的價格到奢侈品的價格，從居民的收入到每個階層家庭可能擁有的財富儲量。

    有些數據甚至是楊天驕以前從未關心過，但是洛桓卻在報告裡提出來，他細細品味後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東西。

    楊天驕只是粗略的翻了一陣。但就是這一眼掃過去的東西，已經讓他暗自心驚，甚至有坐下來逐字逐句細細研讀的衝動。

    這一份報告之詳細，等於是把明楓陽的底褲扒下來，送到楊天驕手裡。根據這份報告，楊天驕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明楓陽玩弄於鼓掌之上。

    不光是如此，如果楊天驕如法炮製的話，未必不能搞出一份雪杉城考察報告。從洛桓的角度來觀察雪杉城，也能更好的發現雪杉城的優勢和劣勢。

    「真不敢相信，這份報告竟然是出自一個年輕人之手。」合上手中的調查報告，楊天驕感慨萬千道：「當初洛公子以一己之力搞齣電影，我只當你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現在想來，倒是我看走了眼。難怪鐘緯和尚惟對你推崇備至，聖域三傑之首，果然名不虛傳。」

    洛桓微微一笑：「楊族長過譽，我只是站在前人肩膀上而已。算不上是我的功勞。」

    他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把前人的功勞歸結在自己身上。他只是按照《尋烏調查》的實踐方法，在谷洲重做了一趟新中國太祖曾經做過的事而已。

    要知道，太祖同志的《尋烏調查》內容之詳盡，超過七十年後的許多商業調查公司的水準。

    有這麼牛X的榜樣在前面，要是連抄作業都抄不好，洛桓乾脆扯根麵條上吊算了。

198 猜忌

    很可惜的是，曼殊莎華的計畫失敗了。

    洛桓在罐子裡泡了七年，依然沒有變成想像中的深淵魔化人。他趁著鐘緯進攻魔能轉化中心的時候，從罐子裡逃出生天。

    經歷過一系列眼花繚亂的事情，洛桓迷惘過、動搖過也絕望過，但最終還走上了抗擊深淵的正途。

    現在，他誤打誤撞變成眾望所歸的救世主，並且受到雪杉城人民的熱烈歡迎。

    雪杉城的楊家大院內，洛桓見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老熟人、楊家的族長楊天驕。

    「哈哈哈哈，洛公子別來無恙。自從七年前帝都一晤，我們直到今天才有二度見面的機會。」剛見面，楊天驕就表現出了極其熱情的態度：「看見洛公子風采依舊，老夫倍感欣慰。」

    「楊族長客氣了，」洛桓淡然一笑：「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楊族長能帶領雪杉城堅持七年，實乃我輩楷模。」

    「哈哈哈，這些互相吹捧的話，留著以後再說吧。我聽楊行說，你女兒擊敗了深淵之主的投影？是不是有這回事？」楊族長擺擺手，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洛桓搖搖頭：「族長誤會了，能救到貴部屬，倒不是我女兒有多厲害。而是深淵之主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才讓我家丫頭偷襲得手。」

    「換做是成年人，早就被深淵之主一招殺死。哪裡會給人留下十幾秒的唸咒時間？」

    「唸咒？」楊天驕微愕，他只聽說有人打敗了深淵之主的投影，卻不知道詳細過程如何。如今聽說洛薇是施咒打敗了輕敵的深淵之主，他不免有些失望。

    以雪杉城為例，這裡懂得陰陽咒術五行道法的人，沒一萬也有八千。

    但是，能上戰場對付深淵之主的，一個都沒有。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施法時間太長。威力越大的技能，準備時間越長，要準備的道具越多。

    沒等他們唸完咒，會被深淵之主打得連渣都不剩。

    深淵之主或許不會把小女孩放眼裡，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得到這個待遇。

    不能複製的成功，根本沒有值得慶祝的地方。

    與其相信依靠咒術能打敗深淵之主，還不如拔出真氣槍械開幹來得實在。

    事實上真氣彈就是因為有著超短聚氣時間、超簡單的事前準備、以及無視一切防禦的威力和不算近的射程等等優勢，才擠垮了所有的古武門派傳承。

    想到這，楊族長換了個話題：「我聽楊行說，面對深淵之主的時候，你一直在向大家索要真氣手槍。為什麼你會認為真氣彈能傷到深淵之主？」

    「只是我個人的猜想而已。」一說這個問題，洛桓就來勁了：「雪杉城的商店裡還有真氣槍出售嗎？多少錢一支？」

    楊族長有些無奈的嘆息到：「按理說，你救了楊家一百多號子弟，楊家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若是放在深淵入侵以前，我送兩支真氣槍械給你，那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現在不行了，就算我把雪杉城翻過來，也找不出一隻多餘的真氣槍械。」

    聽著堂堂族長的解釋，洛桓的心猛往下沉：「如果沒有足夠的武器，就算我最後能證明真氣彈的作用；想要把深淵軍團趕回深淵，也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看出洛桓情緒低落，楊族長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拍拍洛桓的肩膀：「不管前路有多難，不 放棄希望。從紫竹驛一路跋涉過來，想必你已經很累了。」

    說罷，他喊過一個侍女來：「你帶貴客下去休息。記住，要把貴客安排在晴雪迴廊。」

    「是！」侍女沖洛桓一家彎腰施禮：「請貴客跟我來。」

    送走了洛桓一家，楊天驕坐回到族長的位置上。

    看著空蕩蕩的會客廳，楊老族長突然出言：「這件事情，小弟你怎麼看？」

    「我要跟你說多少遍才行，不要叫我小弟！我今年已經五十三了，我只比你小六歲。」伴隨著說話聲，另一個身影突然浮現在空氣之中。

    突然出現的男人身材高大，有著一頭黝黑濃密如鋼針般聳立的短髮。

    男人的眼神凌厲，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他身上穿著聖域帝國最高階的上將制服，腰間還挎著一支精雕細琢的真氣手槍。

    如果洛桓還在這裡，他一定能夠認出男人的身份——將洛桓從學院開除的帝國禦槍學院院長，楊燁君。也是楊家為數不多的幾個槍皇之一。

    聽著楊燁君的抱怨，楊家族長笑呵呵道：「晚嘍，叫了五十三年的小弟，已經改不過來了。我們先說正事，以你的腳程，應該跟明楓陽見過一面。」

    「說說你的看法，你覺得洛桓和明楓陽，誰更值得相信？」

    「明楓陽送過來的資料，我也看了。」楊燁君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他語帶譏誚道：「族長老哥，不是我說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畏首畏尾毫無主見？七年前，明楓陽是個情場失敗者，七年後的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賣國賊。 」

    「用楊家的情報價值劃分方式，他提供的資料，連三等都算不上。」

    楊家族長沉吟了一會：「我知道你對明楓陽看不上眼。但明楓陽現在是楊家重要的生意夥伴。先不說谷洲要塞已有反意，隨時可能扯起反對深淵的大旗，成為我們的盟友。」

    「就說我們通過明楓陽的幫助，買入了大批的北辰戰甲，極大的強化了雪杉城的實力。單從這一點來說，明楓陽的可信度就遠在洛桓之上。」

    楊燁君呵呵冷笑了幾聲：「是嗎？既然你也懷疑洛桓是深淵的臥底，不如現在就讓我一槍崩了他。從根本上解決這個禍患。」

    楊家族長恨恨道：「要是殺人能解決問題，我何必徵求你的意見。都怪楊行那個蠢貨，把消 傳得滿街都是，整個雪杉城的人都知道洛桓來了。」

    「現在動手殺洛桓，不管他是不是深淵的臥底，最後背鍋的都是楊家。且不說聖域三傑之間過命的交情，單單是為了維護在聖域解放組織中的名望，尚惟和鐘緯都不會放過給楊家潑髒水的機會。」

    「所以呢？」楊燁君嘆了口氣： 「你打算把禍水東引，將洛桓禮送出境？來個兩邊都不得罪？」

    「難道你還有更好方法？」楊族長冷哼道。

    「有啊，」楊燁君淡淡一笑：「你聽說過引蛇出洞沒有？」

197 女兒的名號（下）

    洛薇的攻擊十分奏效，只一擊就徹底擊碎了深淵祭壇。

    沒等洛桓看清楚女兒創下的戰果，整個祭壇就在轟隆隆的爆炸聲中消失不見。

    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天地彷彿又重新亮了起來。

    等洛桓再度恢復意識，他發覺自己又回到了紫竹驛。

    「我們回來了？」洛桓抬頭看著周圍的景色，又低頭看看地上碎成幾片的微型祭壇：「剛才只是我們的幻覺嗎？」

    「才不是幻覺呢！」伴隨著小女孩驕傲的嗓音，洛薇三下兩下爬進父親的懷裡：「這都是我的功勞，是我把大家從深淵祭壇裡救出來。」

    剛剛清醒的葛彈揚晃晃腦袋，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洛桓：「我沒聽錯吧，打碎深淵祭壇救出大家的人，居然是令千金？」

    「你對我的實力有意見？要不要我把紅蓮業火砲在你身上用一遍？」洛薇一臉不高興的瞪著他。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實力。」葛彈揚趕緊搖頭，他一臉劫後餘生的驚喜：「我們等了整整七年，終於等到能傷得了深淵之主的預言之子。我要趕緊返回總部，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總經理。」

    洛桓看看懷裡驕傲得像孔雀一樣的女兒，他心道：「經過小傢伙這樣的顯擺，要不了多久，整個大陸都會知道她是預言之子的消息。」

    不光因為這個傳言，還有她擊毀深淵祭壇的功勞，說不定已經在敵人那裡掛號了。

    可以預料的是，將來會有大堆的深淵魔化人來找麻煩。

    「兩位可否隨我前往雪杉城一行。」聽說葛彈揚要返回總部，死裡逃生的楊隊長趕緊圍上來招呼洛桓：「您救了上百雪杉楊家的子弟，如此大恩楊家必有回報。」

    雪杉城位於朱雀聖山的北麓，擎天山脈的南邊；是一個包圍在樹林和洛竹林中的城市。

    因為地理位置比較幸運，雪杉城也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沒被深淵攻陷的城市。

    它南邊是紅炎遍地的朱雀聖山，西邊是飛鳥難渡的幽谷祕境。北接崎嶇難行的擎天山脈，有條小路直通邊境之都。除非深淵先攻下邊境之都，否則沒法借道攻來。

    東面有是密密麻麻的雪杉林海和洛竹林，天然就是深淵軍團的隔離帶。

    七年來，整個聖域的有識之士都在為抗擊深淵奔走。因為真氣槍械的威力失效，曾經讓許多人一度陷入絕望。

    如今突然出現一個高人，在直面深淵之主的時候不僅不落下風，還能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救人出來。

    這麼好的機會要是不抓住，楊隊長乾脆自殺得了。

    「楊隊長，我可先警告你，想請洛先生去做客，這沒問題。但是不要動什麼歪心思。」葛彈揚沉聲道：「他是朱雀之靈的貴客，要怎麼招待，你自己看著辦。」

    「但凡他在雪杉城受一點委屈，朱雀之靈將不會再讓半張靈符流進雪杉城。」

    「葛經理說笑了，洛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的。」楊隊長拍著胸脯保證。

    「桓哥哥，」看見洛桓抱著女兒現身，風採薇從藏身之處急匆匆跑出來。

    女人一臉焦急驚慌的跑到洛桓面前：「你沒事吧？」

    洛桓笑著摸摸女人的臉頰：「我很好，你放心。」

    「女兒說要來救你，讓我站遠處等著，結果她走著走著就不見了。真是嚇死我了。」風採薇抱過洛薇，不依不饒的衝他抱怨：「早知道是這麼危險的事情，我才不讓你過來。」

    「你叫洛桓？」聽見小倆口的對話，葛彈揚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喊你桓哥哥，這麼說你的名字是洛桓？傳說中的那個洛桓？」

    上次葛彈揚和洛桓告別的時候，只是知道他姓洛，並不知道他的全名。

    不過葛彈揚堅信一點：能把靈獸在身邊當寵物，在深淵之主面前也毫無懼色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這樣的人有個能力逆天的女兒，就像身為機修工的足球運動員，會帶著扳手上場踢足球一樣，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有一點，牛人不可能是默默無聞之輩。

    哪怕是在聖域帝國時期，像他這種人，必然夜空中的星星那樣耀眼。

    基於這種判斷，今天聽見風採薇的稱呼，葛彈揚立刻把洛桓的全名猜出來：「你是聖域帝國三傑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洛桓？」

    「聖域三傑？」洛桓趕緊搖頭：「你過獎了，我沒有鐘緯尚惟他們那種本事。」

    「這麼說，您真是洛桓？」周圍一群人都圍了上來。

    最初的時候，洛桓這個名字，是隨著石破天驚的電影廣為人知。

    做為石破天驚的執筆作者，洛桓的一切事情都被電影迷們津津樂道。不論是他和齊夢櫻的戀情、和鐘緯尚惟的友情、還有與亞藍雷鷹軍團的戰鬥、在絕對不利的環境下擊敗曾學利的壯舉。

    甚至是他為幫齊鳳鳴還債，而毅然決然跑去拍電影，從而創造了一種新的娛樂方式。

    有關洛桓的一連串波瀾起伏故事，都讓人們聽得熱血沸騰。

    帝國禦槍學院和朱雀學院，一度為洛桓究竟屬於誰家的學生而爭論不休。

    但是後來深淵入侵，聖域帝國陷入反侵略的苦戰。鐘緯和尚惟在戰鬥中趁勢崛起，他們的成就被當時的帝國宣傳部門開足馬力宣揚。

    做為兩人最著名的朋友，洛桓這個沒在深淵入侵戰鬥中放過一槍的傢伙，也憑藉過去闖下的名氣，成為了赫赫有名的三傑之一。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洛桓的名氣還在兩人之上。

    大家甚至傳言說，洛桓的消失，是因為他接受了帝國委派的高級任務，去尋找克制深淵的法寶。一旦洛桓順利歸來，就將是所有深淵雜種的死期。

    對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傳說，只有洛桓這個當事人心知肚明其中的關竅。

    把洛桓的聲譽推到最高峰的推手，必定是傳說中的曼殊莎華無疑。

    她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為了徹底打垮聖域解放組織。

    因為在過去七年裡，洛桓一直被泡在深淵的魔能轉化罐中。

    對洛桓的轉化，也在無時無刻的進行。

    先把洛桓的聲譽推到最高點，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把已經被魔化的洛桓推出來。

    用鐵一般的事實真相，從根基上徹底打倒聖域解放組織的合法性，擊碎普通人心中最後的幻想。

196 女兒的名號（上）

    深淵祭壇內，眾人正在齊心協力反擊深淵。

    上百支武器一同開火，在機械手槍猛烈的射擊中，深淵之主的狂笑聲蓋過了一切：「哈哈哈，不夠，還不夠。這樣的攻擊實在太弱了。」

    子彈打在祭壇的護罩上，如同雨點打在彩鋼瓦房頂，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沒有一顆子彈能穿透護盾，更遑論傷到祭壇中的眼睛。

    「你們難道就沒帶一把真氣槍械出門嗎？」洛桓忍不住抱怨道：「要是有無視任何防禦的真氣槍，我現在就能打死他。」

    「你就別指望真氣槍械了，」趁著換彈夾的空隙，葛彈揚苦笑到：「要是真氣槍械管用，三大帝國也不會淪陷長達七年。真氣彈對深淵軍團完全無效。」

    洛桓皺了皺眉：「對深淵軍團無效的東西，未必對祭壇也無效。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現在去哪給你找真氣槍械？」葛彈揚邊開槍邊說。

    「我靠，朱雀之靈那麼大的產業。你們這些主要領導人出門，居然連一把槍都不帶？」洛桓忍不住質疑道：「你們未免也太窮了一點吧？」

    葛彈揚滿臉無奈：「我能有什麼辦法？瑤皇原礦的十八個礦區，都在深淵軍團的控制之下。就算我們有點庫存，這七年也用完了。」

    「既然真氣槍械對深淵軍團沒有用，他們還守著礦區做什麼？」洛桓敏銳的察覺關鍵所在。

    「問得好，這是我們查了七年，死了幾十號特工都沒查出來的秘密。」葛彈揚指著前面的大眼睛：「要不你直接問正主？」

    如果深淵之主不懼怕真氣槍械，就不必派人守住槍械的原材料場地。

    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真氣彈對深淵軍團無效，只是暫時的，或者說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無懈可擊。

    只要對瑤皇合金進行深入研究，假以時日必然能找到深淵軍團的破綻所在。

    當然了，這只是洛桓的個人猜想，並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他的觀點。

    不過站在深淵之主的角度來看，也可能是故意放出的煙霧。

    首先，大陸之上確實有能克制他的東西。至少五境歸一之前，歷史上的先輩修者們曾經一次次打退深淵入侵的事實，就能證明這點。

    其次，這項秘密武器應該至今還存在，而且還能對深淵之主造成威脅。風繼宸也對洛桓說過，讓他轉告聖域女皇有關墨家武庫的消息——深淵剋星就在墨家武庫之中。

    洛桓不能判斷這個消息的真假，但假設它是真的——那麼深淵之主派兵駐守瑤皇礦坑的所作所為，就不希望人類想起這件法寶，索性就丟出瑤皇合金吸引眼球。

    只要能把人類的研究方向帶偏，深淵軍團就不用擔心會失敗。

    另外瑤皇礦坑多位於三國交界的戰場上，想佔領礦坑獲取材料進行研究，就要先和駐守的深淵軍團硬碰硬的打一場。

    只要三國解放組織對瑤皇礦坑還抱有想法，他們就不可避免的要集結主力，跟深淵進行一場大決戰。

    深淵軍團進行攻堅戰的時候，尚且不畏懼人族的大軍。

    換成是人族向深淵發起陣地戰，他們就更加不會放在眼裡。

    根據同一件事情的推斷，居然得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結論，真是頭疼啊！洛桓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深淵之主不愧是深淵之主，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都難纏。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虛虛實實的策略，也正符合深淵之主給洛桓留下的印象。

    「吾的耐心已經用完。」深淵之主再度出聲：「接下來，就該讓你們體驗到什麼叫做真正的絕望。四散逃命吧，接下來的遊戲叫做看誰最後一個死。」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每隔一分鐘，吾會隨機殺死一個人。當然了，你們也可以自己動手。只要一分鐘倒計時停止以前有人死去，剩下的人就可以多活一分鐘。嗯，多死的不算。」

    聽見深淵之主的遊戲規則，一瞬間想明白前因後果的洛桓，忍不住低聲罵到：「真是善於玩弄人心的混蛋！」

    既然規則規定只要有人死就行，為了避免深淵之主隨機到自己頭上。那些貪生怕死的人，就會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對同袍動手。

    就算現在大家在興奮劑的作用下能視死如歸，等眾人體內的藥效過去以後，他們一樣也會動手的。

    洛桓的念頭剛轉到這裡，深淵之主的精神波動已經傳來：「為了遊戲更加有趣，你們的堅強藥劑現在失效了。」

    被深淵之主的神念掃過之後，原本神情堅毅的士兵們，眼神突然變得迷茫起來。

    「剛才是怎麼了？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我怎麼會那麼勇敢？連深淵之主都敢打，我腦子是燒糊塗了嗎？」

    「隊長幫幫我，我還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啊。我不想玩這個遊戲，誰能救救我？」

    「轟——」在突如其來的劇烈的振盪下，方才哭喊得最響亮的人，頓時化成滿天血雨飄散。

    深淵之主冷冰冰的精神波動隨機響起：「第一輪的遊戲結束，恭喜諸位又多了六十秒的生存時間。下一輪遊戲將在五十五秒後進行。」

    看見同伴的慘死，在場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深淵之主的倒計時，不緊不慢的撥動著眾人的神經。

    下一個是誰？

    誰又會成為下一秒的犧牲品？所有人都繃緊了心弦，屏住呼吸。

    「誰有真氣槍械？借給我用用。」洛桓突然大聲喊到：「難道整個隊伍裡，連一支真氣手槍都找不到了？給我一把槍，就算是神我也能殺給你們看。」

    「哈哈哈哈，沒想到還有人沉浸在真氣彈的夢境裡，至今都不願醒來。」深淵之主凜然冷哼道：「那我就給你一支槍，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殺我。」

    「爸爸不要接他的槍，這裡就交給我來對付。」女兒的聲音突然在洛桓身後響起：「讓我來消滅這個大壞蛋。」

    「吾為所持槍之骨。」

    「冰火為身，而至暗為血。」

    「手制之槍已達千餘，縱橫無數戰場而不敗。」

    「此身注定為毀滅而生。」

    「其名為槍，其職為炎；以女皇座下薇震天的名義，吃我一招，紅蓮業火炮！」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比油桶還粗的紅光從天而降。以跟地面成四十五度角的姿態，狠狠轟向深淵祭壇。

    深淵之主豎起來的幾道屏障，都在紅光柱的轟擊下如玻璃般碎裂。

    「啊——該死的混蛋，為什麼你會有這種力量？」紅光撞在深淵之眼上，深淵之主爆發陣陣怒吼。

    但是那傢伙的抱怨，洛桓已經不在意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疑問：「我女兒剛才自稱什麼來著？」

    「薇震天？這是誰家熊孩子給她起的綽號？」

195 實力懸殊

    聽出對方語氣的不屑，深淵之主驚訝的波動再度傳來：「為什麼？難道吾開出的條件還不夠合乎你心意？」

    「我們董事長說過，朱雀之靈重尚的是純愛系。」葛彈揚大聲反問到：「純愛你懂嗎？就是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精神交流。」

    「算了，朱雀之靈的企業文化、我們董事長偉大的道德情操，像你們這種虐戀派是永遠不會懂的。我跟你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眼下還是做正事要緊。」

    也不見葛彈揚做出什麼動作，只聽他大喊了一句：「都別睡了，睡你麻痺，起來打深淵。」

    葛彈揚的髒話一出口，原本趴在地上的人立刻齊刷刷的站起來。

    剛爬起來的時候，他們看祭壇的眼神還有些迷惘。但是等眾人完全站直以後，再看深淵祭壇的眼神已經變得躍躍欲試。

    「你用了什麼高科技？」洛桓表示不能理解：「這些傢伙前一秒還是偽軍和保安團的模樣，後一秒就變成的敢死隊。畫風轉化也太快了吧？」

    「沒什麼，來之前我讓他們吞了一顆東棱產的墨韻克。」葛彈揚輕描淡寫道：「剛才那前半句話，就是讓藥起效的關鍵詞。」

    洛桓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是傳說中的東棱軍用興奮劑！

    當年聖域軍團對東棱軍團的嗑藥衝鋒可是深惡痛絕，認為交戰時吃這個的東棱帝國軍人，根本不知道尊嚴兩個字怎麼寫。

    不過今天目標是深淵之主，洛桓也沒有那麼多可講究的。

    「真是可笑的戰略啊。」深淵之主爆發一陣瘋狂大笑：「你們為對付吾這個深淵之主，竟然不惜給士兵用禁藥。為了消滅深淵而把手下士兵推入深淵。你們和吾，到底有什麼不同？」

    洛桓微微一笑：「不記得是誰跟我說過。人類努力唯一的作用，就是把自己變成當初發誓想要消滅的人。為推翻壓迫而成立的組織，最終會變成新的壓迫。為抗稅揭竿而起的組織，會成為打擊偷稅漏稅的急先鋒。」

    「反抗帝國主義最凶的組織，將會成長為最新最強的帝國主義。」

    「可是我要說，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呢？就算我們將來創造了新的深淵之主，那也是我們家的深淵之主。」

    葛彈揚深有感觸的點點頭：「你這思想覺悟，簡直趕上我們董事長了。 」

    「一群執迷不悟的蠢貨，既然你們那麼想死。吾就成全你們好了。」深淵之主的威壓陡然釋放，一股沛然無比的迫 力量瞬間瀰漫在整個祭壇中。

    威壓臨身之前，洛桓體內的冰火流星猛然一停。而後改變各自的飛行軌跡，在丹田中交錯往來，織成一張綿綿密密的「冰火流星球網」。

    與此同時，洛桓周身十八處要穴，真氣鼓蕩不休。

    隨著真氣鼓蕩的加劇，冰火二氣從十八處要穴破體而出，在他身周結成生生不息流轉如意的氣盾。

    真氣在體外的運動軌跡，一如丹田內冰火流星的運行路線，綿綿密密水潑不進。

    一直以來，洛桓久學不會的護身氣盾，這一刻終於以先天大圓滿的形式出現在他身上。

    別人或許不會把修成護身氣盾看作是什麼突破，可對於有成體系世界觀認知的洛桓來說，修成真氣護盾的意義，絕非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太棒了，真氣能夠外放形成護盾。用異能的角度來解釋，就是意味著我的意志已經足夠強大，扭曲改變世界法則的能力，從內世界轉向外世界。」

    「由內世界點、線、面的改變，向更高層的外世界三維領域進軍。」

    用諸天五境的話說，練氣鍛體是以身試道，以外界萬物投影，淬煉構築體內小世界。

    這也是為何炎境的修者多習火系功法，而冰原卻上是寒系功法大行其道的原因。在冰原上修煉火系，不但進境緩慢，而且威力也不如炎境修者。

    毫無疑問，這是修者在構建體內小世界的時候，受到外世界的直接影響結果。

    當體內小世界完善之後，修者便能以體內的小世界，反過來投影影響外邊的大世界；這一階段便稱為外景。

    真氣外放形成全方位的護盾，就是觸摸到外景的門檻。

    洛桓還來不及為自己的進步而欣喜，深淵之主的精神衝擊已經撲面而至。

    縱然有先天真氣凝成的護盾，但洛桓依然不好過，感覺像是被一輛坦克迎面撞上。他被深淵之主的精神衝擊撞得連退數步，在地面留下了一連串深逾半寸的腳印。

    洛桓身邊的葛彈揚也沒好到哪去。

    精神衝擊降臨的剎那，葛彈揚身上閃爍起五顏六色的光，看樣子有七八個護身陣法被同時啟動。

    只不過這些護盾的質量很有問題，在深淵之主的衝擊下，簡直比肥皂泡還要脆。

    葛彈揚被徑直撞飛出去，重重撞在怪石嶙峋的牆壁上。

    看他整個人都鑲進石壁之中，顯然是受傷不輕。

    「你沒事吧？」洛桓拚命抵抗著深淵之主的威壓，無暇過去幫忙，只能送去一聲問候聊表心意：「還活著的話就吱一聲。」

    深陷牆面的葛彈揚擺擺手，有氣無力道：「我有董事長送的神器護身，暫時還死不了。你還是管好自己吧。其他人也別愣著，趕緊救治傷員。」

    因為站在最前面的洛桓和葛彈揚，是深淵之主的主要關注對象。

    剩下的三百多號人，受到的衝擊反而輕了很多。

    然而就算只是被餘波掃到，眾人還是付出的沉重的代價。

    那些站得近又沒有護身真氣的士兵，被深淵之主的力量一沖，頓時化成滿天飄散的血雨。

    站得稍遠一點的士兵，也在深淵的衝擊下變成滾地葫蘆。

    看他們筋斷骨折口吐鮮血的模樣，估計一時半會也幫不上什麼忙。

    眼下還有戰鬥力的士兵，已經不足八十，此刻他們正忙著滿祭壇救人。

    好強大的實力！

    抵抗著深淵之主有若實質的精神威壓，洛桓暗自心驚：要修煉到什麼程度，精神力量才會以物理實質的狀態出現？

    如果再讓深淵之主來這麼一下，現場還剩的活人，估計用一隻手就能數清。

    「哈哈哈哈，還以為你們有多厲害，敢正面向吾發出挑戰。原來不過是一群螻蟻而已。」深淵之主對自己的攻擊效果很滿意：「真是無趣的遊戲啊，難道就沒有能讓我稍微驚喜一點的節目嗎？」

    ---

    距離紫竹驛三公里外的位置，手拿雙槍的洛薇正觀看母親收帳篷的動作。突然間，小丫頭皺起眉，轉向紫竹驛的方位望去。

    風採薇收好帳篷放進隨身空間後，她發現女兒還在看著遠方。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風採薇蹲在女兒身邊，她順著女兒的眼神看過去：「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洛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總算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風採薇看著涼風習習的竹篁，她確信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

    小丫頭憂心忡忡的回過頭來：「媽媽，我看見爸爸有麻煩了，就是不知道應不應該去幫他？」

    「照你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去做。」風採薇摸摸女兒的頭： 「如果你覺得應該幫爸爸，就勇敢的去做。」

    洛薇有些為難道：「可是爸爸讓我保護好媽媽，他不讓我亂跑。」

    「聽媽媽的話，按照你內心的想法去做。」

194 深淵，又見深淵（下）

    謎底終於揭開了。

    所謂的小型化祭壇、所謂只要獻上足夠的祭品，不管什麼人都能得到深淵之主的賞識，走上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的道路。

    以上種種傳說，估計都是深淵放出的煙霧彈。

    深淵之主並不需要愚夫愚婦的信仰，他需要的只是他們的愚蠢貪婪和野心。

    只要用好這些人的野心和愚蠢，就能挫傷行商往來的積極性，扼住竹林間的商品物資流通渠道。

    一旦竹林商路被抑制，隱藏在竹林間的各個組織，包括聖域解放組織就會步履維艱，他們的經濟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為了保證商路通暢，各個組織必然會派出部隊掃清障礙。

    在清掃障礙的過程中，微型深淵祭壇的傳送陣必定會被觸發，然後把清掃隊傳送到真正的深淵祭壇裡。

    換句話說，深淵之主只是用了個小小的花招，就讓聖域反抗組織自發把一批批有生力量送進深淵。

    最大程度的消滅竹林反抗組織的有生力量，這才是深淵之主的真實目的。

    「好狠毒的計謀，」在一系列抽絲剝繭的推斷中，洛桓迅速判斷出敵人的動機：「釜底抽薪的做法，果然不負深淵神祇之名。」

    就算知道了祭壇的用途，對於此刻洛桓來說，也是一個然並卵的結局。

    他們已經被送到了真正的祭壇裡。眾人將要面對的是傳說中最強大的敵人，深淵之主！一個有著眾多恐怖傳說，而且從未被戰勝的敵人。

    就在洛桓開動腦筋思索應對策略的時候，從祭壇的中心，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精神波動。

    「啊哈哈哈哈，居然給我帶來了這麼多的祭品。紫竹驛的信徒，果然很賣力氣。要是不給你們一點獎勵，簡直有違我訂下的深淵教義。」

    雖不知對方怎麼做到的，但深淵之主發出的精神波動，向洛桓傳出了清晰無比的訊息：「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

    嗯？深淵之主把我當成了紫竹驛的人？洛桓心念電轉：「這傢伙不知道我是來殺他的？也就是說，他的精神波動雖然強大，卻窺探不到我內心的秘密？」

    等了一會之後，深淵之主不耐煩的用神念催促到：「快一點說，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告訴我，你想變成哪個城的城主？或者你也想要無窮無盡的壽命？」

    是了，今天早上我去得太晚，沒趕上清剿殺紫竹驛的行動。

    因此深淵之主的詛咒標記，在我身上看不到。再加上滿場的人裡面，只有我一個人站著，所以這才導致深淵之主以為我是他的信徒。

    想通前因後果之後，洛桓鬆了一口氣：看來我得救了。

    只要順著深淵之主的意思隨便提個要求，估計就會被送回紫竹驛。至於地上躺的這些人，則會成為深淵的祭品。以洛桓的實力，他實在沒有打敗深淵之主救出眾人的把握。

    是自己走，還是奮起反擊砸爛深淵祭壇以後，再帶大家一起走？

    洛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女兒還在紫竹林等待自己回去，假如選擇暴露身份跟敵人抗爭到底的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一念至此，洛桓做出了生平中最艱難的決定。

    「我的願望只有一個，把你和你的狗腿子趕出這個世界。」

    話音未落，洛桓向前一個翻滾，從地上撿起了兩把機械手槍，朝著祭壇上的眼睛瘋狂射擊。

    「啪」「啪」「啪」「啪」疾如暴雨的槍聲在洛桓手中響起。

    十幾顆子彈帶著主人一往無前的決心和氣勢，向著深淵之眼激射而至。

    「勇氣可嘉，但這毫無意義。」祭壇中間的大眼睛上浮現層層光芒，將洛桓射來的子彈盡數擋在光幕之外：「吾很好奇，你怎麼能看破吾的計畫？」

    「放下唯一的生路，選擇一條必死的絕路，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真可惜，本來吾還想將你轉化為吾的子民。現在只能無奈放棄。年輕人，報出你的名字。吾會賜予你英雄該有的死法。」

    看來我賭對了！

    「想讓我變成深淵走狗，」洛桓揚揚手裡的槍，他心中的鬥志再度昂揚：「門都沒有！」

    洛桓能看穿深淵的計謀，多虧了女兒洛薇的提點。

    要不是她曾經說過，未來的深淵之主已經毀滅了整個世界。

    洛桓絕對會把深淵之主當成一個傻逼，然後傻乎乎的踩進對方設計好的陷阱。

    試問如果深淵之主是個智商低下的二百五，他怎麼可能毀滅整個世界？

    再參考紫竹驛小祭壇的陰謀、以及入侵聖域三國的佈局；洛桓堅信深淵之主絕對是個合格的陰謀家，他的一舉一動都值得高度警惕。

    「哈哈哈，看來你對深淵誤解很深！為什麼你們都那麼害怕吾呢？」

    抵擋住洛桓的攻擊後，深淵之主出奇地沒有還擊：「說說看吧，吾究竟有什麼地方沒做好，讓你對吾畏如蛇蠍？」

    「莫非是吾打破知識壁壘，讓平民自由學習知識的做法，讓你們感到不悅？還是因為吾不論門第貴賤，不拘一格選拔人才制度，讓血統出身更加高貴的你，感覺到了生存的壓力？」

    洛桓忍不住嗤笑道：「我從未見過如厚顏無恥之神。把社會發展的必然性，當成是自己的功勞功績。你別犯傻了，就算沒有深淵軍團，這些政策將來同樣會出現，只是早晚的事。」

    「你就像是一隻從廁所裡飛上飯桌的綠頭蒼蠅，把原本該在廁所裡解決的事情，堂而皇之的拿到飯桌上來說。你自己不覺得有問題，但是旁邊每個人都覺得你很噁心。」

    葛彈揚從地上一躍而起：「哈哈，我聽過無數對深淵之主的比喻，這個形容是最貼切的。」

    洛桓回頭看看他：「你沒死？」

    「捨不得啊，我是真捨不得死。董事長讓總經理傳話說，只要我把業績搞上去，就替我介紹的一個出身高貴、地位不凡、而且特別漂亮的女朋友。在沒有看見女朋友之前，我才捨不得死。」

    說到美女的時候，葛彈揚兩眼發光：「想想我就覺得心潮澎湃。」

    「想要個美女還不簡單？」聽見葛彈揚的話，深淵之主隨即轉移了誘惑方向：「不管你想要什麼樣的美女，不論你要地位多高的女人，吾都能給你找來。」

    「不論是聖域、亞藍或者東棱的美女。只要她在吾的治下，吾都可以讓她今晚就為你侍寢。」

    葛彈揚聽得眉飛色舞：「呦呵，居然能讓深淵之主替我拉皮條。這件事情我可以在其他同事面前吹噓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