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這裡,很可能是和崇聖皇帝有關的陵墓,尤其是這幅壁畫的角落,這個竹筒,在大燕前期的畫作經常出現。」 年老的考古專家滿臉興奮,在隨同人員的協助下,在山洞裡架起了儀器,進行基礎性檢查。 旁邊,幾個人正在請教。 「我說這裡可能是真正的崇聖墓的原因,其實就是這個壁畫,畫上的很多地方都透露出了玄機,就比如我剛才提到的竹筒,在很多文獻上都出現過,據說是崇聖帝晚年,有以自身陳學混百家為一筒的意思,將百家學問記刻在竹籤上,考較科舉考生的學問。」 年長專家前行兩步,遙指壁畫一角。 「因為用來考較百家學問,所以這個竹筒,又叫百家籤筒,只是並無實物流傳,經常和『百家籤筒』這個詞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叫做『文網』,只是文獻上多無前後聯繫,不知其詳,也許我們能在這裡找到答案……」 在一群專家學者的不遠處,則是得到消息之後,匆忙趕來的官方媒體。 再往外,出了洞口,在山道之上,幾名人民警察押送著四名國際友人前進,只是這四個人全部瘋瘋癲癲的,尤其是那個女的,更是唸唸叨叨,外文、中文交替出現。 「錯了,我們知道錯了,饒恕我們吧,偉大的帝王,請寬恕我們這些罪人,求你了……」念叨到最後,女人痛哭起來。 幾個警察卻低語起來。 「剛才簡單鑒定過了,四個人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都有精神失常的跡象,而且具有很大的認知障礙,未來可能要在病院度過了,真是可憐。」一名女幹警說著。 「可憐什麼!」另外一位同僚卻皺起眉頭,「這幾個人偷偷潛入崇聖墓,想要盜竊國寶,根本就是盜墓賊!」 「還不能確定是崇聖墓……」女警察說著,卻被同事反駁道:「那裡的陣勢你也看到了,除了崇聖皇帝,誰能有這樣的排場!肯定就是他老人家!不接受反駁!」 幾個人走著走著,路過了前面的四人。 這四個人,也有兩名警察,剩下兩個卻是王侃和趙瑩。 五分鐘,兩名警察對王侃說道:「行了,情況都瞭解了,你也是自衛,沒事,別擔心,你這次有功勞,不會吃虧的,但是有需要,還得過來。」 「好勒!」王侃擺擺手,拉著趙瑩就走。 等到了山腳,趙瑩鬆了一口氣,才說道:「真是嚇人,沒想到會出這麼多事,你也是不容易啊。」她剛才也聽到了王侃的敘述。 「哪裡哪裡,都是小意思,反而對我的武道很有幫助!」王侃卻是嘿嘿一笑。 「就是來救我的時候,晚了點,被扔在那個小倉庫裡,差點餓死了!」趙瑩跟著又嘀咕著,「但看在你這次這麼拚命的份上,原諒你了。」 「嗯,說實話,當時你撲到我懷……」王侃正在說著,卻被滿臉通紅的趙瑩用手肘捅了一下,「你打我幹嘛!」 「當時我太害怕了,你別老說。」 「行吧。」王侃說著,反問道,「對了,你這次過來是幹嘛的?」 「來找徐方的,剛才問了警察同志,說是他家發佈了尋人啟事,找不著了。」趙瑩露出憂愁之色,「不知道怎麼給老師匯報呢,明明說是在博物館的。」 「那小子失蹤了?」王侃咂咂嘴,見趙瑩臉色不善,趕緊轉移話題,「說到博物館,你知道不,我這次見到了兩個人,就是綁你的兩個,愣說博物館裡的氣吞山河圖是贗品,不過這兩個傢伙不知道去哪了,連警察都找不到了,難道崩塌的時候壓死了?那兩個傢伙,也不是好人,不過也不算壞到家,死了有些可惜,倒是那幾個外國佬,嘿!」 「那兩個人渣,以後最好別讓我見到!不然見一次,我讓你揍他們一次!」趙瑩眉頭一擰,話鋒一轉,「不過,他們說畫是假的,說沒說過真跡是什麼樣?我看那兩個人神神秘秘的,說不定真的知道什麼。」 「不知道,這人不是沒了嗎?」王侃說著,腦子裡閃過了龍椅邊上的日月星辰、萬里河山。 「對了,」趙瑩忽然問道,「你最開始的時候說,這裡是崇聖皇帝的陵墓,還說見到了皇帝本人了?真的假的?算了,肯定假的,要不是你機靈,沒有堅持,不然的話,估計我以後得在病院見你了。」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 王侃從口袋裡取出一枚玉珮,那玉珮暗淡無光,佈滿了裂痕。 「我有一種感覺,那位皇帝肩上扛著東西走了太久,如今終於卸下來了,也算是自在解脫了,這裡是他的什麼地方,又有什麼打緊呢?你說呢?」 他看著趙瑩,露出了笑容。 「隨他去吧,興許他這時正做著真正想做的事呢……」 「那你呢?」趙瑩忽然問道,「你真正想做的是什麼?肯定不是學習吧?」 「我啊?」王侃看了看天,沉吟了一下,「打拳吧,」然後他點點頭,「對,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唉?你離我這麼遠幹嘛?什麼暴力狂啊,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漸漸拉長。 |
終章 「這到底是?」 沉重的壓力降臨在王侃的身上,讓他一時之間甚至有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而這一切都源自龍椅上的那個人。 肅穆、威嚴、沉靜,進而恐怖! 就好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存在,正在注視著自己。 這種沉重的壓力,讓王侃一時之間不敢亂動,小心的戒備著,等待對方的動作。 但是過了很久,都不見那個人有什麼動作,或者說,沒有任何微小的變化。 以王侃常年練習目擊的雙眼,哪怕剛剛經歷了強光和黑暗,現在還有些不舒服,但絲毫不會影響他視物和觀察。 所以,哪怕隔著很遠,王侃也能看得出來,那個高居龍椅之上的男人,不僅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驀地,他鬆了一口氣。 「也對,這裡可是山體之中,可能還在地下深處,看這人的樣子,坐在那邊也有年頭的,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 放鬆之後,隨同而來的,就是濃烈的疑惑,纏繞心間,揮之不去。 這個人是誰?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這裡的排場,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難道說…… 想到之前那兩個俘虜的說法,王侃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 「如果這裡真的是一座陵墓,是歷史上那位傳奇皇帝場面的地方……」 他再次掃視周圍,看到了那他一個個跪地身影,以及遠方的日月星辰、山河萬民,不由得就又信了幾分。 「那出現在這種排場中央的主角,難道就是陵墓主人?大燕太祖、崇聖皇帝,陳止?」 想到這裡,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但是,更多的疑問隨之而來。 「如果真的是這位大人物,那一千多年的時間下來,就算是防腐做得再好,也早就該化做塚中枯骨了,但是現在座椅上的這個人,還能看到皮膚,甚至沒有任何乾癟的樣子……」 以王侃的眼力,連龍椅上的人沒有呼吸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這枯骨與血肉之分?那龍椅上的人,雖然白髮遮面,看不清面容,但依舊能見半張面孔,而雙手手臂亦清晰無比,能見皮膚晶瑩剔透,宛如嬰兒一般,哪裡有半點木乃伊乾屍之類的痕跡? 但越是如此,越是讓人感到不安恐怖,要知道,此時乃是在山腹地下之處,就算不是陵墓,也絕非什麼休閒聖地,結果出現這麼一個人,如何不讓人心驚。 好在王侃練功多年,也算是藝高人膽大,壓下心頭念之後,快步上前行走,然後出聲呼喚,果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卻是漸漸安定下來。 「也罷,這裡的情況如此古怪,我還是不要瞎摻和了,盡快找到出路,然後離開這裡,跟著告訴有關部門,讓他們去頭疼吧……」 王侃這邊想著,但不等他有動作,忽然輕微的響聲傳入耳朵。 這個聲音非常輕微,幾乎微不可聞,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根本不會在意,但王侃到底不同,馬上警惕起來,緊接著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撲了過去! 那地方距離他走出的洞口不遠,王侃這一撲過去,卻見前面的光影扭曲了一下,居然再次顯現出一個洞口,而裡面赫然露出了之前那個外國老頭的身影,在他的身後,更是跟著女記者等人,一個個神情緊張而戒備著。 見到幾個人的第一個瞬間,王侃就感到一陣疑惑,要知道,他之前抓住幾人之後,除了老頭子之外,其他人盡數都被他卸了部分關節,理應無法行動,結果現在一個個卻都完好而行,前後反差,自是奇特。 尤其是那老頭還舉著一塊玉珮,放在身前,但一見王侃撲來,卻明顯是驚慌失措起來,頓時有些手忙腳亂,反而是他身後的那個高個子黑人毫不畏懼的上前一步,一拳擊出! 不過,王侃卻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動作不變,隨後凌空扭轉,拳頭甩了出去! 咚! 下一秒,兩個人的拳頭撞在一起,一股疼痛的感覺在拳面爆發出來。 「咦?」 王侃並不在意,練拳一開始,就要要時常忍受疼痛,只是這一下卻讓他發現了古怪。 「這個黑大個的力氣變大了!」 他意識到這一點。 要知道,他之前擒拿四人的時候,主要就是和這個黑壯漢子交手,對方明顯學過搏擊、散打,甚至還帶有管制刀具,結果依舊不是王侃的對手,被迅速制服,而且擊昏之後還拿掉了全部關節。 那黑人見一下子和王侃勢均力敵,露出喜色,高喊了一聲外文髒話,越發興奮的獰笑起來,隨後再次揮拳! 從對方的眼睛裡,王侃看出了猙獰,顯然對方是覺得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 「古怪,從地面崩塌,滑落下來,到我走出通道,來到這裡,前後連三分鐘都沒有,這些人不禁全部醒了,身上的損傷……不對!他們身上連擦傷都沒有!」王侃目光一掃,對面幾個人的情況盡收眼底,但並不後退,依舊毫不猶豫的揮動拳頭,只是這次腳踏實地,勁力自腳底生,力氣自然不同! 所以這下子,黑人的獰笑變成了緊鎖——他的五官彷彿糾結在了一起,疼痛讓這個壯漢慘叫一聲,隨後後退了兩步,跟著略帶畏懼的看著王侃,而這次,他不敢輕易出手了。 「果然是欺軟怕硬,我若是被擊退了,此人便要化身豺狼,將我剝皮抽骨,但見我難以撼動,就生敬畏,和教科書上他們的祖先一個德行!可惜,法律制約不能殺了,真是不爽利!」 然後他並不停下,快步跟上,又是一拳頭朝黑人腦袋上招呼,對方架起雙臂格擋,但他沒有想到,王侃根本就是虛晃一拳,真正要命的還是他的腿! 一個撩陰腿之後,黑人慘叫著跌倒。 王侃還是沒有停下,他面容漠然,一腳朝黑人腦袋上砸下去! 當! 但是這一腳落下去之後,反震卻讓王侃腳面生疼,他頓時露出意外的表情,再看那黑人,卻是獰笑著抓住了王侃的腳腕,然後直接將他甩了出去! 王侃凌空翻轉,落在地上,只覺得腳腕腫脹疼痛,知道是傷了筋骨,卻並不慌張,甚至不低頭查看,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對面的黑人。 好個黑大漢,這時站起來,渾身筋肉虯結,凶神惡煞一般,個頭更是竄高了一點。 這個樣子,便是瞎子也知道,其中定有古怪,而且可以說是玄奇,超出了常理,換一個人在這裡,見到了這一幕,都要嚇得心驚肉跳,還未動手,先就怯了三分。 但王侃卻是個例外,反是見獵心喜,興奮得發抖,只覺得這次又能打洋人,又能打個勢均力敵的,必然過癮。 只是對面幾個外國人,卻是錯估了王侃的心思,見他隱隱顫抖,以為是見了有悖常理之事,因而驚恐,越發放下心來。 「你這個人,就是我們此行最後的一個難關了。」 或許是因為得意,又或者是渴望展露自己的成就,那個老頭忽然開口說話,說的是普通話,只是尾音略顯詭異,不過王侃倒是能夠聽懂,只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王侃現在想的,就是要與面前的對手比鬥一番,只不過他雖然興奮,但並沒有失智,腳上的麻木感提醒著他,必須要大膽搏殺,小心敗敵! 只不過,那個老頭顯然還是誤會了,於是揮揮手,是以黑大漢暫時不要動,然後用略顯得意的語氣說著:「這裡,就是你們最偉大的帝王的陵墓,是他真正的陵墓,也是你們能夠幸運一千多年的根本所在!」 他伸出手,朝著那個高坐龍椅的身影指了指,臉上混合著畏懼、崇拜、憧憬、厭惡的複雜神色。 「這位帝王,即使是我們這些人來看,都是一位真正偉大的征服者,是行走在地上的神祇,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偉大者,所以他的名字,被無數人所傳唱,哪怕是他的敵人的後代,依舊會尊敬他,甚至在死去一千多年後的今天,依舊保留著完整的身體,就像真的神祇一樣!不過……」 難道真是崇聖帝的聖體? 王侃終於有了點興趣,畢竟身為崇聖帝的資深民間粉,他聽到外國友人用古怪口音的訴說對崇聖帝的崇拜,還是比較能引起注意的,只是接下來的話,就讓他不由皺眉了。 「不過,這位偉大的帝王,是你們的英雄,卻是我們的惡魔,按照我的考古發現,當年他的無敵軍隊西征歐洲,也就是你們口中泰西之地,按照古籍的記載,他是為了要壓服其他族群,將劫難轉嫁給我們!因此,才會強迫各國君主,搜集金鐵,澆築銅人與金鼎,還強迫每一位國君刻印大印章,然後收藏起來!」 什麼意思? 王侃終於被調起了好奇心,但卻不明白,對方說的這些話,到底有什麼意義?不過,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國王刻印璽的這個東西方都有的傳統,是因為崇聖皇帝才流傳起來的,這個倒是之前不知道的。 「這裡!」 那個外國老頭,卻是臉色一冷,隨後太守指著那些跪倒在地的泥塑。 「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嗎?」 「都是真人被封在裡面的?」王侃腦洞大開,想到了恐怖之處,忍不住回答了一句。 外國老頭聽了一愣,隨後惱怒著說道:「真是野蠻人,你怎麼能理解崇聖大帝的偉大,他是光明正大的征服者,並不是靠著恐懼統治大地的!」 「不好意思。」王侃趕緊低頭認錯,隨後一愣。 不對啊,到底誰是站在華夏一邊的? 外國老頭卻沒有理會王侃的想法,而是繼續指著那些泥塑說道:「這每一個王俑之中都封存著一枚代表王室法理的印章,不僅僅是我們歐洲,甚至還有美洲!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的語調中透露著一絲驚歎。 「知道嗎,這在史料中都未曾有過記載,也不知道那位偉大的大地之主,是怎麼做到的,派人去了美洲,和當時還是野人一樣的氏族們約定之後,還親自為他們制定了九塊印章,同樣也被封存在這裡!」 他的目光落到了角落中的幾個泥塑上。 王侃並沒有順著看過去,就算之前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也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那個壯碩黑人,不過他出色的記憶力,還是給予了反饋。 「那個角度,似乎是幾個穿著比較簡單的泥塑,剛才我就有所留意,因為他們的裝束比較特別。」 想著想著,他忽然一愣。 「九塊印璽?北美九國,難道裡面有什麼聯繫,也不對啊,一千多年前,那時候北美可沒有白人和國人,都是印第安人……」 「看你的表情,應該也猜出來了!」老頭惡狠狠地道,「雖然裡面的原理並不清楚,但毫無疑問,無論是北美分裂,還是我們歐洲一體化始終難成,一切的根源,恐怕都和當初那位偉大帝王的舉動有關!這是一個詛咒!所以,今天,我來到這裡,為的就是改變這個詛咒,因為我得到了它!」 他猛地舉起了那塊玉珮。 「你一定很疑惑,我們身上的傷口,為什麼好了,原因就在這裡,這塊玉珮,就是當年崇聖大帝的隨身之物,據說是從一個竹筒子中生長出來的,輾轉流傳,但在古老的典籍上留下了痕跡,我花費了三十年的時間!三十年!終於找到了它!蘊含著神奇力量的玉珮,指引我來到這裡,而且在被激活之後,它釋放出的力量,治療了我們!」 他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看向那個高居龍椅之上的身影。 「沒想到吧,最終毀滅你一切佈局的,是你自己!而這個執行人,是我!我將成為白種人真正的英雄!」他的臉色的因為嫉妒興奮而扭曲,似乎能親手破壞一個偉大帝王的計劃,讓他有一種至高的愉悅感! 連同那個女記者也露出了一股病態的狂喜。 就在這個時候。 「唉……」 忽然,王侃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似真似假,以他的耳力,居然也有種錯覺之感。 不等他有進一步的舉動,就見到對面拿著玉珮的老頭子,連同身邊的女記者,他們的狂喜猛然扭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侃身後,露出了驚恐至極的表情! 而後,那個黑大漢忽然間像是瘋了一樣,狂吼一聲,渾身筋肉震顫,猛地衝了過來! 他黑色的面孔上,更是佈滿了恐懼。 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麼啊! 王侃在心裡詢問著,但面對黑人那狂暴的衝擊勢頭,絲毫也不敢大意,畢竟他的腳上有傷,但依舊沒有躲閃,同樣是鼓起了渾身的氣力,猛然朝這黑人踢了過去。 他這一踢,渾身扭動,帶動了最大的勁力,而且冥冥之中,似乎還有一股莫名的氣息籠罩在身上,讓他的勁力憑空增長了三分! 三分! 王侃本身多年打熬身體,勁力就十分驚人,此刻再增長起來,比他腳腕完好的時候,還要強上幾分! 所以這一踢,宛如長鞭一樣,甩在黑人的頭上! 咚! 一下子就讓這個強壯的漢子兩眼外吐,口鼻懼震,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鼻孔流出血絲。 不過他前衝的勢頭太強,哪怕昏過去了,身子還是前行了兩三米,才撲倒在地上。 不過,沒有塵土飛起來。 王侃剛才就發現了,這個地穴中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土。 但現在他顧不上探究這些,只是急忙轉頭,朝後方看去,隨後瞪大了眼睛。 空了。 就見原本坐在龍椅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頓時,王侃的心裡也浮現出一股恐怖之感,但莫名的,又從周圍捕捉到一股奇特的氣息,似乎是一種圓滿、無漏、解脫、大自在的感覺。 於是,他很快平靜下來,隨後深吸一口氣,朝空蕩蕩的高台上行了一禮。 |
第五章 江山如畫在側,日月拱衛其身 強烈的光芒,讓王侃的眼睛並不好受,好在他過去曾經專門練過目擊,也就是在強光下保持視覺。 所以這一撲,兇猛異常,一下子就到了老頭子的身邊,一手探出,眼看著就要抓住外國老頭手上的玉珮。 但就在這一瞬間,地面猛然晃動,令王侃一下子下盤不穩,卻也不至於撲偏了,偏偏隨後腳下地面崩裂,王侃倒是下盤穩固,雖然周圍地面歪斜,依舊穩穩的踩在地上,倒是那老頭,一下子就陷入裂縫,滑落下去! 「怎麼回事?」 王侃倒是不慌,只是吃驚,看著周圍景象,兩腿用力一蹬,就要踩著寸寸崩裂的地面,朝洞外撲過去,但就在這一刻,一股詭異的吸扯力,從碎裂的地面中迸射出來,宛如無形的繩索一般,纏繞在王侃的身上,居然連他爆發出來的勁力都無法抵禦,被生生拉住。 下一秒,這座山東,連同周圍的地面、小半個山體同時崩裂,碎石滾落之中,王侃隨同其他人一起,也朝著下面跌落! 「真是晦氣,我這怎麼看都是都市環境,結果又是玉珮發光,又是地面崩裂,還有詭異的吸力,這是要朝著傳奇話本的方向發展?」 無論心中怎麼嘀咕,但這絲毫不會影響王侃的警惕性,他雖然向下跌落的時候,兩腳無法蹬地發力,不過卻始終豎著腰桿、背脊,在維持平衡的同時,還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勁力——比如有較大的石塊朝頭上砸下來的時候,他就是一拳搗出,拳面直接裂石開壁。 好在這個過程其實不長,三四十秒後,他的腳尖感覺到受力,馬上順勢側身一滾,就落到了一處斜坡上,然後頂著紛亂的石塊,直接朝著下面滑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角度改變的關係,周圍的碎石數目和大小,都在迅速減少、減小。 「奇怪,大概下落了有十多米吧,可能有二十米,這麼高的距離,就算有卸力的技巧,也不敢這麼輕鬆就承受住,而且這不斷砸落下來的石塊,雖然也有力度,但殺傷力好像很小,這本不應該,和我當初練躲閃功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難道有什麼古怪?嗯?有光?這麼深的山體裡面,居然有光?」 王侃目前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確實進入了睡龍山的山體內部,而且是很深的地方,因為他原來所在的山洞,可不是在山腳,而是在山腰一處隱蔽之處。 「這麼深的地方,還能有光?」 疑惑之中,他的身子停止滑動,在腳踏實地的瞬間,王侃就直接翻身站起來,朝著前面散發出光芒的洞口看了過去—— 光芒從十米外的一個洞口發出來,洞口呈拱形,有斧鑿痕跡,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然形成的,甚至連他遊目四望,周圍處處碎石之下,還能看到一塊一塊的石板,兩邊的牆壁上,更有許多開鑿痕跡。 「這座山的裡面,居然另有乾坤?看這樣子,難道是古代的礦洞?難道是真的是陵墓?對了,聽老爸說過,解放之後,山裡面建了防空洞,我小時候還經常那一處裂縫口乘涼,難道這裡是防空洞的部分?」 疑惑中,他沒有著急過去,而是小心的吸了一口氣,確定這裡的空氣並不稀少後,微微放心,跟著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無奈的搖搖頭,將磨損的厲害的上衣脫掉,露出了精壯的上身。 剛才那麼激烈的運動,以及長時間的滑行,只在他的皮膚表面留下來小部分擦傷。 隨後,他轉身朝落下來的地方看了上去,入眼的是黑漆漆的一片,以及不斷落下來的碎石,偶爾還有幾塊比較大的。 「這條路不能用了,危險度太大,隨時有可能進一步崩塌,那麼我也就沒有選擇了。」有了決定,他果斷轉身,邁開步子就朝著拱形洞口走了過去。 越是靠近,他越發感覺到那些光線,並不顯得刺眼,反而十分柔和,不像是什麼燈具發出來的,同時,另外一個疑問浮上心頭。 「其他幾人呢?」 他估算了一下下落的位置,其他幾個人距離他不遠,尤其是外國老頭子和女記者,更是近在咫尺,理應一起落下來,但現在卻不見人影。 就連最開始被他抓住的兩個可疑男子,這時也不見蹤影。 「算了,先找到出路,把問題一件一件,我的天,好大的珠子!」 等王侃走進那個洞口,終於看清楚了光源——赫然是幾顆排成一排的圓珠子,晶瑩剔透,圓轉如意。 「傳說中的夜明珠?這玩意該多值錢啊,居然被放在防空洞……不!」 到了現在,就算王侃再遲鈍,也該意識到,這根本就不可能是防空洞的配置。 「難道……真的是陵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如果真是陵墓的話,當初建設防空洞的時候、前陣子開鑿山體隧道的時候,政府還能發現不了?」 但隨即他搖了搖頭,決定先不想這些,這不是他該操心的。 「還是先找到路再說,到時候是在這個地方探索,是不是真是崇聖墓,還是安全離開,繼續尋找趙瑩,都得先搞清楚能不能前進才行。」 所以他將目光從幾顆夜明珠上收了回來,往前面看了過去,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前面明顯是一處通道,但每隔幾步,就有一顆夜明珠鑲嵌在牆壁上,讓王侃連連咋舌,心裡對崇聖墓的說法,居然相信了幾分。 「這麼財大氣粗,不是皇帝,也得是宰相。」 這麼想著,他前進幾步,忽然神色微變,凝神朝著身旁的一顆夜明珠看過去,卻見上面刻著一句話—— 「復始十年,遣楊謙北上,受降表,乃並柔然、高車、堅昆之地,其諸王盡數去位,或徒之,或貶庶。」 低聲念了一句,王侃不由愣住了。 這句話是用繁體字寫的,其中有幾個字,還顯得頗為怪異,但靠著文字本能,聯繫上下文,他還是能猜出意思的,而且刻字的問題,乃是正楷,算是比較容易分辨的。 只是這行字所傳達的內容,著實讓王侃意外。 「這說的是復始北伐吧?當初大燕建立之後,平定南北,塞外的幾個大族紛紛臣服,但後來因為廢除部族,該用丁口之制,他們反抗作亂,於是崇聖皇帝下令三將北伐,一直打到極北,收服大小部族無數!」 小心的看著這行字,王侃不由心頭狂跳。 「這是崇聖十功之一啊,按照現在很多專家的說法,是徹底奠定了對北方草原和外貝加爾地區的法理權……」 難道這裡還真是陵墓? 他不由又信了幾分。 只是,看著這行字邊上的夜明珠,他忽然回過神來,又朝著剛剛走過來的地方看過去。 果然,在那幾顆夜明珠的邊上,也有一行。 因為碎石崩落,王侃並不打算靠太近,但他的視力,在這個距離卻足以看得清楚那行子。 最開始的幾個字已經模糊不清了,但餘下的依舊清晰可見—— 「……百濟侵土,歲末亡馬韓,末子奔燕,求天兵以救其國,帝准之,百濟滅。」 王侃深吸一口氣,試圖平息心頭激動。 「這是當年半島那邊百濟作亂,結果被一鼓作氣蕩平了的事,因為地方本來就不大,甚至沒有被列入十大功之中!」 一連兩個都是和那位傳奇皇帝有關的事跡,配合著閃爍著光輝的寶珠,越發讓王侃的心神難以鎮定下來了。 於是他急急前行幾步,走在漫長的通道上,目光掃過一顆顆夜明珠,看著寶珠旁邊的文字,越發情難自禁。 「復始十二年,桓溫破烏孫,伊利王、呼揭王聞風獻表;」 …… 「復始十五年,乃定大宛、康居,大小昆彌、悅般俱稱臣;」 …… 「復始十七年,重立龜茲﹑焉耆﹑於闐﹑疏勒,復建西域都護;」 …… 「復始十九年,粟弋歸化,遭貴霜聯軍所阻,西域鎮將乃破三貴霜聯軍,次年,滅貴霜沙、下貴霜;」 …… 「崇聖元年,賽人之國遣使求盟,次年,與笈多戰,勝而佔十郡;」 …… 「崇聖五年,破波斯聯軍,附驩潛、圖蘭;」 …… 「崇聖七年,定西侯劉裕破阿蘭人、烏提歐伊人、希瑞茲人,乃知羅姆國,時年其國四分方歸於二帝未久……」 …… 看著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文字記載,其中有些是王侃早就知曉的,因為某些和諧問題,被放置於教科書小字部分的,有些則乾脆未曾聽聞的。 但崇聖十大文治武功中,五件武功皆在其中,就不由得他心潮澎湃了,身上血氣亦越發激盪,隱隱感到思維清明,剛才滑落下來的一點不適盡數退去。 而後,通道亦走到盡頭,前方大放光芒。 王侃並不停步,邁步而出,眼前豁然開朗。 便見一寬曠大室之中,立柱擎頂,雕樑橫穹,有水銀如江環繞四周,有金石起伏,如龍脈山支蜿蜒,再往前看去,卻是一個個泥塑,一排一排,卻整整齊齊,跪地而面一方。 王侃觀眾塑背影,皆栩栩如生,但衣著各不相同,雖有歲月痕跡,亦可見精緻華貴氣度,卻有萬國風情。 再往看,眾人跪朝之終,立一高台,有畫纏繞,為江山社稷、五湖四海之景,高台兩邊,乃百家萬民壁畫,高台之上,懸刻日月星辰。 有兩龍盤旋而聚,為龍椅之形,一人坐其上,穿玄袍,帶冕冠,一手支臉側,髮如雪,遮其面,人無聲,萬籟寂。 |
第四章 守一於道 「崇聖皇帝的墓,不久前已經被發現了,」驚訝之後,王侃很快冷靜下來,他認為對方在設法用意外的消息,來擾亂自己的心境,「據說是在安陽邊上。」 「如果幾個老外的話是真的,那他們就是過來尋找崇聖墓的!」那人急切的說著,「小子,你之前也在研究所,應該很清楚,氣吞山河圖蘊含的力量非常神奇,否則也不會把咱們都捲到這個世界,現在,危機到來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外國人拿到那幅圖!」 「什麼研究所?」王侃眉頭越皺越緊,「氣吞山河圖在博物館,你不是說崇聖皇帝的陵墓在這裡嗎?和山河圖有什麼關係?」 「博物館的那幅圖是假的。」那個人深吸一口氣,反而平靜下來,「就算是真的,也不是最終的那幅,我就當你什麼都不知道,但你不能讓那幾個老外得手,詳細的等會再說,你能不能先攔住他們?」 到了最後,他的話裡居然有幾分懇求的意思了,隨後他忽然發現,王侃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麼了?」 「你都知道是外國人了,還讓我攔住他們?想鬧出國際糾紛,你趁機逃跑?」王侃冷笑起來,「想的挺好的。」 那人一愣,你剛才當街打人的時候,可沒想得這麼周全! 隨後,他心中一動,瞇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王侃,最後說道:「我明白了,你不是那小子,你們是一個人,但又不是一個人。」 王侃看著他,沒有多說什麼。 外面,幾個老外的腳步聲慢慢離開。 那個人忽然吐出一句話:「剛在他力前,柔在他力後。」 王侃眼皮子一跳,眼神更加銳利起來:「劍經的總訣歌?」 「對,我知道你想要這本書的古本!」那個人因為身上的傷勢,猛烈的喘息了兩下,然後繼續說,「聽我說小子,我來自一個和這個世界差不多的世界,稍微有點歷史變化,在那個世界,你是個瘋子。」 「你才是瘋子!」王侃瞇起眼睛,話鋒一轉,「但如果你真有這本書,能借我看幾天?」他知道對方的意思。 「我沒法借給你,」那個人搖搖頭,他看到王侃眼神不善,馬上補充道,「但是我可以背下來給你,不過你必須要把那幾個外國人攔住,不然……」 「成交!」王侃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那人瞠目結舌,他本來看王侃之前的態度,以為還要加幾句話,才有可能說服對方,沒想到一句話還沒說完,對方就答應了,甚至不驗證真假,這和剛才的反差一點大。 「別反悔,也別虛張聲勢,拿假的來誆我,別想耍花招,我自問還有點見識,裡面的練法如果有什麼問題,是能看出來的,」王侃轉身朝洞外走去,「短時間內,你也編不出什麼完善的練法吧,我把事情做了,你如果是騙我,後果不用我多說吧?」 那人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半天找不到台詞,最後只能說:「你不怕引起國際糾紛了?」 「我早就想打外國人了,揚我國威,懂不懂?」這句話落下,王侃人已經在洞外了。 「……」 那人頓時無語。 旁邊,傳來了另外一個聲音:「老李,看來這小子和咱們世界的不是一個人,但是性子差不多。」 剛才和王侃的對話的,就是老李,他聞聲看過去:「老劉,你醒了?」 「對,那小子下手是狠,但我多少練了點功夫,還是能扛住的,比他預料的醒得早,」老劉說話的時候,試著動了動手腳,然後疼得直哈冷氣,「好傢伙,下手真狠,和那邊的他一樣。」 「你也發現了?」老李放低了聲音,「不同世界的兩個人,長得一樣、性子一樣、連追求都差不多,估計差不了,這小子是個狠角色,咱們還是得低頭認栽,看能不能讓他幫忙。」 「咱們和他有仇啊,被他打死多少弟兄?」老劉眼睛一瞪,「最初就是一點小誤會,我也承認,招人的時候沒注意細節,良莠不齊,其中一個小流氓因為那個古本得罪了他,但犯得著一路追過來嗎?最後鬧得研究所一片狼藉,博士的多年準備毀於一旦,唉。」 老李卻說:「嚴格來算,不是一個人,總不至於在這個世界,再得罪一遍?當初連著你我,十幾個人圍攻他,都沒拿下來,現在就咱們兩個了,別不理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重要的是,不能讓老外得到那幅畫,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知道外國人更不是東西,時時刻刻想要壓迫咱們中國人!」 「行,我知道了。」老劉沉默了一會,答應下來,「那接下來咋辦?但也奇怪,本來博士就說了,那幅圖的作者,在歷史上沒有記載,現在看來,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古代,那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那邊呢?」 「我特麼又不是科學家,問我?」老李瞥了老夥計一眼。 「我這不是聽你剛才說的頭頭是道,忘了嗎……」老劉還在說著,外面又想起腳步聲,他趕緊閉嘴,閉眼,想要裝睡。 「行了,醒都醒了,別裝了。」王侃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來,他兩肩扛著兩個人,一手又提著一個,一共帶著四個失去行動力的人走了進來。 「你……」老劉睜開眼睛,表情陰晴不定。 「我的聽力早就練出來了。」王侃把帶著的四個人扔在地上,然後拍了拍手,「這四個又是菜鳥,沒有一個能打的,不影響我聽響。」 「你聽到了多少?」老李一臉嚴肅的表情。 「不管你們是演戲還是別的什麼,我都不想管,現在人在這了,準備把東西給我背出來,我可不會給你太多的準備時間。」王侃也不看那四個人,就盯著老李。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你是什麼人!對我們動手,知道後果嗎!」被新抓來的四個人裡面,有一個有著一頭紅褐色長髮的外國女人,她正操著頗為流利的普通話,質問王侃。 「原來你會說普通話,那就省事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都是這個人指示的,冤有頭,債有主,以後出事就找他。」王侃指著老李。 「這件事沒完!」那個女人長得頗為俏麗,身材也不錯,但此時因為憤怒,顯得有些猙獰,她先是艱難抬手,摸了一下胸前的單眼,然後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三人。 剩下三人,有一個是身高體壯的黑人,此刻閉著眼睛,聲息全無從他的體格來看,也能猜得出來,是這一行人的保護者,剛才被王侃重點照顧,徹底暈過去了。 餘下兩個,一個是帶著眼睛的金髮男子,此刻臉色蒼白的看著王侃,另外一個則是個禿頭老人,五十多歲,低著頭,小聲的念叨著什麼古怪語言,似乎是被嚇得厲害,對周圍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 於是,女人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又對王侃說道:「立刻把我們放了,我們還能放你們一碼,實話告訴你,我是美利堅自由報的特派記者,你要倒霉了!」 王侃眉頭一皺,正要說話。 老李卻搶先道:「你們是來找崇聖陵的吧。」 「是又怎麼樣?」女人不顧身邊金髮男人的拉扯,「我就是要來拆穿你們的謊言,什麼打到歐洲,又是讓我們那些偉大的英雄低頭認輸,都是謊言!我就是要看看,那個被你們編造出來的皇帝,他到底藏在什麼地方,要曝光他的陵墓,讓所有人都看看,他現在的醜態!」 「果然如此,你們……」老李看對方被套出話來,正要趁熱打鐵,卻猛然打了個寒戰,生出極度危險的感覺,隨後心有餘悸的朝王侃看了過去—— 此時的王侃,看上去表情自然,但瞇著的眼睛裡,卻綻放出陣陣寒芒。 「你對崇聖帝有很多意見啊,這些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見。」 平淡的語氣中,卻有一種讓老李膽顫的韻味,不用特意確認,他就能聽得出來,王侃生氣了。 頓時,他就意識到,這個心狠手辣的小子,很有可能是那位傳奇皇帝的腦殘粉,不由有些感慨起來。 對面,那個外國女記者也察覺到了,畢竟對她來說,身處險境,本就該萬分小心,先前的話語,不過是要以勢壓人,讓王侃投鼠忌器,最好在顧慮之下,把自己等人放了,現在一見情況,知道反而是弄巧成拙了,本能的就想找個救星。 「教授……」女人微微轉頭,朝著那個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老頭子看了過去。 「嗯?」注意到女人下意識的動作,王侃不由意外起來,他的目光轉而落在老頭子的身上,難道這個看起來很弱的老傢伙,其實是個隱藏高手,想要扮豬吃虎? 要知道,之前他走出山東,和高大黑人一番交手,制服了對方,然後解除了女記者和眼鏡男的行動能力,面對最後的老人,根本就沒動手,對方就十分配合的投降了。 現在回想起來,莫非是在隱藏?但自己看他皮膚鬆弛,兩腳虛浮,根本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樣子! 「就是這裡!」 正當王侃逐漸警惕的時候,那個老頭卻忽然興奮起來,他用外文喊了一句,然後猛地從領子裡扯出一個吊墜,念了一個奇怪的詞—— 「守一於道!」 帶有顫音的古漢語之後,那個吊墜就泛起刺眼的光芒! 「果然有詐!」王侃迎著強光,毫不畏懼的維持雙眼,餓虎撲食一樣的撲了過去,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已經看到了那個吊墜的模樣—— 赫然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珮! |
第三章 拳打異鄉客,耳聞燕祖陵 這一棍子來的又快又急,而且直奔面門要害,毫無收勁,傷人之意毫無保留! 若是一下被抽實在了,腦震盪都是輕的! 「來得好!」 突然之間被人偷襲,王侃不僅沒有慌亂,反而眼中一亮,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然後兩腳猛得一蹬,居然就從自行車的車座上騰空而起,整個人凌空翻轉,但兩個手卻緊握著車把! 於是,借助身體旋轉的趨勢,原本被他騎著的自行車被直接甩起來,朝著對面的那個人砸了過去! 那人手上的棍子很長,橫掃過來的時候,兩手抖動之下,就像是拎著一桿長槍,虎虎生風,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表露出內心的勢在必得。 但在看到王侃毫不猶豫的反應之後,這人明顯吃了一驚,動作略有停頓,於是下一秒王侃的自行車就砸在那根棍子上! 彭! 碰撞聲中,王侃腳踏實地,勁力從腰腹處爆發出來,然後扭腰胯,腿崩如射弓,那勁力直接傳遞到腳掌,十根腳趾用力一抓,抓在鞋底上,生生讓他腳上穿的旅遊鞋發出了「嘎吱」聲! 翁! 對面那人只感覺到一股沛然大力在兩手中爆發,連長棍都握不住,迎面更有一輛自行車直接飛過來! 「這小子果然練過!難怪當時拿不下他!」 旁邊傳來一個人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勁風,卻是另外一人從後面偷襲,速度快疾,顯然是要逼著王侃回身防禦,為拿棍子那人製造脫身空間! 「給我轉過來!」 聽著身後那人的暴喝聲,王侃卻沒有半點防禦的意思,反而是憋住一口氣,兩腳再次爆發勁力,那前衝的勢頭又提升了幾分,力度更是大漲! 「只要比偷襲的人還快,他就奈何我不得!」 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王侃胸中卻是生出一股快意,那拳腳臨身的危機感,讓他格外興奮起來。 咔嚓! 前面那人的棍子折斷,他驚呼一聲,就要撒手,但沒料到王侃卻是順勢鬆手,將自行車直接甩出去,勁力則自腰腹、傳兩肩、轉臂扭腕,附於自行車上,直接飛了出去,砸在那人臉上。 頓時就是鮮血四濺,一聲慘叫。 「好個不怕死的小子!」身後那人見王侃這般作為,怒極而笑,也是加快了幾分速度,未料王侃卻是忽然往前一撲,兩腿用力往後一蹬! 這一下子,直接懟在偷襲之人的拳頭上。 這腳上的力度極大,毫不保留的爆發出來,卻讓偷襲之人拳頭生疼,不由慘呼。 而王侃則藉著這一蹬之力,直接竄了出去,然後凌空一轉,一腳踩在自行車的軲轆上,那拿棍子的人本來就被自行車輪子壓著,滿臉鮮血的慘叫,現在再被這麼隔著輪子一踩,登時眼冒金星,車輪上的細條直接壓進了臉上的血肉中! 王侃動作不停,藉著這一踩之力,回身騰空,一個掃腿,長腿如鞭,打在後面人的臉上,將偷襲的人直接踢懵了,而後還是不停,重心下移,快速落地,然後兩拳快速交替,迅疾如閃電,咚咚咚的一下一下的砸在那人臉上,而一條腿則快速彈動,踢打在那人小腹、下陰的要害處。 短短幾下,這人也是慘叫著倒下。 「爽快!爽快!還是真打爽快!尤其是想要傷我的人,打起來最是帶勁!」王侃卻是終於將胸中一口氣吐出來,頓時神清氣爽,這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埋伏我?」 然後仔細一看,卻覺得眼熟。 「咦?你們不是剛才在博物館裡面,讓導遊介紹的那兩個遊客嗎?為何平白無故的要來偷襲我?」王侃眉頭一皺,想到自己過來的原因,「難道和趙瑩有關?也不對啊,他們如何知道我與趙瑩有交情,我又不認識他們,而且……」 他回憶了一下,又覺得奇怪。 「他們說之前拿不下我,難道交過手?但我長這麼大,都是埋頭苦練,收攝身心,努力做一個無害的和平主義者,基本不和人打,哪裡交過手,古怪!真古怪!」 他這邊正想著,那邊卻傳來尖叫聲,卻是有人聽得動靜,過來探查,見了兩人慘狀,驚呼起來。 「糟糕,剛才被偷襲,沒想太多,條件反射的一頓揍,打得太爽,忘了在什麼地方了,這要是被人抓著,一個故人傷害罪跑不了,而且人民警察就在博物館裡,要完,要完,得趕緊走。」 說著動作飛快,身子一動,迅疾輕巧如狐,先後來到兩人身邊,一伸手摸在他們的幾個關節上,一錯一拉,在慘叫中,就把兩人關節盡數卸了,然後一手一個提起來,看了一眼那輛自行車。 「可惜了,打得興起,忘了這車了,雖然是個舊車,但也是花錢的,家境貧寒,不能亂扔,而且可能留下罪證。」隨後王侃腳尖一挑,那自行車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被直接挑起來,然後自行車大梁正好落在他的肩背上,車輪一左一右的卡在肩膀邊上,保持著詭異的平衡。 然後,他就在路人震驚的目光中健步如飛,朝著山崗衝了過去,兩腿交替如風,越來越快,而腳底板則不斷發出「辟啪」聲響,速度比騎自行車的時候還要快上幾分! 只是眨眼的功夫,王侃就消失在了山崗上——他一轉身,進了那山。 圍觀的三四人這才如夢初醒,想到去報警。 「唉,法治社會果然不方便練功夫了,稍微一打,就得出事,希望最後能矇混過關吧,但是這兩個人怎麼辦?」 他看著手上兩個因為疼痛而昏厥過去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這兩個人有問題。 「算了,找個地方審問一下吧,我總要確定,他們和趙瑩有沒有關係,如果沒聯繫,就得給學校宿舍去個電話問問。」 博物館邊上的山,叫做睡龍山。 雖然叫山,但其實嚴格來算,只能說是丘陵,只不過連綿十幾里,起伏不定,還真有幾分睡龍的味道。 王侃的家,其實就在這座山南頭的腳下,小時候經常翻屋上山,熟門熟路,因此雖然帶著兩人一車,但行進也快,很快就到了一個小山洞,他將車子放好,然後一拳打下去,叫醒了一個人。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裝蒜了小子,你和我們一樣,都穿越到這裡來了,這是個平行世界!」那人滿臉冷笑的說著。 「你沒病吧,說人話。」王侃眉頭一皺,指了指另外一個人,「老老實實的說,等會我把他叫醒,要是你們兩個人說的對不上,嘿嘿。」他做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然後兩手一握,辟哩啪啦的聲音就從渾身上下傳了出去。 被審問的那個人立刻感到渾身隱隱作痛,想到剛才面前這小子毫不留情的身手,還真畏懼了幾分,語氣就弱了一點:「你別裝了,咱們都來自一個地方,那邊國家只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世界第一大國是美利堅合眾國,沒什麼美利堅聯盟國、美利堅自由邦、林登萬聯盟、孤星共和國之類的……」 「等等,你這話我聽著有些奇怪,」王侃仔細觀察面前這人的表情,卻覺得這人不似作偽,「什麼意思,九百多萬平方公里,你是說咱們國家?」 那個人也覺得有些不對了,他發覺王侃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裝,但攝於對方淫威,他不敢多問,只好解釋說道:「我們來到這裡的幾天,搜集了一些消息,發現一切的變化,都是從東漢末年開始的。」 「東漢?」王侃微微一愣,「你是說,你們那邊沒有東漢?」 「不是,」那人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我們那之後,是三國。」 「這特麼不是廢話麼?」王侃忍不住冷笑,「誰不知道三國?」 「不一樣!」那人深吸一口氣,「我們的三國是魏蜀吳,這邊的是漢魏趙,而且我們之後是三家歸晉,這邊不知道為什麼,冒出來一個新漢,就從這時候開始不一樣的,隨後的大燕朝更是從未有過,本來該是魏晉南北朝、五胡十六國,而且也沒有什麼打到歐洲,那簡直天方夜譚,反而是咱們漢漢人歷經沉淪!」 「你這說的都是什麼鬼話?」王侃覺得自己怕是見到了一個精神病人,滿嘴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從哪個醫院跑出來的,索性直接問道,「我問你們,見沒見過一個女生,不對,有沒有綁架一個女生?」 隨後,他注意到對面那人眼神躲閃,馬上就明白過來。 「好傢伙,真是你們抓了趙瑩?那姑娘嘴那麼貧,除了長得還行,沒任何優點,你們抓她做什麼?是不是找死!」 「因為她牽扯到了氣吞山河圖!」那人注意到了王侃眼中凶光,渾身汗毛乍起,有種被毒蛇盯著的感覺,趕緊回答,「她的一個朋友,可能是同學吧,發現了山河圖的秘密,結果失蹤了,我們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所以抓了她想要逼問。」 「她的朋友?氣吞山河圖?失蹤了?」王侃滿臉疑惑,「這都哪跟哪兒!氣吞山河圖不是崇聖帝的畫作麼,能有什麼秘密,先別扯了,說吧,趙瑩被你們關在哪了,我跟你們說,別耍花招,我可不吃這一套,想算計我也行,只要能打死我!」他揚了揚拳頭! 那人剛想說話,卻忽然被不遠處幾句對話打斷。 王侃也是耳朵微微一動,聽到了有人說話,知道有男有女,但卻不知道說了什麼——對方用的外文。 「怎麼這邊會有人來?這可不是景區小道,沒有路通過來!」 「快!不能讓他們找到!」倒是那個被他審問的人急了起來,注意到王侃疑惑的目光,「你沒聽他們說話嗎!」 王侃有些不好意思,他外文太差,平時的心思也不再學習上,成績從來都是倒數,而說話的人語速太快,還真沒聽懂。 但那人已經顧不上這些了,急切說道:「洋人找過來了,他們知道這裡有陵墓!不能讓他們得逞,不然咱們回不去都算小事,但華夏氣運可能會受到影響!」 「什麼玩意,還氣運?文言文看多了吧!不過,你說這裡有陵墓?」王侃更覺奇怪,遊目四望,最後落到一個土包上,「可是這個孤墳?」 「什麼孤墳,不是這個土包!」那人急切說道,「這山藏著那個崇聖帝的陵墓!大燕太祖!陳止的陵墓!」 「你說什麼?」王侃的目光一下子鋒利起來,「你說大燕太祖、崇聖帝的陵墓,在這裡?」 |
第二章 萬里河山,雙銘銅錢 「……當時這位大燕太祖還只是一位年輕人,而且剛剛洗刷了一些惡名,關於這部分故事,我相信很多人不會陌生,畢竟這是好幾個成語的典故出處,但我想之後的故事,可能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電視上,那位教授用崇敬和讚歎的語氣,訴說著那位傳奇人物在王彌作亂前後做出的事。 無疑都是充滿了傳奇性的,這讓趙瑩聽得津津有味,她一邊看著,一邊聽著,一邊吃著,當節目播放完畢了,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 「還挺有趣的,以前我可不知道,教科書上寫的那些語句背後,還有這麼多故事,」趙瑩放下筷子,「我還以為那位老先生會介紹什麼開創科舉、廢除門閥,或者開鑿大運河、重修大典、完善曆法之類的,哎呀,畢竟那位千古一帝在位時間又長,幹的事又多,打下的領土也多,咱們如今一千七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大部分都是那時候奠基的,然後又是移民實邊,又是傳播陳學的,最後還建立界碑,說都說不完!」 「你說的那些都是虛的,我這幾天對這個節目感興趣,是因為這個裡面講的,都是小道理,不是大功勞,說的是他的經歷,以及為人處世的方法。」王侃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收拾碗筷。 趙瑩也收拾了一下,然後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有什麼不同嗎?真正流傳千古的,不還是那些豐功偉績?我小時候聽大燕十三將西征的故事,也是聽得心潮澎湃!那可是一路打到歐洲了,逼著當時的歐洲諸國,把他們的國家象徵都交上來,還訂立金冊,劃定地圖,刊印天下,記錄當時情景的畫作可有不少,原來都是收在東都的,結果好多又被他們搶回去了!」 王侃卻顯得不那麼同意:「文治武功誰沒有?這一千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本來就是咱們的,再怎麼變也改不了,所以後面歷朝歷代只要定鼎天下了,國內穩定了,很快就能恢復疆域,再說了,本來該是兩千多萬,結果近代喪權辱國,生生被人把裡海周邊、吐火羅和南洋割讓出去了,還有東瀛扶桑,內戰之後,就被美利堅自由邦利用,到現在還在鬧分裂,你說那西美利堅,在北美九國裡面是最弱的,結果扶桑那邊還整天跪舔,真是丟人!」 他把碗碟放進廚房,出來又繼續說道:「當初崇聖帝開朝立國,登基稱帝,結果第三年他就說了,大燕撐死也就三百年國運,他幹的這些事,以後還會有後人重複,實在無趣,反而不如多寫幾本著作!」 「你這都是從哪個野史上看的?」趙瑩嗤之以鼻,「你看看大燕太祖幹的那些事,顯然是個雄才偉略的人,這樣的人必然雄心勃勃,不可一日無權的,怎麼可能說出這些話?」 王侃卻發表了不同意見:「但是人家這一輩子,可也寫了眾多著作,最後退位之後,更是著書立說,留下了後百家傳承的源頭!」 「行,我不和你爭論了,這都是古代的事兒,說來說去,也沒有人能真正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結果,我先回去了,得趕緊跟教導員匯報一下,另外,謝謝你的午飯,味道不錯!」趙瑩看了一眼時間,衝王侃擺擺手,就趕緊走了,似乎有什麼急事。 「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急,吃飽喝足了,說不過我了,就這麼快走了。」王侃嘀咕了一聲,但並沒有深究,而是掃了掃地,然後拿了一本拳經,就坐著看了起來。 他這一看格外投入,等回過神來,日頭已經西沉。 「這一套拳法,我也瞭解的差不多了,過連天去買了藥,就可以開始練習了,正好趁著這個在家反思的時間,把練法都掌握了,省得回到學校之後就沒時間了。」 他這邊正在想著,忽然家裡的電話「鈴鈴鈴」的響了起來。 王侃靈活的一翻身,直接一個後翻,落到沙發後面,然後拿起話筒,隨後就聽到了話筒裡面趙瑩略帶慌亂的聲音:「王侃,你在家麼?趕緊來一趟!我好像碰到壞人了,有人跟蹤我!」 「什麼情況?」王侃撓撓頭,完全搞不清狀況,「見了壞人,去報警啊,找我有什麼事。」 「這不是還不能確定嗎?萬一把警察叫來了,結果沒什麼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哎,你來不來啊,我知道你身手厲害,算我欠你一頓飯,成麼?」 感受到了對方話中的焦急,王侃想了想,回道:「行吧,你在什麼地方了,我現在過去。」 「博物館!我先掛了,我在外面的電話亭等你!」 趙瑩話音落下,話筒裡就變成了忙音。 「博物館?她跑到那邊去幹什麼。」王侃心裡疑惑,但動作可不慢,也不耽擱,套上外套,鎖了門,推著自行車就衝了出去。 他的這座城市,只有一座博物館,就是市博物館,坐落於山邊,要爬好大一個坡才能抵達,騎自行車上去,格外費勁。 不過,王侃的兩條腿經過多年打熬,勁力充沛,屏息蹬踏,快速交替,車行速度極快,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衝到了崗上面,然後就直奔博物館而去。 等把車子挺好,王侃環視一圈,找到了一個電話亭——其實就是一根桿子上面放著一個半圓形的罩子,裡面放著磁卡電話。 不過電話亭裡面是空的,沒有趙瑩的身影。 「奇怪,人呢?」 王侃疑惑起來,他來來回回的巡視了幾回,都沒找到人。 「難道進去了?」 他撓撓頭,和傳達室的大爺打了個招呼,就進了博物館。 博物館裡陳列著不少文物,大部分都是漢燕時期的,因為王侃所在的這座城市,先後出了幾位帝王,和漢朝、燕朝關係密切。 「咱們這座博物館館藏豐富,有三件鎮館之寶,分別是起自漢代的金縷玉衣,起自燕代的氣吞山河圖,以及唐代的雙銘通寶,其中氣吞山河圖,據說還出自燕朝太祖崇聖皇帝之手……」 平時博物館裡面空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什麼人,顯得冷清,但裡面的東西著實不少,歷史氣息濃郁,更有不少東西被城市民眾引為驕傲,而今天更是罕見的有幾個人在閒逛—— 兩個身高體壯的男人,以及一位身材嬌小的導遊。 但王侃有事在身,無心多看,快步走過,接連穿過了幾個廳,都沒有見到什麼人,更沒見到趙瑩的人影,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了。 「別不是真的出事了吧,那可就糟糕了。」想到這裡,他不免著急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陣吵雜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 一個氣急敗壞的男人聲音傳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東西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就沒了?」 緊隨其後的,是個略帶哭腔的女人在說話:「我真的不知道,沒有警報聲響,也沒有什麼人進來。」 那個男人馬上喊起來:「報警!報警了嗎!還給我搖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報警!趕緊報警!把門都關上,別讓人出去了,調監控,仔細的看,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嗎?要是銅錢找不回來了,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到了最後,他提高了音量,聲音更是尖銳起來,幾乎叫破了嗓子。 不用多問,王侃就知道出事了。 「聽這意思,有什麼珍貴的東西丟了?」王侃思索了一下,隨後就感覺進退維谷,他本能的不想摻和到麻煩裡面,但又沒有找到趙瑩,萬一出去了,人沒找到怎麼辦?可留在這裡,萬一趙瑩在外面,那自己一時半會可出不去。 「真倒霉!」 等注意到幾個保安朝自己走來,他就意識到,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小伙子,館裡出了點事,請你配合一下,到那邊房間裡等一會。」一個中年保安好言說著,王侃只能點點頭,跟著他走了過去。 房間裡已經有幾個人了,包括之前見到的那個導遊和兩個壯漢,他們正在小聲的說著話,等見到王侃之後,那兩個大漢愣了一下,表情怪異,彼此對視了一眼。 「情況特殊,等會有公安局的同志過來,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一個明顯是保安隊長的人對屋子裡的人說著。 「能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嗎?」一個頗為穩重的男人問道,「博物館丟東西了?」 「詳細的等警察同志來了,看他們怎麼問,我其實也不怎麼清楚。」保安隊長說著推托之詞,很快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因為他看出來,有的人火氣要上來了。 王侃心裡想著趙瑩的事,但實在沒法脫身。 等他再次從博物館裡出來,就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 看著天色漸暗,周圍還不見趙瑩的身影,王侃越發著急,萬般無奈之下,他準備去學校宿舍問問,趙瑩有沒有回去。 不過,這邊剛騎上自行車,從山崗上下來,朝著一個小巷子騎過去,前面忽然閃出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根長棍子,就朝王侃掃了過來! |
第一章 季漢末年,天下不寧 烈日當空,王侃迎著烈日,流著滿頭大汗,在院子裡打拳,這一拳一腳,頗有氣勢,偶爾生風,讓在旁觀看的趙瑩嘖嘖稱奇。 待得王侃一輪拳打罷,趙瑩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條毛巾,就走了過去,遞給王侃,嘴裡說著:「王同學,你那幾個狐朋狗友說你會武術,原來不是胡說,而是真的,我剛才看你打拳,速度不快,但好像很有力氣。」 王侃接過毛巾,擦了擦臉,笑道:「我說班長,你還是有眼力的,我剛才那套拳也是有來頭的,叫做陳式拳,專練長短勁兒,長勁存腳底,短勁崩下腹,運之於拳,如滔滔江河,勁力不絕,傳聞是大燕朝的開國之君所創,流傳到現在,少說也得一千七八百年了吧,都是國粹。」 「說你胖還喘上了,真會扯淡。」趙瑩沒有半點女孩子的矜持,雪白的臉蛋忽然繃了起來,「行了,說正經事,我今天過來是要問問你,徐方來找過你嗎?」 「怎麼,他上次沒挨夠,還來找我想吃兩拳頭?」王侃放下毛巾,一聽到那個名字,就露出了不快之色。 趙瑩眉頭一皺:「瞧你這樣子,上次打架沒給你記過已經算是便宜你了,還想再揍人?這你幾天是怎麼在家反省的,還想不想上學了?」 「其實我真不想,要不是我爸媽逼著,老早找個沒人的山林練功夫去了。」王侃小聲嘀咕著。 趙瑩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問道:「你可跟我說實話,真沒見著徐方?」 「真沒見著,怎麼,他失蹤了?」王侃也好奇起來。 「那你就別問了,真是的,就這麼點事,還得等你半天,浪費時間。」趙瑩拿手扇了扇風,看了一眼太陽,「行,那你繼續反省吧,我回去了。」 「讓你等了一中午,怪不好意思的,其實是我功夫不到家,打拳的時候不敢說話,不然這一口氣洩了,就白練了。」王侃撓了撓頭,「這樣吧,我請你吃飯,作賠罪,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趙瑩說著,就要往院子外面走,「去哪家?你們這附近有好吃的館子麼?」 「別出去了,這附近的飯菜我都吃遍了,也就一般,我親自下廚吧。」 王侃他們家住在城中村,據說再過一年兩年的,就要拆遷了,周圍的住戶人心思動,各種加蓋,原來租出去的店面也收得七七八八,確實沒什麼像樣的飯店。 趙瑩這麼一想,就點點頭。 王侃先趕回屋子稍微收拾了一下,看著趙瑩進屋了,笑道:「你先坐會,我去廚房,我爸媽中午不回家,這午飯早就做習慣了,快得很。」 「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個技能,讓我刮目相看啊。」趙瑩坐了下來,順勢朝周圍掃了一眼,入眼的都是普通擺設。 她家前兩年搬進了住宅樓,但以前都是住平房院子的,對王侃家的環境並不陌生。 水泥地、木製桌椅、大背頭電視機,以及通透的茶機子,上面擺著茶盤,六個玻璃杯倒扣著,最上面蓋著白布。 要說什麼不同的話,就是那幾個用來做間隔、隔開了幾個房間的工藝架了,上面擺滿了一冊一冊的書。 「書香門第啊你,失敬失敬。」她忍不住說著。 「嗨,都是我爸的,他就一民史學家,整天也不好好建設社會主義,就想著回家看書。」王侃圍著一個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看了一眼掛鐘,來到電視機前面,伸手一按,打開了電視,然後拿起遙控器,「滴滴滴」的換到華頻十台。 裡面正放著幾個小朋友,在舞台上進行鷹語朗誦。 「沒想到你這麼好學,中午還看潘多拉鷹語。」趙瑩很是意外,她知道這個節目每週有六天播放,都是中午十二點以後。 「我對這些嘰裡呱啦的鳥語可沒興趣,唯一比較熟悉的就是鴿子語,咕咕咕,」王侃一邊表演,一邊把聲音開大,然後將遙控器扔給了趙瑩,「我們家屋頂上養了一籠子鴿子,原來都是我喂的,現在因為忙著練拳,也沒時間了,鴿了有幾個月了,現在是我爸負責,所幸還沒餓死。」 「你可真會扯淡!」趙瑩接住遙控器,正要換台,就被王侃攔住了。 「別換,聲音開大點,我主要是聽等會的瞎幾把講壇,四十五分開始演。」 趙瑩放下遙控器,笑道:「什麼呀,原來是看諸子講壇啊,那也挺好學的,怎麼說的這麼難聽,這話在女生面前說可不合適。」 「女生?哪呢?」王侃作勢尋找,等一個白眼反饋過來,就笑著說道:「我也就最近看看,其他時間是不聽他們在那一本正經的扯淡的,都什麼啊,說得跟自己在邊上圍觀似的,哪是講壇,都是講故事,但最近的故事我愛聽。」他轉身走回廚房。 「什麼故事?」趙瑩問了一句,但廚房裡傳出了油煙機的呼呼聲,並沒有回答。 「切,還賣關子!」趙瑩撇了撇嘴,正好看到潘多拉鷹語開始播放結尾字幕,「這不就開始了……」 很快,屏幕上閃過諸多人影,伴隨著古色古香的背景音樂,講壇開始了。 不算大的演播廳中,觀眾們端坐整齊,鼓掌歡迎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了上來。 下方的字幕給出了介紹:著名陳學專家、中華陳學理事會理事長、帝都永定附屬學院教師,閻括丈。 隨後畫面一轉,一個3D動畫出現了,首先出現的是中原地圖,伴隨著的是醇厚的畫外音:季漢末年,天災不斷,由此帶來了各地不斷的起義和叛亂,讓季漢朝廷走到了一個歷史反的分水嶺上。 就見那張中原地圖上,四方邊角開始浮現火焰,慢慢朝著中間匯聚。 「朝堂之上,因為接連經歷了後宮幹政和宦官專權,士族集團通過剪除權閹,逐漸坐大,形成了臣強君弱的格局,皇權受到壓制;」 「不過,在士族官僚的內部,南北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彌合,雙方之間的權力鬥爭逐漸白熱化,使得季漢的政局逐漸混亂;」 「與此同時,各地流民軍逐漸成長,不斷削弱著中央對地方的控制,也讓各地的封疆大吏漸生異心,整個天下逐漸步入了一個混沌的局面……」 伴隨著畫外音的結束,屏幕上再次轉變成了演播室,那位閻教授正在講台邊上微笑。 「各位觀眾,大家好,昨天我們講到了,因為小冰河時期的影響,北方的幾州天災不斷,人民流離失所,這人民一沒有吃的,也沒有住的,還看不到明天,那怎麼辦呢?我看到有的朋友笑了,看來是知道咱們的傳統的,那肯定是要造反了。」 他微微點頭,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但是造反這個事,是要掉腦袋的,而且也不是單純的體力活,怎麼造反,往那去,這些怎麼處理,其實都是學問,你沒有一定的經營能力、背景、人望,是幹不成的,咱們前幾期就說過,季漢這個朝代,是建立在妥協中的,立國的時候,很多事幹的不徹底,這就留下了隱患,最後發展下來,學問武功固然受人尊敬,但更重要的確實品級和人望,就連造反也是這麼回事,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季漢末年,最後能成氣候的,幾乎都有出身,就連造反也不例外。」 他頓了頓,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人的半身像,這是一幅藝術照。 「大家看這個人,」教授指著身後屏幕,「他叫王彌。」 隨後屏幕上出現幾行字,羅列此人身份背景。 王彌,東萊(今山東萊州)人,汝南太守王頎之孫…… 「這個人,是當時的大匪,恐怖分子,他幹過什麼事呢?309年,夏天,北方幾個州,青州、徐州、兗州、豫州等遭遇大旱,他帶著人攻城略地,燒殺搶掠,把不少官員和吏員抓起來,剝皮、凌遲,百般折磨,還經常留書挑釁,說這些人是貪官污吏,死不足惜,如果有機會,還會殺人全家,恐不恐怖?」 觀眾中有人點頭。 「就因為他,北方幾州不寧,朝廷愁白了頭,反覆幾次圍剿,能擊敗王彌的兵馬,但抓不著人,你抓不住人,就有後患,還不是一般的大,剛才提到了,王彌是有出身的,他其實算是世家子,統治階級,前幾期我也講到了,這世家、士族當時壟斷知識,普通人只能愚昧無知,字都不認識,能分左右,好了,這是個聰明人,而世家子弟學文習武,這怎麼比?」 「這其實是維護統治的方法,但問題是,這上升通道、陞官發財的路徑沒設置好,統治集團內部不滿意,發生分化,自己就要打自己,王彌就是這麼個人,史書說他能識斷,通兵法,這一通兵法可不得了,你打不死他,他過陣子就重新糾結一批人,給你添麻煩,還不是蠻幹,史書說他『胸有謀略』,打仗用腦子……」 這時候有人舉手,然後問道:「朝廷那麼多兵馬,還能怕他重新聚集人手。」 「問得好,」教授點點頭,「朝廷的兵馬不少,問題是,這兵馬時時刻刻要花錢,吃穿用度一刻都不能少,要調動起來更加麻煩,而且王彌在什麼地方?幾州的交界處,打得就是一個你相互統屬不清,今天我打兗州,青徐的軍隊看笑話,明天打徐州,中原的中軍不說話,你說相互之間協調一下,但誰主誰次?不好辦啊,最後反而讓王彌越打越打,最後怎麼著?他死了!」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眾人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連電視前的趙瑩都是一愣,冒出了和電視機裡觀眾一樣的疑問來。 「死了?怎麼死的?」 這時候王侃端著兩盤子菜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真會繞圈子,王彌怎麼死的?還不是被崇聖帝罵死的!」 |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禮成,朝立 天嘉元年,年末,朝廷遷關中。 落戶此地之後,倒是引起了不少風波,因為這突然之間來了一個朝廷,可是不同於兩王當初搭建的小朝廷。 江左朝廷,嚴格算起來也是一個割據政權,但在江南士族的支持下,在規模上還是猶有過之的,尤其是等關中衰落,兩王立佛借胡,局面為之一變,很多原本跟隨過去的家族,也就紛紛棄之而去,或者歸於江南,後者北上玄甲。 不過,陳止的態度始終明確,到了他的地盤,世家的權柄就要受到削減和壓制,所以大部分的世家,只是基於狡兔三窟的想法,分出一兩支脈,過去佔個位置,關鍵的重點,還是要經營江左。 按照後世史書,以及教科書上的說法,那就是這些世家,當時還心存僥倖,認為統治基礎薄弱、生產方式落後的南方朝廷,因為佔著正統之名,所以將主要的精力還放在南邊,並且妄想著這種局面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但是中原人民期盼統一的心情,是無法改變了,經過了新漢末年的戰亂,三十多年前,天下三分時的苦難記憶,又重新浮現人心,所以當時的人們,對於重新統一前的北方政權更加的擁護。」 「北方的玄甲軍政權,倡導技術,擁有更為先進的政治體制,更擁有著先進的戰術思想,在兩者的武裝下,訓練處了冠絕天下的軍隊,這成為了以北統南的基礎,並且最終獲得了實現。」 「當然,玄甲政權依舊有著時代的局限性,為了安撫北方的基本盤和根底,不至於因為定都關中,影響到軍隊的根基,於是以『燕』為國號,並且依照舊例,提拔了一部分舊部,塑造了新一批的勳貴集團。」 …… 無論後世對此是如何評價的,但至少朝廷再次落於關中,還是難免激起當地一些勢力的反應。 無論是當地的世家,還是胡人部族,乃至是宗教勢力、流民團體,一時之間都難免會有抵制心情。 只不過,陳止在推動遷都之前,早就在關中留下了一批玄甲軍,讓他們釐清了當地勢力,鎮壓了各方念頭,再加上連蜀地都被一併平定,南北就有了呼應,還絕了關中一些人南下的心思,於是朝廷再來的時候,風波就少了許多。 不過,隨著各方世家被強行遷徙過來,還是難免再起波瀾,不說這些世家的不情願,以及在各地鬧出的大小事端,就說他們這麼多人聚集過來,令長安周邊的京畿之地,人口陡然之間暴漲,令各方面的問題都凸現出來。 發展到了後來,甚至連正常的生活起居都受到了影響,造成了一連串的矛盾。 而這個時候,就體現出科舉出身的官僚,在經驗上還有許多欠缺——這次遷都,為了畢其功於一役,防止又有諸多弊端,陳止將這些辦事的人員,都換成了北地出身的官員。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這幾年中通過科舉出身的,對玄甲政權有一定的忠誠,在辦事上自成體系,但多數還是年輕人,驟然擔負眾人,終究難免疏漏。 但好在有陳止給他們撐腰,又有玄甲軍保駕護航,所以在經過一番折騰之中,終究還是讓遷都事宜走上了正軌。 前前後後,幾乎用來三個月的時間。 到了天嘉二年的春季,這遷都的諸多事項,才算是完全平息,長安內外恢復運轉,看起來也是一片平靜。 只是在這平靜之中,自有那些世家官員的不滿被積壓起來,卻也無處發洩,最終只能這般忍著,就想著日後能否有機會舒展這心中之念。 至於那內外的百姓,乃至被強行歸於一處的胡人部族,卻是心態複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念頭,有的支持,有的反對,各有其念。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時間緩緩流逝。 天嘉二年,年中一過,長安城算是徹底歸於正軌,整個天下的各處,再次政令暢通,只是這一次,因為玄甲軍的原因,加上諸多工匠出力,鐵罐馬和軌道慢慢鋪設開來,取代了一部分直道和官道,將長安與天下間幾座主要的城市連接在了一起。 當然,因為地域和地理的原因,有些城市難以與長安、洛陽連接,畢竟路途太過遙遠,所以,就將邊疆的主要城市進行了連接。 這看似簡單的舉動,卻對後世造成了巨大影響,當時的人並沒有多少認知,卻也注意到,隨著幾座城市連接之後,調兵遣將卻是越發快捷的了,以至於幾個心存僥倖想要渾水摸魚的鮮卑小族,剛有動作,幾日後便被舉族屠滅,著實是又一次震懾了天下人心。 而隨著各方消息的傳來,長安城內,暗潮湧動,勸進之聲再起,三請三辭之事就有人念叨起來。 終於,在一日朝會之上,以張應、庾亮為首,諸多官員起來,勸陳止晉帝王位,成至尊格。 讓他們意外的是,陳止壓根就沒有打算謙讓,更沒有三辭,這邊一說,那邊就應了下來,讓許多人不甚習慣,以至於引起了非議。 但是,事情的進展,並不會因為這些人的非議,便發生變化。 所以兩個月後,一切準備就緒,陳止按著該有的禮儀規矩,在長安接受了禪讓。 龍袍加身,百官跪拜。 他坐於龍椅之上,感到四面八方的氣運澎湃而來,浩浩蕩蕩、無邊無際,一派繁華、興盛的景象。 但他還是注意到了,在這烈火烹油氣象之後,那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隱患和災厄。 「如此看來,這大燕朝當有六十年興盛日,若是後輩子孫爭氣,或許還會有二十年中興,隨後卻依舊難逃治亂循環,畢竟這天下間的矛盾、問題,是怎麼都解決不了的,能有六十年興盛,八十年強盛,放在三百年的循環裡,已經佔了不少事件,算是不錯了。」 這般想著,陳止的眼睛裡,卻是閃過興滅變化,與天下氣運相合,一道似虛似幻的奇妙光影,在他的身後漸漸成型。 「只是若想要達成所願,終究還要靠著一點玄妙,那最後所得的上上籤,或許就是為此而生,但想要有所成就,我還要在餘生之中,做些事來。」 這般想著,他一揮手,讓朝拜的文武盡數起身。 禮既成,則朝立。 注:作者曰 ─ 正文部分結束,還有兩、三張後文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11-26 12:22 編輯 |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也許... 「稟告主公,作亂的幾個家族盡數都被平定,其中影響力較大的當屬周家和朱家,另外,還有不少宗室參與其中,要如何處置?」 半個月之後,當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之後,準備妥當的世家也打算要舉事了,只是他們這邊剛要動手,結果很多參與的人馬上倒戈,還引來了玄甲軍將他們的會議地點完全包圍。 那些人的護衛,如何是玄甲軍的對手,三下五除二之間,就被盡數拿下來,然後實際參與者的名單,就被送到了陳止的面前。 「之前上下串聯的人數要更多一些,看起來,還是有些人最後懸崖勒馬了,只是這影響不大,這些人揪出來了,就牽連的人都抓捕起來,我也不搞什麼連坐,但確實要讓他們都明白一些道理,就都放到學館之中,接受教化吧。」 有了陳止的這句吩咐之後,這下面的人就知道該如何做了,於是匆匆而去。 但緊接著又有消息傳來,但這一次卻不是名單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戰情—— 「江左幾個地方有人翻盤,拉攏了兵馬人手,打著各種旗號,說是……說是要驅逐奸佞、清君側。」 那報信的官僚說話的時候,小心的觀察著陳止的表情,卻見後者神色如常。 「這就是要驅逐我,他們說的不錯,我確實是存著他念的,此事也沒有必要隱瞞,防來防去,無非就是那些人在我的面前小心了,私底下該怎麼說,還是怎麼說,但是這各地的叛亂必須要鎮壓。」 陳止立刻就在眾人面前定下了基調—— 「其實這不是一件壞事,因為心有不滿的人眾多,但真正有實力和影響力拉出隊伍造反的,其實不多,這天下處處似乎都能揭竿而起,但遍數其人,那帶頭的多少都有來歷,放在江左這裡,就更明顯了,這些舉起反旗的,背後都有支持之人,將他們鎮壓,只不過是第一步!」 他看著面前的眾人,淡淡吩咐起來:「然後順籐摸瓜,找到指使之人,將相關人等盡數拿下,然後給予定刑,所以這幾處反叛之人,其實並非壞事。」 眾人聽著,心裡已經明白過來。 這就是過去在幽州、在冀州,在北地施行過的方法,但凡有不服從之人,他們自己跳出來,這無疑是最好的,就可以用玄甲軍徹底根除隱患,順勢再靠著正大光明的定罪,直接就將世家打壓下去。 陳止對世家的態度,如今已經十分明確了,借其影響力,招攬其人才,限制其權力,最後再想方設法的動搖其根基。 換一個人這麼做,恐怕早就被天下的世家、士人代表弄死了,偏偏陳止如今冠絕天下,掌握兵馬制度,又有諸多先進利器,還有北地民心歸附,兵鋒所指,所向無敵。 那些世家鼓起勇氣反抗一二,還沒有鬧出什麼波瀾,就已經鮮卑鎮壓下去了,哪裡還有膽子再挑戰? 所以當玄甲軍全線出擊,掃蕩江左反叛,一一拔出釘子,然後順籐摸瓜,找到了相應的世家,再和北地一樣如法炮製,將這些世家削弱、打壓,乃至直接肢解,這旁人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只不過,幾次之後,連和陳止有些關聯的家族,也免不了遭罪,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無疑就是陸家了。 這陸家子弟,先後投奔陳止,那陸映更是陳止起於微末時的至交好友,關係非同一般。 當陸家的幾個分支家族,也被牽扯其中,以至於被直接、鎮壓,令整個陸氏元氣大傷之際,早就在陳止的都督府中擔任要職,這次更是為了能說通江左士族,親自跟隨過來的陸映,終於按耐不住,在家中老人,以及自己心中念頭的驅使下,他來到了陳止的面前。 「坐。」 陳止難得的空出時間,沒有去做任何公務,而是在前庭的廊道上,見了陸映。 兩人的面前擺放著一套茶具。 「你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坐在一起,隨意的聊聊天了。」 陳止為陸映沏茶,淡笑著說著。 陸映的表情卻有些僵硬,他的臉色並不自然,聞言只是道:「主公此言差矣,你我……」 「現在就不用拿那一套縱橫家的說法出來的了,」陳止直接打斷,他放下茶壺,「你此番過來,雖然是為了陸家求情,但肯定不是為了說這些。」 陸映沉默了一會,終於說道:「陳君,你到底是何想法,真要行逆?此舉著實不妥,而且你現在處處樹敵,更是打壓世家,其實不利於血脈傳承,需知世事或有變化,但世家傳承卻不會斷絕,縱然一時失勢,但終歸還有復起之時,而且……」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陳君你這次得罪的,可不只是一家,就算一兩家大族真因為拆分、打壓,徹底一蹶不振,但其他家族難免發展壯大,到了那個時候,與陳氏的敵意或許會一直持續下去。」 說到這裡,陸映停了下來,看著陳止,等待回應。 「我知你意。」陳止點點頭,「其實我如今所為,就算在玄甲軍內部,也有諸多非議,尤其是都督府中,很多出身世家的,其實皆有其怨,只是本著諸多念想,才會生生忍下來,不過……」 他忽然指了指兩人面前的茶盤。 「世家固然不會滅,但組成世家的人,是會變的,如今這些世家、士族的根基,說到底,還是知識、是權柄、是家風、是教育,是一個一個不斷能做官,能鞏固權柄,能劃分職權,能掌管任免,能懲惡揚善,所以一切都來得及……」 他忽然將那茶盤拿起來,扔到了走廊之外。 「只要我活下去,就有時間慢慢改變,也許三百年後,一切又會歸零,也許我這一次就會真正永眠,也許會以另外的形式,看著世間,也許這一切也不過就是歷史長河中的瞬間,看起來改變了,但最後還是會歸於源流的,但是……」 陳止站了起來。 「這不是我不做的理由,而這一切,我也都做了。」 隨後,他在陸映迷惑而又擔憂的目光中,轉身走了回去。 五日之後,遷都事宜正式展開,大大小小的事情,無數繁雜的瑣事,都要被一一過問。 長安本有宮室,但皆有破損,修繕之後,才堪使用,而江左這邊同行的,除了朝廷的諸多衙門,更有許多人員,還要加上一些世家的族長,他們會被先行帶過去,至於餘下的族人,也會在之後的日子裡,被一點一點的遷徙過去。 這一遷,就像是一輛早就破損不堪的馬車,被幾匹瘦馬強行拉扯著,朝著一個地方奔馳而去,稍有不慎,就是車倒馬翻的結局。 熙熙攘攘之間,一切慢慢定格在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