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我們的新世界(大結局) 關係天下的大事? 柳易容不由一翻白眼問道:“父皇您所謂關係天下的大事,是不是又看上了某個漂亮女人吧?您說吧,是準備讓我幫忙下藥還是幹什麼?” 柳易容說得太直白,柳鵬反而笑了起來:“別整天說什麼美人不美人的事情,現在我身份不同了,哪有心思想這些事情,你沒看到我這幾個月都是規規矩矩,我找你是為了正事!” 柳易容卻是微微一笑道:“知道父皇登基在即,所以辦起事情來也特別正經,但是我多說一句,您的後宮這幾個月確實雖然沒有新的王妃麗人加入,但是瀋陽與京師那些女人是怎麼回事?不但把人家關在行宮幾個月,而且還是玉蟬阿 過去親自把關挑選下來的。” 柳易容說起這件事來,柳鵬就覺得自己完全是受了憑白之冤,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現在他的身份不一樣了,是大齊國的炎龍皇帝,對於女色就是不能那麼特別關心了。 可是政事堂在這件事情卻是跟他唱反調,雖然政事堂之中也有鐘羽正這樣的儒家信徒,但是主流的聲音卻是由海北鎮培養出來的幹部發出來的。 他們覺得應當投其所好,所以柳鵬雖然決定把京城的宮女太監、皇妃都放出宮去,但是政事堂卻是強行留用了一部分,其中甚至有先朝後妃,如果以儒家信眾的角度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醜事。 問題是柳鵬早就給人留下了這麼一個特殊的印象,而且政事堂覺得凡事要講究一個張弛之道,現在柳鵬立下內府宦官不得超過八百人而且不得干涉外朝的制度已經是仁盡義盡,在後妃上的事情就不能過於苛刻,一定得讓陛下心滿意足才行,何況遼陽與京城的行宮都只留用了區區一二十人而已。 而且對於這件事鐘羽正、元詩教他們這些儒家信眾居然也不反對,畢竟他們也懂得“漢家王霸道兼用”的道理,但柳易容卻覺得這是一件天大的醜聞,直接就跟柳鵬挑明瞭。 而柳鵬也知道柳易容對於舊體制的種種不滿,他只能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您說提什麼事情,但這還真不是的安排。” 只是柳易容卻很不滿意地說道:“不是您的安排,那又是誰的安排?可別說這件事是政事堂主動去辦這件事,就算是政事堂主動去辦這件事,也是父皇您默許他們去辦!” “父皇,我還是那句話,您不應當把很多問題留到您死後,到時候後人得花百倍千倍的代價去消除負責的影響,而有些事情更是越早越好,不趁年輕的時候去辦了,等老了就太晚了!” 對於遭受這麼一個平白之冤,柳鵬確實有些委屈,但是柳易容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至少對於政事堂的安排他沒有發聲反對,實際就是默許他們這麼折騰。 不過柳鵬還有別的想法:“不要說得那麼誇張,今日中國之變,何嘗不是一場革命,雖然說保存了許多舊體制的因素在內,但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何況將近四百年的變革,怎麼可能在三五年之內一蹴而就……” 柳易容剛想反駁,柳鵬的手卻是輕輕掩在柳易容的嘴唇上,示意她繼續聽自己說下去:“現在連官紳一體當差納糧都還沒有辦到,您想的那些事怎麼辦得到,太早太早了……” 政治是一門妥協的藝術,現在政事堂與海北鎮的官僚之所以處處為柳鵬考慮,不但允許他保留一個精幹的宦官隊伍,甚至還在遼陽與北京給柳鵬弄了一個相當龐大的行宮,實際還是為了他們自己考慮,希望通過這方面的退讓來讓柳鵬在其他方面進行妥協。 因此柳鵬認為柳易容的想法雖然很美好,但實在是太激進了,核心的幾點更完全是一種禁忌,至少在海北體制在全國推廣開來之前沒有多少可行性。 但是他之所以來找柳易容商量,並不是完全否定了柳易容的想法,而是恰恰相反:“但是你所說的一切都是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我現在有一個很美妙的想法。” 說到這,柳鵬當即說道:“你知道明天是哪一年?” 柳易容當即說道:“明天正式改元炎龍元年,也就是明朝崇禎四年,如果按照西元曆法的話,就是一六三一年吧!” “對,炎龍元年已經是一六三一年……” 柳鵬繼續說道:“而在一六三二年,世界史將會發生一場不知名的戰爭,但對我們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柳易容立即反應過來:“是什麼絕好的機會。” 柳鵬當即說道:“一六三二年俄波戰爭?” 這顯然是一場不大知名的戰爭,柳易容就一臉迷糊地問道:“有這麼一場俄波戰爭嗎?在我的印象之中,導致沙俄崛起的那場俄波戰爭似乎還有一些年頭吧?” 柳鵬當即跟柳易容普及世界史知識:“你說的是一六五四年的俄波戰爭,而不是將於一六三二年發生的斯摩棱斯克戰爭!” 柳易容鎖緊了眉頭: “斯摩棱斯克戰爭?有這麼一場戰爭嗎?” 在十七世紀初的空位時期之中,波蘭不但長期佔領莫斯科而且扶植起了偽沙皇,雖然在一六一三年俄羅斯人重新建立羅曼諾夫皇朝,但是這場大崩潰仍然對俄羅斯國家造成沉重打擊,他們甚至被迫把斯摩棱斯克割讓給波蘭人。 而一六三二年十月由於波蘭國王的逝世並需要時間進行重新選舉,羅曼諾夫皇朝發動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外戰爭即斯摩棱斯克戰爭。 但是對於俄羅斯人來說這場戰爭雖然在外交上取得了一定勝利,迫使波蘭國王放棄對於沙皇皇位的要求,但在軍事這是一場災害,上萬人的俄羅斯遠征軍被迫於一六三四年初向波蘭人投降,在其他戰線上俄國人也是全面失敗。 但是俄國人的失敗對於大齊國來說就是絕好的機會,柳易容已經明白過來了:“父皇的意思是讓我去嶺北行省?” “對!”柳鵬當即說道:“朱恒輝未必駕馭得了阿濟格她們,但是你是一個例外,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就不要錯過了!” 柳易容是柳鵬實際意義上的第一繼承人,而且還曾是襄理監國事務的監國公主,她如果主持北征事務,不管是朱恒輝還是阿濟格或是其他人,都是沒有任何異議,而一次成功的對俄戰爭也能讓柳易容積累資本,讓她主張的改革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當然柳鵬的安排並不僅僅是出於這種考慮,在長期的戰亂之後,大齊國確實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來增強國力,而且這次俄羅斯攻略即使失敗對於大齊國來說同樣是無損大局。 因此柳易容當即說道:“還有一年時間,這確實是一個機會,唯一的變數就是現在的沙皇俄國在失敗之後有沒有勇氣挑戰波蘭的翼騎兵?” 雖然在歷史上俄國人是趁著波蘭立陶宛王國選舉國王的機會偷襲斯摩棱斯克,但是現在他們在東方損失了上千人的遠征隊並導致國家處於破產的狀況,他們還沒有與波蘭開戰的勇氣是一個大問題。 柳鵬卻告訴柳易容:“至少還有兩年時間,我們得給俄羅斯人足夠的時間才行,即使正式對俄國宣戰,也應當是一六三三年下半年才對,最好是一六三三年的年底,當然怎麼讓俄國對波蘭宣戰,就看你在嶺北行省怎麼玩欲擒故縱了……” 對於俄羅斯人來說,他們到時候將處於三線作戰的不利態勢,不但要同波蘭人與克裏木汗國交戰,甚至還要與背後捅刀子的海北軍搏殺,只是柳鵬準備讓柳易容指揮阿濟格、多爾袞、多鐸、豪格的女真猛安以及朱恒輝的貞義總隊作為入侵俄羅斯的主力軍。 而柳易容也明白,她在嶺北行省的所作所為將是她的試金石,如果她能成功地麻醉俄羅斯君臣,甚至通過一些妥協與利益輸送讓俄羅斯人有錯誤的想法,那麼她入侵俄羅斯將是事半功倍,因此她提出了一個要求:“那父皇是準備讓我向沙皇稱臣嗎?” 柳鵬笑了起來:“在北征事務上,你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一切都由你說了算!” “那好!”柳易容當即下了決心:“那我希望能把孫元化先生帶上!” 現在的波蘭是一個天主教國家,俄羅斯卻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東正教國家,而孫元化這批天主教徒對於海北軍的北征大業顯然有著特殊的用途,而柳鵬則是笑了起來:“不要想得太遠,烏克蘭的問題交給哥薩克來解決!” 柳易容明白柳鵬的安排,雖然在本時空翼騎兵可以說是天下無敵的存在,但是烏克蘭的哥薩克在波蘭的軍事體制之中有著特殊的意義,但是波蘭人一直沒有處理好哥薩克人的待遇問題,以至於從十六世紀晚期開始哥薩克人一次又一次發動起義。 哥薩克人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希望增加為王國服役的在冊哥薩克數量,好讓他們不至於淪為波蘭貴族的農奴。 但是波蘭人一次又一次撕毀與哥薩克人之間的和約,等到了戰爭期間又用種種手段欺騙讓哥薩克人去他們充當炮灰,結果就是原來是王國堅定基石的哥薩克人越來越不滿意,最後導致了一六四八年的赫梅爾尼茨基大起義。 傲慢的波蘭貴族根本沒想到,如此強大的王國竟會毀于一群哥薩克泥腿子的起事,但是哥薩克人的起義標誌著大洪水時代的到來,最後導致整個波蘭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與曾經的強國地位。 柳鵬不知道赫梅爾尼茨基現在在什麼地方為波蘭效力,但是只要波蘭貴族的政策不進行改變,哥薩克人之中總是會出現一個赫梅爾尼茨基那樣的人物,那才是大齊國向西奪取更多領土的機會。 而柳易容也覺得柳鵬的安排近于完美:“看起來我接下去的事情就是儘量給沙皇俄國輸血,盡可能討好他,然後徹底毀掉它,這看起很美,我接受這個安排!” 柳易容的嘴角不由帶著笑容:“等我從莫斯科回來,父皇您就好好考慮我的要求了,這個帝國終究會被我們的血脈所統治!只是日本還有東南亞怎麼辦?” 柳鵬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嶺南之地,朕自經略,嶺北之地,卿其勉之,這是成吉思汗說過的話,我今天也重遍一遍,好好努力吧,我們將會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只要你能從莫斯科回來,不管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只是柳易容卻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深談下去了:“父皇,我已經答應這幾年按照您的安排行事!” “明天就是您的登基大典,時間已經差不多,您可以好好休息了,下次見面或許就是我從莫斯科回來了,到時候您可不要拒絕我的要求,這是我們的帝國啊!這是我們的世界!” “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帝國啊……” 一說到這個詞,柳鵬就有些激動起來,畢竟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名詞,而是一個如此宏偉的計畫,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從柳易容的院子回到自己的皇宮,直接打開宮門的時候那一張張宜慎宜喜的笑臉才讓柳鵬放下長考。 “陛下!” “皇上!” “聖上!” 這些美人們一下把柳鵬圍了起來,她們這一刻是如此美麗動人,讓柳鵬總覺得自己有一種欣心悅目到極點的感覺。 這是我的穀夢雨…… 這是我的張玉蟬…… 這是我的張允靜、張允璿…… 這是我的折婉兒…… 我的江清月…… 我的姚玉蘭姚姐姐…… 我的娜木鐘、蘇泰姐姐…… 還有完顏阿巴亥姐姐與完顏若雪姐姐…… 還有很多很多心愛的人兒! 除此之外在遼陽,在京師,在科爾沁,在察哈爾,在其他行宮的地方還有著等著柳鵬憐惜的美人們,所以柳鵬在這一刻卻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 他任由這群美人兒無限欣喜地把自己扒得乾乾淨淨開始了真正的狂歡,他隨手就同這群心愛的美人兒抱在了一起:“明天開始我們就有了悠長的假期了……” 在征服整個世界的路上同樣是需要一個美好的假期,在長遠的戰爭之後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了,至少在柳易容從莫斯科歸來之前,柳鵬會給自己一個前所未有的美好假期。 這是我們的世界,我們將征服整個世界!這個世界將由我們的血脈來統治。 但是征服世界將從征服自己身邊的美人開始。 世界竟是如此美好! |
第1171章 新體制與舊體制 現在的波蘭立陶宛王國可以說是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巔峰時刻,不管是奧斯曼帝國還是俄羅斯大公國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甚至兩次攻佔了莫斯科並從俄羅斯割走了斯摩棱斯克。 誰沒想到如此強大的波蘭王國會在十幾年之後毀于一群哥薩克泥腿子的起義,而且這群哥薩克起義的要求僅僅是增加為波蘭王國服役的註冊哥薩克數量而已。 但除了俄羅斯大公國之外,波蘭與奧斯曼帝國都將是海北鎮情報部門接下去一段時間重點關注的對象,雖然海北鎮的前鋒部隊剛剛渡過黑龍江,即使與俄羅斯大公國開戰都是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 但正所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征服俄羅斯大公國並不是終點,接下去波蘭立陶宛與奧斯曼帝國才是海北軍以後幾十年可能面臨的真正強敵,不過面對蕭夜柳鵬又不可能提醒得過多。 這讓柳鵬感覺得到一種深深的寂寞,雖然包括蕭夜在內的海北鎮高層官員可以說是本時空最具備全球目光的一批人物,但是他們還是有著歷史的局限性,對於世界局勢缺乏理性的認識,更不要說把握世界大局的發展。 柳鵬不由悠悠一歎,別人是很難理解他的決定與這種寂寞情緒,別說是蕭夜他們,就是身邊的可兒人甚至有著一位穿越者母親的張顯兒都很難理解柳鵬為什麼做出這樣的判斷,唯一能真正理解柳鵬這些莫名其妙決定只有柳易容一人而已。 但是他在許多問題都與柳易容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畢竟男人與女人在看問題上有著天壤之別,即使他們來自于同一個時空也不例外。 一想到這,柳鵬不由搖搖頭想跟蕭夜說上幾句,那外面的史欽明卻是十分失態地一路狂奔而來,雖然汗流如雨但是他卻是欣喜若狂,直接就扶住了柳鵬身邊的蕭夜說道:“恭喜我皇,我皇大喜,我軍輕騎狂奔數百里直入京師,京師已經克復了,我皇現在就可以登基稱皇,明年可以改元了!” 現在柳鵬雖然打出了大齊的國號,但是卻沒有正式的國號,大家只能照明太祖的應天稱吳元年的故事稱今年為齊元年,但是現在既然是攻克京城天下抵定,那麼柳鵬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登基稱皇,而大齊國也需要一個年號。 而對於史欽明與蕭夜這些海北鎮的核心骨幹,他們等的就是這一日,因此蕭夜也不由拉著史欽明的手大笑起來,倒是柳鵬一下子變得茫然起來了:“要正式登基改元了嗎?” 對於一個在共和年代成長起來的人物,雖然對於這一步早有預期,但是柳鵬還是覺得自己還有些心理問題需要克服,畢竟以後他的責任就更重了,只是他很好地把自己的迷茫掩飾起來,問起了一旁的史欽明:“信王下落如何?” 如果說攻克了北京城但信王下落不明的話,這次北伐之役只能說是成功了一半,當年燕王的靖難之就是一個很好的典型,而那邊史欽明並沒有發現柳鵬心底的真正想法,當即回答道:“信王雖然是偽皇,亦知君王氣節,已經自掛東南枝了!” 柳鵬倒是收起了心底的失落情結,他一下子就變得銳氣十足:“好好好,好好安葬信王,現在天下大局既定,一切都按照諸位先生的意思來辦,只是我柳鵬怎麼也要任性一回!” 但是柳鵬與史欽明這句話可是被柳鵬嚇了一大跳,柳鵬“任性一回”的代價可不輕了,他們不由一齊跪了起來:“陛下一言一行都關係天下安危,請陛下千萬不要任性啊!” 柳鵬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你們恐怕還不知道我到底想在什麼地方任性!” 大明的歷史在崇楨三年的冬天算是告一段落,雖然還有一些藩王與宗室仍然在西南方面或是稱皇或是宣佈監臨國事或是打出其他名號,但是大明作為一個王朝的歷史已經在崇禎三年徹底結束了,在整個東南與遼東之後,整個華北也被完全納入了大齊國的管轄之下。 大齊國還繼續向中南與西南地區擴張他們的勝利,而且對於原來大明轄下的臣民他們現在必須加緊時間成為大齊國的新臣民才行,不然就會失去了一次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 雖然納入大齊國管轄的新行省與新州縣都有一次減免幾乎錢糧的機會,但是這次的優待卻只限於今明兩年,按照大明國的說法就是崇禎三年與四年,過了崇禎四年以後易幟的州縣就沒有這樣的優待。 當然大齊國的說法就是齊元年與明年的炎龍元年,到了炎龍兩年即使成為大齊管轄的臣民也不能享受這樣的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因此很多地方豪強心思一下子就活絡起來,甚至連為大明世守雲南的沐家都在考慮著投向海北鎮的問題。 這對於明國的殘存勢力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事情正如柳鵬所說的那樣,天下大局已定,現在就是善後的細節問題,現在大家在意的不是海北軍下一步的戰略攻勢,而是柳鵬親自定下來的炎龍年號。 雖然這個年號是大齊皇帝柳鵬親自定下來,但是大家總是覺得這個年號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甚至有人暗自嘲諷“宰相不讀書”,畢竟大明歷史上閣臣在年號問題出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每次都被人嘲笑“原來宰相不讀書”。 但是現在對於政事堂來說,最近柳鵬對政事堂這個海北軍全新的行政權力核心作出了很大讓步,甚至可以說從善如流來形容。 他唯一的任性就是在這個炎龍年號堅持己見,怎麼也不肯讓步,但是柳鵬既然在大多數核心問題都做出了讓步,那麼大家當然只能陪著殿下任性一回,而且這個炎龍年號似乎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事實上,登基改元之前的這段時間是柳鵬這些年來最規矩的一段時間,除了在兵部權力的分配問題上,柳鵬堅持了自己的看法之外,他對於政事堂提出的大部分要求都是從善如流,所以在這個年號問題上怎麼也要任性一回,畢竟誰都不知道這個年號來源於一個古老的遊戲,也是柳鵬另一段青春的回憶,這樣的任性是為了回憶這一段美好的青春。 而政事堂在這兩個問題不能堅持自己的意見,雖然他們覺得政事堂不與兵事有點荒唐,而且現在在新體制之下兵部幾乎是完全架空了,但畢竟歷史上金朝有過“宰相不與兵事”的先例,柳鵬跳過政事堂直接掌握兵權也不是沒有先例可循,。 而對於柳鵬來說,炎龍年號或許是自己還想任性一回,但是政事堂與兵部不與兵事就是一個原則問題。 身為一個封建帝王就必須有封建帝王的覺悟才行,中央軍委與國務院豈可混為一談,宰相自然要不與兵事,雖然兵部不一定是象徵的事務部門,但肯定要以事務性工作為主,兵權肯定要抓在自己手裏。 只要抓住兵權這個關鍵問題,柳鵬在任何問題都是開明至極,什麼問題都可以談一下,以至現在他發現很多走倒車的提議都蜂擁而至,柳鵬也是決定擇其善而行。 大家甚至有一種錯覺,這一次改朝換代與歷史上的改朝換代並沒有太大區別,就象明代雖然推銷了元朝的統治,但仍然把蒙元統治的很多框架都繼承下來,但是柳易容卻很清楚這一切都是錯覺。 既然柳鵬都提出“中學為體,西學為學”、“中西兼顧”,那麼傳統的舊體制終究被碾壓過去,就象現在政事堂與樞密院並行體制看起來是宋代舊制,但是柳易容卻很清楚這套體制源於何處。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在建立怎麼樣的新體制這個核心問題,柳易容與柳鵬並沒有形成統一意見,雖然柳易容與柳鵬已經進行了很多次溝通並盡可能存同存異,但是很大問題上柳易容認為柳鵬在很多問題過於軟弱了,對方方面面妥協太多。 沒錯,雖然是女兒之身,但是在對待舊體制與舊勢力的問題上柳易容反而要強硬得多,認為不必過於顧惜那些跟不上時代的舊人物,而柳鵬反而是想融合新舊兩代人的想法,可柳易容卻認為這樣對於未來的大齊帝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阻力。 因此她認為等到柳鵬登基之後兩個人可以慢慢坐下談一談,但是她沒想到在登基的前夜柳鵬居然直接找過來了,看著柳鵬身邊負責開道的幾個閹人,柳易容不由微微鎖緊了眉頭。 柳鵬原來是準備盡廢內官,但是以文官組成的政事堂反而堅決這一點,他們仍然認為內官是帝國體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是希望內府的權力運作能恢復到宋元時期的舊制,雖然柳鵬在這個問題上與他們爭執了幾回,但是最終還是按照政事堂的意見來辦只是大大縮小了內府的規模。 而柳易容並不喜歡這樣的舊體制,她朝著柳鵬說道:“政事堂那邊的意見雖然方便父皇了,但您是不是覺得太殘忍了一些?”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我可沒心思跟你糾結這些無關輕生的小事,我來找易容兒是為了商量一件關係世界格局的大事!” |
第1170章 長遠 雖然兩代衡王殿下都是他的主子,但是到現在這個時候他首先考慮的問題是就是怎麼保全自己,而把衡王殿下獻給海北賊已經是保全自己的唯一辦法。 雖然他與柳鵬以及海北鎮仇深如海,但是現在柳鵬真正的目標可是這位元天怨人怒的衡王府,只要及時轉向把衡王爺這位罪魁禍首獻出去就能保全自己,說不定還能在海北鎮撈點小官做做。 而那邊衡王爺也明白過來:“周司禮,你是說御駕親征還有最後一線希望嗎?” 周杜達趕緊苦口婆心地說道:“如果陛下不御駕親征,那就是連最後一線希望都沒有了……如果陛下御駕親征,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衡王府不由陷入了長考之中:“御駕親征……這件事的風險似乎有點大啊,國朝自正統北狩以後可從來沒有什麼御駕親征的習慣!” 只是周杜達繼續苦口婆心地說道:“殿下,現在不是考慮風險的問題,你才是天命之人,到時候吉人自有天相,必然能逢凶化吉!” 衡王爺不由鎖緊了眉頭,他顧不得周杜達現在是被自己打得一片血肉模糊,趕緊擠了過去說道:“周司禮,你說本皇御駕親征真有一線反敗為勝的希望……” “陛下,我覺得不止一線希望,至少有兩三成的勝算……” 周杜達正想著用什麼花言巧語把衡王爺拉下水來,卻是突然渾身劇痛整個人就倒在地上:“王爺,你幹什麼?” “幹什麼?”衡王爺目露凶光:“你是想把我獻給海北賊,周杜達你的如意算盤想得太妙了一些,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想得太美了,我先送你上路吧!” 周杜達不知道什麼地方露了破綻,整個人是魂飛魄散,他大聲叫道:“王爺,王爺,這是誤會……這是個誤會啊!” 只是衡王爺可不管周杜達說什麼誤會,雖然這件事有點捕風捉影的跡象,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根本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手中拿著快刀連著砍了周杜達六七刀,直到周杜達徹底沒氣才停下來手:“想把本王獻給海北賊那就想得太美了,本王是不會讓你們如意……哼,就是獻給海北賊也是本王自己動手就行!海北賊還有信王你們不要太得意了!” 只是相對於與衡王府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海北軍,現在衡王府對於信王的恨意更深一些。 雖然大家都是太祖子孫,但是現在衡王府已經徹底完了,但是信王至少控制著京師,還能繼續快活一段時間,一想到這一點衡王爺大笑起來:“我不僅要讓周杜達你給我陪葬,我還要整個大明給我陪葬!要完的話,大家一起完吧!” 對於海北軍來說,他們也實在想不出有這麼一幕醜戲,衡王爺與衡府賊在海北軍北伐之後居然不是全力組織抵抗,而是打著御駕親征的旗號繼續北竄踐踏地方並給大明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何況衡王賊還來了一個迴光返照,居然搜羅到一些已經望風而潰的衡府賊組成一支數千人親征軍繼續北竄在北直隸橫行。 但是這樣的迴光返照對於大明來說卻是徹底的致命一擊,現在一線部隊報告前方已經沒有文武官員在組織 抵抗,處處都在派信使過來聯絡海北軍,並希望柳鵬能實現他對北直隸的承諾。 而衡王府的最終結局註定只能是自我毀滅,柳鵬也沒想到衡王府最後關頭還會玩出這麼自我毀滅的一招,因此他對於衡王之死沒有任何惋惜的感覺:“衡王死了?” “死在玉田縣了,死得很慘,北直官民可是恨死他了,他一死可以說是天下人心大快,只恨不是死在我們海北軍手裏!” 柳鵬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現在這麼一個結局比死在我們手裏還要痛苦一些,前線部隊什麼時候能拿下京師?” 蕭夜當即回答道:“再有十天半月就差不多了,京師既定,天下也能安定下來!” 現在海北軍的北伐更像是行軍而不是一次作戰行動,河北軍民都知道如果搶在秋糧解運之前投向海北軍那麼多免一季秋糧,紛紛第一時間易幟,現在真正限制海北軍進軍的速度甚至不是後勤保障能力,而是海北軍自身的行動能力。 現在武星辰的北伐軍已經控制了陝西、山西的大部以及半個北直隸,在這種情況下進攻京師的事情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因此蕭夜認為海北軍花個十天半月就能拿下京師了。 現在看來柳鵬搶先掃滅建奴絕對是一手好棋,不然進軍京師的途中會隨時擔心建奴突然從山海關外殺出來導致局勢有著根本性的改變,而現在海北軍完全可以閒庭信步一路攻城掠地,信王殿下在這種情況根本找不出任何翻盤的機會。 只是對於柳鵬來說,他卻覺得責任一下子重大起來,現在不但是一個沒有皇太極的時代,而且這也是大齊君臨天下的時代,自己作錯一個決策的話可能會有成千上萬人死去,因此柳鵬就覺得自己必須兢兢業業地把天下的大事辦好才行,他不由問道:“日本方面現在怎麼樣?” 蕭夜卻很難體會到柳鵬的這種緊張感,他覺得海北軍攻佔京師將是一個終點,而不象柳鵬覺得那只是一個起點而已。 因此他的語氣異常非常輕鬆:“自從德川軍在琉球、遼東兩路大敗之後,日本國內的局勢就變得極度不穩起來,現在各路大名都準備起事推翻德川幕府,就等著我們出兵日本立即起兵向應……” “等著我們出兵日本?” 柳鵬卻是不由笑了起來:“倒真是好算計!可我們還等著他們起兵推翻幕府,而且日本是個大國啊!” 雖然很多人一開口就是“小日本”,但是日本實際上卻是一個真正意義的大國,不管是人口還是領土或是其他方面都是真正的大國,甚至能出動幾十萬大兵越海遠征朝鮮,明軍與朝鮮軍即使在本土與日軍交戰仍是拖延數年之久。 正是對日本有著正確的估計,所以柳鵬並不認為貿然出兵日本是什麼好主意,這可是一個上千萬人口的大國,而且由於在本土作戰的緣故隨時在任何一個戰略方向投入數十萬大軍,除非是已方佔據絕對優勢而且有絕對把握否則柳鵬絕不會出兵日本。 連忽必烈那樣的人物都在日本嘗到人生中的最大失敗,柳鵬不認為現在的海北鎮能隨隨便便把幾萬大兵投入到日本列島卻一無所獲,畢竟那可是德川幕府與日本國的主場,海北軍的一切不利都會極度放大,則日本人的一切主場優勢都會極度放大。 事實上如果不是德川軍貿然地投入到琉球這個海北軍的主場,或許海北軍就要與德川幕府的第一次較量之中吃上大虧。 因此柳鵬特意交代蕭夜道:“日本國是肯定要拿下來的,但是征服日本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問題,我們花了十年積聚十年經營十年苦戰才最終戰勝建奴了,而日本遠在海上,戶口兵甲都是後金的十數倍,所以咱們如果真要征服日本,非得再積聚十年經營十年不可……” 但是蕭夜的解讀卻與其他人不同,別人或許會看到柳鵬放棄了短期之內征服日本的計畫,但是蕭夜卻是看到柳鵬最終解決日本的決心:“殿下說得甚是,日本確實是海上頭等大國,現在進兵日本並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咱們多費些時間把日本國的銀礦弄到手!” 情報部門最擔心的就是沒有業務物件,特別是接下去海北軍的情報部門可能會分離為國內與國外兩大體系甚至更多體系的情況下,對敵業務就顯發越發重要,而日本國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假想敵。 而魏瑜君在一旁補充道:“金礦、銀礦倒是次要的,關鍵是這次咱們海北軍差一點就在德川幕府手下栽了大跟頭,這件事不能再犯了!” 這次琉球之戰可以說是兇險之極,而且情報部門要負很大的責任,畢竟沒能在第一時間搞清楚德川幕府的動向,雖然有情報重心的問題,但是蕭夜覺得自己怎麼辯解都沒用,現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進一步強化日本方面的業務,因此他說道:“等拿下京師以後,中國之內咱們已經找不到了可堪一戰的對手,只有日本國才是咱們的頭號大敵,所以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 何止是不能掉以輕心,現在柳鵬在日本問題與國際問題上可以說是保守至極:“說找不到什麼可堪一戰的對手那是說得太誇張,南洋之上咱們大齊有多少強敵,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還有英國人,這都是海上的真正強敵啊,而且還要考慮俄羅斯與波蘭啊!” 實際上柳鵬本來只想說俄羅斯的名字,但是本時空的俄羅斯並不算頂級地區強權,即使徹底動員也只能在國境線附近動員兩三萬軍隊而已,倒是擁有上千萬人口與一支無敵翼騎兵的天主教國家波蘭才是海北軍真正值得關注的物件。 |
第1169章 傳檄而定 但是讓大家最為吃驚的是海北商人帶來的膠**車,現在湖廣商人看過了膠**車與海北商人帶來的西式船隻就覺得自己只能給海北商人打下手,實在是雙方的經營成本與運營能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海北商人跑上一個回合,湖北商人可能需要跑三五個來回才行,但正是認識到這一點所以雙方的合作反而變得愉快起來,畢竟海北商人只是外來戶,不可能把一切生意全都吃下去,肯定會很多有利可圖的生意要交給本地商人來負責。 而且對於海北商人來說,不管是河南還是湖廣或是陝西,這都是海北商人曾經開發過多年的老市場,但是在過去這都是大明的地盤,所以海北商人根本不敢大張旗鼓地介入其中,導致許許多多的機會都直接錯過去了。 而現在卻是他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雖然談不上到處跑馬圈地,但是他們現在不再象以前那樣處處受到官府的為難甚至騷擾,而是有機會做出一番大事業了。 吳孟輝就是想在陝西、山西做出一番大事業來,而他對面的呂玄水反而有些不解:“吳掌櫃,現在山西、北直、湖廣還有河南甚至北直隸都將是咱們海北鎮的地盤,您怎麼偏偏把重心轉移到陝西與山西這邊來了?” 雖然吳孟輝的重心一向是陸上的馬車隊,商船隊只是附帶經營而已,而且伴隨國產膠的大量生產,現在吳孟輝的車馬已經是堪稱天下第一。 而且這一次可以經營的方向實在太多,以吳家商行的規模不必完全著眼於山陝,但是吳孟輝卻是毫不猶豫地把重心放在了山陝方向上,現在海北軍入陝入晉的物資運輸倒有一大半是由吳家商行來負責運輸。 而呂玄水雖然有百般不解,但是他這些年一直跟吳家車行有著長期合作,所以也跟著吳孟輝向山陝方向投入了幾十輛新式膠**車,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山陝路線的利潤是比不得其他路線的,因此他才會向吳孟輝提出這樣的疑問。 而吳孟輝當即笑了起來:“我以為小呂你前幾天就會有這麼一問,到現在才問出來也算為難你了!” 只是吳孟輝很快就說道:“我之所以把剛拿到的膠**車都投入山陝方面隨軍作戰,自然是因為這是陛下特意跟我交代過的事情!” 一說到陛下這兩個字呂玄水就已經明白過來了。 雖然柳鵬已經接連三四次拒絕方方面面登基稱皇的提議,而是準備在攻佔京師之後再行登基,但是只要明眼人都明白海北軍統一天下的步伐是誰想擋不住的,特別是出臺新佔領區適當時間內免糧的政策之後,現在海北軍在每一個戰略方向都是勢如破竹。 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齊王殿下搞好關係卻沒有門路可走,而現在吳孟輝既然得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別說錢賺得少一些,就是不賺錢甚至虧事也要把柳鵬交辦的事情給辦好,因此呂玄水當即問道:“殿下這麼看重陝西這邊?” 雖然海北軍順利拿下陝西與三邊是一件好事,但是呂玄水卻覺得柳鵬對於陝西似乎過於重視,甚至比京師還要重視一些,以至於陝西戰場上投入了太多的資源,以至影響其他戰場的影響。 只是吳孟輝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復:“沒錯,殿下就是這麼重視陝西,實際我也有些不明白,但是殿下是曾經被泰山娘娘托過夢的人,這十幾年他從來沒有犯過錯,他這麼重視陝西自然有他的道理。” 吳孟輝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就我個人來說,我覺得殿下這麼重視陝西絕對是沒錯的,陝西太慘了,都趕上萬曆四十三、四年的山東,民變不早點平定下來是會出大亂子的,到時候流賊若是在陝西無法繼續生存的話,就會禍及周邊數省甚至無法收拾。” 呂玄水已經有十多年歷史沒餓過肚子,但是他終究是貧寒出身,能明白升鬥小民的這種痛苦感受,因此他看著窗外的龐大車隊說道:“嗯,咱們這來到陝西運糧,確確實實是做了一樁大功德。” 吳孟輝也點點頭說道:“何止是一樁功德,簡直是一樁天大的功德!時至今日,我們手裏既然不缺錢能多做一樁大功德何樂而不為啊。” 而呂玄水則是笑了起來:“是啊,既做了一樁大功德,而且陛下肯定會記住這件事,何樂而不為!” 說來說去,呂玄水在意還是柳鵬會特別關注這件事,只是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再說了,出兵北伐雖然是咱們海北第一件要事,但是這次北伐太容易了,根本顯不出咱們的手段,縱然出動再多的車馬也不會被殿下惦記著,還不如在陝西好好做,讓殿下知道咱們的功勞!” 在呂玄水的眼中這次北伐已經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根本不用海北軍費多少手腳,而事實也是如此。 海北軍的北伐部隊可以說是進展一切順利,在本時空由於不用考慮建奴可能入關作戰帶來的威脅,所以海北軍首先就是把目標指向了北直隸官民怨望最重的衡府賊。 而對於衡王府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滅頂之災,他們自己覺得在北直隸混得還算不錯,但是海北鎮突然出兵而那些刁民一下子因為柳鵬許諾的小恩小惠就直接投向了海北鎮並四處襲擊衡府軍,結果就是衡王府幾萬大軍居然沒組織起任何形式的有效抵抗。 海北軍進軍河南、陝西、湖廣雖然是一切順利,但還是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抵抗,可是現在在北直隸這邊卻是幾乎是遇不到任何有力或是有組織的抵抗,很多時候地方豪強土霸已經把海北軍解決了一切敵人。 河北本地的官民與地方武力可以說是恨死了衡王府這支為禍堪比流賊的部隊,第一時間不惜代價就咬上去,而海北軍頂多再來上一陣槍炮就解決全部問題了。 信王軍與衡王軍的廝殺對地方造成了太大的傷害,所以現在起事回應海北軍北伐可不僅僅是普通的土霸豪強,而是大明頂尖的一批縉紳,從致仕尚書到在任的侍郎之家都站出來討伐衡王府。 大家對於衡王府早就是了滔天恨意,現在趁著這個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因此有很多衡府賊軍在遇到海北軍之前就已經被全部解決了。 但是更多的衡府軍是一聽到海北軍出兵的消息之後不是遠遁千里就是一路逃竄,根本不敢與海北軍正面對抗,能逃多遠就多遠,而且這些隊伍在衡府軍之中居然還算是“好部隊”,因為還有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衡府軍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易幟 投向海北軍。 既然換了新主子,他們就不象在衡王府這邊敢顯擺自己的老資格,而是毫不猶豫地對於自己昔日的袍澤下手,而現在的衡王爺也嘗到了什麼才是土崩瓦解,他沒想到海北軍這麼快就要打他面前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能與海北軍打得平分秋色,怎麼也要堅持個三五個月,再不濟也能堅持個十天半個月,但是現實卻是如此殘酷,海北軍出兵才兩三天時間,原來號稱二十萬之眾的衡府大軍現在已經只剩下小貓小狗三兩隻。 但是他不敢把火氣發洩在海北軍的身上,所以鞭子就如同雨點般甩在周杜達這個閹人的身上:“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現在刺客營第一個從賊,壞了本王的大事!” 周杜達趕緊辯解道:“陛下,陛下,刺客營決不是第一個從賊的,請陛下明見啊!” 但是衡王爺的鞭子甩得更厲害了,實際上刺客營從不從賊無關緊,是不是第一個從賊更是無關緊要,但是現在衡王爺知道自己大難臨頭,怎麼也要把自己的壓力轉移出去,因此直到他打得心滿意足的時候才終於收手:“若不是你這個閹人敗事,本王大事已成,可恨刺客營居然敢於陣前從賊!” 說起刺客營這件事衡王爺可是說是心懷恨意,畢竟他在周杜達這個所謂刺客營身上可是說是砸了血本進去,可是這個刺客營根本沒幹出什麼好事,第一次真正成功的行刺居然是對自己的上官與同僚下手,然後裹脅幾千軍士投奔到海北軍那邊去,最終導致大局一發而不可收拾。 而那邊周杜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衡王爺的問題,他現在渾身都是一陣火辣辣,衡王爺這頓鞭子可是使足了十成力氣,只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什麼:“陛下,我已經想到反敗為勝的辦法了,我已經想到了反敗為勝的辦法……” 只是他一邊說著,一邊卻是轉著眼珠子,他正思考著怎麼才能讓衡王殿下率部親征。 當然衡王監國閣下就是親征也不能反敗為勝,但是只要把衡王監國殿下獻出去,那麼他就有保全自己的可能性。 |
第1168章 新朝氣象 那邊袁可立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柳鵬只說“早有決定”,也沒有說他具體作出了怎麼樣的決定,但是應當是河南上解中央的起運錢糧有關,因此他當即問道:“殿下是說今年河南本省的起運錢糧與其他解京錢糧?” 柳鵬當即答道:“袁撫院,雖然說只免了一年的起運錢糧,但您應當知道,陝西實際也是只免了一年,當然新朝氣象,明國過去的積欠我們肯定就不必追究了!”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柳鵬這一手都是收買人心的絕好手段,雖然海北鎮只免除了河南本年秋糧的起運錢糧部分,但是按照袁可立估計如果加上加征的話至少有上百萬石之多,而且更重要的是海北鎮把從天啟到崇禎年間河南對大明朝廷的歷年積欠都一律免除了。 雖然從某種意義來說,現在戰火緊急,正是錢糧用度最緊張的時候,但是柳鵬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已經有了比較全面的考慮。 海北軍的頭號敵人是建奴,甚至可以說建奴牽制了海北軍半數兵力,而在海北軍的財政支出之中也有過半是用在遼東,而在遼東戰事告一段落之後海北軍就有足夠的機動兵力與機動財力使用在其他方向上。 雖然海北鎮可以將這些機動財力用在更為緊要的地方,但是柳鵬還是決定給大明以致命一擊。 在另一個時空,是什麼給了大明以致命一擊? 不就是那一句“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存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大明的苛捐雜稅既然到了極點,那麼柳鵬就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在這方面作出一個表率作用,建立自己的政權合法性。 河南為什麼能減免掉今年的起運錢糧與過往的積欠錢糧,不就是因為全省易幟,讓海北鎮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整個河南,讓海北軍至少減少了上百萬北海票的支出,所以柳鵬才會讓河南起到一個表率作用。 當然說是免糧,但是維持地方政權運轉,河南省裏與地方州縣多多少少還是要徵收一部分錢錢糧,而且海北軍在河南的一切行動也肯定要開支錢糧。 但是現在有七座藩王府給河南留下了不計其數的錢財與不動產,柳鵬估計著依靠繳獲錢財可以解決今年的開支,真不行還可以拍賣、流轉一部分王府莊田,反正海北軍只要建立起政權合法性,土地價格就會往上竄。 而且海北軍剛剛接手河南,即使地方政府效率再怎麼高,恐怕在地方也搜刮不出多少錢糧,說不定中央財政頂多弄到幾十萬石,地方上的實際徵收數量卻是接近近千萬石,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如與民休息,先藏富於民然後再慢慢增加稅種。 而且現在柳鵬雖然大大方方地宣佈減免陝西今明兩年的錢糧,但是今年的錢糧肯定收不上來,要減免的也只是明年的上解中央財政部分,甚至可能會讓陝西向河南調借錢糧。 但是陝西軍民來說,這是大明兩百多年來從來沒遇到過的德政,那邊的武之望就十分興奮地說道:“剛才我還在這次征伐的成敗問題,但是殿下既然能下這樣的決心,那麼北地諸省就是傳檄而定了!” 旁邊的袁可立卻是說道:“何止是傳檄而定,現在恐怕河南全省官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能早點易幟,如果能及時易幟過來的,恐怕咱們河南也能減免兩年起運錢糧!” 現在這兩位前任登萊巡撫說的可不是恭維話,而是覺得柳鵬在政治上深謀遠慮,給了大明以致命一擊。 雖然李自成用“來了闖王不納糧”這句話同樣給大明朝以致命一擊,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也讓大順政治無法建立起合法性,畢竟農民軍同樣要解決錢糧問題,不設官收糧的話只能到處拷餉,最終導致士紳階段與大順軍勢成水火。 而海北軍跟大順軍完全不同,本來就有著天下最富庶的東南數省作為統治基礎,即使暫時減免河南、陝西的起運糧錢以及歷年欠積也不會對財政產生太大的負面影響,但是對於仍然在信王統治之下的南北省份來說那就是有著太大的誘惑力了。 畢竟現在大明在失去了江南之後財政已經處於破產狀況,甚至連邊軍的錢糧都無法保證,很多地方的邊軍甚至已經欠餉三十個月以上,賣兒賣女都維持不了生活,現在只要投奔大齊國就能享受免糧一年的寬裕政策,那恐怕就是蜂擁來投了。 而那邊武之望更是暗暗下了決心:“怎麼也讓殿下這個免糧兩年的政策落到了實處,讓咱們陝西全省把便宜都給占盡了!” 柳鵬答應陝西減免兩年錢糧,但是今年的夏糧已經徵收完畢,而秋糧雖然還沒有開始徵收,但是按照海北軍進軍陝西的進度,今年的秋糧怎麼也落不到海北軍手裏,所以真正減免的只有明年一年的起運錢糧而已。 但是武之望既然是陝西人,自然是希望替父老鄉親把便宜占盡,只要減免掉今年的起運秋糧整個陝西至少可以減少幾十萬流民,至少可以少死幾萬人,所以武之望決定把自己在陝西老家的資源都盡可能調動起來。 因此他再次詢問道:“殿下,您可是出名的一諾萬金,萬金一諾,您可是親口答應了,今明兩年的陝西起運錢糧一律減免,存留錢糧也盡可能予以減免!” 大明的財政政策一向是遇災之後減免存留錢糧,起運錢糧不得萬不得已的地步絕對不予減免,問題在於存留錢糧是地方財政收入,減免以後地方財政反而越發困難起來,實際沒起到實際救災作用。 而現在海北鎮是準備除了維持地方政府與軍隊運作的一部分基本費用之外,一律給予減免。 而柳鵬重申了自己的想法:“沒錯,我實際是準備把今明兩年的陝西錢糧都給免了!” 有這一句話就夠了,那邊武之望當即答道:“殿下,給我一個月時間!” 武之望說是“給我一個月”,但實際他這次渡過黃河甚至沒到一個月已經快殺到了三邊。 如果說海北軍之前出兵河南是勢如破竹,但還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有一定的傷亡,那麼這次出兵陝西海北軍準備了數萬大軍多路進兵但一路都是簞食壺漿歡迎王師的局面,現在方方面面都希望海北軍的部隊能把他們的家鄉拿下來再說。 畢竟武之望已經說得很清楚,在大明這邊不但要徵收今年的秋糧,甚至連歷年的積欠都要結清,所謂敲骨吸髓不外如是,可是到了海北軍這邊不但能把歷年的海量積欠都免得乾乾淨淨,而且今年的起運錢糧與大部分存留錢糧都給齊王殿下抹掉了。 事實上,大多數升鬥小民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但是他們雖然不識字現在卻對柳鵬的政策津津樂道甚至比官府的差人還要瞭解海北軍這一政策的具體細節,並能第一時間計算內自己家裏因為這一政策少交了多少錢糧,而這些少交的錢糧又能剪幾尺花布買幾件農具,有些人剛剛從死亡的威脅中支撐過來已經在考慮起個新屋的問題。 反正由於柳鵬給出的減免政策,十多年來一直在地獄中度過的陝西一下子就有若雨後春筍一般有了生機,有些地方雖然今年收成很差,但是由於免糧政策的緣故,大家都在期盼著明年的大豐收。 雖然在這其間也有一些反復,但是這些變亂甚至不用海北軍親自出手,而是被海北軍收編的各支地方武力就足夠了,現在大家都覺得日子似乎是如此美好,唯一的希望就是海北鎮的減免政策就更長久一些就好了。 但是海北軍的勝利並不局限於陝西一省或是歸屬於陝西的三邊,而是在所有戰略方向上海北軍都獲得了輝煌無比的勝利,有些勝利來得如此之快完全超出了當事人的預期。 正象丁宮與姚曉方根本沒想到在得知投附海北鎮之後依照表現有一年到兩年的免糧期之後,湖廣軍民直接就把省城武昌獻了出來,而他們的要求僅僅是參照陝西例不僅僅能減免明年的起運錢糧,今年的秋糧也予以免征,而且這些起事的軍民甚至還願意帶著海北軍拿下全湖廣甚至進軍四川。 之所以迫不及待帶著海北軍席捲整個湖廣甚至進軍四川,就是因為大家反而擔心起海北鎮在財政方面會不會遇到一些困難,如果海北鎮在軍事上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進而影響到財政問題,或許他們的承諾就無法兌現了。 但是大家很快就發現跟著海北軍的部隊趕來的除了數以萬計的大軍之外還有著不計其數的商隊,大家現在是第一次見識到大齊國的可怕之力,他們發現這些海北軍商隊的胃口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幾乎能出售一切自己想要的物資,而且他們也在收購著幾乎一切的土特產。 |
第1167章 減免 這麼一個一萬五千人的步兵師,可以說是海北軍最強的戰略作戰單位,裝備了海北軍所能提供的一切最新式武器,可以說是用金山銀山打造出來的部隊,而且不管是戰鬥力、訓練力還是其他方面都是整個海北軍首屈一指的存在,即使是當面有十幾萬最精銳的明軍與流民軍都有全勝的把握。 在袁可立看來,只要這麼一個步兵師越過黃河所有的一切問題都會不成問題,別說陝西有十幾萬流民軍與幾萬明軍,就是陝西有四五十萬敵軍也能一戰而定。 而且過去與現在河南人士最擔心的問題就是陝西的民變問題會一路波及到河南,現在的陝西即使不是人間地獄也跟人間地獄相去無幾,所以河南人士最擔心就是河南全省也會變成與陝西一樣的人間地獄,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海北軍請進來。 雖然海北軍進入河南以後已經把數萬名大明宗室驅逐出去,在解決了這批只知榨取民脂民膏的寄生蟲之後,河南存在的種種問題即使沒能得到根本性的解決也是全面緩和下來,但是只要陝西的流民軍與官軍大舉進入河南,那麼整個河南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而現在海北軍如果能派出一個主力步兵師越過黃河作戰掃蕩各地民變武裝與明軍,那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所以袁可立覺得這是一個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只是柳鵬卻是鎖緊了眉頭朝一邊問道:“武大人怎麼看?” 那邊誰也沒想到柳鵬會突然詢問起武之望,但是柳鵬不遠千里把武之望從南京請回來,自然是對武之望寄以厚望,而那邊武之望也是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說道:“殿下可是用兵北伐了?老夫願意替殿下走一趟陝西老家。” 他雖然已經是七十八歲的老人,但是這一刻卻是精神格外振奮,聲音形態都是與中年人並沒有多少差異,畢竟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人生最好的機會了。 他在南京跟姚玉蘭配合得很好,而且現在在海北鎮最高層之中他也是權力最核心的數人之一,但是柳鵬特意把他請回來就是另有安排,雖然他也知道接下去的任職不可能高於他在南京的那個位置,但他仍然覺得自己應當擔此大任。 他是個陝西人! 現在柳鵬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借重他在陝西地方上的號召力,而柳鵬也很直接地說道:“武撫院說得很對,就是準備用兵北伐,在陝西事情上想具體請教兩位撫院的意見!” 袁可立與武之望是前後任的登萊巡撫,只是在大明的角度來看這兩位登萊巡撫都不大盡職,第一時間就跟海北軍勾搭在一起,海北軍能最終成事跟這兩位登萊巡撫脫離不了關係。 但是在袁可立與武之望的個人角度來說這卻是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之一,直到現在柳鵬仍然是敬稱他們一聲“撫院”。 因此武之望也不跟柳鵬客氣,他覺得自己的心態從來沒有這麼年輕過,甚至比少年還要好一些。 畢竟他少年時體弱多病總是被這樣那樣的問題困擾,總覺得時日無多,而現在正是他精神最充沛的時刻,因此他當即站了起來說道:“殿下這一回用兵北伐,本來最擔心的是信王的數十萬大兵,可是殿下不擔心信王數十萬精兵,反而擔心我們陝西一省的長遠問題,這真是宅心仁厚明見千里……” 在不動聲色之間,武之望拍了一番柳鵬的馬屁,只是他很快就以一名陝西問題專家的身份出現:“但是我也知道殿下為什麼會特別擔心陝西問題,明國為什麼會失去天下,雖然問題很多,但是真正的亂源也就是兩者,一則是建奴,二則是陝西民變,自從天啟年間開始,陝西民變此起彼伏,朝廷不但在這裏面砸了多少金銀,損失了多少兵將……” 說到這,武之望就覺得越發振奮起來,他覺得這不僅僅是柳鵬對於自己個人的信任,而且也是他對家鄉的一份責任:“這次殿下準備一勞永逸地解決陝西問題,也可以說是用心良苦至極,既在洛陽準備了百萬石軍糧與海量物資,又準備了一師精師,甚至還準備在湖廣、巴蜀方面全力協同作戰,但是這只是外因,只是陝西民變的基礎還在,到時候流民起事恐怕就是一波接著一波,怎麼也停不下來!” 雖然大家覺得武之望說得不甚動聽,但是柳鵬與柳易容都覺得武之望確確實實說得沒錯,大明雖然亡於建奴,但是同樣是亡於流寇,從天啟到崇禎年間大明在陝西問題上失敗了不知多少回。 因此柳易容與柳鵬都認為他對陝西的情況瞭解得非常深入,那邊柳鵬就直接問道:“那武撫院有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沒有?” “當然是恩威並施,寬嚴相濟!” 武之望並不是泛泛而言,他當即說道:“陝西的問題可以說是大明兩百多年來積累下來,非得下猛藥不可,現在有勁兵數萬軍糧百萬,短時間內足以壓制下去,但是如果殿下肯信任我的話,我願意替殿下跑一趟陝西,只要殿下答應我三個條件,我一定能撫平全陝!” 柳鵬當即從善如流:“武撫院請講,我第一時間答應!” 武之望當即說道:“第一個條件就是請殿下賜我尚方寶劍許我開府專殺,一應文武事務以及大小官員升賞降罰任由我先斬後奏。” 柳鵬笑了起來:“既然要用武撫院撫平全陝,那自然要賜以尚方寶劍而且許以專殺。” 這把尚方寶劍如果交給別人,柳鵬或許還有一些不放心的地方,但是武之望今年已經是七十八歲的老人,而且子侄輩也沒有真正成氣候的人物,雖然他保養相當有術,現在一點都不象一位近八十歲的老人,但是年齡擺在那裏,他還能與天爭命不成? 而且跟武之望原來南京留守的職務來說,現在武之望督軍陝西或許權勢更重,但是論權力來說反而還有降級的可能性,因此柳鵬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而武之望也沒有想到柳鵬答應得這麼痛快,不過他當即說道:“陝省流民變軍一二十萬,加上秦軍、衛所軍十幾萬,必須有名義把他們暫時接收下來,我要三旅十團外加十個總隊的名義,團以下名義許我擅專報殿下備案!” 現在陝西這麼多民變、軍變武裝以及明軍各部雖然是海北軍攻伐的物件,但是海北軍投入陝西的兵力不過數萬之眾,不可能包打一切,所以必須收編一些比較可靠的武力並利用這些武力來對付流民武裝與其他敵人。 而柳鵬也第一時間答應下來:“不管武督軍要多少名義,只要您認為合適都可以暫時收編下來以後再慢慢精簡,這件事就交給武撫院來安排了!” 而大家都聽明白了,柳鵬恐怕是準備讓武之望擔任督軍之職,雖然大明沒有這樣的職位,但實際卻跟明朝的三邊總督並沒有多少區別,這可是大明朝最頂尖的位置。 而武之望也沒想到柳鵬答應得這麼痛快,畢竟他今年已經七十八歲了,已經到了無所畏懼的年代,所以才提出了這麼兩個有些過分的條件,沒想到柳鵬居然答應得這麼痛快,只是柳鵬答應得越痛快,他反而覺得有些痛苦甚至難堪。 只是武之望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精神越來越振奮:“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求陝西免糧!” “免糧?”那邊袁可立大吃了一驚,他覺得武之望這個要求簡直就太過分了:“陝西怎麼能免糧?” 在大明的體制之中,免糧是一件極其過分的要求,即使是萬曆四十三、四年的山東旱災減少了幾百萬人口,朝廷實際也沒有全部免除山東應解的錢糧,只是允許山東把他們原來應當上解的部分錢糧暫時留在山東賑災而已,而這筆錢糧事後大明朝廷想著辦法要扣回來的。 只是柳鵬卻是笑了起來:“免糧沒問題,今明兩年朝廷不要陝西一粒米一文錢,但是我也必須說清楚,免糧只限於今明兩年而已,而且入陝作戰諸軍的錢糧不可能全部由河南供應,只能借支,這件事情你得由袁撫院好好商量!” 而那邊武之望真是喜出望外,他當即問道:“袁撫院,能否把洛陽府的福王所遺錢糧都暫借咱們陝西兩年!”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福王府所遺錢財不能全借給陝西,河南也是要吃飯的,只能量力而行了!” 只是那邊袁可立當即追問起柳鵬來:“殿下,陝西今明兩年免糧,那河南怎麼辦?” 在袁可立來說,他覺得這句話肯定會問倒柳鵬,雖然現在河南與中央的財政體制沒有完全理清楚,但是今年河南已經進入海北鎮的統轄之中,所以柳鵬會與大明朝一樣對於河南的數百萬石起運米絕不放手,頂多只願意給予適當減免而已。 只是柳鵬卻在這個問題早有主張:“河南全省易幟,可以說是與其他諸省是不一樣,所以我早有決定,只是還沒有公開而已!” |
第1166章 陝西問題 對於蕭夜來說,他只是想讓大明皇家按照自己的意圖來進行一場內訌,順便提供一批物資與武器讓這些宗室子弟與大明朝廷幹上一架,到時候好讓海北鎮出來收拾殘局。 但是他並不清楚大明宗室的優越感有多強,過去他們過的是怎麼樣的“幸福”生活,而現在這些宗室又覺得生活窘迫到何等程度,而且他們現在最恨的人不是把他們逐出家園的柳鵬與海北鎮,而是不給他們繼續安排優越生活的崇禎皇帝。 他們對於崇禎皇帝與大明朝廷的恨意甚至大大超過了對於柳鵬這些亂臣賊子的恨意,至少柳鵬這些亂臣賊子是承認他們的非凡地位,認為他們擁有人上的地位,不但允許他們和平地離開自己定居幾百年的故土,甚至他們允許他們帶走一部分財物與所有的僕人。 而且海北鎮還向他們傳遞種種善意,對他們禮遇有加,可是回到了大明的國土之上他們反而要受到種種虐待、監視與殺戮。 信王對他們的恨意似乎比柳鵬還要強烈一些,給他們吃的根本就是豬食,而且不安排住處也不提供好看的衣服,更不要說把積欠多年的宗祿交給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欺淩他們。 因此蕭夜只是稍稍點了一把火,並挑明信王準備利用他們來充當炮灰來同海北軍廝殺,這些大明宗室的怒意就已經被點燃了:“殺信王啊!” “殺信王啊!” “信王當誅!” 他們也學著海北鎮的口徑將崇禎皇帝稱為信王,不再承認他的皇帝身份,而只是與自己相等的某位親王,而且他們在得到蕭夜支援的兵器與少量物資之後可以說是瘋狂起事,從山西到北直到陝西甚至更遠的湖廣,現在都有大明宗室大舉起事。 在他們看來,充當炮灰與海北軍廝殺那是十死無生,根本沒有任何勝算,起事與信王決一勝負雖然是九死一生,至少有一點勝算,而且大家都是太祖子孫,憑什麼信王在天上而他們這些宗室子弟卻在十八層地獄。 這些宗室起事有的第一時間鎮壓下來,有的則是成了一些氣候,跟前來鎮壓的明軍打得難分難解,但是柳鵬實在沒想到周王府這些大明宗室居然有這樣的力量,直接就把崇禎皇帝拉下了神壇。 沒錯,雖然從軍事角度上來考慮,這些大明宗室子弟的起事雖然得到了海北鎮的秘密支持,並且有一些地方上的有力人士與在野將帥的支持,甚至還有地方官員參與其中,但是造成的破壞相當有限,大明官軍頂多是死傷了幾千人而已,根本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但是這件事在政治上的影響卻是大得驚人,現在崇禎皇帝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各地宗室的信任,而各地宗室也覺得信王下一步就要對自己進行削藩把所有宗室殺戮一淨。 雖然自從靖難之變以後大明朝廷就對各地藩王嚴加監視不允許在政治上有任何超軌的可能性,但是現在崇禎皇帝的宗室政策已經跟建文皇帝即位初期相去無幾,不僅對流亡宗室採取最苛刻的政策,甚至連各地就國的宗室也採取了同樣的苛刻政策。 結果自然跟建文皇帝遇到的結局差不多,正所謂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雖然瞬息之間十幾位親王、郡王死於非命,而不是按大明慣例囚禁於高牆之內,但是更多的親王、郡王甚至是鎮國將軍也在那裏打出起事的旗號或是準備起事。 現在的北方已經是一團朱明內戰的跡象,到處都是“殺信王”、“滅信王”的口號,大家互加攻伐,誰也不服氣誰。 柳鵬也沒想到蕭夜這一番運作居然會有這麼樣的結局,過去只是北直隸官民對於海北軍北伐朝思暮想,現在卻是整個大明朝廷都被這一場內戰拉下水來,整個北方的各地英雄豪傑與地方縉紳都希望著海北軍能及早解決這種混亂局面。 當然這其中唯一的意外就是陝西境內數以十萬計的民變武裝,現在柳鵬就對大家說道:“陝西諸路流民號稱數十萬,實際可戰之兵不下十余萬甚至二十萬之眾,而且將領骨幹都是過去的大明邊軍,可以說是這次北伐真正要關注的物件……” 只是袁可立很難理解柳鵬對於陝西民變的這種格外關注:“如果說河南易幟之前,陝西民變還值得關注的話,現在河南全省易幟,洛陽附近已經囤積了百萬石軍糧,有這批軍糧何愁陝西不平!” 這批軍糧實際是就藩洛陽的福王留下來,這位福王殿下可以說是一位斂財的行家裏手,就連袁可立都沒想到他居然會積聚起如此之多的田地、金銀與糧食,只是福王越長於斂財就越是便宜了海北軍。 這次海北軍進入洛陽的時候,整個河南府甚至連福王府自身都沒有能做出任何抵抗,而是老老實實地把福王這十幾年積聚的財產都交給了海北軍做為下一步行動的,跟海北軍在開封遇到的激烈抵抗完全不在一個水準之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周王府擠佔的資源實在太多以至到了一個讓所有河南官員都為之恐懼的地步,海北軍的開封攻略或許會遇到天大的麻煩。 只是因為周王府擠佔的地方資源太過恐怖到了隨時可能爆發大規模民變的地步,地方官員、縉紳、商民都暗暗心驚並達成共識才讓海北軍能輕易進入開封。 但即使如此,周王府仍然給海北軍製造了天大的麻煩,不象福王府的斂財行動這邊可以說是給海北軍提供了一切行動便利,讓海北軍一到洛陽就有著數百萬石軍糧與上百萬兩餉兩。 海北軍僅僅動用其中的一小部分繳獲錢糧賑濟饑民與流民,就讓洛陽附近的百萬軍民都在到處歌頌著柳鵬與袁可立的恩德,成為海北軍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 而賑濟之後還有上百萬石軍糧與海量金銀作為海北軍下一步作戰的諸備,因此袁可立覺得柳鵬的擔心有些多餘。 但是魏瑜君能明白柳鵬的擔心:“殿下的眼光是並不局限陝西一地,萬一大軍進入潼關之後,這些陝西流賊東逃西竄該怎麼辦?到時候恐怕會波及數省,而且我軍深入陝西越遠,糧草供給越是困難!” 即使有膠**車的加成,但是深入陝甘作戰仍然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不過對於海北軍最有利的一點是已經收服了蒙古諸部落,不必擔心蠻族騎兵的側擊,但是這仍然是一件相當困難的行動。 但是在場所有人之中只有柳易容才能明白柳鵬到底在擔心什麼,她當即說道:“殿下真正擔心的地方可不是區區一個陝西,他擔心的是湖廣巴蜀諸地吧,平定陝西並不為難,陝西賊東竄黃河亦不足為患,但是萬一流賊竄入湖廣巴蜀的話,恐怕天下必然多事了!” 聽到這,那邊袁可立已經問道:“現在湖廣方面的兵事是丁宮丁巡撫在負責嗎?” 那邊武星辰不用看地圖已經答道:“沒錯,是安徽丁巡撫在負責湖廣攻略,現在雖然收穫很大,但是考慮湖廣行都司還是川中的話,似乎有點早……” 這一年多來,駐節安慶的丁宮與姚曉方不但擊敗了明軍從湖廣與江西方面發動的幾次反攻,而且還配合姚玉蘭在江西方面發動多次進攻給明軍以毀滅性打擊,現在已經佔領了大半個江西。 但正因為丁宮與姚曉方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江西方面上,湖廣方面的進展就相對有限,到現在連廣濟黃梅都沒有拿下來。 雖然從某種意義來說,現在湖廣方面的明軍已經處於江西、安徽與河南三個戰略方向的夾擊之中,海北軍攻佔湖廣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現在的湖廣行省相當於另一個時空的湖北、湖南兩省,地域極廣地形極為複雜,特別是在湖北與巴蜀之際的三峽地區更是可能形成割據局面,在另一個時空這裏可是大陸之上最後打出南明旗號的地區,而且這些打著南明旗號的隊伍正是李自成部餘脈。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柳鵬覺得陝西民變並不象袁可立與魏瑜君說得那麼簡單,而柳易容已經說道:“所以在湖廣與巴蜀方面我們一定要增加兵力,現在遼東的問題已經告一段落,湖廣巴蜀上方面即使不能增加一個步兵師,增加一個主力步兵旅沒有什麼問題吧?還有這次用兵陝西,至少要一個步兵師!” 柳鵬還沒有開口,那邊袁可立已經表示贊成:“對,用兵陝西、山西至少要有一個步兵師,正所謂萬五一師,絕對萬無一失!” 但是對於海北軍來說,規模達到一萬五千人的步兵師可以說是金貴至極的存在。 即使借著這次遼東大捷的秋風海北軍已經進行了新一輪的擴編,但是預定被擴編成步兵師的單位也只有三個而已,而已經完成一切擴編事務只是區區一個長風師而已,其他銀河師與昌邑師都還在逐步擴編之中。 |
第1165章 照樣畫葫蘆 而且這批數萬人的宗室隨時可能被有心人所利用,前面的衡王府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現在南方的許多宗室也借著這個機會在野心家的策動之下出來監國或是直接登基稱皇,甚至比柳鵬這個罪魁禍首還要著急一些。 而現在不僅這批宗室有著近百號郡王甚至還有七位藩王,至於鎮國將軍以下的旁支宗室更是不計其數,在這種情況下,崇禎皇帝變得越發急迫起來,他知道不管從哪個方面處理這批流亡宗室都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他很有信心地說道:“我們大明的政策永遠從哪里來回哪里去,這批宗親既然是從河南來,那就應當回河南去……” 只是下面的閣老、尚書都沒想到崇楨皇帝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這件事說起來很輕巧,但是實際卻是千難萬難。 海北軍這次進軍河南幾乎是沒有受到任何抵抗,袁可立的背後是河南的官員、縉紳、官軍,大家不但沒有抵制海北軍進軍河南,但現在都覺得松了一口氣,轉換陣營以後整個河南的負責就可以輕鬆起來。 雖然現在河南還是一片太平景象,但是現在北面的陝西的流民、逃軍起事已經到了一個空前的規模,官軍一次又一次地吃大敗仗甚至丟掉了很多大城,而河南本地的流與以及他們引發的小規模民變也是不計其數,只要一點火星隨時可能星火燎原。 大家都覺得這樣折騰下去的話,河南將陷於水火之中,一定要搶在星火燎原之前解決可能爆發的流民變亂。 但是河南雖然有著不計其數的大問題與小問題,但所有的問題歸根到底卻是一個宗藩問題,或者說是不斷膨脹的宗室人口擠佔了河南所有的資源,讓一切解決河南問題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而在大明體制之下,宗室人口的不斷膨脹與不斷擠佔資源是一個永遠無解的問題,誰都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但是誰都解決不了問題,而對於海北軍來說,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反而是最輕鬆的問題。 而河南的宗室人口問題是所有省份裏面最嚴重的一個,萬曆中期光是周王府的宗室就達到五千多人,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年,整個河南的宗室人口已經膨脹到數萬之多,光是周王府就達到上萬人,而整個河南現存的親王府就多達七家之多,而且這不計算一些已經國除但是仍然有支脈延續的王府。 既然宗室人口是整個河南最大的問題,那麼在進軍河南的時候把這幾萬宗室人口全部禮送出境就可以了,事實上袁可立這麼做以後整個河南可以說是一下子風清氣正,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但是所有的壓力都轉移到大明這邊來了。 而現在崇禎在發現這個問題同樣無解之後,決定採取與海北軍同樣的政策,那就是把這幾萬流亡河南宗室轉移到河南去,“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但是在場的閣臣與尚書們都明白崇禎皇帝話裏的真正的意思。 這畢竟不是請客吃飯,海北賊好不容易把這些宗室人口逐出河南,怎麼可能允許這些宗室捲土重來再回河南,畢竟這些宗室的身份太敏感了,他們大舉重返河南以後肯定惹出不計其數的大亂子,至少崇禎皇帝就是希望他們能惹出大亂子。 在這種情況下,和平還鄉只是夢幻泡影,而是以崇禎皇帝的一貫政策,他肯定也不希望這一次宗室歸鄉是以一種極其的和平方式進行,而是希望這批宗室能跟海北賊在戰場一爭高低。 到時候恐怕就是發給這些宗室一批極其的簡陋兵器,然後驅趕這些宗室背水而戰殺回河南老家,到時候海北軍肯定會對這些大明宗室來上一場空前的殺戮,恐怕大明開國以來死傷的宗室還不如這一役的零頭。 雖然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一個結果近于完美的方案,既甩掉了包袱,又能在道義上對海北軍進行沉重打擊,甚至還有其他相應效果,但是在場的閣臣、尚書都是不發一言,呆若木雞。 這是帝王家事,他們不合適發言,或者說隨時可能說錯話而掉了腦袋。 而崇禎皇帝顯然也沒想到自己費盡無數心機才想出來的好主意居然會受到諸位臣子這樣的抵制。 但是到了這一步,他已經無路可退了:“既然諸位閣臣都贊成的話,那就讓司禮監批了紅,按這個章程來辦,我信得過河南諸位宗室!” 只是現在海北軍都已經拿下了河南,而且不管是湖廣還是北直隸或是其他省份都是隨時可以摘下來的桃子,所以現在有不計其數的有心人士投向了海北鎮,至少是跟海北鎮之間保持正常的聯繫。 正如衡王府這邊的消息能在第一時間傳遞到柳易容手裏一樣,現在崇禎這次御前會議的發言同樣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蕭夜的手裏,而蕭夜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報告這個情況。 當柳鵬聽完蕭夜的報告之後不由苦笑了一聲:“沒想到信王還是這麼用心良苦,明明想要殺戮宗室還是想讓我背黑鍋!” 不管後人會在這件事情上怎麼評價信王,在戰場實施殺戮宗室的行動是由海北軍實施而不是明軍,而且柳鵬可以想見這些從來沒見過真刀真槍的宗室子弟怎麼可能在戰場之上怎麼可能有著卓異的表現,恐怕到時候是海北軍殺到手軟的局面。 這對於他與海北鎮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而那邊蕭夜當即說道:“周王府已經傳遞消息過來,說是只要殿下允許他們歸鄉務農,他們願意在大齊國中做一順民!”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哎……天下王府宗親,以周王府口丁最多!” 周王府本身就是上萬宗室人口,明人甚至說中州田地半入王府,這或許是一種極度誇張的說法,但是周王府的宗室人口太多,原本佔有的莊田也大得驚人,以至於柳鵬或許會答應其他王府歸鄉的要求,但是周王府卻是保持足夠警惕的地步。 畢竟這是上萬從小開始就只知道錦衣玉食的宗室人口,柳鵬再怎麼用心安置他們也肯定不會滿意。 而這上萬人口聚集在一起就是一個火藥桶,隨時可能爆發大規模的民變,隨時有人會打出大明皇室的名號起事,而那邊蕭夜就出了一個不錯主意:“信王既然準備借我們的手去殺戮這批宗室,我們也可以照樣畫葫蘆用信王的手來解決這批宗室……” 之前的衡王府是一個很好的榜樣,如果沒有衡府軍在北直隸一系列毀滅性的破壞行動,袁可立與河南官民沒有那麼快及時轉向過來,正是有衡王府給他們做出的可怕榜樣才讓河南軍民與袁可立明白不投向海北軍的話,河南將是一片水深火熱的局面。 畢竟河南的宗藩人口比山東多上幾十倍,河南的宗藩問題甚至比山東嚴重一百倍,到時候河南幾個王府趁著這個機會起事的話,那絕對是後患無窮。 但問題在於這些河南宗室人口與衡王府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衡王府當時不但有孫元化的支援,還有海量的東江軍可以利用,甚至有東江軍這麼一個天賜良機,而現在大明朝廷對於從河南驅逐出來的幾萬宗室人口可以說是充滿了警惕,柳鵬覺得他們沒有起事的機會。 因此柳鵬笑了起來:“蕭總管,你說說有什麼辦法讓他們狗咬狗!” 蕭夜笑了起來:“讓他們相互咬上一番,到時候殿下安置他們也可以省心多了!” 如果說幾萬名宗室人口無法安排的話,那麼在一場空前殺戮之後只剩下幾千名或是幾百名宗室人口那就好辦極了,柳鵬甚至可以採取分化瓦解的辦法來解決他們。 只是柳鵬很快笑了起來,如果只剩下幾千名幾百名宗室人口,而且這些宗室人口是在大明朝廷的殺戮之下倖存下來只求一條活路,那麼袁可立就可以安排他們的出路,不必由柳鵬來負責。 只是柳鵬很快想到了柳飛與四大貝勒的例子,覺得他們大規模安置在中原會出一些亂子,但是在中土之外還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安置他們,畢竟現在全世界的殖民浪潮才剛剛開始而已,別說是澳大利亞,就是美洲與東南來都有許多空白區域。 即使是那些西方國家已經佔據的殖民地,只要有足夠的價值,海北鎮仍然可以從他們背後的宗主國交換回來,當然這些殖民者如果不肯交換的話,海北鎮可以管不好這些大明宗室之類的亂臣賊子。 一想到這一點,柳鵬不由就笑了起來:“蕭總管,這件事就按你的章程來辦,但是事情做得漂亮些,別讓後世史書指著咱們罵亂臣賊子!” 而蕭夜當即說道:“這件事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絕對不露任何破綻!” 只是連蕭夜都沒想到,自己這次行動居然幹得這麼漂亮! |
第1164章 北征 只是完顏若雪雖然盈盈一笑,但是言語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夫君怎麼還叫他豪格,得叫他柳豪才對,從現在開始,他便是大齊國的柳豪貝勒了!” 但正是因為連豪格這樣的女真貝勒都有資格姓柳,而阿巴泰、杜度這等手上都是遼東漢民鮮血的女真貝勒柳鵬也允許他們在戰場上將功贖罪,所以柳鵬就覺得柳飛很難處理。 只是他雖然覺得這件事很難處置,卻是突然站了起來想到了辦法:“既然我們大齊有柳豪貝勒,那就得有柳飛貝勒,不過小飛這麼喜歡用兵,而且現在犯了天大的罪過,所以……” 柳鵬緩了緩,卻是在第一時間拿定了主意說道:“得讓他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將功贖罪,然後再將這個貝勒的位置賺回來!” 完顏若雪還想跟爭執一番,那邊賽道阿巴亥卻是抓住她的手說道:“若雪,別為小飛貝勒的事情生氣,從現在開始他已經是柳飛貝勒了!” 完顏若雪這才明白過來,柳鵬現在說的是“柳飛貝勒”,而不是平時常說的“小飛”,雖然“柳飛貝勒”這四個字看起來比“小飛”地位高得多,但是卻代表著柳飛被徹底排擠出了海北鎮最核心的一個小圈子,最大的關鍵就是在於這“貝勒”二字。 大齊的體制之內可沒有“貝勒”這個職級,這可是一個標準的外藩酋長,所以柳鵬才會允許四大貝勒以後參照蒙元體制建立汗。 ,但是經歷了白斯文之變柳飛恐怕永遠沒有四大貝勒這樣的機遇,這個“貝勒”的職務更是將他變相流放域外,一輩子也只能是一個外藩酋長而已。 完顏若雪想得越多就越明白:“殿下對小飛貝勒就是這麼寬厚,我也不生氣了,只是小飛貝勒是這就準備跟著四大貝勒北征嗎?” 柳鵬並沒有直接說明他的具體安排,只是含糊地說道:“嶺北之事有朱恒輝與他們四位貝勒已經足夠了,這件事另有安排!” 而完顏若雪與完顏阿巴亥都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計較太多,而是追問起了嶺北行省的事情:“殿下,如果四大貝勒能建立汗國的話,他們與嶺北行省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只是連她們都不知道,四大貝勒北征與嶺北行省的重建將會在世界史掀開驚天動地的一頁。 在波蘭流亡者所寫的《被征服的西伯利亞與俄羅斯史》上曾經作過這樣的闡述:“正當明朝封建統治者對於女真農民起義軍束手無策的時候,更為陰險野蠻的柳齊統治者借機加入了鎮壓女真起義軍的行列,兩股反對勢力都把女真起義軍視為他們最主要的敵人,聯起起來扼殺了有著蓬勃生機的女真農民大起義……” “但是柳齊統治者剛剛鎮壓女真農民起義軍就採取更為陰險歹毒的政策,他們一方面收買農民起義軍中的一部分腐化分子,並將“柳”這個家名賜給因為出賣起義軍而獲得封建領主地位的起義軍叛徒,另一方面集中全力侵入有著高度文明與智慧的俄羅斯大公國,而此時的俄羅斯大公國正對於這場災害一無所知,更對波蘭人民的大力援助視若未聞……” 但是對於現在的俄羅斯大公國來說,波蘭這個兩次攻佔莫斯科並差一點將俄羅斯大公國亡國滅種的國家,顯然是更大的威脅,而遙遠的中國只能算是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而已。 而且由於距離的關係,現在的俄羅斯大公國根本不知道遠征隊已經全軍盡沒的消息,他們還在沉醉于發財的迷夢。 就算他們已經知道耗盡了國庫大部分金盧布的這次遠征軍已經在遠東全軍盡沒,他們也無力做出進一步的報復行動,畢竟兩個大國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遙遠,有過這麼一次完全失敗的嘗試就足夠了,俄羅斯大公國不可能把整個國家在一次空前慘敗之後繼續全部投入進去,而是應當採取更謹慎的態度,他們真正的敵人還是波蘭與立陶宛。 他們對於遠東的態度雖然不是撈一把就走的態度,但卻是有利可圖就大步前進無利可圖面臨危機就退回好幾步,就象他們以後在彼得一世時代因為在中亞損失了幾千人而停止了對中亞幾個汗國的攻勢整整一百年,因此海北軍已經開始北征,兩個國家事實上卻處於停戰狀態。 貞義總隊裏面的許多俄羅斯俘虜就很清楚地指出了這一點,他們很明確地告訴朱恒輝與諸位貝勒,現在俄羅斯最大的敵人是兩次攻佔莫斯科並從俄羅斯割走大片領土的波蘭人,而不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大齊軍。 而且兩個國家的中間地帶實在太過於遙遠了,以現在海北軍的進軍速度想要跟俄羅斯發生一場激戰至少還需要一兩年時間,在這種期間海北軍完全可以跟俄羅斯訂立一個友好同盟並進行一次奇襲。 這看起來是一個笑話,但卻是不折不扣的現實,而且海北軍的這次北征與過去中原王朝的諸位北征完全不同,不但要具有軍事上的征服意義而且還要進行有利可圖的商業開發,從西伯利亞獲取一切中原王朝急需的物資。 諸位女真貝勒、台吉甚至是朱恒輝手下的很多文武官員都對於這片白山黑水的開發價值抱有極大的質疑,覺得北征可能一無所獲。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明朝對於遼東的開發可以用相當失敗來形容,遼東很多時候甚至連糧食自給都辦不到必須依賴于山東時不時輸入糧食與各種紡織品,大明每年都在要對遼東投入海量資源。 號稱富庶的遼東尚此如此,何況是比遼東更寒冷的極北之地,畢竟柳鵬劃給嶺北行省的土地可是還在野人女真之北。 但是諸位貝勒、台吉很快就見識到了資本的神奇力量,嚴格來說是真正見識到海北軍的可怕國力,他們甚至發現隨軍的商隊都快趕上整支北征軍的規模了。 這些商人帶來了軍隊一切所需要的東西,其中甚至有很多軍隊本身都沒有裝備的新奇玩意,而且由於他們的存在北征突然變成了一件相當有利可圖的存在,征服的每一寸土地都變得有價值起來。 但是最重要的是這些商人不僅僅是純粹的商人,他們當中甚至還有一些工礦主,他們在貞義總隊的保護之下深入深山老林進行形形色色的探礦,很快就找到了兩種不同的金礦。 一種是真正的金礦,這個消息讓所有女真貝勒、台吉都覺得要瘋了,誰都知道黃金是真正的好東西,何況除了金礦之外這些探礦隊還找到少量的銀礦。 還有一種金礦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金礦,但是卻讓海北軍都變得瘋狂起來,因為這些礦主發現了相當諸量的煤礦與鐵礦。 對於海北鎮來說,煤礦就是黑色的金子,是一切工礦業的基礎,只要有了煤礦就能創造一切奇跡甚至可以再造出一座反射爐來,更不要說同時發現的還有鐵礦與其他金屬礦產,因此這個發現讓北征的步伐大大加速,或者說商業開發的步伐大大加速。 而在北征進行的同時,遼東也進行了全面的善後處理,雖然柳鵬還是沒有正式登基稱皇,但卻是進行重賞功臣並重建遼東的正常秩序,讓大家都有十分滿意的收穫。 但是這幾個月對於大明來說,卻是他們最難受的幾個月,衡王府的叛亂還沒有平定下來,河南全省又在袁可立的帶領之下叛附海北賊,大明又丟掉了一個完整的省份。 而河南之叛也讓整個大明割裂成為南北兩塊,雖然還能輾轉通過陝西與南方諸省取得聯絡,但是現在陝西民變頻繁,這條驛路多數時候都處於中斷,大明根本不清楚南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京師控制下的北方數省都有不穩的跡象,而且現在被海北軍驅逐出河南的數萬大明宗室可以說是給信王與諸位朝臣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正如海北軍在山東與其他地方所做的那樣,他們進入河南以後並沒有大事殺戮大明宗室,而是把數萬大明宗室驅逐出河南轉送到陝西、山西與北直隸,而偏偏在大明的版圖之上,河南的宗室人口是最多,光是一個周王府就占了所有宗室人口的十分之一還要多。 但對於大明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美事,恰恰相反海北軍這一手可以說是狠毒至極,一下子就把信王與朝中諸位閣老、尚老逼到了絕路上來。 從道義上來說,朝廷肯定是把這批宗定人口接手過來,畢竟這些人都是大明的宗室,但問題在於河南的宗室人口實在太多太多了,山東的德王府、衡王府與魯王府加在一起也不如一個周王府的零頭。 現在朝廷如果要接手下來的話是幾萬張嘴,而且是對於物質生活有很高要求的幾萬名大明宗室,光是周王府的郡王就有七十位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