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最後的真相【大結局】 在接下來的內容中,趙海鵬又告訴我,說吳妖老在這三年之中,曾偶然發現他在趙家樓一代的貓子貓孫,全部都不在聽他的話了,那些貓一個個仿佛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症一樣呆頭呆腦,如木偶纖繩。 吳妖老是這一塊的「貓祖」,那麼貓兒身上發生的變化他自然及其上心,於是乎,這老家伙便著手解剖了幾只病貓,後來發現那些貓兒的腦子裡……都有趙海鵬家的三屍蟲。 這種蟲子,只有老趙家的人會用,於是乎吳妖老便很以為是趙海鵬的大哥趙海鯤在殘害他的貓妖,進而他便前去興師問罪了。 具體「興師問罪」的過程,吳妖老沒有說,但是從最後的結果來看,那家伙是輸了,而且又一回輸在了人的算計上。 也因此,吳妖老坦言,那個趙家樓,現在已然成了他不敢去的死地,而且論本事或許趙海鵬高過他的哥哥,但是論算計,趙海鵬則未必是個。 不過雖然輸了,但是妖老的收獲也並不是一點兒沒有。至少他知道,昔日的,陰十九的手下林少松和趙海有所接洽,而且這兩個人還進行了某種合作。 林少松答應幫助趙海鯤治療腿疾,而趙海鯤則要交給林少松一個趙家的「傳家寶貝」。 也因為這種種,吳妖老一來推測陰十九是否還活著?!二來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干掉殘害他家貓子貓孫的趙海了,但是復仇的怒火卻又讓他非常不甘。 所以,這老東西便在三個月前的那次碰頭中,將這些事情和端倪都告訴了趙海鵬,企圖利用趙海鵬的手,殺掉趙海鯤。 兄弟相殘,這自然不是趙海鵬希望看見的事情,可是吳妖老的話卻又不得不讓他選擇最極端的方式去面對自己的哥哥。 因為趙海鵬告我,那種把三屍蟲打進貓兒身體的手段,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邪術的第一步,是制造更大怪物的前奏,趙家人曾經就是因為那種邪術而整族近滅的,現在他的哥哥不管處於什麼目的,還想用那種方法為非作歹,只會把更大的災難帶給趙家僅存的後人,留給這個世界。 宗上種種,趙海鵬決定孤身一人去找趙海鯤,如果能說動他,讓他回心轉意最好,而如果不能的話……趙海鵬只能選擇大義滅親了。 當然,對於大義滅親的結果,他也並不看好,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並不比自己弱,而且通過吳妖老的講述,他知道現在的哥哥,已經不是以前的哥哥了。 也因此,趙海鵬這才也將趙水荷叫到了趙家樓,並給這丫頭安排了第二種更加萬全的,能夠殺死趙海鯤的方法。 而現在,當我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則是第二套方法,已然發揮作用的時候。 說至此,趙海鵬又筆鋒一轉,告訴我了另外一件讓我愕然無比的事情! 他記敘說,如果我現在還沒有去找那顆能夠讓小梅子恢復神智的琉璃心的話,那麼也不用去了,因為陰十九……還活著,而且早在我的身邊安插了眼線。而這個眼線……就是梅子,失憶的陰女梅。 不得不說……當我看到這部分內容時,我幾乎被那上邊極端詭異,極端意外的內容而搞得神經錯亂了。 梅子是陰十九的眼線……這……怎麼可能呢?!這是完全沒法讓人相信的結論和話語,但是就是這樣夢游一般的言辭,卻被我最信任的趙海鵬白紙黑字的寫在了紙上,還信誓旦旦的和我解釋。 帶著全然的不信,我緊張的神經崩的更緊,顫顫巍巍,繼續看著那信封下的震驚內容…… ……接下來,趙海鵬用憂愁而疑問的筆觸告訴我,和哥哥的交涉是失敗的,鬥法他也輸了,還被哥哥他們關了起來,在這期間,他見到了林少松,也見到了一次已然淪為陰十九走狗的小梅子。 通過和林少松特別是趙海鯤的接觸,老趙已經知道,當年鷹老爺雖然挖了陰十九的心髒,一把火燒了他們藏身的地方,但是那家伙卻並沒有因此而死亡,或許當初連陰十九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只有一顆心髒,可以重新「長」出身體來,而沒了心髒,她則可以繼續活。 當然,那樣行屍走肉的生存,也絕不是好受的,否則她不會始終在幕後尋覓,想尋機殺死鷹老爺,並奪回或者重新制造一顆琉璃心出來。 而小梅子是陰十九的手下,也是趙海鵬親眼證實了的,根據林少松的講述,老趙還知道,在小梅子回宜賓為爺爺奔喪時的某一個節點,陰女梅早已被陰十九利用某種力量和方式改造成了他的幫手,之所以梅子一直裝傻,只為了待在我身邊,騙取我的信任,同時……左右我的行動。 而這也是我們遭受陰災時,為什麼總是在最後一刻被人算計的原因,也是為什麼我總是撲不住陰十九的原因。 畢竟,沒人會懷疑一個傻子,也沒人會懷疑一個失憶的女人,而且我還總喜歡把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梅子。 最後,因為以上的種種意外,趙海鵬便在梅子,林少松和趙海鯤的算計下徹底失敗了,他被自己的哥哥關了起來,被迫於與陰十九合作或者死亡之間做出抉擇。 這種抉擇,趙海鵬無疑只能選擇後者,但是讓陰十九和趙海全然沒有想到的是,趙海鵬即使是死了,卻也還有翻盤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則取決於兩樣東西。 一個,是趙水荷以及她帶去的「援兵」,另外的一個,則是吳妖老送給趙海鵬的眼睛。 趙海鵬說,吳妖老那一只眼睛,有一種「年久而生的妖毒」,它能造成一種詐死的現像,在停止人血液流通的同時,又可以使人的皮膚變的僵硬,內髒變的萎縮,從而保護「人體」。而這樣的狀況在大概半個月之後,便會逐漸解除,最後讓人又活過來,與生人無異。 對於這些神奇,趙海鵬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是他沒得選擇,所以他才抱著孤注一擲的態度,在吞藥詐死的同時,給我留下了這樣一封書信。 按照他的想像,如果我來到趙家樓時沒有看見趙海鯤,那麼意味著趙海已經被趙水荷帶來的人「擊殺」了。而如果我打開棺材時,沒有看見趙海鵬的屍體,那麼就意味,他已然復活,並且安然無恙。 當然,即使他活了,也沒有時間見我!更不想找我,因為他想讓我安安生生的當爹,他想一個人去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知道陰十九……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哥哥變成了一個卑鄙的叛徒! 最後的部分,趙海鵬說道,他現在也和我一樣,完全被這個瘋狂的世界所搞蒙了,不過作為趙家人,趙海鵬不會逆來順受。 趙海鵬說,魯南趙家樓和老趙家,遠比我想像的要復雜,陰霾的多,他們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知道陰十九的來歷與過往,更知道……這個怪物出生的起點是什麼地方。 而現在,借助妖老的眼睛,躲過一劫的趙海鵬正在向那個「起點」進發,去尋找一些東西,去尋找一個答案! 最後,趙海鵬讓我不要過分擔心他,因為一年之後,如果他在起點的工作一切順利,他就會回來,而如果一年之後他沒有回來,便再也回不來了。 一年後,如果趙海鵬回來了,那麼說明他已然找到或者解決了陰十九這個怪物的問題,但如果一年之後,他沒能從起點回來,那麼便要求我無論如何,去殺一個人! 最後的最後,趙海鵬用犀利的筆觸告知我道: 「你要殺的這個人,叫田不二,是我曾經的戰友,如果一年後,我死在了『起點』,那麼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此人更是陰十九早已盯上的『替身』,而為了防止這個人變成第二個鷹老爺,第二個趙海,必須除掉他,不惜一切!」 ……趙海鵬的書信,到此為止,而看著那最後的冷冰冰的名字,我心中劃過了一絲殘忍。 「田不二……」我將整封書信揉成了一個紙團,而後拿火機點燃…… 看著緩緩燃燒的紙團,我帶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撥通了小梅子療養院的電話號碼。 在漫長的等待音過後,那電話被人接了起來,只是說話的,卻不是梅子或者護工,而是一個我最不願意聽見的,男人的聲音。 那人……是林少松。 電話那邊,林少松帶著殘忍的笑,衝我說道:「霍老板!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在趙家樓玩的愉快麼?!感謝你為十九爺做的一切!也感謝你在這三個月裡,反反復復把鷹老爺藏琉璃心的坐標,展示給梅子看!」 「呵!」我強忍著一切屈辱和憤怒冷哼,同時問那一貫洋洋自得的家伙道:「十九爺在你身邊麼?!」 「要依嗖呦!」林少松回答,同時說道:「您有話的話,我可以轉達。」 「那好!」我略微停頓,而後繼續道:「你告訴十九爺!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死的連細胞結構都剩不下的!他有十條命,我便殺他十次!他有千條命,我就殺他千次!」 「好,我會轉告!」林少松答應,同時又衝我補充道:「只是我怕你見到十九爺的真容時……會下不去手的,嘿嘿!哈哈哈哈!」 在狂妄的笑聲中,林少松掛斷了我的電話,只給我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詭異的,回憶…… 【《陰陽食譜》,全書完!2017年11月11日】 |
第八章:憤怒 我暴跳如雷的憤怒,讓阿四他們不得不行動了起來。 而後,更多的人加入了挖掘的大軍,跟著我幾乎徒手的,連刨帶挖著趙海鵬的矮墳。 其實,我心裡知道自己這樣做非常瘋狂,也知道這樣或許並不能將趙海鵬的死因尋找出來,甚至還可能看到我極端不想看見的悲慘和惡心。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再確認一眼,忍不住去想一個這麼好的人,怎麼會不明不白的死掉。 而且……為什麼那個老太太要讓我扒開趙海鵬的墳墓呢?這裡邊除了趙海鵬的屍體……還會有別的東西麼?! 帶著警惕和疑問,我徒手扒拉著這個淺淺的墳墓,在大概半個鐘頭之後,我們挖到了趙海鵬的棺材板。 緊跟著,我的手僵持了,眼睛也跟著猛然收縮! 因為我發現……趙海鵬的棺材上……竟然有一個洞! 一個巨大的,填充著泥土的洞。 趙海鵬的棺材上有個洞,這可是全然出乎我意料的。 我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墓穴很可能讓人盜掘了,而且盜掘的人……下手遠比我們早。 帶著意外的發現,我命令大家繼續加快步伐,而後在黑夜中,將狹小棺材的邊角全部都挖了出來。 這個時候,夜非常冷了,寒風直往我的脖子裡灌,為了驅寒提神,我不得不夾了一顆老趙慣抽的北戴河煙,抽了起來。 在我點煙的時候,那墓穴裡的一切已然准備完畢了,而後大家把抉擇的目光投向我,在等待著我的最後選擇。 面對著大家的期待,我推開了所有人,拿出身上一個用於防身的匕首,將薄棺材上的鋼釘一根根撬開,緊跟著雙手發力,把棺材板整個推了開來。 一陣巨厚的塵土飛揚過後,十幾只手電伴隨著我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趙海鵬的棺材板裡,而後我立刻發現趙海鵬的棺材裡……並沒有屍體! 「沒有屍體!」我心中一陣詫異,緊跟著一陣狂喜。 忍不住的,我衝旁邊的阿四道:「老趙……很可能沒死!那個洞……可能是他逃出墳墓的時候……挖出來的!」 「或許,屍體是被人盜走了……」阿四忐忑道! 「不可能!」我大吼,同時非常偏執的道:「老趙那麼厲害!一定是沒死!」 阿四看著我興奮的表情,嘴唇動了動,但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 就這樣,我興奮了一陣,但是在我最初的興奮之後,我心中又升起了一陣失落。 我知道,自己的話或許是一廂情願,而阿四說的……也不無道理。 面對著空蕩蕩的棺材,我本能的去找那個將我們引領來的黑衣老太太,想問明一切,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發現那個老太太……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人呢!」與我一同反應過來的徽嗣柱一邊啃著手裡的壓縮餅干,一邊詫異道:「那捏面人兒的老太太剛才還在我身後的……」 聽著徽嗣柱的話,我略微思索了一下,臉上劃過一絲慘淡的笑。 而後我擺手道:「那老太太的目的就是把我們引向這空棺材,現在我們發現棺材裡的事情了,那麼……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聽著我的分析,徽嗣柱依舊不解道:「但是……她把我們領過來看個空棺材干嘛?!話也不說全了,這老太太還真有意思哈,不會是什麼人刻意安排的吧。」 聽著大舅哥的分析,我低頭下去,看著趙海鵬的空棺材,而後點點頭道:「很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但……」阿四與我一樣望著趙海鵬那空蕩蕩的棺材,又道:「誰會這麼做呢?讓咱看空棺材的目的又何在?!」 對問,我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去,仔細摸索著棺材的底部,在那些深黃色的浮土中,尋找著我心中想要的東西。 這樣的摸索,大概過去幾分鐘之後,我的手突然停下了。 因為此時,指尖的觸感告訴我,我手下的土中有一個塑料袋,而塑料袋裡,包裹著一個正方形的紙。 帶著一絲興奮的微笑,我將那塑料袋從浮土中提了出來,而後才告訴我的兄弟道:「很明顯!這都是老趙安排的!他在棺材裡留了些信息給我,而那個老太太,也是引領我找到信息的人!」 隨著我的話,我也將那一封密封的信紙顫了開來,而後,我避開了所有人,拿著那信封,走到墳堆外邊,借著手電的光芒,迫不及待的閱讀了起來。 在那寫滿了密密麻麻字體的紙張之上,我看見的第一句話便是: 趙海鵬,至霍三思我弟!如果你在棺材裡只見到了這封信,但沒見到我的屍體,那就說明……我至少現在還活著! 當然,我也確實死過了一次!而你想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則要從三個月前,咱們幾個人見到吳妖老的那一次談話開始…… |
第七章:後事 當我帶著兵強馬壯的車隊,浩浩蕩蕩「殺」奔趙家樓時,那裡卻是一片蕭條的景像。 趙家樓村依舊是那副破敗凋零,半死不活的樣子,從裡到外,都透著一種莫名的傷感。將車開在那些鄉間石路上,甚至都感覺這裡仿佛被時間所遺忘一般。 那種詭異,是無可描述的。 在怪異的感覺中,我開著車,直奔趙家的門庭,可是看見的東西……卻超乎我的想像。 此時,趙海鵬家的祖宅門前落灰很厚,顯得破敗而老舊,尤為令人不解的是,那門的門頭上已經被貼了白紙黑字的封條。 看著那封條,我弟弟張阿四最先跑過去看過,回來時驚恐的告訴我道:「趙……趙家的門封了!是公安的重案刑偵組貼的封條!有印章,不像是假的。」 「……刑偵組……」我小聲嘀咕,而後忍不住冷道:「趙海鵬家……出了重案麼?!三個月老趙不回濟南……果然出事了麼!」 在我忐忑的時候,我大舅哥走了過來,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這趙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咱們闖門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聽著徽嗣柱的粗暴建議,我低頭凝眉思索了一下,而後搖頭道:「不妥,咱們這次來是帶著槍的,要是讓重案組的人盯上了,咱們會有麻煩,而且現在趙家人去樓空,又被警察管控了,就算是進去了又能怎麼樣呢……」 「這……」徽嗣柱撓了撓頭道:「這來了趙家樓,又找不到趙海鵬,大院被人封,又不知道為什麼,這怎麼辦呢?!總不能無功而返吧?!」 聽著徽嗣柱的嘮叨,我沉默思索了片刻,而後回話道:「咱們還是有別的辦法的,你們想,這老趙家雖然出了事,還找上了刑警,那麼絕對就不是小事,既然不是小事,村子裡的別家便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這樣!」張阿四帶頭道:「我和兄弟們四處問問吧?!」 「好!」我點頭,而後衝我身後黑壓壓的弟兄們道:「各位在這趙家樓裡四處走動一下,碰見村民就問問他們這老趙家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有人願意幫忙,最好把他們帶到我面前來,告訴他們……我會給錢。」 聽著我的安排,我手下十幾號人立刻跑到村子四處打探消息去了,而我則和我的大舅哥,坐在趙家祖宅門前的台階上,靜靜的等待著消息。 其實,趙海鵬最近的電話打不通,便已經讓我感覺不正常了,可是我當初並不認為趙家會出事,就算是出事……我也不認為老趙會有什麼意外。 畢竟,他可是五髒廟的大方丈,論食咒的本領無人能出其右,而且還有可怕的三屍毒蟲防身,就連吳妖老甚至陰十九,也是忌憚三分的。 所以……老趙肯定不會死……絕對不會的! 在我內心忐忑猜測自問自答中,我們一行人從中午一直等到太陽日西,就在這個時候,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們陸續走了回來。 結果是很令人沮喪的,回來的兄弟們告訴我,他們找到的村民都不願提起趙家的事情,每一個人不是如避瘟神一般避開他們,就是不住的哭泣,總之沒有人正面回答,在兄弟們的一再追問下,那些人也只是偶爾說起,趙家遭了陰災,已經……絕戶了。 「絕戶!」這樣的稱呼嚇了我一個踉蹌。 絕戶這個詞是絕對不能亂用的,它意味著一個家族的徹底消失,意味著不光趙海鵬死了,就連趙海鯤,以及趙海鯤的媳婦桂玉秀,甚至趙水荷一眾人,也都死了。 這……怎麼可能?這三個月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巨大的震驚中,我回身過去看著那緊緊關閉,貼著封條的大門,再也不能淡定。 我衝了過去,但是就在我即將撕開那封條,進入趙家的老宅時,我的背後,突然響起了一聲悠悠然的,干癟的聲音。 「那裡邊什麼也沒有!想找趙海鵬,和我來。」 說這話的人,絕對是一個年邁的婦人。 隨著那人的話,我立刻扭頭過去,用復雜而急切的眼光看著那人。 來者和張阿四站在一起,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老婦人,滿臉的皺紋仿佛刀刻一般深邃,手中拿著一個白面娃娃,那面人娃娃的臉上帶著慘淡的笑容。 「你?!」我詫異,突然想起來,我第一次來趙家樓時似乎見過這個老人,但是當時來的太過於匆忙,並沒有問她姓甚名誰。 就在我想進一步開口的時候,那老人卻扭身走了,一邊走,她一邊告訴我道:「和我來!我帶你去見趙海鵬……」 老人轉身而去的樣子令我無語,但是為了見到趙海鵬,我便也只能跟著。 這一路上,拿著白面娃娃的老人無語前進,任憑我如何搭腔,卻也不發一言。 就這樣,我帶著人,跟著她走出了趙家樓村,走進了一片靠山聳立的陰森墳地,又繞過許許多多,被人盜掘過的墳坑和斷碑甚至無字碑,最後來到了一個非常矮小的新墳面前。 雖然已然預感到了什麼,但是當我看清楚那上邊所寫的趙海鵬之墓時,我整個人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震顫了一下。 老趙……死了!真的死了!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大吼,不顧一切的抓住那老婦人質問著:「趙家樓村發生了什麼,趙家為什麼會變絕戶,你肯定都知道吧!告訴我!快告訴我!」 在我激烈的搖曳下,那老人卻沉默的如曬干的土豆,當最後一縷夕陽從我頭頂的天空消失時,老人伸出干癟的手,指著趙海鵬的墳墓道:「趙海鵬說,等你來了,挖開他的墳墓,便明白一切了!」 「挖開……墳墓!」我愕然,又一次陷入了震驚和不解。 雖然帶著滿滿的疑問,但是那拿著白面娃娃的老人並沒有解釋什麼。 輕蔑的一笑後,老人問我道:「怎麼,不敢?!」 「有什麼不敢!」我被這接二連三的意外整的異常憤怒,而且趙海鵬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也令我非常自責,不甘。 種種綜合下來,我松開了那老婦,而後衝身後那些盡接愕然的手下兄弟們道:「你們!把趙海鵬的墓給我挖開!我要看看,老趙是怎麼死的!是誰殺的!」 「啊?!」對於我強橫的命令,所有人大感意外,因此在一陣驚愕之後,並沒有人去動手。 眼瞅著大家木訥的反應,我怒了。 「阿四!」我狂吼,同時走向趙海鵬那低矮的墳墓,一邊徒手拋掘,一邊衝阿四命令道:「給我過來挖!」 我的話,透著憤怒,不可抗拒的憤怒。 |
第六章:人心可畏 吳妖老和趙海鵬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腔,聽的我雲中霧裡,特別在吳妖老又提到陰十九這個名字時,我整個人的每一條神經,乃至每一個毛孔都為之一緊! 陰十九,又是陰十九,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到這個名字! 在我的世界中,這個噩夢一般的名字已經煙消雲散了,最早的陰十九被鷹老爺一把火燒掉,並挖出了心髒,而鷹老爺作為他的繼承者,也已經被趙海鵬化成了血水,徹底死亡。 可是……為什麼又要提到這個人呢?!難道……這個鬼魅一般的家伙真的永生不死麼?!還是說趙海鵬和吳妖老的話中,還有別的隱情?! 在抑制不住的衝動下,我忍不住開口,問一臉深思的趙海鵬道:「老趙!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我問話的時候,趙海鵬突然衝我做了一個堅決制止的手勢,而後,他抬起頭,結束了自己嚴肅的思考,衝吳妖老道:「妖老!你我的賭約還算數麼?!」 「算!你可以換一個問題問我!」吳妖老點點頭,表情同樣變得嚴肅。 而後趙海鵬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緊跟著他說道:「如果……我想殺死我哥哥,用什麼辦法?」 「殺?!」我與趙水荷同時愕然。 面對著急轉直下的問題,不光我,就連吳妖老也異常詫異。 「為什麼要問這個……」吳妖老語氣低沉道:「事情或許不到那地步的……」 「萬全之策!」趙海鵬斬釘截鐵的回答,同時補充道:「我不希望五髒廟,甚至來自趙家樓的任何東西,再帶來可怕的後果,這一點……你和我一樣明白吧!」 聽完老趙的堅決回答,吳妖老很是沉默了一下,而後他伸出手,從自己的眼睛裡……摳出了一只眼珠子! 吳妖老那慎人而惡心的動作,令人驚愕,趙海鵬更是臉色煞白的看著吳妖老那黑洞洞的眼睛,愕然道:「你這是干什麼?!」 「呵呵!」吳妖老慘淡一笑,緊跟著說道:「怎麼殺趙海鯤,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因為……我已經不是趙海的對手,甚至現在的我……連趙家樓都進不去了,隨便糊弄你一個答案,我又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送你一件寶貝賠罪!」 吳妖老的話,聽的我心中咯噔一聲。 連吳妖老都鬥不過趙海鵬的哥哥趙海了麼?!他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厲害?在我們奮鬥的這兩年中,趙家樓和趙海鵬的哥哥到底干了什麼?!這一切,又和那個陰十九有關系麼?! 我的疑問,或許也是老趙的疑問,不過老趙在凝神思緒之間,卻並沒有問那個問題,而是指著吳妖老那手中的眼睛珠子道:「一顆眼睛……算是寶貝麼?!」 「當然算!我來告訴你他的好處!」說話間,貓妖再次站起來,趴伏在趙海鵬的耳朵根子上,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 在吳妖老說完那些密談之後,趙海鵬的臉色死僵而平靜,在之後,他沒有和我們說任何東西,徑直收起了那只眼睛。 「老趙!」趙水荷看著他和貓妖打啞謎一般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老趙!你到底要干什麼?趙家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聽著水荷的質問,趙海鵬依舊沒有說話,他還是做出了一個制止的手勢,而後衝吳妖老道:「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沒了只眼睛的吳妖老揮了揮手,絲毫沒有後悔和痛苦的樣子。 他大大咧咧的回應李川水道:「我只是一直鬥輸了的貓而已,而且輸的心服口服!不過六百年,也沒人能夠讓我這麼有趣的享受整人的樂趣,而且這種樂趣……或許還會持續下去的。」 說話,妖老指了指自己那空洞洞的眼眶子,而後又道:「拿一只眼睛,換未來的一場大戲,挺值得的,而且你去殺趙海鯤,自然也會為我和我的貓子貓孫報仇,我何樂不為呢……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吳妖老提起他的破燈籠,扭身走人了,在之後是陰風陣陣和我無限的遐想。 當我們面前的紅蠟燭再一次亮起來的時候,四周環境的溫度也跟著升高了不少,那種感覺烘烤的我的皮膚暖暖的,有一種活著的愜意和觸感。 在妖老走人之後,我們所有人表情凝重,而在那一副凝重的表情之後,趙海鵬又獨自露著一種悲壯和恐懼,嘴唇一顫一顫的,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在沉默了老半天之後,趙海鵬才開口,用一種悲哀的聲音道:「看來……我的賭一把!」 「趙哥!」我看著趙海鵬神經兮兮的樣子,帶著不解和詫異大喊道:「老貓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你能不能告訴大家!」 聽著我的問話,趙海鵬啟齒欲說,卻又閉嘴思索。 又是一陣等待之後,趙海鵬問我道:「老霍,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你說!」我興奮道。 眼看著我的興奮,趙海鵬又道:「你知道了琉璃心的坐標,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糾結人手去找?!」 「是!」我點頭。 「能不能先不去!」趙海鵬沒有沒腦的和我說道。 「當然……可以!」我有些艱難的點頭,同時又補充道:「那你讓我干什麼?」 對問,趙海鵬沉默了間隙,而後道:「我要回一趟老家,我回去之後,過……三個月,你能不能也回來一趟?」 「我也回去?趙家樓?!」我詫異。 「是!三個月!」老趙點頭道:「我回去找我哥,要證明一些事情,如果一切順利,我恐怕用不了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回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找琉璃心,如果我三個月還沒回來,那麼麻煩你帶上人……去找我一趟!千萬找我一趟。」 「這,為什麼……」我不解。 「萬一我回不來……到了趙家樓你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的。」趙海鵬緊皺眉頭道:「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好了!還有!找我的時候一定要多帶人,多帶槍,否則我怕你會吃虧。」 「好,好的!」的點頭。感覺老趙的這個提議異常的詭異而忐忑。 在那一刻,我總感覺……他像是在交代遺囑一般悲壯。 就這樣,這場決定生死的聚會結束了。 在吳妖老賭約結束之後的那三個月中,我本來應該放松的心情,卻逐漸變的古怪和緊張了起來。 我不知道趙海鵬那裡發生了什麼,因為自從在燒烤攤位一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期間就連徽嗣生孩子,他也沒有出現。 我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但是老趙卻總是言語不詳,不肯細說什麼,到了後來,索性電話也打不通了。 而在最後的一次通話中,他只是一遍遍重復著告訴我道:「三個月之後,記得來趙家樓找我,放心,我沒事兒的……」 就這樣,我苦苦的煎熬著,守著剛出生的孩子,守著媳婦,也守著已經和傻子無二的小梅子。 我放不下他們,更放不下老趙。 而後,更加怪的一件事情突然發生了,趙水荷在那次會面之後的第二個月,也突然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外。 對於趙水荷的出走,這也是很令我意外的,因為之前她在新開的笑漁舸上當學徒,可以說一直順風順水,而且和陳八妙他們姐妹兩個混的不錯,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可是就在我孩子剛剛滿月的時候,她這個小姨,卻與老趙一樣莫名的消失了。 臨走前,趙水荷只通過陳八妙給我捎帶了一個口信,她告訴我,有些事情畢竟是趙家人的事情,既然老趙不說,她也不好去說什麼,而且她自知嘴不牢,怕禁不住我問走漏了風聲,所以……她選擇不辭而別。 趙水荷的初心或許是好的,但是她的不辭而別,卻更加讓我心神不寧。 水荷和老趙,這兩個人都急匆匆去了趙家樓,而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說實話,當我內心產生那種強烈的,想去趙家樓的衝動時,我很想不顧一切的去,看看老趙他們到底在干什麼,但是……我終究沒有那麼做。 老趙說過,讓我在三個月之後再過去,他既然那麼說了,我想我就得照辦,縱然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和衝動,可是老趙的話,必須要尊重的。 這一點,高於一切。 就這樣,我在喜悅,忐忑,不安和噩夢般的感情中整整待了三個月,第三個月一早,我別離了妻兒,帶著阿四,崔大虎,徽嗣柱和所有徽家上下能打的人,帶著從黑市裡買來的槍支彈藥,開著十輛路虎,浩浩蕩蕩,借高速直奔魯南趙家樓村而去! 時間到了,趙海鵬沒有回來,趙水荷消失不見,這一切的一切只能讓我感覺到詭異,讓我感覺到一種迫切! 我要去趙家樓村!我要搞清楚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
第五章:兩個要求 在之後的話,趙海鵬沒有說,不過他不說,吳妖老卻跟著接上了話茬。 那老貓妖開口直言道:「而且……食咒這種東西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特別是能逆天改命的陽食咒,你不會以為就是念幾句經,找幾樣食材那麼簡單吧?!」 聽著貓妖的解釋,我心中驚愕了。 想想當初我被陰五甲坑慘的集陰怨法,無不是借命改命,或者借運改命的恐怖方法,為了徹底和那些事情撇清楚,我煎熬了三年,才有了今天。而因為那陰食咒直接受益的小梅子,此時也和傻子無異,很難說,那不是集陰怨法的「後遺症」。 聯想著三年前那種種的不幸,我問老趙道:「趙哥!你把那鬼靈封在我身體裡,是付出代價的吧?!什麼代價?!」 「這……」趙海鵬欲言又止,終究只是搖了搖頭。 「到底是什麼?!」我又一次問,不過此時我問話的對像變了,從老趙,轉向了吳妖老。 妖老兒看著我的提問,倒是痛快的很,他指著李川水的面相道:「甲不更新,木不代土,九不出十,大鵬卷簾,乍暖還寒,牽枝換穗!」 「說人話!」我憤怒道。 「呵呵!」妖老難得的沒有和我叫板什麼,而是快速解釋道:「就是說,趙海鵬少了十年的壽命,他用十年的壽命為代價,才幫你把那個鬼封起來的。」 「十年!」我愕然,旋即看向趙海鵬,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 而在我們一眾人的注視下,趙海鵬的表情裡卻是帶著一種讓我至高敬佩的大無畏。 他非常平靜道:「事急從權,當時不那麼做,你就變成饕了,而且誰知道我有多少年壽命呢,或許我能活一百歲的,少個十年……無傷大雅,哈,無傷大雅……」 無傷大雅,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悲壯,最沉重的輕描淡寫了。 對於老趙的敬佩和感激,我無以復加,就算是赴湯蹈火,恐怕也沒辦法還清楚他為我做的一切。 在沉重的喘息之後,我的千言萬語只彙聚成了一句話,一句發自肺腑,擲地有聲的承諾。 「趙哥!以後有用的上兄弟的,說一聲就好!」 趙海鵬笑了笑,點了下頭。 趙海鵬在回應了我的承諾之後,似乎是不想讓場面在尷尬下去,於是他扭頭,衝那只有點幸災樂禍的貓妖道:「老妖精,我們該和你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你對我們交代的事情……是不是也該有個結果了呢?!」 「這個……」老貓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而後如恍然大悟般回應道:「老夫曾說,如果你們贏了賭注,我就一人回答你們一個問題,好啊!現在你們問吧,不管說什麼問題,只要你們能說的出,我盡可以回答一二。」 聽著老貓妖的承諾,趙海鵬首先將目光遞給我,而後說道:「你先來吧!你的問題比較簡單。」 聽著老趙的話,我還沒有開口,那吳妖老卻又一次搶先道:「不!你們兩個人的問題,沒有一個是簡單的,甚至該不該問,我都勸二位要想清楚。」 吳妖老本就是我厭煩的妖精,因此我沒有理會他的告誡,徑直問他道:「我想知道陰十九狐狸心的下落,得到它,小梅子才能恢復神智。」 「哎!還是說出來了!果然心裡還是放不下那個梅子。」吳妖老微微嘆了透氣,而後伸出手,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交給了我們。 看著他有備而來的紙條,我接過來,和趙海鵬,趙水荷一起看著上面的文字,而後三個人都露出了極端不解的神色。 「……怎麼是一堆數字呀?!還有英文字母?!這裡邊有狐狸心?」我盯著那紙條上的東西,愕然又問。 「這都看不懂,你傻麼?」吳妖老拍了下我的頭,而後訓斥道:「那是種子!還有解壓密碼!你拿回去之後從網盤下下來,解壓縮,裡邊就有衛星地圖,早知道你要問這個,那地圖是我用先天卦法,算出來的青純琉璃心所在,你拿著地圖去標記的地方找,就能找到狐狸心了!」 聽了他的話,我們所有人竟接愕然的說不出話來。 這到並不是因為他的未蔔先知,而是因為他表達問題的方式……是不是太前衛了一點兒。 我們被這老妖怪驚的說不出話來,但是那老妖精卻很不耐煩。 在我的沉默無語中,那家伙拍打著桌子道:「霍老板無話可說,那就當你問完了,現在就剩下趙海鵬了,你快點問,今天我還要回火葬場值夜,晚了趕不上班車的。」 「……」聽著吳妖老的催促,趙海鵬沉默了一下,而後他開口道:「我想找到治療好我哥哥腿疾的方法。」 「什麼?」對於老趙的問題,既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 趙海鵬的手廢了,趙海鯤的腿殘疾了,如果我要選擇的話,我一定會優先治療自己的傷殘,但是趙海鵬高亮,所以他把這個康復的機會,交給了自己的兄弟。 面對著老趙的慷慨,吳妖老卻顯得糾結許多。 他眯縫起眼睛看著趙海鵬,良久之後,終於開口道:「如果你是求治好你哥哥腿疾的方子,恐怕我不好幫你。」 「為什麼?!」趙海鵬橫眉,非常不滿道:「你食言?!」 「不!我絕不會食言!」吳妖老糾正,而後伸出一根指頭,衝老趙勾了勾道:「趙海鵬,你是我活過六百多年來,見過最正氣的人,我妖老兒敬佩你,所以……我單獨告訴你一些事情!聽完了,你再做絕定問什麼也不遲!」 對於吳妖老突然轉變的態度,趙海鵬和我們同樣意外。尤其是趙海鵬,他表情忐忑,對於妖老頭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是疑慮紛紛的。 不過最終,趙海鵬還是湊了過去,聽吳妖老小聲嘀咕了一些什麼。 趙海鵬和吳妖老的密談,我無緣聽見,我只知道他倆說完之後,趙海鵬的臉色,突然變的嚴肅,驚恐了起來。 我發誓,我這輩子沒有見趙海鵬那麼恐懼過。 在短暫的震驚之後,趙海鵬問吳妖老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麼?!不要騙我!」 「我騙你干嘛!」吳妖老陰笑著點撥他道:「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好哥哥呀。」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去阻止!」老趙又問。 吳妖老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我不能,也不敢,而且……」 略微停頓,吳妖老帶著無盡的感嘆道:「我是和陰十九交過手的,雖然我敗了,但是從他那裡我學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心可畏呀!」 |
第四章:三年 時光如水,歲月如歌,那三年的時間,也終於在詭異,痛苦,無奈和煎熬中渡過了。 在三年之約即將到來的那個晚上,我,趙海鵬,趙水荷三個人,又一次回到了整個故事的圓點,那個曾經吃燒烤的小攤位前。 與上一次來時的落魄患難不同,現在的我,早就重金把那攤位整體盤了下來,而且還在外部搭了個棚子用於遮風避雨。 攤位具體的打理,我沒有興趣,因此便把這裡,以及黑虎街的魯味居,外帶徽家的一戶侯,都交給了我弟弟阿四和他媳婦陳石榴。 因為知道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整個攤位一整天我都沒有讓他們開業,到了晚間,更是按照趙海鵬的意思,驅散了員工,而後在正中的一張收放桌椅上點燃了一根紅蠟燭作為光源,還將我們三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性命用這蠟燭燒了,以做「信號」。 這一個蠟燭燒紙條的規矩,趙海鵬說是九流之中,古來和鬼怪談判的「信號」。只要這蠟燭升起,八字一燒,那只老貓妖,便會很自然的循著煙塵找到我們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一想到又要面對著那只催命的陰森的貓妖,我心中還是帶著濃濃的忐忑與不安的,而在那種不安裡,為了緩解情緒,我們便在這燒烤攤位上自取了一壺燙酒,邊說邊聊了起來。 雖然趙海鵬,趙水荷與我在這三年中,始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可是每次一坐在一起,我們便有說不完的話題要聊。 這其中,有高興的事情,有悲傷的事情,有拌嘴的事情,也有無奈的事情。 酒過三杯之後,我借著熱乎勁和紅色的燭光,笑著問趙海鵬道:「趙哥!你和蔡記者的婚,多會兒結呀?!上個月不是吵的挺熱鬧麼?怎麼這個月沒消息了?!」 聽著我的問話,趙海鵬臉色變了一些,而後道:「這……秋葵有個案子要采訪,臨時走了。」 「哎呀!」趙水荷帶著一種憤怒道: 「這女人也真是的,快結婚了還跑什麼案子,她干了那麼多年,一沒名氣,二沒收入,還天天血了吧唧的,多沒勁,不如讓老霍給安排個職位唄。」 水荷當著老趙的面數落人家的未婚妻,這自然讓趙海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很掛不住。 不過,老趙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不善於反駁了,因此在思索了許久之後,便只好扭頭問我道:「哎……老三,二丫頭不是懷孕了麼?最近怎麼樣?!」 「快生了!」我點頭,趕緊幫趙海鵬解圍道:「二丫頭和她哥天天圍著孩子的事情打轉悠,什麼紙尿褲,寶寶霜,催乳師,羊奶粉,都快把家裡變成戰備倉庫了。連孩子的名字都想了好幾個。」 「名字都想好了呀?!」趙水荷好奇道:「說出來我聽聽。」 「呵呵,沒什麼正經名字。」我擺了擺手道:「找了一大堆字典,還上山求了趟圓通法師,結果名字都幼稚的可笑,說是要叫毛毛,豆豆或者愛愛才好,整的和狗名一樣。」 「愛愛……」趙海鵬忽然點頭,而後道:「這個名字不錯呀!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霍愛愛,我感覺好。」 一聽老趙金口玉言,我當時便來了興致,而後我伸出手,猛然一拍桌子道:「行!借你吉言!就叫霍愛愛了!」 「這……」一聽自己的隨口一言便成了我孩子的性命,趙海鵬有點著急了。 他急忙擺手道:「我隨口說的,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一拍桌子道:「你是我大哥,連我的命都是你給我的,太合適不過了!」 「……」趙海鵬聞言,臉色特別難堪了一下,而後笑了笑,再沒有說什麼話。 在之後,我們又聊了一些天南海北的話題,那些話題都是些盡量緩解今晚的壓力和沉重的內容,但是聊著聊著,趙海鵬的眼睛突然瞪直了,嘴裡也失去那慣有的笑容。 隨後老趙伸出自己那布滿傷疤的手掌,指著我們桌子上的那支蠟燭,語氣緊迫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隨著趙海鵬的話,那一只被我們圍坐在桌子中間的蠟燭,突然跳了幾條,緊跟著徹底滅掉了。 而與此同時,我們所在的這間棚戶的外圍,突然亮起了綠色的燈火和陰森的歌聲。 那歌聲斷斷續續的,好像唱的是:「啊親愛的朋友們,我們來相會,送到火葬場,全都燒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全部送到農村做化肥……」 當這報喪一樣的歌曲結束的時候,吳妖老那佝僂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可能是因為這家伙渡劫結束的原因,吳妖老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許多,他手中依舊提著個破燈籠,肩膀上不知為何,無緣無故多了只小黑貓。 看見吳妖老,我們每個人的表情都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雖然他在笑,雖然我知道自己所爭的錢已經幾倍超過於我們曾經許諾的收入,但是我就是忍不住的害怕著。 畢竟,他是一只貓妖,六百年的大貓妖。 當吳妖老坐穩之後,我衝他笑了笑,而後隨手甩出一張支票道:「六百萬,不夠的話我再開一張六百萬,行嗎?」 面對著我的「豪放」,吳妖老非常平靜的看著我,如看著一個搞笑的演員一般。 「你贏了!」吳妖老首先告訴我,緊跟著又問道:「可是你知道你為什麼贏麼?!」 「需要知道麼?!」我道。 「或許吧!」吳妖老拿起那張我隨手扔出來的支票,看了眼,而後將支票扔回給我道:「如果你不願意聽,我就不說了!」 「那您還是說說把!」我點頭,帶著劫後余生的放松,以及警惕,又補充道:「不過這是你自願說的,不是我求你講的。」 「好!」吳妖老點頭,之後帶著一股酸勁告訴我道:「你之所以能贏自己的命,是因為……你的命已經被人改了。」 「被人改了?!誰能改我的命呢?!」我依舊冷笑。但是在那笑容之後,我卻僵直住了。 因為能改我命的人,我只想到了一個! 趙海鵬! 當我隨著那個想法,把驚愕的目光望向老趙的時候,吳妖老那帶著不甘的聲音衝我說道:「沒錯,就是你大哥老趙,是他幫你改的命!用食咒,對麼?!趙大俠?!」 在吳妖老問話的時候,趙海鵬帶著一臉釋然,點了點頭。 到了現在這一步,也無需再隱瞞什麼。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我帶著感激和好奇,問趙海鵬道:「你怎麼做到的?!」 「簡單!」趙海鵬帶著苦笑道:「按照古來的迷信,如果想改變一個人在現世的軌跡,就必須讓這個人發生脫胎換骨的改變。而我讓你發生的改變……就是把你的身體裡,強行注入另外一個靈魂。」 「我的……刀靈?!」我愕然。 趙海鵬點頭,旋即又道:「因為你現在的身體裡有兩個靈魂,所以你的命不再是你自己的,那麼這樣以來,你的命格也就會變,不過變好還是變壞,則還是你個人努力的結果……」 聽著趙海鵬的親自承認,我心頭恍然道:「找徽家的刀靈來鎮煞……原來你還有這一層打算,但當時為什麼不早點把那東西打入我身體……」 沒等我說完,趙海鵬打斷了我的話,並告訴我道:「那只是萬不得已的辦法!刀靈進入你身體之後,負擔有多大,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又不是沒看見,我本來不想使用的,而且……」 突然,老趙欲言又止了,那樣子,似乎不想在繼續往下說什麼了。 |
第三章:帷幕 和徽二丫頭的種種事情,就那樣發生了,完事之後我們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麼感覺,因為……也真的什麼都沒記住。 在後來,我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當上了徽氏集團的團長……誒,不對,應該是董事長。而這一干,就是兩年。 兩年的時間很短也很長,在這期間,對我最大的威脅不再是那些詭異離奇的事件,而是商場之中的爾虞我詐和各種誘惑,不過雖然職場凶險,但是有徽二丫頭和何芝白幫襯著我,那些事情,我還是勉勉強強的趟了過來。 當然,還算是如日中天的事業,也並沒有減輕我對三個人的愧疚。 一個是陳八妙,一個是趙海鵬,另外一個……是小梅子。 因為戰略需要,我和徽二丫頭生米煮了熟飯,這件事情上我最對不起的一個人,就是陳八妙,因為畢竟,我和她是有過往的,而且我和陳八妙還有賣身契,還有那許多我自己都屢不太清了的各種約定。 不過那一切,隨著我和徽嗣的兩張小紙片而隔絕了,也因為那兩張小紙片,我徹底的感覺沒臉見陳八妙。 而幫助陳家重新讓笑漁舸開業振興,恐怕也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吧…… 相對於陳八妙,我對於小梅子的感情則要更加復雜一些,因為畢竟她是那麼單純,那麼美好,又曾經為了從饕的口下救出我而損失了最後的那一丁點兒記憶。 她為我犧牲了一切,而我……卻甚至不能讓她重獲記憶。 更加令我難以釋懷的是,後來我發現,在笑漁舸的混亂中,不知道是那個混蛋,竟然也給小梅子吃了那種能抹去記憶的孟婆湯。 這樣以來,大腦屢次受到重創的梅子的腦子徹底崩潰了,現在的她雖然經過了一年多不計成本的治療,可就是這樣,也不能讓小梅子一口氣說出三個字以上的詞來。 雖然她的各項生理指標正常,可是,她就是沒有任何記憶。 對於這種現像,趙海鵬總結的很貼切,他說,小梅子的腦袋就像一張紙一樣,先前寫滿了很多東西,然後被橡皮擦擦掉,而後又寫好,又擦掉,反反復復…… 到了現在,小梅子那張紙,已經被擦的殘破不堪了,到處是沙眼,孔洞和擦拭過的痕跡。 這樣一張紙,已經禁不住折騰了,任何試圖改寫和折疊都可能造成她的破裂,到時候……恐怕會造成比這還要糟糕的結果。 聽過趙海鵬的分析之後,我整個人思索了很久很久很久,後來我覺得,如果想讓梅子恢復神智,便只能把一切的希望,都孤注一擲的寄托在那顆,被人提及無數次的青純琉璃心身上了。 那一顆心,又被化身為陰十九的鷹老爺稱之「狐狸心」,而從梅子,以及林少松,王阿黃葛令瑤等許多人的口中我確認,那個東西,在配合上白龍牙,清涼子,便可以恢復任何人的神智,改寫任何人的神智,甚至可能的話……還可以從新制造一個完美的身體出來。 有趣的是,清涼子,在大雞精葛令瑤和蔡記者的手裡都有,白龍牙也還在瑞木鈞她們的家裡。這幾位都是和我有過命交情的朋友,只要我開口,他們不會不借給我。 也因此,我擁有讓梅子恢復記憶的得天獨厚的條件,只要再找到那顆心,那麼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綜上種種復雜的考慮,為了梅子,也為了對我自己有一個很好的交代,我決定賭一把,尋找那顆琉璃心的下落。 當然,尋找琉璃心的過程,也絕不會是一帆風順的。更何況隨著鷹老爺的死,那個心髒的秘密已然被他帶入了土裡,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去大海撈針的找一顆巴掌大的心……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即便如此,我卻依舊不想放棄,而支撐著我繼續找下去的動力,除了我心中殘存的那一絲執念之外,還有一個助力。 這個助力,便是和我有三年賭約之爭的吳妖老。 我深刻的記著,在我這古怪旅程第一年即將結束的時候,我們與那只貓妖的賭約曾經修改過一次,那一次,吳妖老那個混蛋答應給我們一些好處,但是買命賭約的金額卻從三百萬,提高到了六百萬。 六百萬,我現在借著徽家的勢力,已經是九牛一毛了,而賭約結束之後的好處,他卻還沒有履行。 他答應過我們,在三年之賭結束後,他會回答我和趙海鵬每人一個問題。只要他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而青純琉璃心的下落,我感覺就是一個不錯的問題! 帶著這樣的想法,我一直苦苦支撐著,煎熬著,希望能在第三年結束的時候,換得一個滿意的結局。 就這樣,我期盼著,整整三年。 |
第二章:一張紙 在那個腥風血雨的董事會開完之後,我和徽嗣便去了公證處,也不得不去了公證處,下午的時候,當我們兩個從那裡出來時,每個人的手上,都多了一個薄薄的小紅本。 看著手裡的那個本子,我的內心沒有一點兒結婚之後的喜悅和快樂,倒是感覺特別別扭。 和我有類似表情的還有我的新婚妻子徽嗣,不過我大舅哥徽嗣柱的心情倒是好的很。 徽嗣柱拍著我的肩膀,有點沒心沒肺的說道:「妹夫!我特別看好你!你可要好好干,帶領我們徽家走向復興,走向勝利,還得早點讓我妹妹懷孕,培養咱家的第三代。」 徽嗣柱的話,連他妹妹都聽不下去了,於是二丫頭帶著憤怒吼道:「哥!你胡說什麼呢?!」 「我說錯什麼了麼?!」徽嗣柱一臉白吃的反問道。 「不是……」二丫頭臉色漲的通紅,而後無奈道:「爸的忌日還沒過,你說話注意點成麼?!我在孝期結婚,就已經很對不起爸了!」 「哎呀!我當你說什麼呢!」徽嗣柱揮了揮手,非常不在乎的辯解道:「警察都說了,咱爸是失蹤,不是死,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沒人會說你的短的!」 「……」聽著徽大少爺的話,我和二丫頭徹底無語了。 一個能把親爹的死都看得這麼開的人,豈是沒心沒肺四個字就能形容的麼?! 因為擔心再吵下去,徽家這二位頂梁柱就要打起來,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急忙開口,衝他們兩個說道:「我說你們倆,這大結婚的日子能不能別吵架,為什麼不能有點喜慶氣氛呢?!」 聽著我的質問,徽家僅剩的兩位兄妹終於住口,似乎在我面前,他們倆都沒有什麼脾氣。 略微沉默過一會兒之後,徽二丫頭突然衝我小聲,帶著十二分的歉意道:「對不起,為了穩住家裡那幫人,又把你賣了。」 「不算什麼!習慣了!而且我和你又不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我揮了揮手,而後看了一眼表,又問那二位道:「既然咱們都結婚了,怎麼著也得找個地方慶祝一下吧?!」 我的這個提議,聽上去非常荒誕,不過我是非常認真的。 因為畢竟,這兩個月以來,從沒有任何好消息或者值得我一笑的事情發生,那種天天唇槍舌劍,對賬對股的日子已經讓我厭煩。 我迫切的需要個由頭,尋找一個發泄的渠道,好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放松一下。 有個由頭就好,哪怕這個由頭……僅僅是一次趨炎附勢的婚姻。 我的想法,其實又何嘗不是徽嗣和徽嗣柱的想法呢。因此在我的提議之下,大家一拍即合,徽嗣柱更是一把勾著我的肩膀道:「好妹夫!想吃啥就說,咱們館子隨便挑,吃完了,咱們去ktv哈皮。」 「你說的!」我回應,而後想都沒想道:「咱們吃火鍋吧,重慶鍋或者廣州鍋,都成,夠燙,夠辣,夠痛快就好。」 「吃火鍋?!」徽嗣柱愕然道:「在怎麼說也是結婚呀!就吃這?!」 「那你想吃啥?!」我眼皮子都不想抬的衝徽嗣柱道:「你看看最近賬目上的流水,再看看你們徽家最近股票的跌幅,現在你還能能吃上火鍋,都得感謝你家祖宗的陰德。」 「……」我的話,徹底讓徽大少爺住了口,而後他再無怨言,徽二丫頭也沒有異議,只是問了我一句道:「去什麼地方吃?!」 「什麼店都可以。」我疲憊的回答道:「就是不要去五髒廟的店了,我想想就惡心……」 聽著我的話,我的新婚妻子苦笑著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的婚宴,是在一家重慶老火鍋店裡,以兩百塊錢潦草結束的,吃飯中我們一個勁的喝著酒,然後又給每一個親戚朋友打了電話,報了喜。 當然,因為落魄我沒有,也沒敢和父母,以及我二舅通電話,雖然……我娶回來的是個又漂亮又多金的富二代。 在之後,難得放松的我們又跟著徽嗣柱這個二世祖去了ktv,吹著啤酒,對著刺眼的屏幕,吼著一曲曲高歌。 那一晚上,我和徽家的兩兄妹喝了很多酒,回去的時候,我的頭腦雖然還清醒,但是身體,已經沒法兒走直線了。 也因此,我用殘存的一些理智,打了一輛出租車,塞給伺機二百塊錢後,便讓他把我們拉到徽嗣柱的公寓中去。 在車上,徽二丫頭一直依偎在我的懷裡小憩,臨下車前,她突然爬到我的耳邊,小聲問我道:「老公,今晚……還洞房麼?!」 聽著徽二丫頭那並不溫柔,但充滿期待的話,我上一秒還清醒的腦子徹底糊塗了。 當時是怎麼想的,我真的沒有記住,我只知道自己仗著兩個月的疲憊和壓抑,很恬不知恥,或者順其自然的回答道:「洞!老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婦,為什麼不洞!」 就這樣,我把徽二丫頭抱下了車,然後又晃晃悠悠的,抱進了那別墅裡,一間鋪著紅色玫瑰花瓣,還有許多紅白色紗幔的,看上去很浪漫的房間。 第二天早晨,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看見,原來我們身子底下壓的根本不是玫瑰花瓣,而是大少爺家五顏六色的瓷磚,至於紗幔……則是人家涼的衣服。 而最讓人無奈的是,我們睡的地方也不是床和臥室,而是陽台,還是那種外飄窗,全落地玻璃的陽台。 早知道這樣,我昨天晚上開什麼燈呀! |
第一章:貓妖 笑漁舸雖然最終並沒有被鷹老爺或者陰十九炸掉,但是那次事件所引發的連鎖效應,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經過那一役,陳七巧,陳八妙和徽二丫頭都受了很嚴重的刺激與創傷,一段時間之內,她們三個女人幾乎不能下病床走動,更遑論收拾這風卷殘雲之後的破爛局面。 也因此,我只能強行拉起徽嗣柱以及笑漁舸最堅定的幫手朱谷力先生,代替他們幾個人安排著諸多後事。 而那些後事的結果,也是很慘淡很麻煩的。 原本,瑞木鈞他們家便很因為王阿黃的事情而陷入經營困境,現在經過陰十九這麼一鬧騰,資金鏈條徹底斷裂了,船毀了不說,還得賠付那些貴客的保險和治療費,再加上陳家姐妹都受了重傷等等客觀因素的存在,無奈中,我只能讓蔡記者幫她們找了律師,先申請財產凍結和破產保護,在一步步從長計議。 弄完笑漁舸的事情之後,我又不得不投入了更加多的精力,去幫助徽二丫頭那邊穩定局面。 徽二丫頭的集團,遠比笑漁舸那裡混亂,雖然經過這一次打擊後,資金面上的徽家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是他們內部的紛爭卻瞬間全部暴露了出來,而且遠要比笑漁舸來的混亂,凌厲許多。 畢竟,在陰十九和趙海鵬的雙重作用下,徽家族長徽唯本以及三少爺徽嗣檀全部「人間蒸發」了,他們沒有留下遺囑,甚至沒有留下屍體。 這種開放式的結果,對於泰山徽家內部的爭權奪利是非常不好的,況且徽二丫頭住進了醫院,大少爺徽嗣柱還是公認的無能。 再這樣的情況下,徽家想要穩定住局面,便不是我一個人能說的算的了,特別在徽家還有許多別的董事,更有覃千尺這樣的野心家的窺探。 覃千尺這個人是「軟漢奸」徽嗣檀的老舅爺,他們來往親密,難保徽嗣檀投靠陰十九的事情這個混蛋不知道。 而如果不是三少爺徽嗣檀的出賣,那麼徽家便不可能遭受如此的滅頂之災,我們更不會混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但是,雖然徽嗣檀死的活該,可是他的屍體卻因為被「吞火食花」吃掉而沒有找到,在加上各種麻煩的能說的,不能說的理由,我和趙海鵬沒有,也不能將陰十九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訴覃千尺和徽家的董事會。 更因此,徽嗣檀的死,並沒有對這位昔日他最好的盟友有任何的打擊,反而還使得他的名聲日漸提高。 而利用那些名聲,笑漁舸出事之後的第二個月,在覃千尺的主持下,徽家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董事會。 而在那次董事會上,覃千尺帶著他的盟友,衝徽大少爺和我,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奪權之爭! 在那天硝煙彌散的董事會中,這位老謀深算的老爺子利用過去徽嗣柱的種種劣跡,衝我和徽大少爺展開了不留情面的輪番攻擊,而只要我有所回護,他便馬上以「我沒有股份」為名,強行堵塞我的口鼻。 也因此,我縱然有一身的本領和理由,我卻也被人家以那個萬金油的理由堵住了口,直感覺一肚子話,仿佛茶壺裡煮餃子一般憋屈。 董事會開到最後,覃千尺總結般,衝我和徽大少爺吼叫道:「……所以說,徽大少爺不再適合當集團的繼承人了!你們要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集團!集團應該由我來掌控!」 「但是!這個集團姓徽!」我怒吼著,強調道:「還有,集團裡的股份,最多的是徽唯本!就算是徽唯本失蹤了!徽大少爺和徽二小姐的股權加起來也比你多!」 「呵呵!我們集團內部的事情就不由霍老板你操心了!而且……」覃千尺這個死不要臉的略微沉默瞬間,緊跟著又補充道:「現在是選董事長!不是押寶,就算他倆加起來多,那也沒有用!董事長,只能有一個人!」 「……好!一個!」我咬牙切齒,指著徽嗣柱道:「老大!現在咱就把股權轉賬到你妹妹名下!這樣你妹妹的股權就比姓覃的多了!」 聽著我的命令,徽嗣柱想都沒想的點了下頭,而後指著覃千尺的鼻子就喊道:「我現在就轉,你沒話說了吧!」 「沒有用的!」覃千尺笑呵呵的擺手道:「徽二丫頭在醫院,連自理能力都沒有!我們總不能找個病人來管理集團吧!」 隨著覃千尺的一番得意,他的盟友們無不點頭稱是。而我與徽嗣柱,則陷入了絕境。 徽嗣柱劣跡斑斑,徽二丫頭又身在醫院,難道說這徽家的一切,真的只能拱手讓給這個老奸巨猾的漁翁了麼?! 就在我心中為自己的無能而遺憾不已的時候,我卻突然聽見在董事會入口的門一側,突然響起了徽二丫頭那疲憊而堅定的聲音。 「讓霍三思管理集團吧!」隨著她的一句話,覃千尺臉色驟變,而後他扭頭過去,看著門口處。 在那裡……有拄著拐杖,穿著病號服,匆匆趕到的徽二丫頭。 此時的徽二丫頭,在何芝白的陪伴之下,慢慢走近了會場,她剛一走到我的身邊,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而後衝所有人開口道:「我把我的股份贈送給霍三思,讓他接替我在董事會的位置!」 「啊?!哦!還有我!」徽嗣柱聞言,立刻高舉起手道:「我的也給!這樣加起來,我們就比你姓覃的多了!」 「還有我!」何芝白同樣輕輕的舉起了手,緊跟著說道:「我有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全部無償贈送給霍老板。」 聽著徽嗣柱,徽嗣和何芝白三個人的貢獻,我和覃千尺同時驚愕不已。 在那種徽家難得的團結氣氛中,我臉上是一種處於信任的感動,而覃千尺則是一種憤怒和不甘。 眼瞅著自己的優勢瞬間喪失,覃千尺冷道:「你們別忘了,我,我妹妹還有徽嗣檀的繼承權。」 對此,我冷笑著提醒道:「覃老爺子,你忘了吧?徽嗣檀沒死,是失蹤了,他和徽唯本的股份和所有個人資產被警察凍結,結案之前,誰也拿不動!」 「這……」覃千尺咬牙切齒,指著我,衝徽家兄妹道:「你們胳膊肘往外拐!他霍三思和集團有一毛錢的關系麼?!為了趕我下台,竟然扶持一個外人!」 「他不是外人!」徽二丫頭用細小而堅定的聲音道:「他是我男人!我們今天就領證。」 「什麼?!」我和徽嗣柱同時愕然,但是很快,徽嗣柱便明白了二丫頭的安排。 而後這位大少爺衝我拱手笑道:「妹夫!我有車,咱們這就去!領了證你就是董事長!徽家的振興,全靠你啦……」 「……」聽著徽大少爺的話,看著徽二丫頭那期待而疲憊的神情,我突然明白……自己騎虎難下了。 這個時候,任何拒絕和糾結都已經沒了意義,就如當初趙海鵬毅然決然廢掉雙手,去拯救我和全船人的性命一樣。 相對於趙海鵬,我拯救徽家的犧牲,看上去僅僅是一張紙而已。 |
第九十三章:吞火食花 在監控器中那個廚房樣的屋子裡,到處都沾染著**的灰霉一樣的東西,而在那些東西之間,還有許多紅色的骷髏一樣的四瓣花朵,那些花怒放在一具具死屍樣的輪廓上,快速怒放,枯萎,又消失著。 指著那屏幕裡的慎人東西,鷹老爺顫顫巍巍道:「這叫吞火食花!許多年前,我和日本人合作,追查陰十九和琉璃心的來歷時,在貴西北找到的這種毒花!它的孢子可以開放在任何活物上,瞬間就可以把人吸食的干干淨淨!你們殺掉絲蘭的手雷裡,就是這種植物的滅活孢子殼!是日本人的731部隊,在我的建議下發明的!」 「731部隊!」趙海鵬聞言,咬牙切齒道:「你這老妖精,還和日本人勾結過?!」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誰給我錢,我就和誰合作!誰給讓我活,我就幫誰!」鷹老爺恬不知恥的說道。 聽著鷹老爺的話,我愕然無語,轉而憤怒不已。 這個老家伙,活了幾百年,始終是一副奴才嘴臉,為了自己,不顧別人,為了生存,不顧廉恥。 他活著,簡直是對這個世界的侮辱。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能讓小梅子恢復神智的狐狸心還在他的手中,我真想現在就拍死他。 我內心的憤怒,鷹老爺是不知道的,因此他繼續誇誇而談著,而他接下來的說話,則更加突破了我內心的底線。 帶著獻媚的笑,鷹老爺指著那屏幕道:「看到了吧!吞火食花可以毀屍滅跡!我的斷木煉屍之術又可以完美克隆出艙外那些權貴的身體,只要你們和我合作,我可以把整個襲擊事件壓下去,而後那些權貴的錢財就成了咱們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扯淡!」趙海鵬在氣憤中微微抖動著道:「你把事情鬧得這麼亂,外邊的人會不知道麼?而且你在市中心把整條船打的和篩子一樣,你以為警察是瞎的?!」 「還有!」我冷冷的補充道:「你知道麼?市法醫辦的法醫,以及特警也早就主意到你了!你做事弄的動靜太大,甚至連海峽那邊的警務也都驚動了!」 聽著我們的話,鷹老爺突然陰沉的笑了一聲。 僅跟著,他衝我和趙海鵬,說出了一番,令我倆無言以對的言辭。 「那些都不算什麼!」鷹老爺語輕蔑道:「我陰十九活了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可每次我都能挺過來,為什麼?!」 不等我們思考回答,鷹老爺便迫不及待的告訴我們道:「因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所以我無論做出什麼……也會有人出面幫我擺平的!」 「……什麼意思?!」我和趙海鵬同時愕然。 「這還需要我多說麼?!」鷹老爺繼續閃爍著卑鄙而自豪的眼光道:「想想寬天渡,想想胡老二,在想想我自己!你感覺誰能抵御住這長生不老的誘惑呢!」 「……」他的話,我無言以對。 見我不在開口,鷹老爺又進一步道:「霍老板!有些人錢很多,但沒命花,有些人勢很大,但命不久,有些人命很長,但干受罪!而我……只是幫那些大人物,解決一些頭疼腦熱的庸醫而已,可我雖然只是個庸醫,但是我也是把鑰匙!而沒了我這把鑰匙,有些大人物千秋萬代,萬年享受的大夢,便絕難實現了!」 「……」鷹老爺的話,令我茅塞頓開,同時……無比震驚。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為什麼鷹老爺做事如此沒有底線,卻從來沒被人「抓住」過了,更明白為什麼他會想出如此暴力的方式來攻擊笑漁舸。 他……有恃無恐! 面對著刺蝟一樣的鷹老爺,我真的是無言以對了,這到並不是因為我恐懼,或者鷹老爺高深莫測。 只是我沒有想到,在這個家伙的背後還有著那麼多的糾結勢力和蠢蠢欲動的人物,而那些東西,很可能會因為鷹老爺的死,又一次找上我們。 總之,這老不死的是一塊多米諾,一旦推到,很可能引來不可預知的效果。 一如百多年前那個真正的陰十九,她的死亡,只是喚醒了另外的一個惡魔,另外的一個恐懼而已! 我頭腦中想的多,因此抉擇便越發猶豫了起來,到最後,我只能將判斷的目光投遞給趙海鵬,而後對老趙道:「趙哥!這個怪物是死是活,是和它合作還是如何,你來做決定吧!」 「我?!」趙海鵬有點意外道。 「是!你!」我點頭,同時說明原因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正直的人!而且陰十九的事情你比我知道的多的多!我相信你能比我更加妥善的處理好這些。」 聽著我把決定的權利給了趙海鵬,那位苟延殘喘的鷹老爺即刻補充道:「……老趙!你可是想好了!我有錢!我有技術!我能幫你哥哥重新站起來!還有!只要咱們合作,你們趙家樓,以及五髒廟夢寐以求的復興都能實現!我說到做到!」 「……」趙海鵬在鷹老爺歇斯底裡的誘惑中,緊緊的握著拳頭,他的臉色一陣陰,一陣白。 那樣的沉默過了幾個鐘頭,或許過了一兩分鐘,又或者僅僅過了幾秒鐘之後……趙海鵬猛然抬起了自己的頭! 我直到,他……想通了! 當趙海鵬再一次點燃手中的煙卷時,他在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猛然間,趙海鵬顫抖著,伸出自己殘破的手,將他懷中畫著骷髏畫的小葫蘆拿了出來,從中倒出了一顆米粒。 看著那米粒,鷹老爺的臉色刷白,他預感到了什麼,一個勁掙扎大喊著「不!不!你說過幫我續命!你說過……」 趙海鵬沒有等他喊完,突然將指甲蓋上的那一顆米粒彈射了出去,正打進鷹老爺的……嘴裡! 在之後,鷹老爺又或者是陰十九,只剩下了抽搐的力量。 三屍蟲的毒發展很快,不過在鷹老爺的腦袋徹底凹陷,崩裂之前,趙海鵬對他,似乎也是對我說道:「這個世界沒什麼是永生不死的!沒什麼東西是得到便不會失去的!一個你就已經貽害無窮了!如果你真的幫了那些大人物,那豈不是有許多個鷹老爺,或者許多個陰十九出來害人?!」 不知道趙海鵬最後的話,這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有沒有聽見,不過我聽見趙海鵬話音落地的瞬間,鷹老爺的喉嚨裡,確實發出了最後的一聲呻吟,後便在「碰」的一聲破瓜之音中,徹底變成了糨糊。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一個小時之後,當警察開著直升機,拿著破門斧衝進笑漁舸,衝進監控室的時候,鷹老爺和他的幾個手下,已然在三屍蟲的作用下,化成了一灘連細胞組織都不會有的血水。 林少松跑了,但是他的主子和帶來的所有手下,全部載在了趙海鵬制造的那只明燈王手裡。當然,我們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特別是……趙海鵬。 事情過去之後,趙海鵬拖著他半殘的,露著骨頭的雙手,數次不無遺憾的告訴我,這就是運用陰食咒要付出的代價,恐怕從此之後,他的那雙手,再也不可能握大勺,當廚子了。 「哥哥沒了腿,弟弟廢了手,這真是諷刺……」趙海鵬自嘲般如是道。 就這樣,陰十九的事情,黯然收場了,不過我知道,我們的危機並沒有結束,因為我還有一個難纏對手在等待著我,而那個對手也是我尋找狐狸心,尋找梅子記憶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陰陽食譜》,美食咒篇,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