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十章龍騰神州 但鳥島四周都有韃子戰船包圍,那些企圖跳水逃命的人,眨眼間便被戰船上的韃子兵用撓鉤搭住生擒了。 郭震東把禽旗一擺,戰船上的火砲頓停,他高聲喝道:“你們可知我火砲的厲害了麼,再不投降,叫你們一個也活不成!” 白素娟靠近柳天賜說道:“天賜,這打法不行,我們無法靠近戰船,而韃子的火砲又威力無窮,你這般蠻幹,天下武林將會毀於一旦的。” 柳天賜喪氣道:“那有什麼辦法?” 白素娟眨了眨眼睛,忽然說道:“我有一個主意。” 柳天賜知道白素娟心計甚多,心頭一喜,連聲道:“快說,快說!” 白素娟道:“群豪中不泛許多水中高手,如飛魚幫的幾大堂主,人人都能在水底伏得三日三夜,而那些韃子都是旱鴨子,只仗著火砲威力逞雄,叫他們帶著弟兄潛水過去,把韃子的戰船鑿穿,把他們的船弄翻,韃子的火砲便失去了作用。” 柳天賜心中一喜,道:“好,這主意不錯!” 韓丐天在一旁道:“此計雖妙,但我們得悄悄過去,切不可叫 韃子發覺。” 飛魚幫幫主“浪裡飛魚”魯勝道:“我們從水底潛過去,料韃子也難發覺,不過,眼下需將狡猾的郭震東穩住,在我們未把韃子戰船弄翻之前,不得叫他們開砲。” 不老童聖嘟著嘴道:“這事不容易嗎?說什麼兵不厭什麼詐的,我們先假意投降,先跟郭烏龜講講條件。” 白素娟笑道:“童聖,這次你可講了一句人話!” 群豪大笑,不老童聖也很高興。 柳天賜笑道:“鬥嘴講條件,這事交給我,小時候我可是乾這一行的,從未輸過別人。” 白素娟白了柳天賜一眼,笑道:“這我相信,等韃子的船一沉,我們便搶上船去教人。” 韓丐天道:“不錯,我們選幾個身手好的人,作好準備,等四周韃子戰船一沉,便可飛身登舟搶救。” 白素娟道:“韃子戰船高我們這麼遠,輕功再高恐也難凌波飛渡過去。” 柳天賜道: “那可怎麼辦?” 白素娟道:“我以為先派幾個飛魚幫的弟兄潛伏於戰船與鳥島之間的水中,等韃子的戰船一沉,他們即可浮出,為救人的墊腳借力。” 柳天賜道:“你是說踩著人過去?” 白素娟點了點頭,韓丐天道:“嗯,素娟這主意不錯!” 主意商量已定,飛魚幫幫主魚勝便帶著十幾名弟兄,手持鑿子,悄悄溜下島去,鑽入湖水中,從水底朝韃子戰船潛過去。 柳天賜站在島邊,使出嘴皮子功夫,與郭震東歪纏。 柳天賜從小在妓院長大,耳濡目染,對罵架使歪一道的確是輕車熟路,好幾年未使用,講起來還挺過嘴癮。 郭震東問道:“餵,你們商量好了嗎?” 柳天賜道:“商量好了,你叫我們投降,我們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郭震東以為???(圖檔不清,省數字) “我們投降以後,那什麼成吉思汗會封我們什麼官兒?” 郭震東笑道:“各位都是中原武林中成名英雄,大汗對各位都心儀已久,大汗早就想和各位談談,若你們識時務,大汗定不會虧待你們。” 柳天賜道:“怎麼個不虧待法?” 郭震東道:“大家隨我一同到大都,面見大汗,而後論功行賞、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柳天賜笑道:“不錯,不錯,不過,他封這些人甚麼官我不管,我只問問你,那成吉思汗能封我什麼官?” 郭震東道:“柳少俠集日月神教教主和丐幫幫主於—身,又武功蓋世,只要你肯為大汗效力,大汗定會對你青眼有加,封你為金刀駙馬,將公主嫁給你。” 柳天賜道:“公主不是被你抓住了嗎?你又在騙我!” 郭震東道:“公主不知怎麼竟鬼迷心竅,犯上作亂,與大汗為敵,我們將她抓住,只是想給她點苦頭。” 柳天賜道:“我們都是大宋的子民,這樣叛(圖檔不清,省一行)十八代的,我們這樣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嗎?” 郭震東哈哈一笑道:“柳少俠,此言差矣,所謂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生苦短,我們不能名垂青史,也要遺臭萬年,我們此生享盡了榮華富貴,後世讓別人嚼舌根又怕什麼呢,凡成大事者,哪個不臉厚心黑!” 柳天賜道:“郭大 人真是妙見,聽你一席話,勝讀萬卷書,我以前怎麼沒想到,一席話真是使人如夢方醒。” 郭震東有些得意,搖頭晃腦,哈哈大笑道:“柳少俠過獎,我郭某隻不過比你多吃了幾斤鹽,見識多一些罷了。” 正說話間,忽然戰船四周的韃子亂哄哄地呼叫起來。 郭震東聞聲一驚,環目四顧,只見那數十隻戰船,不知怎麼地都傾斜了,阮星霸臉色一變,驚呼道:“不好了,我們上了那小王八蛋的當了……” 郭震東此時才明白,柳天賜之所以和自己一味東拉四扯地蠻纏,原來是為了引開自己的注意,拖延時間,好叫人暗中潛水鑿船。 郭震東方寸大亂,連聲大喊道:“快開砲,快開砲……” 然而,他此時下令開砲,為時已晚,他所帶來的韃子兵,不識水戰,全靠火砲和弓弩逞威,此時,船底已被飛魚幫的水鬼鑿穿,船艙入水,船身傾斜,那些官兵頓時慌了手腳,東躥西躲,大呼小叫,哪裡還顧得上開砲。 郭震東見戰船上的官兵們似熱鍋上的螞蟻,亂作一團,氣得破口大罵道:“混賬東西,別亂跑,小心翻船!” 可官兵此時只顧活命,哪里肯聽他的指揮,他越是叫罵,韃子兵越害怕,跑得越歡,這一亂跑,船身失重得更加厲害,伏在水底的飛魚幫水手再用力一推,只聽撲通嗵一陣亂響,數十只戰船翻了十之八九。 飛魚幫的十幾名,再加上別的一起共有幾十名弄潮高手,一見韃子兵落水,頓時展開水中功夫,在韃子兵群中穿來游去,用手中的鑿子亂扎猛刺,韃子兵大都不識水性,一時間鳥島四周的湖面上,浮屍滾滾,血浪翻湧,不到半頓飯工夫,兩三百韃子兵,便已被水手們盡數全殲,無一生還。 群豪見到如此情景,無不痛快淋漓,戰船一沉,險圍已解,群豪絕處逢生,頓時歡欣鼓舞,縱聲歡呼起來。 郭震東臉如死灰,心中慌亂至極,他心中明白,自己這次出征,是在成吉思汗面前誇下了海口,說是要把中原武林人物一網打盡,成吉思汗就給他派了戰船火砲。 沒想到這次又全軍覆沒,只得叫道:“快撤,快撤!” 韓丐天.柳天賜和神偷怪等人正準備上船救人,突然,湖面上四艘扁舟如飛箭般的向戰船急馳而來。 四隻扁舟上各站著一個人,沖在最前面的是—個紅衣少女,她懷裡抱著一物,顯然這只扁舟都是舟上的人用深厚的內力摧動的。 水花向兩邊分去,四隻舟如離弦利箭,劈波斬浪,勁射而來。 等小舟快近戰船時,紅衣少女和身後三個穿花衣服的人飄然上了戰船。 在戰船的燈光下,那紅衣少女赫然就是上官紅,柳天賜驚喜叫道:“紅兒!” 上官紅人在空中,朝柳天賜嫵媚一笑。 原來,上官紅被“死亡門”三使者所救,帶到了鄱陽湖美姬谷中,上官紅在美姬谷中就生下了她和柳天賜的骨肉。 八月中秋,親人團聚的日子,上官紅抱著兒子正思念著柳天賜,突聽見鄱陽湖上炮聲隆隆,心裡一驚,她自小在蒙古軍營長大,知道這麼多火砲轟炸,絕非一般的情況,於是就帶著死亡門三使者,踏舟而來。 郭震東陡見神兵從天而降,大叫一聲:“快打,快打!” 眾魔頭擁上了船頭,刀槍並舉,組成一道光網,阻止上官紅和三使者登船。 突然,眾魔頭中一個穿韃子服的老者身子一擰,竟已突地縱高幾丈,雙腳在船桅上一蹬,人已飄然上了桅杆的頂端。 這手輕功可謂是空前絕後,郭震東大驚,叫道:“吳人,你他XX的瘋了,不來擋敵,跑到桅杆上去幹什麼?” 被稱作吳人的老者,身在桅杆之上,哈哈大笑道:“郭震東,你這個叛賊,你瞪大眼睛看看我是誰!”說完,老者一抹臉。 綠鶚歡聲叫道:“爹,快救我!” 郭震東驚叫道:“無影怪!” 無影怪大笑道:“郭城東,你他XX的狡猾百出,吳人就是沒有這個人,你又不懂,老子就是你爹無影怪,你將我女兒綁這麼高,你才瘋了呢。” 說完他手中長劍一揮,綠鶚和聶宋琴身上的繩索已斷,無影怪和綠鶚一人提著聶宋琴的一條臂膀,凌空下落,等快接近甲板時,身子突然飛平,踩著湖中的浮屍,踏浪而過,已到了島上,而腳上一點都沒打濕,群豪大聲叫好。 原來無影怪四處尋找綠鶚的下落,一直追到蒙古大營,突然不見了,他知道女兒鬼精靈,一定是躲著他,於是他就扮作韃子兵吳人的身份,在大營裡明察暗訪,後無意間得知成吉思汗要炮轟武林大會,就將計就計一直躲在大營裡。 由於他輕功高,被選到了九龍幫,沒想到在這裡救了自己的女兒。 群豪回過神來,再看戰船,上官紅和三使者已上了船頭。 冰火二老和東海三蛟、巴顏圖、紅發上人、二三十名黑道高手一擁而上,將四人圍在中間。 白素娟將包袱中的龍尊劍取出,遞給柳天賜道:“天賜,快救紅兒!” 柳天賜叫道:“紅兒,我來也!”說完,身子一彈,像脫弓彈丸,凌空飛射,從島上彈起,直朝戰船飛去。 他中間竟不借助任何東西墊腳,如一隻大鳥向戰船飛撲,無影怪看了也大聲叫好。 上官紅見柳天賜上船,芳心大喜,精神陡振。 柳天賜道:“紅兒,你懷裡抱著什麼?” 上官紅臉一紅,道:“你兒子!” 柳天賜身子一熱,狂喜叫道;“讓我看看!”冰火二老怪叫著上前阻攔,柳天賜看也不看,雙手疾伸,竟將冰火二老的脖子抓住,隨手一擲,扔到水里,過了好久,才聽到撲通兩聲水響。 上官紅嗔道:“也不看什麼時候,是你自己的兒子,以後你愛怎麼看就怎麼看。穿山甲,將我兒子抱去。” 說著上官紅將手裡的嬰兒遞給穿山甲,穿山甲道:“門主,你和公子能應付嗎?” 上官紅道:“天賜,你說呢?” 柳天賜一聲傲笑道:“紅兒,地罡無情,有情無魔,雙劍合璧,可是天下無敵!” 上官紅豪氣一生道:“好,你們上去吧。” 上官紅說完,柳天賜袖子一拂,三使者藉力飛起,人在空中一勾一帶,三聲慘叫,東海三蛟已倒在血泊之中,隨著三聲慘叫一停,三使者已抱著嬰兒上島了。 群豪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船上,上官紅拔出美姬劍,與柳天賜肩並肩站在一起。 一對璧人,雙劍齊出,紅藍光交織在一起,煞是好看,手腕一抖,美姬和龍尊劍發出龍吟鳳鳴之聲。 紅光如龍騰虎躍,大紅長瀉藍光如鳳舞九天,情意綿綿,兩劍配和得天衣無縫,妙手天成。 島上都是冠絕古今的大俠,看著柳天賜和上官紅使劍,個個都神魂顛倒,搖頭晃腦,如痴如醉,世上哪有這種劍法,這哪裡是在決鬥,簡直是在舞劍。 在驚呆之間,眾魔頭已屍橫遍船,阮星霸轉身朝湖中跳去。 飛魚幫的弟兄馬上撲上,使阮星霸陳屍湖面。 現在船上只剩下郭震東一人,他已毫無鬥志,仰天長嘆,拔劍自刎,柳天賜和上官紅兩人雙劍一挑,搭上了郭震東手裡的長劍,隨著內力一吐,只聽崩崩聲響,郭震東手裡的長劍已斷成數截。 柳天賜點了他的穴道,這時,大船已急沉下去,柳天賜和上官紅提著郭震東飛身上岸,大船沉入水底,連影子都不見了。 此時,東方的天際晨曦傲露,夜幕已被晨風輕輕拂散,粼波萬頃的鄱陽湖.安詳得像睡熟的嬰兒,發出陣陣夢中的甜笑。 鳥島四周的湖面上,韃子兵的浮屍,飄蕩在血波里,發出濃烈的血腥氣,引來一群群游魚,啃噬著他們的骨肉,發出咯吱吱的聲響。 鳥島上,群豪誰也沒有說話,死一般的沉靜,靜得能聽見每一個人的心跳。 郭震東耷拉著腦袋,勝上蒼白如紙,白素娟和聶宋琴跨步向前,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白素娟手裡持著柳天賜遞給他的龍尊劍,高叫一聲道: “爹,素娟今日為你報仇了!”說完,她和聶宋琴兩柄劍插進了郭震東的胸中。 島上還是一片沉靜,群豪個個都是恍如隔世之感,紛紛低頭思索著什麼,無不感嘆滿懷。 柳天賜面對浩瀚的鄱陽湖,仰天振喉,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似滾滾雷鳴,劃破長空,嘯聲未歇,卻聽到一個嬰兒洪亮的哭聲。 上官紅道:“看你把孩子嚇著了吧,素娟姐姐.綠鶚,宋琴妹子,你們說該不該罰他?” 白素娟、綠鶚、聶宋琴三位絕色少女紅著臉道:“該罰!” 上官紅身子一彈,說道:“那我就割下他的紅痣!”揮劍向柳天賜額頭削去。 三少女齊聲驚呼道:“不要……” 上官紅長劍一收,投入柳天賜的懷裡,在柳天賜的額頭吻了一口,嬌笑道:“看來你們比我還著急。” 三個少女全都羞紅了臉.這時紅日冉冉升起,金光萬道,映在上官紅和三個少女嬌羞的臉上,分外好看,柳天賜不由看呆了,群豪轟然大笑。 (全書完結) |
第八卷第九章裸女大陣 便在這時,那些少女一擁而上,將群豪圍住。一陣香風引面,群豪頓覺頭暈目眩,有些功力淺的人,便已“撲通嗵”摔倒在地,其餘的人哪裡顧得上與那些少女爭鬥,雙手掩面,轉過身去。 裸女們嘻嘻哈哈笑著,伏下身來,各探手指,朝那幾個昏倒在地的俠道弟子身上插去.群豪見那些少女隨手一抓,便將人心掏出來,頓時唬得臉色慘白,均想:這是什麼邪門功夫,看來比大力鷹爪手還要厲害百倍,這些少女年紀都不大,卻一個個不知羞恥,心毒如蛇蠍?說不定真是一群女妖所變。 人人都憤慨萬分,恨不得衝上去與邪教以死相拼。 但是,眾人一見那些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的女郎,又都覺不妥。群豪都是名震江湖的俠義英雄,若和這些不知羞恥的裸身少女纏裹在一起,未免有失身份。所以,都站著不動,不敢上前,只是指著蓮花教的女弟子們亂罵。 就在這時,忽然從湖中的大龍船中走下一行人,這些人個個都是長發遮面,衣服又髒又破。 柳天賜心頭一喜,這隊人正是被上官雄在阮楚才手上劫去的日月神教眾堂主和丐幫的八大長老及段安柯,還有青城派的畢青。 而群豪以為又是上官雄邀請來的邪魔歪道,俱都一怔。 上官雄看到這一行人,也是大驚失色,突然騰身而起,向走在這一行人最前面的畢青拍去,喝道:“你敢背叛老夫!” 畢青雙掌一錯,道:“上官雄,算我畢青瞎了眼,沒認清你。自被柳教主點破後,我就一直心悔得要命,今天我終於為天下武林作了一件好事,反正我已是身負罪責的人,終是要死的……”說完,就一掌將自己的天靈蓋打破。 日月神教的四大堂主和丐幫的八大長老個個都是江湖上叱吒風雲的人物,雖然形貌因長年囚禁而改變,但還是被群豪認出,人們發出一陣歡呼。 四大堂主走到柳天賜面前,一齊拜倒在地,齊聲道:“日月神教堂主拜見教主。” 柳天賜扶起莫廣華、陳少雷、田化雄和鮑云成,這四大堂主長久以來第—次得見天日,似乎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錚錚鐵漢,也都禁不住淚如泉湧。 八大長老走到韓丐天的面前,正欲拜倒,韓丐天馬上扶住他們,說道:“我已將幫主之位傳給了柳天賜,他便是我丐幫的第二十八袋幫主。” 八大長老轉頭向柳天賜拜見,柳天賜道:“丐幫八大長老聽令,速結打狗陣法,除妖降魔,造福武林。” 八大長老開聲道:“遵命!” 旁邊的幾個丐幫七袋長老趕忙遞上打狗棒,八大長老一聲呼喝,飛身而起、各持打狗棒飄身向前,來到斗場,將蓮化教的女弟子圍住。 那些裸女似乎毫不知厲害,指點著身周的這些臟兮兮的丐幫長老,品頭論足,嬉笑不上。 突然,十來個裸女身上如裝了什麼機括—般、一起嬌喝一聲,欺身而上,各探纖纖玉指朝丐幫長老抓去。 這些裸女一個個武功古怪,身法靈妙、輕功精絕,運起功來,一個個變得面目猙獰,神態威猛,剛才還是一種出浴仙子,陡然間便變成了一群披頭散發的追魂女妖。 只見她們一邊扑出,一邊口中發出“嗷嗷嗷”怪叫之聲,雙手抓出,指風嘯響,端的是凌厲兇猛至極。 丐幫的打狗棒法聞名天下,這八大長老都是丐幫中的絕頂高手,剛出樊籠,群情激憤,各展絕技,前撲後躍,閃轉自如,靈動有秩,妙法無窮。 任那些蓮花教的女弟子攻勢再猛,也無法貼近其身,漸漸地,那些女弟子便已累得筋酥骨軟,嬌喘吁籲了,身法已見凝滯,一個個被打狗棒法帶得東倒西歪。 八大長老見時機已到,陡然將陣法一變,同時飛身躍起。八大長老手中打狗棒抖動起來,化作千百條青光,在空中織成一張巨網,朝蓮花教的那些女弟子罩了下去。 光網倏合倏出,只聽一陣卟卟亂響過後,八大長老各自躍回原地,持棒站定。 再看那些裸體少女們,已玉體橫陳在地,人人腦漿迸裂,香消玉殞。 吉多拉對女弟子的死毫不動容,不屑地看了一眼眾長老,轉頭對立在雲床一側的醜女人說道:“右法王,你去會會這些叫化子。”醜女人躬身道:“領活佛法旨!”伸手自腰間摘下兩隻大金鈸,晃身躍到八大長者面前。 右法王走到八大長者跟前,陡然雙手一合,兩隻大金鈸一撞,當的一聲巨響,震得島上群聶雙耳欲聾,隨即,便見她將右手金鈸往外一翻,呼地朝領頭的持法長老裴曾法當胸推去。 裴曾法一招“封門打狗”迎上去,醜女人手中的金鈸一磨一轉,右手一抖,將金鈸拋出,只見一團黃光,似流星劃破夜空,滴溜溜旋轉著朝裴長老頭上飛去。 裴長老打狗棒探出,當的一聲,便將那金鈸挑住,金鈸在他的棒尖上兀自旋轉不休.醜女人冷笑一聲,陡然右臂一抖,左手金錢脫手,一道金光破空,朝裴曾法當胸撞去。 裴曾法不敢大意,竹杖一抖,杖尖上的那隻金鈸亦破空飛出。 兩隻金鈸凌空相擊,一聲脆響,火光四濺,古怪的是,兩隻金鈸一撞倏分,從兩側旋轉著,得意地縱聲狂笑。 裴曾法冷笑一聲,踏步向前,一抖手中的青竹杖,朝醜婆摟頭便打。 這一招看似極為普通,正是丐幫打狗棒法的開手式“棒打狗頭”,然這極普通的一招由裴曾法使山,卻威打無窮。 醜婆一見杖影如山當頭壓下來,右手一翻,一招“女蝸托天”,用金鈸迎上去。 裴曾法知道這相貌奇醜的老妖婆內力驚人,不敢與她硬要硬碰,倏地抖腕,將打狗棒斜刺裡一滑,變招為“攔腰打狗”,砰的一聲,敲在醜婆婆的肋骨上。 群豪齊聲喝彩。 醜婆大怒,嗬嗬怪叫幾聲,搶著雙鈸,似一頭母獅子,朝裴曾法撲去。 裴曾法一招得手,精神陡振,展開了天下無雙的打狗棒法,與醜婆游斗起來。 丐幫祖傳的打狗棒法果然妙絕天下,裴曾法作為丐幫的執法長老,滿懷對上官雄的仇恨,將打狗棒法施展得淋漓盡致。一條普通的竹杖,頓時化作千百條靈蛇,將醜婆裹在杖影裡。 他使出的全是靈巧招術,盡量避免與醜婆的金鈸相碰,青竹杖神出鬼沒,變化萬端,任憑醜婆的兩隻金鈸上下翻飛,將周圍護得風雨難透,那青竹杖所化的“靈蛇”,總能尋隙而入的。 盞茶功夫,醜婆的肩、腰、背.腿已被裴長老連敲十幾杖,打得她青痕累累,骨酥筋麻,而裴長老越鬥越勇。 醜婆婆連連受挫,怒火萬丈,陡然間振喉發出一聲尖厲的嘯聲,似幽冥鬼嚎,隨即雙鈸脫手,朝裴長老攻去。 兩隻飛鈸一上一下,—左一右,一取頭頂,一斬雙足,快似流星趕月,金鈸破空之聲,嗡嗡嘯響,攝人魂魄。 裴曾法收杖一絞,護住已身,不料,醜婆雙手一拍,攻向他下盤的金鈸倏地飛出,凌空往另一隻金鈸上一撞,兩隻金鈸在震耳欲聾巨響中化成千萬塊大大小小的碎刃,似天風海雨般朝裴長老罩落下來。 原來醜婆久鬥不下,一時惱怒,竟不惜毀掉自己的兵器,也要置裴長老於死地,金鈸脫手之前,她已暗運內力,將兩隻金鈸震裂,再用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巧妙手法將金鈸拋出,待兩隻金鈸一撞,立刻化為碎刃,織成一張光網,將裴曾法裹住。 裴曾法見狀大驚,忙將手中的打狗棒漫空裡一絞,只聽叮叮噹當的—陣亂響,無數碎刃被杖風盪得四下里紛飛。 裴曾法緊跟著打狗棒朝地上一點,似一道閃電,從碎刃網中穿出,飄落至地後,雙腿一軟,跌坐下來。 群豪定神細看,只見裴曾法的身上鑲滿了碎刃,金光燦燦,煞是好看,而他手中的那打狗棒,也已被碎刃斬成了十七八段。 朱人貴見裴曾法受傷,頓時大驚,躥過去急聲問道:“裴大哥,你傷怎麼樣?” 裴曾法只覺周身痛如刀割,顯見那些碎刃已釘入肌膚,他忍住疼痛,暗中調了口真氣,尚覺血氣未曾受阻,便放心了,笑了笑道:“死不了,我沒事。” 那金鈸化成了萬千碎刃,大如手指,小如飛芒,鑲嵌在裴曾法身上,有的深入肌膚,有的插入骨中。 裴曾法閉目垂眉,默運玄功,猛地張目怒喝:“開!” 只聽見叮叮一陣響,那些碎刃,頓時被他用內力彈射出來,落在地上。 然他這一運力,傷口暴裂,鮮血噴湧,將他的衣服都灑紅了,朱人貴忙扯下自己的衣襟,為裴曾法包裹傷口. 這時日月神教“青蛇堂”的堂主“九尾銀蛇”莫廣華已欺身而上。醜婆的金鈸已毀,運起碧磷功,展開白骨抓法與莫廣法鬥了起來。 醜婆身法怪異,靈妙得不可思議,且其快如鬼魅,在莫廣華的掌影中鑽來鑽去,靈運自如。 “碧磷神功”全聚雙手,十根細如彎勾的手指變得碧油油地閃著綠光,每探一爪,內力便自指間發出嗤嗤嘯響,驚魂攝魄。 莫廣華忙閉住呼吸,內力受阻,身法漸滯,一見醜婆攻勢凌厲,頓時手忙腳亂.陳少雷、田化雄、鮑雲威一看就著急,鮑雲威道:“教主,我們一起上。” 陳少雷道:“我們四位是日月神教的四大堂主,四人聯手與蓮花邪教右法王拼鬥,恐勝之不武吧!” 柳天賜笑道:“這又不是校場比武,賭鬥輸贏,蓮花邪教是上官雄請來滅中原武林正道的,剷除他們這些邪魔外道,為江湖除害,還講什麼規矩。” 三人一點頭,邁動腳步,圍著醜婆疾轉發掌,發動了攻擊。 醜婆見四大高手聯手攻將上來,便欲以守為攻,盤膝坐在地上,運起碧磷神功,雙掌連拍,十指連彈,內力從指間發出,凝聚成箭,穿透四大堂主的掌力,分射四大堂主的要穴。 四大堂主一見醜婆指力雄勁,無孔不入,不敢久鬥。 陡然間,鮑雲威—聲虎吼、四大堂主同時拔身而起,縱起有三丈餘高,在空中將身子翻捲過來,只見他們衫袖飛揚,似四隻展翅巨鷹凌空飛旋,撲擊而下。 空中陡然響起陣陣雷鳴之聲,四大堂主合力一擊,化為滾滾濃雲,朝醜婆頭上壓落,轟然一聲巨響,震得石島如浪裡飛鳥,搖晃不止,霎時間,砂煙紛飛,石屑四濺,醜婆已身斷數截,四肢零亂,散於四個深約尺許的石坑中。 群豪只知日月神教五大堂主個個武功出神入化,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四人這般了得,無不目瞪口呆,怔了好一會兒,才同聲喝起彩來,道:“好厲害的神功!” 吳鳳嚇得心神狂縱,一張俏臉變得慘白,蓮花教主吉多拉,一見自己最為得力的弟子被日月神教四大堂主合力分屍碎骨,又驚又怒,眼望著四大堂主,哈哈一陣大笑,笑罷青臉一沉,厲聲說道:“你們四個孽種,竟敢傷我蓮花教的右法王,佛爺我豈能與你們善罷幹休? 快乖乖過來受死。” 四大堂主力斃醜婆,雄心陡漲,莫廣華道:“兄弟們.我們何不一鼓作氣,再斃了這妖僧!” 四人同氣連枝,心息相通,抖擻神威,齊聲怒嘯,拔身而起,各運玄功,向雲床上的吉多拉撲去。 柳天賜張嘴欲喊,但已來不及了,吉多拉一聲冷哼,兩隻寬大的袍袖迎空一抖,漫空裡一拂一盪,頓時把四大堂主發出的掌力蕩開。 四堂主見吉多拉內家罡氣如此威猛,正欲加力下壓,陡見吉多拉兩隻手自袍袖中探出,十指虛空連點,數道光華飛射而出。 四堂主身子懸空,再想刁避已是來不及了,只聽嗤嗤嗤嗤數聲輕響,四堂主胸前各被射穿一洞,撲通嗵跌落下來,猝坐雲床前。 四堂主胸前被吉多拉用碧磷指力射穿一個杯口大的洞,黑血湧流不上,頓時間把衣襟都浸透了。 四人均覺體寒氣滯,似有冰錐刺骨,禁不住瑟瑟抖個不停。 人影—晃,千毒不毒怪已到了四堂主的跟前,認真的察看了—下傷勢,從懷中的口袋中掏出四粒紅色藥丸,塞入四人口中。 吉多拉見千毒不怪毒給四大堂主解毒,右手五指一彈,五道光華疾射,朝五人疾射而去。 眼看五人就要中指,突聽掌風呼嘯,隆隆作響,“轟嘩”兩聲響,跟著鳥島似乎發出了海嘯,四周湖水頓時湧起了千堆雪浪,兩股粗大的水柱,衝起三丈多高,一股撲向吉多拉,一股撲向礁石。 巨浪滔天,吉多拉雖然沒有被打落湖中,卻已被湖水澆得如落湯雞,發出的五道指力被巨浪化解。 吉多拉功敗垂成,眼望著柳天賜,又驚又恐,對吳鳳喝道:“左法王,將這小子給我拿下。” 吳鳳正欲撲上,柳天賜道:“慢,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吳鳳停下身形,說道:“你還不快來受死,講什麼廢話。” 柳天賜道:“吳鳳,你是蜀中無孔四象門蜀中四傑的老四,吳孔四象門是江湖中的俠義之派,只因一場誤會,才被毀容,這是我的罪責,但你也讓我做了一年的畜牲,這一切我不怪你,但你卻投身邪教,禍害中原武林,這就罪不可恕了。” 吳鳳沒想到這神功蓋世的柳天賜就是十年前被自己變成狗的那個麗春院的小子,更是大怒,杏目圓睜,牙關一咬,陡然雙腿一彈,凌空躍起,漫天裡掌影飄搖,朝柳天賜撲了過去。 柳天賜單掌往外一推,吳鳳被震得倒捲出去,撲通摔落在地,一張口,鮮血狂噴不止,掙了兩下,就已氣絕。 氣絕的吳鳳,癱在地上,一張俏臉陡然變得支離破碎,千瘡百孔,頭上的青絲轉瞬間便化為一堆白雪,紛紛散落下來。 吉多拉如身墜冰谷,寒氣遍布全身,他呆呆地望著石島邊的柳天賜,心中懊悔、驚駭交加,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心想:罷了,想必是我一生作惡多端,佛祖降罪,才派這小子來收我回去,哼,我吉多拉可不能束手待斃,臨死也要掙他個魚死網破。 吉多拉將牙一咬,將餘下的一股內家真氣運集丹田,而後猛地一提,向石上凌空飛起,雙手攏指成抓,朝島邊上的柳天賜撲過去。 柳天賜豈容他近前,待吉多拉尚距自己一丈開外,便將雙掌一翻,呼地推出,一陣世間無比的強勁掌力,排山倒海般湧將過來,頓時將吉多拉盪在空中,直飛出四五丈遠,墜落下來,正好撞在一塊鋒利如劍的礁石上,砰的一聲暴響,吉多拉被撞得筋斷骨碎,血肉橫飛,撲嗵墜入湖水中,工夫不大,便已葬身魚腹。 群豪見柳天賜殺死了蓮花教主,頓時歡聲雷動。 歡呼之聲,如驚雷滾滾,響徹雲霄。 突然丐幫有人驚喊道:“上官雄不見了!” 群豪一回頭,果見上官雄正帶著十來個親信,狼狽地向湖中的大龍舟上逃去。 原來,上官雄見大勢已去,就趁群豪高興時溜走。 突然一個孩童的聲音大叫道:“又蹦又跳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進忽退彎路射人針!” 運功療傷已癒的不者童聖,將一把細如牛毛的銀針向上官雄射去。 此時上官雄和不老童聖已相隔二三十丈遠,只見那細如牛毛的銀針上下跳躍直射那十來人。 隨著一片慘叫之聲,邱六指和“青城四傑”十來人撲倒在地,每個人的眉心處都中了一銀針。 上官雄迴轉身來,用力一拂,銀針都被他的內力逼住,上官雄趁機一越,(圖檔不清,省數字)。 不老童聖大叫道:“(圖檔不清,省數字)了。” 柳天賜道:“徒兒,給我兩口銀針。” 不老童聖喜道:“師父,你也會玩針呀? ”說著就遞給了柳天賜兩口銀針。 柳天賜右手屈指一彈,喊道:“針來了!”兩口銀針疾射而出,上官雄聞言急忙轉身,反手一掌打落了第一口銀針,然後他頭也不迴向前縱去,眼看就要躍上了大龍舟,誰知第二銀針追踪而至,剛一接近,就突然往上一飄,插入他的太陽穴,上官雄大叫一聲,翻滾於滾滾的鄱陽湖中。 眾人又是歡聲雷動,突然間,夜空中傳來幾聲轟隆隆的巨響,接著幾條火龍自天邊劃過,飛落在鳥島上、湖面上,隨之爆炸開來。 搖天撼地的幾聲巨響,鳥島四周湖面頓時火色連閃,波翻浪湧,水柱沖天,使得中心石島好似被巨浪拋起的—葉孤舟,顛簸不止,只見離島—裡遠的湖面四周,陡然閃亮起幾隻燈火,燈火下十幾艘大船已將鳥島圍住。 (圖檔不清,省一段)照得亮如白晝,燈影裡,數百名官兵挺立船頭,人人懷中抱弓搭箭,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好不威嚴。 這時節,官兵船陣中,有一條大船駛出,在鳥島五丈之處停住,只見那大船的船面上,擺著一隻太師椅,椅上端坐著一個人,身穿蒙古軍服,正是郭震東,在他身後立著阮星霸、冰火二老、東海三蛟等黑道巨魔。 韓丐天和玉霞真人一見郭震東,分外眼紅,韓丐天大叫道:“逆賊,果真是你。” 郭震東呵呵笑道:“韓幫主,一別二十年了,不知韓幫主可一向安好?” 韓丐天怒吼一聲道:“郭辰田,你這個逆賊,當年你叛國投敵,陷害了那麼多人,後你又在山西大同殘害了白秦川鏢頭,今日,你又來與天下武林作對,如此不忠不義,作惡多端,你就不怕報應嗎?” 郭辰田呵呵笑道:“韓幫主說哪裡話,我與武林為仇,實在萬不得已,王命在身,不敢有違,還望群豪體諒我的苦衷,同時,我還要讓大家見兩個人。” 說完,他將手向上一指,說道:“帶上來!” 白素娟、柳天賜、韓丐天一看,禁不住驚呼起來。 “綠鶚!” “聶宋琴!” 兩人被繩索捆住,高高地綁在船的桅杆上,她們同時也看到柳天賜,兩人大聲喊道: “黑虎哥,天賜!” 柳天賜遙指郭震東大罵道:“郭震東,快將她們全給我放了,否則,上官雄就是你的下場。” 郭震東冷笑一聲道:“柳天賜,你一次次擾亂了大汗的計劃,早當該死,到了現在,還口出狂言,不怕人笑話嗎?” 柳天賜道:“郭震東,你仗著成吉思汗撐腰,就囂張了是嗎,在山西沒殺你,讓你活到今日,沒想到你這只瘋狗還不知足!” 郭震東大怒,把臉一沉,喝道:“來呀,把島上的人給我亂箭射死!” 船上的官兵立刻引弓搭箭,瞄準了島上,亂箭開發。 霎時間,一陣弓弦急響,箭如飛蝗,朝鳥島射來,漫天的箭雨。 群豪各擺兵器,撥打箭矢,但官兵從四面八方萬箭齊發,密集如雨,群豪哪裡能擋得住,眨眼間便有十幾個人中箭倒地。 郭震東哈哈大笑道:“天下英雄聽著,本帥奉大汗之命,來捉拿叛賊,你們速速歸降,我看在同道的份上,尚可在大汗面前為你們討個情,饒你們死罪,否則,哪個不識相,只要我一聲令下,萬炮齊發,便把鳥島炸沉,叫你們飛灰煙滅,屍骨無存!” 群豪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紛紛跳腳吼罵,韓丐天將手中的竹杖一拄,大罵逆:“好惡賊,大家跟他們拼了。”說罷,抖手發出三塊石頭,朝戰船上的郭震東打去。 群豪亦紛紛掏出暗器,振臂甩去,夜空中精芒閃爍,各種各樣的暗器尖嘯著朝郭震東飛去。 然而,郭震東所乘的戰船距離島有數里之遙,任你有乾鈞神力,也難把暗器打得那麼遠,只有韓丐天和玉霞真人、不老童聖、神偷怪的暗器打到船上,其餘的雨點般落入湖水中,連大船也沒碰著。 柳天賜大怒,說道:“我來!”彎腰拾起—塊碗大的石頭,運起九龍神功,呼的一聲拋出。 “嗚!”的一聲嘯響,石頭破空疾飛,“砰”的一聲打在大船的前艙板上,竟把數寸厚的艙板砸出—洞。 石島上的群豪一見柳天賜飛石奏效,無不驚喜萬端,齊聲歡呼。 柳天賜也大喜,撿起石頭,雙手連發,又朝戰船上的郭震東打去,群豪在—邊幫著將石頭遞給柳天賜,霎時間,大大小小石頭如砲彈出膛,朝戰船猛射。 盞茶工夫,大船的甲板便有幾處被柳天賜的飛石打破。 郭震東嚇了一跳,手中的令旗往左右一擺,喝道:“開砲,把鳥島炸沉!” 轟隆隆—陣搖天撼地的巨響,火光閃處,砲彈出膛,十數條火龍劃破夜空,飛落石島四周,炸裂開來。 頓時,鳥島四周的礁石被炸得飛濺,水柱沖天,直撲向鳥島,又有幾個俠道上的英雄,被炸起的礁石砸死,有些膽小之人,見官兵的火砲威力如此兇猛,嚇得跳入湖中,四處亂遊—— |
第八卷第八章奇功異法 吳鳳自被上官紅在麗春院毀了容後,找上官紅不見,傷心欲絕,遠赴西藏,拜倒在蓮花教下,得吉多拉恢復了容貌,但從此後性情大變,憑自己的才貌,取得吉多拉的寵幸,封為左法王。這春情丹可是蓮花教的獨門寶物,毒性比極樂酒和地獄酒還厲害,居然沒將柳天賜毒倒,簡直是人間奇蹟。 她咬了咬牙,從懷裡掏出了所有毒丹,一併放在柳天賜面前,道:“小六子,既然你肚子餓,便將這些靈丹仙藥都吃了吧。” 柳天賜眼望著那些毒藥,喜歡得手舞足蹈,笑道:“還是左法王疼小六子,我吃了這些靈丹仙藥,非他XX的立地成佛不可。” 他坐將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隨手抓起那些毒藥,往口中一塞,一陣亂嚼猛吞,工夫不大,便將毒藥吃個乾淨。 吃完後,柳天賜打了兩個飽嗝,伸了一下懶腰,笑道:“飽了,飽了!” 突然,他身子一抖,兩眼發直,看著那些少女道:“我覺得身上燥熱。” 吳鳳心中一喜,知道毒性已發作,笑道:“小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柳天賜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場上的少女,呵呵傻笑道:“我想老婆!” 吳鳳笑吟吟道:“等以後你跟我們回到蓮花聖教總壇,本教中的姐妹任你挑選好了。” 柳天賜搖搖晃晃爬起來,道:“我等不及了。” 他徑直走到掌門人面前,說道:“各位掌門,你們將這些小妞讓給我好嗎?” 鄧敬德喝道:“放屁,我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些女菩薩,怎能讓給你!” 柳天賜道:“你們不讓,我可就要搶了。” 鄧敬德將身邊少女摟在懷裡,喝道:“你敢,老子先揍死你這小王八蛋!” 柳天賜手裡忽然多了一塊手帕,原來他乘搶藥丸的時候,從吳鳳的懷裡掏出這塊手帕,這手帕上就是放著春情丹的解藥。 柳天賜左手一揮,右手朝鄧敬德臉上一抖,躬身鑽過鄧敬德身後,後背一掌,啪的一聲拍在鄧敬德的後心。 鄧敬德往前一撲,栽倒在地,掙了幾下,便即不動。 群豪大驚,有人叫道:“不好了,這臭小子將鄧老英雄打死了……” 話音未落,柳天賜身子一晃,雙掌連拍,數十個掌門無一逃脫,都被他掌中後心,栽倒在地。 柳天賜眼望著掌門人的屍體,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臭掌門,老大不小,還不知恥,和我小六子爭風吃醋,你們去死吧。” 說著,柳天賜衝蓮花教的女弟子們把手一招,喊道:“現在你們都是我的人了,還怔著幹什麼?” 蓮花教的那些女弟子果然跑過來,將柳天賜團團圍住,你推一把,我搡一把,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笑個不停,就像一群花蝶,將柳天賜死死纏住。 上官雄一直坐著沒動,冷眼看著柳天賜,不由暗暗心驚:這小子服食了蓮花聖教的那麼多毒藥,怎麼武功絲毫不減,剛才出手,那身法、掌法都快得令人匪夷所思。那些掌門人都是武林中享譽已久的人物,各派中的宗師,雖神誌已亂,但武功還在,便是我自己,要想一招之間將他們打倒致死,也絕難做到。可是,這古怪的少年,竟眨眼間連斃了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那神奇古怪的武功,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然而,他也暗暗高興,他知道,柳天賜殺死了各派掌門,武林群豪絕不會與他善罷幹休,等一會兒必有一場兇殺惡鬥,他先坐山觀虎鬥,等收漁人之利。 果然,武林群豪見小花臉一招之間,連斃各大掌門,頓時群情激憤。雖說眾人都是忌憚他那古怪的武功,但到了此刻,也都忍無可忍,尤其是那些掌門人的弟子們,更是對柳天賜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抓住煎皮抽筋! 湘南古堡派掌門人的大弟子鐘剛大叫一聲,道:“這小王八蛋太狠毒了,咱們宰了他。” 說完,“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帶領幾個師弟便衝過去。 一派領頭,其餘各派也紛紛拔出兵刃,一哄而上,吼叫著朝柳天賜撲去。 柳天賜雙掌向外一攤,兩股無形的神力,排山倒海般朝群豪湧去。 柳天賜怕傷了群豪,初時把掌力發出,剛猛雄渾無比,呼嘯的掌風似天雷滾,又若海嘯濤鳴,待掌力波及到一丈開外,陡然間化剛為柔,在他與群豪之間,築起一道無形的罡氣之牆。 群豪初聞掌風嘯響,不覺心驚肉跳,均停步遲疑了一下,待掌風一消,眾人才想:這小子故弄玄虛,功力不過爾爾。鐘剛一振手中長劍,大聲叫道:“大家別被他嚇住了,快衝上去把他亂刃分屍!”叫罷,帶頭衝了過去。 群豪衝至距柳天賜一丈外,便遇到勁力,人人如似陷入爛泥潭中,難以自拔,又好像被一層極軟而韌若堅革的蠶繭包裹起來,任他們拼盡全力,也沖不出柳天賜布下的罡氣。 群豪正莫名其妙,柳天賜雙手抖了抖,群豪便覺有一股巨大力壓擠過來,迫得他們呼吸艱難,立腳不住,紛紛向後退去。 柳天賜這種驚世駭俗的奇功,令群豪如遇鬼魅,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個個目瞪口呆。 群豪拼命往前闖,但哪進得了半步,突然柳天賜將掌力一撤,群豪一齊往前衝去,柳天賜身子一欺,一掌拍在鐘剛的前胸。 鐘剛大吃一驚,但柳天賜身法太快,根本是防不勝防,只得閉目待死。 突然,站在離鐘剛一丈多遠的吳鳳慘叫一聲,身子凌空倒飛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群豪親眼看見柳天賜一掌拍在鐘剛的前胸,可飛出去的卻是吳鳳,又是一驚,人人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人們全都呆住了,韓丐天兩眼精光暴射,他已看出柳天賜所使的正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隔山裂岳掌。 這隔山裂岳掌除了他和柳天賜,還有一個不知名的人能用,世上沒有第四個人能用這一招. 韓丐天端坐不動,衝柳天賜一招手道:“小兄弟,請你過來一下。” 柳天賜走到韓丐天的面前站定,韓丐天把臉一沉,陡然間將手一探,右手衣袖一抖,朝柳天賜臉上拂去。 柳天賜沒料到韓丐天會突然出手,一覺袖風撲面,忙將雙腿一蹬,向外縱出。 可韓丐天是何等人物,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快如電光火石。柳天賜剛剛縱起,避開韓丐天那一抓,未等落地,韓丐天身子未動,手臂卻陡然間暴長二尺,手指自衣袖中朝外一勾,便已將柳天賜的面罩揭了下來。 柳天賜衝韓丐天一笑,“撲通”跪在地上,叫道:“師父……”韓丐天大喜過望,喜道:“天賜……幫主,真的是你!”說著趕緊扶起柳天賜。 島上一見到柳天賜的容貌,無不大驚,頓時一片嘩然。 柳天賜最近在江湖上做了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的名字江湖上無人不知。 上官雄見果真是柳天賜,大驚不已,心想:這小子被成吉思汗抓去了,是怎麼逃脫出來的,現在看來,情況可變得複雜了。 上官雄沉聲道:“柳天賜,鬧了半天,原來果真是你,你剛才殺了武林各派掌門人,如何向天下英雄交待!” 鐘剛也叫道:“韓老幫主,這次你可不能護短呀!” 點蒼派的陶大偉跨步向前,將雙拳一抱,對上官雄道:“盟主,柳天賜殺害了各宗各派掌門,如此作惡多端,為害武林,可謂人神共憤,還望盟主為我們主持公道。” 群豪齊聲道:“請盟主主持公道。” 上官雄心中一喜,將手一擺,說道:“各位愛卿暫且息怒,我上官雄既被大家看重,推為武林盟主,我一定會崇俠尚義,不徇私情,不管是誰,只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就會按武林規矩辦,我一定會秉公處置。” 群豪憤怒至極,紛紛喝罵道:“殺了柳天賜,為咱們的掌門報仇!” 群情激憤,大家恨不得將柳天賜亂刃分屍,剁成肉泥爛醬。 柳天賜哈哈大笑,說道:“我剛才用的是'昏天大睡掌',並未把那些掌門打死,只是叫他們睡著了。” 鐘剛道:“大家親眼所見,你用掌將各宗各派的掌門打死,誰信你。” 柳天賜道:“這些掌門前輩被迷藥所迷,我只是偷了吳鳳妖女身上的解藥,制住他們,先讓他們睡上一覺而已。” 群豪見他語氣誠懇,半信半疑地走到那些掌門人的屍體前,柳天賜先掏出那條藏有解藥的手帕,在每人的胸前一抖,而後雙手齊揮,砰砰啪啪在那些掌門人後心各輕拍一掌,口中喊道:“大家起來,都別睡了。” 連叫幾聲,便見那些倒地昏睡的各派掌門激靈靈打了一陣冷戰,翻身爬將起來,哇哇地嘔吐起來,所吐之物,具是白色之物,粘稠如奶,腥臭撲鼻。 吐了一陣,那些掌門人便已神智清醒,一個個從地上爬將起來。 清醒了之後的眾掌門人在自己的弟子麵前,羞愧得無地自容,親人相見,各訴思情,禁不住人人喜淚橫流。 突然,鄧敬德一聲虎吼,身子一縱,揮掌向坐在台上的上官雄拍去,那模樣便像發了瘋一般。 上官雄一聲冷笑,坐著不動,等鄧敬德揮掌到了跟前,左掌微抬,“砰”的一聲,鄧敬德身子翻了翻,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就已氣絕。 其他掌門人也都怒目圓睜,少林方丈能洪大師雙掌合十,低誦道:“阿彌陀佛,上官雄你為禍武林,天下群豪都算看錯人了,居然將你推為武林盟主,罪過,罪過!” 上官雄道:“大家共討日月神教,我上官雄登高一呼,這有何錯!” 能洪大師道:“你勾結邪教,將我等抓來,用春情丹使人們迷失本性,讓各門各派為你控制,可謂用心險惡,今日我自墮身份,罪該萬死,只有以死來謝罪天下武林。” 能洪大師看了一眼正在一旁運功療傷的神偷怪,說道:“齊施主,老衲想和你了斷二十年的恩怨。” 說完能洪方丈揮掌向自己的天靈蓋拍去,雙目一閉,就死了。 少林派的眾僧見方丈圓寂,全都臉現悲苦之色,雙手合什,誦起經文來。 經過了這場巨變,群豪全都幡然醒悟,紛紛操起兵器,怒目盯向上官雄,有些人得知被愚弄,竟要撲向前去。 柳天賜一揮手,說道:“自古以來邪不勝正,血債血償,各位老少英俠,大家先別激動,我有幾句話要和這位上官雄大人說。” 群豪果然停了下來,柳天賜道:“上官雄,現在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你自己將你的所作所為向天下英豪說出來吧。” 上官雄仰天大笑,說道:“我上官雄既然做得出來,還怕你們不成,我早就知道你們是口服心不服,但現在已遲了。” 柳天賜道:“上官雄,你先別太張狂了,還是讓我先將你的陰謀說出來吧,其實你早就明白我的身份。 “我柳天賜就是在東贏山上被你帶到天香山莊,然後當著天下群豪的面封為日月神教教主的人。 你多年前就處心積累,想一手控制中原武林,當武林盟主,但你是一個叛賊,條件不夠,你就必須先挑起武林大亂。 為了達到目的,你就選擇了中原武林實力最強大的日月神教為突破口,花言巧語騙取你姐夫向天鵬教主的信任,然後乘他不備,竟喪盡天良地殺了他和四大護法,並取下他們的臉皮,移花接木,偷梁換柱,搖身一變,變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向天鵬。 為了消屍匿跡,你不辭勞苦,將向教主和四大護法的屍體運到東海荒島東贏山埋了,你以為沒人知道,可應了一句俗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 我殺了一個親兵,混到你們中間,其實老謀深算的你早已知道,早就想除了我,但看到我武功太高,才沒下手,於是你又想出一條毒計,在天下群豪面前將日月神教的位子傳給我,然後你就可退到幕後,假惺惺地為聲討日月神教而揭竿而起,結果你成功了。 當然,當武林盟主,除了培養親信,還要排除異己。你想除去我師父韓丐天,於是你就用隔山裂岳掌打死了假向天鵬,並打傷了大理的段二王爺,想以此來嫁禍我師父,達到不動一兵一卒,讓正義俠道兩大高手自相殘殺除去我師父的目的。 大家也許會問,隔山裂岳掌是丐幫的獨門功夫,除了幫主一人能使此功以外,世間絕無第二人能用,你上官雄怎會呢? 我說過,為了一統中原武林,你可謂煞費苦心。你知道當武林盟主,光憑心黑手辣還遠遠不夠,你必須要有一身蓋世武功。為此,你必須練就神功,為了在短時間練成神功,你偷取了雪花掌、吐功大法、隔山裂岳掌、百變神功和隨形劍氣等武功秘笈。 “不僅如此,你還培養了你身後四個沒有人性的藥人,成為你的殺人工具,這一切都被你親生女兒上官紅無意看到,為了怕洩露你的秘密,你還要殺了你的親生女兒。” 上官雄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台下的群豪個個驚得張大嘴巴,彷彿做了一場噩夢般,無不心驚肉跳。 上官雄道:“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現在我不是成功了嗎?原來我是想等封侯拜相之後,讓你和紅兒成婚,現在只要你們依附於我,我的還不是你的!” 柳天賜哈哈大笑道:“紅兒,也是你叫的嗎?你有什麼資格為她的人生大事安排,紅兒早就在師父的主持下和我成婚了。 ” 上官雄冷冷道:“你知道的太遲了,我要將你們一網打盡。” 說完,上官雄將手一揮,喝道:“上!” 他身後的四個藥人面無表情,緩步向群豪走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一掌拍出,鳥島上空頓時嘯聲大作,似滾滾雷鳴,震得人雙耳作聾,雄勁的掌風波及數丈開外,盪得群豪衣襟都似漲滿了帆篷,掌風中還夾雜著金石之聲,嗤嗤作響,撲在人的臉上,如刀割般疼痛。 柳天賜覺得有一股無形巨力排山倒海般壓將過來,迫得他呼吸艱難,胸疼窒悶難耐,他心中驚駭,暗道:“這藥人武功果然厲害,難怪上官雄有恃無恐……我必須盡全力除了他們。”心念一動,柳天賜雙掌往外一推,迎了上去。 九龍神功何等威力,柳天賜雙掌往外一推,便在群豪面前築成了一堵堅不可摧的鋼牆,黑衣人那威猛的掌力,撞在那無形鋼牆之上,轟然一聲暴響。 柳天賜掌力再次吐出,四個黑衣人身子倒捲飛上了半空,“撲通通”全掉在鄱陽湖里.韓丐天大驚,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不見,柳天賜的內功如此突飛猛進.上官雄見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四個藥人,被柳天賜一掌打入鄱陽湖,頓時大怒,暗調一口內家真氣,陡然長嘯一聲,拔身而起,凌空躍起兩丈多高,在空中把身子一橫,雙掌揮舞,朝柳天賜撲落下來。 這時候,吳鳳嬌笑一聲,走上前來,對上官雄道:“盟主,殺雞焉用牛刀,我來對付他們吧。” 上官雄哼了一聲,退回到自己的龍椅上,吳鳳衝站在蓮花教主吉多拉身後的那些少女把手一擺。 那些少女搖轉經輪,嘻嘻哈哈,仰腰款擺,媚眼流波,朝俠義群豪擁去,忽然間,一陣嬌笑聲後,那些少女輕輕一抖,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滑落,一個個玉骨豐肌,白光耀眼,似一條條水光溜滑的蛇兒,不住地扭來扭去,淫聲浪語,攝人魂魄。 群豪見此情景,頓時臉泛紅潮,面赤心跳,各自將眼一閉—— |
第八卷第七章化毒無形 吉多拉內功雖然厲害,但也支持不住,一張銀盆大臉變得綠如青蔥,而柳天賜除了肚子脹得圓溜儿以外,仍面不改色,談笑自如,半點酒意也沒有。 吉多拉暗暗稱奇,心道:“這小花臉不知是何方神聖,極樂酒和地獄酒,是採集天下百毒配製而成,一屬火毒,一屬寒毒,內功高深之人,若單喝一種酒,尚能運功逼毒,可保性命,若兩種酒同時飲用,寒熱交攻,縱是大羅金仙,也在劫難逃,我吉多拉尚支持不住,這小花臉卻絲毫不見反應,莫非是佛祖派來專門與我作對的百毒羅漢不成……” 他越想越覺膽寒,哪裡還敢繼續喝下去,將手中的酒碗往地上一摔,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認輸了。” 柳天賜一拍肚子笑道:“既然你認輸了,我就放你一馬。” 吉多拉忽聽他拍肚子聲音有異,頓起疑心,突然身子往前一探,右臂疾伸,暴長三尺,大手如鉤,嗤啦一聲,將柳天賜胸前衣襟扯開。 眾人一看,見柳天賜胸前,吊著一隻偌大的布袋,裡面鼓鼓的,分明裝的是酒,這才明白柳天賜喝了半日,原來喝假酒。 不過大家都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一碗碗地把酒倒入口中,竟沒有一個人看出他從中搗鬼,這種移花接木、偷粱換柱的手段,倒也世上罕見。群豪醒悟出來,先是哄堂大笑,繼而又齊聲喝起彩來。 吉多拉被人愚弄,把臉一沉,怒聲喝道:“臭小子,你敢戲弄佛爺,糟蹋我的極樂酒和地獄酒。” 柳天賜嘻嘻一笑道:“你能把我怎樣!” 吉多拉將口一張,一道酒箭向柳天賜疾射過去。 柳天賜早有準備,雙手抱住胸前布袋,就地一滾,扭身朝上官雄身後躥去。 酒箭射空,呼地騰起一團火光,群豪無不臉色大變,暗道:好厲害! 吉多拉怒極,暗運玄功,將腹中毒酒凝聚成箭,再次向柳天賜射去。 柳天賜展開輕功,在上官雄等人中鑽來繞去,吉多拉也不顧敵我,酒箭向人群激射,霎時間,兩名侍女中了酒箭,頓時身上騰煙冒火,倒地亂滾,哀嚎之聲甚是慘烈,不一會兒功夫,兩人便和前兩個少女一樣,被毒酒化為血水。 上官雄手下等人見酒箭如此歹毒,都嚇得四處閃避,石島上,頓時亂作一團。 吉多拉紅著雙眼,一口氣將腹中的毒酒噴盡,可半點未濺到柳天賜身上去。 柳天賜停了下來,笑道:“大和尚,你也太小氣了,我和你鬧著玩的,你生這麼大氣乾什麼,看你臉都給氣歪了,來,我喝了不就是了。” 說完,柳天賜提起那隻布袋,仰面一陣猛灌,眨眼間,便把那袋極樂酒和地獄酒混雜的毒酒,喝得一干二淨,提著條空布袋,笑道:“大和尚,這次你滿意了吧!” 群豪明白柳天賜在一口氣將半袋毒酒全灌入腹中,這種喝法顯然要比一碗一碗的飲要難得多,忍不住齊聲喝彩。 突然間,柳天賜臉色一變,大叫一聲,捂著肚子喊道:“哎喲……痛死我了……” 吉多拉明白這是酒毒發作,笑道:“臭小子佛爺有法兒救你。” 柳天賜道:“什麼法子?” 吉多拉道:“用刀將肚子割開,將酒放出來,就行了。” 柳天賜道:“這法子不太好,我去……我去撒尿……”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跑到島邊,面對茫茫鄱陽湖,嘩嘩尿起來。 這一泡尿非比尋常,就像是大河開閘,足足尿了半個時辰才打住。 柳天賜只覺脹痛陡消,全身痛快,肚子也癟了下去,白素娟見柳天賜無事,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忽然,有人高聲喊遣:“大家快來看,好多的魚!” 群豪紛紛起身,湊到島邊一看,只見燈光之下,鳥島周圍的湖面上,漂浮著一層大大小小的死魚。 眾人無不吃驚,道:“好毒的酒!” 大家都各懷心事的回到坐處,群豪中忽然有人站起來道:“上官雄,你邀請邪教來參加武林大會,我孫某看不慣,我不陪了。” 說完,那人就帶著幾個人越眾而出,向島邊走去,神色中對上官雄極為反感。 上官雄笑道:“閣下是百義門的孫老英雄吧?” 那老者道:“正是老朽!” 上官雄嘿嘿一笑,回身對身後四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道:“既然孫老英雄要走,就送他一程吧!” 其中一黑衣人,一語不發地走到老者跟前,緩緩抬起左手,突然老者發出一聲慘叫,仰面倒在地上,口鼻流血,竟已氣絕,那黑衣人木然又走了回去。 群雄大嘩,百義門孫耀威是江湖上人所周知的俠義人物,一生嫉惡如仇,剛直不阿,且武功極高,被稱為“鐵臂神拳”,可那神秘的黑衣人卻在一舉手之間,將他殺死,這麼多人,竟沒一個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上官雄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還有沒有人要離開?” 沒有人吱聲,上官雄笑了笑,道:“既然沒人離開,我現在向大家宣布一條好的消息,剛開始不是有人說讓我為大家做主,找回失踪的掌門人,等會兒,大家就會見到他們的。” 轉身對邱六指吩咐道:“有請各位掌門!” 邱六指從懷中掏出一面小旗,衝停靠在石島旁的大龍船撂了兩擺,朗聲喝道:“把各位掌門帶出來!” 話音一落,只見那龍船底艙門大開,一夥人自底艙爬出來,緩步走出龍舟,登上石島。 這群人登上石島以後,群豪藉著燈光細看,認出從底艙中出來的這群人,正是月前突然失踪的各派掌門。 群豪不解,失踪了一個多月的掌門人怎麼會在這裡呢,更感到這其間定有什麼蹊蹺。 這些掌門人一個神情漠然,看也不看各自的門人弟子一眼,低頭魚貫走到鳥島中心,來到吉多拉的雲床前。 吳鳳款款走上前去,盈盈一笑,對那些掌門人說道:“你們都來了麼?” 這些掌門人不管老少,一見到吳鳳,頓時神情大變,一個個臉泛紅潮,雙眼精光閃閃,紛紛跪倒。在吳鳳腳下,歡呼道:“拜見仙姑娘娘!” 吳鳳咯咯一陣嬌笑,倩腰微扭,美目流波,伸出手來,在跪於自己面前的崇山派掌門人鄧敬德的臉上摸了一下。 鄧敬德呵呵笑了幾聲,說道:“多謝仙姑娘娘垂青!”說著,竟然趴伏在地,伸嘴不住地吻吳鳳的腳。 群豪見此情景,無不駭然變色,大惑不解。崇山派鄧敬德,威震河北,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一代大俠。他不但武功精絕,且為人極為正派,一生不近女色,頗受武林敬仰,可今日竟當著天下群豪的面,拜倒在一個女人的腳下,還伸嘴去吻女人的腳,真是不可思議。 崇山派的弟子坐在下面,見掌門人在群豪面前出乖露醜,全都醜得滿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吳鳳用手一指雲床上的吉多拉,說道:“這便是吉多拉大活佛,你們還不快去拜見!” 那些掌門人立即膝行上移,跪在雲床前,磕頭道:“中原武林各派掌門,叩見活佛!” 吉多拉身子也未動一下,只是抬起眼皮,掃了那些掌門人一眼,將臉一沉,問道:“你們可是真心要歸依我蓮花聖教的嗎?” 那些掌門人齊聲誦道:“我等願入蓮花聖教,追隨仙姑娘娘,決不返悔。” “好!”吉多拉道:“你們都身為中原各宗各派的掌門,為何要入我教?” 那些掌門人竟齊聲誦道:“活佛降世,佛法無邊,凡夫俗子,齊拜尊前,求佛賜福,永奉蓮花。” 吉多拉得意的哈哈大笑,用手一指自己帶來的那些少女,問那些掌門人道:“你們看我蓮花教中的女菩薩美不美?” 那些掌門人全都臉放淫光,說道:“活佛座下的弟子,都是仙女轉世,自然美貌超凡。” 吉多拉道:“你們喜不喜歡?” 那些掌門人嘻嬉笑道:“我們都是肉身凡胎,能一睹女菩薩芳姿,便是死了也不枉活一世了。” 吉多拉笑道:“好,既然你們都是真心歸依我教,活佛我慈心大悅,便將這些弟子,賜與你們作妻子吧,免得為了一個左法王,爭來搶去。” 吳鳳嬌笑一聲道:“活佛慈悲,將本教姐妹賜與你們為妻,你們還不快謝恩。” 聽了吳鳳的話,掌門們連忙伏身磕頭,齊聲,道:“多謝祖師爺賜福!” 吉多拉又是一陣哈哈狂笑,對那些女弟子們說道:“蓮花教各護教法、使者,你們多年奉伺本座,光大我教,苦度劫難,如今又功德圓滿,本座將中原武林各宗各派的掌門人,賜與你們為夫,任你們自行選擇,你們還在等什麼!” 少女們都已失去了人之禮性,毫無廉恥之心,個個都使出狐媚功夫來,一個個款擺柳腰,俏面飛霞,美目流波,嘻嘻哈哈的嬌笑之聲勾魂盪魄。 各派掌門人更是醜態百出,紛紛上前與那些少女相偎相擁,勾肩搭背,淫笑浪語,那情景污穢至極。 台下的群豪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各掌門人都是一代宗師,現在就像中了邪,中了魔,作出這等怪異之舉,簡直使人難以置信,就是天下最毒的淫賊,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作出這等駭人之舉。 吳鳳媚眼一掃群豪,嬌笑一聲道:“老少英俠們,你們掌門人歸依我蓮花教,從此永享人間快樂,你們有願享艷福的,欲入本教的,速來拜見活佛,活佛大慈大悲,定讓你們如願以償的。” 一個滿臉虯鬚的大漢站了起來道:“魔女,我們掌門人定是被你們用歹毒藥物亂了神智,你們邪教這樣為禍武林,有什麼意圖?” 吳鳳看了一眼滿臉虯鬚的大漢,道:“原來是崇山派的鄧世昌鄧大公子,你說各宗各派的掌門人都是中了毒,你爹也在裡面,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鄧世昌帶著幾個師兄弟,走到鄧敬德面前,說道:“爹,你是不是中了邪毒?” 鄧敬德一見到鄧世昌,頓時滿臉喜色,叫道:“昌兒,你怎麼來了?”鄧世昌滿面苦澀道:“爹,孩兒來接你回去,你已中了妖女的歹毒。” 鄧敬德笑道:“回去做什麼,我可沒中什麼歹毒。” 鄧世昌耐心道:爹,自你失踪了以後,家里人和眾師兄弟都急死了,娘都擔心死了,你快跟孩兒回去吧。” 鄧敬德哈哈笑道:“乖兒子,你爹我已入了蓮花教,拜在活佛門下,在這裡可好玩了,再也不回去了,你娘又老又醜,我又給你找了個娘,你快來拜見。”說著,伸手拉著身邊的少女。 鄧世昌見那少女年齡只有十六七歲,心裡難過萬分,耐著性子道:“是他們害了你,爹,你回家吧!”說著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鄧敬德聽了鄧世昌的哭說,大罵道:“小畜牲,你爹我並未中毒,你窮哭啥!” 鄧世昌氣苦,對身後的幾個師兄弟使了個眼色,說道:“爹你已迷失本性,可別怪孩兒無禮了,我要將你帶回去!” 幾個人上前將鄧敬德捉住,鄧敬德揮拳抬腳,對弟子們亂撲亂打,破口大罵道:“好你們這些目無尊長的東西,想害死我呀,我非打死你們不可。” 鄧世昌見此情景,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拔出腰中長劍,指著那少女的胸口說道:“爹,你再不跟我回去,我便先殺了這小妖精!” 鄧敬德大急,雙眼通紅,厲聲喝道:“你敢,畜牲,你要殺了她,我就先……” 說著,鄧敬德突然出手,探住鄧世昌的手腕,將劍奪下,反手一劍,竟將他兒子鄧世昌的腦袋削了下來。 群豪無不動容,俠名遠播的鄧敬德居然為了一個少女,殺了自己的愛子。 那邊各門各派也自亂作一團,那些年齡一大把的,全都瘋了一般,與門下弟子和親人反目為仇,頓時,哭爹叫娘地吵吵嚷嚷。 柳天賜也大為揪心,他暗自奇怪,那些日月神教的堂主和丐幫長老怎麼沒來,被上官雄關在哪裡,望著場上亂哄哄的,不由心煩意亂,想了想,伏在白素娟身邊,悄聲說了幾句,白素娟臉兒一紅,猶豫一下道:“你這辦法是好,只是……只是你千萬莫被那些小妖精迷住了!” 柳天賜笑道:“我豈是那種人,姐姐,我只是為了救他們,你放心好了。” 說完站起身,哈哈怪笑兩聲,走到眾人面前,道:“你們掌門人娶瞭如花似玉的少女作老婆,應該高興才對!” 群豪一見他大說風涼話,又氣又惱,點蒼派的岳太清將眼一翻道:“閣下究竟是敵還是友?” 柳天賜道:“是敵又怎麼樣?” 嶽大清哼了一聲,一振手中長劍,憤然道:“閣下竟然和上官雄狗賊是一丘之貉,就請劃出道來,岳謀拼著一死,先來領教閣下高招。 ” 柳天賜見群豪已認清了上官雄的嘴臉,心 中一喜,嘴上卻道:“我小六子今天可沒工夫和你什麼高招低招的,我要去討老婆!”說完,扔下岳太清,轉身朝吳鳳走去。 中原群豪初見這自稱雜派掌門人的小六子,對蓮花教主大加戲弄,以為是朋友,此刻,見他為了女色竟要去和蓮花教交好,頓時大驚。 誰都看得出這小子邪正難分,佛魔不清,武功又高深莫測,若是他與蓮花教聯手,與中原武林為敵,恐世間無人能是他們的對手了,中原武林也就面臨滅頂之災。 只有韓丐天、段永庭和玉霞真人端坐不動,靜觀事態發展。 柳天賜笑嘻嘻走到吳鳳面前,問道:“左護法,你給那些醜掌門吃的是什麼靈丹妙藥,使他們有這般艷福?” 吳鳳一怔,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柳天賜道:“我也想討幾個如花似玉的姐妹作老婆。” 吳鳳嬌笑道:“我又看不到你的面目,要你是一個醜八怪,不知我教姐妹看不看得上你!” 柳天賜笑道:“我正因為長得醜,見不得人,所以才戴了一個面具,不過,再怎麼醜也比那些老掌門要好!” 吳鳳笑道:“你要娶我本教的姐妹,得先入我蓮化教。” 柳天賜道:“只要能娶上如花似玉的老婆,什麼我都願意。” 吉多拉心中本已恨極了柳天賜,但又沒摸清他的底細,心中正憚他的武功,才暫時忍住,此時見柳天賜被美色所惹,自願加入蓮花教,頓時怨恨全消,笑道:“好,佛爺我大慈大悲,不怪你初時不恭之罪,佛爺收了你,左法王,賞他靈丹。” 吳鳳伸手入懷,掏出一隻小瓷瓶來,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柳天賜道:“小六子,你把這靈丹吞下,就算正式入了我蓮花教。” 柳天賜接過約丸,仔細看了看,見那藥丸半邊紅色,半邊綠色,晶瑩閃亮,異香撲鼻,毫不猶豫地將藥丸放入口中,像嚼豆兒一樣,咯嘣嘣嚼了一陣,吞了下去。 吳鳳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暗道:“這春情丹乃是人間最厲害的迷藥,縱是武功絕頂的人,只要服食一粒,就會神昏迷亂,這小於武功雖然古怪,料也難以抵擋得住。” 不由笑了笑,問道:“小六子,你覺得怎麼樣?” 柳天賜滿面歡喜,道:“哈,味道好極了,左法王,你再給我一點吃好不好?” 吳鳳暗暗稱奇,心道:“這可古怪了,莫非這小於功夫太深,或者我藥力不夠?”她又倒出一粒遞給柳天賜。 柳天賜又把藥丸吞下,咂了咂嘴,道:“左法王,你這仙丹太好吃了,一點也不解饞,再給我幾粒吃吧!” 吳鳳愈發不解,又給柳天賜幾粒,可柳天賜連吞數粒,絲毫不見反應,反而越吃越上癮,笑道:“小六子肚子好餓,你索性把那仙丹都給我吃吧。”吳鳳剛一猶豫,柳天賜突然伸手從她手中搶過藥瓶,往口中一倒,咯嘣咯嘣一陣猛嚼,轉眼間,便將一瓶迷藥吞個精光。 吳鳳驚得目瞪口呆—— |
第八卷第六章武林皇者 群雄大嘩,一起望著上官雄,上官雄臉色一陰,忽然笑道:“韓丐天你用隔山裂岳掌將向天鵬打死,這是英勇之舉,但你又在大理奪取隨形劍氣,功過抵消,所以我也不想封你,也不想罰你。” “隨形劍氣與韓幫主無關,至於是誰偷的,自己應該心中有數。”一個穿皇袍的人站起身來說道。 柳天賜見是大理的段王爺說話,就知師父已和他消除了誤會,心中不由一喜。 上官雄嘿嘿冷笑,正準備說話,邱六指突然高聲說道:“他XXXX的,大家都是威震江湖雄霸一方的漢子,怎連一碗酒都喝不下去,還在扯一些閒話,既便有毒,又有什麼了不起,如此縮頭藏尾,畏手畏腳,還稱得上是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乾脆別出來在江湖中走動,回家抱孩子算了。” 說完,一口將碗中的酒喝完,“砰”的一聲,向碗摔在地上。 柳天賜朝師父望了一望,怪笑兩聲,走到上官雄面前,道:“皇上老兒,說實在你這身份是自封,在座的沒幾個人同意,不過,今天我小六子怎麼說還是領情,來,先乾為敬!” 說罷,一仰脖子將那碗酒灌了下去。 上官雄看了看柳天賜,實在想不出這個戴面具的是何方神聖,但想到今晚這些人都是甕中之鱉,孫猴子還跑得出如來佛的五指山,暫時就讓你們張狂一下,面上卻笑道:“雜派掌門年紀輕輕,卻豪氣乾雲,不愧是少年英俠。” 柳天賜一抹嘴巴道:“過獎,過獎!” 不老童聖在一旁哈哈笑了兩聲,說道: “師父是英雄,我這做徒兒的自然不是孬種,這酒我也喝了。”說完,也將自己的一碗酒一飲而盡,還咂巴著嘴,叫道:“好酒,好酒!” 大牯牛也走了過來,翁聲翁氣地說道:“爹爹和師爺都是英雄好漢,我牛兒可也是好樣的。”端起碗來,一陣牛飲。 神偷怪也端起碗飲了一口,將酒碗放在石几上,卟的將口中的酒噴出,皺眉說道:“這酒好寡淡無味,不作屎臭,亦不作尿騷。” 吳鳳冷笑一聲道:“瘋婆子,你是嫌這酒不夠勁嗎?” 神偷怪不屑道:“這也叫酒!” 吳鳳道:“哼,你先別吹牛,本教有一種好酒不知你敢不敢喝?” “哈……”神偷怪縱聲長笑,說道:“這是什麼話,天下什麼酒我齊碧柔不敢喝,真是天大的笑話。” 吳鳳冷冷看了神偷怪一眼,走到雲床旁,和吉多拉耳語了幾句,吉多拉也斜了神偷怪兩眼,滿臉不屑神色,叫道:“取我的極樂酒來!” 幾個少女立即提來幾隻大牛皮袋,放置在雲床前,吳鳳提著皮袋,為吉多拉倒了一碗酒,霎時間,一股奇異的清香瀰漫鳥島。 群豪一聞那酒香,頓感神清氣爽,忍不住吞津咽啐,口水橫流,眾人均想:這是什麼仙酒,怎地這般誘人? 吉多拉接過吳鳳遞過來的酒碗,衝兩個站在雲床旁的美少女把手一招,說道:“你倆過來!” 兩個少女應聲走到雲床前,翻聲跪倒在雲床前。 吉多拉笑道:“兩位法王一生修德積善,功行圓滿,塵數已盡,佛音傳音,召你二人歸返極樂,你二人準備吧。” “遵活佛法旨。” 兩個少女站起身來,伸手便解衣扣,轉眼間就將身上脫個精光。 群豪哪見過這種場面,如花似玉的少女,竟然一點羞澀也沒有,當眾脫得一絲不掛,玉骨豐肌,暴露無遺,人人色變,都皆轉頭去不忍再看,心想:這些人簡直邪魔歪道,怎這般不知羞恥…… 白素娟羞得低下了頭,見柳天賜目瞪口呆地看看兩個脫得精光的少女,低聲道:“不許你看,小心將你的魂給勾去了。” 柳天賜笑遣:“我只是覺得好笑,你在我身邊,我對誰都不會動心的。” 白素娟輕輕握住柳天賜的手,心中歡喜無限。 島上群豪都沉聲不語,靜得令人心跳,只有少林派的和尚坐在那裡,雙手合什,不住地口誦佛經。 兩個赤身裸體的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倒在雲樂前,朗聲道:“求活佛接引。” 吉多拉坐直了身子,將酒碗放在少女面前,伸手在二人頭上摸了摸,說道:“二位法王,功德無量,苦心修練,劫數已盡,佛祖召喚,永登極樂,脫卻塵俗,除盡魔難,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說完,在二人的額頭上各吻了一下。 兩個少女盤膝而坐,端過酒碗,各呷一口,隨即放下灑碗,雙掌合抱胸前,閉目不動,臉上神色安詳,掛著笑意,似乎果登極樂仙境。 吉多拉端起酒碗,在二人頭上各滴了幾滴酒,果然,雲床前騰起了兩團白煙,將兩少女裹住。 白煙越來越濃,卻聚而不散,兩根煙柱筆直飄向天空,煙柱中還傳來嗤嗤的聲響,一股濃烈的燒人肉味飄散出來,嗆得群雄噁心欲嘔,實在難聞。 吉多拉帶來的少女都搖動手中的法輪,高聲誦起佛經來,口中念念有詞,一時間,鳥島上空響起一陣鶯歌燕語。 那兩柱白煙過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散去,眾人再看雲床前的兩個裸體少女,已踪影全無,地上只剩下兩攤血水。 眾人見此情景,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駭然不已。 吳鳳笑吟吟說道:“大家頗感興趣的吧,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酒是我佛家的極樂酒,乃是活佛從極樂世界中帶來的仙物,以此來度世俗有緣之人,世人飲得一滴,即可脫離塵俗苦海,登臨極樂。今天來的都是武林成名人物,各霸一方的江湖豪客,不知各位哪個有緣,敢飲此酒?” 群豪看到剛才駭人的一幕,聽了吳鳳的話,無不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吳鳳走到少林派的坐處,笑道:“久聞少林武功是中原武林的根基,天下武功出少林,千百年來,少林武功領袖天下武林,不知你們中誰敢飲這極樂佛酒? ” 少林派的能洪方丈在月前突然神秘失踪,所以羅漢堂首座智勝大師是少林派的代表,智勝大師臉一紅,稽首道:“阿彌陀佛,貧僧雖是佛門弟子,然自知修行尚淺,塵緣未盡,不敢妄登極樂,還是請女施主去度別人吧。” 吳鳳哈哈一笑道:“中原武林向來英雄倍出,可小女子今日一會,才知傳言不實,各位都是各宗各派的掌頭人物,俠名遠播的絕頂高手,竟在這小小的一碗極樂酒前,縮頭縮尾,豈不是太丟臉了。” 說完向前排的幾位武林至尊人物看了一眼,江湖群豪見吳鳳如此大為挑釁,人人心中冒火,但誰也不肯先行出頭。 吳鳳一哂,靚擺腰肢,走到雲床邊,轉身問神偷怪道:“神偷怪,你剛才所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神偷怪和黃朝棟在二十年前,行俠江湖,兩人被江湖人物稱神仙俠侶,倍受人的尊敬,但黃朝棟移情別戀後,她性情大變,挑起武林禍端,群豪才稱她為魔女,要不是今天召開武林大會,人們早就對她群起而攻之,因此大家都冷眼旁觀,幸災樂禍。 神偷怪正要答話,突聞柳天賜哈哈大笑兩聲,一躍站起,對吳鳳道:“我小六子塵緣已盡,早想登入極樂仙境,來,這酒我愛喝。” 吳鳳將柳天賜打量了一遍,道:“這酒可非尋常之酒。” 柳天賜道:“太尋常了有什麼意思?這酒我喝定了。” 吳鳳將手中的那碗毒酒端起來遞給柳天賜道:“好,我先敬你一碗!” 柳天賜接過酒碗看了看,只見碗中的酒呈血紅色,聞之異香撲鼻,連聲讚道:“好酒,好酒。” 群豪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柳天賜,人人把心懸起來了。 白素娟雖然知道柳天賜百毒不侵,且練成了九龍神功,更是金剛不壞,但她剛才親眼見蓮花教的兩少女喝了這毒酒以後,便化為血水,心中還是禁不住突突亂跳。 正在這時,忽見神偷怪將頭一抬,喝道:“且慢!” 眾人聞聲一怔,齊將目光轉向這女魔頭。 神偷怪身子連晃了幾晃,險些摔倒,接著她又彎腰劇烈咳嗽。 神偷怪當年是名聞江湖的第一美人,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後被能洪方丈率人逼著跳崖,在江湖中銷聲匿跡近二十年了,今天,才第一次在這裡露面。 往事如煙,歲月流逝,人們已將二十年前的仇恨淡忘了許多,甚至有點同情這位風燭殘年的前輩。 但見過神偷怪的人,都大為不解,推算起來,神偷怪才五十多歲,不知這位當年曾令天下武林嘆絕的第一美人,此時何以變得如此老態龍鍾,奇醜無比,看上去好似一個被病魔纏身行將就木的老太婆,同時,眾人也暗暗感嘆,歲月無情。 神偷怪止住咳嗽,蹣跚走到柳天賜跟前,“呼卟卟”喘息不定,睜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看定柳天賜道:“這位小兄弟,你真要喝這極樂酒?” 柳天賜笑道:“當然!” 神偷怪道:“你年紀輕輕,可知這酒的厲害麼?” 柳天賜笑道:“人終將有一死,我只知喝了極樂酒,全身舒泰,飄飄欲仙,心中快活。” 神偷怪嘆了一口氣道:“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我因一生貪杯,才變成這等模樣,所以我還是勸你將酒戒了。” 柳天賜笑道:“多謝,不過酒能同消萬古愁。” 神偷怪道:“酒入愁腸愁更愁。” 柳天賜道:“這是因為你對酒的誤解,對酒的誤解,你可以不喝它,但對人的誤解,你卻終生貪杯,難以釋懷。” 神偷怪一怔,臉色大變,道:“你是誰?” 柳天賜道:“我是黃幫主的朋友。” 神偷怪黯然道:“他已死了!” 柳天賜道:“你全都知道了?” 神偷怪恍惚然,點點頭道:“可一切都太遲了。” 柳天賜道:“黃幫主一直惦記著你!” 神偷怪眼睛一亮,道:“小兄弟,今日我陪你喝個痛快。” 群豪見柳天賜和神偷怪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都甚感奇怪,不明所以。 “慢著,慢著!”不老童聖跑過來,笑道:“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喝酒可以算上我一份。” 大牯牛“蹭”地跳了過來,翁聲翁氣道:“牛兒也要喝。” 不老童聖不高興道:“爹與祖師爺喝酒你湊什麼熱鬧,快回去,不聽話,老子要打你屁股。” 大牯牛滿臉不快,快快不樂的退回去。 吳鳳心中竊喜,將手一拱道:“三位有緣施主,請吧。” 吉多拉哼了一聲道:“左法王退下,本活佛來陪三位施主同飲。” 吳鳳知道自己功力不夠,說道:“尊活佛法旨。”躬身退到一邊。 吉多拉將手一招,對不老童聖等人道:“三位請過來,佛爺今日陪你們喝個痛快。” 三人走了過去,跳上雲床,在吉多拉麵前盤膝坐好,兩位少女立刻將酒碗端了過來,放在中間,倒好酒。 吉多拉端起酒道:“先乾為敬!”說完,將灑一飲而盡。 柳天賜、不老童聖、神偷怪也各將碗中的毒酒喝乾。 兩少女立即又將四人酒碗倒酒。 世間四大高手,就這樣你一碗我一碗賭起酒來。 群豪矚目凝視,人人心裡都明白,這可不是一般的賭酒,而是一場罕見的武功較量,比刀光劍影的廝殺,還要凶險百倍。 連乾三碗後,柳天賜酒興愈濃,說遒:“咱們這樣悶頭喝,未免有些乏味,糟蹋了這上等佳釀,大家划拳喝酒怎麼樣?” 不老重聖年紀一大把,卻最貪玩,喜歡熱鬧,只是苦於自己想不出什麼好點子,見柳天賜提出來,眉飛色舞叫道:“好,好,我們來划拳喝酒。” 吉多拉卻道:“我不懂划拳,請三位自便吧。” 柳天賜道:“唉,不行,喝酒不會划拳,該罰!” 言多拉笑道:“好吧,入鄉隨俗,佛爺我認罰了,這樣吧,你們三位不管誰輸了我都陪喝一碗,怎麼樣?” 柳天賜道:“這還差不多,不過,這便宜我可不佔,大和尚,只要你陪飲一碗,我小六子也陪一碗如何?” 吉多拉看了一眼柳天賜道:“就依你吧!” 不老童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叫道:“師父,徒兒先與你劃三拳。” 柳天賜道:“好!” 兩人立即將手一伸,吆五喝六地劃起拳來,連劃三拳,不 童聖都輸了,喝了六大碗毒酒,連聲叫道:“不行,不行,我今天手氣好臭。” 柳天賜道:“徒兒輸給師父這有什麼,再說我和大和尚也陪你喝,你又不吃虧。” 接著不老童聖又吵嚷著和神偷怪劃起來,就這樣三人大呼小叫,一陣豪飲,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將那袋極樂酒喝乾。 那袋酒少說也有四五十斤,而柳天賜又喝又陪的,比不老童聖和神偷怪合起來喝得還多。 漸漸地,四人已分出高低來,不老童聖臉色蠟黃,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就像從水里爬出來一般,大家都知道這水不是汗水,而是他們以畢生潛修的內功,將喝的毒酒逼出。 當眾人再看神偷怪,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只見此時的她,俏臉飛霞,肌膚白嫩,一雙美目精光四溢,兩道秀眉彎如新月,紅唇微啟,笑意盈然,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像一朵迎霞綻放的出水芙蓉一般,秀美絕倫。 群豪親眼目睹,神偷怪由一個老態龍鍾的醜婆婆變成一個嬌豔如花般的少女,誰也想不到毒酒使人返老還童,頓時驚得心神狂跳,過了好一會兒,才轟然叫好。 四個人中,蓮花教主和柳天賜二人毒酒飲得最多,卻又絲毫不動聲色,並且身上不見毒液流出,甚至汗水也未出半滴,只見二人肚子越脹越鼓,就像懷胎十月的孕婦。 對吉多拉眾人倒可理解,因為這極樂酒是蓮花教的,他自然會解毒,可柳天賜初次以小花臉在江湖中露面,小小年紀,便有驚人的功力,大家簡直難以置信,紛紛議論,只有韓丐天等人認真的凝視場上。 吉多拉耳聽著群豪議論,皺了皺眉,問道:“三位還喝不喝?” 未等不老童聖和神偷怪答話,柳天賜搶著道:“這麼好喝的酒,怎能不喝。”吉多拉道:“我們換一種酒喝喝如何?” 柳天賜道:“好,我小六子今天要過個酒癮,還有什麼好的酒儘管取來。” 吉多拉把手一招,道:“取我的地獄酒來!” 兩個少女應聲又提來一隻大牛皮袋,給每人倒了一碗。 地獄酒和極樂酒大不相同,色呈碧綠,瑩瑩閃亮,聞之腥臭撲鼻,令人作嘔,不老童聖和神偷怪兩人眼望著酒碗,禁不住鎖住了雙眉。 吉多拉有些得意地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三位果然與我佛有些緣分,便請再飲些地獄酒,我們到地獄中去同遊一番如何?” 柳天賜笑道:“妙極,先入天堂,後入地獄,人生三界我小六子都去過,也不枉白來一世。” “好!”吉多拉端起酒碗,說道:“我先乾了!”說罷,仰脖子把酒灌了下去。 柳天賜三人也舉碗一飲而盡。 柳天賜咂巴幾下嘴,笑道:“哈,好酒,好酒,這地獄酒比極樂酒有味道。” 三碗過後,不老童聖和神偷怪二人都挺不住,額頭上汗如泉湧。 地獄酒比極樂酒還要厲害百倍,兩種至毒的酒力交作,使人便好似發了虐子一般,一陣枯燥火燒,一陣又寒似冰凍,兩個人的臉色也一會兒變得通紅如血,一會兒又變得碧綠如油。 不者童聖心中暗自叫苦,知道再喝下去,定會性命不保,再也顧不得面子了,“蹭”地跳將起來,對柳天賜道:“師父啊,徒兒酒力不濟,先走了。” 說完,拔身而起,躍到一個石椅上,再也不說話,靜心排起毒來。 神偷怪也站起身道:“我也不陪了。”說完搖搖晃晃走下去,坐將下來,雙眼一閉,運功排毒。 雲床上只剩下柳天賜和吉多拉,吉多拉看了柳天賜一眼,問道:“小娃兒,你還喝不喝?” 柳天賜笑道:“你要認輸,我就不喝。 ” 吉多拉道:“好,我倆接著喝。” 柳天賜道:“哈,小六子奉陪到底。” 兩人一陣海飲,盞茶工夫,那一牛皮袋地獄酒又被二人喝下去一半多—— |
第八卷第五章江湖活寶 不老童聖見有人和他一樣胡鬧,頓時童心大起,說道:“牛兒,不要叫他爺爺,狗最怕驢子,只要聽到驢叫,就會鬆口的。” 大牯牛哭喪著臉道:“爹,牛兒只會牛吼,不會驢叫哩.” 不老童聖道:“這樣吧,爹學驢叫,牛兒學牛叫,咱們爺倆比一比,看哪個學得像,哪個管用。” 大牯牛道:“好,我聽爹的。” 不老童聖引頸一聲長鳴,果然與驢叫之聲一般無二,大牯牛隨之學了一聲牛叫,學得惟妙惟肖,二人你一聲牛吼,我一聲驢鳴,高一聲,低一聲,長一聲,短一聲,大驢叫,小牛叫,公牛叫,母驢叫的學了起來。 群豪在江湖上闖蕩,什麼稀奇古怪沒見過,但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兩個活寶如此胡鬧,頓時被逗得大笑不斷。 柳天賜也大笑起來,這一笑,就鬆了手,大牯牛見小花臉鬆了嘴,頓時大喜,叫道: “爹,你這招儿真靈,小花臉果然鬆了口。” 柳天賜笑道:“牛兒他爹,我倆來比一比,怎麼樣?” 不老童聖最喜歡和別人比賽,高興道:“好好,你叫什麼叫?“柳天賜道:“我學公雞叫。” 不老童聖暗潛內家真氣,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驢嘯,柳天賜也不甘落後,引頸長鳴,兩種聲一粗一細,在鳥島上空金鳴起來。 初時,群豪尚覺這一老一少無聊得緊,當著天下英雄的面,竟學那雞鳴狗吠。漸漸地人們便覺有異,只聽兩種聲音來往應和,似天神撞動四方鐘鼓,又似雷電交轟,只震得鳥島瑟瑟顫抖,鳥島周圍的湖面上泛起滾滾波濤。 聲音越拔越高,交錯著直上雲霄,似大海潮生,波濤滾滾,經久不息,不老童聖的驢鳴之聲粗獷雄渾,撼天搖地,實比威震天下武林的佛門“獅子吼”功還要厲害百倍,柳天賜所發的雞鳴之聲,清脆悅耳,嘹亮動聽,且音韻多變,時而引吭高歌,時而咯咯細語,輕柔中又隱隱含有金石之聲。 漸漸地,鳥島上的群豪便已支持不住,那粗礪刺耳的驢叫之聲,震得他們耳鼓嗡嗡作響,似欲炸裂一般,心中禁不住煩躁難耐,內氣便隨之鼓蕩起來,然而最可怕的還是柳天賜的雞啼聲。 雞啼聲雖然柔細,卻銳不可擋,似化作數万顆銀針,刺入人的毛孔,鑽入體來,來往攪動,弄得人全身奇癢難耐,心神狂縱,說不出的難受。 非但如此,那雞啼聲委婉動聽,還有一種極強的誘惑力,使人欲聽不忍,欲罷不能。 過了盞茶工夫,群豪大都被驢叫雞鳴之聲誘入魔境,人人面紅耳赤,卻又臉上神色詭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搖頭晃腦,神昏智迷,好像中了邪一般。 有幾個功力稍淺之人,已經走火,有的倒地翻滾,有的相擁哭笑,有的則爬起身來,手舞足蹈。 驢吼雞鳴之聲越來越高,群豪紛紛撕下衣襟,塞住雙耳。 雙耳一塞死,聲音自然再難侵入,群豪這才漸斯穩住心神。 這時,不老童聖和柳天賜的比鬥,已見高低,不老童聖竭盡全力,極力想把柳天賜的雞啼聲壓下去,可是柳天賜那多變的雞碲聲似鋒利無比的神刃毫不費力地將他吼聲穿透,越拔越高,總凌駕在他那厚重的石牆之上。漸漸地,不老童聖便覺內氣有些接續不上,聲音弱了下來。 可柳天賜似乎毫無疲憊之感,仍氣定神閒,內氣充盈。 不老童聖暗自叫苦,心道:“這小子是誰?內力怎這般深厚,我不老童聖不行了。”想到這裡,他鬥誌全消,無心再爭下去,突然將吼聲止住,跳將起來,雙手連擺,道:“不玩了,不玩了。” 柳天賜也長吟一聲,停住雞啼之聲。 不老童聖童心大發,忽然對柳天賜道:“我拜你為師好不好?” 柳天賜一笑,心想:這不老童聖玩不過人家就叫人家師父,紅兒也是他的師父,今天我也收下徒兒,笑道:“好,你這徒兒我收下!” 不老童聖大喜,撲翻在地,納頭便拜,口中道:“師父在上,徒兒給你老人家叩頭。” 柳天賜笑道:“乖徒兒,快起來吧.” 不老童聖這才爬起身來,對大牯牛把手一招道:“牛兒,快來,快拜見師爺。” 大牯牛走到柳天賜面前,連磕幾個響頭,翁聲翁氣地道:“牛兒給祖師爺叩頭。” 柳天賜拉起大牯牛,大笑坐了下來。 群豪見不老童聖偌大的年紀,又是名列三聖中的武林至尊人物,竟然拜一個未見經傳乳臭未乾的小娃兒為師,均感納罕,但柳天賜的那手神功,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亦無不嘆服。 上官雄坐在龍椅上,沉著臉,一直看著柳天賜,見柳天賜剛才露的一手神功,真是駭然不已。這神功可以說是曠古絕今,不知那小子是敵是友。沉聲道:“少俠好功夫,不知少俠能否將面罩揭去,叫朕看一看。” 柳天賜道:“皇上老兒過獎了,俗話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再說我天生喜歡戴著別人的臉皮作壞事,習慣了,還是不脫下來好。” 上官雄一愣,這話可是說自己的,更覺這小子大有來頭,得小心應付,皺皺眉道:“少俠不肯讓朕一認廬山真面目也罷了,但不知能否將名姓相告?” 柳天賜道:“回皇上,我叫小六子。” 柳天賜雖左一個皇上,右一個皇上,但群豪都聽得出,語氣中全是調侃,神態也極不恭敬。 上官雄陰沉著臉,但又不便發作,又問道:“少俠是哪門派的?” 柳天賜道:“回皇上,小六子是雜派中人。” 上官雄見柳天賜和他兜圈子,按捺住心中怒火,竟然笑道:“少俠好自為之。” 柳天賜道:“皇上吉祥,小六子見好就收了。” 這時,島後突然樂聲大作,群豪聞聲望去,只見岸邊隱隱閃動一片綠熒熒的燈火,大家正不知是何人到了,這等排場,便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蓮花教教主駕到,快迎接活佛。” 那聲音好似女子之聲,但從五里之外的岸邊傳來,字字清晰,便好似在眾人耳邊說話一般,顯見說話之人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群豪均心頭納悶,暗道:蓮花教是藏邊的一個邪教,今天怎到這裡來了…… 上官雄站起身來,喝道:“掌燈,迎接活佛。” 話音一落,只見鳥島四周,刷的亮起一片燈火,頓時將鳥島映得亮如白晝。群豪這才知道,這蓮花教主是上官雄請來的,已有準備。 近百盞風燈相輝映,恰似天上銀星落湖面,波搖燈影,閃閃爍爍,流銀瀉玉,美不勝收。 隨著火光一亮,只聽砰砰啪啪一陣撼天動地的砲響,十八盞彩燈被射入天空,隨後,彩燈炸裂開來,燈花四放,漫空璀璨,噴綠吐紅,火樹銀花,五彩繽紛,十分壯觀。 “嗚——嘟——嘟——”一聲螺號長鳴,一條大龍舟劃破萬頃碧波,風馳電掣般朝這鳥島上開來,船上燈火輝煌,鼓樂齊鳴,四十名水手分列兩側,各執大櫓,運力齊搖。 這陣勢不亞於天子出遊,好不氣派,群豪人人心中納罕,這蓮花教的教主何等人物,上官雄竟以如此儀式迎接他。 工夫不大,龍舟已馳至鳥島,距鳥島尚有數丈,便即停住,那些水手放下大槽,每人扛起一塊木板,眨眼間,便在龍丹和鳥島之間搭起了一座浮橋。 上官雄頭戴皇冠,帶領一些親信,紛紛跪在龍舟前,說道:“中原武林皇帝上官雄率武林群雄跪迎蓮花教教主佛駕,請活佛現身登島。” 龍舟上鼓樂聲立止,艙門一開,從裡面飄出八個妙齡女郎。 八個女孩個個膚如凝脂,杏目櫻唇,身材苗條清秀,美似天仙,這麼多美女聚在一起,就像是一母所生,難分上下,不僅如此,八個女孩兒身著服飾也一模一樣,一色的黃衫綠裙,頭戴花小帽,腰佩長刀,每人的手中挑著一盞碧紗燈籠。 八位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下浮橋,登上鳥島,分兩側而立,而後全都躬身,鶯聲燕語般地齊聲唱道:“請活佛現身!” 聲音一落,船艙中又有一群人魚貫而出,走在前面的是一美一丑的兩女子,美的勝過西施再生,醜的奇醜無比,使人目不忍睹,美的使人心醉,醜的使人膽寒。 柳天賜一見那美的,不由一驚,那正是在大漠碰到的吳鳳。 緊跟著四個悍婦抬著一頂軟轎,說是軟轎,實則是大紅轎上鋪著黃錦繡墊的雲床,雲床之上,斜倚半臥著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藏僧。 那僧人身材並不高大,卻極為肥胖,身著黃綢衲衣,腳蹬長筒皂靴,圓滾滾的大腦袋剃得鋥光瓦亮,一張銀盆大口,兩條慈眉,一條善目,鼻聳五山,口懸偏見,兩隻垂肩大耳上各吊一枚金環,脖子還掛著一串一百零八顆人骨項珠,果然是法像莊嚴,一副救世活佛模樣。 奇怪的是,那和尚看樣子有六十左右年紀,然而身上卻潔白光鮮,肌膚嬌嫩,就好像剛剛出生的童兒一般,軟轎兩側是四個美貌婦人,手中搖著轉經輪,口中默誦佛經,低頭伴行,後面則是一群十五六歲的女童,抬抱著各種法器擁簇而來。 島上群豪心中無不感到驚奇,這蓮花教除了教主一人是個和尚以外,其餘竟然均是女人,而那些女人無一不俊俏秀美,勝過人間仙子,但是皇帝老兒身邊的嬪妃,恐也難有這般齊整。 群豪中有些年輕貪色之人,一見到這些佳麗美人,已按捺不住狂縱心神,眼中放出光來,口中嘖嘖,讚歎不已。 正在大家驚詫之際,那伙人已離舟登岸,四婦將軟轎放下,撤了轎杠,雲床便穩穩落地,隨行的一些女人,立刻環伺於雲床兩旁。 那大和尚始終半倚半臥於雲床之上,眼兒也未抬一下,絲毫不把島上的群豪放在眼中。 吳鳳立於雲床一側,嬌聲喝道:“蓮花教主吉多拉活佛臨幸鳥島,眾生速來朝拜,求活佛賜福。” 群豪充耳不聞,端坐不動,上官雄率親信跪在雲床前,齊聲誦道:“活佛降臨,佛光普照,萬眾生靈,喜沾甘露,求活佛賜福。” 吳鳳喝道:“平身!” 上官雄等人這才起身,邱六指和青城四傑等人,依次從那大和尚面前走開。 大和尚二目微合,等每一個人經過他面前時,便伸出一隻戴有寶石戒指的胖手,在每一個人頭頂輕輕摸了一下。 眾人都摸完了,柳天賜忽然心中一動,“蹭”地跳了起來,來到雲床前,將腦袋往前一探,笑道:“雜派幫主小六子,求老和尚賜福。”大和尚將雙眼一閉,伸手在柳天賜頭頂摸了一下。 柳天賜嘻嘻一笑,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將下來。 韓丐天見柳天賜上島之時,插科打諢,心中一喜,以為是柳天賜,可說話的嗓音又不是,他哪裡知道,柳天賜自練了九龍神功後,聲音和身體都已發生了改變,此時見小花臉在拍那藏佛的馬屁,更認為不是,心想:柳天賜怎麼還沒來,心裡甚為著急。 群豪對柳天賜的行為嗤之以鼻。 忽然間,雲床上的大和尚臉色一變,肥胖的身子不住的扭動起來,雙手在身上亂抓亂摸,眨眼間便已扯掉身上的袈裟,裡面的衲衣也脫下一半,露出一身白嫩的皮肉。 群豪大驚,這老和尚在搞什麼鬼? 吳鳳也感到奇怪,忍不住上前,躬身問道:“師父,你老人家怎樣了?” 只見那和尚伸手扯開褲腰,將手伸進襠中,抓摸幾下,便掏出一條金黃的小蛇來。 島上群豪見了那條小蛇,均感大奇,人人心想:那小花臉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將小蛇放到活佛身上。 群豪見大和尚遭到戲弄,頓時大為開心,轟然大笑起來。 吳鳳臉色一變,目射凶光,狠狠的掃了眾人一眼,厲聲喝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在佛爺面前放肆。” 無人應聲,吳鳳用眼一掃坐在前面的神偷怪,冷笑一聲,道:“神偷怪,你好大的膽子!”突然身子拔起,凌空飛縱,雙手齊探,朝神偷怪當頭抓了過去。 神偷怪衣衫一抖,呼地一聲,一股雄勁的罡風,朝吳鳳卷去,頓時將吳鳳震得倒飛向雲床,向大和尚砸去。 吉多拉一手抓住那條金色的小蛇,塞入口中一陣亂嚼,同時右手衣袖一拂,抖出一條白練,將吳鳳託在空中。 群豪一看,大和尚抖出的白練竟然是一條哈達,哈達是藏人用來向客人表示敬意所贈之物,只是一塊白綢,可吉多拉隨手一抖,那長約丈餘的白綢被他貫入內力,竟硬如鋼鐵,鋪在空中,吳鳳雙腳落在哈達上,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有些人竟轟然叫好. 吉多拉將小金蛇嚼得咯咯亂響,轉眼間便將蛇兒吞下肚去,他抹了抹嘴,讚道:“好! 好!” 眾人都見多識廣,知那金黃小蛇乃是蛇中最毒的“五寸金蛇”,只要被它咬中,就會當場斃命,然大和尚卻生吞活嚼,人人看得寒毛倒豎,目瞪口呆。 吳鳳被神偷怪一袖震退,險些丟醜,勃然大怒,從哈達上跳下來,便再朝神偷怪撲去,吉多拉頭也不抬,道:“左法王,你不是人家的對手,又何必自討沒趣.” 吳鳳臉一紅,躬身道:“弟子無能,給你丟臉了。” 吉多拉哼了一聲,對那奇醜的婆婆道:“右法王,左法王臨陣失利,該當如何?” 醜婆婆道:“本教規矩,臨陣失利者,打入十八層地獄,永受萬劫不復之苦。” 吉多拉道:“那你還等什麼!” 吳鳳花容失色,臉上淌下汗來,撲通跪在雲床前,說道:“弟子罪該萬死,望活彿看在弟子隨侍老人家多年的份上,賜我一杯極樂酒吧,弟子魂歸天界,永生不忘活佛恩德。” 醜婆婆和眾女子也紛紛跪倒,為吳鳳求情。 吉多拉這才將手一擺道:“左法王,你起來吧!” “多謝活佛慈悲!”吳鳳轉悲為喜,立起身來,用雙眼向群豪這邊望來,似在尋找什麼人,柳天賜心裡明白,她這是在找自己和紅兒。 上官雄躬身走到大和尚面前,小聲道:“武林大會是否可以開始了?” 吉多拉道:“人都來了嗎?” 上官雄道:“那柳天賜和九龍幫未曾到,我看是嚇得不敢來了。” 吉多拉點頭道:“好,開始吧。 ” 上官雄回到座位,邱六指高聲喊道:“武林大會,現在開始,今天武林皇上要為在座的按功勞大小,封官進爵,劃定地盤,永享天子之福。” 上官雄道:“日月神教向天鵬野心勃勃,為禍武林,使江湖腥風血雨,經武林同道齊心協力,終於將日月神教眾匪徒剿滅,天下武林共享太平,為此武林同道,付出了犧牲.今天,我在這裡按功勞大小,封官進爵,在這之前,我已備上等英雄酒犒勞天下群豪,倒酒。” 話音一落,就有一行人提著酒桶走將出來,給群豪每人倒了一碗酒,一時間,鳥島上空瀰漫起一陣異香. 群豪一到島上,便感情景不妙,越看越不對勁。上官雄為天下武林群雄封官進爵,這在江湖上還是頭一次,因為江湖一向與朝廷水火不融,但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江湖人習慣了我行我素,上官雄卻為大家封官,群豪初感新鮮,最為奇怪的是,在月前,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突然神秘失踪,不知去向,現在喝酒,哪個還有心思,均想這莫非是鴻門宴。 說實在的,上官雄為了平息日月神教,又出錢又出力,武林同道推他為武林盟主,可他卻自封武林皇帝,群豪隱隱感到不妥,都懷著戒備之心,端坐不動,誰也不敢飲碗中之酒。 這時有人站起來道:“皇上,我們幫主在月前突然神秘失踪,我幫中弟子找遍三山五嶽,都沒找到,望皇上替我們做主。” 那人一提,跟著就有十幾個人站起身來,都說月前幫主或掌門人神秘失踪,頓時,一片嘩然。 上官雄道:“竟有這等事,大家不要急躁,先喝酒再說。” 眾人仍是端坐不動,沒一個伸手去動那碗酒。上官雄見剛開始便冷了場,大為尷尬,陰著臉。 吳鳳端起一碗酒,嬌聲道:“各位老少英雄,莫非擔心這酒中有毒,請大家放心好了,這酒是上等佳釀,飲之可舒筋壯骨,活血安神,補血添性。”說完,將酒碗端到唇邊,一仰粉脖,一飲而盡。 群豪仍無人動那酒碗,亦無人吱聲。 上官雄道:“大家對我上官雄有何成見?” “有!”一個炸雷的聲音從前排傳來,眾人一看,見是丐幫韓丐天站了起來。 上官雄笑道:“原來是韓幫主。” 韓丐天大聲道:“我們幫主沒來,上官雄,你才是為禍中原武林的罪人,還在這裡假惺惺的,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就是被你抓去的。”—— |
第八卷第四章凌空虛渡 柳天賜心神一盪,看準湖中的第一顆竹樁,提氣一縱,騰空躍起,飄飄朝竹樁上落去。 水中竹樁僅碗口粗細,實難立足,柳天賜背著白素娟,聚氣凝神,施展輕功,腳尖在第一顆竹樁一點,借力再次飛起,就像蜻蜓點水,輕靈飄逸,直朝鳥島飛去。 柳天賜自練成了九龍神功,內氣沖盈,連續飛騰縱躍,沒有絲毫疲累之感,不到盞茶功夫,便已到鳥島下。 此刻,在烏島上,黑壓壓坐滿了數百群豪,這些人都是武杯中各宗派的成名人物,或是上官雄收納的黑道巨魁。 眾人一見有人在暗夜中踏樁上島,都暗暗稱奇,要知道竹樁埋入湖底,水面上僅露尺餘,並無法立足其上,只能供人縱躍時藉力使用,便是白天,若無絕頂輕功的人,也休想登樁上島,群雄是在白天上島的,但還是有幾個輕功稍差之人,也失足落水。 可現在已是夜裡,雖說中秋之夜皓月朗照,但仍比白天要昏黑了許多,若目力不濟,稍不留神,便得落入湖中。 可現在這登島的少年,背上分明還背著一人,但其縱躍飛騰之勢,卻輕靈飄忽,瀟灑自如,就像抄水的乳燕,看到妙處,群豪情不自禁的齊聲喝起彩來。 喝彩聲中,柳天賜背負著白素娟已到島下,距島尚有三丈餘,突然發出一聲清嘯,左足一點,凌空疾射,像一枚脫弓的彈丸,只聽見衣袂飄風聲響過,人已立於鳥島之上。 眾人又是一陣雷鳴般的喝彩聲。 柳天賜放下白素娟,凝神掃視了島上一眼,只見數畝大小的鳥島平滑如鏡,島面上黑壓壓坐滿了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僧有道,有男有女,高矮胖瘦,醜俊不一,每一個人身上戴有明晃晃的兵刀,一個個氣宇軒昂,神態威猛,一望便知俱都是訌湖中稱雄一方的有頭有臉的人物。 島上無桌無椅,群豪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放著—只青瓷花碗。在群豪對面,設有五張石幾,石幾周圍有幾隻石鼓,上面鋪著團花軟墊,正面的一張石幾後面坐著一個頭戴皇冠、身穿龍袍的上官雄,身後分站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後面站著四個面色毫無表情的黑衣人。 師父韓丐天身後,橫七豎八地坐臥著幾個老叫化兒,人人赤腳蓬頭,滿臉泥垢,身上衣衫襤樓,破爛不堪,又髒又臭,每人身上背著七個袋子。 九袋長老和八袋長老在點將台被柳天賜抓去後,又被上官雄劫去,只剩下七袋長老。 韓丐天如一尊小山,傲然坐在地上,他身邊是“不老童聖”和一個穿著皇袍、慈眉善目的老者,想必就是“皇聖”段永庭。 神偷怪和千毒怪、千毒不毒怪也全在前排,四怪中就是無影怪沒來。 後面就是九大門派的頭面人物,白素娟暗暗奇怪,像少林、武當、華山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不在,並且九龍幫中沒一個人在此露臉。 島上的所有人,都猜不透柳天賜的來歷,便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倆。 柳天賜見中間一張石幾後面無人坐,便拉著白素娟,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剛走到石幾前,突然有人身影一閃,躥了過來,伸手把柳天賜和白素娟攔住,說道: “且慢,二位想做什麼?” 柳天賜戴著面具,齜牙一笑,手指石幾後面的兩隻石鼓遒:“我們要坐在這兒。” 整個鳥島上,只有白素娟和柳天賜戴著奇怪的面具,十分現眼和獨特。 來人冷笑一聲道:“閣下可懂得這兒的規矩?” 柳天賜搖搖頭道:“什麼規矩?我不知道。” 那人道:“今夜來赴會之人,若非是一派宗主或掌門人,不能坐在此處,請閣下還是到後面去坐吧。” 白素娟對柳天賜小聲道:“這人是崑崙派的首徒,叫邱景華,在江湖上名聲不太好,因為他右手長了六根手指,江湖人稱他為'邱六指',而實際上,應叫他邱七指,因為他多出的那根手指又分了一叉,應有七指。” 邱六指見柳天賜和白素娟在談著什麼,沉聲道:“閣下聽到我說的話嗎?” 柳天賜將眼一翻,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一派宗主或掌門?” 邱六指道:“媽的,你當老子是傻子,一派宗主或掌門,為何要戴上面具。” 柳天賜道:“這是誰規定的,宗主和掌門就不能戴面具?” 邱六指只好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一派的宗主或掌門?” 柳天賜道:“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邱六指有些不耐煩,道:“閣下不說出來歷,你便不能坐在此處。” 柳天賜 嘻嘻一笑道:“我便要坐在這裡。” 邱六指臉上一冷道:“閣下執意要坐,可就莫怪我們不客氣了。” 柳天賜大笑道:“哈,我最喜歡別人對我不客氣。” 邱六指忍無可忍,伸手抓住柳天賜的手腕,暗扣住脈門,暗潛內力,往外一拉,嘴上卻道:“閣下請起。” 邱六指成名已久,且人又自負,根本沒把柳天賜放在眼裡,他這一招,已運上了內家真力,想將柳天賜摔跌出去,叫他當眾出醜。 誰知,他內力發出,忽覺對方的手臂軟綿綿似無骨一般,自己的手明明扣在他的腕脈,但卻毫不受力,彷彿抓的不是實物,而是一把空氣,他連忙拉了拉,竟未將柳天賜拉動。 邱六指有些騎虎難下,將內力加到十成,可柳天賜仍穩如泰山,邱六指這才知道看走眼了,臉色一變,將柳天賜的手腕鬆開。 柳天賜嘻嬉笑道:“怎樣,邱七指,我配不配坐在這裡?” 邱六指大怔,自己手上的第六根手指多出一指,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滿臉一紅,—時呆住了,無言作答。 “青城四傑”見邱六指拉那帶面具的不動,便使了一個眼色,一起走將過來,老大申震天道:“閣下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還是來搗蛋的?” 這些人都是上官雄的親信,所以出面處理,柳天賜笑道:“你說呢?” “青城四傑”中的老二徐昌是個燥炮子,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坐在這裡?快滾!” 柳天賜卻不急不躁,笑道:“他們能坐,為何我不能坐?” 邱六指在一旁哼了聲道:“那幾位你難道不認得,他們都是天下武林至尊,自信該坐在這裡,閣下武功雖高,但與他們相比,還是不能與他們平起平坐。” 柳天賜哈哈笑道:“什麼狗屁武林至尊,好壞不分,同流合污,我小六子歷來天馬行空,獨往獨來,便是進了皇帝的金鑾寶殿,那皇帝老兒見了我,也得乖乖讓位與我坐哩。” 在場的人見柳天賜如此狂傲,頓時鼓譟起來。 “餵,這小子是誰,口氣怎麼這般大?” “他XXXX的,老子一生走遍江湖,怎地從未聽說武林中有他這號人物?” “哼,我看這小子是剛出道的娃兒,不知天高地厚!” “臭小子,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三聖四怪九大門派平起平坐!” “把這小子王八蛋扔到湖里去餵魚!” 鳥島之上,頓時群情激憤,喊聲連天。 柳天賜雖遭眾怒,卻絲毫不懼,等喊聲一落,便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好,原來各位高手都要對我小六子這低手不客氣,小六子得到這麼多人的抬舉,實在榮幸,我究竟配不配坐在這裡,等一會兒再定,咱們先來打個賭玩玩,在座的各位不論是誰,只要能把我拉離此地一步,小六子不用你們殺我,我自己立刻跳湖自殺,如果你們拉我不動,那這地方只好由我來坐。” 邱六指道:“閣下說話可要算數?” 柳天賜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要不算數,叫我長出八根手指.” “青城四傑”中的申奪天挽了挽衣衫子說道:“好,我來試試!” 柳天賜笑道:“你們青城四傑不是有四個人嗎?一個一個地來,未免太費工夫,你們四個乾脆一齊上吧!” 申震天等人見柳天賜如此小視自己青城四傑,頓時惱怒,便一同走上前來,將柳天賜抓住。 抱腿的抱腿,摟腰的摟腰,四人一聲暴喝,同時運力,欲將柳天賜抬起來扔到湖里。 四人號稱青城四傑,武功自然不弱,力量合在一起,但是一顆參天大樹,也能連根拔起.可四人抱緊了柳天賜,連運幾次內力,柳天賜卻穩如泰山,連腳跟也未挪動一下,無奈四人只好將他鬆開,圍著柳天賜乾脆又拉又推,搬擰拽撞,像村夫耍賴一般,直累得氣喘吁籲,面紅耳赤,仍似蜻蜓撼石柱一般,柳天賜依然紋絲不動。 柳天賜立在石幾前,並不紮馬步,蹲樁作勢,只是自然而立,神態從容,笑道:“你們青城四傑是怎麼混出來的,半點力氣也沒有。” 申震天四人正在束手無策,不知該怎麼辦時,忽聽人群中有人打雷似的吼道:“好小子,果然有些功夫,你們大家都閃開,我牛大爺來試試這小子的力氣。” 眾人聞聲一看,只見人群中站起一條大漢來,只見他身高丈餘,頭如麥鬥,雙目如燈,一張大臉赤如蟹蓋,相貌甚是兇惡威猛,他下身穿著一條短褲,上身只在胸前吊著一件紅布兜肚,露著兩條樹幹粗的臂膀,手中提著一條碗口粗的青銅棍,一扭一晃地走出人群,來到柳天賜面前站定。 柳天賜一見來人如此粗壯高大,便好似一座山峰,矗立在自己面前,頓時嚇了一跳,就像是傳說中的巨靈神一般。 大個子瓮聲瓮氣地說道:“小娃子,我叫大牯牛。” 眾人轟地笑了起來,大個子將眼一瞪,吼道:“笑什麼,爺爺真叫大牯牛,俺娘給我起的名字哩。” 柳天賜道:“大牯牛,你是哪個派的?” 大個子道:“少林派的。” 柳天賜道:“哈,原來你是個和尚。” “錯了,錯了!”大牯牛將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聲道:“大牯牛不是和尚,我爹才是和尚。 眾人見他竟然當眾說他爹是個和尚,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大牯牛罵道:“XXXX奶奶的,我爹是和尚有什麼好笑的。 群豪已知他是個傻子,隨他罵,亦都不惱,反而笑得更歡。 有人笑道:“大牯牛,你爹是和尚,怎會生了你?” 大牯牛道:“我爹娶了我娘,後做和尚的。”接著他又道:“我娘長得很好看,和她差不多。”說著,用手指了指坐在中間的峨嵋派的女子。峨嵋派年青的女尼姑見大牯牛拿自己和她娘相比,羞得粉臉通紅,低下了頭,群豪哈哈大笑。 又有人道:“既然你娘長得美,你爹為何丟下你娘去做和尚?” 大牯牛道:“我娘後來和別人好了,被我爹知道,一氣之下,我爹就離家出走,跑去當了和尚。” 群豪見他口無遮攔,將他娘與人私通的事隨口亂講,忍不住又是一陣亂笑.有人笑道:“哈,原來你爹是個王八!” “錯了,錯了!”大牯牛叫道:“我爹名叫王九,不叫王八。” 眾人更加大笑不止,有的笑得捂著肚子打起滾來,白素娟站在柳天賜身邊,更是笑得淚水都流出來。 柳天賜道:“大牯牛,你不在家陪你娘,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這一問,大牯牛臉上神色頓時變得沮喪起來,掉著淚水道:“我爹當了和尚後,那小白臉兒也不要我娘了,我娘一氣之下,便叫我出來找我爹,她在家便上吊死了。”說完,嗷的一聲大哭起來。 傻大個子一哭,驚天動地,群豪不忍再笑。 柳天賜又問道:“大牯牛,你找到你爹沒有?” 大牯牛搖搖頭,神色惘然,說道:“我娘上吊死了,我便出來找我爹,我找遍了天下所有的廟,見過無數的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凡是頭頂上沒毛的,我見了就問,也沒人是我爹。” 有人道:“咦,這就怪了,你爹作了和尚,不在廟裡念經拜佛,到處亂跑做什麼?” 大牯牛道:“俺娘說俺爹是個野和尚。” 另一人道:“你爹今天到這兒來了麼?” “我不知道!”大牯牛搖搖頭道:“我聽人說,我爹跑到這兒來了,可我不認識他,不知這裡誰是我爹。” 眾人不由目光向少林派這邊看來,少林派的弟子趕忙雙手合十胸前,閉目垂眉,沉聲不語。 眾人正猜測間,忽然前排發出一聲嘆息,接著一個孩童的聲音說道:“你們甭找了,我就是這娃兒的爹。” 眾人把目光一轉,循聲望去,見說話的人竟是“不老童聖”,群雄一片嘩然。柳天賜知道不老童聖生性胡鬧,自然不會是大牯牛的爹。 大牯牛看了看“不老童聖”,說道:“不對,不對!” 不老童聖笑道:“我怎不是?” 大牯牛道:“我爹沒頭髮,你有。” 不老童聖的頭上有稀稀的一層嬰兒般的黃發,他用手一摸,道:“爹後來長的。” 大牯牛不信,道:“你別騙我,占我便宜,你敢冒充我爹,大牯牛便把你腦袋擰了下來。”說完,將手中的青銅棍往地上一摜,一聲巨響,火光四迸,他隨手一戳,那碗口粗的青銅棍竟陷入石中半尺有餘。 天下群豪見傻漢有如此神力,無不心驚肉跳,瞠目結舌,怔了好一會兒,才轟然一聲喝起彩來. “好功夫!” “神力,神力!” 不老童聖頑皮一笑道:“兒子餵,我真的是你爹。” 大牯牛道:“俺問你,俺是誰?” 不老童聖也學著他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說道:“你是我兒子,叫大牯牛。” “不錯!”大牯牛點了點頭又問道:“俺娘是誰?” 不老童聖道:“你娘自然是我老婆。” “說得對,說得對!”大牯牛高興又問,道:“你說俺娘是怎麼死的?” 不老童聖道:“你娘是上吊死的。” “不錯,不錯!”大牯牛滿臉喜色,又問道:“你說,俺娘為何要上吊?” 不老童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你娘那相好的不要你娘,你娘一傷心,便叫你來找我,她自己便上吊了。” 大牯牛見不老童聖說的話一絲不差,拍手笑道:“對對,你一點都沒說錯,你真是俺爹。” 眾人均想:你所問的這些剛才都已講過,不老童聖自然不會說錯。 突然間,大牯牛出手如電,啪啪打了不老童聖兩個耳光。 群雄一怔,頓感莫名其妙。 不老童聖沒想到傻大個還有這一手,竟毫無防備,將眼一瞪,道:“兒子,你怎麼打爹爹?” 大牯牛道:“爹,你甭生氣哩,俺娘臨死的時候說,你無情無義,拋下我們娘倆去當和尚,只圖自己快活,她叫俺找到你以後,先揍你一頓出出氣哩!” 不老童聖笑道:“你娘說得不錯,該打,該打,你打吧。”說著將罡氣運及周身。 大牯牛好不喜歡,搓了搓蒲扇似的大手,說道:“爹,你可不要哭,牛兒手上勁兒大哩。” 不老童聖搖搖頭道:“爹不哭,你有勁兒儘管使,你能打疼了老子,我便是你兒子。” 大牯牛說打便打,掄著兩隻大巴掌,左右開弓,運足力氣,朝不老童聖沒頭沒腦一頓猛揍,只聽砰砰啪啪一陣脆響,震得島上群雄耳麻心跳。 大牯牛打累了,停住手,滿心歡喜地說道:“爹呀,牛兒打也打了,累了,氣也出了,我給你磕頭吧!”說完翻身在地,咚咚地給不老童聖磕了幾個響頭。 不老童聖笑呵呵道:“乖兒子,快起來吧。” 大牯牛爬起身來,說道:“爹,牛兒最喜歡和人家賭力氣,那邊那個花臉小子還等我呢,待俺和他比比力氣,再來和你說話。”說完朝柳天賜走來。 眾人原以為經過中間這場過節,大牯牛已把賭力的事忘了,萬沒料到他雖傻,卻是個死心眼。 大牯牛雄赳赳走到柳天賜的面前,晃著蒲扇大手,瓮聲瓮氣地道:“小花臉,我來提你。” 柳天賜見他手伸來,突然一張嘴,將他手指咬到。 大牯牛痛得哇哇怪叫道:“爹,牛兒的手被小花臉咬住了,你快叫他松嘴!” 不老童聖笑道:“牛兒,這小子是屬狗的,咬人死不撒口,爹也沒辦法。” 大牯牛叫道:“哎呀……疼死我了……小花臉,大牯牛叫你爺爺成不成?”—— |
第八卷第三章冰火二老 柳天賜藝高人膽大,毫不遲疑,背著白素娟衝了進去。 石門內是一個偌大的山洞,這洞是天然的溶洞,裡面極為空曠,可一個人影也沒有,正在驚詫間,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冷笑,接著有人怪聲怪氣地說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嘿嘿!” 柳天賜聞聲一驚,停步轉身,見昏暗的鐘乳石側並排站著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個個相貌稀奇,神態威猛. 白素娟附在柳天賜耳邊道:“巴顏圖身邊的三個老頭是東海三蛟,紅發上人身邊兩個一胖一瘦的老者是冰火二老。” 這些魔頭在十年前被武林正道聯手攆到東海上和大漠以北,過了幾年,這些魔頭全被成吉思汗召到帳下,郭震東要將中原武林一網打盡,成吉思汗就派了這些高手跟隨南下。 到了九龍幫後,郭震東就將群魔安排在這山谷中養精蓄銳。 時隔十年,這些魔頭再入中原,都磨拳擦掌慾和武林正道大干一場,誰知到了九龍幫成天光睡大覺,此刻聽說來了送上門的強敵,頓時人人興奮,將柳天賜圍在中間。 這些人中間,只有巴顏圖和紅發上人識得柳天賜的厲害,但他倆不說話。 其他的人以為將統領大人“追魂劍”郭震東打傷的人,必定是武林中絕頂高手,而且還不止一人,說不定就是韓丐天和玉霞真人。 不料在群魔面前的卻是一個皮膚白皙的青年,背上還背著一個嬌美無比的女子,頓時都感到高興,同時也大惑不解。 冰火二老中的冰老哈哈大笑道:“我以為來的是些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一個背著新媳婦的愣頭青,哈哈……” 火老道:“他XXXX的,郭統領乃武林第一高手,吐功大法天下無雙,怎會敗在你手下?” 群魔哈哈大笑,只有巴顏圖和紅發上人凝望著柳天賜,沒有發笑。 柳天賜沒理會群魔,冷聲道:“郭震東和阮星霸呢?” 東海三蛟中的獨眼蛟將獨眼一翻,厲聲喝道:“郭統領的名字是你叫的嗎?你是什麼東西!” 柳天賜道:“我是你乾爹。” 獨眼蛟大吼一聲道:“操,你敢罵老子。”身子往前一縱,探掌便朝柳天賜頭上抓落。 柳天賜將身子薇晃,避過獨眼蛟一抓。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從柳天賜的身法,群魔一齊“咦”了一聲。 獨眼蛟一抓落空,勃然大怒,準備再上,火老身子一晃,躥上前來,說道:“讓我來料理他。” 這火老身子肥胖,大腹便便,腰間吊著一隻大紅葫蘆。 白素娟在柳天賜耳邊小聲道:“這人是冰火老二中的火老,他腰間的紅葫蘆裡面裝著霹雷神火豆,是一門極厲害的暗器,那是他的命根子。” 柳天賜微微一笑,道:“大飯桶,我要搶你腰司的紅葫蘆!” 火老一愣,喝道:“他XX的,你敢在虎口上拔牙!”口中說著話,早已展動身形,探手來抓柳天賜的前胸。 柳天賜背著白素娟不動,待火老躥到跟前,突然身子一晃,人已躍到一邊。 火老一抓不中,笑罵道:“你他XX的,逃得倒是蠻快。” 柳天賜嘻嘻一笑道:“這玩意兒,他XX的可以做兩隻大瓢。” 群魔見柳天賜把手一伸,掌中托著一個大大的紅葫蘆。 火老一見到火葫蘆,臉色陡變,那葫蘆乃是他一生使用的獨門暗器,內裝霹雷神火豆,與高手較鬥,全靠它取勝,葫蘆是他的法寶,火老十分珍愛,總是將它懸在腰上,不知怎地一下子就到了柳天賜的手中,不僅他沒知覺,就是在旁邊的群魔,也沒看到柳天賜是怎樣出手的。 火老急道:“千萬別!” 柳天賜捧著大葫蘆,搖了搖,笑道:“我還當什麼寶貝,給我裝尿還差不多,大飯桶還給你吧!” 火老一怔,連忙伸手接了過來,掛在腰上說道:“小兄弟,多謝你。” 柳天賜道:“這次你可放好了,千萬別丟了!” 火老道:“你放心,絕不會再丟的。” 話還沒說完,柳天賜右手從背後一探,伸將出來,手中托出一個大葫蘆,笑嘻嘻對火老道:“大飯桶你看我這葫蘆比你那個怎麼樣?” 火老大驚,說道:“呀,原來你也有葫蘆,咦,你這葫蘆怎地和我的一模——樣?” 柳天賜道:“那有什麼稀奇,你那葫蘆是我這葫蘆下的崽子,我葫蘆是爹,你的葫蘆是兒,兒子和爹自然一樣。” 火者把頭—搖,說道:“我不相信,這麼一樣!” 柳天賜忍不住笑道:“你不信,便把你的葫蘆拿出來,我們比比看。” 火老伸手往腰間一摸,不由得大叫 聲:“他媽的,奇了,我的葫蘆又不見了。”身子在原地轉了幾圈。 柳天賜笑道:“我剛才還囑咐你收好,你不聽,這次又丟了吧。” 火老遍尋不著自己的寶貝葫蘆,急得額頭淌汁,忽然心中一動,指著柳天賜道:“不對,是你這偷兒偷了我的葫蘆,快還我葫蘆!” 柳天賜道:“捉賊拿贓,憑什麼說我拿你的葫蘆,小心我打你的嘴巴!” 火老道:“你手裡的紅葫蘆就是我的。” 柳天賜道:“你葫蘆裡裝的是什麼?” 火老道:“霹雷神火豆。” 柳天賜道:“好吧,大傢伙都在這裡,我當著大家的面把這葫蘆摔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什麼豆兒。” “哎呀,千萬摔……不是……”火老話還未說完,“叭”的一聲響,紫紅的大葫蘆已摔成數瓣兒,裡面的霹雷神火豆散落一地。 火老一見自己的命根子被毀,心疼萬分,竟顧不上去打柳天賜,大叫一聲:“哎喲,我的葫蘆……”撲將過去,捧起兩片葫蘆,放聲大哭,聲音淒切,一般人死了爹娘也沒他哭得那麼傷心。 散落在地上的霹雷神火豆兒見風爆起一股白煙,接著騰地躥起一片火光,火老只顧傷心,火焰騰的一下燒著了他的衣服,嚇得他再也顧不上哭了,雙手抱頭,落地打滾。 好不容易才將身上的火滾滅,爬將起來,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燒得破破爛爛,那模樣狼狽至極,急忙服了幾粒治神火毒的解藥,穩了穩神,見柳天賜正站在一旁笑看著他,頓時大怒,喝道:“王八羔子,你毀了我的葫蘆,我跟你拼了!”說著,撲上來就要抓柳天賜。 冰老伸手拉住火老,皺眉說道:“老二,你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火老跳起腳來大叫道:“不行,我非把這小子撕碎,給我的大葫蘆報仇。” 冰老無奈道:“讓我來!”說著左手一抖,叭地打開一面扇子,踱到柳天賜面前。 白素娟小聲道:“這人是冰火二老中的冰老,他手中的扇子叫冰魄風雷扇,人比火老要機靈些。” 柳天賜見冰老是個乾瘦的老頭,扇面上畫著一個骷髏頭,笑道:“瘦猴,你手中的扇子倒很別緻。” 冰老聽了,連忙將扇子一收,緊握在手中,他見識過柳天賜的神偷絕技,心想:這小子笑嘻嘻的說話,說不定冷不防偷了我的扇子,嘿嘿一笑道:“小子,神偷怪是你什麼人?” 柳天賜道:“神偷怪的名字是你叫的嗎?你是什麼東西?” 冰老道:“果然不錯,原來是神偷怪的徒兒,說起來,我們還是一條道上的,今天讓我來印證印證你的武功。” 說完,冰老手中冰魄風扇一抖,護住自己的面門,右手運功於掌,一招“老僧推門”,向柳天賜胸口拍去。 柳天賜不閃不躲,單掌拍了過去,頓時陰寒四起,白素娟趴在柳天賜的背上,打了一個寒顫。 柳天賜本想戲弄一下冰老,但擔心白素娟受了玄冰掌,一運內力,一股奇寒向冰老襲去,冰老一顫,勁力外洩,人一下子凍住了,傻傻地站在那裡,手腳僵硬,只有兩隻眼珠能轉動,鬍鬚上結著冰花,如一根根冰條懸掛。 柳天賜走過去在他額頭上一點,冰老直通通地倒在地上。 群魔相顧,駭然失色,正準備撲上來圍攻柳天賜,忽然一個聲音傳來道:“撤夥!” 白素娟忙道:“他們要逃走!”果然,群魔聽了那聲音,各自躍起,身子一晃,都不見了,石洞裡空蕩蕩的只剩下柳天賜和白素娟兩人。 兩人大驚,這麼多人怎麼憑空而來,又憑空而去,真是邪門。 白素娟道:“我們去找找看,這洞內一定有什麼古怪。” 柳天賜放下白素娟,兩人牽手將溶洞搜了個遍.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好不失望。 白素娟道:“我們走吧,該出來的時候,他們自然會出來的。” 柳天賜不解道:“什麼時候說出來?” 白素娟道:“這些魔頭聚集在九龍幫,一定有重大圍謀,他們不戰而退,雖說你已練成了九龍神叻,但這些魔頭個個都是絕頂高手,眾人合力圍攻你一人應該不會輸你的,可他們聽到郭震東的命令,全都不戰而退。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他們是故意這樣做的。” 柳天賜道:“為什麼要這樣?” 白素娟道:“定與明晚的中秋武林大會有關,我擔心郭震東在明晚採取大的行動。” 聽白素娟的說法,柳天賜急了,說道:“那我們趕快出去。” 兩人快步出了溶洞,可一出溶洞,兩人都犯愁了,這山谷無路可尋,怎麼出去啊。 白素娟忽然眼前一亮,說道:“這溪上有船,那山下定然有洞,否則郭震東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柳天賜道:“有道理!”拉著白素娟的手縱身躍上小舟,解開系在柳樹上的纜繩,操起船槳,在青石上一點,小舟便如脫弦的箭,嗖地飛去三四丈遠。 柳天賜站在船尾,一運內功,小舟在內功的激發下,向山崖射去。 眨眼小舟便已到了崖邊,那石崖高約千仞,石壁如削,光滑似鏡,像一道天關攔住小舟的去路. 眼看小舟就要撞到崖石,柳天賜使了一個千斤墜,小舟竟在河心疾旋起來,白素娟死死抓住船幫。 好一會兒,小舟才漸漸停了下來,柳天賜連忙扶起白素娟柔聲道:“姐姐,你沒事吧?” 白素娟道:“不要緊,只是有點頭暈.” 柳天賜道:“姐姐,我們進了一條死水路,怎麼辦?” 白素娟看了看形勢,道:“不會的,你將那青藤扒開。” 柳天賜一看,石壁上果真有一大片青藤,密簾般垂將下來,將崖底遮住,柳天賜依言用槳將茂密的青藤扒開,裡面果然有一個偌大的洞口。 柳天賜心中一喜,一運內功,小舟哧地一聲,鑽進洞去。 崖洞裡伸手不見五指,只聽見水流聲甚急,浪擊岩壁,轟隆隆如擂天鼓。 白素娟從懷裡掏出火折子,打亮後照了照,見崖洞不過一人高,窄窄僅容一條小舟通過,崖壁上長滿了數寸厚的滑膩的青苔。 這是一條陰河,陰河之水激流旋轉,暗渦重重,陣陣寒氣逼將過來,讓人感到如冰錐刺骨,冷得氣滯血凝,白素娟冷得全身打戰,柳天賜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己身上的熱量溫暖她。 雖然還有些冷,但白素娟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幸福無限的偎在柳天賜的懷裡。 崖洞不大,大約過了半頓飯工夫,小舟便已到了盡頭,黑暗中,小舟撞在什麼東西上,便即停住。 白素娟坐起,再打亮火折子一照,只見前面立著一塊巨石,將出口堵得嚴嚴實實,柳天賜不由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這洞是個死洞,不通氣。” 白素娟湊近細看,忽然發現那巨石上隱約刻有字——鎖龍閘,說道:“天賜,你推推看。” 柳天賜用雙掌按在巨石上,用力一推,小舟向後飄出五六丈,而那巨石紋絲不動,說道: “姐姐,這比鬼神洞和剛才那溶洞的石門不知要厚多少,看來,是打不開的。” 這時,白素娟手中的火折子已燃盡,洞中漆黑一團,忽然間,白素娟眼睛一轉,發現那閘門旁的石壁上有物在閃閃發亮,心中一動,說道:“天賜,將船弄過去。” 柳天賜將小舟劃了過去,白素娟道:“天賜,你可看到那閃光的東西,郭震東等魔頭既能從這裡進來,說明一定有開閘的機關。” 柳天賜道:“難道那是機關不成?” 白素娟道: “你過去看 。” 柳天賜走到船頭,伸手去摸,才發現石壁上有一小洞,那光便是從洞中發出的,他將手伸入洞中,觸手之處,有一雞蛋大小的球兒,他抓住那球兒用力一提,竟未提動,使勁一扭,那球兒便轉動起來。 柳天賜再轉動石鈕,那石閘便緩緩下沉,不一會兒工夫,整塊巨石便沉入水底,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 柳天賜先將小舟搖出,但見外面便是煙波萬傾的鄱陽湖。 此時已是黃昏,紅霞滿天,湖上波光粼粼,鷗鳥歡鳴,白帆點點,打漁的船兒準備晚歸,陣陣漁歌飄將過來,使人心神頓爽,蘆葦中細葦頻搖,沙沙怍響,遠處青山隱隱,綠水如煙,好一派鄱陽湖的晚景,江南秀色。 兩人棄舟上岸,在岸邊的一個旅店胡亂吃了一點東西,問明了鳥島的方位,兩人再踏上小舟徑向鳥島射去。 天色己黑,夜空一碧,萬里無雲,中秋月圓,皓月當空,疏星點點,閃爍在墨藍色的天穹上,星輝月影倒映湖中,茫茫鄱陽湖中似撒進了無數顆明珠寶石,燦爛生輝,搖曳成趣。 鳥島坐落在鄱陽湖中心,望著前面浮在湖心的小島,柳天賜道:“上官雄為何要選在這裡開武林大會?” 白素娟想了一下道:“這其中肯定有他的文章。” 柳天賜道:“不知師父、玉霞真人、不老童聖等群俠到沒到。” 白素娟道:“這次武林大會關係到整個中原武林的存亡,他們一定會到的,而且應已在島上.” 柳天賜道:“這鳥島四周水深不可測,漩渦重重,水寒刺骨,水下暗礁如刀似劍,便是有船,也靠不上去,不知天下群雄又是怎麼上去的?” 白素娟也甚是不解,皺眉望著湖面出神,忽然,她眼睛一亮,指著湖面叫道:“天賜,你看,那是什麼?” 柳天賜一怔,伏下身,瞪大眼睛,朝前面的湖面望去。 月光下,他見那水面上有兩排黑點,自舟下通往湖心,仔細看了看,才知是水中埋的竹樁。 那竹樁有碗口粗細,每根相距丈遙,露出水面尺餘,犬牙交錯,排列成行,就像練功用的梅花樁,直通往鳥島,柳天賜略一思索,便即明白,對白素娟笑道:“是了,我還以為那上官雄弄什麼玄虛,這竹樁便是登島的墊腳之物,若無絕頂輕功,休想上得島去,要想上島還得過這一關。” 白素娟點頭道:“不錯,今夜這次武林大會非同小可,來的人都是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成名人物,武功自然不弱,可這夜裡,萬一你要一腳踩空,非落水不可,我可沒那份功夫。” 柳天賜笑道:“我背上你就是了。” 白素娟在山谷中一直被柳天賜背著,心裡沒什麼,但這次不一樣,紅著臉遒: “哎呀,島上那麼多人,你師父還在,叫人瞧著了難看死了。” 柳天賜道:“哈,我又不是第一次背你,你怕什麼?”說完弓下身子。 白素娟急道:“不行,不行,我不……不用你背。” 柳天賜道:“那你咋上去?” 白素娟忽然一眨眼道:“當然是你背我上去.” 柳天賜奇道:“是你不讓我背的。” 白素娟從懷裡掏出兩張面具,遞給柳天賜道:“我們戴上這個,你再背我。”說完,將秀發盤起,將面具戴在臉上,霎時間白素娟便由一個嬌秀美麗的少女變成了一個齜牙咧嘴的勾魂小鬼。 柳天賜一怔,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好看,好看!” 白素娟啐道:“鳥嘴,你也戴上!” 見柳天賜戴好了面具,白素娟趴在他背上,將他摟緊,並親了他一口—— |
第八卷第二章金剛之軀 白素娟沒想到九龍神功威力如此驚天動地,笑道:“天賜,你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軀,周身有罡氣護體,刀槍不入,百邪不侵。” 柳天賜道:“姐姐,快收拾一下,我們出去。” 兩人收拾停當,便起身到洞口,柳天賜叫白素娟讓開些,而後在門前站定,暗提一口真氣,雙掌運力朝門上拍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搖天撼地,那重逾萬鈞的大石門被震得裂開數條大縫,柳天賜再拍一掌,石門便轟塌下來,頓時石粉飛揚,碎石滾滾,像發了地震一般。 石門已破,待石屑散盡,柳天賜和白素娟鑽出了靈蛇神洞,摸黑穿過夾道,曲曲折折來到洞口,依舊從那井底的淤泥中鑽出,而後浮出水面。 柳天賜抬頭看了看,黑洞洞的,外面已是深夜,月朗星稀,真是坐井觀天。 柳天賜道:“姐姐,我背著你上去.” 白素娟依言趴在柳天賜的背上,柳天賜提氣一縱,拔起三丈餘高,等上升之勢一緩,他雙臂一展,兩掌在井壁一拍,再次提氣上縱,就這樣連縱幾下,便已到了井口。 新鮮的空氣撲鼻而來,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井口周圍,雜草叢生,大樟樹枝繁葉茂,丹桂飄香,的確已是八月了,柳天賜和白素娟在井底生活了三個多月。 柳天賜正要甩開大步趕回住處,白素娟一拉他的耳朵道:“雖然你神功已成,但還是小心為妙,快,將我放下來,我為你易容!” 柳天賜經三個月,九浸九泡,已恢復了本來面目,憑記憶,白素娟為柳天賜化了裝,易了容,雖不大像“常山白臉”,但不細看,還是難辨真假。 白素娟扑哧一笑,又為自己易了容,成了一個凶神惡煞的葛友奎,替柳天賜貼身藏好打狗棒和龍尊劍,一切妥當,兩人雙雙離開後園,出了九龍宮,直奔前寨。 回到住處,見綠鶚和聶宋琴的房子已空無一人,白素娟見被子疊得整齊,說道:“綠鶚和宋琴妹子已久不在這裡住了。” 柳天賜道:“你怎麼知道?” 白素娟道:“現在八月初,不蓋被子,應睡涼蓆,而綠鶚和宋琴妹子的床上都放著棉被。” 柳天賜一摸桌子,桌面有一層灰,急道:“那她倆到哪裡去了?” 白素娟道:“我倆去找萬魁問問。” 柳天賜說道:“你等一下!”說完身影一閃就消失了,不一會兒,又回來,手裡提著被點了穴道的萬魁。 柳天賜將萬魁放在地上,低聲說道:“萬魁,我問你那綠鶚和宋琴妹子哪裡去了?” 萬魁正在睡夢中,突然騰雲駕霧飛到這裡,面前站著一高一矮的兩個人,以為是見鬼了,茫然搖了搖頭。 白素娟笑道:“他不知道你的綠鶚和宋琴妹子是誰!” 柳天賜又問道:“那'人面屠夫'樸易知和'回春手'趙飛鴻到哪裡去了?” 萬魁已完全清醒過來,見面前站的是“常山白臉”和“斷魂刀”葛友奎,哭笑道:“葛老兄,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我萬魁可不是耍賴的人,欠人家的銀子沒有不還。” 白素娟一揮手,不耐煩道:“我已說過,那銀子是送給你的,不用你還的,問你,我們兩個朋友哪裡去了?” 萬魁忙道: “你們是說樸易知和'回春手'趙飛鴻?” “他們倆可闖大禍了!” 兩人心裡一驚,柳天賜急道:“闖了什麼大禍?” 萬魁道:“三月前,你們倆突然失踪後,大家議論紛紛,以為你們兩個又合夥劫鏢,撈了大油水後,然後去過什麼神仙日子去了。你們兩個朋友可急了,不知什麼原因,他倆竟雙雙偷闖竹園禁地,被阮幫主抓住了,關在懸空廬。” 兩人心中暗暗叫苦,柳天賜一人前往靈蛇洞以為馬上就可以迴轉,沒想到在洞中住了三個餘月,所以沒對他們三人說,綠鶚和聶宋琴怎不著急?她們肯定以為自己和素娟偷闖禁地被阮星霸抓了,竹園禁地綠鶚熟,兩人被抓,肯定身份暴露了,可奇怪的是萬魁卻渾然不知。 白素娟想想說道:“讓他走罷!” 柳天賜解了萬魁的穴道,萬魁扭了扭脖子,不解道:“你們這是搞什麼鬼,葛老兄,你們倆是不是真的發了?” 白素娟道:“嗯,油水不大,萬魁,今晚的事你可不要對任何人講,以後有你的好處.” 萬魁點點頭,喜道:“我知道!” 萬魁一走,白素娟遒:“眼下,綠鶚和宋琴妹子被抓,我們身份應已暴露,可阮星霸沒有在九龍幫點破,這裡定有文章。” 柳天賜道:“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白素娟點頭道:“不錯,這阮星霸為人極為狡猾。” 柳天賜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白素娟道:“我們應主動出擊,給阮星霸一個措手不及。” 兩人出了房,隨手關上門,向懸空廬而去,九龍幫裡嘍羅來回走動,增加了不少的人手,雖是夜深,但到處都分外忙碌,到處刀槍明晃,燈火高懸,還有人在裝卸一尊大火砲。 柳天賜的輕功現在已是無聲而動,馭風而行,根本沒人發覺,心想:這模樣似乎有大的行動。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見懸空廬中燈光熄滅,接著窗門一開,一條肥胖的黑影向廬中飛出,飄落鏈橋上。 柳天賜一見有人,急忙閃身躲到崖邊一塊巨石後,兩人瞪大眼睛,凝神觀望。 黑影雖胖,但輕功甚高,巧如飛燕,在鏈橋上滑行,轉眼便已登岸。 月色下,只見那人身穿上財主的衣服,腰間捆著一條鋼鞭,赫然是阮星霸.兩人正要來找阮星霸,沒想到阮星霸半夜跑出來,不由大驚,從他謹慎的神態,知道定有什麼大事。 阮星霸登岸後,略停了停,張目向四周看了看,神色詭秘,然後伏腰疾行,直朝九龍山掠去。 柳天賜和白素娟心息相通,先看他去搞什麼鬼,從巨石後鑽出,背著白素娟,展開輕功,無聲無息地跟在阮星霸身後。 阮星霸時伏時行,似一縷輕煙,在九宮山飄行,翻牆躍壁,如履平地。 三人一前一後,逶迤而行,工夫不大,便來到九龍山的絕頂上,阮星霸在崖邊停住腳突然雙腿一蹲,飛身縱下崖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踪。 柳天賜和白素娟嚇了一跳,沒想到阮星霸有這一招,半夜跑到九龍山峰頂跳崖自盡,這可真是稀奇古怪。 柳天賜馱著白素娟躥到崖邊,探頭一看,只見那崖壁似刀削斧劈一般,直上直下,平滑如鏡,下面黑沉沉的深不見底,只隱隱傳來夜鳥凌空嗚叫之聲。 柳天賜心想:這萬丈懸崖,別說是阮星霸,就算我練成了九龍神功,跳下去,也粉身碎骨,那阮星霸跳崖自盡,有什麼事這般想不開,難道是神偷怪殺了他和歐陽雪生的兒子阮楚才傷心所至。 轉念一想,那阮星霸心黑手辣,似乎不是這等人,即便是跳崖自盡,也不必半夜偷偷摸摸的來跳,這事可真蹊蹺。 疑念一生,柳天賜放下白素娟,伏下身來,趴在崖邊,探出半個身子,瞪大能夜間視物的銳眼,凝神細望。 月光明朗,隱約可見玉帶似的大江緩緩東流,而九龍山的絕壁宛如一柄倒懸的長劍,自天而降,直直插入大地,探手摸摸,石冷壁滑,像精工巧匠精心打磨過一般,絕無可落腳的地方,心裡愈感奇怪,那阮星霸跳到哪裡去了? 白素娟小聲道:“天賜,可看到什麼?” 柳天賜道:“沒有!” 正在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明所以之時,忽然間,一陣夜風吹來,柳天賜面色一喜,他感到眼前忽然有什麼東西蕩悠一下,定神再看,這次他發現了秘密。 原來,在他伏身之處的下方三尺左右的崖壁上,懸著兩根粗如手指的細索,兩條細索相距尺餘,中間有物相連,分明是一道索梯. 索梯上方嵌於石壁,直垂崖底,無人動搖時,便像兩條藤蔓,緊緊貼在石壁上,不易發覺,此時被夜風一吹,索梯輕軟,盪動起來,才被他發現。 阮星霸肯定是順著索梯下到崖底,半夜三更到崖底於什麼,這愈發激起了柳天賜和白素娟的好奇心,背起白素娟,柳天賜道:“姐姐你抱緊我,閉上眼睛。” 說完縱身往下一跳,白素娟只感到耳邊風聲呼籲,騰雲駕霧,身子往下急墜,柳天賜在索梯上點了點,便落到崖底。 崖底是鄱陽湖的一角,沿著湖邊小徑,柳天賜見到一條小溪。 再回望九龍山,如倒懸的長劍直插雲霄,秋月高懸,疏星閃閃,心中驚悸猶在,真不敢相信自己是從上面飛下來的。 四周都是巍巍青峰,直聳入雲,不見有路可通山外,小溪寬不過數丈,在山谷中像條青蛇,緩緩而行。 溪邊怪石橫臥,雜花生樹,溪面上煙靄瀰漫,山風飄蕩,古怪的是,時已仲秋,夜冷風寒,山外已見寒意,霜深露重,而這山谷中,仍是春光無限,溪水觸手尚溫,一邊草綠花紅,青松含黛,綠柏盈盈,草叢間,蟲飛蛙鳴,清波里,游魚戲水,誰會想到這崖底之下,有這麼一個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兩人踏著月光順流而下,去找尋阮星霸。 正走前,忽聽前面有人朗聲念道: “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白素娟一怔,這是南宋詞人柳三變的《雨霖霖》,詞調幽傷,聽聲音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岸旁的一株古柳,泊著一葉扁舟。 舟旁,一塊偌大的青石,探入溪水中,青石上,凝身端坐一人,只見他身披蓑衣,頭戴竹笠,雙手扶著一根青竹釣竿,正在垂絲夜釣,好悠閒的人。 因那人背對兩人,所以,兩人只能望見他的背影,看不見他的面容,但他的聲音,白素娟特別耳熟,一時想不起來。 正想間,忽聽那釣魚人說道:“你來了麼?怎地還不快來見我,藏藏躲躲幹什麼?” 柳天賜和白素娟心中大驚,探頭往四周看了看,除兩人外,並未見其他人影,心道:這釣魚人內功太高,看見了我們不成,可他說你,而不是你們。 白素娟卻想:天賜練成胎息功,不可能被人察覺,他也許察覺了我的聲息,才說話的。 不知是該現身,還是不動,正猶豫間,忽聽遠處隱隱傳來一陣“噝噝”的聲響,似乎有人正朝溪邊走來。 “噝噝”之聲響過,便見一道肥胖身影從山石後飄忽而出,兩人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險些脫口叫出來。 月影下,來人正是剛才跳崖不見的阮星霸! 阮星霸走到釣魚人身後,一躬身拜道:“九龍幫阮星霸拜見郭大人。” “郭大人?!”白素娟身子一顫,一個念頭閃現在自己的腦海,說話的人就是從山西逃到九江的郭震東,這聲音她印象太深了,就是燒成灰,她也認得,只是當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白素娟的猜想沒錯,釣魚人就是郭震東,郭震東自元宵節被柳天賜大敗後,帶著巴顏圖和紅發上人倉皇逃到蒙古大都。 成吉思汗將他訓斥了一頓,讓他下江南,到九龍幫,因為成吉思汗得知上官雄要在鄱陽湖的鳥島召開武林大會,派郭震東到江南,將中原武林人物一網打盡,為此成吉思汗還調了百門火砲,十艘戰船。 為了不打草驚蛇,郭震東此次行動極為隱秘,一到九龍幫,就住在這一秘處,這九龍山的後崖四面都是險峰絕壁,只有一條水下通道可達外界,故無人知道這個秘密所在,便是九龍幫的人,除了阮星霸一人以外,也無人能進入這裡。 明日就是八月中秋節,郭震東馬上就要採取行動,瓦解中原武林,今夜,他在溪邊垂釣,便是專等阮星霸前來告之籌備情況。 郭震東一見阮星霸來到了,便急於想知道阮星霸的準備情況,但他身份是統領大人,故意拿架子,裝作不慌不忙的樣子,仍端坐在青石板上,頭也不回地問道:“阮幫主,你怎地這般時候才來?” 阮星霸恭敬道:“小的因有小事纏身,故此來遲,讓郭大人久等,還請見諒!” 郭震東沉了一下,又問道:“準備得怎麼樣?” 阮星霸道:“小的已按大人吩咐,一切準備妥當了。” 郭震東“嗯”了一聲道:“阮幫主,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大汗極為重視,要不然你和我一家老小都會完的,為確保萬無一失,明天,你得親自查一遍,火藥上足沒有,捻子正常不正常,一定要親自過問。” 阮星霸額頭滲出一層冷汗,答道:“大人放心,這次保管萬無一失。” 郭震東哈哈大笑,道:“哈哈,這次我要他們一個也逃不掉,葬身鄱陽湖。” 阮星霸賣乖道:“大人神機妙算,定然馬到成功。” 郭震東道:“你附耳過來,有些細節我得與你講清楚。” 阮星霸湊到郭震東身邊,郭震東低聲說了些什麼,阮星霸不住的點頭。 突然,一聲水響,郭震東大喝一聲:“誰!”身子凌空向柳天賜這邊飛起,一掌拍了過來. 原來,白素娟看到郭震東,心神激動,一不小心,失了腳,將一塊石頭蹋到溪中。 柳天賜將白素娟一拉,向旁邊閃開,郭震東這一掌震得花竹亂飛,阮星霸也從後面趕到,一見兩人,嘿嘿冷笑說道:“果然是你們兩人。” 郭震東不識“常山白臉”和葛友奎,向阮星霸道:“這兩人是誰,怎麼知道這地方?” 阮星霸道:“這兩人我不知道是誰,但他和'無影怪'的女兒綠鶚和公主是一道的。”郭震東一愣,臉色大變,阮星霸向兩人喝斥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混進我們九龍幫?” 白素娟一聲冷笑,伸手一抹,恢復本來面目,說道:“我是白素娟,郭震東你認得我吧?” 郭震東咬牙,臉色陰沉道:“哼,你們果真來了,來得好!”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白素娟一聲嬌叱,將手中的斷頭刀向郭震東劈去,白素娟沒什麼內功,但心中帶恨,這一刀劈出,勁道極大。 阮星霸鋼鞭一卷,將白素娟的刀纏住,左手一掌拍去.突然,阮星霸大叫一聲,肥胖的身軀像一隻斷線風箏,直飛一丈多遠,才撲嗵栽得下來,摔在溪邊的草地上。 柳天賜全身未動,就將阮星霸震飛出去,自己也感到駭然,他原本只想為白素娟擋了這一掌。 郭震東大驚,更肯定這個膚色白皙、經過易了容的青年就是柳天賜。 阮星霸的武功雖不能與“一尊三聖四怪六魔”相提並論,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柳天賜身未動,完全用體內真氣將他震飛,這身功力,可謂驚世駭俗,怎叫郭震東不驚。 郭震東冷笑一聲,欺身而上,雙掌向柳天賜一拍,柳天賜單掌一迎,“砰”的一聲大震,兩人凝住不動。 突然,柳天賜感到一股極為細小的內力沿自己的手臂而上,自己的內力雖然強大,但對方的內力聚於一線,就像一口針插進來,柳天賜一愣,知道郭震東使出的是吐功大法,連忙變掌為指,從指間吐出劍氣與郭震東的吐功大法比拼。 郭震東身子一顫,大叫一聲,向後倒縱,抱起阮星霸,飛身逃走。 柳天賜背起白素娟,向前追縱,這山谷雖不大,但地形極為複雜。 谷中怪石嶙岣,草深樹密,郭震東抱著阮星霸連躥帶蹦,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他對這一帶的地形似極為熟悉,左插右拐,眨眼間便消失在小溪右側的一座山峰。 柳天賜追到山峰下,不見郭震東的身影,尋遍草叢石洞,也未見他身影,心道:這裡無路可通山外,難道郭震東長了翅膀,飛走了不成? 白素娟伏在柳天賜背上,遊目一匝,說道:“天賜,那邊。”柳天賜循著她手指望去,果見那山崖下有一塊光滑如鏡的大石,石上還隱約刻著字。 白素娟道:“姓郭的惡賊肯定藏在裡面。” 柳天賜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塊石門,石門高約丈許,厚有尺餘,比起靈蛇神洞的石門略小。 柳天賜想也不想,舉掌向石門拍去,“砰”的一聲,石門被一掌震得粉碎—— |
第八卷第一章九龍齊騰 白素娟看著一條龍形圖凝神沉思片刻,忽覺全身內氣上湧,四處亂竄,頓時有些頭暈目眩,嚇得趕緊閉上眼睛,說道:“不行,不行,這九龍神功邪得很,練不得……” 柳天賜嚇了一跳,問道:“怎麼啦?” 白素娟閉目呆了一會兒,才覺氣歸經脈,神思方定,睜開眼,對柳天賜道:“這九龍神功似有些魔法,我只默想了一下,便即氣血亂衝,險些走火,看來,不弄通這些文字的意思,是如何也不能練的。” 柳天賜說道:“憑你冰雪聰明也看不懂字裡的意思,那龍尊和美姬難道看得懂,他們不也是悟出神功來的?來,讓我試試。” 白素娟搖搖頭道:“不行,萬一你走了火可怎麼辦?” 柳天賜豪氣一生道:“大不了是個死,有什麼!” 白素娟瞪了他一眼,道:“人家是為了你好,你卻動不動便死呀死的,豈不叫我傷心。” 柳天賜道:“反正咱倆出不了這洞 早晚也是死,怕什麼!” 白素娟眼睛一紅,嘆口氣幽幽說道:“你練過內功,應知那走火入魔的滋味,比死還難受百倍、千倍,咱倆雖終究難免一死,但絕不讓你受那萬劫不復之苦。天賜,你聽姐姐一句話,在這裡能活一日,姐姐便要你快活一日,千萬莫練這九龍怪功!”說著,心頭一酸,珠淚奪眶而出。 柳天賜心中大受感動,忙伸手為白素娟揩去臉上的淚水,說道:“好,我聽你的不練了!”說完伸了個懶腰,打了兩個呵欠,說道:“素娟,我有些困了.” 白素娟道:“好,我們睡一會兒。” 兩人都有些無情無緒,便倒在那石床上,睡了起來。 柳天賜自小生在妓院,環境使他放蕩不羈,無憂無慮,後來踏足江湖,見得多了生離死別、人情冷暖,就慢慢變得成熟起來,但人的本質不會改變。他是個性情中人,從未有過什麼心事,然而此時不知怎地,躺在石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亂七八糟的往事紛沓而來,如潮湧心頭,想到紅兒、師父、黃朝棟、素娟、綠鶚……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白素娟,見她已酣然入夢,腮邊掛著淚痕,睡夢中還在輕輕嘆息。她似乎有些冷,躺在石床上,縮成一團,那模樣實在讓人憐愛,柳天賜取來晾乾的衣服,輕輕蓋在她的身上。 在石室裡一個人瞪大眼睛,不由覺得索然無味,忽然心中一動,心想:那九龍神功,素娟只看一眼,就頭暈目眩,這般厲害,趁素娟睡著,我倒要看看有什麼古怪。於是又掏出九龍珠,仔細看了看,而後便伏下身來,四肢著地,學著上面一條四腳爬地的龍樣,昂著頭。 練了一會兒,覺得四肢酸麻,而體內卻毫無感覺,柳天賜心道:這樣練功,是不是有些亂來! 其實柳天賜不知道這九龍神功的確奇奧無比,他本來就凝集了龍尊內力精華,內功已是出神入化,如若尋常高手,早就走火入魔了。 柳天賜愈想愈洩氣,爬起身來,又看了一幅龍圖,只見那條龍收爪縮腿,盤成一團,不由學著那龍樣,也將頭彎下,手腳抱在一起,心中想道:“這樣倒有點像嬰兒出世!” 意念剛至,陡覺胸間甚是憋悶,有些呼吸不暢,緊接著全身四處氣血忽地倒洩,從四面八方湧向肚腹,一瞬間,通身氣血全部聚於丹田,形成一個大球。 柳天賜駭然,想站起身來。誰知,手腳軟綿綿的無半點力氣,非但收不回來,反而越抱越緊,緊接著,便見自己的肚子越來越鼓,脹得疼痛難忍,胸口似被人堵住,一口氣也吐不出來,忍不住大叫一聲,便抱頭在地上翻滾起來,全身大汗淋漓。喊叫聲驚醒了白素娟,她從石床上翻身爬起,驚怔地揉了揉睡眼,突見柳天賜身子古怪團成一個球,正在地上來回翻滾,頓時嚇了一跳,跳下石床,驚問道:“天賜,你……這是怎麼啦……” 柳天賜額頭大汗,一邊滾動一邊叫道:“哎喲……素娟,我腹內脹得緊……疼死我了……” 白素娟見他痛不欲生,也慌了神,臉色一變,驚問道:“天賜,你偷練了九龍神功?” 柳天賜在東贏山上,由於體內真氣太多,無處發洩,只好在山中亂叫狂跑,可此時他只覺得無比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他已無力再回答,不住地點頭。 白素娟急道:“唉,這是練功走火,叫你不要練這勞什子魔功,你不聽,這……怎麼辦哩。”說著,又急出眼淚來。 白素娟在江湖上無人不知,但對武功卻平平,但知走火入魔十分痛苦,說道:“天賜,你忍著點,你試著運氣看看怎麼樣!” 經白素娟一提,柳天賜心想:“我怎麼只知難受,不知運氣!”連忙運起龍尊內力。豈料,剛一運氣,突然像在天香山莊一般,被不老童聖逼得佛魔兩道真氣沖撞,這次體內沒有魔氣,但有無數股正氣左沖右撞,翻滾不休,痛得柳天賜大吼一聲,又不住地翻滾起來。 柳天賜大驚,忙停止運氣,腹痛果然輕了些,白素娟見柳天賜無比痛楚的模樣,心疼不已,但又不知如何是好,便蹲下身來,想把柳天賜抱在胸前的手腳搬回,哪知費了好大勁兒,柳天賜的手腳如同長在一起一般。 白素娟無計可施,心如刀割,淚水奪眶而出,伸手在柳天賜肚腹上緩緩揉動.揉了一會兒,柳天賜便覺痛楚稍減,他喘息道:“姐姐,想到我柳天賜許多大事未做,就先死在這洞裡,連你的大仇也未幫你報,我死去,你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辦?” 白素娟垂淚道:“你今日死了,我馬上便自殺,我倆一同到陰間去,鬼魂也不分離。” 柳天賜大受感動,說道:“姐姐,你不必這樣,我柳天賜今生有你和紅兒、綠鶚這麼好的紅顏知己,就是死了也心滿意足,你莫傷心。” 白素娟聽了這番話,更是柔腸寸斷,淚水似斷線的珠兒,撲簌簌落在柳天賜的臉上。 突然間,柳天賜腹中劇痛又攻將上來。這一次比前幾次來得更是猛烈,痛得他神昏志迷,大叫一聲,來回翻滾,白素娟使盡全力,竟按他不住。 此刻,柳天賜已什麼都不知道,翻滾得越來越快,像一個皮球,漸漸滾到了石廳中間的水池邊,仍收止不住。白素娟大驚,心神慌亂,正想上前將他拉住,可遲了一步。 只聽“撲通”一聲響,水花四濺,柳天賜已滾入那白色的水池之中。 白池中的水色銀白,且濃稠如糊狀,在燈光下閃著柔光。 柳天賜滾入池中,便沉於池底,消失得無影無踪,待池水回复幹靜,白素娟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奔到池邊,從石壁上掛的兵器中摘下一根丈余長的長矛,探入池中往下插了插,竟然夠不到底。 白素娟頭腦一片空白,一顆心彷彿被洪水沖走,掉入萬丈深淵的大海。她呆呆地立在池邊,眼珠兒也不動一下,好像變成了一具石雕蠟像,長矛滑落,掉入池中。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那池水中始終未見半點兒動靜。白素娟心如死灰,想到剛才還說說笑笑的柳天賜一會兒就消失了,沒有他,她一個人存活在這石室中,又有什麼意思,她一撩額頭秀發,將牙一咬,便要朝池中跳下. 突然,池中水“嘩啦”一響,把白素娟嚇了一跳。她站穩身子,凝神一望,只見池水中“嘟嘟”冒出一串氣泡兒,水花一翻,從水中鑽出一個人.天啊,鑽出的竟是消失了的柳天賜. 柳天賜鑽出水面,對白素娟叫道:“姐姐,你快拉我一把。” 白素娟木然站著不動,柳天賜奇道:“素娟,你咋啦?” 白素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說道:“天賜,真……真的……是你麼?” 柳天賜哈哈一笑道:“哈哈,不是我是誰?快,拉我一把。”白素娟又驚又喜,見柳天賜開口說話,這才高興得喜淚縱橫,忙伸手過去,將柳天賜拉了上來,問道:“天賜,看你樣子,似乎腹痛好了,是嗎?” 柳天賜思道:“素娟,這池水有些古怪,我痛得要命,掉入池中後,便墜入水底,當即昏迷過去。等我醒來之後,發覺全身痛楚全消,四周白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奇怪的是這水能貼近我的肌膚,被它一泡,有說不出的舒服,飄飄然如入仙境一般。” 白素娟再看柳天賜,見他肌膚晶瑩如玉,一雙眼神光四溢,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洪亮動聽多了,彷彿換 了一個人一般,心中暗暗稱奇,心想:“這池水如何能解走火入魔之苦?莫非這是修煉九龍神功的一種法門兒?……” 白素娟所猜不錯,當年,九龍幫先祖為了探悟九龍神功,窮盡幾代人,他們只知按字和按圖死練,而不知九個池子是用來做什麼,只有龍尊和美姬才悟出。 這洞中的九個水池,暗含九宮八卦之形,池中之水由各種藥物配製而成,其功效神妙無比,不但能化解走火入魔之苦,更能助人元神倍增。 白素娟喜道:“你剛才落入白水池中,經池水一泡,不但消解了你走火入魔之苦,而且使你返本歸原,就像重新脫生一般。” 柳天賜也感到自己的變化,迷惑不解,說道:“難道是神水不成?” 白素娟道:“既然這樣,你就再試一次吧!” 柳天賜道:“龍尊所說的九死一生之苦,難道就是指這不成?”白素娟點了點頭。 柳天賜道:“只要能活著出洞,我柳天賜能出洞報仇,挽救武林,就算死上它幾次又算什麼!”說完,四肢相抱,按剛才的法子重試一遍。 這一次與初練時感覺大不相同,只覺周身氣血充盈,舒泰無比,再無走火入魔之感。心中不由一喜,對白素娟說道:“姐姐,我好舒服,感覺自己的肚臍兒在吸氣。” 白素娟大喜,叫道:“天賜,你已練成了胎息功,快起來吧。” 柳天賜爬起身來,問道:“什麼叫胎息功?” 白素娟道:“聽傳說,胎息功是內家武功中最為上乘的功夫,那龍尊是天下能惟一腹語的人,就說明他練成了胎息功。練成功,可以不用口鼻呼吸,而靠肚臍呼吸,就好像嬰兒在娘肚中一般,便是將你埋入土中幾日幾夜,也不會死。” 柳天賜想到自己無意中練成了這種神功,說道:“姐姐,你知道的真多!” 白素娟也很高興,笑道:“那不然人家怎麼稱我為萬事通呢!” 柳天賜信心大增,從懷裡掏出九龍珠,見一龍在珠中四爪飛天,擺頭作呼氣狀,不假思索,按圖上龍的神態,張牙舞爪,擺頭練了起來。 剛剛吸了口氣,便覺全身骨頭咯吱吱一陣亂響,便像有人用一把鈍刀,在他骨頭上亂刮一般,疼得他刷的浸出一身冷汗,此刻他再想收功,已是收止不住,四肢伸縮不停抽搐一般,便已全身骨節脫落,癱軟在地。 白素娟緊張問道:“天賜,怎麼樣?” 柳天賜伏地一動也不動,身子像完全散了架一般,微弱道:“姐姐,我……我的……骨頭都斷了……”話未說完,又是一陣鑽心刮骨的疼痛攻將上來,忍不住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白素娟這次心中有數,並不慌亂,將柳天賜抱了起來,放入那換骨洗髓池中。 池水呈金黃色,柳天賜被那池水一泡,不到一盞茶功夫,便悠悠醒轉,他只覺那水同樣能浸入他的肌膚,並且沁涼入骨,痛楚立減。接著渾身骨縫兒有暖氣流動,每一根骨頭漸漸變軟.自行氣動起來,隨著吱吱幾聲響,碎骨重新續接成形。 柳天賜伸臂蹬腿,已然運轉自如,且每一個骨節都比原來靈活不知多少倍,心中頓時喜不自勝。 泡了有半頓飯的工夫,柳天賜感到身上已毫無痛楚之感,這才爬起來。 白素娟道:“天賜,你伸臂踢腿看看。” 柳天賜依言而行,先將兩臂試著輪了輪,只覺兩臂關節像按上了滾珠兒,潤滑自如,前臂後轉,靈動如蛇。再將雙腿前後踢了踢,也是前可過頂,後可及肩,將腰後弓,頭可彎在腰下,腰背迭在一起,左施右轉,無不舒展靈活,要軟有軟,要硬有硬。 兩人興趣盎然,這種練法果真奏效。又見另一條龍,是條火龍,騰雲騰霧,口吐火球,柳天賜依式練了一會,非但吐不出火球,反而覺體內有無數個火球在上下翻滾亂轉,霎時間,燒得他口乾舌燥,面紅耳赤,兩隻眼睛都變成了爐火的火炭一般,不由大喊:“哎啊,燒死我了,燒死我了……”雙手不住亂抓亂舞,頓時把眼一翻,便又昏過白素娟更是不慌,如法炮製,將柳天賜抱入紅色的池水中。過了一會兒,池水便咕嘟嘟泛起水泡,池面上蒸騰起靄靄的煙霧,似鍋水煮沸了一般。然而柳天賜身在沸水池中,卻覺體內灼熱不住地湧洩而出,過了一會兒,便已將三陽真火聚成兩枚鴨蛋大小的火球,吞納丹田,此刻他只感到神清氣爽,遍體生涼。 柳天賜從池中爬了起來,再作那火龍的吐火狀,張口用力一噴,“呼”的一聲,一股罡氣噴在石壁上,那石壁竟被燒焦了一大片。 白素娟站在旁邊,被一股熱浪—衝,頓時頭暈目眩,不由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脫口高興叫道:“好厲害功夫!”小臉通紅,拍手歡跳,神態可愛至極。 柳天賜在白素娟指點下繼續往下練,又在黑水池中解去玄陰毒,在黃水池中充盈了氣血,在綠水池中除去風塵。 他每度一次玄關,便要受盡人間最痛楚的煎熬,昏死過去一次,正合九轉輪迴,九死一生的大劫數,經過這番脫胎換骨,易筋洗髓,化陽去陰的磨洗,從後天返先天,他已出塵脫俗,比以前的柳天賜又進了一步。 他的武功本已空前絕後,登峰造極,經過這番洗練,他體內的經脈已逆轉換位,陰陽化一,水火併濟,真元歸宿,神完氣足,從機能上他已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九龍神功非常深奧,龍尊只練到第八層,而柳天賜現在已達到第八層,他想練出第九層,那才是真正的龍者至尊。他不吃不喝,亦不覺餓渴;不睡覺不歇息,也不覺得疲累乏困。 洞內不見天日,難分晝夜,柳天賜和白素娟也不知在洞內呆了多少時日,白素娟見柳天賜再也不會走火入魔,便放了心,倒在石床上酣然入睡。 柳天賜每練一條龍的變化,便得到一層感悟,越來越起勁。 不知練了多久,柳天賜已將九龍珠上九龍的變化全部練完,他只覺得體內真氣不住地鼓盪,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無處發洩。他忍不住提氣縱聲長嘯,那嘯音似天雷墜地,又似虎嘯龍吟,在靈蛇神洞內暴響,滾滾不息,只震得洞壁都在晃動,地面瑟瑟發抖。 白素娟被嘯聲驚醒,爬起身來,只見柳天賜面色紅潤,太陽穴深深地凸出,兩眼精光暴閃,神采奕奕,周身似有一層淡淡的清氣環繞滾盪,便知他已練成蓋世神功,心中大喜,說道:“天賜,恭喜你練成了九龍神功。” 柳天賜道:“姐姐,可累了你,不知我們在這洞中呆了多久?綠鶚和宋琴妹子不知在外面怎麼樣?” 白素娟道:“山中無甲子,寒暑不知年,我們大概在這裡住了三個月了。” 柳天賜嚇了一跳,道:“不會吧,難道真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幾千年。” 白素娟笑道:“我做了一個簡易的漏更,雖不大準確,但也算差不離。” 柳天賜知白素娟心靈手巧,說道:“照這麼說,不是快到了八月中秋了,上官雄在鄱陽湖召開天下武林大會,還有郭震東沒找到,真是急人。” 白素娟道:“你現在神功已成,你試試能否將那石門打開。” 柳天賜右手抬起 伸出五指朝那石壁閒空虛點,只聽嗤嗤一陣輕響,石壁上騰起五縷白煙,待煙塵散去,兩人凝神一看,那石壁上赫然現出五個手指粗細卻又極深的小洞。 白素娟呆怔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笑道:“天賜,你這點石成洞的功夫,比大理的隨形劍氣還厲害百倍。” 柳天賜若有所悟道:“武功一道真的是萬曲歸宗,大理段氏的隨形劍氣也有它的獨到之處,這不能說誰低誰高。” 白素娟道:“不管怎麼說,你的武功現在只怕已高出龍尊之上,乃是武林中真正的龍尊了。” 柳天賜也很高興,一招“隔山裂岳掌”往面前的水池中虛空一拍,水面紋絲不動,卻聽到一陣海嘯聲,過了一會兒,那池水竟翻海倒江從底部激起兩丈多高的大浪,水浪撞到洞頂,嘩地飛濺下來,四處流淌,十分壯觀! 柳天賜見自己的隔山裂岳掌如此雄渾,頓時高興得忘乎所以,不住跳腳大叫道:“成了! 成了!” 不料,他這一跳,雖然未用力,但已收止不住,身子便似騰雲駕霧一般,直朝空中飛去,“砰”的一聲爆響,石屑粉飛,他的頭撞到洞頂的石頭上,竟然將岩石撞裂開數道縫隙,他彈落回地以後,伸手摸了摸腦袋,絲毫無損,竟半點疼痛也沒有——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1-17 21:51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