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在慌亂中醒來,似乎在夢中跌下了樓梯。我僵硬地坐起身,一下子無法回神。天還沒亮。我獨自在克里斯欽的床上。那些惱人的雜念驚醒了我。我瞄一眼床邊的鬧鐘。現在是早上五點,但我已經睡飽了。怎麼會這樣?啊,是因為時差,現在喬治亞州已經八點了。真要命…我得吃藥了。我爬下床,慶幸還好及時醒來。我聽到微弱的鋼琴聲傳來,是克里斯欽在彈,我想去欣賞,我喜歡看他彈琴。一絲不掛的我隨手抓了椅子上的浴袍穿上,輕手輕腳穿過走廊,聽著客廳裡傳來的淒美動人魔幻琴音。 黑暗籠罩著克里斯欽,身邊只有一盞燈,將他金銅色的頭髮照得閃閃發亮。他看似全身赤裸,但我知道他穿了睡褲。他全神貫注,彈得很優美,完全投入在憂鬱的旋律中。我猶豫了一下,從陰影裡望著他,雖然我想擁抱他。但我不想在此刻打擾。他看起來很失落,甚至悲傷,令人心痛的孤獨——或許這首曲子本身就充滿著強烈的悲痛。一曲既終,他停了一下,又開始從頭彈起。我小心地走近他,就像是飛娥撲火…這念頭讓我笑起來,他抬頭看我。皺了皺眉,注意力又回到彈琴的雙手上。 糟糕,他因為被我打擾而生氣了嗎? 「妳應該再睡一下。」他溫和地責備。 我感覺得出來他有心事。 「你也是啊。」我不太溫和地回嘴。 他再次抬眼看我,嘴角現出一抹笑意。 「妳在教訓我嗎,史迪爾小姐?」 「是的,格雷先生,沒錯。」 「唔!我睡不著。」他再次眉頭深鎖。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煩或是憤怒。對我嗎?應該不是。 我無視他的表情,勇敢地坐到他身邊的琴凳,把頭靠在他光裸的肩上,欣賞他靈巧敏捷的十指撫觸著琴鍵。他停了一會兒,接著彈完整首曲子。 「這是什麼曲子?」我柔聲問。 「如果妳有興趣知道,這是蕭邦E小調第四號前奏曲。」他低語。 「你做的一切,我都有興趣。」 他轉身溫柔輕吻我的髮。「我無意吵醒妳。」 「你沒有,彈另一首吧。」 「另一首?」 「我第一次在這裡過夜時,你彈的那首巴哈。」 「哦,馬切羅。」 他開始專注緩慢地彈奏,我閉上眼睛倚著他,可以從他肩上感覺雙手的律動。那悲傷、充滿靈性的音符徐緩圍繞在我們身邊,在客廳裡迴盪。這是首很美的曲子,縈繞心頭,甚至比蕭邦那首還淒美,我完全沉浸在悠揚的樂音中。它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我的感受,我心底最深的願望就是能再多認識這個傑出的男人,瞭解他的悲傷。很快的,曲子結束了。 「為什麼你隻彈奏悲傷的曲子?」 我坐直身子,抬眼看著他,他用聳肩回答我的問題,表情有點戒備。 「你從六歲就開始彈琴嗎?」我追問。 他點頭,臉上的戒備更強烈了。過了一會兒,他主動開口「我全心投入練琴來討好我的新媽媽。」 「為了融入那完美的家庭?」 「對,可以這麼說,」他閃爍其詞。「妳怎麼醒了?妳昨天那麼拚命,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對我來說現在是早上八點,而且我必須吃藥。」 他驚訝地挑起眉。「記得真清楚。」他低語,我看得出他很滿意,微微露出笑意。「只有妳會在不同時區依照既定時間吃避孕藥,也許妳應該多等半個小時,明天早上也再多等半個小時,最後妳就可以在合理的時間吃藥。」 「好主意。」我輕聲說。「那這半個小時要做什麼?」我故作無辜地向他眨眨眼。 「我可以想出幾件事。」他笑,眼睛燦亮。 我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體內卻在他心照不宣的注視下,緊縮並融化。 「另一方面來說,我們可以聊天。」我平靜地建議。 他皺起眉頭,將我抱到大腿上。「我比較喜歡我的主意。」 「你每次都寧願上床也不要聊天。」我大笑,扶著他的手臂讓自己坐穩。 「沒錯,尤其是和妳在一起。」他用鼻尖磨蹭我的頭髮,開始沿著我的耳朵一路吻到喉嚨。 「在我的鋼琴上好了。」他輕聲說。 噢,天啊,我的身體因為這個想法而繃緊。鋼琴,哇噢! 「我想先弄清楚一些事。」我低喃,脈搏開始加速。內心的女神閉上眼睛,享受著他的雙唇帶來的觸感。 他停了一下,又開始對我發動情慾攻勢。 「求知慾總是這麼強啊,史迪爾小姐。想要弄清楚什麼事?」他抵著我的頸背低聲問。輕柔地吻個不停。 「我們。」我閉上眼睛。 「嗯哼,我們怎麼啦?」他在我的肩頭停下親吻。 「那份契約。」 他抬起頭看我,眼裡出現一絲淘氣,接著嘆了口氣,指尖滑過我的臉頰。 「嗯!我認為那份契約已經沒有實際意義了,妳覺得呢?」他的聲音粗啞,眼神溫柔。 「沒意義?」 「沒意義。」他微笑。 我不解地望著他。「但你當初那麼堅持。」 「唔,那是之前。無論如何,規則還是要遵守,它們仍然有效。」他的表情嚴肅了些。 「之前?在什麼之前?」 「在…」他停住了。戒備的表情再次出現。「更多之前。」他聳肩。 「哦。」 「何況我們已經進過兩次遊戲室了,妳也沒有尖叫著狂奔到山上去。」 「你預期我會這麼做?」 「妳的所作所為完全無法預期,安娜塔希婭。」他淡淡地說。 「那麼,讓我弄清楚,你只想要我隨時遵守契約中的規則,但其它部分不需要?」 「除了在遊戲室裡面,我希望妳在遊戲室裡能遵守契約的精神,而且沒錯,我要妳遵守規則——任何時間都是。這樣我才能確保妳的安全,我也能夠隨時隨地要妳。」 「如果我違反規則呢?」 「那我會懲罰妳。」 「但不需要經過我同意?」 「不,我需要。」 「如果我拒絕呢?」 他看了我一會兒,表情很複雜。 「如果妳拒絕,妳要直說!我就必須找其它方法說服妳。」 我站起來離開他身邊,因為我需要一點空間,他皺眉看我,我垂下眼與他四目相對。他看起來很困惑,卻又滿臉戒備。 「所以懲罰這部分依然存在。」 「對,但除非妳違反規則。」 「我必須重新再讀一次。」我試著回想內容。 「我去拿來給妳。」他的口氣忽然變得公事公辦。 哇,事情這麼快就嚴肅了起來。他從鋼琴旁起身走進書房,我的頭皮開始刺痛。哎。我需要喝點茶。我們這段關係的未來,就要在他心事重重的狀況下進行討論,況且現在是早上五點四十五分——這樣做明智嗎?我走進依然伸手不見五指的廚房裡。電燈開關在哪?我找到了,打開開關,在茶壺裡加水。我的藥丸!我的皮包留在早餐檯上,一陣翻找之後,很快地找到了,我一口吞下,搞定。我剛吃過藥,克里斯欽就回來了,坐在餐椅上緊盯著我。 「來吧。」他將一疊打字文件推向我,我注意到他劃掉了一些內容。 規則 服從 臣服者須立刻遵守支配者發出的任何命令,不得猶豫或延誤,應盡速完成所有要求。臣服者同意支配者所提出任何合乎情理並帶來歡愉的性愛行為,必須然情配合且不得猶豫,但絕對限制條例(附錄一)中所注明之事項不在此限。 睡眠 除和支配者共度之外,臣服者須確保她每晚能獲得至少(八改為七)小時的睡眠時間。 飲食 臣服者必須依照食品建議列表(附錄四)正常飲食以確保她的健康及日常生活不受影響。除了水果之外,臣服者在正餐之間不得攝取零食。(此規則刪除) 服裝 於契約執行期間,臣服者隻允許穿著經支配者同意的服裝。支配者須提供治裝經費予臣服者,臣服者可自行運用。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支配者須陪同臣服者進行採購。 運動 支配者須提供臣服者每週(四次改為三次)、每次一小時的個人健身教練課程,上課時間以經臣服者與健身教練雙方同意為主。健身教練須回報支配者有關臣服者的訓練進度。 個人衛生和儀容 臣服者須保持自身乾淨整潔,適度進行脫毛或除毛。臣服者須依照支配者指定之時間,前往支配者選定之美容沙龍進行任何支配者認為必要的保養療程。 個人安全 臣服者不得飲酒過量、吸煙、服食消遣性的藥物,或將自身置於任何不必要的危險當中。 個人操守 臣服者不得與支配者之外的任何人士發生性行為。臣服者須隨時讓自己保持謙恭有禮、端莊優雅。她必須牢記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支配者。支配者不在場時,她必須為所有自己造成的犯罪行為、不良舉動、品行失當負起責任。 若有違反上述任何一項規則,將導致立即性的懲罰,懲罰方式將由支配者判定。 「所以服從這回事還是存在?」 「當然。」他笑。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搖頭,在一時不察的情況下,對他翻了白眼。 「妳剛才是在對我翻白眼嗎,安娜塔希啞?」他低聲問。 噢,糟了。 「可能吧,要看你會有什麼反應。」 「和以前一樣。」他說著輕輕搖頭,眼睛因為興奮而發亮。 我本能地嚥了一下口水,興奮引起的顫抖竄過全身。 「那麼…」真要命,我該怎麼辦? 「嗯?」他舔著下唇。 「你現在要打我屁股了。」 「沒錯,我打算這麼做。」 「哦。真的嗎?格雷先生。」我挑釁他,回他甜甜一笑,遊戲要有對手才能玩。 「妳打算阻止我嗎?」 「那你得先抓到我才行。」 他微微睜大眼睛,笑著緩緩站起身。 「哦,真的嗎!史迪爾小姐?」 我們之間隔著早餐檯,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過它的存在。 「妳又在咬嘴唇了。」他輕聲說,慢慢向左側移動,我也跟著做。 「你不會這麼做的,」我激他。「不管怎麼說,你也會翻白眼啊。」我試著和他講道理,他繼續往左側移動,我也是。 「沒錯,但妳剛把這個遊戲的獎品,提升到更讓人興奮的層次。」他的眼神灼熱,身上散發出狂野的期盼。 「我速度很快的,你知道。」我試著冷淡地說。 「我也是。」 他在自己的客廳裡尾隨著我。 「妳會乖乖的自己走過來嗎?」他問。 「我有這麼做過嗎?」 「史迪爾小姐,妳的意思是?」他扯扯嘴角。「如果要我過去抓妳,對妳來說下場可就很糟糕了。」 「那也要等你抓到我再說,克里斯欽,但現在我並不打算讓你得逞。」 「安娜塔希婭,妳可能會跌倒,害自己受傷,那又會讓妳直接違反第七條規則。」 「我從遇到你之後,就身處於危險當中了,格雷先生,不管有沒有規則。」 「說的也是。」他頓了一下,眉頭微皺。 他突然向我撲來,害我尖叫著跑向餐廳。我試圖逃跑,讓桌子擋在我們之間,我的心怦怦亂跳,腎上腺素在身體狂飆……天啊,這真是太刺激了。我又變成了小孩子,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對。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他故意慢慢走向我,我一點一點地挪動腳步。 「妳很清楚如何讓男人分神,安娜塔希婭。」 「我們意在取悅,格雷先生,讓你從什麼事當中分神了?」 「生活囉,整個宇宙。」他隨意揮了一下手。 「你彈琴時看起來確實心事重重。」 他停下腳步,雙臂交抱,表情興味十足。 「我們可以整天這樣玩下去!寶貝,但我會抓到妳,而那時候妳就會很慘。」 「不,你抓不到的。」我也許不能太過自信,我把這句話當成咒語喃喃重複。我的潛意識找出她的Nike運動鞋,隨時準備起跑。 「別人會認為妳是在欲擒故縱。」 「我沒有,這就是重點,我對懲罰的看法就像你對我碰你的看法一樣。」 他的態度瞬間改變,玩鬧的克里斯欽消失了,他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我剛打了他一巴掌,他的臉色刷白。 「那就是妳的感覺?」他低聲問。 這幾個字以及他說出來的方式令我震撼。它們透露出更多有關他的訊息及他的感受,讓我瞭解他的恐懼和憎很。我皺眉,不,我的感覺沒有那麼糟。沒有吧,有嗎? 「不,我的感覺沒有那麼糟,但至少你可以有個概念。」我低喃,焦慮地看著他。 「哦。」他說。 慘了,他看起來非常失魂落魄,就像我剛搞砸了他的一個大計劃。 我深吸一口氣,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站定!看進他擔憂的雙眼。 「妳那麼討厭這件事嗎?」他低聲問,眼裡有著恐慌。 「呃……還好。」我安慰他。唉,這就是他對別人觸碰他的感覺? 「不,我只是感覺有點矛盾。我不喜歡它,但也不到痛恨的地步。」 「但昨晚在遊戲室裡,妳…」他沒說完。 「那是為了你,克里斯欽,因為你需要,而我並不。你昨晚沒傷害到我,那個情況不一樣,而我可以在心中幫它合理化,況且我也信任你。但當你想要懲罰我時,我擔心你會傷害我。」 他的銀灰眼眸像暴風雨般陰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終於溫柔地開了口「我是想傷害妳。但不會超出妳能接受的程度。」 見鬼了! 「為什麼?」 他伸手梳過頭髮,聳聳肩。 「我就是需要,」他頓住,表情苦悶地看著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我沒辦法告訴妳。」他低語。 「不能還是不願?」 「不願。」 「所以你知道原因。」 「對。」 「但你不想告訴我。」 「如果我說了,妳會尖叫著衝出這房間,永遠不想再回來。」他警覺地看著我。「我不能冒這個險,安娜塔希婭。」 「你想要我留下。」 「比妳知道的更甚,我無法忍受失去妳。」 噢,天啊! 他低頭看我,下一刻將我抱入懷,深深地、熱情地吻我,我措手不及,卻在他的吻中感受到他的驚慌和絕望的需求。 「不要離開我,妳說過不會離開我。妳在睡夢中也懇求我不要離開妳。」他在我唇上喃道。 哦!!!我的夜間告白。 「我不想離開。」我的心揪緊,徹底翻了過來。 這個男人需要關愛!他的恐懼赤裸而明顯,但他迷失了…迷失在他性格里的黑暗面。他的眼睛大睜,眼神暗淡,飽受折磨。我能撫慰他,暫時融入他的黑暗面,之後再將他引向光明。 「讓我看看。」我低語。 「讓妳看看?」 「讓我看看會痛到什麼程度。」 「什麼?」 「懲罰我,我想知道情況會有多糟。」 克里斯欽往後退開一步,完全摸不著頭緒。 「妳想嘗試?」 「嗯,我說我想要。」但我有個沒說出口的動機。如果我為他這麼做,或許他就會讓我碰觸他。 他眨眨眼。「安娜,妳真令人費解。」 「我自己也很困惑,但我想弄清楚這件事。然後我們就可以知道,我有沒有辦法接受這些,一勞永逸。如果我可以做得到,那麼你也可能…」我說不下去了。他再次睜大眼,他知道我指的是觸碰那件事。有那麼一刻,他看起來像是心碎了,但很快又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瞇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我,似乎在權衡替代方案。 倏地,他牢牢抓住我的手臂,轉身把我帶出大客廳,走上樓梯來到遊戲室。歡愉和痛楚,獎勵和懲罰,許久之前他曾說過的話語在我腦中迴盪。 「我會讓妳看看最糟的情形是如何,然後妳可以自己做決定。」他在門邊停下。「妳準備好了嗎?」 我點頭,下定了決心,同時有點頭重腳輕,臉色白到像是所有的血液都被抽光。 他開了門,依然抓著我的手臂,從門邊的架子上拿了一條像是皮帶的東西,帶我走向角落的紅色皮質長椅。 「趴到椅子上。」他柔聲說。 好,這我做得到。我趴到那柔軟滑順的皮革上,他讓我穿著浴袍,我腦中一個僻靜的角落微微感到驚訝,他竟然沒有要我脫掉。糟了,這一定會很痛… 「我們在這裡是因為妳說願意,安娜塔希婭,而且妳從我身邊跑開,所以我會打妳六下,妳要和我一起數。」 他為什麼不該死的直接開始?他總是要把懲罰搞得這麼戲劇化。我翻了個白眼,清楚知道他不會看見。 他掀起我的浴袍下擺,不知什麼原因,這樣比完全赤裸還要更加親密。他輕輕揉著我的臀部,用溫暖的手愛撫臀瓣兩側,接下來到大腿頂端。 「我這麼做是要讓妳記住,以後不准從我身邊跑開。雖然會讓我興奮,但我永遠不希望妳這麼做。」他低語。 我依然聽得出這其中的諷刺。我跑開就是為了逃避這個,如果他張開雙臂,我會跑進他的懷中,而不是逃開他。 「而且妳還對我翻白眼,妳知道我會有什麼感覺。」突地,一切都消失了,包含他聲音裡那緊張的恐懼感。他又回到原來的樣子,我從他的口氣中聽得出來,還有他手指放在我背上、抱著我的方式,房間裡的氣氛倏然改變。 我閉上眼睛,環抱著自己等待挨打。皮帶狠狠地往我屁股上抽,那種刺痛果然是我最害怕的,我不由自主地大聲哭叫,猛吸了一口氣。 「快數,安娜塔希婭!」他命令著。 「一!」我對他大吼,像是在咒罵。 他再次打我,疼痛隨著皮帶經過的路線擴散開來。我的天啊…好痛。 「二!」我尖叫,喊出來的感覺真好。 他粗聲喘息,上氣不接下氣,我反而幾乎沒了呼吸,拚了命想要集中精神,尋找內在的力量,而後皮帶再次落在我的皮膚上。 「三!」眼淚不爭氣地湧了上來。天,這比我想的困難得多——比打屁股難捱太多了,他下手毫不留情。 「四!」皮帶又打了過來,我大叫,淚水潸然落下,我不想哭,哭泣讓我更生氣。 他又打了我。 「五。」我的聲音基本上像是哽咽,我悶聲啜泣,此時此刻,我想我是恨他的。再一下,我可 以再忍耐一下。我的屁股痛到像是有火在燒。 「六。」我輕聲說,強烈的痛楚幾乎再次將我劈成兩半,我聽到他在我身後丟下皮帶,擁我入懷!氣喘不已,憐惜又體貼…而我不想要他。 「放手…不要…」我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拚命推開他、毆打他。 「不要碰我!」我嘶聲喊著,我站直身體瞪視著他,他看我的樣子像是我隨時會逃跑,大睜的眼眸裡充滿困惑。我憤怒地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怒瞪著他。 「這就是你真心喜愛的?以這種方式對我?」我用浴袍的袖口抹抹鼻子。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唔,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 「安娜。」他驚呆了,想要解釋。 「你還敢叫我!自己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格雷!」講完這句話,我僵硬地轉身走出遊戲室,將門默默地在身後關上。 我握緊身後的門把,暫時靠在門上。要去哪裡呢?我該逃跑嗎?還是留下?我怒火攻心,憤怒滾燙的淚水從頰上落下!我暴躁地抹去。我只想找個地方抱住自己,縮起來讓自己復原,療愈我破碎的信念。我怎麼會這麼笨呢?這當然會痛啊! 我試探地揉揉屁股。啊!好痛!我該去哪裡?不能去他房間,那就我的房間吧,或者說是準備給我的房間,不!就是我的…曾經是我的。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我保留自己的房間,他知道我會需要和他保持距離。 我快速地往那個方向走去,也意識到克里斯欽可能會跟著我。臥室裡依然一片漆黑。天際微微透出一絲曙光,我笨拙地爬上床,小心不要坐到疼痛又脆弱的臀部。我繼續穿著浴袍,緊緊包著自己。蜷縮著身體,放棄一切抵抗!狠狠地埋在枕頭中啜泣。 我在想什麼啊?為什麼我會讓他這樣對我?我想走進那片黑暗,探索到底能有多糟——但那對我來說太過陰沉,我做不來。可是,這就是他會做的,這就是他得到快感的方式。 真是當頭棒喝!但我也要公平一點。他曾經一再警告我,一次又一次告訴我,他不正常。他有某種我無法滿足的需要!我現在明白了,我不想讓他再這樣打我了。永遠不要。我回想著他打我的這幾次。比較起來這反應該算是客氣的了,但這樣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嗎?我埋在枕頭裡哭得更凶。我要失去他了。如果我不聽他的,他不會想再和我在一起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愛上這位「五十道陰影先生」?為什麼我不能愛上荷西,或是保羅·克雷頓,或是像我一樣的某個人? 噢!我離開時看到他那心痛到發狂的表情,但我痛極了,被他的殘暴嚇壞了……他會原諒我嗎?我又能原諒他嗎?我的腦袋裡千頭萬緒!思緒亂成一團,我的潛意識悲哀地搖著頭,內心的女神已經不見人影。噢!我精神上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我好孤獨,我想要媽媽。還記得她在機場道別時對我說的話——聽從妳的心,親愛的。還有拜託,拜託試著不要想太多!放輕鬆,好好享受,妳還這麼年輕,寶貝!妳的人生還有那麼多要經歷的,就順其自然吧。妳值得擁有最美好的一切。 我真的聽從了我的心,可以用疼痛的屁股和傷痛的破碎心靈來證明。我得走了,沒錯…我必須離開。他對我沒有好處,我對他也是一樣。我們怎麼可能走得下去?但想到無法再見到他,幾乎讓我無法呼吸……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 我聽到門打開,噢!不要——他進來了。他放了些東西在床頭櫃,接著床鋪因為他的重量往下一沉,他爬到我身後。 「噓。」他輕聲說。我想離他遠一點,移到床的另一側去,但我全身無力,我動不了,只能直挺挺地躺著,完全無法移動。「別跟我爭,安娜,求妳。」他低語,輕柔地將我擁入懷中,鼻子埋進我髮間,吻著我的脖子。 「不要恨我。」他抵著我的皮膚低語,聲音裡有著痛楚。我的心再次絞痛起來,忍不住又開始啜泣,他繼續溫柔地吻著我,但我依然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充滿戒心! 我們就這樣一起躺在床上,許久不發一語,他也只是摟著我。很慢很慢地,我放鬆下來並停止哭泣。黎明來了又離開。柔和的晨光漸漸變得更明亮。我們依然安靜地躺著。 「我拿了些雅維止痛藥和山金車霜給妳。」過了許久之後,他如此說。 我在他懷裡極慢地轉身面對他,頭枕著他的手臂,他的眼睛是冷硬的灰色,帶著戒備。 我看著那張俊美的臉,他不動聲色。但目光牢牢地鎖著我雙眼,眨也不眨一下。他的俊美是如此令人屏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對我竟變得如此珍貴。我伸出手撫著他的臉頰,用指尖掠過他的鬍渣,他閉上眼睛,輕輕吸口氣。 「我很抱歉!」我低聲說。 他睜開眼睛,一臉不解。 「為了什麼事?」 「我說的話。」 「妳沒說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他的眼神因釋懷而柔和下來。「我很抱歉傷到了妳。」 我聳肩。 「我自找的。」現在我知道了,我嚥了一下口水。時機來臨,我必須講出來。「我不認為自己能夠成為你想要的樣子。」我低語。 他微微睜大眼睛,眨了眨。擔憂的表情再次出現。 「妳現在就是我想要的樣子。」 什麼? 「我不明白,我不懂得順從,而你也該死的清楚,我絕不會再讓你像剛才那樣對我。然而根據你的話,這才是你想要的。」 他再次閉上眼睛,我可以看到他臉上掠過無數種情緒,當他再次睜眼,只剩一臉寒霜。噢!糟了。 「妳說得對,我應該讓妳走!我對妳沒有好處。」 我頭皮發麻!每根寒毛都緊張得豎立起來!世界已經離我遠去。留下廣闊的無底洞,張大了嘴等我跌進去!噢,不! 「我不想離開。」我低語。可惡——不是付出代價,就是繼續玩下去。淚水再次湧上眼眶。 「我也不想讓妳走。」他低聲說。聲音啞啞的。他伸手輕柔地撫過我臉頰,用拇指擦去落下的淚水。「我遇到妳之後才算真正活了過來!」他的拇指沿著我的下唇弧線輕劃。 「我也是。」我低聲說,「我愛上你了,克里斯欽。」 他再次睜大雙眼。但這一次充滿純粹的恐懼。 「不。」他喘息的方式,像是我把他肺裡的空氣全擠了出來。 噢,糟了。 「妳不能愛我,安娜,不行…這是不對的。」他嚇壞了。 「不對的?為什麼不對?」 「呃,看看妳,我無法讓妳快樂。」他的聲音極痛苦。 「但你的確能讓我快樂呀!」我不解。 「不是現在,做我想做的事時,就不行。」 天殺的!這下子真的玩完了,歸結起來只會變成我們不適合。那些可憐的臣服者忽然浮上我心頭。 「我們永遠無法跨越這些問題,對嗎?」我輕聲問,頭皮因為恐懼而發麻! 他冷冷地搖頭,我閉上眼睛。無法直視他。 「那麼……我就該走了。」我低聲說,坐起來時,瑟縮了一下。 「不,不要走。」他聽起來很驚慌。 「我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我忽然覺得好累,真的累得像狗一樣,我現在只想離開。我爬下床,克里斯欽跟著我。 「我要去換衣服了,需要一些隱私。」我說。聲音平板空洞,把他一個人留在臥室裡。 我往樓下走,看著大客廳,想著才不過幾小時之前,我還把頭枕在他肩上聽他彈鋼琴。在這之後發生了好多事。 我的眼睛睜開了。得以一瞥他惡劣的程度,我現在知道他沒有愛人的能力,無法接受,也無法付出。我最深的恐懼終於得到證實。但說也奇怪,我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但我拒絕承認那種心痛,我感到麻木,似乎靈魂已經出竅,正在旁觀這一齣悲劇的發生。 我很快地沖了澡,有條不紊地想著接下來的每個動作。先擠一些沐浴乳,把瓶子放回架上!用沐浴巾洗臉。刷洗肩膀……一直繼續下去,這些簡單而機械化的動作,只需要花些簡單而機械化的腦筋。 我洗完澡,因為沒有洗頭,我可以很快擦乾自己。我在浴室裡著裝,從小行李箱裡拿出T恤和牛仔褲。褲子擦痛了我的屁股,但說實話。我樂於接受這種疼痛,可以讓我暫時分心。不去想那些讓我心如刀割的事情。 我彎身闔上行李箱,裝著克里斯欽禮物的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個Blanik L-23的模型飛機,可以讓他自行組裝。淚水即將潰堤,噢,不行……那是快樂的時光,我當時還傻傻的希望得到更多。我從袋子裡拿出禮物,我還是想要送給他。很快的,我從筆記本裡撕下一張紙,草草地寫了張便條,將它放在盒子上。 它讓我想起一段快樂的時光。 謝謝你。 安娜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個蒼白的鬼魅回望著我。我把頭髮紮成馬尾。不去理會眼睛哭得有多腫。我的潛意識讚許地點點頭。連她都知道現在不是直言不諱的好時機。我無法相信我的世界就這麼分崩離析。在我身邊變成一堆寸草不生的灰燼,我的希望和夢想全被殘忍地打碎了。不,不要再去想了,現在不要,時候還沒到。我做個深呼吸,拿起箱子,再次看一眼他枕頭上的滑翔機模型組和我的便條,便走進客廳。 克里斯欽在講電話,穿著黑色牛仔褲和T恤,打著赤腳。 「他說什麼?!」他大吼,我嚇得跳起來。「嗯,他大可以他媽的告訴我們事實。他電話幾號?我必須打給他……衛區。這真的他媽的搞砸了。」他抬起頭。陰暗憂鬱的視線鎖著我。「找到她。」他大罵一句,掛斷了電話。 我走到沙發旁拿起背包,盡最大努力不要去看他。我從背包裡拿出Mac筆電,走回到廚房裡。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早餐檯上,連同黑莓機及車鑰匙。我轉身面對他時,他正盯著我,茫然而驚恐。 「我要泰勒幫我賣車得來的錢。」我的聲音清楚而冷靜,不帶任何感情……真了不起。 「安娜,我不要這些東西,它們是屬於妳的。」他不敢置信地說。「拜託,帶走吧。」 「不!克里斯欽,我當初也是勉強收下的,我現在不需要它們了。」 「安娜,妳要講點道理。」他在教訓我,即使是現在。 「我不要任何會讓我想起你的東西,我只需要泰勒幫我賣車得來的錢。」我不帶感情地說。 「妳真的想這樣傷害我?」他倒吸一口氣。 「不是。」我皺眉看著他,當然不是啊……我愛你啊! 「我沒有,我只是試著要保護自己。」我低語,因為你對我,不像我想要你一樣。 「拜託,安娜,東西帶走吧。」 「克里斯欽,我不想吵架——我只要那筆錢。」 他眉頭深鎖,但我已經不再怕他了……唔,還是有一點點。我冷漠地看著他,眼也不眨。毫不退縮。 「妳收支票嗎?」他口氣尖酸地說。 「收,我想對你來說也方便。」 他沒有笑,只是轉身走進書房。我最後貪戀地環視他的公寓。牆上那些畫作是如此抽像、沉靜、冷酷……甚至無情。很適合他,我茫然地想。我的視線掃到鋼琴。唉。如果我當初閉上嘴巴。我們就會在鋼琴上做愛了……不,是性交,我們會在鋼琴上發生性行為,唔,雖然對我來說可能是做愛。這個念頭讓我感到沉重而悲傷。他從來沒和我做過愛。對嗎?那對他來說永遠都只是性交。 克里斯欽回來了,遞給我一個信封。 「泰勒談了個好價錢,那個車款很經典。妳可以自己問他,他會載妳回家。」他朝著我的肩膀後方示意。 我轉身,看到西裝筆挺的泰勒站在門廳,依然面無表情。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謝謝你。」 我轉回來看著克里斯欽,發現他眼中幾乎藏不住的怒火。 「妳一定要每件事都和我唱反調嗎?」 「何苦改掉一輩子的習慣!」我抱歉地對他輕輕聳肩。 他挫敗地閉上眼睛,伸手梳過頭髮。 「拜託,安娜,讓泰勒送妳回家。」 「我去準備車,史迪爾小姐。」泰勒權威十足的宣佈。 克里斯欽對他點點頭,我回頭一看,泰勒已經不見了。 我轉回來面對克里斯欽,我們之間隔著大約四步的距離。他往前一步,我則本能地往後退,他停住了。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痛苦,銀灰眼眸熾熱燃燒。 「我不想讓妳走。」他低聲說,聲音裡儘是眷戀。 「我不能留下,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你無法給我,我也給不了你需要的。」 他又往前一步,我伸手制止。 「不要,拜託。」我跳開,我現在絕對無法忍受他的碰觸,那會殺了我。「我做不到。」 拿起我的行李箱和背包。我走向門廳,他跟在我身後,小心保持一定距離。他按下電梯按鈕門打開,我走進去。 「再見,克里斯欽。」我低聲說。 「安娜,再見。」心底的感受,他柔聲說。看起來全然地、徹底地心碎了一個痛不欲生的男人,反映出我心底的感受。 我用力轉開視線,不讓自己改變主意去安慰他。 電梯門關上了,帶著我一路往下到地下室,以及我個人的悲慘地獄。 泰勒幫我開了車門,我坐進後座。避免與他四目相交。尷尬和羞愧刷過我全身,我徹底失敗了,我曾經希望能夠帶領「五十道陰影先生」重見光明,但事實證明我的能力並不足夠。我絕望的想要保持無動於衷,不讓自己崩潰。 車子開上第四大道,我茫然地看著窗外,剛才犯下的滔天大錯,緩緩浮上心頭。可惡。我離開了他,我唯一愛過的男人,我唯一同床共枕過的男人。我倒吸一口氣,淚水終於潰堤,眼淚不受控制的自動滑下臉龐,我很快用手擦去,在皮包裡亂翻想找出太陽眼鏡。我們在紅綠燈前停下,泰勒遞了一條亞麻手帕給我。他什麼也沒說,也沒往我的方向看,我感激地接過。 「謝謝你。」我輕聲說,這小小的貼心舉動害我徹底崩潰。我往後靠坐在豪華的皮椅中,淚流滿面。 公寓裡空無一人,感覺好陌生,我沒在這裡住多久,還無法讓我感到這裡是個家。我直接走進自己房間,在我的床腳依然掛著那個洩了氣的、無精打採的、看起來很悲傷的直升機氣球——查理探戈。完全就像我現在的寫照。我生氣地一把抓下它,解開繩子抱在懷裡。噢,我做了什麼? 我跌在床上,鞋都來不及脫,開始嚎啕大哭。那無法形容的痛楚…身體上的、心靈上的、抽像的……到處都是,一點一滴的滲入我的骨髓。好痛苦!這種痛苦……是我自找的!在我心底深處,我內心的女神啄起唇冒出一個討厭的想法。被皮帶抽打的皮肉之痛算得了什麼,根本無法和這種錐心之痛相比。 我蜷縮著身子,絕望地緊緊抱住氣球和泰勒的手帕,向席捲而來的悲傷屈服。 <第一部完>(共三部)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7:05 編輯 |
【第二十五章】 媽媽緊緊地抱著我。 「聽從妳的心,親愛的。還有拜託,拜託試著不要想太多。放輕鬆,好好享受,妳還這麼年輕,寶貝,妳的人生還有那麼多要經歷的,就順其自然吧。妳值得擁有最美好的一切。」她在我耳邊輕聲說的話語非常窩心,說完她吻了吻我的髮。 「噢,媽。」我抱著她,淚水刺痛了雙眼。 「親愛的,妳知道他們怎麼說的,妳必須親吻許多隻青蛙才能找得到王子。」 我揪著臉對她苦笑。「我已經吻到了王子,媽,我只希望他不要變成青蛙。」 她給我一個絕對只有母親能展現的無條件慈愛笑容,我們再次擁抱,我驚訝於自己對她的愛竟有這麼深。 「安娜,妳的班機在廣播了。」包柏有點焦急。 「妳會來看我嗎,媽?」 「當然會啦,親愛的,而且很快。愛妳喔!」 「我也是。」 她紅著眼,淚汪汪地放開我。我討厭離開她,我擁抱包柏,轉身走向登機門——我今天沒時間去頭等艙貴賓室。我不想回頭看,但我忍不住…包柏正抱著淚如雨下的老媽,我也無法再強忍了。我低著頭走向登機門,讓淚水迷濛的視線專注在明亮的白色地板上。 登機之後進入豪華的頭等艙,我蜷縮在座位裡,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每次離開媽媽總是很痛苦…她總是粗心大意、漫無章法,但最近卻變得很有見地,而且她愛我。父母親無條件的愛,每個孩子都應該擁有的。胡思亂想令我心煩,我拿出黑莓機,垂頭喪氣地盯著它看。 克里斯欽懂得愛嗎?在他幼年時期似乎沒有得到過無條件的愛。我的心絞痛,媽媽的話像微風輕掠過腦中沒錯,安娜,真是的,妳要什麼?在他額頭上掛一個霓虹招牌嗎?她認為克里斯欽愛我。但她是我媽,當然會這麼想。她認為我值得擁有最美好的一切。我皺眉,突然恍然大悟,沒錯,我懂了,其實很簡單,我要他的愛,我要克里斯欽·格雷愛我。這就是為什麼我對彼此的關係有所保留——因為在某種基礎層面上,我承認內心深處也有需要被愛、被珍惜的衝動。 而因為他是如此難以捉摸,以致我始終有所保留。性虐待那些事情讓我忽略了真正的原因,我們的性愛非常美好,他很富有也很俊美,但沒有他的愛,這一切都毫無意義。我最擔心的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愛人的能力,他甚至連自己都不愛,我想起他的自我厭惡。而她的愛是他唯一找得到的形式,且能夠接受,那些懲罰——鞭笞、責打,無論他們的關係中需要什麼,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為什麼他會這樣想?他怎麼可以這樣想?他的話迴盪在我耳邊「當你本身不夠完美,卻要在完美家庭裡長大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我閉上眼睛想像他的痛楚,但無法理解。我打個寒顫,想起自己可能洩漏了太多。我在睡夢中向克里斯欽告白了些什麼?我揭穿了什麼秘密? 我瞪著黑莓機,隱約希望它能給我一些答案,但不出所料,它並不怎麼樂於助人。趁著我們還沒起飛。我決定寫信給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歸心似箭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下午12點53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格雷先生, 我又再次安全坐在頭等艙裡,我要為此謝謝你。我正在數著時間,等待今晚與你見面,或許我可以嚴刑逼供,讓你說出我在夜裡告白的內容。 你的安娜(親吻)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歸心似箭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上午9點58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安娜塔希婭,很期待見到妳。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他的回覆讓我大惑不解。聽起來生疏拘謹,不是他慣常機智利落的風格。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歸心似箭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下午1點1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格雷先生, 希望你的「狀況」已經獲得解決,你回信的口氣讓人擔心。 安娜(親吻)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歸心似箭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上午10點4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安娜塔希婭, 狀況解決得不如預期理想。妳起飛了嗎?如果是,妳就不應該再發EmAIl來。妳將自己置終危險當中,直接違反了規則裡關於自身安全的條款。對於懲罰,我可是言出必行。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糟糕,好吧。唉,他被什麼附身了嗎?是不是那個「狀況」?或許是泰勒擅離職守,也可能是他在股市裡賠了幾百萬——不管是什麼理由。 寄件者:安娜塔希姬·史迪爾 主旨:反應過度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下午1點6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壞脾氣先生, 機艙門還沒關上呢,我們延遲起飛,不過只有十分鐘。我個人以及身邊所有乘客的福祉都有所保障,你可以暫時讓手心停止發癢。 史迪爾小姐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抱歉——手心停止發癢了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上午10點8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我想念妳和妳那張不饒人的嘴,史迪爾小姐。 希望妳平安到家。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金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接受道歉 寄件日期:2011年6月3日下午1點10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他們在關機艙門了,你暫時不會再聽到我發牢騷,尤其是在你重聽的情況下。 待會兒見。 安娜(親吻) 我關掉黑莓機的電源,憂慮揮之不去。克里斯欽一定出了什麼事?或許那個「狀況」變得失控了吧。我往後坐,看著上方放包包的置物箱。今天早上靠著老媽的幫忙,我買了一個小禮物給克里斯欽,用以答謝他讓我升等到頭等艙和帶我玩滑翔機。在天際翱翔的回憶,讓我忍不住笑起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還不知道會不會把這個愚蠢的禮物送出去,他可能會覺得很幼稚。但如果碰上他心情好,也可能不會。我急著想回到他身邊,卻同時擔心這趟旅程,有什麼樣的結果在等著我。我在腦中回想所有可能造成那個「狀況」的原因。同時又再次發現我身旁的座位依然是空著的。我甩甩頭,不去想克里斯欽是不是買下了相鄰的座位,好讓我無法和任何人交談。我抹去這荒謬的念頭,絕對沒有人會這麼控制成癖,又這麼愛吃醋。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我閉上眼睛休息。 八小時之後,我出現在Sea Tac機場入境大廳,發現泰勒舉著一個寫上「A?史迪爾小姐」的牌子在等我。不會吧!但看到他真開心。 「嗨,泰勒。」 「史迪爾小姐。」他禮貌地打招呼,犀利的棕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看起來依然一絲不苟,利落的炭灰色西裝、白襯衫,配上炭灰色領帶。 「我知道你長什麼樣子,泰勒,不需要拿牌子的,還有我真的希望你叫我安娜就好。」 「安娜,我可以幫妳拿行李嗎?」 「不用,我可以自己拿,謝謝。」 他的唇明顯地抿緊了。 「不、不過……如果你幫我拿會比較自在的話。」我有點結巴。 「謝謝。」他接過我的背包和新買的行李箱,裡頭裝滿了老媽買給我的衣服。」這邊走,女士。」 我嘆口氣,他太有禮貌了。雖然我想把那段記憶抹去,但我還記得這個男人幫我買過貼身內衣褲,事實上,想到這裡讓我有點慌——他是唯一幫我買過內衣褲的男人,連雷伊都從來沒忍受過這種苦差事。我們默默地走向停在機場停車場的黑色奧迪休旅車,他幫我開了車門,我坐進去,開始懷疑穿著這麼短的裙子回來西雅圖是不是好主意。這樣的打扮在喬治亞州看起來很酷又受歡迎,但在這裡只會讓人覺得很暴露。等泰勒將我的行李放好,我們便上路往愛司卡拉而去。 因為碰上尖峰時間,車子的速度很慢。泰勒目光直視前方道路,沉默寡言還不足以形容他。 我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克里斯欽還好嗎,泰勒? 」 「格雷先生很忙,史迪爾小姐。」 一定是那個「狀況」,我挖到金礦了。 「很忙?」 「是的,女士。」 我對著泰勒皺眉,他從照後鏡裡看著我,四目交會,但他沒再多說什麼,他和控制狂本人一樣惜字如金。 「他沒問題吧?」 「我想是的,女士。」 「你稱呼我為史迪爾小姐會比較自在嗎?」 「是的,女士。」 「哦,好吧。」 唔,對話到此結束,我們又恢復沉默。我開始想著泰勒上次說溜了嘴,告訴我克里斯欽脾氣不好,是不是一種反常現象,可能他也覺得很尷尬,擔心這樣講算不算背叛主人。沉默令人窒息。 「可以麻煩你來點音樂嗎? 」 「當然,女士,妳想聽點什麼?」 「舒緩人心的。」 我們的視線在鏡子裡短暫接觸,我看到泰勒揚起嘴角。 「好的,女士。」 他按下方向盤上的一些按鈕,帕海貝爾的《卡農》樂音迴盪在車內。 沒錯……正是我需要的。 「謝謝你。」我往後靠,車子穩定而緩慢地沿著I—5公路向西雅圖開去。 二十五分鐘之後,我在愛司卡拉那令人難忘的雄偉大門外下車。 「我們到了,女士。」他幫我扶著車門。「我會幫您將行李拿上去。」他的表情柔和,甚至像個長輩般慈愛,哎…泰勒叔叔。 「謝謝你來接我。」 「我的榮幸,史迪爾小姐。」他微微一笑,我走進大樓裡,門房朝我點頭並揮揮手。 我搭電梯前往三十樓,胃裡像有一千隻蝴蝶在亂拍翅膀。我為什麼這麼緊張?因為我不知道克里斯欽會用什麼情緒迎接我的抵達。我內心的女神希望是某一種,我的潛意識和我卻憂心忡忡。 電梯門開了,我人在門廳裡,泰勒沒出來迎接有點奇怪。當然啦,他正在停車。克里斯欽在客廳,望著玻璃窗外,面對暮色下的西雅圖市景低聲用黑莓機講著電話。他穿了一身灰色西裝,上衣扣子敞開,正用手梳過頭髮。他有點激動,甚至緊張。出了什麼事?但不管激不激動,他還是俊美無儔。他怎麼可以看起來如此…引人注目?站在這裡看他簡直是一種享受。 「沒有跡象…好吧…對。」他轉身看到了我,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緊張到鬆懈到其它,那個表情直接喚醒了我內心的女神,充滿情慾,而銀灰眼眸燦爛。 我口乾舌燥,慾望開始聚集…哇噢。 「隨時讓我知道。」他厲聲掛了電話,別有用心地踱向我。 我動彈不得地看他走近!用眼神將我吞沒。真要命…出了什麼差錯嗎?他的下巴繃緊,眼裡有著不安。他一路向我走來,順手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帶丟在沙發上,接著將我擁入懷中,緊抱著我,快速拉著我的馬尾使我往後仰,像是抓到救生索一樣死命地吻我。怎麼回事?他用力將我的髮圈拉掉,有點痛,但我不在意。他的吻中有一種絕望而原始的況味。在這一刻他需要我,不管是什麼理由。而我從來沒有如此慾望高漲且貪得無厭,黑暗、情慾、警惕同時出現。我以同等的熱情回吻他,手指在他的髮間絞扭。舌頭交纏,彼此的熱情和精力同時爆發。他嚐起來美好、熱切且性感。而他的香氣——沐浴乳融合克里斯欽,是如此催情。他的唇移開,低頭看著我,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情感。 「怎麼回事?」我低問。 「我好高興妳回來了,和我一起衝澡吧——現在。」 我分不出來這是請求還是命令。 「好。」我輕聲回答。 他牽起我的手,帶我走出大客廳來到他房裡的浴室。 一走進去,他就放開我,在極蕩寬敞的沐浴間裡放水。他緩緩轉過身看我,眼眸半瞇。 「我喜歡妳的裙子,非常短。」他聲音很低沉。「妳的腿很美。」 他脫了鞋子,彎腰將襪子也陸續脫掉,目光始終緊盯我的眼睛,他眼裡的飢渴讓我說不出話,哇…這位希臘天神是如此想要我。我跟隨他的動作脫掉黑色平底鞋,他突然走向我,將我推到牆邊,他吻著我。臉頰、喉嚨、嘴唇…雙手揉著我的髮。我感覺到清涼平滑的磚牆抵著我的背!他緊壓著我,我被困在他熱燙的身體和清涼的磚牆之間,試探地將手放在他的前臂上用力捏了一下,他哼了一聲。 「我現在就要妳,在這裡……很快,很激烈。」他低語,雙手放在我大腿上,撩高我的裙子。「妳還在經期嗎?」 「結束了。」我臉紅。 「很好。」 他用拇指勾住我的白色棉質底褲,忽然蹲下來,同時扯掉它。我的裙子被翻了上來!所以我現在腰部以下一絲不掛!呼吸急促,情慾勃發。他握住我的臀部,再次將我推到牆邊,吻上我的大腿頂端,他抓住我的腿促使它們分開,我大聲呻吟,感受他的舌頭舔著我的花蒂。我的天,我不自覺地仰起頭哭喊,手指深入他的髮間。 他的舌頭毫不留情,強悍而堅持,舔舐著我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地旋轉著,毫無停歇。那感覺好細緻,好緊繃——幾乎是種痛楚。我的身體開始快速痙攣,他卻放開了我。什麼?不行!我的呼吸紊亂,充滿渴求地望著他,他穩穩地捧住我的臉,用力地吻我,將舌頭探入我口中,使我得以品嚐自己的興奮。他解開拉鏈,釋放出自己。抓起我的大腿抬起我的身體。 「用腿環住我的身體,寶貝。」他指示著,口氣急躁而緊繃。 我照他說的做,雙臂也環上他的脖子,下一瞬,他快速而激烈地進入了我。 「啊!」他倒抽一口氣。我呻吟出聲。 他緊握著我的臀部,手指陷入柔軟的肌膚中。他開始動作,一開始是慢的,甚至是穩定的節奏,但隨著他漸漸失控,他加快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啊啊啊!」我往後仰,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帶著侵略、懲罰,又像天堂般甜美的快感之上…推擠著我,催促著我…更加向前,去得更高更遠…我已經無法承受了,我在他身下爆炸,隨著緊繃強烈的高潮開始旋轉。他低吼一聲跟著我一起釋放,將頭埋在我的頸間,有如他將自己埋在我體內,接著語無倫次地大聲叫喊,獲得了滿足。 他的呼吸不穩,但還是溫柔地吻我,動也不動地保持在我體內。我眨眨眼,看不見他的眼睛。他回過神來,輕輕抽身離開,牢牢地扶著我,讓我站穩在地面上。浴室因為蒸氣變得霧濛濛一片…而且很熱,我覺得自己穿太多了。 「你似乎很高興看到我。」我害羞地微笑。 他揚起嘴角。「沒錯。史迪爾小姐,我的歡愉應該證明了這一點。來吧,讓我帶妳去衝澡。」 他解開最後三顆襯衫鈕扣,除下袖扣隨手丟在地上,接著脫下西裝褲和四角褲,踢到一邊,開始解開我襯衫的鈕扣。我一直看著他,渴望能夠伸手撫摸他的胸膛,但我忍住了。 「旅途如何?」他柔聲問。 他看起來冷靜多了,不安已經遠離,因為情慾而消散。 「很好,謝謝你。」我低語,仍然有點喘。「再次謝謝你讓我搭頭等艙,那確實是比較好的旅遊方式。」我羞怯地對他笑。「還有個新消息。」我緊張地補充。 「哦?」他低頭看著我,解開最後一顆扣子,將我的襯衫脫下,丟在剛才他那一堆衣物之上。 「我找到工作了。」 他靜止不動,接著對我一笑,眼神溫暖柔和。 「恭喜啊,史迪爾小姐。妳會告訴我上班地點嗎?」他逗我。 「你不知道?」 他搖頭,微微蹙眉,「我為什麼會知道?」 「用你那些跟蹤神技啊,我想你可能會……」他臉一沉,我沒敢把話說完。 「安娜塔希婭,我從來沒想過干預妳的工作,當然啦,除非妳開口要求。」他看起來有點受傷。 「所以你完全不知道是哪間公司?」 「不知道,我只知道西雅圖有四間出版社——我猜應該是其中一間吧。」 「是SIP。」 「那間小的,不錯,做得好。」他傾身吻我的額頭。「聰明的姑娘,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 「星期一。」 「那麼快?那我應該趁還有機會時好好利用妳,轉過身去。」 他隨口一句話就嚇到了我,但我還是照做,他解開我的胸罩,拉開拉鏈脫下我的裙子,捧著我的臀部,同時親吻我的肩頭。他往前靠著我,用鼻子磨蹭我的頭髮,深深嗅聞。而後捏了捏我的屁股。 「妳害我中毒了,史迪爾小姐,但妳也能讓我鎮定,真是醉人的組合。」他吻我的秀髮,牽著我的手走進沐浴間。 「啊!」我尖叫抗議,水溫簡直會燙傷人。 克里斯欽低頭對我笑,水像瀑布一樣淋過他全身。 「只是一點熱水而已。」 他說的其實沒錯,熱水像天堂般美好,將我身上的喬治亞州清晨的黏膩和剛才做愛帶來的濕熱衝得乾乾淨淨。 「轉過去。」他指示,我轉話地轉過身面對牆壁。「我來幫妳洗。」他低語,伸手擠了一點沐浴乳在手上。 「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告訴你。」他開始洗我的肩膀,我低聲說。 「是什麼?」他溫和地問。 「我朋友荷西這個星期四要在波特蘭開攝影展。」我深吸一口氣,增加勇氣。 他停下動作,雙手正在我胸前徘徊。我加強了「朋友」這兩個字。 「嗯,所以呢? 」他嚴厲地問。 「我答應他會出席,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經過了似乎無止盡的時間,他才又開始慢慢幫我洗澡。 「幾點?」 「開幕儀式是晚上七點半。」 「好。」他吻我的耳朵。 我的潛意識鬆了一口氣,接著全身一癱,跌坐在老式的舊扶手椅內。 「妳問我時會緊張嗎?」 「會啊,你怎麼知道?」 「安娜塔希婭,妳整個人剛剛才放鬆下來。」他淡淡地說。 「呃,你似乎有點,那個……有點小吃醋。」 「沒錯,我是。」他陰沉地說。「而妳很不錯,還記得這一點。但謝謝妳邀請我,我們搭查理探戈去吧。」 哦,直升機,當然囉,我真是傻。又要飛翔了…好酷!我笑起來。 「可以幫你洗嗎?」我問。 「我想不要吧。」他輕聲說,又溫柔地吻了我的脖子,試圖衝淡他的拒絕。我對著牆壁噘嘴,他用肥皂輕擦我的背。 「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讓我碰你?」我大膽地問。 他再次靜止,手放在我的臀部。 「把手撐在牆上,安娜塔希婭,我要再要妳一次。」他在我耳邊低語,緊抓著我的屁股。我知道對話結束了。 之後我們坐在早餐檯邊,穿著浴袍,品嚐瓊斯太太做的美味白酒蛤蠣義大利麵。 「再來點酒?」克里斯欽問,眼眸閃亮。 「一小杯就好,麻煩了。」 Sancerre白酒清涼順口,克里斯欽替我們各倒了一杯。 「讓你趕回西雅圖的那個……狀況解決了嗎?」我遲疑著開了口。 他皺眉。 「控制不了,」他澀澀地回答。「但妳別擔心這些,安娜塔希婭,今晚我對妳已經有計劃了。」 「哦?」 「嗯。我要妳準備好,十五分鐘後在遊戲室等我。」他站起身,低頭看我。 「妳可以在自己房裡準備,順便提一下,更衣間裡已經擺滿了要送妳的衣服,而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爭辯。」他瞇起眼,威脅我不要多嘴。看我沒作聲,他便大步走向書房。 我!爭辯?和你,五十道陰影先生?我的屁股可不值得我這麼做。我在早餐椅上茫然待坐了一會兒,試著消化這簡短的訊息。他買了衣服給我,我誇張地翻了個白眼,心裡清楚反正他看不到。車子、電話、電腦…還有衣服。接下來可能是該死的公寓,這樣我就真的成了他包養的情婦了。 妓女!我的潛意識又露出那暴躁易怒的神色。我不理她,直接走上樓到我的房間去。所以,這還是我的囉…為什麼?我以為他已經答應讓我和他一起睡。我猜他可能不習慣和他人共享私密空間,但話說回來,我也一樣。我用這個想法自我安慰,至少我還有個地方可以逃開他。 我查看房門,發現有鎖孔但是沒有鑰匙。我納悶了一下,也許瓊斯太太有備份,我得問問她。我打開更衣室的門,又立刻關上。要命,他花太多錢了,這就像凱特的衣櫥。一大堆衣物整整齊齊地掛在桿子上,我很清楚一定都合乎我的尺寸。但我沒時間去想這些,我得去跪在那間紅色刑房…或者歡愉之房——希望今天晚上是這樣。 我全身赤裸,只穿著內褲跪在門邊,心臟跳到了喉嚨口。哎,我以為經過浴室那一回之後,他應該已經滿足了,這個男人簡直貪得無厭,又或許所有男人都像他一樣,但我哪會知道,我也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比較。我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冷靜,順便和我的潛意識聯繫一下。她應該在附近,躲在我內心的女神身後。 期待像汽水裡的泡泡在我的血管裡流動。他打算做什麼?我深吸口氣,無法否認我已經變得興奮、激動且濕潤。這真的是……我想說錯誤,但其實又不是這麼回事。對克里斯欽來說這是正確的,這就是他要的,而經過了這幾天…他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必須鼓起勇氣接受他決定自己想要的、他認為自己需要的任何事物。 我想起今晚當我走進屋裡時他的表情,一臉的渴望,毅然決然地大步走向我,好像我是沙漠裡的綠洲。我願意做任何事,只為再看那表情一眼,那甜美的回憶使我夾緊雙腿,但也提醒了我其實應該將膝蓋分開,我挪動它們。他準備讓我等多久?等待讓我變得軟弱,因為難以抒解且得不到滿足的慾望而變弱。我很快地打量這幽暗的房間一圈,十字支架、沙發、長椅、…還有床。昏暗中,床看起來非常大,鋪著紅色緞面的床單。他會使用哪一個工具呢? 門開了,克里斯欽翩然走進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我很快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保持雙膝分開的跪姿。他將一些東西放在門邊的櫃子上。悠然走向床鋪,我偷偷容許自己瞄他一眼,心跳幾乎差點停止。除了那條柔軟殘舊的牛仔褲外。他什麼也沒穿,褲頭的鈕扣也沒扣。天,他看起來真是性感得要命。我的潛意識誇張地用手當扇子猛搧,我內心的女神隨著某種原始而淫蕩的節奏扭動身體。她完全準備好了。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血液在全身奔竄,濃烈沉重,帶著對情慾的渴求。他準備對我做什麼? 轉過身,他若無其事的走回到五鬥櫃前,打開一個抽屜,開始拿出東西放在櫃子上。我的好奇心被點燃了,甚至可以說是爆發,但我努力抵擋排山倒海而來的誘惑,不讓自己偷看。他做完手上的工作,走到我面前站定。我可以看到他的光腳,我想要吻遍它們每一吋…用舌頭舔過他的腳背,吸吮每一根腳趾頭。真要命! 「妳看起來好可愛。」他輕聲說。 我保持低頭的姿勢。意識到他正盯著我看,而我幾乎一絲不掛。我感覺紅暈漸漸漫上我的臉。 他彎下腰勾起我的下巴,逼我面對他的注視。 「妳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安娜塔希婭,而且完全屬於我。」他低吟。「站起來。」他柔聲命令,充滿情慾的承諾。 我搖搖晃晃地起身。 「看著我。」他輕聲說,我看著他炙熱的視線。這是支配者的視線——冷漠、嚴厲,但要命的性感,一個迷人的眼神裡包含了七種層次的罪惡。我的嘴發乾,我知道自己會對他言聽計從,他的嘴角揚起一個幾乎是殘忍的微笑。 「我們雖然還沒白紙黑字簽訂契約,安娜塔希婭,但我們已經討論過限制,且讓我重申我們是有安全密碼的,好嗎?」 老天啊……他打算做些什麼,讓我需要使用安全密碼? 「安全密碼是哪些?」他權威十足地問。 這問題讓我蹙眉思考,他的表情明顯變得嚴厲。 「安全密碼是哪些,安娜塔希婭?」他故意慢慢地問。 「黃色。」我咕噥。 「還有呢?」他很快地追問,嘴唇抿得死緊。 「紅色。」我小聲回答。 「把它們記好。」 我忍不住了…我對他挑起一道眉,打算提醒他一下,我的成績有多好,但他冷冰冰的眸裡射出一道寒霜般的光芒,讓我打消念頭。 「別在這裡跟我耍嘴皮子,史迪爾小姐,不然我會讓妳跪著用嘴服侍我。懂了嗎?」 我本能地嚥了一下口水,好吧,我快速眨眨眼,平靜下來。老實說,他的口氣比威脅的內容更讓我害怕。 「怎麼不回答?」 「是的,先生。」我匆忙回應。 「乖女孩。」他頓了一下,看著我。「我的意思不是妳會因為疼痛而必須使用安全密碼,只是我想對妳做的事可能會很激烈。非常激烈,所以妳必須引導我。明白嗎?」 不是很懂。激烈?哇。 「主要是碰觸,安娜塔希婭。妳沒辦法聽見或看見我,但妳可以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皺眉。聽不見他?這要怎麼做?他轉身,櫃子上有個我剛才沒注意到的盒子,黑色霧面的外殼看起來光滑平坦。他對著它揮手,盒子分成兩半,滑門向兩側拉開,露出一個CD唱盤和一堆按鍵。克里斯欽依照順序按了幾個按鈕。什麼事也沒發生,但他看起來很滿意。我則一頭霧水。他再次轉身回來看我,臉上是那神秘兮兮的笑容。 「我要將妳綁在那張床上,安娜塔希婭,但我要先遮住妳的眼睛。還有,」他亮一下手中的iPod。「妳沒辦法聽到我的聲音,妳只能聽到我現在要放給妳聽的音樂。」 好吧,用音樂來穿插,和我想的有點不同,但他又什麼時候照我預期行事了?唉,希望不是饒舌歌曲。 「來吧。」他牽著我的手,帶我走向那張古董四柱大床,每個角落都連接著銬環,精細的金屬鍊條和皮質手銬,在紅色絲緞上閃閃發亮。 天啊,我想我的心臟就快要跳出胸腔,身體由裡到外融成一團。慾望支配了我,我還能再興奮一點嗎? 「站在這裡。」 我面對著床,他彎下腰在我耳邊呢喃。「在這裡等我,眼睛只能看著床,想像妳被綁在那裡任我為所欲為。」 噢。我的老天。 他離開了一會兒,我可以聽見他在門邊拿什麼東西,我所有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轉覺特別靈敏。他從門邊放著鞭子和木槳的架子上拿了個東西,該死的,他打算做什麼? 我感覺他來到我身後,撩起我的頭髮握成一束,接著開始編辮子。 「雖然我也喜歡妳的麻花辮,安娜塔希婭。但我現在沒有那個耐性,所以一條辮子也可以。」他的聲音低沉柔和。 他靈巧的手指編著我的頭髮,偶爾掠過我的背,每次不經意的肌膚碰觸都像是甜美的電擊。他用髮圈綁住辮子尾端,輕輕拉了一下,迫使我往後退一步靠著他。他又往旁邊拉了一下,使我的頭偏向一側,讓他可以輕易接近我的脖子。他彎下身用鼻子磨蹭我的脖子,從我的耳垂輕輕啖咬到肩膀。他一路輕輕哼唱著,那聲音在我全身產生共鳴。一直往下……直到那兒,我的體內。我控制不住地低吟起來。 「現在別吵。」他抵著我的肌膚輕聲說,將我的手抓在身前,雙臂貼著我。他的右手拿著一根多尾鞭,我還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參觀這房間時學到的名詞。 「摸摸它。」他低語,聽起來就像是惡魔本尊。 我的身體以著火來回應,我怯怯地伸手刷過那些長鞭。它有很多長長的葉狀體,都用柔軟的麂皮製成,尾端有小小的珠子。 「我會使用它,不會痛,但會讓妳的皮膚表面充血,變得非常敏感。」 噢,他說這不會痛。 「安全密碼是什麼,安娜塔希婭?」 「呃…黃色和紅色,先生。」我輕聲回答。 「乖女孩,記住,所有的恐懼都來自妳的想像。」他將多尾鞭丟在床上,手放在我的腰間。 「妳不需要這些。」他輕聲說,勾住我的底褲將它拉下我的腿。 我蹣跚地跨出來,扶著雕花床柱讓自己站穩。 「站好了。」他下令,同時吻著我的屁股,輕輕咬了我兩下,害我很緊張。「現在躺下來,臉朝上。」他狠狠地打了我的屁股一下,我驚跳起來。 我遲疑地爬到硬邦邦的床墊上,躺下來看著他,肌膚底下的絲緞床單柔軟又清涼。他表情冷漠地看著我,除了眼睛,那裡閃爍著幾乎壓抑不住的興奮。 「雙手舉過頭。」他下令,我照著他的話做。 我的身體好想要他,我已經想要他了。 他轉身,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看著他走回五鬥櫃,回來時拿著iPod和一個看起來像是眼罩的東西,有點像我在飛往亞特蘭大的飛機上用的那種,想到這裡讓我忍俊不禁。但我有點笑不出來,期待消耗了我太多的精神。我只知道我的臉完全沒有動靜,只是雙眼大睜地看著他。 他坐到床邊拿iPod來給我看,它有個奇怪的天線裝備及耳機,非常詭異,我皺著眉頭研究它。 「這會將iPod裡的歌曲傳送到房間裡。」克里斯欽回答了我沒問出口的疑慮,點了一下那小小的天線。「我可以聽到妳在聽的歌曲,我這裡也有個遙控器。」他又露出神秘的笑容。拿起一個精巧扁平的裝置,看起來就像個時髦的電腦。他橫過我身上,將耳機輕柔地塞進我耳朵,將iPod放在我頭頂附近的床上。 「抬起妳的頭。」他命令著,我立刻照做。 他慢慢幫我戴上眼罩,將鬆緊帶繞到我腦後,我看不到東西了。眼罩的鬆緊帶剛好卡著耳機,我還是可以聽見他的動靜,他離開了床鋪,雖然聲音悶悶的。我被自己的呼吸震聾了。輕淺而不穩定,恰好反映出我的興奮程度。克里斯欽握住我的左臂,輕輕拉到左方的床角。將皮質手銬套在我的手腕上,銬好後,他的手指沿著我的手臂輕輕滑過。噢!他的觸碰引發了一波美妙酥癢的顫抖。我聽到他緩緩走到床的另一邊,拉起我的右手銬住,再次用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手臂。老天啊……我已經快要爆炸了,為什麼這個動作如此誘人? 他移到床腳,抓住我兩邊腳踝。 「再抬起妳的頭。」他下令。 我聽他的話,他把我的身體往下拉,使我的雙臂打直,幾乎扯住手銬。真要命,我的手臂不能動了。驚恐的顫慄混雜著誘人的狂喜,衝刷過我全身,讓我更加濕潤,我呻吟出聲。他分開我的雙腿,先銬住右腳踝,再來是左腳踝,我被五花大綁,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全然無助地面對他,看不到他讓人如此不安,我努力聽…他在做什麼?但我什麼都聽不見,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怦怦的心跳聲,血液瘋狂地在耳際流動。 突然,iPod輕輕滋了一聲開始啟動,在我的腦中出現一個天使般的獨唱嗓音,唱著悠長甜美的音符,隨後有另一個聲音加入,接著是更多的聲音——老天啊!是聖詩合唱團,在我耳中唱著優美的和聲,一首古老、年代久遠的讚美詩。這首曲子的名字是什麼?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音樂,繼而有個柔軟得難以忍受的東西拂過我頸間,懶懶地滑下我的喉嚨,慢慢經過胸前,擦過雙乳,愛撫著我……拉扯我的乳尖,如此輕柔地從下方掠過。我完全沒有預想到,是皮草,二個皮草做的手套? 克里斯欽的手好整以暇地來到我的小腹,繞著肚臍打轉,然後小心地橫過下腹部,我試著猜想他下一步的動作,但那音樂在我腦中干擾著我…皮草滑過我的私密叢林來到雙腿之間,沿著大腿往下…回到原處前往另一條腿,幾乎像是搔癢…但也不完全是。更多聲音加入…天籟般的唱詩班唱著不同聲部,嗓音完美地融和在一起,創造出甜美和諧的樂音,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我抓到一個詞語——瀆es,這才發覺他們唱的是拉丁文。皮草還在沿著我的手臂往下來到腰部…又回到我的胸前。我的乳尖在這溫柔的撫觸下變得堅挺,我開始喘息…好奇他的手接下來會前往何處。突地,皮草不見了,我感覺到多尾鞭的葉狀物滑過我的皮膚,跟著皮草的痕跡走,耳裡的樂音讓我很難專心,聽起來就像有千百個人在大合唱。在我腦中用金銀絲線編織著輕盈的織錦,混合著肌膚上柔軟的麂皮觸感…滑過我全身…我的天啊…突然間一切都消失了,鞭子往我的小腹狠狠抽了一下。 「啊啊啊!」我大喊,這一鞭把我嚇了一跳,其實並沒有很痛,但打到的地方有點刺刺的。 他又打了我一下,這次比較用力。 「啊啊啊!」 我想動,想扭動身體……想逃跑,或愉快地接受下一鞭…我不知道,我昏頭了…我的手動彈不得。我的腿也被銬住,我被牢牢綁著……他又再次打向我的胸口,我忍不住哭喊出聲,那是甜蜜的痛楚。可以忍受,帶有…快感——不是立刻出現,但隨著我的皮膚搭配著耳裡的樂曲回應著每一鞭,我被拖引到靈魂最深最深的地方,向這最誘人的情慾俯首稱臣。是的,我懂了。他鞭打我的腰際,接著迅速掠過我的毛髮來到大腿,和我的大腿內側……接著回到身上…擦過臀部,他不斷地動作,隨著音樂唱到了最高潮——倏地,樂聲停止了,他的動作也隨之靜止。然後,歌聲再次開始吟唱……醞釀再醞釀,他的鞭打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我扭動著呻吟。再一次,所有一切都靜止下來,除了我狂野的呼吸…和狂野的渴望。我想要…噢…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打算做什麼?我興奮得難以忍耐。我剛剛進入了一個非常肉慾的黑暗世界。 床移動了一下,我感覺他爬到我身上,音樂再度響起。他設定自動重複播放,這次他用鼻子和嘴唇代替皮草,沿著我的脖子和喉嚨親吻、吸吮,一路往下到我的胸前…啊!他輪流逗弄著我的乳尖,舌頭旋轉舔弄著一邊,手指無情地撫弄另一邊…我呻吟著,應該很大聲吧,雖然我自己聽不到。我迷失了,迷失在他身下……迷失在那有如天際星辰般的天使嗓音裡,迷失在我逃脫不開的各種情慾當中,我只能在他老練的撫觸下任他擺佈。 他往下來到我的腹部,舌頭繞著肚臍畫圈——沿著多尾鞭和皮草的痕跡走,我悶哼一聲。他親吻、吸吮、嚙咬……更往下走……然後舌頭到了那裡,我大腿頂端的交界處。我仰起頭大聲哭喊,高潮幾乎就要來臨……我已經到了臨界點,他停下動作。 不!床墊動著,他跪在我雙腿之間,往床柱方向靠去,我腳踝上的銬環瞬間消失。我彎起膝蓋…靠著他休息一下,他俯向另一邊,解開我另一條腿。他很快地撫摸我的雙腿,輕輕按摩一下,讓它們恢復活力。接著,他捧住我的臀部,抬起我的身體,使我背部懸空,我拱著背,重心放在肩膀。什麼?他跪在我雙腿之間????一個快速的衝刺,他進入我體內…噢。要命…我再次哭喊。一直逼近的高潮終於來臨,我開始顫抖,他靜止不動。痙攣消失了…噢,不…這下他會把我折磨得更慘吧。 「求求你!」我哭求。 他將我抓得更緊…是警告嗎?我不知道,他的手指陷入我的屁股。我氣喘吁吁…我被固定住了。非常緩慢的,他又開始動作…進進出出…慢吞吞地折磨著我。天殺的,拜託你!我的內心在吶喊…合唱團的聲部開始增加,他的速度也跟著幾不可察的變快,他真的很有自制力……和音樂配合得剛剛好。 我無法再忍耐了。「求你。」我懇求著。 他忽然一個動作將我放回床上,跟著趴到我身上,雙手按在我胸脯兩側撐著自己的重量。再次挺進我體內。音樂又來到最高潮,我墮落…直直墜下……直到最激烈、最磨人、從未有過的高潮來臨,克里斯欽隨著我的動作,繼續用力衝刺了三次…終於一切靜止下來,他癱在我身上。 我慢慢從不知名的地方回過神來,克里斯欽抽身離開我。音樂停止了,我可以感覺到他在我身上伸展身體,幫我解開手銬,手腕恢復自由讓我哼了一聲。他很快地解開另一隻手,輕輕拉掉我的眼罩,拿下耳機,我在微弱的光線中眨眨眼,看著他灼熱的銀灰眼眸。 「嗨。」他低語。 「你也好。」我怯生生地回話。 他嘴角揚起一個微笑,俯身溫柔地吻我。 「做得好。姑娘,」他輕聲說。「轉過去。」 要命——他現在要做什麼? 他的眼神變柔。 「我只是要幫妳揉揉肩膀。」 「哦…好。」 我僵硬地翻身俯臥,我累壞了!克里斯欽跨坐在我身邊,開始按摩我的肩膀。他的手指是如此的強勁靈巧,我大聲呻吟,他彎下身吻吻我的頭。 「這是什麼曲子?」我口齒不清地問。 「它叫《Spem In A流m》,湯馬斯·塔利斯的四十聲部經文歌。」 「很……扣人心弦·」 「我一直想聽著這首曲子做。」 「不會是又一個初體驗吧,格雷先生?」 「說對了,史迪爾小姐。」 他的手指繼續在我肩上發揮魔法,我再次呻吟。 「唔,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著這首曲子做。」我睡意朦朧地說。 「嗯…妳和我,我們給了對方許多的初體驗。」他用陳述事實的口氣說。 「我在睡夢中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克裡——呃,先生?」 他手下的服務暫停了一會兒。 「妳說了很多東西,安娜塔希婭。妳說到籠子、草莓…妳想要更多…還有妳想念我。」 哦,謝天謝地。 「就這些?」我聲音裡的如釋重負好明顯。 克里斯欽停下那天堂般舒適的按摩,移動身子躺到我旁邊,用手肘撐著頭,眉頭深鎖。 「妳以為自己說了些什麼?」 啊,慘了。 「比如說我覺得你很醜啊,是個自大狂,或者在床上的表現簡直沒得救之類。」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唔,這些也算是事實啊,現在妳挑起我的好奇心了。妳到底在隱瞞什麼,史迪爾小姐?」 我故作無辜地看著他。「我沒有隱瞞什麼呀!」 「安娜塔希婭,妳實在是不會撒謊。」 「我以為上床之後,你會逗我開心呢,但講這些可沒辦法讓我笑。」 他揚起嘴角。「我不會說笑話。」 「格雷先生!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我對他笑,他也咧開嘴。 「有,我笑話講得很爛。」他看起來一臉得意,我忍不住格格笑。 「我講得也很爛。」 「這笑聲真好聽。」他低語,傾身過來吻我。 「妳有事瞞著我,安娜塔希婭,我可能要對妳嚴刑逼供才行。」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7:02 編輯 |
【第二十四章】 克里斯欽站在一個鋼鐵打造的籠子裡,穿著那件柔軟破爛的牛仔褲,裸露著的胸膛和腳掌,令人垂涎欲滴。他正看著我,那個神秘的微笑掛在俊臉上,銀灰眼眸裡燃著熊熊烈火,手裡捧著一碗草莓。他以運動員般的優雅緩步走向籠子前方。熱切地盯著我,拿起一顆飽滿的草莓,從欄杆後伸出手來。 「吃。」他說,發出尾音時舌頭輕擦過下唇。 我試圖走向前,但我被困住了,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箝制著我的手腕,讓我無法移動。放開我呀。 「來吧,吃。」他展露那誘人的邪氣微笑。 我拉著扯著…放開我!我想尖聲大叫。但發不出聲音,我啞掉了。他將手伸得更長,草莓就在我嘴邊。 「吃,安娜塔希婭…」他嘴裡吐出我的名字,撩人地拖長每個音節。 我張開嘴咬下,籠子忽然消失,我的雙手重獲自由。我伸手撫摸他,十指輕掠過他的胸毛。 「安娜塔希婭。」 不,我呻吟。 「來吧,寶貝。」 不,我想撫摸你。 「起床了。」 不要,求你。我的眼睛不情願地睜開了一秒,我在床上,有人正用鼻子磨蹭我的耳朵。 「醒來吧,寶貝。」他輕聲說,甜蜜的聲音像是溫暖的焦糖漿流遍我的血管。 是克里斯欽,天色仍暗。夢中他的影像依然存留在腦海中,讓人心猿意馬又焦慮不安。 「哦…不要。」我低哼,我想回到他的胸前,回到夢裡去。他幹嘛叫醒我?現在應該還是三更半夜,至少感覺起來像。天,難道他想再來一回——現在? 「該起床了。寶貝,我要打開床頭燈囉。」他輕聲說。 「不要。」我埋怨。 「我要和妳一起看日出。」他說著吻上我的臉、眼皮、鼻尖、嘴唇,我睜開眼睛,床頭燈已經亮了。「早安,小美人。」他低吟。 我唉唉叫!他微笑起來·「妳不習慣早起對吧?」他低喃道。 在朦朧的光線下,我瞇起眼睛,克里斯欽俯身看著我。一臉興味。淘氣地對我笑,而且衣著整齊。穿了一身黑。 「我以為你想做。」我嘟嚷著。 「安娜塔希婭,我隨時都想和妳做,知道妳也有同感讓我覺得很窩心。」他淡淡地說。 我看著他,眼睛繼續適應光線。他看起來心情依然不錯…謝天謝地。 「當然啊,只要不是三更半夜。」 「現在不是三更半夜,是清晨。起來吧,準備一下,我們要出去,性愛可以先欠著。」 「我好夢正酣呢。」我抱怨。 「夢到什麼?」他耐心地問。 「你。」我臉紅。 「我這次又做了什麼呢?」 「試圖想餵我吃草莓。」 一抹笑意出現在他的嘴角。 「弗林醫生一定會覺得很有意思。起來吧,穿好衣服,不用衝澡了,我們可以晚點再洗。」 我們! 我坐起來,床單滑到腰間露出我的身體,他站起身給我一些空間。眼眸深沉。 「幾點了?」 「早上五點半。」 「感覺像半夜三點。」 「我們沒多少時間。我已經儘量讓妳多睡一點了,來吧。」 「真的不能先衝個澡?」 他嘆口氣。 「如果妳想衝澡,我就會想加入妳一起洗,而我們都很清楚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這一天就會這樣耗掉。來吧!」 他很興奮。像個小男孩,因為期待和雀躍而容光煥發。 我笑起來。「我們要做什麼?」 「跟妳說過啦。是個驚喜。」 我忍不住對他一笑。 「好吧。」我爬下床找衣服,它們果然整整齊齊地折好放在床邊椅子上。他還放了一件Ralph Lauren的棉質四角內褲在旁邊。我穿上它,他揚起唇。嗯,另一條克里斯欽·格雷的內褲。除了車子、黑莓機、Mac筆電、他的黑西裝上衣,以及一套古老昂貴的首刷本,我的戰利品又添一項。他的慷慨賞賜令我搖頭,《黛絲姑娘》中的某個情景忽然掠過腦中,我皺起眉頭,那是關於草莓的情節,我想起夢境。見鬼的弗林醫生——弗羅伊德反而會更有興趣吧,但他可能也拿「五十道陰影先生」沒辦法。 「既然妳起來了,我就去外面等妳。」克里斯欽往客廳走去。 我走進浴室,我有些需求要處理,也想快速洗個澡。七分鐘之後,我出現在客廳,梳理得整潔乾淨。穿著牛仔褲、我的小可愛以及克里斯欽·格雷的內褲。克里斯欽從小餐桌前抬頭看我,他正在吃早餐。早餐!天,在這個時間。 「吃。」他說。 要命…這不是我的夢境嗎?我看著他,想到他的舌頭如何抵住唇瓣。嗯,他那老練的舌頭。 「安娜塔希婭。」他堅定地說,將我從沉思中拉回。 對我來說真的太早了。怎麼吃得下啊? 「我想喝點茶,我可以拿個可頌待會兒吃嗎?」 他懷疑地看著我,我回以甜甜一笑。 「別掃了我的興,安娜塔希婭。」他輕聲警告。 「等我的胃醒過來我就會吃了,大概七點半吧…可以嗎?」 「可以。」他打量我。 說實話,我必須極力克制才能不對他做鬼臉。 「我想對你翻白眼。」 「儘管翻呀,試試看。這樣一來妳會讓我今天過得很開心。」他認真地說。 我抬頭看著天花板。 「唔,打屁股應該會讓我睡意全消吧,我猜。」我噘起嘴,在心裡盤算。 克里斯欽張大了嘴。 「但話說回來,我也不想讓你整天都心浮氣躁,這裡的天氣已經很夠受的了。」我無辜地聳聳肩。 克里斯欽閉上嘴,非常努力想裝出不悅的樣子,可惜失敗了,我可以看到他眼底潛藏的幽默。 「妳真是一如往常的富有挑戰性啊,史迪爾小姐。快喝妳的茶。」我注意到唐寧牌的標誌,內心在歡唱。看吧,他也懂得體貼人呢,我的潛意識用口型對我說。我坐到他對面,欣賞著他的俊美,我對這個男人會有生厭的一天嗎? 我們一離開房間,克里斯欽就丟了件連帽外套給我。 「待會兒可以穿。」 我一頭霧水地看他。 「相信我。」他揚起嘴角,俯身快速地吻了我一下,然後牽起我的手走向戶外。 正值破曉時分,氣溫相對來說還有些冷。泊車人員將一串鑰匙交給克里斯欽,旁邊有輛閃閃發亮的軟蓬跑車。我挑眉看著克里斯欽,他對我擠擠眼。 「妳知道,有時候身為克里斯欽·格雷真的很不錯。」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卻又沾沾自喜的笑容,我忍不住響應他,他放鬆心情開玩笑時真的太可愛了。他誇張地彎下腰幫我開車門,我上了車。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我們要去哪裡?」 「等著瞧吧。」他笑著發動車子,我們往莎凡納大道而去。他設定著GPS,按下方向盤上的某個按鈕,古典交響樂曲立刻充斥車內。 「這是什麼曲子?」千百根小提琴弦奏出甜美無比的樂音。 「威爾第寫的《茶花女》歌劇中的曲子。」 噢,天…好美。 「茶花女?我聽過,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的。那是什麼故事?」 克里斯欽瞥我一眼,扯扯嘴角。 「唔,字面上來說,是個受人引誘誤入歧途的女人。這是根據大仲馬的小說改編的,原著就叫《茶花女》。」 「啊,我讀過。」 「我想也是。」 「受詛咒的情婦。」我在皮椅上不安地動著,他是在試著告訴我什麼訊息嗎?「嗯哼,這故事會讓人心情不好。」我低喃。 「太鬱悶了?妳要不要選首歌來聽?去我的iPod裡挑。」克里斯欽又露出那神秘兮兮的微笑。 我找不到他的iPod在哪裡,他輕敲座椅中間控制器的螢幕,出現了——一個播放列表。 「妳來挑。」他露出微笑,我知道這是個挑戰。 克里斯欽·格雷的iPod,應該很有趣。我沿著觸控螢幕往下拉。發現一首完美的曲子,我按下「播放」鍵。真沒想到他也是小甜甜布蘭妮的粉絲,夜店風格的電子音樂向我們襲來,克里斯欽將音量轉小。現在聽這首可能有點太早。布蘭妮挺激烈的。 「《中你的毒》,嗯?」克里斯欽笑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裝傻。 他將音量再轉小些。我在心裡緊抱住自己,內心的女神正站在舞台上等著領她的金牌。他把音樂轉得更小聲,我贏了! 「這首歌不是我灌進去的。」他不經意地說,車子上了高速公路,他用力踩下油門加速,害我的背緊貼在座椅上。 什麼?他知道自己在玩什麼把戲,那個壞蛋。誰灌的?害我得聽布蘭妮唱一遍又一遍。誰…是誰? 歌曲結束。iPod自動隨機跳到戴米恩唱的某首傷心旋律。是誰?是誰?我盯著窗外看,胃在翻攪。到底是誰? 「是蕾拉灌的。」他回答了我沒問出口的疑問,他怎麼做到的? 「蕾拉?」 「一位前任…,是她把歌灌進我iPod的。」 我愣愣地坐著,戴米恩在背景吟唱。一位前任……前任臣服者?前任的… 「十五位之一嗎?」我問。 「對。」 「她後來怎麼了?」 「我們結束了。」 「為什麼?」 天哪,現在要進行這種對話太早了點。但他看起來很輕鬆。甚至開心,而且話比平常多。 「她想要更多。」他放低聲音。帶點反省意味,他讓沒說完的話,懸在我們之間,再拿那個力道十足的詞語作結尾。 「而你不想?」我不經大腦地問出這句話。該死,我真的想知道嗎? 他搖頭。「我從來不想要更多!直到我遇見妳。」 我倒吸一口氣,感到暈眩。我的天呀!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他想要更多。他也想要!我內心的女神躍下舞台,開始在禮堂四周翻觔鬥!不只是我想要更多而已。 「另外那十四個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他願意說了呢,要趕快把握機會。 「要不要列清單給妳?離婚了、被砍頭了、死了?」 「你又不是亨利八世。」 「好吧,若不照順序排的話,除了伊蓮娜,我隻和四個女人有過長期關係。」 「伊蓮娜?」 「妳口中的羅賓森太太。」他又露出那種莫測高深的微笑。 伊蓮娜!可惡,那個邪惡的傢伙有名字,還聽起來充滿異國風情。我腦中出現一個風華絕代、肌膚勝雪、黑髮紅唇的妖精,我知道她一定很美。我不能胡思亂想。我不能胡思亂想· 「那四個後來怎麼了?」我需要分散注意力。 「如此追根究柢,求知慾這麼強啊,史迪爾小姐。」他好玩地責備我。 「哦!,妳月經來了嗎?」,先生? 「安娜塔希婭,男人本來就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是喔?」 「我就是。」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害妳懷孕。」 「我也不想啊!呃,至少過幾年再說。」 克里斯欽驚訝地眨眼。隨後明顯放鬆下來,好吧。看來克里斯欽不想要小孩。現在還是永遠不要?他突如其來又出乎意料的坦率讓我頭昏,是因為現在時間還早嗎?是因為喬治亞州的水質嗎?還是這裡的空氣?我還想知道些什麼呢?要把握時間啊! 「所以其它那四位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其中一位遇見了別人!另外三位想要…更進一步,但我不打算提供。」 「那剩下的人呢?」我追問。 他很快地看了我一眼,搖搖頭。 「就是不成功啊。」 哇噢,要整理的訊息還真多。我瞄一眼車子的照後鏡,發現後方天空現出了粉紅和水藍的柔和色彩,黎明就在我們身後。 「我們要去哪裡?」我疑惑地問,看著窗外的I—95公路。我們正往南走,我只知道這些。 「某個機場。」 「我們不是要回西雅圖吧?」我驚呼,全神戒備起來。我還沒和媽媽道別呢。哎,她還在等我們一起吃晚餐。 他大笑。「不是,安娜塔希婭,我們要去享受我第二喜歡的消遣活動。」 「第二?」我不解。 「對。我今早告訴過妳第一喜歡的是什麼。」 我看著他優美的側臉,皺眉在腦海中找答案。 「在妳身上縱情滿足,史迪爾小姐,那是我清單上的第一項。」 噢! 「唔,在我的古怪消遣活動清單上,這一項排名也滿高的。」我紅著臉輕聲說。 「很高興聽到妳這麼說。」他平淡地說。 「所以,要去機場?」 他對我一笑。「高空滑翔。」 這個詞語似曾相識,他以前提過。 「我們要去追逐曙光,安娜塔希婭。」他轉身向我笑,GPS催促他向右轉,進入一個看起來像工業園區的地方。他將車停在一棟大型白色建築外面,招牌寫著「布朗什維克滑翔機協會」。 滑翔機!我們要去玩滑翔機? 他將車子熄火。 「妳想玩這個嗎?」他問。 「你來開?」 「對。」 「要。拜託你!」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笑開來,傾身吻我。 「又一個初體驗,史迪爾小姐·」他邊說邊跨出車外。 初體驗?哪一類的初體驗?第一次玩滑翔機…不會吧!不對,他說他以前玩過,我鬆口氣。 他繞過來,幫我開車門。天空轉成細緻的蛋白石色彩,躲在孩子氣的蓬鬆雲朵後面閃著柔和的亮光。 黎明已現身天際。 克里斯欽牽起我的手,帶我繞過大樓來到一大片柏油路面,上頭停著幾架飛機。有個剃著小平頭的男人在旁邊等候,眼神不羈。在他身邊的是泰勒。 泰勒!克里斯欽和這位仁兄簡直是形影不離啊。我看他一眼。他回以和善的微笑。 「格雷先生,這位是您的拖航機飛行員,馬克·班森先生。」泰勒說。 克里斯欽和班森握了手,交談了一會兒,內容都是風速、方向啊之類的專業術語。 「你好,泰勒。」我害羞地低喚。 「史迪爾小姐。」他向我點頭致意,我皺起眉頭。 「安娜。」他趕忙糾正。 「他這幾天脾氣很不好,還好我們來了這裡。」他偷偷告訴我。 這倒是新聞——為什麼?肯定不是因為我!星期四是天啟日!莎瓦納這邊的水一定有問題,竟然讓這些男人變得沒那麼拘謹了。 「安娜塔希婭,」克里斯欽叫我。「過來。」他向我伸出手。 「待會兒見。」我對泰勒一笑。 他向我道別,走回停車場。 「班森先生,這是我女朋友!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很高興見到你。」我說著與他握手。 班森露出個電力十足的笑容。 「我也是。」他說,咬字帶著英國腔。 我握著克里斯欽的手,感覺越來越興奮。哇……滑翔機耶!我們隨著馬克·班森走過柏油地面來到跑道,他和克里斯欽一直不停交談著,我聽到一些片段。我們要開的是Blanik L-23,很明顯是優於L-13的機型,雖然這點依然有待商榷。班森將要駕駛Piper Pawnee,他已經有五年『後三點式』飛機的駕駛經驗。雖然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宛如鴨子聽雷,但抬頭看著克里斯欽如此興高采烈,樂在其中,看著這樣的他真讓人開心。 白色飛機的機身很長,光滑俐落,裝飾著橘色的條紋。座艙很小,只有前後排列的兩個座椅,以一條白色的長長纜線連接著一架小巧普通的單螺旋槳飛機。班森打開座艙上方大而透明的塑膠圓頂,讓我們爬進去。 「首先,我們要綁好妳的降落傘。」 降落傘! 「讓我來。」克里斯欽打斷他,將裝備從班森手上接過,後者笑著從命。 「我去拿一些壓艙物來。」班森說完就走向飛機。 「你真的很愛拿東西綁著我。」我冷眼觀察。 「史迪爾小姐,妳這才知道。來,站到扣環裡面來。」我照他說的做,將手搭在他肩上,克里斯欽微微僵了一下,但沒有移動。我踏入環圈之中。他將降落傘拉上來,我把手臂穿過肩帶,他熟練地將繩帶拉好!扣環束緊。 「好啦,妳穿好了,」他溫和地說,眼裡閃著光芒。「妳昨天的髮圈還在嗎?」 我點頭。 「你要我把頭髮綁起來?」 「對。」 我很快地照做。 「可以出發囉。」克里斯欽指示。 他還是很愛頤指氣使。我爬上後座。 「不,坐前座。駕駛員才坐後面。」 「但你就看不見東西了啊。」 「我能看到的才多呢。」他笑。 我從來沒看過他這麼開心,霸道但快樂,我爬進座艙坐在皮椅上,沒想到還滿舒服的。克里斯欽傾身將安全帶拉過我的肩膀,伸手到我的兩腿之間找對應的扣環,扣上之後緊緊地綁住我的肚子。他將其餘的繫帶全都拉緊。 「嗯,一個早上綁兩次,我真是個幸運的男人。」他低語!快速地吻我一下。「不會飛太久,差不多二十分鐘,最多半個小時。這個季節早上的氣溫,不怎麼宜人,但現在的天際正是最美的時刻,我希望妳不會緊張。」 「超興奮的。」我笑。 這白癡般的笑容是哪裡來的?其實我有點害怕,我內心的女神正裹著毯子躲在沙發背後。 「很好。」他回我一笑,摸摸我的臉,接著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 我聽著他的動作,感覺他爬進我身後就座。他果然把我綁得牢牢的,讓我無法轉身看他…想也知道!我們很靠近地面。我面前有著一堆水平儀和羅盤的儀表板,還有一個大操縱桿,我乖乖的不敢亂碰。 馬克·班森帶著開心的笑容出現,檢查了我的安全帶,又俯身檢查座艙地板。我想是在看壓艙物。 「好啦,很安全。第一次嗎?」他問我。 「是。」 「妳會愛上它的。」 「謝謝,班森先生。」 「叫我馬克就好。」他轉向克里斯欽,「好了嗎?」 「好了,出發吧。」 我很慶幸自己什麼都還沒吃,我太過興奮了,我不覺得我的胃會對食物、刺激和離地飛行有興趣。我又一次把自己整個人交到這位美男子的手中,馬克關上座艙頂罩,步向前方的飛機,坐了進去。 Piper的螺旋槳啟動了,我那翻攪的胃跳到了喉嚨口。哎…我真的要飛上天空了。馬克慢慢沿著跑道滑行。纜線一拉緊,我們就跟著被往前扯。我們啟程了!我聽到後方傳來無線電對話的聲音,我想是馬克在和塔台交談,但我聽不出他在說什麼。Piper開始加速,我們的速度也跟著變快。這段路顛簸得很厲害,但我們前面的小飛機根本還在地面上。天,什麼時候才要起飛啊?忽然間,我的胃從喉嚨裡消失不見,身體離開了地面——我們升空了。 「出發囉,寶貝。」克里斯欽在我身後喊。這個小空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但我只能聽到風掠過的呼呼聲響,以及遠方Piper引擎傳來的嗡嗡噪音。我雙手緊抓著椅子邊緣,用力到指節都泛白了。我們向西前進,背對著升起的太陽,朝內陸飛去,隨著機身漸漸拉高,越過田野、森林、家和I—95公路。 我的天啊!這太神奇了。只有天空在我們的上方,光線變換,擴散出溫暖的色彩,著實令人驚奇,我還記得荷西說過的「奇幻時刻」,一天之中最受攝影師讚賞的時光,這就是了……破曉時分,我正身在其中,還有克里斯欽相伴。 突然間,我想起了荷西的展覽,嗯,我得告訴克里斯欽。我好奇他會有什麼反應,但我現在不想去擔心這個——我要享受這次的飛行。我的耳朵因為高度竄升而發脹,地面離我們越來越遠,好安詳的一刻,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為什麼喜歡飛上天際,可以離開他的黑莓機,還有工作帶來的所有壓力。 無線電再次響起,馬克提到我們已飛到三千英呎高空。哇,聽起來很高。我看看地面,已經無法分清下方所有景物了。 「放吧!」克里斯欽對無線電說,突地,Piper不見了,那股由小飛機提供的拉力也消失了。我們開始滑翔,在喬治亞州上空飄浮著。 天啊,這真的好過癮,飛機隨著風力傾斜移轉,我們迎著陽光而去。伊卡洛司,就是這樣,我正要飛向太陽,但有他和我一起,帶領著我。忽然回神的我倒吸一口氣,我們一遍遍盤旋。晨光下的景色美不勝收。 「抓好囉!」他喊!我們再次下降——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停下來,突然間我整個人變成頭下腳上,從座館頂看得到地面。 我大聲尖叫,不由自主地胡亂揮動雙臂,掌心貼著座艙頂罩以阻止自己下墜。我可以聽到他大笑。混蛋!但他的快樂很有感染力,隨著他校正飛機位置,我也跟著笑起來。 「我很慶幸剛才沒有吃早餐!」我對他大吼。 「是,現在看來還好妳沒吃,因為我打算再來一次。」他又把飛機翻過來,這次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牢牢抓緊安全帶。但卻像個傻瓜一樣格格笑個不停。他再次穩住飛機。 「很美,對不對?」他喊。 「對。」 我們飛翔著,無畏地在空中穿梭,耳邊聽著風聲,享受周邊的寂靜。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裡。這一刻,夫復何求? 「看到妳面前的操縱桿了嗎?」他再次大喊。 我看著在我腿間輕晃的操縱桿。噢,不會吧,他打算拿這個做什麼? 「握好。」 哦,慘了,他要讓我來操縱飛機。不行! 「準備囉,安娜塔希婭,握好。」他更急地催促。 我怯怯地抓住它,感受那在我看來應該是方向舵、船槳或任何可以讓這東西維持在空中的俯仰偏航裝置。 「握緊…保持平衡,看到中間那個轉速表了嗎?保持指針在正中間就可以。」 我的心臟跳到嘴裡了,真要命!我在開滑翔機呢…我正在飛翔。 「乖女孩。」克里斯欽聽起來很高興。 「我很意外你會讓我來駕駛。」我喊。 「妳會感到意外的事還多著呢,史迪爾小姐,現在還給我吧!」 操縱桿忽然移動,我放開它,飛機盤旋而下幾英呎!我的耳朵又開始發脹,地面越來越近,感覺我們就快一頭撞上。天啊,這很可怕。 「呼叫BMA,這裡是中BG Papa Alpha,由七號跑道左側準備順風降落,BMA?」克里斯欽聽起來一如往常的權威十足。 塔台透過無線電回覆,但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們又飛了一大圈,然後緩緩向地面降落,我可以看到機場和跑道,而飛機正飛回I—95公公路上方。 「坐穩了,寶貝。可能會有點顛簸。」 我們又飛了一圈,震了一下,之後我們就突然著陸了,沿著草坪向前滑行——老天啊!我的牙齒在這種危險的速度下,被震得上下打顫,直到我們終於停定為止。飛機輕輕搖晃,隨後轉向右邊,我深吸一口氣到肺裡,克里斯欽向前打開座艙頂罩,爬到外面,接著伸個懶腰。 「怎麼樣?」他問,眼眸是醉人閃爍的銀灰,他俯身解開我的安全帶。 「舉世無雙,謝謝你。」我低語。 「這樣算更多嗎?」他問,聲音中帶點期望。 「非常多。」我輕聲說。他笑了。 「來。」他向我伸出手。我爬出座艙。 我才剛踏出機艙,他就一把將我擁入懷中。大手瞬間出現在我髮上,輕輕拉扯使我往後仰,另一隻手順勢到我的後背。他吻著我,綿長激烈,充滿熱情,舌頭侵入我的嘴。我感受著他的呼吸,他的熱情……天啊。他的亢奮…我們正在停機坪上呢!但我不在乎。我的手絞著他的頭髮,將他固定在我面前。我要他,現在,這裡,就在這地上。他退開,低頭看著我。變得幽暗的眼眸在晨光中閃爍,充滿原始蠻橫的情慾。哦,他讓我無法呼吸。 「吃早餐去。」他輕聲說,這句話聽起來挑逗萬分。 他怎麼有辦法讓培根和雞蛋聽起來像是禁果?這真是了不起。他轉身牽起我的手,我們走回車子旁。 「滑翔機怎麼辦?」 「有人會去處理。」他隨口回答,「我們現在去吃東西。」語氣非常明確。 食物!他又提起食物,但我一心只想要他。 「來吧。」他微笑。 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他,真是賞心悅目。我走在他身旁,十指緊扣。臉上掛著傻兮兮的笑。我想起十歲的時候和雷伊在迪士尼樂園度過的那一天,那是完美的一天,和今天同樣不遑多讓。 回到車上,我們沿著I—95公路往莎凡納開去,我的手機鬧鈴響起。哦。對…我的藥丸。 「那是什麼?」克里斯欽看著我,好奇地問。 我在皮包裡翻找藥袋。 「提醒我吃藥。」我說著臉紅起來。 他揚起嘴角。「很好,做得不錯,我討厭保險套。」 我臉更紅了,他真的不是普通的傲慢。 「我喜歡你向馬克介紹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小聲說。 「妳不就是嗎?」他挑起一道眉。 「我是嗎?我以為你想要的是臣服者。」 「沒錯,安娜塔希婭,確實是這樣。但我說過!我也想要更多。」 我的天,他開始改變了。希望湧過我全身,讓我喘不過氣。 「我很高興你想要更多。」我低喃。 「我們意在取悅,史迪爾小姐。」他微扯嘴角,將車停在「國際煎餅屋」餐廳外。 「國際煎餅屋。」我對他一笑,不敢置信。誰會想得到…克里斯欽·格雷在「國際煎餅屋」。 現在是早上八點半,但餐廳裡很安靜,充滿甜麵糊、油炸料理和消毒水的味道。嗯哼…不怎麼迷人的味道。克里斯欽帶我走向一個雅座。 「我永遠想不到你也能出現在這裡。」我們滑進雅座坐下時,我說。 「我媽離家去參加醫學研討會時,我爸常會帶我們去某一家分店吃東西。那是我們的小秘密。」他對我微笑,眼眸閃爍。接著拿起菜單低頭研究,一手梳過那不聽話的頭髮。 我好想用手梳過那頭亂髮。我拿起菜單看著。發現自己好餓。 「我想好要吃什麼了。」他輕聲說。聲音低沉粗啞。 我抬眼看他。他正用那種會讓我小腹所有肌肉緊縮、呼吸停止的眼神盯著我,眼眸幽暗熾熱。真要命。我看著他,全身的血液歡唱著回應。 「我就吃你想要的。」我低語。 他猛吸一口氣。 「在這裡?」他建議地問,對我挑起一道眉,不懷好意地微微一笑,舌尖沿著齒緣滑過。 天啊……在「國際煎餅屋」餐廳裡做。他的表情變了,變得更加深沉。 「不要咬嘴唇。」他命令,「現在不要,更不要在這裡。」他的眼眸一度變得凌厲,那一刻的他看起來危險又迷人。「如果我不能在這裡要了妳,就不要誘惑我。」 「嗨,我是蘭德拉。今天兩位想…呃…吃點……什麼?」她的話在看到我對面的美男子後就講不下去了,甚至結巴起來。她滿臉通紅,我忍不住對她生出一絲憐憫,因為克里斯欽到現在依然對我有同樣的影響力。服務生的出現,讓我得以暫時逃離他充滿慾望的凝視。 「安娜塔希婭。」他無視她,反而催促我,我不認為還有人能像他現在這樣。把我的名字唸得充滿慾望。 我嚥了一下口水,祈禱自己不要變得像可憐的蘭德拉一樣滿臉通紅。 「我說過啦!我要吃你想吃的。」我儘量輕柔地低聲回答。 他飢渴地看著我。唉,我內心的女神昏過去了,我要繼續玩下去嗎? 蘭德拉來回打量著我們,臉紅得像那頭閃亮的紅髮一樣。 「需不需要多給你們一點時間考慮?」 「不用,我們可以點了。」克里斯欽的嘴角揚起一個性感的淺笑。 「麻煩來兩份原味煎餅,搭配楓糖漿和培根,兩杯柳橙汁、一杯黑咖啡附脫脂牛奶、一杯英式早餐茶,如果你們有的話。」 克里斯欽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我。 「謝謝您,先生。就這些嗎?」蘭德拉輕聲問,視線四下亂瞟,就是不敢看我們。 我們雙雙轉頭看她,她再次滿臉通紅!快速地離開了。 「你知道嗎?這真的很不公平。」我盯著美耐板桌面,用食指在上面畫圖案,試著聽起來若無其事。 「什麼不公平?」 「你迷倒別人的本事。尤其對女人,還有我。」 「我迷倒了妳?」 「每分每秒。」我哼了一聲。 「那只是外表,安娜塔希婭。」他溫和地說。 「不,克里斯欽。不只是那樣。」 他蹙緊雙眉。「妳才是完全迷倒了我,史迪爾小姐。妳的天真無邪可以穿透所有糟糕的事物。」 「所以你才改變主意的嗎?」 「改變主意?」 「對。關於……呃……我們?」 他若有所思地用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我不覺得是因為這樣才改變主意,我們只是需要重新定義那些變數,重新劃定彼此的界線,前提是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讓它成功,我有信心。我想要妳在我的遊戲室裡臣服,而如果妳犯了規,我會懲罰妳,至於其它……唔,我想都還可以再討論。這些是我的要求,史迪爾小姐。妳認為如何?」 「所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在你床上?」 「這是妳想要的嗎?」 「嗯。」 「那我同意,何況妳在我床上時,我總是睡得很香,我也不懂為什麼。」他的聲音漸低。眉頭緊蹙。 「我很怕如果我不同意那些要求,你就會離開我。」我低語。 「我什麼地方都不會去。安娜塔希婭,再說…」他打住,想了想之後接著說 「我們照著妳的建議、妳的定義來走妥協,妳曾經把它用EmAIl寄了給我,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有意見。」 「我喜歡『你也要更多』這件事。」我害羞地說。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相信我,我就是知道。」 他微扯嘴角假笑了下,似乎隱藏了某些事。是什麼呢? 此時蘭德拉帶著早餐來到我們身邊,我們的對話暫時中止。我的肚子咕嚕作響,提醒我有多餓,克里斯欽以討人厭的讚許目光看著我把盤裡的食物一掃而空。 「可以讓我表現一下嗎?」我問克里斯欽。 「表現什麼?」 「請你吃這頓飯。」 克里斯欽哼了一聲。 「我不贊成。」他輕斥。 「拜託,我想這麼做。」 他皺眉看我。「妳打算徹底削滅我的男子氣概就是了?」 「這可能是唯一一個我負擔得起的請客場所啊!」 「安娜塔希婭,我心領了,真的,但答案是不行。」 我噘起嘴。 「別板著臉。」他威脅我,眼裡閃著危險的光芒。 *** 他當然不需要問我媽媽住在哪裡,他早就知道了,標準的跟蹤狂。當他把車停在屋外,我不置一詞。說了又能怎樣? 「你要進來坐嗎?」我怯怯地問。 「我還有工作,安娜塔希婭,但我傍晚會回來。幾點?」 我不理那惱人的失望情緒!為什麼我想和這位控制狂、性愛天神共度每一分鐘?噢,對,因為我愛上了他,而且他會飛。 「謝謝你…給我更多。」 「我的榮幸,安娜塔希婭。」他吻我,我深吸一口克里斯欽的性感氣味。 「晚點見。」 「阻止不了我的。」他低語。 我揮手道別,他迎著喬治亞州的陽光離去,我還穿著他的連帽外套和內褲,感覺好熱。 媽媽在廚房裡忙得團團轉,她並非每天都有機會伺候億萬富翁,看得出來她壓力很大。 「妳好嗎,親愛的?」她問,我臉紅,她一定知道我昨晚做了些什麼。 「我很好,克里斯欽今天早上帶我去玩滑翔機。」我希望這個消息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滑翔機?那種沒有引擎的小飛機?是那種滑翔法嗎?」 我點頭。 「哇噢。」 她說不出話來——這在老媽身上真少見,她愣愣地看著我。但最後還是回過神來,想起了原本要問的問題。 「昨晚過得如何?你們聊過了嗎?」 哎,我的臉紅到發燙。 「聊過了——昨晚和今早都有。情況好多了。」 「不錯啊。」她將注意力轉回攤在工作台上的四本食譜。 「媽…如果妳不介意,今晚我來下廚吧?」 「噢,寶貝,妳真是貼心,但我想煮。」 「好吧。」我愁眉苦臉,清楚知道老媽的廚藝,不是大好就是大壞。也許她搬到莎瓦納來和包柏住以後有進步了,之前有一陣子我根本不敢請任何人品嚐她的手藝,甚至——我討厭誰?對了,羅賓森太太——伊蓮娜,唔,也許可以請她。我有可能會見到這該死的女人嗎? 我決定發一封簡短的謝函給克里斯欽。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滑翔好過腰酸背痛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上午10點20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有時候,你真的很清楚如何讓女孩享受美好時光。 謝謝你。 安娜(親吻)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滑翔相比於腰酸背痛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上午10點24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無論哪一個都比聽妳打鼾好多了,我也過得很愉快。 每次和妳在一起都是如此。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打鼾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上午10點26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我才不會打鼾。就算我會,你這樣直接說出來也很不厚道。 你不是紳士,格雷先生!虧你還在深南部呢! 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夢囈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上午10點28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紳士啊,安娜塔希婭,我也利用無數的機會向妳證明過這一點了。妳的吼叫粗體字沒有嚇到我。但我要澄清一個小小的白色謊言!妳不會打鼾,但妳會說夢話,這很迷人。 給我的署名『親吻』,到哪兒去了? 克里斯欽·格雷 下等人及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該死,我知道我會說夢話,凱特告訴過我幾百次了,但我見鬼的說了些什麼?噢,不會吧!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打開天窗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上午10點32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你不但是下等人還是個無賴——一點也不像個紳士。 所以,我說了些什麼?你不從實招來就沒有親吻!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說夢話的睡美人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上午10點35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我若告訴妳可能更不厚道,我已經受過教訓了。 但如果妳乖乖的,也許今晚我會告訴妳。我必須去開會了。 晚點見,寶貝。 克里斯欽·格雷 下等人、無賴及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很好!我應該保持絕對靜默直到今晚。我生氣了,我可能在睡夢中說了我討厭他,或更糟糕的——我愛他。希望不是這樣,我還沒準備好要告訴他,我相信他也還沒準備好聽我說,如果他有想過要聽的話。我不悅地盯著電腦,決定不管要煮什麼菜,我先來烤點麵包。 媽媽打算做西班牙冷湯和烤牛排,牛排會先用橄欖油、大蒜和檸檬汁醃過。克里斯欽喜歡吃肉,而且這道菜也不難做。包柏自告奮勇要負責烤爐工作,我推著車跟隨媽媽在超市轉來轉去時,想著男人和火之間到底是有什麼情結? 我們正在生鮮肉品櫃前瀏覽,我的電話響起,我手忙腳亂地接聽,想著會不會是克里斯欽。但我不認識這個來電號碼。 「喂?」我緊張地屏住氣。 「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是的。」 「我是SIP的伊莉莎白·摩根。」 「哦,嗨。」 「我打電話來通知妳,我們將聘請妳擔任傑克·海德先生的助理。我們希望妳星期一可以開始上班。」 「哇。太好了。謝謝妳,」 「妳瞭解薪資結構嗎?」 「嗯,瞭解…那個,我是說,我接受這份工作,我很願意去你們公司上班。」 「非常好,那我們星期一早上八點半見。」 「沒問題,再見,謝謝妳。」 我對老媽燦然一笑。 「妳找到工作了?」 我開心地點頭,她尖叫起來,在「大眾超級市場」中央摟住我。 「恭喜妳,親愛的!我們要買瓶香檳!」她雀躍地拍著手,她是四十二歲還是十二歲啊? 我低頭看著電話,皺起眉頭,有通來自克里斯欽的未接來電。他從來不打電話給我的,我立刻回撥。 「安娜塔希婭。」他很快地接聽。 「嗨。」我羞怯地說。 「我必須要回西雅圖,有事情要處理。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請代我向妳母親致歉,今天的晚餐我要缺席了。」他聽起來很公式化。 「不是太嚴重的事吧?我希望。」 「有個狀況必須等我去解決。我們星期五見,如果我沒辦法親自接機,我會叫泰勒去機場接妳。」他口氣很冷淡,甚至有點生氣,但有史以來第一次,我沒有馬上聯想到是因為我。 「好。我希望你順利解決狀況,一路順風。」 「妳也是,寶貝。」他低語,我的克里斯欽因為這幾個字而短暫現身,接著他掛斷了電話。 噢,糟糕,他上一次發生「狀況」指的是我的處女膜。哎,我希望不是這一類的問題。我看著媽媽,她之前的歡天喜地已經變成了關切。 「是克里斯欽打來的,他必須回西雅圖去了,他很抱歉。」 「噢!真可惜。親愛的,但我們還是可以自己烤肉,而且現在有理由可以慶祝啦——妳的新工作!妳要好好講給我聽。」 現在是午後,媽媽和我躺在泳池邊,她整個人輕鬆地平躺著,因為那位富貴公子不來吃晚餐了。我躺在陽光下,努力想去除蒼白的膚色,同時想著昨天晚上和今天的早餐。我想著克里斯欽,那愚蠹的傻笑就是不肯消失。我回想兩人之間天南地北的閒聊,還有做過的事……他對我做的事,傻笑一直鬼祟地爬上我的臉,不請自來!讓人心慌意亂。 克里斯欽的態度像潮汐一樣變化多端。他否認這部分,但是他也承認會試著給予更多。是什麼讓他改變了?在寄給我那封長信和昨天見到他的這段時間之內。有什麼不一樣了?他做了什麼?我猛然坐起。幾乎打翻我的胡椒博士汽水。他和她…伊蓮娜共進了晚餐。 天殺的!想通這一點令我的頭皮發麻,她對他說了些什麼?噢…我真應該變成一隻牆上的蒼蠅,潛入他們的晚餐。我可以降落在她的湯裡面,或是她的酒杯裡。讓她嗆到。 「怎麼了,安娜。寶貝?」媽媽問。從午睡中驚醒。 「我只是出了點神,媽。幾點了?」 「大概六點半,寶貝。」 嗯哼…他應該還沒下飛機。我可以問他嗎?應該問嗎?或許她根本與這件事無關,我一心這麼希望。我在睡夢中說了什麼?糟糕……會不會是在夢到他時,我說了一些不經大腦的話?不管說了什麼,或曾經說過什麼,我希望這些改變是發自他內心,而不是受她的影響。 酷熱烤得我快要中暑,我需要再到泳池裡泡一下。 我準備就寢了,打開電腦。克里斯欽完全沒消息,連向我報個平安都沒有。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順利抵達?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晚上10點32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閣下, 請告訴我你已經順利抵達,我開始擔心了。很想你。 你的安娜(親吻) 三分鐘之後,我聽到筆電傳來輕響。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抱歉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7點36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我已經平安抵達,請接受我的道歉,沒有即時告知妳。我不想讓妳擔憂,知道妳這麼關心我真是感動。我也很想妳,一如往常的期待明天與妳見面。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我嘆口氣,克里斯欽又回到那拘謹的老樣子了。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狀況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晚上10點40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格雷先生, 我有多麼在乎你,應該再明顯也不過了,你怎麼可以懷疑這一點? 希望你的「狀況」盡在掌握中。 附注:你打算告訴我,我說了什麼夢話嗎? 你的安娜(親吻)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拒絕陳述理由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7點4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我很喜歡妳這麼在乎我。 這裡的「狀況」還沒解決。 至於妳的附注,答案是「不」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理由是精神錯亂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晚上10點48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希望你覺得很有趣,但你要知道我無法對任何在無意識狀態下講出來的話負責任。事實上有可能是你聽錯。 像你這樣有點年紀的男人,難免聽力不太好。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昌認罪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7點52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對不起,可以大聲一點嗎?我聽不見妳說話。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再次精神錯亂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晚上10點54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你快把我這瘋了。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希望如此……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7點59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這正是我打算在星期五晚上做的事。萬分期待。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全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吼吼吼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11點2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我現在真的生你的氣了。 晚安。 史迪爾小姐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小野貓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8點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妳在對我咆哮嗎,史迪爾小姐? 我養了支愛咆哮的小貓。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他有養貓?我在他公寓裡從來沒看到過。不,我不打算再回他信。噢,他有時候真的氣死人了,「令人火大的五十道陰影先生」。我爬上床盯著天花板,讓眼睛適應黑暗。電腦又傳來一聲輕響,我不準備去看。不,絕對不要!不行,我不會去看的。可惡!我就像個白癡,抵抗不了克里斯欽·格雷的言語誘惑。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妳說的夢話 寄件日期:2011年6月2日下午8點2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安娜塔希婭, 關於妳的夢中囈語,我倒寧願聽妳清醒時說給我聽,所以我才不告訴妳。去睡覺吧,妳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好好配合我想對妳做的事。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不會吧…我說了什麼?絕對和我想的一樣糟,我很確定。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7:00 編輯 |
【第二十三章】 我緊張地環顧整間酒吧,但沒看到他的蹤影。 「安娜,怎麼了?妳看起來像是遇到鬼。」 「是克里斯欽,他在這裡。」 「什麼?真的嗎?」她也跟著四下環顧。 我刻意沒向老媽提起克里斯欽有跟蹤狂傾向這件事。 我看到他了,我的心狂跳,隨著他向我們走來,節奏更加紊亂。他真的在這裡,為我而來,我內心的女神從貴妃椅上開心地跳起來。他緩緩穿過人群,頭髮在鹵素嵌燈的照耀下閃著金銅色的光芒,銀灰眼眸晶亮——是因為憤怒?還是緊張?他的嘴抿成一條嚴肅的線,下顎繃緊。噢,不,慘了……我正氣他氣得半死,而他竟然出現了。我該怎麼在媽媽面前對他發脾氣? 他來到我們桌前,仔細地看著我。他穿得很隨性,白色亞麻襯衫搭配牛仔褲。 「嗨。」我聲音高了八度,無法掩飾看到他現身帶來的驚慌失措。 「嗨。」他回答,隨後俯身吻了我的臉頰,出乎我的意料。 「克里斯欽!這位是我母親,珂菈。」根深蒂固的禮貌教育凌駕了一切。 他轉身向媽媽致意。「亞當斯太太,很高興見到您。」 他怎麼知道她的姓氏?他露出一個讓人心跳停止、屬於克里斯欽·格雷專利的迷死人不償命笑容,我媽的下巴都快掉到桌上了。哎,控制一點,老媽。她握住他伸出的手,搖了搖,完全沒有回話,看來被迷到發呆,連話都講不出來是種遺傳——但我哪會知道。 「克里斯欽。」她終於屏著氣,擠出一句話。 他瞭解地對她一笑,銀灰眼眸閃爍,我瞇起眼睛看著他們倆。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的口氣比預想的刺耳,他的笑容消失,表情變得戒備。看到他讓我非常開心,但對羅賓森太太的怒氣在我血管裡流竄,讓我失去理智。我不知道是該對他破口大罵,還是該撲進他懷中——我猜他兩種都不喜歡。我也想知道他在一旁觀察我們多久了,何況剛才寄給他那封EmAIl也讓我滿緊張的。 「我當然是來見妳的。」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我。 他在想什麼? 「我就住在這間酒店。」 「你住在這裡?」我聽起來像個嗑了安非他命的女學生,聲音尖到我自己的耳朵都受不了。 「哦,昨天妳說希望我在這裡啊!」他頓住,試圖衡量我的反應。「我們意在取悅,史迪爾小姐。」他的聲音平靜,不帶一絲幽默。 該死——他生氣了嗎?也許是關於我對羅賓森太太的評語?或是我正在喝第三杯、可能很快又要喝第四杯柯夢波丹調酒? 我媽焦慮地來回看著我們。 「不如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喝一杯吧。克里斯欽。」她招手要服務生過來。對方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給我一杯琴湯尼,」克里斯欽說,「如果可以的話,用亨利爵士琴酒當基底,不然用龐貝藍鑽也可以。亨利爵士請配小黃瓜,龐貝請配萊姆片。」 真是夠了…只有克里斯欽才會把點酒弄得像點菜一樣複雜。 「然後再來兩杯柯夢波丹。」我補充。緊張地瞄克里斯欽一眼。我和我媽在喝酒,他沒什麼好生氣的吧! 「請拉張椅子過來吧,克里斯欽。」 「謝謝您,亞當斯太太。」 克里斯欽將旁邊的一張椅子拉過來,優雅地坐在我身邊。 「所以我們喝酒的時候。你碰巧準備下榻這間酒店?」我問。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在些,「或者說,我正要住進這間酒店時,妳碰巧跑來喝酒。」克里斯欽回答。「我剛吃過晚餐,一走進來就看到妳。妳最近幾封EmAIl的內容讓我想個不停,結果一抬頭就發現妳在這裡,真的很巧,對嗎?」 他微偏著頭,我看到一抹笑意。謝天謝地,今晚應該可以和平收場。 「媽媽和我今早都在逛街買東西,下午又泡在海邊,所以決定晚上要來喝個兩杯。」我輕聲說,覺得自己好像欠他一個解釋。 「上衣是新買的嗎?」他朝我那件全新的綠色絲質小可愛點個頭。「這顏色很配妳,妳也曬黑了些,看起來很可愛。」 我臉紅了!他的讚美使我說不出話來。 「嗯,我本來想明天再去拜訪妳的,但妳已經在這裡了。」 他傾身牽起我的手,輕捏了一下,拇指來回摩挲我的指關節…我又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張力。他拇指輕壓帶來的電流在皮膚底下滋滋作響,我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在全身汨汨流動,點燃了經過的每一處。我已經兩天沒看到他了,噢,天…我想要他。我的呼吸開始紊亂,對他眨眨眼,含羞帶怯地一笑,他那優美如雕刻般的唇輕輕揚起。 「我以為能給妳個驚喜呢!但一如往常,安娜塔希婭,妳出現在這裡才是我的驚喜!」 我很快地看媽媽一眼。她還直勾勾地盯著克里斯欽看…沒錯,一直盯著人家!快停止,老媽! 搞得他像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異國生物似的。我是說,我知道我從來沒交過男朋友,而且嚴格說來,克里斯欽也不太能算是男朋友,但我也能吸引男人注意這件事有那麼難以置信嗎?但,這個男人?沒錯,還真說對了——看看他!我的潛意識哼了一聲。快住嘴!誰請妳加入派對的?我怒視媽媽。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 「我不想打擾妳們母女相處的時間。很快地喝一杯之後就走,還有工作要做呢。」他認真地說。 「克里斯欽,終於見到你真好。」老媽打斷我們,總算找回她的聲音了。「安娜說了你很多好話呢。」 他對她微笑。 「真的嗎?」他對我挑起一道眉,一臉淘氣,我又臉紅了。 服務生端來我們點的酒。 「您的亨利爵士,先生。」他驕傲地放下酒杯。 「謝謝。」克里斯欽輕聲致謝。 我緊張地啜了口最後一杯柯夢波丹。 「你會在喬治亞州待多久,克里斯欽?」母親問。 「直到星期五,亞當斯太太。」 「那你明天願意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嗎?還有,請叫我珂菈。」 「我很願意,珂菈。」 「太好了,現在請兩位恕我失陪,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媽…妳才剛去過,我絕望地看著她站起來離開,把我們兩個單獨留下。 「所以,妳在生我的氣,因為我和老朋友一起吃飯。」克里斯欽將那灼熱謹慎的視線轉向我,將我的手舉到唇邊,輕柔吻著每個指節。 他現在要談這件事? 「嗯。」我低語。全身的血液再次沸騰。 「我和她之間的性關係老早就結束了,安娜塔希婭。」他輕聲說,「除了妳,我不想要任何人,妳到現在還不懂這一點嗎?」 我眨眨眼,看著他。「我覺得她有虐童癖,克里斯欽。」我屏氣凝神等著他的反應。 克里斯欽的臉色一變。「這有點以偏概全了,事情不是這樣。」他驚訝地低語,鬆開我的手。 以偏概全? 「那不然是怎樣?」我問,柯夢波丹調酒讓我變得勇敢。 他蹙眉看我,一臉困惑。 我繼續追問「她佔了一個脆弱十五歲少年的便宜,如果你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而羅賓森太太變成羅賓森先生,引誘你進入BDSM的世界,你覺得這樣OK嗎?假設對像是蜜雅呢?」 他倒吸一口氣,板著臉看我。「安娜,不是那樣的。」 我瞪著他。 「好,至少我的感覺不是那樣。」他平靜接話。「她帶來一股良善的力量,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不懂。」現在換我一臉困惑了。 「安娜塔希婭,妳母親很快就會回來,我現在不是很想談這個,可能晚一點再說吧。如果妳不想要我在這裡,我的飛機正在機場待命,隨時可以離開。」 他生我的氣了…不要。 「不——不要走,求你。你在這裡我很開心,我只是想讓你瞭解,我生氣是因為我前腳剛離開,你後腳就和她共進晚餐。想想看我和荷西出去時,你有什麼感覺,荷西是我的好朋友,而我和他從來沒有性關係,不像你和她…」我沒說完,不願意再想下去。 「妳在吃醋嗎?」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眼神漸柔漸暖。 「對,而且因為她對你做的事而生氣。」 「安娜塔希婭,她幫助了我,這就是我所能告訴妳的。至於妳吃醋這件事,試著設身處地想想我的處境。過去七年來,我從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我的行為,半個人都不用。我做我想做的,安娜塔希婭,我喜歡自由自在。我不是為了讓妳生氣才去見羅賓森太太,我去是因為我們三不五時就會一起吃飯,她是我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夥伴。」 生意上的夥伴?哼,我還是頭一遭聽到。 他看著我,研究我的表情。 「對,我們是生意夥伴,性關係已經結束了。結束好多年了。」 「為什麼結束?」 他抿起嘴,眼神閃了一下。「她丈夫發現了。」 天殺的! 「我們改天再聊這個好嗎?找個隱密些的地方。」他低嚷。 「我真的覺得。你永遠沒辦法說服我,她不是個戀童癖。」 「我不認為她是那種人,從來沒這樣想過。現在不要再說了!」他斥道。 「你愛她嗎?」 「你們兩個還好吧?」我媽回來了,我們都沒注意到她。 我擠出一個假笑,和克里斯欽雙雙匆忙往後坐好…帶了點罪惡感,她看著我。 「很好呀,老媽。」 克里斯欽喝一口他的酒。緊盯著我,表情戒備。他在想什麼?他愛她嗎?我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絕對會輸,一敗塗地。 「女士們,請容我告退了。」 不……不行……他不能話說到一半就走人。 「請將這些酒記在我帳上,房間號碼是六一二。我明早會打電話給妳,安娜塔希婭。明天見了,珂菈。」 「噢,聽到有人叫妳的全名真好。」 「美麗的名字和美麗的女孩相得益彰。」克里斯欽低聲說,握住媽媽伸出來的手,她滿臉傻笑。 哎,老媽——你也有份嗎,布魯圖?!我站起來望著他,懇求他回答我的問題,而他只是毫無邪念地吻吻我的臉頰。 「再見了,寶貝。」他在我耳邊低語,隨後離開。 該死的控制狂混蛋,我的怒火再次升到最高點。我跌坐在椅子裡,轉身面對母親。 「我驚訝得都待了,安娜。這男人值得擁有,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但我想你們要好好談一談。呼,這裡瀰漫的性張力,簡直讓人無福忍受。」她戲劇化地用手摀臉。 「媽!」 「去跟他聊聊。」 「不行,我是來這裡陪妳的。」 「安娜,妳來這裡是因為那個男孩把妳搞糊塗了,很明顯你們正為彼此瘋狂,妳必須和他談談。拜託,他飛了五千公里過來看妳耶,妳知道搭飛機有多辛苦。」 我的臉泛紅,我沒告訴她關於私人飛機的事。 「怎樣?」她沒好氣地問我。 「他有自己的飛機,」我嘟嚷著,面紅耳赤,「況且只有四千公里不到啦,媽。」 我幹嘛臉紅?! 她瞪大眼睛。 「哇,」她小聲說,「安娜,你們兩個之間有點問題,從妳下飛機,我就試著想弄清楚,但如果妳想解決這個問題,不管那是什麼,只能當面和他談。妳盡可以埋頭一個人胡思亂想——但直到妳真正開口對話為止,妳是什麼都想不出來的。」 我蹙眉看著母親。 「安娜,寶貝,妳一直都有想太多的毛病。順著心之所向,它是怎麼告訴妳的,寶貝?」 我盯著手指。 「我想我愛上他了。」我輕聲說。 「我知道,親愛的,他也是。」 「才沒有!」 「有,安娜,真是的——不然妳想要什麼?在他的額頭貼一塊霓虹告示牌嗎?」 我看著她,淚珠從眼角滾落。 「安娜,親愛的,別哭呀。」 「我不覺得他愛我。」 「先不管妳到底有多少財產,但妳總不會放下手邊的一切,登上私人飛機穿越整個美洲大陸只為了喝杯下午茶吧。去找他!這是個很美的地方,非常浪漫,可以算是中立領土。」 我在她的注視下不安地挪動,想走但沒站起來。 「親愛的,不需要去煩惱怎麼陪我回家,我要妳快樂,而現在我認為妳的快樂之鑰就在樓上的六一二號房裡。如果妳會晚點回來,鑰匙在前門那棵玉蘭樹底下。如果妳要留在那裡過夜,唔……妳是個大女孩了,注意安全就好。」 我的臉應該紅到發燙了。哎,老媽。 「先把這杯柯夢波丹喝完吧。」 「這才是我的好女孩!安娜。」她咧開嘴。 *** 我怯生生地敲敲六一二號房的房門,等待著,克里斯欽開了門,他正在講手機。他驚訝地眨眨眼,接著拉開房門示意我進去。 「所有的遣散計劃都搞定了?花了多少?」克里斯欽吹了個口哨,「這個錯誤可真夠昂貴的…盧卡斯呢?」 我打量著房間。他住的是套房,就像希斯曼那間一樣,但這裡的佈置非常摩登,非常現代化,以霧面深紫和金色為主色,牆上點綴著金銅色的星星圖案。克里斯欽走向一組深木櫥櫃,拉開一扇門!出現個小酒吧,他示意我自己弄杯喝的。接著便走進了臥室。我想是不讓我繼續偷聽他講電話吧,我聳聳肩,雖然上次我走進書房時,他也沒中斷電話。我聽到水流聲…他在放洗澡水。我倒了杯柳橙汁。他慢慢走回客廳。 「叫安德瑞雅把綱要寄給我。巴尼說他已經搞定這件事啦……」克里斯欽大笑。「不,這星期五…這裡有塊地我滿感興趣的…對,叫比爾打給我……不是,明天…我想看看如果我們打算搬過來,喬治亞州會奉上什麼給我。」克里斯欽一直盯著我看,遞給我一個杯子。指了指冰桶。 「如果他們提供的誘因夠吸引人,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一下,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裡該死的酷熱…我同意底特律也有它的優勢,而且比較涼爽…」 他臉色一黯。怎麼了? 「叫比爾打給我。明天…不要太早。」他掛了電話,看著我,表情難以解讀,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好吧…該我講話了。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咕噥。 「對,沒有。」他平靜地回答,銀灰眼眸好奇地睜大。 「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是沒有愛過她?」 他雙手環胸靠著牆站,一抹笑意出現在嘴角。 「妳來這裡做什麼,安娜塔希婭?」 「我剛才告訴你了。」 他深吸一口氣。 「不,我不愛她。」他蹙眉看我,先是淘氣,接著一臉疑惑。 我不敢相信原來自己一直憋住呼吸,現在整個人鬆了口氣,就像被捏扁的舊衣物袋一樣垮下來。唔,謝天謝地,如果他說愛過那個女巫的話,我該怎麼辦? 「妳真是個綠眼睛的女神呢,安娜塔希婭,誰想得到?」 「你在譏笑我嗎,格雷先生?」 「我可不敢。」他認真地搖頭,但眼裡充滿調皮的光芒。 「哦,我覺得你不只敢,而且還會做—— 一天到晚。」 他扯扯嘴角,因為我正用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他的眸色變深。「拜託不要再咬嘴唇了,妳人在我房間裡,我已經三天沒好好看妳,還飛了這麼遠。」他的口氣變得溫柔而感性。 他的黑莓機震動起來,我們都愣了一下,他看都沒看是誰來電就關了機。我呼吸加快,心裡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我們應該先談談。他向我走近一步,臉上是性感、侵略性十足的表情。 「我要妳,安娜塔希婭,現在。妳也想要我,所以妳才會來。」 「我真的想知道答案。」我低聲辯解。 「啊,那麼妳現在知道了,妳要留下還是離開?」 他又向前一步。我臉紅了。 「留下。」我小聲說,緊張地抬眼看他。 「我也這麼希望。」他低頭看我。「妳剛才很火大。」他低語。 「對。」 「除了家人,我不記得還有誰會這麼氣我,我喜歡這樣。」 他用指尖撫過我的臉頰。噢,天啊,這樣的距離,那誘人的克里斯欽香氣……我們應該談談的。但我的心怦怦狂跳。血液在歡唱,慾望在四肢百骸集中、展開…克里斯欽彎下腰,用鼻子磨蹭我的肩膀,往上來到耳後,手指伸入我的髮間。 「我們得談談。」我輕聲說。 「待會兒。」 「我有很多話要說。」 「我也是。」 他在我的耳垂印下輕吻,手指擄住頭髮使我往後仰,我的脖子暴露在他的唇前。他的牙齒輕掠過我的下巴,吻上我的喉嚨。 「我要妳。」他呢喃。 我呻吟著扶住他的手臂。 「妳月經來了嗎?」他繼續吻我。 真該死,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對。」我羞窘地低語。 「妳會經痛嗎?」 「不會。」我的臉發燙。天… 他停下動作,低頭看我? 「妳有吃避孕藥嗎?」 「有。」這也太尷尬了吧? 「我們先去洗個澡。」 哦? 他牽起我的手,帶我走進臥室。一張超大的床佔據了所有空間,上面鋪著精緻的床罩,但我們沒停下來,他直接帶我走進由海藍和白色石灰岩打造、乾濕分離的超大浴室——裡面有座降板式浴池,邊緣有石製台階可以往內走。尺寸足以讓四個人一起泡澡,水正慢慢注入浴池內,蒸汽從泡沫上裊裊升起,我注意到浴池內側有一圈石製座椅,蠟燭在池邊搖曳,哇——他邊講電話邊做了這麼多事啊。 「妳有帶髮圈嗎?」 我眨眨眼,從牛仔褲口袋裡拉出一條鬆緊髮圈。 「把頭髮綁起來。」他輕聲指示,我照著做。 浴池邊溫暖悶熱,我的小可愛開始黏在身上,他傾身關掉水龍頭,帶我走回浴室外間,他站在我身後,我們面對著兩個玻璃洗手槽上的鏡牆。 「舉起手。」他低語,我依言行動,他將我的小可愛從頭上脫掉,我裸著上身站在他面前。他緊鎖著我的視線,伸手解開我的褲腰鈕扣,拉開拉鏈。 「我要在浴室裡佔有妳,安娜塔希婭。」 他低頭吻我的脖子。我將頭偏向一側讓他更容易行動。他只用大拇指勾住我的褲腰。慢慢將它沿著我的腿褪下。連同我的底褲一起掉落在腳邊的地上。 「跨出妳的褲子。」 我抓著洗手台邊緣照做,看著鏡中一絲不掛的自己,以及蹲在我身後的他。他吻著我的臀瓣,輕咬它們,我驚呼出聲。他站起身,再次從鏡中看著我。我努力讓自己站好,不去理會那股想要遮掩自己的衝動。他張開手撫過我的小腹,大手幾乎能夠覆蓋整個腹部。 「看看妳,妳好美。」他喃道,「來看看妳有什麼感覺。」他用手掌包住我的手,掌心貼著我的指背,手指與我相扣使我十指分開,他將我的手帶到我的小腹上。「感覺一下妳的皮膚有多軟。」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引導著我的手慢慢往上畫圈來到我的胸前。「感覺一下妳的胸部。」他指揮我的手捧住我的雙乳,輕輕用他的拇指一遍遍拂過我的乳尖。 我從唇間逸出呻吟,拱起背讓胸部頂向自己的掌心。他用拇指捏了捏我的乳尖,輕輕拉扯使它們更加挺立,我著迷地看著眼前這位正愉悅扭動身軀的蕩婦。噢,這感覺真好,我呻吟著閉上眼睛,不想再看鏡中那位淫蕩的女人,在自己的手…他的手…之下失控,他盡情地感受我的肌膚,體會我有多興奮——僅僅因為他的撫摸,和那些溫柔冷靜的指令。 「這就對了,寶貝。」他呢喃。 他引導我的手往下,經過腰間來到小腹,掠過那兒的毛髮。他伸腿卡入我的兩腿之間。促使我更分開雙腿,接著帶領我的手滑過私處,兩手分別進行。宛如某種節奏。這太煽情了,我真的只是個小木偶,而他是傀儡師。 「妳的身體在燃燒,安娜塔希婭。」他輕聲說,沿著我的肩膀灑下一串輕吻啄咬,我低喊,他忽然放開我。 「繼續。」他吩咐,退開一步看著我。 我撫著自己,不,我要他,要他來做,這感覺不一樣,沒有他,我會無所適從。他從頭上拉掉襯衫,很快地脫下牛仔褲。 「妳寧願讓我來?」銀灰眼眸在鏡中鎖著我的視線。 「是的…求你。」我低語。 他再次用手臂環住我,扣住我的手,繼續挑逗著我的私處,愛撫那兒的小蒂。他的胸毛搔刮著我,堅挺壓在我身後,噢,快點……拜託你。他咬著我的頸背,我閉上眼睛感受大量的情慾衝擊我的脖子、下腹…還有身後的他。他忽然停下動作,將我轉過身,一手將我的雙腕扣在身後,另一手拉著我的馬尾,使我無法動彈,我興奮地靠著他,他狂野地吻我,雙唇盡情地蹂躪我。 他和我一樣上氣不接下氣。 「妳的經期何時開始的,安娜塔希婭?」他突然問出這一句,低頭看我。 「呃…昨天。」高度興奮狀態下的我有點口齒不清。 「很好。」他放開我,將我轉回原位。 「抓好洗手台。」他命令著,同時再次抬高我的臀部。就像在遊戲室裡做的,使我彎腰往前傾。 他伸手到我雙腿間,拉住藍色的細線——什麼?接著輕輕拉出我的棉條,丟到旁邊的馬桶裡。 真要命,我的老天…他接著進入我…啊!肌膚的觸感…剛開始很緩慢,輕鬆地測試著我、推擠著我…天啊!我緊抓著洗手台,氣喘吁吁,強迫自己靠著他,感受他在我體內。噢,那甜蜜的痛楚…他的手抓著我的臀部。他制定了某種懲罰性的節奏,一進、一出。接著伸手到前方找到我的花蒂按摩著…噢,天,我感覺自己更加興奮了。 「就是這樣,寶貝。」他粗聲說,同時碾壓著我,移動他的臀部。將我送上高高的九霄雲外。 哇……然後高潮來臨,我大聲哭喊。緊抓著洗手台穩住正由高處旋轉而下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轉圈並抽緊,隨後他也來到顛峰,緊緊抓著我,俯在我背上喊我的名字。像是某種禱文或祭詞。 「噢。安娜!」他在我耳邊喘息。與我的頻率完美一致。「噢,寶貝!我會不會永遠都要不夠妳?」他呢喃著。 我們緩緩沉坐到地上,他環抱著我,把我框在懷中。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如此神魂顛倒,如此盡情付出,昏頭轉向又意亂情迷。我想說點什麼,但現在的我因為剛才的做愛,變得疲倦又恍惚,我懷疑自己會不會也永遠都要不夠他? 我捲縮在他腿上。頭倚著他胸前,一起讓呼吸平緩。我輕緩地吸入那甜美醉人的克里斯欽香氣,千萬不能用鼻子磨蹭他,千萬不能用鼻子磨蹭他。我在腦中默念著咒語,雖然我真的很想這麼做,我想要用手指把玩他的胸毛…但忍住了。知道他一定不會喜歡我這麼做。我們都沒說話,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我滿腦子都是他……卻感覺不到他。 我想起自己還在經期中。 「我在流血。」我低語。 「我不介意。」他輕聲說。 「我有注意到。」我無法掩飾聲音裡的無精打採。 他微微僵了一下,溫柔地問「妳介意嗎?」 我介意嗎?也許我應該要…是嗎?不,我無所謂。我往後靠,抬頭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眼睛是矇矓溫柔的銀灰色。 「不。一點也不。」 他嘴角微揚。「好,我們來洗澡吧。」 他鬆開我,扶我坐好,準備站起身,我再次注意到他胸前那些白色的圓形小傷疤。那不是水痘的痕跡,我茫然地想。葛蕾絲說過他幾乎沒有受到感染,天啊…那些一定是燙傷。但是被什麼燙的?我恍然大悟。臉色慘白,感到震驚又反感。是香煙燙的嗎?是羅賓森太太,還是他生母下的手?到底是誰做的?其實搞不好事情會有個合理的解釋,是我太大驚小怪,我胸中燃起一線希望。希望自己想錯了。 「怎麼啦?」克里斯欽警覺地睜大眼。 「你的疤痕,」我低聲說,「那不是水痘造成的吧?」 我看著他的表情瞬間轉變,原本輕鬆冷靜、舒服自在的姿勢變得防禦十足,甚至帶著怒氣。他皺起雙眉,臉色陰暗,嘴唇抿成一條嚴厲的細線。 「不,不是。」他厲聲回答,但沒再多說什麼,他站起身。伸手拉我也站起來。 「不要那樣看我。」他放開我的手,冷冷地責備。 我的臉發熱,乖巧地低頭盯著手指。我知道了,我知道某個人曾經用煙頭燙克里斯欽,這令我覺得反胃。 「是她做的嗎?」我忍不住輕聲詢問。 他一言不發,我只好抬頭看他,他正盯著我。 「她?羅賓森太太?她不是禽獸,安娜塔希婭,當然不是她,我不懂妳為什麼一直要把她妖魔化。」 他站在那兒,一絲不掛,宛如天神,身上還帶著我的血跡…我們終於談開了。我也同樣全身赤裸,兩人都沒有地方可逃,除非躲進水裡。我深吸一口氣,繞過他身邊,走進浴池裡,水很溫暖舒緩,而且很深,我陷在那芳香的泡沫中!躲在氣泡後面抬頭看他。 「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沒有遇見她,會是什麼樣子。如果她沒有引領你進入那種…呃,生活方式的話。」 他嘆口氣,走進浴池裡坐在我對面。牙關緊咬。眼如寒霜。他在水中優雅地伸展四肢,小心翼翼不碰到我,唉……我把他氣瘋了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莫測高深,一言不發。沉默再次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但我不動聲色。該你了,格雷。這次我絕不屈服。我的潛意識變得緊張兮兮,因為之後可能有兩種下場。克里斯欽和我四目交交,而我始終直視著他。終於,在過了像是一百萬年之後。他搖頭。扯扯嘴角。 「如果沒有羅賓森太太,我可能會變成和我生母一樣的德性。」 噢!我眨眨眼,變成毒蟲還是賣淫?或許兩者都是? 「她愛我的方式讓我覺得…可以接受。」他聳聳肩。 這是什麼鬼話? 「可以接受?」我輕聲說。 「對,」他認真地看著我。「她把我從自我毀滅的道路中拯救出來。一個不完美的人很難在一個完美的家庭裡成長。」 不會吧!我消化著他的話,變得口乾舌燥。他看著我,表情難以判斷,他不打算再告訴我更多了,真是令人洩氣。我的內心其實很震驚,他的口氣轉起來充滿自我厭惡,而且羅賓森太太愛過他,真要命…現在還愛嗎?我感覺胃部像是被人踢了一腳。 「她還愛你嗎?」 「我認為沒有,不是那種愛法。」他蹙眉,好像從來沒想到這方面。「我一直告訴妳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一切都過去了,就算我想要也無法改變它,何況我不想。總之。她拯救了我。」他不耐煩地用濕手梳過頭髮。「我從來沒和其它人討論過這些,」他頓了一下,「除了弗林醫生。現在我會願意把這些告訴妳,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要妳信任我。」 「我信任你呀,但我想要更加瞭解你,每次我試著想和你談,你都顧左右而言他。我還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唉。我服了妳了,安娜塔希婭。妳還想知道什麼?我應該做些什麼?」他眼裡冒火,雖然他並未提高音調,我知道他正試著控制脾氣。 我迅速地垂頭看著雙手。泡沫開始消散了,我可以透過洗澡水清楚看到手指。 「我只是試著想多瞭解一點,你就像個謎團,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我很高興你會對我有問必答。」 柯夢波丹調酒可能讓我膽子變大了,但我忽然無法忍受彼此之間的距離。我在水中挪到他那一側。靠過去貼在他身上,肌膚緊貼。他緊張起來,謹慎地看著我,好像我會咬人。呵,立場轉變了啊。我內心的女神默默看著他,驚訝地想。 「請不要生我的氣。」我低語。 「我沒有生妳的氣,安娜塔希婭,我只是不習慣聊這些東西,那像是被人查探,我只會和弗林醫生談這些,還有——」他打住了,眉頭緊蹙。 「還有她,羅賓森太太。你會和她談心?」我追問,試著壓下情緒。 「是的,我會。」 「談些什麼呢?」 他挪動身子面對我,浴池裡的水因此濺出些許到地上,他一手環抱我的肩膀。靠在浴池邊緣。 「妳還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他低聲說著,語氣裡有一絲惱怒。「生活、宇宙萬物——還有生意,安娜塔希婭,羅賓森太太和我認識非常久了,我們無所不談。」 「談過我嗎?」我輕問。 「嗯。」銀灰眼眸小心地打量我。 我咬著下唇,試著按捺住突來的怒氣。 「為什麼要聊到我?」我努力讓自己不要顯得任性又愛耍賴,但失敗了。我知道應該住口,我逼他太甚了,我的潛意識又擺出「吶喊」那幅畫的表情。 「我從來沒遇過像妳這樣的人,安娜塔希婭。」 「這是什麼意思?沒遇過這種不但不自動自發簽你的契約,還問題一大堆的人?」 他搖頭。「我需要建議。」 「你聽戀童癖太太的建議?」我沒好氣地說。沒想到我的脾氣這麼難控制。 「安娜塔希婭,夠了!」他瞇起眼,口氣嚴厲。 我知道自己如履薄冰,而且前方只有危險。 「不然我只好把妳按在腿上打屁股,我對她已經沒有性慾或愛意這一類的感覺,她是我重視的好朋友及生意夥伴,就這樣而已。我們有著一段共同的過去,那對我個人的幫助是無法言喻的,雖然賠上了她的婚姻——但那段關係已經過去了。」 又是一個我無法理解的部分。她那時已婚耶,他們怎麼可以暗通款曲這麼久? 「你的父母親從來沒發現?」 「沒有,」他低吼,「我只對妳說過。」 我知道該就此打住了,不能再問下去,不然他會發火。 「妳問完了?」他厲聲說。 「目前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看得出整個人放鬆了不少,像是肩頭的重擔已卸下。 「很好,換我了。」他低聲說,帶有深意且堅決地盯著我。「妳還沒回覆我的EmAIl。」 我的臉泛紅。噢。我討厭話題轉到我身上,而且每次稍微深談,他都會發脾氣。我搖頭,或許這就是他對我那些問題的感想,他並不習慣被人挑釁。 「我本來要回覆的!但你來了。」 「妳寧願我不要來嗎?」他低問。又是一臉莫測高深。 「不,我很高興。」我低喃。 「很好。」他發自內心釋懷地一笑。「我也很高興走這一躺,雖然得遭受妳的盤問。嚴刑審訊這部分我可以接受。但妳覺得自己可以因為我千里迢迢飛來看妳,就得到某種豁免權嗎?我可不吃這一套。史迪爾小姐,我要知道妳的想法。」 噢,不要… 「我說過啦。我很高興你出現在這裡。謝謝你不遠千里而來。」我無力地說。 「我很榮幸。史迪爾小姐。」他的眼眸閃亮。俯身溫柔地吻我,我不由自主地回應這個吻,洗澡水還是溫的,浴室依然霧氣瀰漫。他停下來,稍微退開身,低頭看著我。 「不,在我們更進一步之前,我想先得到答案。」 進一步?又是這類的字眼。他想要答案…什麼問題的答案?我又沒有秘密的過往,也沒有可怕的童年,對於我,他怎可能還有任何不清楚的部分? 我嘆口氣,放棄抵抗。「你想知道些什麼?」 「唔,先這麼說吧,妳對於我們即將要簽訂的契約有什麼看法?」 我眨眨眼,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刻來了——我的潛意識和內心的女神緊張兮兮地看著對方。算了,就說實話吧。 「我覺得我沒辦法延長期限,何況每個週末都沒辦法做自己。」我面紅耳赤地盯著雙手。 他勾起我的下巴,興味盎然、嘴角微揚地看著我。 「沒錯,我也覺得妳做不到。」 我感覺有點受冒犯,他簡直在激我。 「你是在笑我嗎?」 「對。但是好的方面。」他微微一笑。 他往前傾,溫柔而快速地給我一個吻。 「妳不是個優秀的臣服者。」他低語,捏著我的下巴,眼裡滿是淘氣。 我震驚地瞪著他,接著忽然爆出一陣大笑——他也笑了起來。 「可能因為我沒有個好老師。」 他哼了一聲。「可能吧,也或許我該對妳嚴格一點。」他歪著頭,狡猾一笑。 我嚥嚥口水。千萬不要,但我體內深處的肌肉正同時愉悅地收緊。這是他表示在乎的方式,也許是他唯一的方式——我現在懂了。他凝視著我,研究我的反應。 「我第一次打妳屁股時很難受嗎?」 我回望他,眨眨眼。很難受嗎?那時的反應讓我很困惑、很痛,但回想起來也沒那麼痛。他講過很多次,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想像,但第二次……唔,那就真的很…火辣。 「不會,還好。」我低語。 「用想的比較可怕?」他追問。 「應該是吧,其實感覺還滿好的,雖然我不應該有這種反應。」 「我記得曾經有過和妳同樣的想法,要花點時間才能讓妳的腦袋接受這件事。」 要命,他當時還是個孩子吧! 「妳隨時可以使用安全密碼,安娜塔希婭。不要忘記這點。而且,只要妳乖乖遵守規定,就可以滿足我心靈深處的控制慾,進而保護妳的安全。也許我們可以由此更進一步。」 「為什麼你要控制我?」 「因為這樣會滿足我的心理需求。那是我在成長期間得不到的。」 「所以這算是某種心理治療?」 「我沒這樣想過,但沒錯,我想是的。」 這部分我懂,這樣做會有幫助。 「但是,有一件事——上一秒你才說,『不要反抗我』,下一秒你又說你喜歡接受挑戰,這中間的分寸很難拿捏。」 他看了我一會兒,皺起眉頭。 「我瞭解,可是目前為止妳都做得不錯。」 「但是以怎樣的個人代價換來的呢?我覺得好混亂,腦子都要打結了。」 「我喜歡在妳身上打結。」他微扯嘴角。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氣急敗壞地吼。 他挑起眉,低頭看我。「妳剛才是在吼我嗎?」 「嗯。」糟糕…那個表情。 「噢!史迪爾小姐,」他一把抓過我按在大腿上,將水濺得滿地都是。「我想我們已經聊得夠多了。」 他捧住我的頭,深深地吻我,掠奪我的嘴,轉動我的頭…控制了我。我在他唇上呻吟,他喜歡這樣做,他也非常拿手。我體內的一切都在燃燒,手指深入他的髮,將他拉向我,我回吻著他。以唯一熟悉的方式表示我也想要他。他低喊。移動我的身體使我跨騎在他身上,雙膝跪立,他的堅挺頂著我,他往後退開,眼眸半瞇,情慾高漲地看我,我伸手抓住浴池邊緣,但他抓住我的雙腕。將我的手背到身後,用單手牢牢扣住。 「我現在要進入妳了,」他低吟,將我稍微抬高懸在他身體上方。「準備好了嗎?」他低聲問。 「嗯。」我小聲回答,他輕輕放下我。非常緩慢,極之輕柔……填滿了我……進入我體內的同時,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我閉上眼睛呻吟,因為情慾及伸展的滿足感而狂喜。他的臀部扭動了一下。我倒抽一口氣,向前傾身。用額頭抵著他的。 「請放開我的手。」我低聲說。 「不要碰我。」他懇求。同時鬆開我的手,抓住我的臀部。 我抓著浴池邊緣,慢慢上下移動,睜眼望著他,他也在看我。雙唇微張,呼吸斷續,舌頭抵在齒間。他看起來好…性感。我們渾身濕透,滑不溜丟,在彼此身上磨蹭。我彎身吻他。他閉上眼,我試探地伸出手,將手指穿過他的頭髮,同時繼續吻著他的唇。他准許我這麼做,他也喜歡這樣,我更喜歡。我們一起律動,我拉住他的頭髮使他往後仰,加深了我的吻,騎著他,速度越來越快,跟隨著節奏,我在他嘴裡呻吟,他捧著我的臀部開始加速,動作變得更快…他回吻我,我們唇舌交纏,髮絲糾結,臀部相抵,所有的情慾再次熊熊燃燒……我就快要…我開始熟悉這種甜蜜的收縮…速度越來越快,洗澡水在我們身邊旋轉,隨著我們的動作漸漸加速,我們製造出自己的小漩渦……水潑灑得到處都是,和我體內的情慾一樣…我一點也不在意。 我愛這個男人,我愛他的熱情,以及我對他的影響,我愛他千里迢迢飛來見我,我愛他如此關心我……他在乎。這真是出人意料,也令人滿足。他是我的,而我也屬於他。 「就是這樣,寶貝。」他呢喃。 高潮來臨,簡直快將我撕裂。激動而狂熱的最高峰將我全數吞滅,突然,克里斯欽將我壓向他…他緊抱著我的背,釋放了自己。 「安娜。寶貝!」他大喊,猶如狂野的咒語,攪亂觸動了我的靈魂最深處。 我們四目相對,銀灰瞳眸對上藍色眼珠,面對面躺在那張超級大床上,雙雙將枕頭抱在胸前,身上隻蓋著被單,全身一絲不掛。我們並未觸碰對方,只是互相戀慕地注視。 「妳要睡一下嗎?」克里斯欽問,語氣溫柔,充滿關切。 「不,我不累。」·我莫名其妙的有精神,能聊聊天真好,我不想停止。 「妳想做什麼?」他問。′ 「聊天。」 他微笑。「聊什麼?」 「一些事情囉。」 「什麼事情?」 「你。」 「我的什麼?」 「你最喜歡的電影是哪一部?」 他笑了。「今天嘛,是『鋼琴師和她的情人』。」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當然,我真是傻。如此悲傷又激動的曲子,我想你一定會彈!您真是成就非凡,格雷先生。」 「最出色的成就是妳,史迪爾小姐。」 「所以我是第十七號。」 他一頭霧水地蹙起眉。「十七?」 「那些和你…呃,睡過的女人的編號。」 他揚起嘴角,眼裡閃著懷疑。「數字不太對。」 「你說過有十五個。」我很明顯被搞糊塗了。 「我說的是去過遊戲室的女人,我以為那是妳問的意思,妳問的不是我睡過幾個女人。」 「哦。」真是…還有更多嗎…多少?我瞪著他。「香草純愛嗎?」 「不,妳是我唯一的香草征服體驗。」他搖頭,依然笑著看我。 他為什麼覺得這件事好笑?為什麼我也像個傻瓜一樣回應他的笑? 「我無法給妳一個數字,我並沒有在床柱上做記號之類的。」 「我們在講的到底是——幾十位、幾百位…還是幾千位?」我的眼睛隨著數字越瞪越大。 「幾十位,只有兩位數,別鬧了。」 「都是臣服者嗎?」 「對。」 「別再對我笑了。」我輕聲數落他,試圖板著臉。但失敗了。 「沒辦法,妳太有趣了。」 「怪異的有趣還是幽默的有趣?」 「我想都有一點。」他在學我說話。 「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該死的沒禮貌。」 他傾身過來吻我的鼻尖,「這會嚇壞妳的,安娜塔希婭。準備好了嗎?」 我點頭,雙眼圓睜,臉上依然掛著傻笑。 「所有臣服者受訓時。包括我自己,都可以在西雅圖及附近地區找地方練習,有很多這樣的地方讓人學習該怎麼做。」他說。 什麼? 「噢。」我眨眨眼。 「沒錯,我花錢召妓,安娜塔希婭。」 「這沒什麼好驕傲的。」我傲慢地說,「你說對了…我真的嚇壞了,而我嚇不倒你,真讓人生氣。」 「妳穿過我的內褲。」 「那有嚇到你嗎?」 「有。」我內心的女神撐竿跳過四百六十公分高的橫桿。 「妳也沒穿底褲就去見我爸媽。」 「那有嚇到你嗎?」 「有。」 哎。橫桿上移到四百八十七公分了。 「看來我只有在內衣褲這件事上可以嚇到你。」 「妳告訴我妳是處女,這才是我被嚇得最厲害的一次。」 「沒錯。你的表情簡直是經典。值得拍照留念。」我格格笑。 「妳任由我用馬鞭對妳為所欲為。」 「那有嚇到你嗎?」 「有。」 我笑了。 「唔,我可能會再讓你做一次。」 「我好期待。史迪爾小姐。這個週末如何? 」 「好。」我羞澀地同意。 「OK?」 「嗯,我會再進一次『紅色刑房』。」 「妳叫了我的名字。」 「這也會嚇到你?」 「我喜歡妳這麼做的事實嚇到了我。」 「克里斯欽。」 他咧開嘴。「我明天想做一件事。」他的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什麼事?」 「一個驚喜,給妳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我挑起一道眉,同時壓下一個呵欠。 「我讓妳感到無聊了嗎,史迪爾小姐?」他的語氣很酸。 「永遠不會。」 他傾身過來輕柔地吻我。 「睡吧。」他下令,隨後關了燈。 在這寧靜的一刻,我閉上眼睛。精疲力盡卻心滿意足,我覺得自己像是身處颱風眼裡。不管他說過些什麼,或是沒說的部分是什麼,我想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6:55 編輯 |
【第二十二章】 我修了指甲、做了按摩,還喝了兩杯香檳,頭等艙貴賓室有滿多不同種類的回饋禮遇。每喝口酩悅香檳。我就又微微傾向原諒克里斯欽,以及他的多管閒事。我打開Mac筆電,希望可以測試下這東西在地球上任何角落都能使用的理論。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太過奢侈的舉動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晚上9點53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格雷先生, 你如何得知我搭那個飛機班次,讓我相當恐慌。 你的跟蹤範圍無遠弗屆,希望弗林醫生已經度假回來了。 我修了指甲、做了背部按摩、喝了兩杯香檳,使我的假期有個美好的開始。 謝謝你。 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不用客氣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晚上9點59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弗林醫生回來了,我這星期要去就診。 誰幫妳做的背部按摩? 擁有好用人脈的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啊哈!報仇時刻來了。登機廣播已經響起,我可能得從飛機上發EmAIl給他。那對我來說會安全些,我幾乎想抱住自己調皮地傻笑。頭等艙相當寬敞,乘客開始陸續登機,我拿著手中的香檳,在豪華的靠窗皮椅上安頓好自己。我打給雷伊告訴他我在哪裡,只是簡短的通話,因為現在對他來說已經很晚了。 「愛你喲。爸。」我低語。 「我也是,小安。跟妳媽問好,晚安囉。」 「晚安。」我掛了電話。 雷伊聽起來不錯。我盯著筆電,幼稚的淘氣笑容又揚起。 我打開電腦,進入電子信箱。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強而有力的雙手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晚上10點22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閣下, 一位討喜的年輕男人幫我做了背部按摩。沒錯。相當令人愉悅,如果在普通候機樓我是不會遇到尚保羅的,所以要再次謝謝你的款待。我不確定起飛後還能否發EmAIl,而且我需要睡個美容覺,我最近都沒睡好。 祝你有個美夢,格雷先生…我會想著你。 安娜 他會氣得跳腳!但我已經飛到半空中,天高皇帝遠啦,算他活該,如果我人在普通候機樓,那尚保羅就沒辦法把手放在我身上了。他是個很和善的小男生,有著金髮和小麥色的皮膚——但說實話,誰會在西雅圖把自己曬成這樣?那實在很不搭調。我想他是同性戀,但這部分我自己知道就好。我盯著剛才的EmAIl,凱特說得對!把他惹毛簡直易如反掌。我的潛意識表情難看地呶呶嘴瞪著我妳真的想把他惹毛嗎?他做的事其實很貼心,妳心知肚明!他關心妳,希望妳一路能夠好好享受。沒錯,但他可以問我一聲或是先講一下吧,省得我像個大白癡一樣站在櫃檯前。我按下「傳送」鍵,然後等待,覺得自己像個調皮搗蛋的小女孩。 「史迪爾小姐,麻煩您將筆電收好準備起飛。」濃妝點抹的空姐禮貌地提醒我,嚇得我差點跳起來,可見我心裡還是有點內疚。 「抱歉。」 糟糕,現在我必須等待才能知道他有沒有回信。空姐微笑著拿了個枕頭和軟毯給我,露出一口完美的白牙。我將毯子鋪在腿上,有時候被人嬌寵的感覺實在挺不錯。 客艙內坐滿了人,除了我身邊的座位還是空的。噢,不……一個惱人的念頭冒出來,這個位子可能是克里斯欽的。唉,糟糕…不會吧,他不會這麼做的,對嗎?我說過不希望他和我一起走。我急切地看著手錶。但傳來飛行廣播的聲音 「機組人員請將艙門設為自動並重複檢查。」 那是什麼意思?他們要關門了嗎?期待帶來的顫抖使我頭皮發麻,在這總共十六席的頭等艙裡, 只有我身邊的位子沒有人坐。飛機晃了一下,開始滑離空橋,我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但也微微感到失落…接下來是連續四天沒有克里斯欽的日子。我偷偷瞄一眼黑莓機。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把握機會及時行樂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晚上10點2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我知道妳在玩什麼把戲,相信我。妳成功了。下次妳會被五花大綁、塞住嘴巴裝在箱子裡丟進貨艙。當我這樣說時,妳最好當一回事,因為妳在那種狀況下帶給我的快感絕對比幫妳升等大得多。 期待妳早日歸來。 掌心要癢的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真要命!關於克里斯欽的幽默感有個問題,我永遠搞不清楚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已經氣到冒煙了,但我想這響應該是氣得半死。我躲在毛毯底下偷偷打著回信,避免讓空姐發現。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是開玩笑嗎?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晚上10點30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你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如果不是,我想我還是留在喬治亞州吧。裝箱是我的絕對限制條例。抱歉讓你生氣了,告訴我你原諒了我。 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開玩笑的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晚上10點31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妳怎麼還可以發EmAIl?妳在使用黑莓機,拿所有乘客包括妳自己的生命冒險嗎?我想這違反了其中一條規定吧! 兩手掌心都在發癢的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兩手的掌心!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我把黑莓機丟開,拿出我那已經讀得破破爛爛的《黛絲姑娘》,身體往後靠——它是旅途中的休閒讀物。飛機一升空。我就放倒座椅,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飛機開始往亞特蘭大方向下降時,空姐叫醒了我,當地時間是清晨五點四十五分,我大概隻睡了四小時左右吧…我覺得頭暈眼花!還好空姐給了我一杯柳橙汁。我緊張地看著黑莓機,克里斯欽沒有再回任何信。唔,現在大概是西雅圖半夜三點。他八成不想鼓勵我擾亂飛航系統,或任何因為開啟行動通訊裝置而導致飛機無法起降的事件。 在亞特蘭大轉機要等一小時。我又再次進入頭等艙貴賓室裡享受。沙發區蓬鬆舒適,我沉沉地陷入座椅中。害我超想蜷縮起來補個眠,但時間不夠長。為了保持清醒,我打開筆電給克里斯欽寫一封長信。 寄件者:安娜塔弄婭·史迪爾 主旨:你很喜歡嚇唬我嗎?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上午6點52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你知道我有多不喜歡你花錢在我身上,沒錯,你富可敵國,但這仍然讓我不自在,好像你是付錢和我上床。但無論如何,我還滿喜歡坐頭等艙,比經濟艙文明多了,所以謝謝你,我是真心的。我也確實享受尚保羅的按摩,雖然他稍微同性戀,我上封信省略了這部分是故意惹你生氣,因為那時我有點不爽,對這點我很抱歉。 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小題大做,你不能寫那種信給我——捆綁起來、塞住嘴巴裝箱,你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這嚇到我了…完全嚇壞了我。我已經為你神魂顛倒,開始考慮和你一起進行某種生活方式,雖然直到上星期六,我才知道這種方式存在。接著你卻寫了這樣的信來,害我想尖叫著逃跑,躲到山上去。但我當然不會這麼做,因為我會想你,非常想你。我希望我們能在一起。但我擔心自己對你的感情太深,你則會帶我進入黑暗的深淵。你的提議充滿情慾又吸引人,令我很好奇。但我也害怕你會傷害我,生理上和感情上。三個月之後你可能會向我說再見,若真如此,那時我又該如何自處?不過我想任何一種關係都有分手的風險吧,只是這真的不是我想像過的男女關係,尤其這又是我的第一次,對我來說是宛如殉道般的一大步。 當你說我全身上下沒有一根聽話的骨頭,你說對了…我完全同意。雖然如此,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如果前提是我必須照你的話做,我願意嘗試,但我猜最後我一定會搞砸,讓自己遍體鱗傷,我並不喜歡這個念頭。 我很高興你願意試著付出更多,我必須思考這些「更多」對我的意義。這也是我想暫時保持距離的其中一個原因。你眩惑了我,我和你在一起時,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廣播提醒我該登機了,我得走了。 晚點再說。 你的安娜 我按下「傳送」鍵,昏昏欲睡地往登機門走去,準備登上另一架飛機。這架飛機頭等艙只有六個位子,等我們一升空,我立刻在柔軟的毯子底下沉沉睡去。 沒多久空姐就來叫醒我,遞給我一杯柳橙汁,我們已經準備降落在莎凡納國際機場。我慢慢啜飲,雖然已經累翻了,但還是容許自己感受一點小小的興奮,這是半年來我首次見到媽媽。再次偷瞄一眼黑莓機,我隱約記得寄了封胡說八道的長信給克里斯欽——但沒有任何回音。西雅圖那邊現在是清晨五點,希望他還在睡,而不是又在彈那些悲傷的鋼琴曲。 用背包當手提行李的好處就是,不用在轉盤旁邊苦等行李,輕輕鬆鬆就能離開機場,而搭頭等艙的好處就是可以優先下機。 媽媽和包柏來接我,看到他們真開心。我不知道是因為疲倦、長途旅行,還是跟克里斯欽有關的所有事,我一被媽媽摟進懷裡,眼淚就忍不住奪眶而出。 「噢,安娜,妳一定累壞了。」她焦慮地看著包柏。 「沒啦,媽,只是……看到妳太高興了。」我緊緊抱著她。 抱著她真好,有受歡迎和回家的感覺。我不情願地放開她,包柏姿勢古怪的用單手摟了我一下。看起來有點重心不穩,我想起他的腿受傷了。 「歡迎回來!安娜。怎麼在哭呢?」他問。 「啊,包柏,我也好高興看到你。」我抬頭看他英俊的臉,下顎方正,明亮的藍眼睛認真地盯著我看。我喜歡這一任老公,媽!妳可要好好把握人家。 他接過我的背包。「哇。安娜,背包裡裝了什麼呀?」 最重的應該是筆電吧,他們雙雙搭著我的肩,一起往停車場走去。 我每次都忘記莎凡納有多熱,一離開有清涼空調的入境大廳,我們一腳踏入像是黏在身上般的喬治亞州酷熱。哇!熱浪讓所有事物都失去活力,我必須掙脫媽媽和包柏的臂彎,才能把身上的連帽外套脫掉,還好我帶了短褲來,我有時會想念拉斯維加斯的乾燥氣候。和媽媽及包柏住在那裡時,我才十七歲,像喬治亞州這種黏答答的酷熱,即使現在才早上八點半,也得花點時間適應。我一進到包柏那有著美妙空調的中古Tahoe休旅車後座,立刻全身癱軟。頭髮也因為對抗高熱變得捲曲毛躁。我快速地在休旅車後座發簡訊給雷伊、凱特和克里斯欽。 安全抵達莎凡納。安娜:) 我按下「傳送」鍵時。荷西的名字閃過腦海,雖然疲憊得要命,我隱約還記得下星期就是他的攝影展。明知克里斯欽對荷西的觀感,我還是該硬邀他一起去嗎?在那封EmAIl之後,克里斯欽還會想見我嗎?我聳聳肩,把這念頭拋到腦後,待會兒再來研究,現在我只想好好享受媽媽的陪伴。 「寶貝,妳一定累壞了。到家以後要不要先睡一下?」 「不用。媽。我想去海邊走走。」 我穿著藍色繫領泳裝,喝著健怡可樂,躺在面對大西洋的沙灘椅上。想著不過就是昨天,我還在看著太平洋岸的普吉灣呢!媽媽懶洋洋地晃到我身邊,戴著一頂誇張的超大遮陽帽和賈姬式的太陽眼鏡,也喝著一杯可樂。我們在泰碧島海灘,離家只有三個街區。她牽起我的手,曬過太陽以後我已經沒有那麼疲倦了,覺得舒適、安全、溫暖,像是幾百年來第一次,我開始放鬆。 「所以,安娜…跟我說說那個讓妳暈頭轉向的男人吧。」 暈頭轉向?!她怎麼看出來的?我該說什麼?保密協議讓我無法談論太多有關克里斯欽的細節,但即使沒有那東西,我會想和母親聊這些嗎?想到這裡讓我臉色發白。 「所以是?」她催促著,捏捏我的手。 「他叫克里斯欽,長得俊俏非凡,經濟能力很好…富可敵國那種,但他個性很複雜,難以捉摸。」 說得好——這段精確又詳實的描述,讓我沾沾自喜,我轉身面對她,她也正轉過頭來,用那清澈如水晶的藍眼看著我。 「我在意的只有個性複雜和難以捉摸這兩件事,安娜。」 哦,不好了… 「媽,他的情緒轉變之快簡直讓我頭昏,他成長的過程非常苛刻,所以他什麼事都放在心裡,很難猜得透。」 「妳喜歡他嗎?」 「比喜歡更甚。」 「真的?」她張口結舌。 「真的,老媽。」 「男人沒有那麼複雜,安娜寶貝,他們其實是非常簡單、一眼就能看透的生物。他們嘴裡說的常常就是心裡所想的。而我們總是花了太多時間試圖分析他們說的話——其實意思根本就很明顯。如果我是妳。我會照字面意思來解釋他的話,會有幫助的。」 我愣愣地望著她!這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忠告。把克里斯欽想成心口如一的人,我的腦中忽然閃過那些他曾經說過的話。 我不想失去妳… 妳對我下了咒…… 妳完全迷倒了我… 我也會想妳…比妳想像的更多…… 我看著媽媽,這是她的第四段婚姻,也許她對男人真的懂得不少。 「大部分的男人都很情緒化。親愛的,有些甚至很嚴重。拿妳老爸來說吧…」她的眼神變柔,帶著悲傷,每次她想起我爸時就是這樣。我的生父,那位我從來沒有機會認識、只存在想像中的男人,在他於海軍陸戰隊服役時,因為一次集訓意外,被命運硬生生地從我們的生活中奪走。我一直認為我媽窮其一生都在尋找和我爸相似的男人,也許她在包柏身上終於得償所願。只可惜雷伊不是她要的。 「我以前老覺得妳爸很情緒化,但現在我回頭想,我其實是認為他太過專注於工作。僅是為了要開創我們的新生活。」她嘆口氣,「他當時是那麼年輕,我們都是,可能這就是問題所在吧。」 嗯…克里斯欽的年紀也不大。我親暱地對母親笑笑,提到我爸時她就會變得充滿感性,但我可以確定他和克里斯欽的情緒完全是兩回事。 「包柏今晚要帶我們去他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吃飯。」 「不會吧!包柏開始打高爾夫球了?」我不敢置信地嘲道。 「還說呢。」我媽咕噥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回到家,吃了個簡單的午餐,我開始整理行李,然後打算睡個午覺。我媽已經不見蹤影,忙著替蠟燭塑型或其它流程。包柏去上班了,我可以趁機補個眠,我打開Mac筆電,開啟電源。現在是喬治亞州下午兩點,西雅圖早上十一點,我猜想著克里斯欽是否已回信,忐忑不安地登入郵件系統。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終於!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上午7點3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安娜塔希婭, 我很不高興妳一離開我身邊,溝通方式就變得如此開誠佈公,為什麼和我在一起時妳做不到? 沒錯,我很有錢,妳最好開始習慣這一點,為什麼我不能花錢寵妳?我們告訴過妳父親。我是妳的男朋友,謝天謝地,這不就是男朋友應該做的事嗎?身為妳的支配者,我希望妳能無條件接受我花在妳身上的一切,不得有異議。順帶一提,記得也跟妳母親告知一聲。 針對妳覺得自己是個妓女這點,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知道那不是妳的措詞,但妳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怎麼做來根除妳這種想法。但我是真心希望妳擁有更好的一切,我工作非常努力,好讓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金錢。我可以滿足妳心裡所有的想望。安娜塔希婭,而且我想要這麼做。如果妳要說,就說這是財富的重新分配吧,或者只要記住。我永達不會把妳想成妳描述的那個樣子,妳會那樣看持自己讓我很憤怒,像妳這麼一個聰明機智、年輕美麗的女孩,卻有著自我認同的問題,我幾乎想幫妳預約弗林醫生了。 我很抱歉讓妳感到害怕,我只是想稍微嚇嚇那個可惡的妳。妳真的認為我會讓妳搭貨艙旅行嗎?我可是願意出借私人飛機讓妳搭的。沒錯。那是個玩笑。但看來是個滿糟的玩笑。不過,想到妳五花大綁、被塞住嘴巴的畫面會讓我興奮(這不是玩笑,是真話)。我可以不用紙箱,紙箱對我來說沒意思,我也知道妳不喜歡被塞住嘴,我們談過這一點,但我如果(或準備)要塞住妳的嘴,會先和妳商量。我想妳可能沒注意到,在支配和臣服的關係中,臣服者才是真正掌握權力的一方,那就是妳,我再重複一次——妳擁有所有的力量,不是我。在船屋裡妳拒絕了我!在妳說「不」的情形下,我是不能夠碰妳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簽契約,載明妳要做和不願意做的事項。如果妳不喜歡我們嘗試的內容,我們可以修改契約,都隨妳的意思,而不是我。如果妳不想要被塞住嘴巴綁起來丟在紙箱裡,那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我想和妳分享我的生活方式,我從來沒有如此渴望過一件事。老實說我有點敬佩妳,在一無所知的情形下,依然願意嘗試,妳永遠不會知道這對我來說意義有多大。雖然我已經說了不下千遍,但妳總是看不到其實我也中了妳的魔法。我不想失去妳,妳說在我身邊無法清晰思考,所以必須飛到五千公里之外逃開我幾天,這件事讓我很不安,我也一樣啊,安娜塔希婭,只要妳在我身邊,我就失去思考的能力,可見我對妳的感情之深。 我瞭解妳心裡的恐懼,我試過和妳保持距離。我也知道妳很單純,但如果我早知道妳缺乏經驗到這種程度,我就絕對不會追求妳了——但妳卻依然用一種從來沒人使用過的方式讓我束手就擒,毫無抵抗能力。妳的EmAIl我反反覆覆一讀再讀,試著理解妳的觀點。三個月只是隨口說定的期限,我們也可以訂為六個月,甚至一年如何?妳想要多久呢?怎麼做才會讓妳感到安心? 告訴我。 我也明白這對妳來說是有如殉道般的一大步,我必須贏取妳的信任。但同樣的,在我失敗時妳也必須坦白告訴我。妳看起來堅強又內斂,但我從妳的字裡行間看到了妳的另一面。我們必須引導對方,安娜塔希婭,能給我提示的人只有妳,妳必須誠實對我,我們才能一起找出讓契約成功的方式。 妳擔心自己無法做個臣服者,唔,可能說對了,但話說回來,在遊戲室那次妳確實成功掌握了做一個臣服者的精髓。似乎只有在那個地方,妳才會讓我對妳進行真正的掌控,也會對我言聽計從。我腦中只想得到「模範」這兩個字。我永遠不會打得妳滿身瘀青,頂多只會留下淡淡的泛紅。在遊戲室以外的地方,我喜歡接受妳的挑戰,那對我來說是新奇又新鮮的經驗,我不想改變現狀。所以,沒錯,根據妳對「更多」的定義,告訴我妳要什麼,我會努力敞開心胸,試著提供妳需要的空間!於妳在喬治亞州時不去打擾妳。期待妳的回信。 與此同時,好好享受自在時光,但不要太過頭。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要命,他寫了一篇論文。簡直像學生一樣,而且文筆絕佳。我抱著Mac筆電縮在客房的備用床上,重新再讀一遍他的來信,心跳到了喉嚨口。把契約改為一年?我擁有權力!天,我得好好想一想這部分。看字面上的意思就好,這是老媽說的。他不想失去我,還說了兩次!他想看到好結果。噢,克里斯欽,我也是啊!他會開始嘗試不打擾我,這表示他也有可能失敗,他會忍不住要見我嗎?忽然間,我好希望事情就是如此,我想見他。我們分開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但一想到有四天見不到他,我才領悟到自己多麼想念他,多麼的愛他。 「安娜,寶貝。」這個聲音柔和溫暖,充滿關愛和甜美的回憶,一隻溫柔的手撫著我的臉,媽正在喚醒我,我懷裡還緊抱著筆記型電腦。 「安娜,寶貝。」她繼續用那歌唱般的柔美嗓音喚我,我悠悠轉醒,對著淡紅的暮色眨眼。 「嗨,老媽。」我伸個懶腰,微微一笑。 「我們半小時後就要出發吃晚餐了,妳會一起來吧?」她和藹地問。 「會啊,媽,當然。」我努力了半天。但還是忍不住打個呵欠。 「這高科技的玩意還真引人注目。」她指著我的筆電。 啊,糟糕。 「哦……這個嗎?」我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媽媽會發現嗎?似乎從我招出交了「男朋友」後,她就變得敏銳許多。 「克里斯欽借我的,我猜這東西的功能足以用來指揮太空船,但我只用來寫寫郵件和上上網而已。」 真的沒什麼。 她狐疑地看著我,坐到床邊將我的一縷髮絲攏到耳後。 「他寄了EmAIl給妳?」 哦,糟糕糟糕。 「嗯。」我的無動於衷越來越薄弱,臉紅了起來。 「或許他想念妳了,對嗎?」 「我也希望,媽。」 「他怎麼說?」 哦,糟糕糟糕糟糕。我瘋狂的想從那封EmAIl裡找出可接受的部分告訴老媽,我確定她不會想聽那些支配啊、捆綁,還有塞住嘴巴之類的事。但礙於保密條款,我也無法和她分享太多。 「他叫我好好享受自在時光,但不要太過頭。」 「聽起來滿有道理,妳準備一下囉。寶貝。」她湊過來吻吻我的額頭。「我很高興妳來了,安娜,真的很開心看到妳。」說完這句愛的宣言後,她便離開了。 嗯哼,克里斯欽和有道理…我認為這兩個名詞應該風馬牛不相及,但在他那封信之後,也許什麼事都有可能。我甩甩頭,我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他的話。可能等吃完晚餐吧,那時再來回信給他。 我爬下床,很快地脫掉T恤和短褲,準備衝個澡。 我帶了凱特那件我穿去畢業典禮的灰色繫領露背洋裝來,我也只有這件比較體面的衣服。天氣濕熱的好處,就是衣服上所有的褶痕都消失了,所以應該可以穿去高爾夫球俱樂部。我一邊穿衣服,一邊打開筆電。克里斯欽沒再寄任何信來。失望刺痛了我。很快的,我回了封信給他。 寄件者:安挪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長篇大論?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8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閣下,您的文筆真是行雲流水。我要去包柏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吃晚餐了,讓你知道一下,我正對著這個念頭翻白眼呢,而你和你發癢的掌心都離我十萬八千里遠,所以我的屁股暫時應該很安全。我好愛你的EmAIl,會儘量找機會回信。我已經在想你了。 好好享受你的午後。 你的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妳的屁股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4點1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這封EmAIl的主旨:讓我分心了,不用說,它當然是安全的——至少目前是。 享受妳的晚餐吧,我也想念妳,特別是妳的臀部還有妳的伶牙俐齒。 我的午後必當無趣至極,只有在想到妳和妳的白眼時才會開心。我想只有妳才會如此明智地指出,我本身也會因為這惡劣的壞習慣而自討苦吃。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及白眼男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翻白眼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14分(東岸時問)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格雷先生, 不要再寫信來了,我正忙著準備吃晚餐,你連在美洲大陸的另一側,都能讓我心神不寧。還有,你翻白眼時誰來打你屁股? 你的安娜 我按下「傳送」鍵,邪惡的羅賓森太太忽然閃過我腦中。我真的想像不出克里斯欽被一個我媽這種年紀的女人打!這真的很不應該。我再次想著她對克里斯欽造成了多少傷害,我緊抿嘴,想找個娃娃來打小人,可能這樣做才有辦法抒發一些我對這個陌生人的憤怒。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妳的屁股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4點18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我還是喜歡我擬的信件主旨,讓人遐想無限。很幸運的,我是自己命運的主宰,沒有人能懲罰我。除了我媽偶爾會教訓我一下,當然還有弗林醫生,以及妳。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拉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教訓你……我嗎?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22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閣下, 我何時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教訓你呢,格雷先生?我想你應該把我誤認為其它人了…這讓我好心煩。我真的要準備出門了。 你的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妳的屁股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4點2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妳可是一天到晚用文字教訓我呢,容我幫妳拉上拉鏈?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金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因為某種不明的原因,他的話跳出螢幕,讓我倒吸了一口氣。噢……他想玩遊戲。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限制級 寄件日期:訓年5月31日下午7點28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我情願你拉開它。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許願要小心…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4點31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我也想。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喘息中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33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慢慢來…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低吼中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4點3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希望我在妳身邊。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金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呻吟中 寄件日期:2011無5月31日下午7點37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我也是。 「安娜!」 我媽在叫我了,嚇得我跳起來。該死!為什麼我感覺自己有罪? 「來了,媽媽。」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呻吟中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39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出門了。 晚點聊,寶貝。 我衝進走廊,包柏和媽媽正在等我,我媽皺起眉頭,「親愛的,妳沒事吧?妳的臉看起來紅紅的。」 「老媽,我沒事啦。」 「妳打扮得很美,親愛的。」 「哦,這件是凱特的洋裝。妳喜歡嗎?」 她眉頭蹙得更緊。「妳為什麼要穿凱特的洋裝?」 哦…慘了。「呃,我喜歡這件啊,剛好她不喜歡。」我很快隨機應變。 她敏銳地看著我,而包柏一臉餓壞了的樣子,顯得有點不耐。 「我明天帶妳去買點東西。」她說。 「老媽,不用啦,我衣服多得很。」 「我不能為唯一的寶貝女兒做點事嗎?來吧,包柏快餓壞了。」 「完全正確。」包柏嘟嚷出聲,揉著肚子試圖擠眉弄眼表示痛苦。 他翻白眼的樣子逗得我格格笑,我們走出大門。 稍晚時,我一邊在微溫的水流下衝澡,一邊想著我媽的改變。今天晚餐時的她非常怡然自得,在高爾夫俱樂部的朋友間談笑風生,包柏溫暖又體貼…他們看起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真的很為她高興。這表示我可以不用再擔心她,再三衡量她做的每個決定,還可將三號老公帶來的那段悲慘歲月一起拋諸腦後。包柏是個好男人,她也提供了我許多有用的忠告。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從我見到克里斯欽開始。為什麼會這樣? 我梳洗完,快速擦乾身體,急著想回信給克里斯欽。他的回信已經到了,就在幾小時前,我剛出門吃晚餐後沒多久。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剽竊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4點41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妳偷了我的台詞。 還讓我的期待落空。 享受妳的晚餐吧。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做賊的喊抓賊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晚上10點18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閣下,我想你會發現這其實一開始是艾立歐的台詞。 期待怎麼落空了? 你的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事情還沒結束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22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史迪爾小姐, 妳回來了。妳離開得太突然,事情剛好正要變得有趣呢。 艾立歐不是原創人,這應該是他從別人那裡偷來的。 晚餐如何?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拉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事情還沒結束 寄件日期:2011無5月31日晚上10點26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晚要吃得很飽,我想你應該很高興知道,我簡直暴飲暴食。 正要變得有趣?怎麼說?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事情絕對還沒結束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3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妳是在裝傻嗎?我想妳當時正要我拉開妳的洋裝拉鏈。 我很期持這麼做,也很高興聽到妳胃口不錯。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唔…週末總會到來的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晚上10點36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我本來就會吃東西…是你身邊那種難以捉模的氣圍,讓我沒胃口的。 而且我永遠不會無來由的裝傻,格雷先生。 你現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迫不及待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4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啞?史迪爾 我會銘記在心,史迪爾小姐,並善用這些知識增加我的優勢。 很遺憾我讓妳變得沒胃口,我還以為我把妳變得慾求不滿了呢。這是我個人的經驗之談,而且大部分都挺令人愉悅。 非常期待下一次的相見。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文字遊戲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晚上10點36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你又在玩同義字了嗎?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引擎發動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下午7點4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妳太瞭解我了,史迪爾小姐。 我正要去和老朋友吃飯,所以準備開車上路了。 晚點聊,寶貝。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哪位老朋友?我不覺得克里斯欽會有任何老朋友,除了…她。我皺眉瞪著螢幕。他為什麼還要和她見面?一股帶著怒氣的熱辣妒意油然而生。在我體內亂竄,令我想打東西出氣,最好是揍羅賓森太太一頓。我火大地關了電腦,爬上床。 我真的應該回覆他今早那封長信,但我現在火冒三丈。為什麼他看不出來,她根本就是個——虐童癖?我關了燈!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生悶氣。她哪來的膽子?她怎麼敢選擇脆弱的青少年?她還在這麼做嗎?他們為什麼不再繼續了?我腦海掠過許多不同的情景,可能他受夠了吧。但為什麼還能和她做朋友,而她也是?她結婚了嗎?還是離婚了?她有自己的孩子嗎?她生了克里斯欽的小孩嗎?我的潛意識不受歡迎地出現,斜眼瞄我,我被自己的念頭嚇得作嘔。弗林醫生知道她的存在嗎? 我掙扎著下了床,重新打開那部沒人性的機器,我有個任務要完成。我不耐煩地敲著桌面等開機,而後按下Google圖片,在搜索引擎中鍵入「克里斯欽·格雷」,螢幕中立刻充滿了克里斯欽的照片,穿著正式西裝,衣冠楚楚,哇——還有荷西在希斯曼酒店幫他拍的那些穿著灰色絨褲和白襯衫的照片。這是怎麼弄上網的啊?老天,他好帥氣。 我很快地掃視圖片,有些是和生意夥伴拍的。我一張張看著這個我所認識最上鏡頭、也和我最親密的男人。親密?我和克里斯欽算親密嗎?我們對彼此的身體很熟悉,我也知道還有很多尚待發掘的地方。我知道他很情緒化、很難搞、很風趣、很冷酷、很窩心…哎,這男人簡直是會走動的矛盾綜合體。我點開下一頁!依舊都是他的個人照。我想起凱特提過,她找不到任何一張他帶女伴的照片,所以才會冒出同性戀那個題目。但是在第三頁出現了一張我的照片,是畢業典禮時和他一起拍的,這是他和女人唯一的合照,而那個人是我。 我的天呀,Google裡找得到我!我盯著合照看,我看起來像被鏡頭嚇了一跳,緊張又有點失措,那正是在我答應他會試試看之前拍的。他在照片中看起來無與倫比的俊美、冷靜、內斂,還打著那條領帶。我盯著他看,多麼俊美的臉,一張現在可能正看著該死的羅賓森太太的俊臉。我將照片存到「我的最愛」裡,在接下來的十八頁裡尋找……什麼都沒有,我無法在……Google裡找到羅賓森太太,但我必須知道他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我很快地發了封EmAIl給克里斯欽。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合宜的晚餐同伴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1日晚上11點58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希望你和你的朋友有頓愉快的晚餐。 附注:是羅賓森太太嗎? 安娜 我按下「傳送」鍵,垂頭喪氣地爬回床上,決定要問問克里斯欽和那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部分的我急切地想知道更多,但另一部分的我卻想要忘記他曾透露過的點滴,我的經期開始了,明早一定要記得開始吃藥。我很快地在黑莓機的行事曆裡設定了提醒鬧鈴,將它放在床頭櫃,在床上躺好。最後終於不安穩地沉入夢鄉,盼望我們能在同一個城市裡,而不是隔著四千公里這麼遠。 經過了整個早上的購物之旅和下午回到海灘小憩之後,老媽決定我們應該去酒吧消磨夜晚時光。將包柏留在家裡看電視,我們去了莎凡納最高級的旅館,頂樓有間高檔酒吧。我已經喝了第二杯柯夢波丹調酒,媽媽喝著第三杯,她分享了更多關於男性脆弱自尊的觀點,讓我有點不自在。 「妳看,安娜。男人認為所有從女人嘴裡說出來的東西都是必須解決的問題,不像我們總是想一想、討論過之後,就不把那些念頭放在心上。男人喜歡採取行動。」 「媽。妳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問,懶得掩飾我的不耐。她整天一直在說這些。 「親愛的。因為感覺妳有點六神無主啊。你從來沒帶男孩回家過。我們在拉斯維加斯時妳也沒交過男朋友,我本來以為妳會和學校裡那個荷西有點發展的。」 「媽,荷西只是朋友啦!」 「我知道,寶貝。但妳有事瞞著我,妳沒和我說實話。」她看著我,臉上滿是為人母的關切。 「我只是需要和克里斯欽保持點距離。好好思考一下…就這樣。他總是讓我心煩意亂。」 「心煩意亂?」 「嗯。不過我還蠻想他的。」我蹙眉。我整天都沒有克里斯欽的消息,我甚至想打電話給他,問他有沒有事。我最怕的是他出了車禍之類,第二怕的是羅賓森太太又向他伸出魔爪,我知道這樣想很離譜。但只要和那女人有關,我似乎就會喪失所有理智。 「親愛的,我去一下洗手間。」 媽媽暫時離開,讓我得以查看黑莓機,我整天都在找機會偷看有沒有EmAIl進來,終於——克里斯欽回信了!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晚餐同伴 寄件日期:2011卑6月1日晚上9點40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安挪塔希婭·史迪爾 沒錯,我是和羅賓森太太共進晚養,她只是個老朋友,安娜塔希婭。 期待再次見到妳,我想妳。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他和她一起吃晚餐!我的頭皮發麻,腎上腺素和怒火在週身亂竄,所有的擔憂害怕都成真了,那幾乎把我碾碎。他怎麼可以這樣?!我才離開兩天,他就迫不及待去找那個邪惡的賤女人!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老的晚餐同伴 寄件日期:2011年6月1日晚上9點42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她才不只是個老朋友。 她找到另一個青少年並對他伸出毒牙了嗎? 你對她來說會不會有點老了?你們的關係是因為這點而結束的嗎? 我按下「傳送」鍵。媽媽剛好回來了。 「安娜,妳臉色好蒼白,發生什麼事了?」 我搖頭,「沒事啊,我們再喝一杯吧。」我倔強地咕噥。 她眉頭緊皺,但還是召喚服務生,指了指我們的酒杯,對方點點頭,完全明白「麻煩再來一杯」的世界通用語言。趁她點酒時,我趕快瞄一眼黑莓機。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小心一點…… 寄件日期:2011年6月1日晚上9點45分(東岸時間)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我不想用EmAIl討論這件事。 妳還打算喝多少杯柯夢波丹調酒?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介司總裁 我的天啊,他在這裡!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6:53 編輯 |
【第二十一章】 到處都是亮光,明亮、溫暖、刺眼的亮光,我想盡辦法遠離它,希望能再多睡珍貴的幾分鐘。我想躲起來。只要再一下就好,但光線太耀眼了,我終於不情願地醒了過來。光彩奪目的西雅圖早晨迎接著我。陽光從落地窗灑入,整個房間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為什麼我們昨晚沒拉上窗簾?我在克里斯欽·格雷巨大的床上。只是身邊沒有克里斯欽·格雷。 我仰躺了一會兒,盯著窗外西雅圖高聳的天際線美景。在雲端上的生活的確很不真實,像一場夢—— 一座飄離地面的天空之城,不受俗世生活所干擾,遠離漠視、飢餓和身為吸毒妓女的母親。我打了個寒顫,不敢想像他孩童時曾經歷過什麼。同時也瞭解他為什麼要住在這裡,遺世而獨立。被珍奇的美麗藝術品環繞——遠離他的出身,這裡真的是個避風港。我蹙緊雙眉。但這依然沒有解釋我為什麼不能觸碰他。 諷刺的是,我在這高空閣樓裡也有一樣的感覺。我似乎已和現實脫節,我在這夢幻公寓裡;和夢幻男友享受著夢幻般的性愛。雖然他說過會試著付出更多,但是討厭的事實仍然提醒我,他還是要和我簽一份特殊的契約。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是我必須弄清楚的,看看彼此是否仍在蹺蹺板的兩端,還是已經向對方前進了一小步。 我四肢僵硬地爬下床,如果要好好形容的話。就是被操翻了,是啊。都是那馬拉松式性愛害的,我的潛意識不贊同地噘嘴,我對她翻個白眼,慶幸某個掌心會發癢的控制狂不在房間裡!而我打算問問他關於健身教練的事。如果我要簽字的話。我內心的女神挫敗地望著我,妳當然會簽啊!我不想理她們倆,很快地進浴室梳洗一番。便去找克里斯欽。 他不在畫廊裡,但一位優雅的中年婦女正在清理廚房,看到她使我停下腳步。她有著短短的金 發和清澈的藍眼,穿著一件漿燙過的純白襯衫和海軍藍窄裙,她看到我時咧嘴一笑。 「早安,史迪爾小姐。要來點早餐嗎?」她的口氣親切但公事公辦。 我呆住了,克里斯欽廚房裡這個迷人的金髮女人是誰?我只穿了一件克里斯欽的T恤,衣衫不整使我有點不好意思。 「恐怕我還不知道您是哪位。」我小聲說,聲音裡有藏不住的焦慮。 「噢,非常抱歉,我是瓊斯太太,格雷先生的管家。」 哦。 「妳好嗎?」我擠出一句問候。 「要吃些早餐嗎,女士?」 女士?! 「只要來點茶就好了,謝謝。妳知道格雷先生在哪裡嗎?」 「在書房。」 「謝謝。」 我匆忙走向書房,感覺有點受傷。克里斯欽為什麼總是喜歡聘用美麗的金髮女子為他工作?一個討厭的想法不由得浮上心頭她們都是前任臣服者嗎?我拒絕讓這個可怕的念頭繼續發展。我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他正站在窗前講電話,身上穿著白襯衫和黑長褲,剛衝過澡的頭髮還有點濕。我那些負面念頭徹底煙消雲散。 「除非該公司的損益能夠提升,不然我沒興趣,洛斯。我們不承擔淨損失…我不要再聽到爛藉口…叫馬可打給我,現在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時候…對,告訴巴尼那個打樣看起來不錯,雖然我不太確定接口的部分…不,就是缺了些什麼東西…我今天下午要跟他討論一下,事實上。還有他的小組一起,我們可以集思廣益…好。把電話轉回給安德瑞雅。」他等了一會兒,眼光望向窗外,他是自我宇宙的主宰,從天空之城俯視著底下渺小的人群。「安德瑞雅……」 他抬起頭,發現門邊的我,一抹慵懶性感的微笑在俊美的臉上揚起。我的五臟六腑開始融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無庸置疑的,他是這個星球上最英俊的男人,對底下渺小的人群來說俊美得高不可攀。對我來說也是。胡說!我內心的女神滿臉不悅,對我來說才不會,他可以算是屬於我的,至少現在是,這個想法像電流竄過我的血液,驅散我所有不合理的自我否定。 他繼續講電話,但始終盯著我看。 「把我今早的行程都挪開,但請比爾打電話給我。我兩點會進公司,我下午要見到馬可,至少要半個小時…將巴尼和他的小組排在馬可之後,或者明天也可以,然後在這星期內幫我安排個時間去見克勞德…請他稍等…哦,不,我不要任何有關達佛的公關活動…叫山姆去搞定它……不行…什麼活動?是下星期六嗎?等一下。」 「妳什麼時候從喬治亞州回來?」他問。 「星期五。」 他回到電話上。 「我需要多一張門票,因為我會帶女伴……沒錯,安德瑞雅,我就是這麼說的。女伴,安娜塔希婭·史迪爾會陪我出席,就這樣。」他掛斷電話。「早安,史迪爾小姐。」 「格雷先生。」我羞澀一笑。 他以一貫優雅的步伐繞過桌子站在我面前,輕柔的以指背撫過我的臉。 「我不想吵醒妳,妳看起來是那麼恬靜。睡得好嗎?」 「睡得非常好,謝謝。我只是來打聲招呼,然後就要去衝澡了。」 我抬眼看他,欣賞著他,他俯身吻我,我忍不住摟著他的脖子響應,手指在他依然微濕的髮間糾纏。我回吻他,整個人拱向他,我要他——我的動作嚇了他一跳,但立刻做出響應,喉間發出低吼。他的雙手從我的後腦沿著背脊往下。捧著我光裸的臀部,舌頭在我口中翻攪,他退開身,眼眸半瞇。 「唔,看來妳確實睡得不錯。」他低語。「我建議妳現在快去衝澡,不然我會讓妳躺平在我的辦公桌上。」 「那我選辦公桌。」我不顧一切地悄聲回答,慾望像腎上腺素般刷過我全身。喚醒了沿路經過的所有感官。他迷惑地看了我千分之一秒。 「妳嚐到甜頭了,不是嗎?史迪爾小姐。開始變得貪得無厭了呢!」他低喃。 「我只想嚐你的甜頭。」我低語。 他睜大眼!隨即眼神變暗,雙手輕捏我的裸臀。 「該死的說對了,只有我。」他低吼,突然流暢地將桌上所有的企劃書和文件掃到地上,打橫抱起我,讓我躺在辦公桌的窄面,頭幾乎快垂到桌外。 「妳想要什麼,就會得到什麼,寶貝。」他咕噥,從褲袋裡拿出一個鋁箔包。同時拉下褲鍊。噢,童子軍先生。他將保險套戴在勃起上,低頭看我。「我肯定希望妳已經準備好了。」他輕聲說,一抹壞笑出現在他臉上,下一瞬間,他填滿了我,將我的手腕扣在身側,深深地進入我。 我呻吟…。噢,是的。 「老天啊,安娜,妳完全準備好了。」他敬佩地輕聲說。 我將雙腿纏上他的腰間,因為他保持站姿,這是我唯一能夠夾緊他的方式。他低頭看我。銀灰眼眸中燃著熱情和佔有。他開始律動,紮實地動著。這不是在做愛,這是性交——而我喜歡。我哭喊著,這種方式好原始,如此肉慾,讓我感覺好淫蕩。我沉迷在他的佔有中,他的情慾滿足了我的。他怡然自得地律動著,享受著我,沉迷在我體內,雙唇微微開啟,呼吸加速。他左右扭動著臀部,帶來的感覺難以言喻。 我的老天!我閉上雙眼,感覺快感在體內累積——甜美、緩慢、一步一步的堆積,將我推向天際,推往天空之城。噢。是的…。他斷續的衝刺慢慢增加,我大聲哭喊,情慾奪去我的理智…只剩下他!享受著每個衝刺,每次推進帶來的滿足。他掌握了節奏,加快速度…更加用力…我的身體配合他的節奏,我感覺到雙腿緊繃,體內的肌肉更快速地收縮。 「來吧。寶貝,為我解放自己。」他從牙縫中擠出話哄著我,聲音和語調裡充滿火熱的需求,把我逼向邊緣。 我哭喊著,激烈請求。語不成句,像碰觸到太陽般著火。在他身旁墜落,回到那令人喘不過氣、耀眼的世界之巔,他用力挺進我體內!猛然停住,等待高潮來臨,他雙手緊扣住我的手腕,隨後一語不發、姿態優雅地趴躺在我身上。 哇噢…這真是出乎意料!我慢慢地回過神,重新回到了地球上。 「妳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喘著氣,用鼻頭磨蹭我的脖子。「妳徹頭徹尾迷倒了我,安娜,妳使出了威力強大的魔法。」 他放開我的手腕。我用手順過他的頭髮,讓自己從激情中平靜下來,但仍夾緊環著他的雙腿。 「我才是被下了咒的人。」我低語。 他抬起眼看著我。神情為難,甚至有些戒備。他伸出雙手捧著我的頭。讓我無法亂動。 「妳、是、我、的。」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懂嗎?」 他是如此誠摯,如此熱情且狂熱。他的請求,出乎我的意料,也讓人軟化。我好奇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 「是的,我是你的。」我低語。 「妳確定要去喬治亞州?」 我慢慢點頭,下一瞬。我看到他的表情變了,就像拉下了百葉窗遮住一切。他突然抽身離開,使我瑟縮了一下。 「會痛嗎?」他俯身問我。 「有一點點。」我承認。 「我喜歡妳痛。」他的眼神灼熱。「那會提醒妳,我做了些什麼,而且只有我能做。」 他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吻我。接著站起身,伸手幫助我站起來。 我瞄一眼身旁的鋁箔包。「隨時準備齊全啊!」我咕噥。 他疑惑地看我,重新拉好褲鍊,我舉起空的鋁箔包。 「人總可以抱著希望吧,安娜塔希婭,甚至是夢想,而有時候美夢也會成真。」 他的話聽起來好奇怪,眼神熾烈如火,我無法理解,歡愛後的滿足感快速消退。他是怎麼了? 「所以,在你的辦公桌上做,這曾經是個夢想嗎?」我訥訥地問,試著用幽默減輕彼此間的緊繃。 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但笑意未達眼中。我立刻知道這不是他第一次在辦公桌上做。這個念頭讓人很不偷快,我不舒服地動了動身軀,歡愛後的滿足感蕩然無存。 「我該去衝澡了。」我站起來走過他身邊。 他皺眉,用手梳過頭髮。 「我還要再打幾個電話。等妳衝完澡,我會和妳一起吃早餐。我想瓊斯太太已經把妳昨天穿的衣服洗好了。放在櫃子裡。」 什麼?她見鬼的什麼時候拿去洗的?天,她有聽到我們嗎?我臉紅了。 「謝謝。」我咕噥。 「妳一點也不用客氣。」他反射性地回答,但聲音裡有某種尖銳。 我不是說謝謝你上了我,雖然,那非常的…… 「什麼?」他問,我發現自己皺著眉頭。 「怎麼回事?」我柔聲問。 「什麼意思?」 「呃…你比平常還要怪異。」 「妳覺得我怪異?」他試著欲住笑。 我臉一紅,「有時候啦。」 他看了我一會兒,眼裡若有所思。 「一如往常,妳總是能讓我驚奇,史迪爾小姐。」 「怎樣的驚奇?」 「就說是一種出人意表的待遇吧。」 「我們意在取悅,格雷先生。」學他常做的動作,我偏著頭看他,也用他的話回敬他。 「妳確實取悅了我。」他說,但看來有些侷促,「我以為妳要去衝澡。」 哦,他要我退下了。 「對…嗯,待會兒見了。」我匆忙離開他的書房,腦子變成一團漿糊。 他看起來很煩惱,為什麼?我必須說。每一次的體能活動都是令人滿意的經驗。但情感上——我被他的反應搞得心煩意亂,如果說這會加深我們的感情,就好像棉花糖會帶給我們營養一樣。 瓊斯太太還在廚房裡。「現在要喝茶嗎,史迪爾小姐?」 「我要先去衝個澡,謝謝妳。」我低聲說,帶著發燙的臉很快離開了廚房。 衝澡時,我試著分析克里斯欽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我認識的人中最複雜難懂的,我無法跟上他瞬息萬變的情緒。我剛走進書房時他看起來還好,我們做了…然後他就不對勁了。我真的不懂。我望向我的潛意識。她正背著手吹口哨,視線望著我以外的其它地方,她也摸不著頭緒,我內心的女神依然沐浴在歡愛後的餘韻裡。不行,我們全都一頭霧水。 我用毛巾擦乾頭髮,用克里斯欽唯一的整髮工具梳理了一下,將它紮成一個髮髻。凱特那件紫色洋裝洗燙完畢正掛在衣櫃裡,還有乾淨的胸罩和底褲,瓊斯太太真令人驚喜。穿上凱特的鞋,我順一順洋裝,深吸一口氣,走回大客廳。 克里斯欽依然不見人影。瓊斯太太正在檢查儲藏室的食材。 「喝茶嗎,史迪爾小姐?」她問。 「麻煩妳。」我對她微笑,衣著整齊讓我添了少許自信。 「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用了,謝謝。」 「妳當然要吃東西,」克里斯欽現身,不高興地瞪著我。「她喜歡煎餅、培根和蛋,瓊斯太太。」 「好的。格雷先生。您想吃什麼呢。先生?」 「煎蛋捲,麻煩妳,還要些水果。」他始終盯著我,表情莫測高深。「坐吧。」他指著一張高腳椅下令。 我照做,他坐到我身邊,瓊斯太太忙著準備早餐。天啊,講話時有外人在場的感覺真彆扭。 「妳機票買了嗎?」 「還沒,我回家時再買就好——用網路訂票。」 他一手撐在桌上,摩挲著下巴。 「妳有錢嗎?」 噢,不會吧! 「有的。」我刻意表現出耐心,就像是在和小小孩說話。 他譴責地挑起一道眉看我。糟了。 「是的,我有,謝謝你。」我慌忙補上一句。 「我有私人飛機,接下來三天內都沒有行程,妳可以隨時使用。」 我張口結舌地看著他。他當然有私人飛機,我必須強忍身體的本能不對他翻白眼。我很想大笑,但沒這麼做,因為我讀不出他的情緒。 「我們已經濫用過你公司的飛航艦隊了。我不想再來一次。」 「那是我的公司,也是我的飛機。」他聽起來幾乎有些受傷 噢,男孩和他們的玩具! 「謝謝你的建議,但我搭一般民航機會比較開心。」 他看起來像還想再爭辯些什麼,但卻決定放棄。 「隨妳高興,」他嘆氣。「妳的面試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不用。」 「很好。妳還是不打算告訴我是哪幾家出版社?」 「不打算。」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我是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史迪爾小姐。」 「我非常清楚這一點,格雷先生。你又要追蹤我的電話了嗎?」我故作天真地問。 「事實上,我今天下午還滿忙的,但我會請別人幫我處理這件事。」他扯扯嘴角。 他在開玩笑吧? 「如果你還派得出人手來做這件事,你公司肯定需要裁員了。」 「我會寄封EmAIl給人事部的負責人,讓她看一下有沒有人選。」他抿著嘴憋住笑。 謝天謝地,他的幽默感又回來了。 瓊斯太太為我們上早餐。我們靜靜地吃了一會兒,等我們吃完後,她洗好碗盤。機靈地走到客廳去,我偷眼看他。 「怎麼了,安娜塔希婭?」 「你知道,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不喜歡被人觸碰。」 他刷白了臉,那樣的反應讓我因為問了這句話而內疚。 「我告訴妳的事情,已經比跟其它人說過的多太多了。」他平靜回答,面無表情地看我。 很明顯的,他從來沒向任何人吐露過心聲。他沒有任何親密的朋友嗎?或許他和羅賓森太太提過?我想問他,但是不行,我不能刻意打探他的隱私。意識到這點讓我不禁搖了搖頭,他真的像座孤島。 「妳不在時會考慮我們的契約嗎?」他問。 「會。」 「會想我嗎?」 我看著他,很驚訝他會這麼問。 「會。」我誠實地回答。 才這麼短的時間,他怎麼就對我這麼重要了呢?他已經融入我的體內…事實上也沒錯。 他微微一笑,眼眸亮了起來。「我也會想妳,比妳知道的還多。」他低語。 我心頭一暖,知道他真的在努力嘗試了。他溫柔地撫著我的臉頰。彎下身輕輕吻我。 *** 現在是傍晚時分,我緊張萬分又坐立不安地在「西雅圖獨立出版社」的門廳等待海德先生。這是我今天第二場面試,也是我最期待的。我的第一場面試還不錯,但那是間大型企業集團,辦公室遍及全美國。我只會是眾多小小編輯助理中的一員。我可以想像自己很快就會在這種公司體制內被吞吃到只剩骨頭。SIP才是我心之所向。它規模較小,不會因循常規,樂於提拔本地作家,且擁有奇特又有趣的客戶名冊。 我身邊沒有什麼擺飾品。但我想那應該是設計風格而不是小氣。我坐在一對皮質墨綠長椅的其中之一——不是克里斯欽遊戲室裡的那種長椅,讚賞地撫過皮質椅面,懶懶地想著克里斯欽會在這張椅子上做些什麼,我想像各種可能性,任由思緒隨意飄蕩……不。我現在不能想到那裡去,這些不合宜的綺思令我滿臉通紅,櫃檯接待人員是位年輕的非裔美籍女人,戴著大大的銀色耳環。留著一頭長直髮,她的打扮帶點波西米亞風,是那種我可以和她交朋友的類型,這個想法還滿讓人安心的。每隔幾分鐘她就會從電腦前抬頭看看我,給我一個安慰的微笑,我試著回她笑容。 我的班機訂好了,我的到訪讓媽媽開心得像是要飛上天。我已經收拾好行李,凱特也答應會載我去機場。克里斯欽命令我帶著黑莓機和蘋果電腦一起去,我對這件事翻了個白眼,他實在太過傲慢自大又盛氣凌人,但我現在知道那就是他的性格,他喜歡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包括我。雖然他令人難以捉摸又讓人無法抗拒,但他也能溫柔風趣,甚至柔情蜜意。只是當他要這麼做時,總是令人無法預料。他堅持一路陪我走到停車場,來到我的車旁邊。唉,我只不過去幾天而已,他表現得好像我幾個星期都不回來似的,他總是害我心神不寧。 「安娜·史迪爾?」一位留著文藝復興時期黑色蓬鬆長捲髮的女人站在接待櫃檯旁,把我從沉思狀態中拉了回來。她和接待小姐一樣也是波西米亞風格的打扮。年紀大約三十多歲到四十歲,中年女性的年紀很難一眼斷定。 「我是。」我回答,笨拙地起身。 她友善地對我一笑,冷靜的榛棕色眸子打量著我。我穿了凱特的黑色背心裙,搭配白襯衫,以及我的黑色平底鞋。非常適合面試的造型,我想。我的頭髮梳成馬尾,髮絲首度如此聽話…她對我伸出手。 「妳好,安娜,我叫伊莉莎白·摩根,是SIP的人事部主管。」 「您好。」我和她握手。以人事主管來說,她看起來非常隨性。 「請隨我來。」 我們穿過接待區後的雙扇門,進入一個以淺色系裝飾的大型開放式辦公空間,直直穿過之後又往一間小會議室走去。牆壁是淺綠色,掛了一排書籍的封面照片。在楓木會議桌的主位坐著一個紅髮的年輕男人,他綁了個馬尾,兩側耳垂上的小巧銀製耳環閃閃發亮,穿著淡藍色襯衫及銀灰色的絨褲。沒打領帶。我向他走近,他站起來,以莫測高深的湛藍眼眸看著我。 「安娜·史迪爾,我是傑克·海德,SIP的核稿編輯,很高興能見到妳。」 我們握了手,他的表情難以解讀,但我想還算友善。 「來這裡的路會很遠嗎?」他和氣地問。 「不會,我最近剛搬到帕克市場那區。」 「哦,那不算太遠,請坐。」 我坐下。伊莉莎白在他身旁入座。 「妳為什麼想來SIP實習,安娜?」他柔聲唸出我的名字。同時偏著頭問。就像某個我認識的人,這讓人很不安。我盡力忽略因他而起的莫名緊張,開始陳述仔細準備過的說詞,也感覺我的雙頰正慢慢變紅。我看著他們兩位,回想「凱瑟琳·卡凡納面試必勝技巧」中的看著對方的眼睛,安娜!天,那個女人其實也算相當霸道。 傑克和伊莉莎白都聽得很專心。 「妳的GPA成績相當好。在華盛頓大學時曾沉迷於什麼樣的課外活動嗎?」 沉迷?我眨眨眼,好奇怪的用詞。我說起在學校總圖書館擔任管理員的事,以及幫校刊去採訪過一位富可敵國的變態暴君,但模糊帶過訪問稿並非由我親自撰寫這一部分。我又提到參加了兩個文學性質的社團,最後以在克雷頓打工,解釋我那些無用的五金和自己動手做知識是從哪裡來的。他們雙雙大笑,這正是我所希望的反應。我漸漸放鬆下來,開始享受這場面試。 傑克·海德的問題都很犀利睿智,但我沒在怕。當我們討論起我的閱讀偏好及最喜愛的書籍。我毫不退縮,還算堅持己見,傑克似乎隻喜歡一九五○年之後的美國文學作品,其它都沒興趣。不喜歡古典文學,甚至亨利·詹姆士、厄普頓·辛克萊爾或史考特·費茲傑羅等人的作品也不喜歡。伊莉莎白不發一語,只是偶爾點點頭做筆記,傑克雖然有點好辯,但自有其獨特的魅力,我那忐忑不安的心情隨著談話推進漸漸消散。 「妳覺得自己五年後會是什麼樣子?」他問。 和克里斯欽·格雷在一起,這個念頭下意識地出現在腦海中,思緒不受控制令我蹙眉。 「可能做文字編輯或文學經紀,我也不知道,任何機會我都來者不拒。」 他咧開嘴。「非常好,安娜。我沒有其它問題了,妳呢?」他直接問我。 「你希望新人什麼時候開始上班?」我問。 「越快越好,」伊莉莎白插話。「妳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下星期就可以。」 「很高興知道這一點。」傑克說。 「如果各位都沒有其它問題了,」伊莉莎白看著我們倆,「我想面試就到此結束。」她親切地微笑。 「很高興與妳見面,安娜。」傑克柔聲說,輕輕和我握了握手,我邊告別邊抬眼看他。 一路走向車子時,我都覺得輕飄飄的,但不知是什麼原因。我猜面試進行得不錯,但也很難說。面試其實還挺虛情假意的,每個人都拚命拿出最好的表現,將自我隱藏在專業的假象之下。我的表現又如何呢?就等著看吧。 *** 我爬進奧迪A3,雖然不趕時間,但還是一路飊回公寓。我今晚就要搭紅眼航班先去亞特蘭大轉機,但飛機十點二十五分才會起飛,我還有大把時間。 我回家時,凱特正在廚房裡拆箱。 「面試怎麼樣?」她興奮地問。 只有凱特可以穿著過大的襯衫、破牛仔褲及綁著深藍頭巾還這麼美。 「不錯,謝啦。凱特。只是穿這樣去第二間面試好像不夠酷。」 「哦?」 「應該要穿波西米亞風比較好。」 凱特挑起一側的眉。 「妳穿波西米亞風啊…」她偏著頭。 可惡!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提醒我那位心愛的「五十道陰影先生」的存在? 「老實說,安娜。妳是少數真的不適合做那種造型的人。」 我笑了。「我真的很喜歡第二間公司,覺得自己很適合那裡。雖然面試我的那個男人,讓人有點緊張…」我沒說完——慘了,在我面前的是大嘴巴卡凡納。快緊閉嘴巴,安娜! 「哦?」凱瑟琳·卡凡納的八卦雷達瞬間敔動,這也提醒了我,她之後肯定會找個不適當又讓人尷尬的時刻爆料的。 「順帶一提,可不可以拜託妳不要再去惹克里斯欽了?妳昨天晚餐時提起荷西真的很過分。他非常善妒,妳也知道,這對我們都沒好處。」 「告訴妳,如果他不是艾立歐的弟弟,我還會講得更難聽呢。他真的是控制狂,我不知道妳怎麼受得了。我就是要讓他吃醋,幫他克服付出承諾的問題。」她防衛似地舉起手。「但是,如果妳不要我介入,我不介入就是了。」看到我一臉凶相,她趕緊補上一句。 「很好。人生中有克里斯欽已經夠複雜了,相信我。」 天,我的口氣好像他。 「安娜,」她頓住。看著我。「妳沒事的,對嗎?妳不是為了逃開他才去看妳媽媽的吧?」 我的臉一紅。「不是啦,凱特。是妳說我需要休息一下的啊。」 她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非常不像凱特會做的事。不好了…落淚警報。 「妳有點…我不會講……不同了。我希望妳沒事,不管妳和那位大錢包先生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聊。我會試著不把他惹毛,雖然老實說。這簡直就像甕中抓鱉一樣容易。聽著,安娜。如果事情不對勁,妳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因此論斷妳,我會試著去瞭解。」 我眨回淚水,「噢,凱特,」我擁抱她,「我想我真的愛上他了。」 「安娜,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啊!他也同樣愛上妳了,簡直為妳瘋狂,視線根本離不開妳。」 我不確定地笑了笑。「妳這麼覺得?」 「他沒告訴過妳?」 「沒提過多少。」 「那妳告訴他了嗎?」 「也沒提過多少。」我抱歉地聳肩。 「安娜!總要有人跨出第一步吧!不然你們只會在原地打轉。」 什麼…告訴他我的感覺? 「只怕他會被我嚇跑。」 「妳又怎麼知道他不是同樣在怕這一點?」 「克里斯欽會害怕?我無法想像他會被任何事物嚇到。」但就在說這話的同時,我想起了他的童年,可能恐懼是他那時唯一懂得的事,哀傷絞扭著我的心。 凱特噘嘴,像我的潛意識一樣瞇起眼睛看我——她就隻缺一副半月型眼鏡了。 「你們兩個需要坐下來好好談談。」 「我們最近沒怎麼聊天。」我臉紅,倒是有做不少其它的事,不用言語溝通也還不錯。唔,不止是不錯。 她咧嘴而笑。「那就剩下男歡女愛啦!如果那方面很順,也會增進感情的,安娜。我要去買一些外帶的中國菜。妳可以出發了嗎?」 「很快就可以——但還要好幾個鐘頭才需要出門。」 「嗯。那我二十分鐘後回來。」她抓起外套離開!卻忘記關上大門。我幫她關好門後走回臥室,咀嚼著她的話。 克里斯欽真的會害怕自己對我的感覺嗎?他對我有任何的感覺嗎?他似乎非常積極強調我是他的——但這只是他那種「我現在一定要擁有全世界」的控制狂自我在作祟,絕對是!我決定在離開的這陣子,要好好仔細回想一遍我們所有的對話。看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 我也會想妳……比妳知道的還多… 妳徹頭徹尾迷倒了我…… 我搖搖頭,現在不要去想這些。我的黑莓機在充電,所以今天下午沒帶它出門。我忐忑地接近它。失望地發現並沒有任何訊息。我打開那沒人性的機器,也沒有任何來信。這兩個是同樣的EmAIl信箱地址好嗎?安娜。我的潛意識對我翻了個白眼,而我第一次瞭解到,為什麼克里斯欽看到我這麼做時會想打我屁股。 好吧,我來寫EmAIl給他好了。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面試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6點49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閣下, 也許你會有興趣知道,今天的面試非常順利。 你今天過得如何? 安娜 我呆坐著,同時瞪著螢幕看,克里斯欽一向都是即時回覆的。我等了…又等,終於聽到討喜的叮咚聲從電腦傳來。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我的一天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3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親愛的史迪爾小姐。 妳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興趣,妳是我所見過最能令我目眩神迷的女人。 我很開心妳的面試順利。 今天早晨簡直出乎我的意料。 相較之下,今天下午就顯得非常無趣。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美好的早晨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5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閣下, 今天早晨對我來說也堪稱經典,除了你在那完美的辦公桌歡愛結束之後,突然變得陰陽怪氣。別以為我沒注意到。 謝謝你的早餐,或者應該謝謝瓊斯太太。 我想問你一個關於她的問題,但你不能再用機車的態度對我。 安娜 我的手指在「傳送」鍵上游移了一會兒,但明日此時我就會在美洲大陸的另一邊,這使我放心不少。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妳要從事出版業?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10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安娜塔希婭,。 「機車」不是正式的詞語,任何想從事出版業的人都不應該這樣說話。經典?和什麼相比?請說明一下。妳想問關於瓊斯太太的什麼事?我好奇起來了。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拉股有限公司總裁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你和瓊斯太太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17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閣下, 語言會隨著時代推進而演化!它是有生命力的。它不受象牙塔的限制。被迫只能鎮日和昂貴的藝術品為伍,在屋頂有直升機停機坪的大樓裡俯瞰西雅圖市。 經典,是和其它幾次我們…你怎麼形容的…哦,對了,性行為相比。事實上,每次性愛都堪稱經典,依我的淺見,確實是如此——但你也知道,我的經驗並不多。 瓊斯太太以前是你的臣服者嗎? 安娜 我的手指再次游移在「傳送」鍵上方,接著按了下去。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注意措詞,講話要小心!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22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安娜塔希婭, 瓊斯太太是很有價值的僱員,除了這層關係之外,我和她並沒有任何爪葛。我不會聘請任何和我有過性關係的人,而我很驚訝妳有這種想法。唯一會讓我打破這條規拒的人只有妳,因為妳是個聰明的小姑娘,談判技巧也一級棒。不過如果妳繼續出言不遜,我可能會重新考應這部分。我很高興妳的經驗有限,而且還會繼續保持下去——僅能為我所有。我應該把經典當成一種讚美。但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從來都抓不準妳話中的意思。因為妳冷嘲熱諷的本領總是無人能敵,一如往常。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寄自象牙塔 寄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主旨:拿全中國的茶葉來換都不從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27分 收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親愛的格雷先生, 我想我已經表示過對於去你公司上班的種種考慮,我的看法依然沒變,現在和以後也不會變。 我不能再聊了,凱特帶了食物回來。我的冷嘲熱諷和我本人一起祝你晚安。 我到了喬治亞州會和你聯繫。 安娜 寄件者:克里斯欽·格雷 主旨:連唐寧英國早餐茶也不行? 寄件日期:2011年5月30日下午7點29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婭·史迪爾 晚安,安娜塔希婭。 我希望妳和妳的冷嘲熱諷一路順風。 克里斯欽·格雷 格雷企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 *** 凱特和我在Sea-Tac機場大廈外的出境區停好車,她傾身過來抱住我。 「好好享受巴貝多,凱特!祝妳度假愉快。」 「我們回來見囉。別讓那個大錢包害妳心情不好。」 「不會的。」 我們再次相擁,隨後我獨自走進機場,走向航空公司櫃檯,拎著隨身行李排隊。我沒費事的帶個行李箱,只帶了一個帆布背包,是雷伊上次送我的生日禮物。 「請出示機票,麻煩您。」櫃檯後那位一臉無聊的年輕男人看也沒看就對我伸出手。 我同樣百無聊賴的將機票和作為身份證明的駕照遞給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坐到靠窗位。 「史迪爾小姐,您已經被升等至頭等艙。」 「什麼?」 「女士。歡迎您前往頭等艙貴賓室等待登機。」他似乎清醒了不少,笑容可掬地看著我,好像我是耶誕仙子和復活節兔子的綜合體。 「我想應該是弄錯了。」 「沒有。不會的。」他重新檢查一遍電腦畫面。「安娜塔希婭·史迪爾,升等。」他對我傻笑。 呃…我瞇起眼睛,他將登機證交給我。我沿路喃喃抱怨著走向頭等艙貴賓室。該死的克里斯欽·格雷,愛管閒事的控制狂。他就是不肯讓我喘口氣。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6:46 編輯 |
【第二十章】 克里斯欽推開船屋的木頭門,停下腳步先將燈打開,日光燈滋滋作響,頓時刺眼的白光灑滿了整間木屋。從我頭上腳下的視線往外望,可以看到一艘令人嘆為觀止的遊艇停在碼頭,正在漆黑的水中輕輕搖晃,但我只能很快地瞄上一眼,因為他正扛著我往木梯頂端的二樓房間走去。 他在門口停了一下,打開另一個開關——這次是柔和得多且可以調整亮度的鹵素燈。我們來到有著斜斜屋頂、以新英格蘭海洋風佈置的閣樓房間,海軍藍、奶油色再配上一抹鮮紅。傢俱不多,我只看到幾張長沙發。 克里斯欽將我放下,站在地板上,我沒時間查看四周環境,因為我的視線離不開他。我被催眠了…他就像是一隻稀有致命的肉食動物,正虎視耽耽,等待出手的時機。他粗聲喘息。但那是因為他剛扛著我走過整片草地又爬上樓梯,銀灰眼眸因怒火、渴望和純粹的情慾而發亮。 真糟糕,他用眼神就能讓我慾火焚身。 「拜託別打我。」我低聲請求。 他緊蹙眉,瞪大眼睛眨了兩下。 「我不想挨打,現在不要!也不要在這裡,求你不要動手。」 他的嘴驚訝地微張。我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往前一步,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沿著髮鬢來到下巴的短鬚,柔軟扎手的感覺混合在一起感覺很奇妙。他慢慢閉上眼睛,臉靠向我的掌心,急速地呼吸。我將另一隻手探入他的髮——我愛他的髮。他幾不可聞地輕柔呻吟,當他再次睜開眼,表情顯得有些戒備?像是搞不懂我正在做些什麼。 我往前站了幾步!雙頰緋紅地看著他。輕輕拉扯他的頭髮。讓他俯身吻上我的唇。我吻著他,舌頭挺進他的雙唇之間。探入他口中。他呻吟著摟住我,將我拉進懷裡。他的雙手深入我的髮間,粗魯中帶著佔有慾地回吻我。舌頭和我的纏繞扭轉,像是要吃掉彼此。對我來說。他是人問美味。 他忽然退開,我們交織的呼吸紊亂。我垂手抓住他的手臂,他低頭看我。 「妳在對我做什麼?」他困惑地低語。 「吻你呀!」 「妳說不要的。」 「什麼?」不要什麼? 「晚餐時,妳把腿夾緊了。」 哦…原來這才是主要原因。 「我們正和你父母同桌吃飯啊!」我瞪著他看,完全摸不著頭緒。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不,感覺起來很……挑逗。」 他睜大充滿驚嘆和慾望的眼睛,令人迷醉的組合,我本能地嚥了一下口水,他的手往下來到我的臀部。用力拉我入懷,我感覺到他的亢奮。 噢,天啊…… 「就因為我說不要,反而讓你抓狂又興奮?」我驚呆了。 「我生氣是因為妳從來沒跟我提過喬治亞州的事,也因為妳跑去跟那個想引誘妳的傢伙喝酒,他在妳喝醉吐得亂七八糟時走開,把妳留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什麼樣的朋友會這麼做?妳把腿夾緊也讓我生氣又興奮。」他的眼睛閃爍危險光芒,手緩緩撩高我的洋裝。 「我要妳,現在就要。如果妳不打算讓我打妳屁股——其實是妳活該——我就要在這張長椅快速地上妳,只求自己滿足。」 我的裙子幾乎遮蓋不住我光裸的臀部了,他快速伸手覆蓋我的私處,用一根手指緩緩探入我體內,另一隻手穩穩地摟著我的腰。我壓下呻吟的衝動。 「這是我的。」他挑戰似地低語,「都是我的,妳懂嗎?」他來回滑動手指,低頭檢視我的反應,目光如火。 「是的,是你的!」我喘息著!那火熱、沉重的慾望,在我的血液裡流竄。影響了……一切我的末梢神經、我的呼吸、我怦怦亂跳試圖逃離胸腔的心,以及我耳朵裡轟轟作響的血流聲。 他猝然行動起來,一次做著好幾件事,抽出手指、留下心癢難耐的我、拉開褲鍊,把我壓倒在長沙發上,俯身在我上方。 「把手放在頭上。」他咬著牙下令,跪起身來強迫我分開雙腿。然後伸手進外套內袋,拿出一個鋁箔小包,脫掉外套任它落在地上。他低頭看著我,表情難解,接著為那令人讚嘆的碩大戴上保險套。 我將手放在頭上,瞭解到這樣一來我就無法觸碰他。我慾火難耐,臀部已經抬高準備迎合他——我想要他在我體內,激烈而強悍…我整個人充滿期待! 「我們時間不多!這會很快。而且是為了我,不是妳!懂嗎?不要讓高潮來臨。不然我會打妳。」他從牙縫裡迸出這些話。 真要命……我該怎麼阻止它? 一次飛快的挺進之後,他填滿我體內。我發自內心的大喊,又因為被他佔有而狂喜。他伸手覆上我頭頂上的手,手肘壓制著我雙臂。長腿箝制得我動彈不得。他無所不在,我心醉神迷,幾乎喘不過氣,但感覺卻像在天堂。這是我的本事,是我對他的影響,我歡喜不已,帶著勝利的快感。他快速而猛烈地在我體內律動!粗聲在我耳旁喘息,我的身體做出回應,在他身畔融化。我告訴自己不能讓高潮來臨,不行!但我面對著他的狂抽猛送。只能完美回應。猛地!他用力衝刺,從牙縫間嘶聲吸氣!靜止著釋放自己,他徹底放鬆了一會兒,我可以感覺到他怡人的重量壓在我身上。我不打算讓他離開,我的身體渴求著解放,但他太重了!這種情況下,我推不動他。他忽然抽開身,留下慾求不滿的我,垂眼看我。 「不准撫摸自己。我要讓妳感到挫敗,這就是妳不跟我說話、不承認自己屬於我時,我的感覺!」他的眼裡重新燃起怒火。 我喘息著點頭。他站起身除下保險套,在底端打個結放進褲袋裡。我看著他,呼吸依然不穩。下意識地夾緊雙腿,試著要尋找解脫。克里斯欽拉上拉鏈,伸手梳過頭髮,彎身拿起外套,他轉身低頭看我,表情緩和許多。 「我們該回屋裡去了。」 我站起來。有點眼冒金星。 「拿去,穿起來吧。」 他從內側口袋拿出我的底褲,我一本正經地接過,但心裡有數——我剛才可能遭受了性處罰。但在底褲這方面則獲得了小小的勝利。我內心的女神同意地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妳甚至不用開口去要回來呢! 「克里斯欽!」蜜雅在樓下大喊。 他轉身挑起眉看我。「真會挑時間,上帝啊,她有時候真煩人。」 我繃著臉看他,匆忙將底褲穿回它應該在的地方,努力在剛辦完事的狀態下,讓自己端莊地站起身,快速地把歡愛過的頭髮撥順。 「在上面,蜜雅。」他往樓下喊。「嗯,史迪爾小姐,我心情好多了——但還是很想打妳屁股。」他柔聲說。 「我不認為自己活該,格雷先生,特別是才剛忍受過你無緣無故的攻擊。」 「無緣無故?是妳先吻我的。」他試著表現出受傷。 我噘起嘴。「最好的防禦方式就是攻擊。」 「防禦什麼?」 「你和你發癢的手掌。」 他歪著頭對我微笑,蜜雅正咚咚咚地跑上階梯。 「但還算可以忍受?」他柔聲問。 「勉強囉!」我臉紅著低喃,但忍不住揚起嘴角。 「哦!你們在這裡。」她看著我們。 「我正帶安娜塔希婭到處看看。」克里斯欽向我伸出手,銀灰眼眸熱切。 我將手放在他手心,他輕捏了一下。 「凱特和艾立歐要走了,你能相信嗎?這兩個人的手根本緊黏在對方身上。」蜜雅假裝噁心,隨後看著克里斯欽和我。「你們剛才在這裡做什麼?」 天。她真直接!我頓時滿面通紅。 「讓安娜塔希婭看我的划艇獎盃。」克里斯欽面不改色地說,擺出一張撲克臉。「我們去向凱特和艾立歐道別吧。」 划艇獎盃? 他將我輕拉到身前,趁蜜雅轉身下樓時,打了我的屁股一下,我驚訝地倒吸口氣。 「我還會再做一次的,安娜塔希婭。很快就會!」他在我耳邊輕聲感脅,接著從背後擁我入懷,吻了吻我的頭髮。 回到主屋,凱特和艾立歐正在向葛蕾絲和格雷先生道別。 凱特用力抱抱我。 「我得和妳談談找克里斯欽麻煩這件事。」趁她摟住我時,我在她耳邊說。 「也得有人挫挫他的銳氣啊,妳才可以看出他的真面目!小心點,安娜,他控制欲很強。」她低語。「待會兒見囉。」 我很清楚他的真面目是什麼樣子——是妳不知道!我在腦海裡對她大吼。我完全瞭解她是出於好意,但有時候她就是會踩到界線,例如現在她就真的管得太寬了一點。我對她擺個臭臉。她吐舌頭做鬼臉,害我忍不住笑出來。凱特很少耍寶的。八成是受艾立歐的影響。大夥兒在門廊向他們揮手,克里斯欽轉向我。 「我們也該走了,妳明天要面試呢。」 我們向大家道別!蜜雅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我們從來沒想過他會找到對像!」她熱情洋溢地說。 紅暈染上我的臉,克里斯欽再次翻個白眼。為什麼他可以那麼做而我不行?我也想對他翻白眼,但我不敢,尤其在船屋裡聽過那些威脅之後。 「小心照顧自己,安娜,親愛的。」葛蕾絲和藹地說。 克里斯欽對於我受到其餘格雷家人如此厚愛,感到有點尷尬(或是挫敗),一把抓起我的手將我拉到他身邊。 「不要這樣,熱情過度會把她嚇跑,或是寵壞她的。」他嘟嚷著。 「克里斯欽,別開玩笑了。」葛蕾絲疼寵地斥責,眼裡滿是對他的愛和關懷。 我不太認為他是在開玩笑。我偷偷觀察他們的互動。很明顯的。葛蕾絲相當疼他。出自母親那無條件的愛,他彎下腰,生硬地吻吻她。 「媽。」他的聲音裡有某種情緒——似乎是敬慕。 「格雷先生,再會!謝謝你。」我向他伸出手,而他給我一個擁抱。 「請叫我凱瑞克。我真心希望能很快再見到妳,安娜。」 道別完畢。克里斯欽帶我走向車旁,泰勒正在等候我們。他一直都等在這裡嗎? 泰勒替我開了門,我滑進奧迪車後座。 我感覺到肩膀放鬆了下來,呼,好漫長的一天哪。我累壞了,身心俱疲。克里斯欽和泰勒短暫交談了一會兒,接著坐進車裡,轉身面對我。 「唔,看來我家人也很喜歡妳。」他低喃。 「也"!他其實是被迫邀請我來的推論,又不由自主浮現在我腦中。泰勒發動車子,駛離亮著小燈的車道向漆黑的馬路開去。我看著克里斯欽,他也望著我。 「什麼?」他平靜地問。 我天人交戰了一下,不行。還是告訴他吧,他一天到晚抱怨我不和他說實話。 「我覺得你是被迫帶我來見你父母的。」我吞吞吐吐、有氣無力地說,「如果艾立歐沒有邀請凱特的話,你永遠也不會請我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但他仍偏著頭看我。 「安娜塔希婭,我很高興妳能見到我父母。為什麼妳總是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這方面讓我感到驚訝,妳是如此強悍內斂的年輕女孩,但卻總是無法肯定自己。如果我不想讓妳和他們見面,妳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妳剛才在我家時心裡,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嗎?」 噢!他想要我去,這真是意外。他回答的態度自然大方,應該不是在說謊。他似乎真的很高興我在這裡?!一股暖意緩緩在我血管裡散開。他搖搖頭牽起我的手。我緊張地瞄一下泰勒。 「別擔心泰勒,跟我說話。」 我聳肩。「嗯,我是那樣想的。但話說回來,我會提起喬治亞州,只是因為凱特剛好說到巴貝多。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去。」 「妳想去探望妳母親?」 「是的。」 他看我的樣子很奇怪,內心似乎陷入某種掙扎。 「我能一起去嗎?」他終於問出口。 什麼?! 「呃……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為什麼?」 「我本來想趁此機會暫時避開這…緊張的生活,試著把事情想個透徹!」 他盯著我。「是我逼人太甚?」 我爆出大笑,「還真婉轉呢!」 在街燈的光線中,我看到他揚起嘴角。 「妳在笑我嗎?史迪爾小姐。」 「我哪敢,格雷先生。」我假裝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認為妳敢!而且我覺得妳確實會笑我,還經常這麼做。」 「你還滿好笑的。」 「好笑?」 「嗯。對。」 「是荒誕可笑,還是令人捧腹大笑?」 「噢…這種比較多。那種比較少。」 「照哪個順序?」 「我還是讓你自己找出答案吧!」 「我不確定在妳身邊時,腦子還能正常運作?安娜塔希婭。」他苦笑,接著輕聲說「妳要去喬治亞州想些什麼?」 「我們。」我悄聲回答。 他面無表情地看我。 「妳說妳願意試。」他低語。 「我知道。」 「妳有其它想法了?」 「可能吧。」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為什麼?」 真要命,對話怎麼忽然變得緊張認真起來了?我措手不及,像是沒唸書就準備去應考。我該說什麼?因為我覺得自己愛上了你,你卻隻把我當玩物,因為我無法觸摸你,因為我太害怕對你表現出任何感情,萬一你因此退避三舍或破口大罵,甚至更糟的——痛打我一頓怎麼辦?我能說什麼? 我轉頭盯著窗外。車子正在過橋。黑暗籠罩著我們,遮蔽了我們的想法和感覺,但今晚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安娜塔希婭?」克里斯欽逼我給出答案。 我聳肩。感覺進退兩難。雖然他愛發號施令,控制慾超強。又有嚇人的邪惡面,但我不想失去他。我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生氣勃勃,連坐在他身邊都讓我心跳加速。他如此難以捉摸、性感、聰明又風趣。但他的情緒……唉。重點是,他想傷害我。他說他會考慮我的但書。但我還是害怕。我閉上眼睛,我能說什麼呢?心底深處,我只是想要更多,更多的關懷,更多淘氣的克里斯欽,更多……愛。 他捏捏我的手。 「跟我說話,安娜塔希婭。我不想失去妳,過去這一個星期…」他沒說下去。 差不多要下橋了,道路再次沐浴在街燈的霓虹光線下,他的臉因此看來忽明忽暗——真是適合他的譬喻。我曾經把這個男人想成是浪漫的英雄人物,穿著閃亮盔甲的勇敢白馬騎士。或是如他所自稱的黑暗騎士,但他不是英雄,他是一個有嚴重情感缺陷的男人,正拉著我一起墜入深淵。我有辦法帶他重見光明嗎? 「我還是想要更多。」我低語。 「我知道。」他說,「我會試。」 我眨眨眼,他放開我的手勾起我的下巴,鬆開我咬著的唇。 「為了妳,安娜塔希婭,我會嘗試的。」他非常真誠。 這句話就是我的暗號,我解開安全帶,湊過去爬上他大腿,把他嚇了一跳。我用手捧著他的頭,激烈綿長地吻他。不到千萬分之一秒,他就開始回應。 「晚上留下來陪我,」他輕聲說,「如果妳走了?我會整個星期見不到妳。拜託。」 「好。」我答應他。「我也會試的,我會簽你的契約。」這是心血來潮的決定? 他低頭看我。 「從喬治亞州回來再簽。好好想清楚,全心全意的思考!寶貝。」 「我會的。」我們安靜地繼續坐車。 「妳真的應該繫上安全帶。」克里斯欽不贊同地在我髮間呢喃,但完全沒將我移開他的大腿。 我用鼻子磨蹭他。閉上眼睛聞他的喉嚨,嗅飲那性感的「克里斯欽加上麝香沐浴乳」的特調香味,頭枕在他肩上。我任由思緒飄浮!放任自己幻想他也愛我。噢,這感覺好真實。幾乎觸手可得,我那一向難搞的潛意識竟然大反常,敢對未來放膽存有希望。我小心不要碰觸到他的胸膛,僅僅偎靠在他的臂彎裡,讓他擁著我。 沒多久,我那不可能的白日夢就被打醒了。 「到家了。」克里斯欽輕聲說。 這句話真是引人遐思,充滿許多想像空間。 與克里斯欽在一起的家呢!但他的公寓簡直像畫廊。不像個家。 泰勒替我們開了車門,我怯怯地謝過他。意識到我們的對話,其實在他的聽力範圍內!但他和氣的微笑讓人很安心,表情什麼也沒洩漏。一踏出車外,克里斯欽就急急抓住我。不會吧…我又做了什麼? 「妳怎麼沒穿外套?」他皺眉,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我肩頭。 我如釋重負。 「外套在我的新車裡。」我疲倦地回答,打了個呵欠。 他揚起嘴角。「累了嗎?史迪爾小姐。」 「是的,格雷先生。」在他帶著戲弄的檢視之下,我有點不好意思,但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今天被人用從沒想過的方式佔了便宜。」 「啊,如果妳真的不走運,我可能會再多佔妳幾次便宜?」他承諾,拉起我的手,領我走進大樓。 該死…還要再來! 我在電梯內抬頭看他。我以為他要我和他一起睡,後來才想起他不和任何人同床共枕,雖然已經和我同寢了好幾回。我皺眉,他的眼眸忽然變幽深。伸手勾著我的下巴,鬆開我咬著的唇。 「總有一天我會在這電梯裡要了妳,安娜塔希婭,但現在妳已經很累了。所以我們應該直接上床。」 他彎身用牙齒輕咬拉扯我的下唇,我融化了,呼吸幾乎停止。體內因為渴望而舒展。我回吻他。咬著他的上唇逗他,他悶哼一聲。電梯門打開了,他拖著我走進門廳,穿過雙扇大門來到走廊。 「妳要喝點飲料或什麼嗎?」 「不要。」 「很好,上床去吧。」 我挑高眉看他。「你打算用單調的香草純愛勉強湊合?」 他偏著頭,低語「香草一點也不單調或老派,那是非常引人入勝的口味。」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上星期六開始。怎麼啦?妳希望更激情一點的?」 我內心的女神探出頭來。 「噢。不要,我今天已經承受太多激情了。」我內心的女神對我噘嘴,無法掩藏她的失望。 「確定?這裡有很多種口味呢,至少有三十一種。」他挑逗地笑道。 「我注意到了。」我訥訥地回答。 他搖頭。「來吧!史迪爾小姐,明天是妳的大日子。妳越早到床上去,我就會越快上了妳,也能越快睡個好覺。」 「格雷先生!您真是天生的浪漫派。」 「史迪爾小姐,您真是伶牙俐齒。我可能得想辦法調教一下。來吧。」他帶我走向長廊進入他的臥室,用腳把門關上。 「雙手舉高。」他命令。 我照做,在令人屏息的瞬間,他像魔術師般抓著我的裙擺,流暢地往上拉,飛快地從我頭上脫去洋裝。 「請看!」他淘氣地說。 我格格笑著禮貌的鼓掌,他優雅地咧嘴彎腰致意。我哪有辦法抗拒這樣子的他?他將我的洋裝放在五鬥櫃旁的單椅上。 「下一招是什麼?」我故意逗他。 「噢,我親愛的史迪爾小姐,上床去。」他低吼。「我做給妳看。」 「你覺得我是否偶爾也該玩一下欲擒故縱?」我輕佻地問。 他驚訝地瞪大眼,我看到一抹興奮的光芒。 「唔…門是關著的,我不太知道妳要如何避開我,」他冷笑道,「我想應該是沒得玩了。」 「但我很會談判呀。」 「我也是?」他低頭望著我,但當他這麼做時表情變了,整個人困惑不已,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張力十足。「妳不想上床嗎?」他問。 「不。」我低聲說。 「噢。」他皺眉。 好吧!準備了…深呼吸。 「我想要你和我做愛。」 他靜止不動,茫然地看著我。表情變得陰鬱。糟了,看起來不妙。給他點時問!我的潛意識厲聲道。 「安娜,我…」他伸手梳過頭髮,兩隻手一起,慘了。他真的很為難。「我以為我們做過了?」他終於開口。 「我想碰觸你!」 他不情願地退開一步,臉上一度出現恐懼,但很快按捺下來。 「求你?」我輕聲說。 他回過神。「不行,史迪爾小姐,今晚我已經讓妳太多了!我說不行」 「不行?」 「不行。」 唉…我沒辦法跟他爭這個…可嗎? 「聽著,妳很累了,我也是。我們上床去吧。」他小心謹慎地看著我。 「所以碰觸是你的絕對限制條例?」 「是的,以前就說過了。」 「拜託告訴我原因。」 「噢,安娜塔希婭,別問了,到此為止吧。」他不耐煩地嘟嚷。 「這對我很重要!」 他再次用雙手梳過頭髮,嘴裡喃喃咒了一句,轉過身,從抽屜裡拿出一件T恤丟給我,我一頭霧水地接過。 「穿上,然後去睡覺。」他不耐地輕斥。 我皺起眉頭,但決定聽話。我轉身快速脫去胸罩。以最快的速度套上T恤,遮掩赤裸的自己。我依然穿著底褲,雖然幾乎整個晚上沒穿它。 「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間。」我聲音細如蚊蚋。 他蹙眉表示不解。「妳現在又徵求我的同意了?」 「呃…不是。」 「安娜塔希婭,妳知道洗手間在哪裡。基於我們那怪異的協議。此時此刻妳不需要我的允許就可以使用洗手間。」他無法掩飾自己的心煩意亂。直接脫去了襯衫。 我溜進浴室,瞪著巨型鏡子裡的自己,驚訝於外表看起來竟然完全一樣——在我今天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回看著我的依然是那個平凡的女孩。妳在期待什麼?長出角和尖尖的尾巴嗎?我的潛意識沒好氣地罵我。妳到底又在亂搞什麼?想去測試他的絕對限制條例?太快了,妳這個蠢蛋,他總要先會走路才能學跑啊!我的潛意識氣得像美杜莎一樣披頭散髮,兩手捧著臉的姿勢就像愛德華·孟克的名畫「吶喊」。我不理她,但她就是不肯爬回盒子裡去。妳真的把他惹毛了——想想他說過的每句話,他做出了多少讓步。我皺眉看著鏡中的倒影。我必須向他表現出熱情,這樣一來。也許他就能,付出一點回應。 我甩甩頭下定決心,拿起克里斯欽的牙刷。我的潛意識說得沒錯,是我在逼他,他還沒準備好,我也沒有。我們就像坐在脆弱的蹺蹺板上,中間是那詭異的契約——我們各據一端。心中猶豫不決,看著它在我們之間上下擺動,我們都需要往中間再進一步,而我只希望在過程中,沒有人因為失去平衡而墜落。這一切來得太快了,也許我需要點空間,喬治亞州變得比以往更誘人。我開始刷牙時,他敲了門。 「請進。」我滿嘴牙膏,口齒不清。 克里斯欽站在門邊,睡褲掛在臀上——那種讓我全身每個細胞都立正站好、興奮難耐的穿法。他打著赤膊,我飢渴地望著他,把他當成清涼甘冽的山泉水啜飲。他面無表情地看我。接著揚起嘴角,站到我身邊。我們的視線在鏡中交纏,銀灰遇見湛藍。我刷完牙、漱了口,將牙刷遞給他。目光牢牢鎖著他的,他一語不發地接過牙刷。放進口中。我也對他扯扯嘴角,他的眼神瞬間充滿淘氣。 「我的牙刷儘量用,別客氣啊。」他的口氣帶點挖苦。 「謝謝您,先生。」我甜甜一笑,轉身離開,走向床鋪。 幾分鐘後。他來到我身邊。 「妳知道我今晚的計劃原本不是這樣的。」他不高興地嘟嚷。 「想想看。如果我說,你不准碰我,豈不更糟。」 他爬上床盤腿坐著。 「安娜塔希婭,我告訴過妳了,我的人生苦澀黑暗到了底,也開始得不顯遂,妳不會想玷污妳的腦袋的。何必呢?」 「因為我想多瞭解你。」 「妳已經夠瞭解我了。」 「你怎麼能那麼說?」我掙扎著起身,跪坐在他面前。 他挫敗地對我翻個白眼。 「你在翻白眼。上次我這麼做,最後被你按在大腿上打。」 「噢,我很想再來一次。」 我靈機一動。 「告訴我真相就可以。」 「什麼?」 「你聽到了。」 「妳在和我談條件?」他的聲音充滿不可置信。 我點頭,沒錯…就是這種方式。 「這是談判。」 「事情這樣行不通的,安娜塔希婭。」 「好吧,那你先告訴我。然後我就對你翻個白眼。」 他大笑,我得以一瞥那無憂無慮的克里斯欽,我好久沒見到這樣的他了。 他又恢復嚴肅。「永遠這麼沉不住氣。什麼都急著知道。」他深思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優雅地下床。「別離開。」說完,他就走出了房間。 我渾身打顫,環抱著自己。他要做什麼?他是不是有什麼邪惡念頭?糟糕,他會不會帶一根手杖,或是其它什麼怪誕的器具回來?真要命,我該怎麼辦?他回來時手上抓個小東西,我看不見那是什麼,好奇心整個被燃起。 「妳明天第一個面試是什麼時候?」他柔聲問。 「兩點。」 他緩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很好。」 我眼前的他變成了另一個人。更加強悍難以對付,而且…性感。支配者克里斯欽出現了。 「下床來,站在這裡。」他指著床邊。我用兩倍速度快速地下床。他熱切地看著我,眼裡閃著承諾。溫柔地問「信任我嗎?」 我點頭,他伸出手。掌心躺著兩粒閃亮的銀色小圓球。以一條粗黑線連接著。 「這些是全新的。」他加強語氣道。 我滿臉疑問地看著他。 「我要將這些放進妳體內,接著我要打妳屁股!不是為了處罰,而是為了妳我的歡愉。」他停頓!觀察我瞪大了眼睛的反應。 我的體內!我驚喘,小腹深處的肌肉痙攣,內心的女神跳起了七重紗之舞! 「然後我們開始做,如果妳還醒著,我就向妳透露些許我的童年歲月,同意嗎?」 他在問我是否同意!我屏著氣點頭,說不出話來了。 「好女孩。張開嘴。」 嘴巴? 「張大一點。」 他非常輕柔地將球放入我口中。 「需要一點潤滑,吸它。」他柔聲命令。 球冰冷平滑,驚人的沉重,嚐起來有金屬味道。我的口中浸滿唾液。舌頭探索著這新奇的物體,克里斯欽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我。天,我興奮起來了,微微地打個咚嗦。 「不要動,安娜塔希婭。」他警告我。 「停。」他從我口中取出它們,往床走去,將棉被拉到一邊,坐在床緣。「來這裡。」 我站在他面前。 「現在轉過身,彎下腰,握著妳的腳踝。」 我眨眨眼。他的表情黯了下來。 「別猶豫。」他輕聲警告我,聲音潛藏暗流,他將球放入口中。 要命,這比我用他的牙刷還煽情。我立刻照他的話做,哎,我能摸到腳踝嗎?我發現可以,還滿容易的。T恤捲到我背上。露出我的臀部。謝天謝地,我還穿著底褲,但我想應該穿不了多久了。 他虔敬地將手覆上我的臀,溫柔地用手掌摩挲著,就算我睜著眼睛,也只能從兩腿之間看到他的腳而已。我緊緊閉上眼,他輕輕將我的底褲撥開,緩緩將手指探入我體內。我的身體因為猛烈的期待和興奮而抽緊。他的一指滑入我陰道。輕緩地繞著圈。噢,感覺真好,我呻吟出聲。 他屏住呼吸,重複手上的動作,而後我聽到他倒吸一口氣。他抽出手指,緩慢地將小球塞入,一次一顆,感覺美妙無比。我的天啊。球已經被我們的嘴暖成體溫的溫度,那種感覺很奇妙!當它們進入我體內時,幾乎沒有感覺——但很快又意識到它們就在那裡。 他替我穿好底褲。傾身向前。輕柔地啄吻我的臀瓣。 「站起來吧。」他下令,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噢!現在我感覺到了……一點點啦。他扶著我的下半身,幫助我重新找回平衡。 「妳沒事吧?」他的聲音緊繃。 「嗯。」我的聲音如羽毛般輕柔。 「轉過來。」我轉身面對他。 球往下滑,我下意識的把它們夾緊,那種感覺嚇了我一跳,但不至於不舒服。 「有什麼感覺?」他問。 「很奇怪。」 「好的很奇怪還是壞的很奇怪?」 「好的很奇怪。」我紅著臉承認。 「不錯。」他的眼裡閃過一抹淘氣。 「我想來杯水。麻煩妳去幫我倒吧。」 哦。 「待會見回來的時候。我會把妳按在腿上打。做好心理準備,安娜塔希婭。」 水?他現在要喝水——為什麼? 我一離開臥室,立刻明白他為什麼要我四處走動——我一這麼做,球的重量在我體內就起了按摩般的作用。這種感覺很古怪,但不至於完全不舒服,事實上,我伸手去櫥櫃裡拿玻璃杯時,還倒吸了一口氣。我的天…我可能得將它們據為己有,它們讓我變得充滿渴望,慾火中燒。 我走回房裡去。他仔細地審視我。 「謝謝妳。」他說著接過玻璃杯。 他慢慢喝了一口水。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有個鋁箔小包已經準備好等在那裡了,和我一樣。我知道他這麼做是在挑起期待,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明亮的銀灰眼眸轉向我。 「過來。站在我旁邊,和上次一樣。」 我側身挨近他,血液在四肢百骸奔竄。這一次…我好興奮,情慾難耐。 「求我。」他柔聲說。 我不解。求他什麼? 「求我。」他的聲音嚴厲了些。 什麼啊?是你喝的水怎麼了嗎?他到底要什麼? 「求我。安娜塔希婭,我只說這一次。」他的聲音裡有某種潛在威脅。我恍然大悟。他要我求他打我屁股。 真要命。他期待地看著我,眼神漸漸變得冷硬。該死! 「打我吧,求求你……先生。」我囁嚅著說。 他閉了閉眼睛,玩味著我的話,接著抓住我左手,將我往他的膝上拉。我立刻往前僕,他讓我穩穩地趴在他的大腿上,輕輕愛撫著我的臀瓣,我的心跳到了喉嚨口。我又一次趴在他的大腿上,肚子枕在他身邊的床上。這一次他沒有用腿壓著我。只是輕輕拂開我臉上的髮絲攏到耳後,接著抓住我頸背的頭髮使我無法亂動。他輕輕一扯,我仰起臉。 「我想在打妳的時候,看著妳的臉,安娜塔希婭。」他呢喃,同時輕輕揉撫我的臀部。 他的手往下來到我的股溝,往私處方向擠壓,那種感覺…我不禁呻吟,噢,真是無與倫比。 「這是為了快感,安娜塔希婭,我和妳的。」他柔聲低語。 他抬起手,往我的大腿之間、我的屁股和私處打了個響亮的巴掌。球被外力逼迫更往深處去,我在情慾的沼澤中迷失了。我的臀部刺痛,球卻塞在我體內,外加他正按住我這件事,我皺著臉想要消化這些不熟悉的感覺,在腦中的某個角落做筆記。比起上回!這次他算手下留情了。他揉揉我的屁股,掌心撫過我的肌膚和底褲。 為什麼不脫去我的底褲?他的掌心離開,接著又打了一巴掌,延伸出來的快感令我哭喊。他開始建立一種模式左邊、右邊,然後下面。下面是最舒服的,體內所有東西都陷得更深…他在每次掌打之間愛撫我、按摩我,我的身體裡外都獲得了舒緩。那是種刺激中帶著情慾的感覺,基於某種原因。我不在意疼痛的部分。這並沒有那麼痛苦——唔,是會痛,但不至於無法忍受,基本上還算承受得了!而且歡愉…更勝以往。我悶哼著。可以,我做得到的。 他停下來,慢慢脫去我的底褲。我在他腿上扭動。不是因為我想逃離,而是我想要…更多,想要解放,想要某種東西。他撫摸著我高度敏感的肌膚!非常催情。我已神魂顛倒,但他又繼續輕輕地打了幾下,左邊、右邊、下面。噢,下面,我不禁哭喊。 「乖女孩,安娜塔希婭。」他悶聲說,呼吸紊亂不穩。 他又打了我兩下。忽地,拉著球間的小繩將它們拉出我體內,令我差點高潮——那不是這世間會有的快感。他很快輕輕將我翻過身,我聽到而非看到他撕開鋁箔小包,接著躺在我身邊。他抓住我的雙手固定在頭頂,將自己悠哉地滑入我體內。將銀球留下的空虛填滿,我大聲哭叫。 「哦,寶貝。」他低喃。前進、後退,帶著情慾的舒緩節奏,品嚐著我,感受著我。 這是有史以來他最溫柔的一次,我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被逼到臨界點,旋轉著進入那甜美、猛烈、令人虛脫的高潮。我在他四周收縮,點燃了他的釋放,他挺進我體內靜止不動,絕望而驚訝地吐出我的名字。 「安娜!」 他氣喘吁吁地壓在我身上。雙手依然抓著我的手固定在頭部上方。終於,他撐起身,垂眼看著我。 「我很享受。」他低語,甜蜜地吻我。 他沒有依依不捨地吻我更久些,反而起身用棉被蓋住我,隨後消失在浴室裡,回來時帶著一瓶白色的乳液,坐到我身邊的床側。 「翻過身。」他命令。我則捨不得地翻身俯臥。 說實在的,經過這些激戰,我非常想睡。 「妳的屁股顏色好美。」他讚賞地說,倒了一些舒緩乳液在我泛紅的臀瓣上,用手輕輕按摩。 「快從實招來吧。格雷。」我打個呵欠。 「史迪爾小姐,妳真的很會破壞氣氛。」 「我們講好的。」 「妳現在有什麼感覺?」 「被人耍了。」 他嘆口氣,滑到我身邊將我擁入懷中,小心不碰到我發疼的臀部。我像根湯匙一樣,再次貼膩在他胸前。他非常輕柔的吻了我的耳背。 「帶我來到這世界的女人,曾經是個有毒癮的妓女,安娜塔希婭,睡覺吧。」 什麼…這什麼意思? 「曾經?」 「她死了。」 「多久了?」 他嘆口氣。「我四歲時她就死了。我對她沒什麼印象。雖然凱瑞克曾經提過一些,但我只記得某些片段而已。請快點睡覺吧。」 「晚安。克里斯欽。」 「晚安。安娜。」 我精疲力盡,立刻沉入夢鄉,夢到一個四歲的銀眼小男孩,待在一個黑暗、恐怖又悲慘的地方。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6:43 編輯 |
【第十九章】 柔軟的唇刷過我的太陽穴,留下一連串甜美的吻,把我弄醒。部分的我想要轉身響應,但另一大部分的我卻只想要繼續再睡。我悶哼著鑽進枕頭。 「安娜塔希婭。起來吧。」克里斯欽柔聲哄著我。 「不要。」我耍賴。 「我們半小時之內要出門去我父母家吃飯哪。」他失笑。 我不情願地睜開眼,已經黃昏了。克里斯欽往前靠,深深地看著我。 「來吧,睡美人。快起來。」他彎下腰再次吻我。 「我拿了喝的給妳。我會在樓下,不要再睡回去,不然,妳就有麻煩了。」他威脅我,但語氣溫和。他很快地吻吻我後離開,留下睡眼惺忪的我,在這涼爽空曠的房間裡。 我梳洗完畢,忽然緊張起來。要命,我得見他父母了!他才剛用馬鞭逗玩了我一回。又用我賣給他的束線帶綁著我蹂躪了一番。老天爺啊——然後我現在要去見他父母了!這也是凱特第一次見到他們吧。至少有她陪在身邊支持著我。我動動肩膀,超僵硬的。他說要請個私人教練的事,現在不怎麼像天方夜譚了。如果我要繼續和他在一起,這可能是必要的措施。 我慢慢爬下床。發現洋裝掛在衣櫥外面,胸罩在椅子上。我的底褲到哪兒去了?我在椅子底下找,空無一物。接著我想起來——他將它揉成一團塞在牛仔褲口袋裡。在那之後,我根本不敢想起這件事,一想起來就面紅耳赤。他真是太…無法無天了。我皺眉,他為什麼不把底褲還給我? 我走進浴室。因為沒有底褲而惶恐。我快速地衝了個舒服的澡,邊擦乾身子邊想他是不是故意要這麼做。他在等我尷尬地向他討回底褲。但答不答應要由他決定。我內心的女神對我一笑,哼…!特別的遊戲需要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決定不向他索討!也不想讓他過足癮頭,乾脆就不要穿內褲去見他父母吧!安娜塔希婭·史迪爾!我的潛意識斥罵我,但我不想聽她說教。我竊喜得幾乎想抱住自己,因為我知道這會把他逼瘋! 我回到臥室,穿上胸罩套進洋裝,穿好鞋子。將髮辮鬆開,匆匆梳好頭髮。我注意到他拿來的淡粉紅色飲料。什麼東西?蔓越莓和蘇打水。嗯…非常好喝而且解渴。 鼓起勇氣走回臥室。我檢視鏡中的自己眼神明亮。雙頰紅潤,因為底褲計劃而略顯沾沾自喜。我往樓下走去。總共隻花了十五分鐘,不錯嘛!安娜。 克里斯欽站在落地大窗前,那條我喜愛的灰色絨布長褲,正性感萬分地掛在他的下半身,搭配的當然是白色亞麻襯衫。他沒其它顏色的衣服可穿嗎?法蘭克·辛納屈的聲音柔柔地自音響中傳出。 我走進去,克里斯欽轉身對我微笑,似有所期待地看著我。 「嗨。」我輕聲說,與他雙雙露出謎樣的微笑。 「嗨!」他說。「妳覺得如何?」他的眼裡充滿揶揄。 「很好,謝謝!你呢?」 「好得不得了。史迪爾小姐。」 他很明顯的在等我說些什麼。 「法蘭克的歌,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是他的歌迷。」 他挑起眉看著我,若有所思。 「我的品味很廣,史迪爾小姐。」他像隻豹子般踱步接近我,在我面前停下,眼神熱切得幾乎令我停止呼吸。 法蘭克開始低吟…《魅人巫術》,雷伊最喜愛的老歌之一。克里斯欽的指尖滑過我的臉頰,觸感一路往下延伸。 「陪我跳舞。」他粗聲說道。 將遙控器從口袋裡拿出來調大音量。他向我伸出手,銀灰眸裡有著承諾、渴望和淘氣。他一派意態悠閒,而我則是心醉神迷。我握住他的手,他慵懶對我一笑,將我拉入懷中摟著我的腰。開始輕輕搖擺。 我將空著的手放上他的肩膀,抬頭對他一笑。沉浸在他那感染力十足的好心情裡。他開始帶舞!天呀,他真會跳,我們在地板上旋轉,從窗邊舞向廚房再回頭,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他讓我毫不費力就能跟上他的舞步。 我們繞著餐桌滑步,經過鋼琴。在落地窗前來來回回地舞著,窗外閃爍的西雅圖景致,彷彿是魔力十足的舞台背景,我忍不住開懷地笑起來。音樂接近尾聲,他垂眼笑看著我。 「沒有比妳更可愛的小女巫了。」他柔情蜜意地吻我。「嗯,這讓妳的臉頰添了些紅潤,史迪爾小姐,謝謝妳與我共舞,我們可以出發去見我父母了嗎?」 「不客氣。是的。我等不及要見他們了。」我緊張地回答。 「需要的東西都齊備了嗎?」 「哦,是的。」我故意甜甜地說。 「妳確定?」 在他迫切又淘氣的細細打量下,我若無其事的點頭,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搖搖頭。 「好吧,如果妳打算這樣玩,史迪爾小姐。」他牽著我,抓起掛在餐椅上的西裝外套,領我走出門廳來到電梯前。有千百種面向的克里斯欽·格雷,我能有摸透這個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的一天嗎? 我在電梯裡偷瞄他,他似乎為了什麼事而開心,美麗的唇角現出一絲笑意。我擔心可能和我有關。我在想什麼啊?我即將要面見他的父母,但我的下半身卻什麼都沒穿,我的潛意識以一種「妳這沒救的傢伙,我老早告訴過妳了」的表情看我。在相對而言安全許多的他的公寓裡,這個逗他玩玩的想法似乎相當有趣。但是現在我就要這麼「光溜溜」的走上大街了!他低頭看我,彼此間的張力再度節節升高,淘氣的神情消失了,他的眼眸深邃,表情變得難以捉摸…我的天啊!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克里斯欽輕輕甩頭,像是要讓腦袋變得清醒,他以非常紳士的禮儀,伸手示意我先走。他打算騙誰呀?他才不紳士呢,我的底褲可是在他手上。 泰勒開著奧迪大車過來。克里斯欽為我打開後車門,考慮到我那行為不檢的裙下風光,我儘量優雅地坐進車內。我很慶幸凱特的洋裝相當貼身,而且裙長至膝。 我們在I—5高速公路上奔馳,因為泰勒就坐在前面,我們兩人都很安靜。看得出來克里斯欽的心情起了變化,隨著車程漸漸往北。愉快的心情也隨之消散。他憂鬱地看著窗外,我感覺他離我越來越遠。他在想什麼?我不能開口問,當著泰勒的面,我可以問些什麼? 「你在哪裡學的舞蹈?」我試探性地問。 他轉頭看我,雙眼在忽明忽暗的窗外街燈下顯得高深莫測。 「妳真的想知道?」他柔聲回應。 我的心一沉,因為可能猜到答案而不想聽。 「嗯。」我不情願地低語。 「羅賓森太太很愛跳舞。」 我最糟的懷疑獲得了證實。她將他教得很好,這讓我沮喪——我什麼都教不了他。事實上,我根本毫無一技之長。「她一定是個好老師。」 「她曾經是。」他溫柔地說。 我覺得頭皮刺痛,她是否在最好的時刻與他相遇?在他變得如此不近人情之前?或者正是她令他有了如此轉變?他也擁有快樂淘氣的一面,想起之前在他臂彎中任由他帶領我在客廳翩翩起舞,如此出人意料,而我的底褲還在他手裡,我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然後是『紅色刑房』,我下意識地揉揉手腕——再細的塑料束線帶也會弄痛女孩子的。她教了他這麼多,或者可以說,毀了他這麼多,端看你怎麼想。但也許就算沒有羅賓森太太,他最終還是會變成這副模樣。那一刻我意識到自己恨她。希望永遠不用見到她,不然我可能無法為自己的舉動負責。我不記得曾對任何人有過如此強烈的情緒,特別是未曾謀面的人。我向窗外望去,默默消化這些不理性的憤怒和嫉妒。 我的思緒飄回今天下午,以我對他的喜好瞭解程度來看。我想他確實對我手下留情了。我願意再來一次嗎?我連假裝爭論這一點都做不到。如果他開口,我一定會願意——只要他不傷到我,又或是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和他在一起。 這就是我的底線,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內心的女神如釋重負地嘆口氣。我的結論是,她用來思考事情的器官不是大腦,而是另一個人體結構。也就是此時正光裸的那個位置。 「別這樣。」他低語。 我一頭霧水地轉頭看他。 「別哪樣?」我又沒碰他。 「過度用腦,安娜塔希婭。」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拉到唇邊輕柔地吻我的指背。「我有個愉快的下午,謝謝妳。」 他又回到我身邊了,我眨眨眼,害羞地笑了笑。他真是令人費解。接著!我問出一直困擾我的問題。 「為什麼要用束線帶?」 他對我咧咧嘴。「它快速又簡單。會帶給妳完全不同的感受。我知道這有點粗暴,但以捆綁用具來說,我還滿喜歡的。」他溫柔地微笑。「而且能把妳綁得牢牢的。」 我的臉緋紅。緊張地看向泰勒,他還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的路面。我應該回句什麼話?克里斯欽無辜地聳聳肩。 「這就是我的世界。安娜塔希婭。」他捏捏我的手後放開,繼續看著窗外。 這確實是他的世界。我也想與之相屬,但是要依他的條件嗎?我不知道。他沒有再提過那該死的契約。我內心的女神也不打算恭喜我。我瞪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我們經過了某座橋。附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墨黑,暗沉的夜晚反映出我自省的心情。更漸漸逼近使我不能呼吸。 我很快地看向克里斯欽,他也正在看我。 「一分錢買妳的思緒。」他問。 我嘆口氣,眉頭緊蹙。 「這麼糟啊?」 「我希望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扯扯嘴角。「我心亦同,寶貝。」他溫柔地說。 於此同時,泰勒正加速往貝爾芙市開去。 奧迪停在這棟有著殖民地風格大宅的車道上時,剛好接近八點。這棟房子美得令人屏息。甚至連門邊的玫瑰都像風景照片般美麗。 「準備好了嗎?」泰勒將車停在壯觀的大門前時,克里斯欽問我。 我點頭,他再次安慰地捏捏我的手。 「這也是我的第一次。」他輕聲說,接著壞壞一笑,「我賭妳現在一定希望自己有穿底褲來。」他逗我。 我滿臉通紅,完全忘記沒穿底褲這件事了。還好泰勒已經下車正要幫我開車門,沒聽到我們的對話。我怒瞪克里斯欽一眼,他笑得很開心,我轉頭下了車。 葛蕾絲·崔弗蓮格雷醫生站在門廊迎接我們,淺藍真絲洋裝讓她看起來優雅又成熟。在她身後的那位應該是格雷先生,高大、金髮。幾乎和克里斯欽一樣英俊。 「安娜塔希婭,妳已經見過我母親葛蕾絲。這位是我父親,凱瑞克。」 「格雷先生,很榮幸見到您。」我微笑著握住他伸出來的手。 「是我的榮幸才對,安娜塔希婭。」 「請叫我安娜。」 他的藍眼睛既溫柔又親切。 「安娜,再見到妳真開心。」葛蕾絲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進來吧,親愛的。」 「她到了嗎?」屋內傳來一聲尖叫,我緊張地望向克里斯欽。 「那一定是蜜雅,我的小妹。」他似乎有點惱怒,但只是裝模作樣。 他的口氣帶著某種潛藏的情感,使他的聲音變得溫柔,提到她的名字時,眼睛微微瞇起,看得出克里斯欽很疼愛她。真是意外的發現。黑髮的蜜雅從中庭一路奔過來,高眺苗條,身材姣好,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紀。 「安娜塔希婭!久仰大名!」她用力摟住我。 真要命!我無法不以微笑響應她毫不掩飾的熱情。 「請叫我安娜。」我邊說邊被她拉進鋪著深色木頭地板和古董地毯的巨大門廳,長長的階梯通往二樓。 「他從來沒帶過女孩子回家呢!」蜜雅深色的眼裡閃著興奮。 我瞥見克里斯欽在翻白眼,我挑起眉看他,他對我瞇起眼睛。 「蜜雅,冷靜一點。」葛蕾絲溫和警告。「嗨,親愛的。」她吻吻克里斯欽的雙頰。 他親熱地對她一笑,接著和父親握了握手。 我們一同走向客廳,蜜雅一直不肯放開我的手。客廳非常寬敞,以富有品味的米色、棕色和淺 藍色妝點而成,低調舒適卻也非常時髦。凱特和艾立歐緊挨著彼此坐在沙發上啜飲香檳,凱特跳起來擁抱我,蜜雅終於放開我的手。 「嗨。安娜!」她看到我好開心,「克里斯欽。」卻只對他簡單地點個頭。 「凱特。」他也有禮地回敬。 我不解地看著他們的互動,而艾立歐一把將我摟入懷中,現在是怎樣?擁抱安娜特別週嗎?這些令人頭暈眼花的熱情我實在有點不習慣。克里斯欽站到我身邊,伸手搭在我的臀部,張開五指將我拉近些。每個人都盯著我們瞧,我忽然感到不安。 「喝點什麼嗎?」格雷先生似乎已經回神。「Pro色cco,好嗎?」 「麻煩了。」克里斯欽和我異口同聲地回應。 噢…這實在太詭異了,卻也讓蜜雅拍起手。 「你們真是心有靈犀呢。我去拿吧!」她迅速跑出客廳。 我羞紅了臉,看到凱特和艾立歐坐在一起,我忽然瞭解克里斯欽會邀請我同行的原因,是因為凱特也在。艾立歐八成開心地隨口邀請了凱特來見見他父母,克里斯欽則騎虎難下,因為他很清楚我會從凱特那裡得知消息。這個想法令我皺起眉頭,他是被迫邀請我的,意識到這點讓我感覺鬱悶傷心,我的潛意識精明地點點頭,臉上掛著「妳終於想通啦,蠢蛋!」的表情。 「準備吃晚餐囉。」葛蕾絲跟著蜜雅離開客廳。 克里斯欽皺眉看著我。 「坐吧。」他指著柔軟的沙發要我坐下。 我照他的話做,小心翼翼地交疊雙腿。他坐在我身邊但沒碰觸我。 「我們正在聊度假的事,安娜。」格雷先生親切地說,「艾立歐決定跟著凱特還有她的家人一 起去巴貝多玩一個星期。」 我看看凱特,她咧開嘴,睜大明亮的眼睛,她顯然樂壞了。凱瑟琳·卡凡納,矜持一點! 「妳拿到學位了,現在打算先休息一陣子嗎?」格雷先生問。 「我打算去喬治亞州住幾天。」我回答。 克里斯欽驚訝地看著我。眨了幾次眼睛。表情難以捉摸。噢,糟了!我還沒跟他提起。 「喬治亞?」他低語。 「我媽媽住在那裡,我好久沒看到她了。」 「妳計劃什麼時候去呢?」他壓低聲音。 「明天吧,傍晚時分。」 蜜雅晃回客廳,遞給我一杯粉紅色的Pro色cco。 「大家身體健康!」格雷先生舉杯。 醫生的老公真適合這種祝酒辭,我不禁莞爾。 「去多久呢?」克里斯欽刻意溫柔地問。 真糟糕…他生氣了。 「我還不知道,要看明天的面試進行得如何。」 他咬緊牙,而凱特的表情看起來好討人厭,她笑得也太甜美了。 「安娜應該休息一陣子。」她意有所指地對克里斯欽說。 她為什麼對他敵意這麼重?她是怎麼回事? 「妳要去面試啊?」格雷先生問。 「是的,明天要去兩間出版社應徵實習生。」 「祝妳一切顯利。」 「晚餐上桌囉!」葛蕾絲宣佈。 我們全都站起來,凱特和艾立歐跟著蜜雅和格雷先生走出客廳,我正打算跟上,但克里斯欽抓住我的手肘。使我停下腳步。 「妳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妳要走?」他急切地問。口氣很溫和,但只是在掩飾火氣。 「我沒有要走,我是要去看我媽媽。而且我只是在想而已。」 「那我們的協議呢?」 「我們還沒達成協議。」 他瞇起眼。接著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似的放開我的手。扶著我的手肘離開客廳。 「這段對話還沒結束。」他在我耳邊撂下狠話!我們剛好走進餐廳。 噢?慘慘慘!這樣一搞,別想拿回底褲了…還會被加倍討回。我瞪著他看。 餐廳讓我想起當初在希斯曼的那頓私人晚餐。深色木桌上方有個水晶大吊燈,牆上有片大型雕花鏡,餐桌上鋪著燙得平整的白色亞麻桌巾。中央放了一盆淺粉紅色的牡丹花,著實美不勝收。 我們陸續入座。格雷先生坐在主位,我坐他右手邊,克里斯欽在我另一側。格雷先生拿起已經開瓶的紅酒倒了一些給凱特。蜜雅坐在克里斯欽的旁邊,抓起他的手緊緊捏著,克里斯欽對她溫柔地微笑。 「你們在哪裡認識的?」蜜雅問他。 「她代表華盛頓州大校刊來訪問我。」 「是凱特主編的。」我補充,希望話題焦點轉離我身上。 蜜雅對凱特一笑,和坐對面的艾立歐開始聊校刊的事。 「來點酒嗎。安娜?」格雷先生問。 「麻煩了。」我微笑。 格雷先生站起身為大家添酒。 我偷看克里斯欽,他轉過來看我。微偏著頭。 「怎麼了?」他問。 「請不要生我的氣。」我輕聲說。 「我沒有生妳的氣。」 我緊盯著他!他嘆口氣。 「沒錯,我生妳的氣。」他閉了一下眼睛。 「手心發癢那種生氣?」我擔心地問。 「你們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凱特插進來。 我紅了臉,克里斯欽用一種「卡凡納,這不關妳的事」的眼神看著她,連凱特也招架不住他的視線。 「只是在聊我去喬治亞州的事。」我甜甜地回答,希望能藉此削減他們兩人之間的敵意。 凱特微微一笑,眼裡有著心懷不軌的光芒。 「星期五妳不是和荷西去喝酒了嗎?他還好吧?」 天殺的,凱特!我瞪大眼睛看她,她在做什麼?她也回瞪著我,我瞭解她是想讓克里斯欽嫉妒。但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得想辦法脫身。 「他還好。」我低語。 克里斯欽靠向我。 「是手心發癢那種生氣。」他輕聲耳語。「特別是現在。」他的語氣冷靜但致命。 糟了!我不安地挪動身體。 葛蕾絲端著兩個盤子出現,身後跟著一位穿著淺藍服飾、梳著兩條髮辮的年輕金髮女孩。手上拿了一個放滿盤子的托盤。她很快就注意到克里斯欽也在餐廳裡,立即紅了臉,從上了濃濃睫毛膏的長睫毛底下偷看他。 搞什麼? 突然,屋裡某處傳來電話鈴聲。 「抱歉。」格雷先生起身走了出去。 「謝謝妳,桂琴。」葛蕾絲和氣地說。同時皺眉看著往外走去的格雷先生。「把托盤放在邊桌上就好。」 桂琴點點頭,沒再偷看克里斯欽一眼就轉身離開。 所以格雷家有僕傭,而僕傭還會偷瞄我未來的支配者。這個夜晚還可能再糟一點嗎?我苦著臉看著大腿上的手。 格雷先生再度出現。 「是找妳的,老婆。醫院打來的。」他對葛蕾絲說。 「大家請開動吧。」葛蕾絲笑著遞給我一個盤子,便離開了餐廳。 菜餚的香氣撲鼻,香腸和新鮮幹貝佐烤過的紅椒和冬蔥。上頭撒了些巴西利葉。雖然我的胃因為克里斯欽的暗中威脅、可愛髮辮小姑娘的暗送秋波,以及我那消失的底褲而翻攪,我還是餓壞了。一想起這是因為下午的體能活動才導致我的好食慾,瞬間又羞紅了臉。 過了一會兒,葛蕾絲回來了,雙眉緊蹙,而格雷先生偏著頭…和克里斯欽很相似。 「一切還好嗎?」 「又一個麻疹病患。」葛蕾絲嘆氣。 「不會吧?」 「是真的,一個小孩子,這個月第四宗了。如果大家都能給孩子打疫苗就沒事了。」她哀傷地搖搖頭,接著微微一笑。「我很高興咱家的孩子們都不用受這種苦,他們從沒得過比水痘更嚴重的病,謝天謝地。艾立歐比較可憐些。」她邊說邊入座,憐愛地看著兒子。 正在吃東西的艾立歐眉頭一皺。不安地動了一下。 「克里斯欽和蜜雅就幸運得多,他們都沒什麼大症狀。只有留下一個小疤。」 蜜雅格格笑起來,克里斯欽翻了個白眼。 「你有去看水手隊的比賽嗎,爸?」艾立歐明顯想要轉換話題。 前菜非常美味,當格雷先生、艾立歐和克里斯欽聊著棒球時,我則專心用餐。克里斯欽和家人聊天時似乎比較輕鬆自在,我的腦子瘋狂轉個不停。該死的凱特。她在玩什麼把戲?他會教訓我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還沒簽那份契約呢,也許我不會簽了,不如我就躲在喬治亞州讓他找不到我。 「親愛的,妳的新公寓都整理好了嗎?」葛蕾絲禮貌地問。 我很感激她這麼問。讓我可以暫時脫離那些紛擾的思緒。隨即,我和她分享著搬家的瑣事。 我們吃完前菜時,桂琴再次出現,這並非第一次我想要隨意將手搭在克里斯欽身上,以宣示主權——他可能是個徹頭徹尾爛透了的男人,但他是我的。她前來幫我們收拾餐桌。靠克里斯欽太近的動作讓我不太高興,還好的是,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但我內心的女神已經氣到冒煙了。 凱特和蜜雅,滔滔不絕地聊著巴黎。 「妳去過巴黎嗎。安娜?」蜜雅天真地問,把我從瘋狂的嫉妒中拉了回來。 「沒有,但我很想去。」我知道自己是這一桌唯一沒有離開過美國本土的人。 「我們的蜜月就是在巴黎。」葛蕾絲和格雷先生相視而笑。 我都有點不好意思盯著看了。他們倆明顯地深愛對方。一瞬間我忽然好奇起來,成長期間能和父母親同住,不知會是什麼情形? 「那是個很美的城市。」蜜雅附議。「除了那些巴黎人,克里斯欽,你應該帶安娜去巴黎走走。」蜜雅很堅持。 「我想安娜塔希煙比較喜歡倫敦。」克里斯欽柔聲說。 哦…他還記得。 他將手放在我膝上——手指沿著大腿往上移,令我全身緊繃。不…不能在這裡。現在不行。我紅著臉挪動身體,試著避開他,但他按住我的大腿讓我無法移動,我只能無助地伸手拿酒來喝。 柳腰款擺且電眼媚人的歐式髮辮小姑娘回來了,帶著看來應該是主菜的威靈頓牛排。雖然她幫克里斯欽上菜時拖得有點久,還好她放下餐盤後隨即離開。我一直緊盯著她,直到餐廳門關上。他納悶地看向我。 「巴黎人有什麼不對的?」艾立歐問他妹妹,「他們沒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嗯,並沒有。還有我那個怪物上司佛魯貝先生·簡直是個霸道的暴君。」 我被酒嗆著了。 「安娜塔希婭,妳沒事吧?」克里斯欽擔心地問,手從我大腿上拿開。 他的聲音裡再次帶著笑意。感謝老天!我點點頭,他輕拍我的背,直到我緩過氣。 牛排很好吃,包括烤甜薯、紅蘿蔔、防風草根和青豆等配菜都同樣美味,讓我更開心的是。克里斯欽到用餐結束都一直盡力保持談笑風生,我猜也可能是因為看到我食慾大開的樣子。格雷一家人天南地北輕鬆地暢聊、彼此關懷,也會相互打趣。我們邊吃著檸檬奶油酒甜點。蜜雅邊和大家分享她在巴黎的點點滴滴,講到一半忽然轉成流利的法語,我們全都瞪著她看,她一頭霧水地回望大家,直到克里斯欽用同樣流利的法語,告訴她剛才的狀況,她爆出一陣大笑。她的笑聲極具感染力,很快地,我們全都笑成一團。 艾立歐滔滔不絕地說著他最新的建築案。是個位於西雅圖北邊的環保小區。我瞥一眼凱特,她正聚精會神地聽艾立歐說的每個字,眼裡是滿滿的愛意(或慾望),我還沒弄懂是哪一種。他低頭對她笑。兩人之間似乎有種無形的承諾。等一下哦,寶貝,感覺他是這麼說的,這好性感,要命的性感,我光看著他們倆就臉紅了。 我嘆口氣看著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他是如此俊美,我可以癡癡望著他一輩子。他的下巴有些許鬍渣,我好想伸手搔抓它們,用我的臉去磨蹭,用我的胸…用兩腿之間。思緒進行的方向,害我臉紅起來,他垂眼瞄著我,伸手勾起我的下巴。 「別咬嘴唇。」他粗聲低語,「我會想跟著咬。」 葛蕾絲和蜜雅收拾了我們的甜點餐盤,離開餐廳。格雷先生、凱特和艾立歐聊起了華盛頓州太陽能計劃的優點。克里斯欽假裝對談話感興趣,再次伸手搭上我的膝蓋,手指又一路往上來到大腿。我的呼吸立刻變得不穩,儘量夾緊大腿,阻止他的動作,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在扯嘴角。 「讓我帶妳去花園走走吧?」他當著大家的面問我。 我知道應該要答應,但我不相信他,我還來不及回答!他就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我握住,感到小腹深處所有的肌肉都痙攣成一團,響應著那雙銀灰眼眸深邃飢渴的凝視。 「抱歉。」我向格雷先生告退後,隨著克里斯欽離開餐廳。 他帶我穿過走廊來到廚房,蜜雅和葛蕾絲正把髒碗盤放進洗碗機。歐式髮辮小姑娘已經不見了。 「我要帶安娜塔希婭去看看後花園。」克里斯欽一派無辜地對他母親說。 她笑著對我們揮手道別,蜜雅則走回餐廳。 我們走入以灰石板鋪設的戶外陽台區,石板洞裡隱約透出燈光,石板之間是一盆盆的灌木盆栽,一組簡單的金屬桌椅放在角落。克里斯欽經過這些,往上走了幾階。來到一片佔地廣闊直連到海邊的大草坪…我的天呀,美極了!西雅圖在地平線上閃爍,清冷皎潔的初夏朗月在海面上映照出一條燦爛的銀色通道。碼頭旁停著兩艘小船,一座船屋佇立在旁。這景色美得像風景畫。寧靜和諧,我出神地待在原地。 克里斯欽拉我跟在他身後,我的高跟鞋陷在柔軟的草地裡。 「停下來,拜託。」我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走。 他停下來看我,表情莫測高深。 「我的鞋子,我必須把鞋脫掉。」 「不用麻煩了。」他彎下身一把抱起我,扛在他肩頭。 我嚇得大聲尖叫,他往我的臀部打了一巴掌。 「小聲一點。」他低吼。 糟糕…這下麻煩了,我的潛意識嚇得雙膝打顫。他正為了某事火冒三丈!可能是荷西、喬治亞州、沒穿內褲、咬嘴唇。唉,他也太容易發脾氣了。 「我們要上哪兒去?」我輕聲問。 「船屋。」他沒好氣地回答。 我頭上腳下地被他扛在肩上,他意志堅定地在月光下走過草地。 「怎麼回事?」我氣喘吁吁地在他肩上動來動去。 「我需要和妳獨處!」 「為何要?」 「因為我想打妳屁股,然後要妳。」 「為什麼?」我低聲悶哼。 「妳心裡有數。」他從牙縫擠出話。 「我以為你是氣消了,就沒事那種人?」我屏著氣求情。 「安娜塔希婭,我是這種人沒錯,相信我。」 我慘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6:42 編輯 |
【第十八章】 葛琳醫生身材高挑、金髮且一絲不苟,穿了一身寶藍色套裝。我想起那些在克里斯欽辦公室上班的女人,她就像拼圖模型——又一個超完美金髮美人,長髮綰成一個優雅的髮髻。年紀大概四十出頭。 「格雷先生。」她握了握克里斯欽伸出的手。 「謝謝您這麼短時間就趕了過來。」克里斯欽說。 「謝謝您讓我感到值得,格雷先生、史迪爾小姐。」她微笑,眼神堅定冷靜。 我們握了手。我發現她是那種不能容忍笨蛋的女人,就像凱特。我立刻喜歡上她。她銳利地看了克里斯欽一眼,一陣尷尬之後,他接受了暗示。 「我會在樓下。」他嘀咕著離開了我未來的房間。 「來吧,史迪爾小姐。格雷先生付了我一筆為數可觀的金額來照顧妳,來看看我能為妳做些什麼?」 經過詳細檢查和冗長的討論之後,葛琳醫生和我決定使用迷你避孕藥丸。她寫了一張預付處方簽,建議我明天去拿藥,我喜歡她言簡意賅的說話態度——她不厭其煩地教導我每天同一時間服藥的細節。直到臉色和身上的套裝一樣青為止。我也感覺得出來她對我和格雷先生聲稱的關係十分好奇,但我沒和她多說什麼,我不認為她看到那間『紅色刑房』之後還可以這麼冷靜自持。我們經過刑房關著的門時我的臉泛紅,接著繼續往樓下客廳裡的畫廊走去。 克里斯欽坐在沙發上看書,音響傳來一首絕美的歌劇《詠嘆調》,樂音圍繞在他身邊,如繭般包覆著他。屋內充滿甜美空靈的歌聲。一時間他看起來寧靜安詳。我們走進客廳,他轉身看著我們,對我親切一笑。 「結束了?」他問的態度好像他真的很有興趣。他對著壁爐下方放著iPod的白色流線型機器按下遙控器,優美的樂聲轉弱成背景音樂,隨即站起身來走向我們。 「是的。格雷先生。好好照顧她。她是個美麗聰明的小姑娘。」 克里斯欽愣了一下,我也是。醫生說這樣的話似乎不太適合,她是在拐著彎給他一個警告嗎?克里斯欽回過神來。 「我會盡全力。」他低聲說著,有點心不在焉。 我看著他聳聳肩,有點難為情。 「我會把賬單寄給您。」她乾脆地說,一邊和他握手。 「週末愉快,祝妳好運,安娜。」她微微一笑。握手時對我眨眨眼。 泰勒在這時憑空現身,護送她穿過雙扇大門去搭電梯。他怎麼做到的?他藏在哪裡啊? 「怎麼樣?」克里斯欽問。 「還好,謝謝你。她說我未來四周都不得從事任何種類的性行為。」 克里斯欽嚇得張口結舌,我再也忍俊不禁。對著他笑得像個傻瓜。 「整到你了吧!」 他瞇起眼,我立刻停止大笑,老實說,他看起來怒容滿面。噢,糟糕了——我的潛意識縮到一角,臉上的血液像被抽乾了,我想像他又準備把我按在大腿上打。 「整到妳了吧!」他哈哈笑,抓著我的手腕擁我入懷。「妳真是死性不改,史迪爾小姐。」他喃道,低頭看著我的眼睛!手指伸入我的髮間固定我的頭,用力吻我。 我抓著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以穩住自己。 「雖然我很想在這裡要了妳,但妳現在得先吃點東西,我也是。我不想要讓妳待會兒昏倒在我身上。」他在我唇上呢喃。 「你就只想要我的身體,對嗎?」我輕聲問。 「還有妳的伶牙俐齒。」他低語。 他再次熱情地吻我,接著倏然放開我,牽著我走進廚房。我頭暈眼花,上一分鐘我們還在互開玩笑。這一分鐘卻……我搧搧發燙的臉。他實在太性感了。我得趕快穩定心神,吃點東西。 《詠嘆調》仍然幽幽地唱著。 「這首是什麼曲子?」 「魏拉·羅勃斯『巴西的巴哈風格』裡的《詠嘆調》。很美,對嗎?」 「嗯。」我完全同意。 早餐吧檯已經放好兩人份的餐具。克里斯欽從冰箱裡拿出沙拉碗。 「雞肉西澤沙拉,妳OK吧?」 「沒問題,謝謝你。」謝天謝地,份量不會太多。 我看著他優雅地穿梭在廚房裡!舉手投足都如此自在,但卻不喜歡被人碰觸…可能他心底深處並不這麼想。沒有人可以像座孤島般遺世獨立,我默默想著,但克里斯欽·格雷可能是個例外。 「妳在想什麼?」 他將我拉回現實,我紅了臉。 「我只是在欣賞你的動作。」 他挑起眉。覺得有趣。 「然後呢?」他淡淡地問。 「你很優雅。」我的臉更紅了。 「啊,謝謝妳!史迪爾小姐。」他低聲說,拿著一瓶酒坐到我身邊。「夏布利!?」 「麻煩你!」 「沙拉請自取。」他柔聲說。「告訴我,妳選擇了什麼方式?」 他的問題讓我一下子愣住。後來才意會到,他是在問葛琳醫生的診斷。 「迷你丸。」 他皺眉。「所以妳會記得每天定時吃藥?」 嘖…我當然會啊!但他怎麼會知道使用方式?想著想著,我的臉又泛紅,可能是之前那十五位中某一兩位的經驗吧。 「我很確定你會提醒我。」我訥訥地說。 他紆尊降貴又興味十足地看著我。 「我會在行事歷上設個提醒。」他扯扯嘴角。「吃吧!」 雞肉沙拉非常美味,我還滿驚訝自己原來餓壞了,這是認識他以來,我第一次吃得比他還快。白酒清涼冷冽,充滿果香。 「依然這麼心急如焚啊?史迪爾小姐!」他看著我面前的空盤笑起來。 我從睫毛底下瞄他,輕聲回答 「沒錯。」 他的呼吸頻率變了,低頭看我時,我感覺彼此之間的氣氛,慢慢產生變化,演進成…電流。他的表情從曖昧變為熾熱!我也被感染了,他站起來走近我,一把將我從椅凳上拉入懷裡。 「妳想這麼做嗎?」他輕聲問。熱切地看著我。 「我還沒簽字呢!」 「我知道。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破壞規矩。」 「你會打我嗎?」 「會,但不是為了讓妳受傷,我現在不想處罰妳。如果妳昨天晚上被我逮到,情形可就不同了。」 真該死!他想教訓我…我該怎麼辦?我掩藏不住臉上的驚恐。 「不要讓任何人試圖用其它方式說服妳,安娜塔希婭。別人喜歡我這樣做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們都喜歡製造或忍受疼痛。就這麼簡單。但妳不能接受,所以我昨天仔細地思考了這件事。」 他將我擁緊,亢奮的下體緊貼著我的小腹。我應該逃跑。但我動不了,我已經被他吸引至某個深不可測的地步,自己也弄不懂自己。 「你有想出什麼結論嗎?」我問。 「沒有。現在我只想把妳綁起來,做到妳神智不清為止。妳準備好了嗎?」 「嗯。」我低語,全身上下像是同時縮緊了…天! 「很好,來吧。」他牽著我離開早餐檯上那些髒碗盤,往樓上走去。 我的心開始怦怦狂跳。這就是了,我真的打算這麼做了。我內心的女神像個世界級的芭蕾舞者般,用腳尖旋轉了一圈又一圈。他打開遊戲室的門,退後一步讓我先走進去,我又一次身處在『紅色刑房』之中。 全都沒變,皮革和柑橘的氣味,拋光過的深色木頭器材,在在都充滿著催情效果。我的血液不斷加溫!在全身流竄——混合了腎上腺素、渴望和情慾,那是醉人的強效雞尾酒。克里斯欽的態度完全變了,變得強悍而無情。他看著我,眼神熾熱充滿慾望…帶有催眠魔力。 「妳在這裡的時候,完完全全是屬於我的。」他低語,每個字都輕斟慢酌。「要按照我的想法行事。明白嗎?」他的眼神咄咄逼人。 我點頭,覺得口乾舌燥,心臟急著想找條出路跳離胸腔。 「把鞋子脫掉。」他輕聲命令。 我嚥了一下口水,有點笨拙地脫掉它們,他彎身撿起鞋子丟到門邊。 「很好,我叫妳做事時別猶豫!現在,我要把這件洋裝從妳身上脫下。如果沒記錯,我想這麼做已經好多天了。我要妳對自己的身體感到自在,安娜塔希婭。妳的身體很美,我喜歡欣賞它。那是種喜悅。事實上,我可以盯著妳看一整天。我希望妳不要對於赤身露體感到難為情或羞恥,妳明白嗎?」 「是。」 「是什麼?」他傾身盯著我。 「是的,先生。」 「妳是真心的嗎?」他厲聲說! 「是的,先生。」 「很好。把雙手舉過頭頂。」 我照做了,他彎腰抓住裙擺!緩緩地將洋裝拉上我的大腿,經過臀部、小腹、胸前、肩膀,然後從頭上脫掉。他往後一步打量著我,雙眼一眨也不眨。隨手將洋裝折起放在門邊的大櫃子上。他抬起我的下巴,肌膚的碰觸,燒灼了我。 「妳又在咬嘴唇了,」他低語,「妳知道那會對我造成什麼效果。」他陰沉地補充。一轉過身去。」 我立刻轉身,毫不猶豫。他解開我的胸罩,輕輕將肩帶拉下我的手臂,指頭和指甲尖端輕刷過我的皮膚。而後將整件胸罩脫掉。他的觸摸像電流般通過我的脊椎,喚醒了全身每一處末梢神經。他站在我身後,近到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帶來的暖意,籠罩我整個人。他讓我的頭髮散在背後,撩起頸背一小縷髮絲,讓我的頭偏向一邊。他用鼻子磨蹭著我裸露的脖頸。一路嗅聞到我耳背!我小腹的肌肉因為慾望和渴求而收緊。天啊!他根本還沒怎麼碰到我,我已經想要他了。 「妳聞起來還是這麼香,安娜塔希婭。」他輕聲呢喃。在我耳後印下一個輕吻。 我忍不住呻吟。 「安靜,」他說。「別發出聲音。」 他撩起我的頭髮。出乎我意料的開始將它們編成一條大髮辮,手指迅速又靈巧。他用隱形髮圈綁住髮尾,很快地拉了一下辮子,迫使我轉身面對他。 「我喜歡妳在這裡綁辮子。」他輕聲說。 嗯…為什麼? 他放開我的辮子,下令「轉過去。」 我聽令行事,呼吸變得短淺,恐懼和慾望混雜成一種醉人心魂的組合。 「當我叫妳進來這房裡。妳就要打扮成這樣,只能穿底褲,明白了嗎?」 「是。」 「是什麼?」他怒視著我。 「是的,先生。」 他的唇角閃過一抹笑意。 「乖女孩。」他炙熱的眼神燒燙著我。「當我叫妳進來,我希望妳在這個位置跪好。」他指著門邊的一角。「現在過去。」 我眨眨眼消化著他的話,轉過身,不太自然地跪在指定位置。 「妳可以採取跪坐的姿勢。」 我跪坐了。 「將妳的手和前臂平貼在大腿上。很好。現在將膝蓋分開,再來。再開一點!非常好。眼睛看著地板。」 他走過來。我只能看到他的腳和小腿,沒穿鞋襪。如果他希望我記住。我應該做點筆記。他伸手再次抓住我的辮子往後拉,使我必須抬頭看他,這不算太痛。 「妳會記住這個姿勢嗎?安娜塔希婭。」 「是的,先生。」 「很好。待在原地,不要動。」他走出房間。 我跪在地上等待。他去哪裡了?他打算對我做什麼?時光飛逝,我完全不知道,他打算把我像這樣丟在這裡多久…也許幾分鐘而已,五分鐘、還是十分鐘?我的呼吸越來越急,期待開始由我體內往外吞噬。 突然間,他回來了——我立刻平靜下來,呼吸也變得更興奮。我還能再興奮一點嗎?我看得到他的腳,他換了條牛仔褲。這條有點年代了。洗得舊舊又破了幾個洞,但是很軟。見鬼了。連牛仔褲都顯得很性感。他關上門!掛了個東西在門後。 「乖女孩,安娜塔希婭。妳這樣看起來好可愛。非常好,站起來吧!」 我低眉斂目地站起身。 「妳可以看著我。」 我偷眼看他,他正熱切地上下打量我,但眼神柔軟。他已經脫了上衣,我的天……我好想摸他,他褲頭的鈕扣是開著的。 「我要用鏈條把妳綁起來了,安娜塔希婭,把右手給我。」 我伸出手,他翻過我的手心朝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用不知什麼時候握在手上的馬鞭打了下來。一切發生得太快!我連驚訝都沒時間。雖然嚇了一大跳!但是並不痛…唔!沒有很痛,只有一點刺刺的。 「覺得怎麼樣?」他問。 我眨眨眼,一臉困惑。 「回答我。」 「還可以。」我蹙眉。 「別皺眉頭。」 我又眨眼。試著看起來面無表情,我做到了。 「會痛嗎?」 「不會。」 「這不是為了要傷害妳。妳懂嗎?」 「是的。」我聲音中有著不確定,這真的不會讓人受傷嗎? 「我是說真的。」他說。 要命。我的呼吸非常淺促。他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他將馬鞭拿給我看,是用棕色皮革編織而成的。我猛地抬眼看他。他的眼裡燃燒著熱情,還帶著一絲趣味。 「我們意在取悅!史迪爾小姐。」他低語。「來。」他扶著我的手肘,帶我來到鐵網下方,伸手拿下一些鑲著黑色皮革的手銬腳繚。 「這個鐵網是特別設計的,讓銬環可以自由移動。」 我抬頭一看。天啊——密密麻麻的,簡直像地鐵路線圖。 「我們從這裡開始,但我想站著要妳,所以最後應該會在牆那邊結束。」他用馬鞭指指牆上那個大型木製X架。 「把手放在頭上。」 我立刻聽話,覺得自己宛如靈魂出竅!超然地觀察著發生在身邊的這些事。這感覺太過奇妙,不只是情慾,這絕對是我所做過最刺激也最驚悚的事情。我將身心都交託給這個俊美的男人,以他自己的話來說,是爛到骨子裡無可救藥的傢伙。我壓下一波因恐懼激起的寒顫,凱特和艾立歐知道我人在哪裡。 他站得離我很近,正在解開手銬。我看著他的胸膛,接近他的感覺有如天堂。他聞起來有沐浴乳和克里斯欽的香味,令我醺然欲醉,也將我的思緒拉回眼前。我想用鼻子和舌頭掠過那淺淺的胸毛!只要我往前靠……。 他後退一步看著我,表情充滿慾望,而我則雙手被縛,全然無助,只能看著他俊美的臉,體會他對我的渴求。我感覺到雙腿間的濕潤,他慢慢在我身旁繞圈。 「綁成這樣的妳,看起來絕美至極,史迪爾小姐,而妳那張聰明的小嘴,現在也很安靜。我喜歡。」 再次站在我面前。他用手指勾著我的底褲,好整以暇地將它拉下我的腿,用令人苦惱的慢速度脫掉它,最後跪在我身前。他的雙眼牢牢地鎖著我的私處,接著將我的底褲揉成一團拿到鼻前深吸一口氣。要命。他真的那樣做了嗎?他對我壞壞一笑,將底褲塞進他的牛仔褲口袋裡。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就像叢林裡的山貓,然後用馬鞭末端抵著我的肚臍,緩緩畫圈,逗得我心焦。皮革的觸感更令我顫慄輕喘。他再次繞著我轉,用馬鞭滑過我腰間,在第二次轉圈時。他忽然揮鞭往我臀部下方打去…就在下體後方,我驚訝地叫出聲。末梢神經全都立正站好。我極力克制自己,一股震撼在我全身流竄!一種極度甜蜜、極度奇特、充滿愉悅的感覺。 「安靜。」他低聲說。又開始繞著我轉圈,馬鞭稍稍抬高沿著我的腹部滑過。當他再次在同個位置揮鞭而下,我已經有所期待…要命,我的身體因為那甜美刺激的啄咬而抽搐。 他繼續繞著我走。這次對著我胸前的乳頭揮鞭!神經末梢帶來的快感使我仰起頭。他打了另一側…短暫甜美的懲罰。挨打使我的乳頭變得硬挺,我大聲呻吟,拉扯著皮革手銬。 「感覺不錯嗎?」他輕聲問。 「是的。」 他再次往我的臀瓣揮鞭,這次有點刺痛。 「是的什麼?」 「是的,先生。」我嗚咽。 他不再繞圈了…但我看不到他。只好閉上眼睛試著吸收全身上下傳來的大量感官刺激。他用馬鞭慢慢地、細碎地掠過我的肌膚,由小腹一路往下,我知道他要往哪裡去。我試圖堅強面對,但當他抵著我的花核,我忍不住哭喊出聲。 「噢…求你!」我悶聲叫嚷。 「安靜。」他命令,再次往我臀部打下。 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我迷失了。迷失在情慾之海中。突地!他將馬鞭滑過我的下體,穿過秘林來到花徑的入口。 「看看妳變得多麼濕潤了,安娜塔希婭。張開眼睛和妳的嘴。」 我照著做,完全被迷得喪失心智。他將馬鞭末端塞入我口中。就像我的夢境一般。該死! 「嘗嘗妳的滋味。吸,用力吸吮,寶貝。」 我含著馬鞭。雙眼直視著他,可以嚐到皮革和淡淡的鹹味。他的眼睛炯炯發亮,這是他的天地。 他從我口中拉出馬鞭。向前走一步,狠狠地吻我,舌頭在我嘴裡攻城略地。他伸出雙臂擁我入懷,胸膛與我相觸!我好想撫摸他,但是我做不到,這雙手正綁在我的頭頂。毫無用武之地。 「噢,安娜塔希婭,妳的滋味太美妙了,」他低語。「我應該滿足妳了嗎?」 「求求你。」我懇求。 馬鞭往我的屁股打下去。唔! 「求求你什麼?」 「求求你,先生。」我悶哼。 他露出勝利的微笑,舉起馬鞭讓我看。「用它嗎?」 「是的。先生。」 「妳確定?」他堅定地看著我。 「是的,求求你,先生。」 「閉上眼睛。」 我將房間和他關在眼簾外……還有那根馬鞭。他又開始用馬鞭輕輕擦過我的小腹。往下抵著我的花核,一次,兩次,三次。不斷重複,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了為止,我大聲喊叫著抵達極樂的顛峰,而後虛弱無力地癱軟下來。我的雙腿彷彿化為果凍,他伸手環抱我,我在他的臂彎裡融化,頭抵著他的胸膛,因為高潮過後的餘韻而嗚嗚啜泣。他忽然抬起我移動著。我的雙手依舊被拴在頭頂上,我感覺到那拋光過的清涼木製支架,出現在身後。他正在解開牛仔褲的鈕扣,將我放在支架上,好讓他迅速地戴上保險套,接著捧住我的大腿,再次抬起我。 「抬起妳的腿。寶貝,繞在我身上。」 我感覺好虛弱。但還是照他的話做,他將我的腿繞在他的腰間,將自己置身在我身下,而後一個衝刺就進入我體內!我再次哭喊,聽到他在我耳邊悶哼。衝刺的同時,我將手臂架在他肩上。啊,這樣非常深。他一次又一次衝刺。臉埋在我頸邊,粗重的呼吸拂過我喉間,我感覺自己再次興奮起來。哦!不要!…不要再一次…我不認為我的身體能再次承受足以粉碎世界的時刻,但我別無選擇…那已經熟悉的必然反應,再次出現,我放棄抵抗任由高潮來臨。甜蜜、痛苦而又深刻。我已然失去所有自主意識。隨後,克里斯欽將我抱得死緊,從齒縫間迸出吼聲,同時釋放了自己。 他迅速抽離,將我放下靠著支架。用身體穩住我。他解開手銬,我們雙雙滑坐在地上,他拉我坐在他大腿上,抱著我輕搖!我的頭抵在他胸前,如果還有力氣,我會摸他。但我已精疲力盡。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他還穿著牛仔褲。 「做得好。寶貝,」他低語。「會痛嗎?」 「不會。」我幾乎張不開眼睛。我怎麼會累成這樣? 「妳以為會痛嗎?」他將我抱緊些,手指將鬆脫的髮絲,從我臉上拂開。 「對。」 「妳看,大部分的恐懼都來自於妳的想像,安娜塔希婭。」他頓住。「妳會願意再來一次嗎?」 我想了一會兒!疲倦讓我幾乎無法思考…再一次? 「會。」我聲音很輕。 他緊抱著我。 「很好,我也是。」他呢喃,傾身輕柔地親吻我的頭頂。「我和妳還沒結束呢。」 還沒結束?我的天呀!我不可能再承受更多了,我已經和鋪天蓋地而來的睡意搏鬥許久。我靠在他胸前,眼睛閉上,他環抱著我,我們四肢交纏,我感到…安心。而且極度舒適。他會讓我睡覺,或許還做個美夢嗎?我的嘴角因為這個傻念頭而揚起,將臉埋入克里斯欽的胸膛,深深吸入他獨特的香氣。用鼻子磨蹭他。他忽然全身緊繃…哦?該死!我睜開眼睛抬頭看他,他低頭望著我。 「不要。」他警告地低語。 我的臉染上紅暈,滿懷渴望地重新看著他的胸膛。我想要用舌頭舔吻過他的胸毛,而我也初次發現他的胸膛上,散佈著些許淡淡的圓形疤痕。水痘嗎?還是麻疹?我茫然地想著。 「去跪在門邊。」他坐起身來下令,雙手放在膝上的同時,放開了我。他的聲音不再充滿暖意,溫度往下降了好幾度。 我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走到門邊按指示跪下,全身發抖且非常非常疲倦,完全不知所措。誰想得到這個房間會帶給我如此多的滿足!誰又想得到會如此疲累!心滿意足的我四肢舒適而沉重,內心的女神在房門外掛起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克里斯欽在我的視線範圍外移動。我的眼皮開始往下垂。 「我讓妳無聊了啊?史迪爾小姐。」 我猛然驚醒,克里斯欽站在我面前。雙手抱胸低頭看著我。糟了!打瞌睡被逮到,這下子可不妙。我抬頭看著他,他眼神柔和下來。 「站起來。」他命令。 我小心地站起身,他凝視著我,嘴角揚起。 「妳累壞了,對嗎?」 我害羞地點點頭。 「體力很重要。史迪爾小姐。」他瞇起眼睛看我。「我還沒過癮呢。把妳的手像祈禱般放在身前。」 我對他眨眨眼。祈檮!祈禱你對我手下留情嗎?我照他說的做,他拿起束線帶繞在我的手腕上,將塑料環用力拉緊。天殺的!我偷眼瞄他。 「看起來很眼熟嗎?」他問。藏不住臉上的笑意。 天…塑膠束線帶,到克雷頓去添購庫存!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張口結舌地望著他,腎上腺素重新在全身奔竄。好,這成功的抓住了我的注意。我完全清醒了。 「我這裡有剪刀,」他拿起來給我看。「待會兒我就會剪斷它放妳自由。」 我試著拉扯手腕測試我的束線帶,當我這麼做時,塑料深深地勒進我的皮肉——很痛,但如果我放鬆手腕則沒事,束線帶並非緊箍我的手。 「過來。」他牽著我走向那張四柱大床,我發現它換上了深紅色的床單,每個角落都有一個銬環。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我要更多…更多,更多。」 我的心又開始怦怦亂跳。噢,天哪! 「但我會加快速度!因為妳很累了。抓牢床柱。」他說。 我皺眉。所以不在床上嗎?我發現我可以分開手掌,抓著那雕花木製床柱。 「低一點!」他下令。「好,不要放手。如果妳放手,我會打妳,懂嗎?」 「是的,先生。」 「很好。」 他站在我身後扶著我的臀,忽然快速地抬高使我的腰往前彎,我的手依然抓著床柱。 「抓牢哦,安娜塔希婭,我要從後面狠狠地上妳了。抓穩床柱支撐身體,懂嗎?」 「好。」 他用手打我的屁股,嗚…很刺痛。 「是的,先生。」我很快回話。 「雙腿分開。」他將腿卡入我雙腿間,扶著我的臀,將我的右腳推向旁邊。 「這樣好多了,做完我就讓妳睡覺。」 睡覺?我喘著氣,現在不想睡覺了。 他伸手輕撫我的背。「妳的皮膚好美,安娜塔希婭。」他彎身沿著我的脊椎,灑下一串羽毛般的輕吻,同時雙手繞到胸前捧住我的雙乳,輕輕用手指拉扯著尖端。 我憋住呻吟,身體反應激烈,再次因為他而甦醒。 他輕輕嚙咬吸吮著我的腰,拉扯著我胸前的乳頭,我的手緊緊抓著雕刻精美的床柱。他的手放下,我聽到那熟悉的撕開鋁箔聲音。他踢掉牛仔褲。 「妳的翹臀好誘人,安娜塔希婭·史迪爾。我好想對它為所欲為。」他撫摸著我的臀瓣,手指往下滑動。將兩指探入我體內。 「這麼濕。妳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史迪爾小姐。」他呢喃,我聽見他聲音裡的讚嘆。「抓緊喔……這次會很快,寶貝。」 他抓著我的臀部喬好位置。我準備好迎接他的衝刺,但他抓起我的髮辮繞在抵著我頸背的手腕上,固定住我的頭。他緩慢地進入我!同時拉扯我的頭髮…而後整個充滿了我。他緩緩抽身,另一隻手抓穩我的臀,再次用力衝刺。我跟著往前擺動。 「抓穩,安娜塔希婭!」他咬牙地吼道。 我更用力抓牢床柱。身子往後頂以抵抗他持續不斷、毫不留情的猛襲。他的手指深深陷入我的臀部。我的手好酸,雙腿站立不穩,頭皮被他扯到發痛…但卻能感覺到快感在體內深處聚集。噢,不要…!有史以來第一次我害怕高潮來臨……如果我到達頂峰,我會全然崩潰的…克里斯欽繼續粗魯地進攻。他的呼吸粗喘,低吼伴著呻吟,我的身體本能地做出響應…怎麼可能?我感覺到一陣悸動,但突然間,克里斯欽靜止下來,挺入得非常深。 「快點,安娜,投降吧!」他吼著,從他嘴裡聽到我的名字,將我逼向邊緣。我感覺天旋地轉,那甜美至極的解放,讓我的腦子完全空白一片。 當意識再次回復,我發現他躺在地上,而我仰躺在他身上,瞪著天花板,盡是歡愛後的愉悅與疲憊。噢…我茫然地想,好多吊鉤啊,我都忘了還有這些。 克里斯欽用鼻子磨蹭我的耳朵,溫柔地說 「舉起手。」 我的手臂簡直像是用鉛塊製成的,但我還是舉了起來。 他揮著剪刀穿過束線帶。剪斷了它。「我宣佈安娜恢復自由!」 我吃吃傻笑,揉著重獲自由的手腕,感覺到他在笑。 「這聲音真可愛!」他有點惆悵,忽然拉著我一起坐下,我又坐回他的大腿上。「是我的錯。」他稍為移開我以便按摩我的肩膀和手臂,我的四肢因為他的溫柔按摩恢復了些知覺。 什麼? 我抬眼看著身後的他,試著弄懂他話裡的意思。 「妳變得很少傻笑了。」 「我不是喜歡吃吃傻笑的那種人。」我睡意朦朧地呢喃。 「但當妳這麼做時,史迪爾小姐,卻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一件事。」 「嘴太甜了,格雷先生。」我低語。試著不要閉上眼睛。 他的眼神柔了下來。微微一笑。 「我看妳已經累翻了,而且很想睡覺。」 「這可不像甜言蜜語。」我調侃著抱怨。 他笑著將我抬離他身上,一絲不掛地站起身,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能更清醒些,好欣賞眼前的美景。拾起地上的牛仔褲,他跳過內褲直接套穿起來。 「我不想嚇到泰勒或瓊斯太太。」他輕聲說。 唔…他們應該清楚他是個多麼古怪的傢伙吧?這念頭佔據了我的腦海。 他彎腰扶我站起,帶我走向門邊,門後掛了件灰色的浴袍。他像照顧小孩似的輕輕幫我穿上,而我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當我妥當的著裝完畢。他俯身輕吻我,嘴角彎起一個微笑。 「上床去。」他說。 噢…不要…。 「睡覺而已。」他看到我的表情,趕緊補上這句保證。 倏地,他打橫抱起我,我靠在他身上,前往走廊盡頭的房間,稍早時,葛琳醫生就是在這裡為我做檢查的。我的頭倒靠在他胸前,疲累不堪,我不記得這輩子有這麼累過。他拉開被子讓我躺下,而令人驚訝的,他爬進被窩躺在我身邊緊緊抱著我。 「現在快睡吧,小美人。」他低喃,輕吻我的頭髮。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4-5 16:42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