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三章:揚帆遠航(大結局) 甄建一路風風火火地來到歸德殿(皇后寢宮),皇后秦夢靜一見他,便尖叫著撲向他,口中哭喊:「我殺了你,你害我孩兒,你害我孩兒……」 甄建也未躲閃,被她的指甲抓在了臉上,頓時臉上便出現了好幾道紅痕。 楚黎趕忙上前拉住皇后,大聲呵斥:「皇后你莫鬧,先弄清楚再說,甄建不可能害太子的!」 他說完望向甄建,剛想說話,甄建已經提前開口:「皇上,事情的始末,路上內侍已經告訴我了,請問我可以去看一下太子嗎,畢竟我懂一點醫術。」 「當然。」楚黎趕忙道,「朕就是知道你醫術高超,才去請你來的,太醫們都沒有辦法。」 他說話間帶著甄建來到內房圓門處,隔著珠簾可以看到裡面好幾個太醫正在忙著給太子治病。 甄建走了進去,只見剛剛五歲的小太子躺在床上,幾個太醫都是愁眉不展,一個太醫正在給太子診脈,另外三個太醫正在分析病情。 「太子情況如何?」甄建沉聲問。 幾個太醫轉頭見是甄建來了,趕忙行禮:「拜見太師!」 甄建擺手不悅問:「快說,太子情況如何?」 太醫院的院正樑柏奇道:「回太師,太子似乎是誤食了什麼東西,才致如此,但卻又不像是中毒,我等……雖然查遍醫典,卻未能確定是何病症,老臣該死……」 甄建擺了擺手,上前查看太子情況,只見太子身上有多處紅斑,最大的有雞蛋大,還伴有輕微浮腫症狀,有點像是皮膚炎症。 甄建又給太子診了一下脈,脈搏疲軟凝澀,虛弱不堪,甄建頓時雙眉緊鎖起來。 這時,皇帝跟進來了,在一旁說道:「今早你派人送來了獼猴桃,朕命人給皇后送了一些過來,太子喜吃瓜果,便多吃了幾個,吃完不久,便呼難受,身上奇癢,皇后趕緊命人傳太醫,太醫未至,太子已經暈厥。」 甄建聞言轉頭望向梁柏奇,問道:「既然你們猜測是獼猴桃有異狀,可有催吐?」 梁柏奇點頭:「回太師,催吐了。」 甄建問:「催吐物呢?拿來看看。 」 梁柏奇趕忙端來一旁的銅盆,銅盆裡全是嘔吐物,果然嘔吐物中有許多嚼爛的獼猴桃。 甄建又查看了一下太子的症狀,忽然高呼:「紙筆!」 一旁的宮女趕緊備好紙筆,甄建走到書桌邊執筆開始寫,寫好之後將紙交給梁柏奇,道:「按方煎藥,快點!」 「是!」梁柏奇二話不說,也不顧年紀老邁,帶著眾太醫便奔出了歸德殿。 這時,皇后沖進來望向甄建,抹著眼淚問:「我的孩兒……還能救吧?」 甄建滿面凝重道:「若我診斷無誤,太子的病症應該是一種很罕見的過敏症。」 「過敏症?」楚黎和秦夢靜聞言雙雙怔忡。 甄建點頭道:「對,過敏症,就是身體對一些東西比較排斥,這樣的東西千萬不能服食,否則會讓身體很不舒服,嚴重的,會致命。」 楚黎想了想,道:「如此說來,太子是對獼猴桃……有過敏症?」 「嗯。」甄建點頭道,「應該是的,獼猴桃過敏症非常罕見,太子的過敏症,還是比較嚴重的,辛虧太醫們及時對太子進行了催吐處理,我再施以湯藥,應該沒有問題。」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楚黎終於露出了笑容,道,「朕就說嘛,甄建怎麼可能害太子,皇后真是多慮了。」 「我……」秦夢靜這時感到很尷尬,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甄建反而寬慰她,道:「皇后身為人母,愛子心切,這是可以理解的。」 秦夢靜歉然道:「我當真不該懷疑甄太師的,獼猴桃我也吃了,並無異狀,我……對不起甄太師。」 甄建擺手淡然道:「皇后莫要自責,眼下還是先救了太子再說。」 他們再次等候了一會兒,幾個太醫和內侍親自送湯藥過來,喂太子服下,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 甄建和太醫們每隔半柱香的工夫都要替太子診一次脈。 過了近一個時辰,梁柏奇診脈結束,臉上露出了笑容,道:「皇上,皇后,甄太師,太子的脈象有所好轉。」 甄建也上前診脈,果然發現太子的脈象平滑有力了許多,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暗自喃喃:「幸虧前世的時候外公診所遇到過獼猴桃過敏的患者,否則這次真的兩眼抓瞎了。」 等到傍晚時分,太子身上紅斑和浮腫漸漸消退,太子也醒來,秦夢靜激動得上前抱著太子直哭,這可是她的心頭肉啊,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在鬼門關走一遭,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受不了。 楚黎則開心得直笑,留下一個太醫留守在這裡,打發其他太醫離開。 忽然,甄建在楚黎耳畔低聲道:「皇上,臣有兩句話,想私下與您說。」 楚黎點了點頭,和他出了歸德殿,來到旁邊的花園裡,摒退左右,然後道:「有什麼事,說吧。」 甄建道:「關於太子的身世,或許,臣已經有些眉目了。」 楚黎聞言渾身一震,沉默了許久後,緩緩道:「這個……朕還是覺得別說了,太子很乖很懂事,朕很喜歡,既然我們當初選擇了糊裡糊塗,何不糊裡糊塗下去呢。」 甄建想了想,問道:「那秦夢靜呢,皇上難道當真打算讓她一輩子如此?眼下大局已定,你和竇姑娘的約定也將到期,你要接她進宮了,她若進宮,必有子嗣,倘若她想讓自己的兒子做太子,你如何抉擇?」 「朕會說服她的。」楚黎道,「太子之位,朕不想改。」 甄建搖頭道:「皇上,人總是會變的,後宮中的女人,都是悲慘的,她們失去了自由,自己這輩子也就那樣了,她們只能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得好一點,竇姑娘雖然心底善良,但是她若進了宮,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繼承皇位,而不是一個閒散王爺,皇上,還原真相吧。」 「真相……」楚黎聞言歎息一聲,忽然定睛望著甄建,道,「真相難道就是……太子不是朕的孩子嗎?」 甄建道:「臣有九成把握確定,不是。」 楚黎問道:「有何依據麼?」 甄建道:「獼猴桃過敏症便是依據,獼猴桃過敏症是十分稀有的,放眼大楚億萬子民,有此奇症者,估計不過百人,而且,這種症狀,有很大的可能性會遺傳,父有此症,子亦將可能患此症。」 「你的意思是……」楚黎忽然驚訝地望著甄建。 甄建緩緩點頭:「昨晚皇上讓臣吃獼猴桃,臣未吃,只因前幾日,臣吃了一點獼猴桃,只吃了小半個,便覺渾身奇癢,入口也覺刺舌,臣是醫者,自然知道,臣對獼猴桃過敏。」 楚黎聞言頓時目瞪口呆。 過了許久,他緩緩搖頭:「不可能的,怎麼會是這樣呢……」 甄建道:「皇上,臣知道你想栽培太子,但事實就是如此,不過世間之事,禍福難料,皇上倒也可以因此將太子交給臣,然後大方地接竇姑娘進宮,從此神仙眷侶,豈不快活。」 楚黎聞言沉默了許久,終於長聲歎息:「罷了……不過此事當如何向群臣交代,太子忽然成為了你的兒子……」 甄建想了一會兒,道:「皇上,臣覺得,臣有必要出海一趟了,帶太子一起去,皇上則對外宣稱,太子病故,如何,反正太子今日忽然發疾,正好是一個藉口。」 「這……」楚黎遲疑了許久,望向甄建問道,「那皇后呢,你忍心把太子從她身邊帶走?你不帶她走嗎?」 甄建一時間沉默了。 ………………………………………… 半年後。 杭州港口,七十多艘巨型海船起錨揚帆,緩緩駛出港口,朝西而去。 七十多艘海船中,有一艘船特別大,這是主船,船頭甲板上,甄建手持魚竿釣魚,口中喃喃:「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這時,年僅五歲的孩童過來,問道:「甄太師,咱們這是去哪?」 秦夢靜上前攙住孩童,道:「航兒,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叫爹,怎麼又忘了。」 這孩童便是當初的太子,現在已經是甄建的兒子了,改名為甄遠航,甄建也是因為要遠航了,隨性給他取了這個名。 「哦。」甄遠航改口問,「爹,咱們這是要去哪呢?」 甄建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呵呵道:「咱們呀,要去西方,一個叫做英格蘭的地方。」 「英格蘭?」甄遠航歪著腦袋問,「英格蘭很遠麼?咱們為什麼要去英格蘭?」 甄建道:「英格蘭當然遠了,非常遠,爹去那裡……是要見一位故人。」 他說話間目視遠方,海天之間,白雲仿佛變成了伊莉莎白美妙的身影。 秦夢靜將甄遠航拉離船舷,道:「航兒,別離船舷太近,危險。」說話間,他已經帶著甄遠航進了艙中。 艙內,秦雪陽、侯青蘭還有楚雲柔正在聊天,侯青蘭說得正興起,見秦夢靜進來,她忽然就閉口了。 秦雪陽走到桌邊坐下,道:「說什麼呢,怎麼一見我來,便不說了。」 秦雪陽淡然笑道:「他正在講你與甄建相遇的事情呢,說是那晚遇刺,是你救了甄建,不過後來先皇帝賜婚,將你嫁給了當今皇上。」 「唉。」秦夢靜聞言苦笑道,「這些事當真是一波三折,現在想來,便仿若做夢一般。」 侯青蘭忽然滿面壞笑地問道:「我很好奇,你和皇上洞房花燭夜,是如何蒙混過關的。」 秦夢靜得意笑道:「那時候祁王喝醉了,我便讓婢女將他剝光,放到床上,我連床都未上,枯坐了一宿,待到隔天一早,祁王醒來,……」 眾女聞言均都說秦夢靜實在太壞了,但是轉念想想,她婚前失身,若不如此,又如何蒙混過關。 …………………… 陽春三月,鬼谷之中,一株高大的櫻花樹下,一個白色身影正在舞劍,劍氣繚繞,櫻花飛舞,在她身周盤旋,久久不落。 只見這舞劍之人頭挽道髻,一身雪白道袍,面容清麗,不可方物,宛若仙姑。 舞劍罷,她緩緩收勢,四周櫻花齊齊落地,如大雪紛飛,奇美無比。 |
四百七十二章:世間安得兩全法 四女聞言愣了片刻,面面相覷,隨即,秦雪陽端起茶杯喝茶,侯青蘭不甘落後,也趕緊端起茶杯喝茶。 這下就只剩楚雲柔和虞可人了,楚雲柔看向虞可人,虞可人也看向她,對視了一眼後,楚雲柔朝師小婉行了個禮,溫文爾雅道:「老夫人,雲柔的身份不宜張揚,不敢奢望嫁給甄建,能夠留在他身畔做一個婢女,便心滿意足了。」 師小婉微笑道:「好孩子,你不要在乎這些,有甄建護著你,你怕什麼。」 楚雲柔道:「可雲柔不想給甄建添麻煩,那樣雲柔的心裡會很難受。」 師小婉輕聲歎道:「你啊,便是太善良了。」滿臉都是惋惜之色。 說完之後,師小婉望向虞可人,問道:「虞姑娘,你也不喝茶嗎?」 虞可人行了個禮,道:「老夫人,此事有點唐突,可人尚未想好。」 師小婉道:「這種事啊,不能想的太久,若是喜歡喝茶,喝便是了。」 虞可人面露為難之色,道:「老夫人可否給可人一點時間,可人真的……」 師小婉無奈點頭,道:「好,這茶啊,老身給你留著,你若是什麼時候想喝了,隨時告訴老身。」 「多謝老夫人。」虞可人頷首道謝。 師小婉看了看四女,雖然只有兩個答應,但她已經很開心了,道:「好,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媒聘之事,老身會儘快安排,爭取三日之內,便將大喜的日子給定下來。」 甄建這時終於說話了:「娘,順序不對,你和爹的婚事應該在前面,孩兒的婚事豈能排在你們前面。」 眾人聞言一愣,秦雪陽訝然:「老夫人……」 師小婉頓時臉紅了,羞然一笑,道:「我和甄建他爹,也打算成親了。」 秦雪陽聞言趕忙道:「那真是恭喜啊,看來甄府要雙喜臨門了。」 師小婉覺得在晚輩面前說這種事情有點難為情,笑得很羞赧,甄大力則不同,開心得咧嘴直笑,沒有絲毫收斂,經過昨晚之事,他似乎是開竅了。 過了一會兒, 師小婉望向甄建,道:「建兒,婚事你自己能忙得來嗎?」 事已至此,甄建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點頭道:「娘放心,孩兒連國家大事都能處理,兩門婚事自然也不在話下。」 師小婉道:「讓賢玉和範賢幫幫你,娘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甄建笑了笑,道:「那是當然,該使喚人的時候,孩兒從來不含糊。」 師小婉又叮囑:「秦姑娘是國公,青蘭的爺爺也是國公,你在聘禮上可千萬不要含糊,不可怠慢了……」 甄建頻頻點頭,這些他當然知道,但既然娘親要嘮叨,那就讓她說吧,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遠都是孩子。 結婚自古以來就是大事,古代禮數繁雜,辦一樁婚事,麻煩得很,更何況婚事雙方的家世都異常龐大,要請的賓客也非常多,所以甄建的成親日子定在了兩個月後的五月二十一,而師小婉和甄大力的成親日子則定在四月十八。 師小婉和甄大力成親,在這個時代來說,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所以他們都決定低調進行,也沒請什麼賓客,但到了這一天,還是有許多人不請自來,而且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他們自然是沖的甄建的面子。 原本準備低調進行的一場婚禮,還是弄得滿城皆知了,還好,說三道四的人也不是很多,倒是把甄大力撫養甄建長大的故事給傳了開來,整個京城都讚頌甄大力心善,一般人誰能把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養。 接下來便是甄建自己的婚禮了,甄建畢竟位高權重,雖然現在大有卸任的趨勢,但他還未卸任,依舊是朝堂的頂樑柱,是大楚的國師,他的婚禮豈能一般,該請的賓客,無論遠近,全都要發喜帖。 最重要的是甄建不僅僅是朝堂大佬這麼簡單,他在江湖之中,也有無數的朋友,丐幫自然不用說了,他還給藏劍山莊、惡人谷、霸刀山莊等等江湖勢力發了喜帖,但凡與甄建有過交集的,都發了喜帖。 負責去霸刀山莊送帖子的,是柳葉青,接帖子的是柳忘情,柳忘情現在已經步入宗師境,柳驚濤見女兒如此出息,便退位讓賢,將莊主之位傳給了柳忘情,現在的霸刀山莊,柳忘情說了算。 自家姐妹好說話,柳葉青將帖子遞給柳忘情,說出了甄建要成親的事,柳忘情聽完之後沉默了,揭開帖子看了許久,搖頭歎道:「五妹,我剛接任莊主之位元不久,莊中事務確實繁忙得緊,而且爺爺身體大不如前,需得有人細心照料,我當真沒空離開,這婚宴,我們山莊便不派人去了,你替我轉達恭賀之情。」 柳葉青聞言愣住了,她原本以為柳忘情和甄建是好友,怎麼也會親自去道賀一番,沒想到柳忘情居然推卻了,她還想再勸,可惜柳忘情的理由卻是完美,她也不知如何勸,只得就此作罷。 在家中歇息了兩天,柳葉青便收拾行囊返回京城,柳忘情親自送她到山莊門口。 柳葉青騎馬離開,行了不到三丈遠,忽然勒韁繩停下,轉頭望向柳忘情:「大姐,你當真不去嗎,若是去了,或許……你也能成為新娘子呢,若是不去,便一點機會都沒有啦。」 柳忘情聞言渾身一震,雖然她掩藏得很好,但還是被妹妹看出來了。 她澀然一笑,緩緩搖頭道:「不去了,爹將傲霜刀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便答應過他,終此一生,守護霸刀山莊。」 柳葉青聞言一陣沉默,她忽然好同情姐姐,明明有喜歡的人,卻不能與他廝守,而要挑起振興霸刀山莊的重任,這一條路,是十分漫長而又艱難的,一旦踏上,就是一輩子。 「你去吧。」柳忘情擠出一絲笑容,緩緩道,「下次回來的時候,便該是你出嫁的時候了。」 「是,姐姐。」柳葉青轉頭,駕馬前行,淚水悄然模糊了眼眶。 甄建婚禮這天,太師府當真是門庭若市,賓客如此之多,為了避免引起不愉快的事情發生,甄建特地清出了兩個院子分別招待賓客,一個院子叫「廟堂」,另一個院子叫「江湖」。 廟堂招待朝廷官場之人,江湖則招待江湖俠客,至於商賈們,則由他們自己選擇,商賈圓滑,一般不輕易與人鬧矛盾,大多商賈都選擇去廟堂院,因為江湖院中,有好多叫花子。 甄建是兩頭忙著招待賓客,累得夠嗆,吉時到,甄建去接新娘子,新娘子有兩個,還好甄建事先安排好了,讓慶國公府的人去秦雪陽府上,秦雪陽和侯青蘭在那裡一起上轎,甄建接了兩個新娘,繞城一周,返回府上。 繞城一周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要將城中所有的街道全都走遍,迎親的隊伍速度不可能有多快,將城中每個街道都走遍,花了三個多時辰,轎夫都換了好幾批,待甄建回到家中的時候,已近傍晚。 沒過多久天就黑了,開始拜堂,拜堂乃是成親最重要的禮儀,甄建一下娶兩個,這其實是不符合禮法的,但是他牛逼啊,誰敢說他,不僅不能說,還得道賀。 正堂之中,甄建和秦雪陽侯青蘭行大禮,熱鬧非凡,前院的屋頂上,一道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腳尖輕點,踩在了瓦片上,未發出一點聲響。 晚風飛揚起她的長髮和衣裙,院內的燈火依稀照亮她的面龐,是虞可人。 甄建家中的一些高手護衛發現了虞可人,但是沒人敢多說什麼,全都轉頭望著葉秋,葉秋是他們的頭。 葉秋抬頭望著屋頂上的虞可人,只見虞可人一身白衣,孤獨地站在屋頂,雙目望著正堂,雖然她看不到堂內的景象,但是可以聽到裡面拜天地的呼聲。 葉秋知道,她只是為情所困,但是她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豁達,所以,她寧願選擇思念和孤獨。 正堂內傳來「禮成」的呼聲,虞可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兩位新娘被送入了洞房,甄建還要在外面等著,因為皇帝還沒來,按理說,以甄建和楚黎的關係,甄建成親,楚黎怎能不來。 甄建一個桌一個桌地敬酒,雖然他努力控制,儘量耍滑,還是有點喝多了。 廟堂院敬完,甄建來到江湖院敬酒,江湖院裡的客人都比較放浪不羈,十分吵雜,一見甄建到來,紛紛舉杯來迎。 忽然,甄建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撥開人群上前,發現丐幫的桌子旁,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竟然是楚黎,當今皇上。 甄建驚呆了,上下打量了兩遍,確認是楚黎,這才驚問:「皇上……你怎會……」 「噓……」楚黎狡黠一笑,示意他噤聲,道,「別暴露了我的身份。」 這時,郭岩夫婦笑呵呵地端著酒碗走了過來,看到他們倆,甄建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 恐怕是楚黎來的時候見到了綺羅公主,楚黎一時玩心大起,便捨棄了皇駕,化妝成叫花子,跟郭岩還有綺羅公主一起進了甄建府上,畢竟是姐姐和姐夫,能不幫他嗎。 甄建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 郭岩和綺羅公主都向甄建敬酒,甄建可是他們二人的月老呢,甄建成親,他們豈能不祝賀。 敬完酒,甄建在楚黎身旁坐下,和他們一起吃喝。 楚黎從冷盤上拿起一片水果,道:「嘿,甄建,這水果真好吃,是什麼啊?」 甄建道:「這是我派人從南洋運來的一種稀有水果,叫做獼猴桃。」 楚黎道:「獼猴桃?嗯,毛茸茸的,確實很像獼猴,嗯,真好吃,這玩意怎麼種?」 甄建道:「我也不知怎麼種,不過這種水果對水土和氣候十分挑剔,我們大楚只怕是種不了。」 楚黎聞言頓時滿面喪氣道:「啊,種不了啊,我原本還打算在皇家園子裡種一些呢,以後就能京城吃到了。」 甄建道:「皇上喜歡吃,也不必自己種,眼下商旅與南洋諸國之間來往甚廣,還有海上貿易也已經開啟,只需半月,南洋的水果就能送到你的龍案上了。」 「這麼快?」楚黎聞言歡喜道,「好極好極,那你幫我多弄一點獼猴桃。」 「好。」甄建點頭微笑,「正好我府上還有一些獼猴桃,明日我便給你送五十斤過去。」 「哈哈,好好好。」楚黎連連點頭。 見完楚黎,甄建又與賓客們喝了一圈,這才回洞房,回到洞房的時候,看到兩個新娘坐在床畔等著,他覺得好尷尬,這樣子怎麼洞房嘛,於是他便裝醉,反正他也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隨便裝一下就很像了。 他揭開了兩女的蓋頭,然後直接撲到在床上,裝睡。 兩女趕緊伺候他更衣,把他抱到床上,這才睡下。 ……………………………………………… 隔日上午,葉秋手持一封書信來找甄建,道:「主人,虞姑娘走了,留了一封信給你。」 甄建接過信,拆開一看,只見是一首詩,他不禁輕聲念起來:「昔日少年雨扁舟,明月印白頭.雁字回秋時候,但使人空愁.落花盡,水自流,人老廟宇,尤念杭州。」 甄建念完,不禁蹙眉。 葉秋仔細回味詩文,驚訝道:「可人姑娘這是要……出家嗎?」 甄建負手踱步,微微昂首,悵然歎道:「世間安得兩全法,她既然如此選擇了……唉……」 甄建此刻當真不知該說什麼,雖然他沒有對虞可人做過什麼,但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情之為物,最是奇妙,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 甄建收起信,通過密道來到隔壁虞可人家中,只見一群丐幫高手急躁地轉悠,他們見甄建來了,紛紛上前行禮:「拜見甄太師。」 甄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多禮,然後問道:「何時發現虞姑娘不見的。」 「就在剛剛。」一個丐幫高手道,「平常虞姑娘起得很早,但今天都日上三竿了,也不見她起來練劍,我們便覺好奇,生怕她是生病了,派了個女弟子去敲門,沒有回應,而且門沒鎖,女弟子進去後,便發現虞姑娘不在房中,還留了一封信,認字的人說這是一封離別信,而且是給心上人的離別信,便叫來了葉護衛,轉達太師您了。」 甄建點了點頭,徑直走向虞可人的房間。 虞可人的房間中佈置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梳粧檯,一張方桌,如此而已,若不是有個梳粧檯,都看不出是女兒家的房間,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很是好聞。 那丐幫高手指著梳粧檯,道:「信便是在這裡發現的。」 甄建在房中轉了一圈,淡然搖頭,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看看,只是感覺心中很是不安,隱隱還有點愧疚。 許久,他走出房間,對丐幫的人說道:「虞姑娘是丐幫的人,她在京城擔任要職,現在忽然消失,你們得立刻派人通知你們郭幫主。」 「幫主……不就在太師您家中麼。」那丐幫高手道,「我們心想若是告訴了太師您,幫主也該知道了。」 這時,郭岩洪亮的聲音傳來:「甄兄弟,郭某來了!」 眾人轉頭,紛紛歡喜驚呼:「郭幫主。」 郭岩擺手示意他們免禮,上前道:「甄兄弟,快回去吧,宮裡來人找你了,急事。」 「急事?」甄建聞言一愣,點頭道,「好,虞姑娘的事,交給郭幫主了,郭幫主,若是找到了虞姑娘,請……」 他原本想說請告訴他,但想到自己不該去招惹她了,便改口道:「請勸勸她。」 郭岩點頭:「一定,你去忙吧。」 甄建這才告辭回家。 剛回到家中,葉秋便告訴他,宮裡的內侍在正堂等著呢,看模樣很焦急。 甄建立刻便前往正堂,見到了內侍宦官,那宦官一見甄建,趕忙上前道:「甄太師,大事不好,皇上召您立刻進宮。」 甄建聞言疑惑問:「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那內侍道:「小太子病了,而且……」 甄建聞言一驚,趕忙問:「而且什麼!」 內侍湊到甄建的耳畔,嘀咕了幾句,甄建臉色大變,趕忙道:「走,立刻進宮!」 |
四百七十一章:幫甄建找媳婦兒 師小婉見他如此裝模作樣,不禁笑起來:「你做了你爹的好兒子,卻來坑害為娘是吧。」 「這怎麼能是坑害呢。」甄建道,「您是我娘,他是我爹,你們二人本就是天生的一對。」 「盡瞎說。」師小婉輕敲甄建額頭,道,「你叫他爹,那是有原因的,娘和大力啊……若不是因為你,只怕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喲喲喲,還大力,叫得挺順口呀。」甄建一臉賤笑。 「你這臭小子……」師小婉聞言氣得作勢欲打,甄建趕忙縮頭,然而師小婉到底心疼兒子,沒捨得打,只是在他肩膀輕輕拍了一下,然後歎息道,「你啊……處理好你自己的終生大事,娘就不操心了,娘這麼多年就這麼過來了,現在有了你,娘很知足了,不想其他的。」 聽她這意思,是婉言拒絕了,甄建不甘心,道:「娘啊,話不是這麼說,人啊,要為自己而活,不能指望別人,兒子也靠不住,指不定我哪天就娶了媳婦忘了娘呢。」 「你……」師小婉被他都氣笑了,只能笑駡,「你這臭小子,也不知道大力是怎麼將你養大的,虧得我沒養你,不然定是要生生被你給氣死。」 「現在知道我爹是多麼不容易了吧。」甄建笑嘻嘻道,「我從小就調皮搗蛋,天天盡給他惹麻煩,他每天就忙著幫我揩屁股……」 甄建說著說著,忽然發現自己跑題了,趕忙兜回來,道:「娘啊,爹還舍生救過你一次,為了救你,他連自己生死都不顧,你想想,這樣的好男人,哪裡找。」 師小婉聞言輕輕點頭:「是啊,他真的是非常好,他對我的恩情,我只怕是此生都無法報答了。」 「那就以身相許啊!」甄建趁熱打鐵道,「我覺得這世上沒有再比你們二人更合適的了。」 「別說笑了。」師小婉長歎道,「我已年近四十,非那昔日黃花,你若當真是他的好兒子,就應該給他找個賢慧的良家姑娘……」 「你盡瞎說!」甄建叫起來,「娘你怎麼能這麼想,我爹根本不在乎這些,他若是在乎,他又怎會讓我送這封信給你,對不對,他就是喜歡你,在乎你,沒有人傻到捨命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他為什麼捨命救你,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你覺得你配不上我爹,我爹卻認為他高攀你,你們這樣的想法,會斷送你們的幸福的!」 師小婉聞言頓時沉默了, 有的時候,當局者迷,甄建的這些話,讓師小婉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自己與甄大力的過去,從第一次見面,到甄大力不留餘力地幫助自己,為她接生,捨命救她…… 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男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她的生活,現在已是每日相見,甚至在稱呼上,家裡的僕役們都稱他們為老爺和夫人…… 她頓時感覺世間之事,當真玄妙,宛若一張無形的大網,包羅了萬象,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已就有了定數。 師小婉仿若悟道一般,有點醒悟,終於點頭,道:「他若當真鐘意於我,你這便讓他過來,我要他當面與我說。」 「當真!」甄建聞言歡喜而又激動,沒想到娘親轉變得如此之快。 師小婉微笑點頭:「當真。」 甄建趕忙道:「我這便去叫他。」說罷一溜煙地跑了。 甄建拽著甄大力來到內院,甄大力使勁掙扎,口中低聲道:「別鬧,建兒,別鬧了,這深更半夜的,讓我去你娘的房間,成什麼鐵桶啊。」 「爹,是成何體統。」 「管他鐵桶木桶。」甄大力道,「反正就是不像話,太不像話,若是被家裡其他人曉得了,非得說你娘的閒話了。」 「我看誰敢!」甄建說話間四處張望,他知道,這四周佈滿了自己的暗哨。 果然,四處都有聲音傳來:「屬下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看到。」 甄建道:「改天老子要是聽到任何關於我爹娘的風言風語,老子先把你們給閹了!」 「屬下不敢!」那些暗哨剛忙答道,「若是有人敢說老爺夫人閒話,屬下自行了斷!」 甄大力聽得一陣傻眼,他還不知道,原來家中到處都藏著暗哨,頓時掙扎得更凶:「小建,你放開我,撒手,不然爹生氣啦,真生氣了哈!」 甄建道:「爹,你就不要臉一次怎麼了,我娘都讓你去了,你怎麼反倒婆婆媽媽,其實我娘這是在考驗你。」 「考驗我?」甄大力聞言一愣,問道,「如何考驗我?」 甄建道:「他在考驗你,看她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地位,若是這點臉面都拉不下,談什麼喜歡她,憑什麼喜歡她。」 「我這……」甄大力抓耳撓腮,道,「我這不是為她好嘛,她可是女人,名節多重要啊。」 「這是我們的家!」甄建道,「在我們的家中,想怎樣就怎樣,什麼人敢說三道四!爹我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去不去,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可就沒有啦!」 甄大力聞言咬著嘴唇沉思起來,想了許久,他終於用力點頭:「去!」 「這就對了!」甄建再次拉起他的胳膊,帶著他來到師小婉的房門外。 一看到師小婉的房門,甄大力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腿腳不太聽使喚,緊張?激動?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回頭望向甄建。 甄建努了努嘴:「去啊。」 甄大力長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抬起腳走到師小婉的房門前,輕輕敲門。 「誰啊?」師小婉溫柔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 甄大力清了清嗓子,道:「我……我,甄大力。」 「進來吧。」 甄大力推門進去。 「順手把門關上吧。」師小婉叮囑。 甄大力進去後便關上了門。 甄建在外面側耳仔細聽,聽到師小婉請他入座,還聽到倒茶的聲音,然後便是二人聊天,聊著聊著,甄大力便也不緊張了。 不過二人聊的都是陳年往事,絲毫沒有提及正事,甄建著急,著急也沒用,他在外面聽了許久,還是沒聽到正題,無聊之下,他便決定回去休息了,既然師小婉肯深夜在房中見甄大力,想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隔日一早,甄建剛起床洗漱完,衛松便來通知甄建,老爺和夫人要見他,在前堂。 甄建趕忙趕往前堂,只見甄大力和師小婉早已坐在上座喝茶,見甄建來了,師小婉趕忙笑著招手:「建兒,過來。」 甄建笑著上前,看了看他們二人,問道:「你們昨晚聊得如何?」 「聊得很好。」師小婉滿面微笑道,「這一大早找你來,是有個事要跟你說。」 「哦?」甄建雙眉一挑,一臉壞笑道,「是好事吧?」 師小婉羞赧一笑,轉向甄大力,道:「還是你來說吧,我啟不了口。」 甄建聞言轉頭一臉期待地望向甄大力,甄大力也是老臉一紅,道:「我昨晚和你娘聊了一夜,最後我們決定,成親。」 「好呀!」甄建聞言拍手歡笑,「我就說過,你們是絕配,我早就等著這一天,日子定了麼?」 「哪能那麼草率?」師小婉道,「還得找人批八字,算吉日,下聘禮……」 甄建抬手止住他:「停,別說了,娘你說的一切,孩兒都包辦了。」 甄大力聞言樂得直咧嘴:「我兒出息了,出息了。」 「瞧把你爹都樂傻了。」師小婉掩口一笑,道,「好啦,我們的事情定下了,現在該說說你的事了。」 甄建聞言心頭一突,感覺不妙,就想找個藉口逃跑,誰知師小婉卻道:「娘可不似你爹那麼好糊弄,來跟娘說說,你認識那麼多個漂亮姑娘,你決定娶哪一個?」 「我哪有許多漂亮姑娘。」甄建乾笑道,「朋友,都是朋友來的。」 「呸!」師小婉啐道,「你當為娘老糊塗啦,人家姑娘鐘意你,我會看不出來,我就瞧隔壁的可人姑娘不錯,斯斯文文的,長得跟天仙似的,話也不多,娶妻娶賢,決不能娶長舌婦……」 師小婉說了一大通才停,甄大力忽然弱弱道:「可是小健肯定要娶秦姑娘的啊,還有慶國公府的那個丫頭。」 師小婉聞言沉默了片刻,道:「那就都娶了。」 甄建聞言直咋舌,暗自覺得他娘真霸氣,頗有太后風範,甄建反正是不敢吭聲,他現在有點後悔了,撮合了老爹老娘,現在他們聯合起來一條心對付自己了,唉……自討苦吃。 其實對於婚事,甄建並不是不想,而是他很彷徨,到底該娶誰,他和侯青蘭算是青梅竹馬了,侯青蘭又是個驢脾氣,非他不嫁,現在都熬成老姑娘了。秦雪陽算是他最喜歡的了,兩情相悅,又許下過諾言,不可能不娶,還有就是雲柔郡主,她現在沒了爹,也不是郡主了,她一無所有,自己能放任不管? 雖然秦雪陽說過不介意他娶其他女人,但他自己心中一時間還邁不過那道坎。 「那個……爹,娘,我還有事……」甄建準備開溜。 師小婉直接提高了聲音:「你敢離開試試!」 甄建立刻收回了腳步,他可是從來沒見過娘生氣的,脾氣好的人,生起氣來真的特嚇人。 甄建好似做錯了事被罰站的學生,低垂著頭,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師小婉連問他兩句,甄建就是不吱聲,我不說話,你能把我怎麼著。 師小婉點了點頭:「好啊,不說話是吧,你都多大了,還不成親,跟我強,你不說話是吧,我有辦法對付你,來人啊!」 門口立刻躥出好幾個人來,齊齊拱手:「老夫人有何吩咐。」 甄建心中暗想:「最好是吧我拖下去打板子,自己人,好說話,這幫傢伙敢對我動手不成?」 只聽師小婉道:「你們分別去請秦雪陽將軍,慶國公府侯青蘭,虞可人姑娘,還有別苑的雲柔姑娘過來,就說老身要請他們喝茶閒聊。」 「是!」幾個傢伙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甄建一時間傻眼了,一下把四個女人全都請過來?幹嘛?鬥地主?打麻將? 第一個來的是楚雲柔,畢竟他就住在甄府別苑,離得很近,她一進來,師小婉便笑著請她坐下,讓丫鬟奉茶,楚雲柔看著殷勤的師小婉,望著垂頭罰站的甄建,一時間滿頭霧水。 師小婉看到她疑惑的眼神,笑著解釋道:「這臭小子不聽話,我正在罵他呢。」 楚雲柔聞言不禁掩口笑道:「他可是縱橫天下的大楚太師,沒想到在老夫人面前,竟是這樣。」 楚雲柔道:「他就算爬上天去,我也是他娘,也得管著他,來喝茶,這茶啊,可是我爹特地請人從……」 很快,虞可人來了,虞可人就住在隔壁,離得也近,虞可人進堂後看到罰站的甄建,也是一臉困惑的表情。 師小婉依舊歡喜地上前迎接她,請她入座,奉茶,虞可人道謝,坐下喝茶,沒有多問,她向來就是寡言少語。 還是楚雲柔主動小聲跟虞可人說:「甄建犯錯了,老夫人剛才訓斥他了,正讓他反省呢。」 虞可人看了看罰站的甄建,想到天下無敵的甄建居然也有這般模樣,不禁也是一笑。 甄建在那罰站,師小婉則跟兩女聊天,虞可人話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充當一個聆聽者,只有師小婉問話,她才回答。 又過了一會兒,秦雪陽和侯青蘭來了,二人幾乎是同時到的,一起走進前堂,她們二人是甄府的常客,也不太拘謹,進來看到甄建怪模怪樣地站在那裡,幾乎同時問:「甄建這是怎麼了。」 師小婉笑著道:「快來坐,別理他,我正在讓他反省思過呢。」 秦雪陽和侯青蘭依言過去坐下,秦雪陽問道:「甄建這是犯了什麼錯,惹得老夫人如此生氣?」 師小婉道:「不孝,算不算大過錯?」 四女聞言均都一愣,甄建不孝?他們不敢相信,但既然師小婉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還是秦雪陽問道:「不孝確實是大過錯,定要好好嚴懲,不知甄建他都做了什麼,老夫人可否說與我們聽聽?」 這時,一直沉默的甄大力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四女聞言頓時恍然,隨即又紛紛心頭打突,這可不單單是甄建一個人的事了,跟他們也息息相關了,她們已經意識到這次來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 師小婉接話道:「沒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甄建今年也有二十四了,我們二老讓他成親,他總是推託,你們說說,UU看書www.uukanshu.com 這是不是很不孝?」 四女聞言盡都沉默了。 師小婉笑望四女,緩緩道:「以前他忙於國事,我自然不好催他,但現在國家內外都已經太平了,過兩年就要遷都長安了,他也卸去了許多重擔,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也不能……再繼續耽誤你們的了。」 說到最後一句,四女均都臉紅了,還是秦雪陽第一個答話:「老夫人說得是,他是該成家了。」 師小婉道:「平日裡你們也常來看老身,老身喜歡你們,就希望你們都做老身的兒媳婦,但是老身又怕委屈了你們,今日啊……老身便決定做個了斷,索性將你們都請了過來,甄建開不了口,老身替他開口,婚姻之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對,沒錯!」甄大力在一旁幫腔。 師小婉繼續道:「你們若是願意嫁給甄建,現在就端起茶杯,喝一口茶,若是不願意嫁給甄建,坐著別動便是了。」 |
470章︰幫老爹追娘親 甄大力和師小婉的面皮都比較薄,雖然彼此心裡都有一些那方面的心思,但被師友謙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都很覺得難為情,二人只能找藉口離開。 甄建那個開心啊,不僅僅是為自己化解了危機開心,他還看出來,他爹和他娘果然有點戲,嗯他這個做兒子的,或許該使使勁了。 甄建正開心地傻笑,姑姑甄翠羽朝甄建使了個眼色,然後起身道︰「伯父,我也吃飽了,先回房休息了。」 「嗯,去吧。」師友謙點頭。 甄翠羽一走,師友謙便指著甄建,道︰「你這小子,竟然威脅你外公」 甄建上前按下他的手,笑嘻嘻道︰「外公,莫要生氣嘛,我可是您的獨苗呢,要不我考慮一下,將來我的孩子中,留一個孩子隨你姓師,入你家族譜。」 「當真?」師友謙聞言雙眼直放光。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延續香火是多麼重大的事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師友謙雖然是富商,賺了很多錢,但他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大女兒雖然沒有出嫁,但只給他生了個孫女,他現在唯一的男丁後代就是甄建這個外孫,然而外孫始終是外姓,甄建若是肯過繼一個孩子到他的族譜下,那甄建對他們師家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恩情了。 甄建笑道︰「您都這麼大年紀了,孫兒能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麼,放心吧,我說到做到。」 「好好好」師友謙激動得連連點頭。 甄建笑嘻嘻道︰「外公,那我爹我娘的好事,你給使使勁唄。」他說話間雙眉連挑,傻子都能懂他的意思。 師友謙立刻一拍胸脯,道︰「放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這邊,就叫給外公了,至於你爹那邊」 他說到這裡,忽然嘆了口氣,道︰「你爹也恁地憨了些」當著甄建的面,他也不好說甄大力的不是,只能說甄大力憨厚,甄大力也確實憨得過頭了點。 甄建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放心,我爹這邊,我來搞定,好啦,時候不早了,外公您回去休息吧,孫兒也先告退了。」他說罷行了個禮,轉身退下。 甄建剛出院門,便瞧見甄翠羽朝他招手,甄建趕忙快步走過去問道︰「姑姑,找我何事?」 甄翠羽遞了一張折疊好的紙給他,道︰「你看看這個,你爹寫的。」 甄建滿面疑惑地展開折疊的紙,只見這是一封情書,但上面的字顯得很生澀,顯然寫這封情書的人並不擅長寫字,甚至可以說是新手,但每一個字都很端正,很認真,顯然寫字之人十分用心。 情書不長,甄建很快就看完,望向甄翠羽,道︰「這是」 甄翠羽輕輕一笑,道︰「這是你爹的筆跡。」 甄建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問道︰「我爹給你寫情書?」 「呸!你瞎說八道什麼呢!」甄翠羽啐道,「他這是寫給你娘的,昨天我給他整理房間的時候,在床下發現了這張紙,當時被團成了紙團,他剛學會寫字不久,估計這一張寫得不滿意,所以丟掉了。」 「原來如此。」甄建頓時露出恍然之色,又看向手中的情書,笑嘻嘻道,「哦喲喲,我爹真行啊,還會寫情書了,色膽不小嘛,哈哈」 「有你這麼說自己爹的麼。」甄翠羽沒好氣道,「我就說嘛,你爹這兩年來時不時地就找李賢玉和我學字,自己看書,練字,原來就是為了寫這個啊。」 甄建聞言感慨道︰「是我這個做兒子的疏忽了他。」 甄翠羽道︰「你以前太忙了,哪有空照顧到家裡的方方面面,況且他也是故意不讓人知道,他這人啊,面皮薄得很,不然他早就請個教書先生來教他了,家裡又不缺那點束學費。」 「嗯,這倒是。」甄建揚了揚手中的情書,道,「姑姑,你覺得這事妥不妥?」 「我覺得妥得很。」甄翠羽道,「他們二人年紀相仿,一個生你,一個養你,一個被你稱爹,一個被你喚娘,若是不結下連理,反倒可惜。」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甄建道,「我已經讓外公去做我娘那邊的工作了,眼下就缺我爹這邊那裡。」 甄翠羽道︰「你禍害女孩子的本事那麼高,你便傳授一點給你爹呀。」 甄建鬱悶道︰「姑姑,咱們能不亂說話嗎,什麼叫禍害,我那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要不是我一心為公,孩子早生滿一大炕了。」 「你嘴巴利索,我不與你爭辯這個。」甄翠羽道,「反正你得幫幫你爹。」 甄建撓了撓頭︰「幫我爹追我娘?感覺怪怪的。」 甄翠羽挑眉︰「不樂意?」 「怎麼會。」甄建道,「我巴不得他們能喜結連理呢,好吧,既然我爹不給力,那麼我這個絕世好兒子就在後面推他一把,這封信我收下了,我現在就去找他。」他說罷便轉身朝甄大力所在的院子走去。 甄建來到甄大力的房間外,發現甄大力房內的燈亮著,窗戶上身影晃動,可見甄大力此刻正在房中來回走動。 甄建暗運內力細聽,發現甄大力是在低聲念誦著情書內容。 甄建聽了一會兒,暗覺好笑,趁甄大力不備,忽然推門,門沒上鎖,他一下就推開了,走了進去。 甄大力發現有人進來,一陣慌亂,手忙腳亂地將手中的情書塞進了被褥裡,然後才轉頭看向房門處。 見是甄建,他頓時惱火道︰「小健,你怎地進房也不敲門了。」 甄建一臉無賴相,道︰「以前在鄉下,都沒房門,就掛個簾而已,孩兒也就沒有這樣的習慣了。」 甄大力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都這麼晚了,不回去睡覺,來我這裡作甚?」 甄建笑嘻嘻地上前,道︰「孩兒一樣好東西要和爹爹分享,爹您看看,這是什麼。」他說著獻寶似地從背後拿出那張情書。 甄大力看了一眼,沒認出來,只道是什麼莊園房契什麼的,道︰「你爹我又不識字,看什麼,快點回去睡覺吧。」說著便要把甄建往外趕。 甄建死賴著不走,道︰「爹你看看嘛,我知道你識字的,就看一眼。」 甄大力無奈,接過來一看,頓時雙目圓睜,趕忙將紙條藏在了自己的背後,驚問道︰「你你從哪里弄來的」 甄建得意嘿笑︰「爹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哈哈,可被我逮到了吧。」 「你你滾蛋,快點回去睡覺!」甄大力惱羞成怒,開啟蠻不講理姿態,想要趕走甄建。 甄建豈是那麼容易打發的,直接在他的床沿坐下,笑呵呵道︰「爹,你若是趕走了我,你一輩子也別想娶到我娘了,你仔細考慮一下,面子重要,還是娶我娘為媳婦重要,機會只有一次喲。」 甄大力瞬間沉默了。 甄大力雖然韓厚,但是他不是傻子,這樣的選擇題,很容易選,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在兒子面前拋下了臉面,道︰「你能幫我?」 「那是當然。」甄建得意洋洋道,「那可是我娘,由我在一旁煽風點火啊呸,用詞不當,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你懂吧,只要我幫你,必定手到擒來。」 「那你幫我看看我這封信」甄大力趕忙從被褥中取出藏好的情書,遞給甄建,道,「看看寫得如何,我改過了許多遍,總覺不滿意。」 甄建接過來展開看了一遍,然後嘆息道︰「字寫得很認真,但沒什麼用,內容寡淡如水,而且也沒有清晰地表達出你的述求,就連心意也說得那麼隱晦。」 「什什麼意思?」甄大力緊張地望著甄建。 甄建道︰「意思就是這封情書不合格,尚不如我帶來的這一張。」 甄大力結結巴巴道︰「我我那是怕她覺得我太孟浪」 甄建嘿然笑道︰「男人不浪怎麼行,就是要浪起來,看我的,筆墨在哪?」 甄大力趕忙將房中藏起來的筆墨紙硯全給搬出來,弄到桌上,甄建開始研墨,同時在腦中開始打腹稿,待他磨好了墨,腹稿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提筆便開始寫。 由於他提前打好了腹稿,所以寫起來很快,一會兒工夫,一封情書便寫好了,他拿起情書吹幹筆墨,先自己看一遍,確認無誤後,遞給甄大力,道︰「爹,看看我幫你寫的情書。」 甄大力接在手中,才看第一眼,便驚呼︰「你字怎地如此難看?」 甄建本來還洋洋得意呢,一聽這話,頓時很尷尬,只能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內容,重要的是內容。」 甄大力道︰「可你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寫的啊。」 甄建道︰「那你待會謄抄一遍便是了。」 甄大力無奈點頭,開始看情書內容,看完之後,不禁點頭︰「確實比我寫的好很多,只是我哪有文采寫出這樣的東西,你娘定也能一眼瞧出不是我寫的。」 「是不是你寫的,並不重要。」甄建道,「重要的是你要讓她明白你的心意,你們二人之間,仿佛隔了一層窗戶紙,這層窗戶紙,必須捅破了,你們才能修成正果,我娘她是女人,面皮薄,不可能讓她去捅破這層窗戶紙,你身為一個男人,這種事,自然得由你來做。」 「嗯,你說的有道理。」甄大力聞言連連點頭。 甄建道︰「現在,爹你趕緊照著我寫的這封情書謄抄一遍,弄個信封裝上,然後我替你給我娘送去。」 甄大力二話不說,立刻來到桌簽,持筆開始謄抄,甄大力寫字很慢,可能是天賦不在此,也可能是練習不夠,但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一絲不苟。 等了許久,他終於寫完,前面的墨跡都已經幹了,他小心翼翼地將全部的字吹幹,然後折疊好,找了個信封裝上,還封了臘,這才遞給甄建。 甄建接過來笑道︰「就瞅你這認真的勁頭,我娘定不會拒絕的,等著兒子給你帶來好消息吧。」 「嗯,好。」甄大力緊張而又激動地回答,雙手不停地搓。 甄建轉身離開,前往內院。 來到師小婉的房間外,發現師小婉房間的燈還未熄,裡面還傳來談話聲,甄建上前聽了一會兒,發現是甄翠羽正在和師小婉聊天,甄翠羽顯然也想撮合師小婉和甄大力二人,閑聊之時,有意無意地總是扯到甄大力,特別是提到甄大力含辛茹苦將甄建撫養長大這件事的時候,師小婉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感動。 甄建在外面等了許久,二人對話結束,甄翠羽走出房門,看到甄建,甄建朝她眨了眨眼,偷偷晃了晃手中的信,甄翠羽會心一笑,輕輕點頭,回房去了。 甄建抬腳上前,正好這時師小婉來關門,看到了甄建。 「娘。」甄建笑嘻嘻地上前。 「建兒,這麼晚,你怎麼來了。」師小婉一陣喜悅,趕忙迎甄建進來。 甄建道︰「孩兒想您了,來看看您啊。」 「你現在說謊啊,連眼楮都不眨了。」師小婉笑道,「剛才還在一起吃晚飯的呢,這才多大一會兒的工夫,怎麼可能想為娘。」 「嘿嘿。」甄建笑嘻嘻地坐到桌邊,道,「果然知子莫若娘啊,孩兒這點小心思,一點都逃不過娘的法眼。」 「可別胡亂扯了。」師小婉給他倒了一杯水,道,「說吧,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給人送信。」甄建說著從懷裡取出信,遞給師小婉。 「誰的信?」師小婉一臉疑惑地接過信。 甄建挑了挑眉,道︰「你看了便知道了。」 師小婉撕開信封,展開信紙看了起來,看到一半,她便已面頰緋紅,但她還是堅持看完了,看完之後,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甄建仔細觀察著師小婉的神態變化,心中暗喜︰「果然有戲哦。」 「這信」師小婉強自鎮定自己的情緒,手持信紙,轉頭望向甄建,問道,「當真是你爹給我的?」 甄建道︰「可不是我爹的筆跡嘛。」 「你爹的字,我也知道。」師小婉道,「字是他寫的,但這裡面的東西,只怕不是出自他手,不苦讀七八年以上,難有這樣的功力。」 甄建咧嘴一笑,道︰「被娘看出來了,好吧,我如實交代,是爹讓我幫他想的,您也知道,我爹那性子,哪裡想得出來這些花裡胡哨的話語。」 「我就知道。」師小婉嗔怪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道,「定是你給他出的鬼主意。」 「我哪有。」甄建一臉冤枉的表情,道,「是他死乞白賴求著我幫他,他說我要是不幫他,他就絕食絕水,您說我能怎麼辦,唉當個好兒子不容易啊。」 |
469章︰定風波 甄建道︰「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我知道你們鐵勒人性子剛烈,寧死不做俘虜,但你不同,你看看你身後,這幾千人追隨你多年,從大草原來到了中原,忠心耿耿,你得為他們的生死負責,你若點頭,他們都可以活下去,你若搖頭,他們都得死,真拓降了吧,就算不為你自己,為你的麾下們謀一條活路。」 真拓聞言不禁轉頭望向身後的眾人,只見所有人都在看他。 「大汗!不能降!」一個絡腮鬍子猛將瞪眼大叫,「我們鐵勒人怎能向楚人求饒!我們不怕死!」 「對!我們跟他們拼了!大不了一死!」 「對,大汗,不能降!跟他們拼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許多人都紛紛高喝起來,鐵勒人果然從骨子裡都透著悍不畏死的好戰血性。 真拓聽到他們的話語,迷茫的眸光變得清明,他緩緩抬起手,止住了眾人的呼聲,然後轉頭望向甄建,冷冷道︰「你也聽到了,我們鐵勒人不怕死!」 甄建微微蹙眉︰「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真拓拔出腰間 亮彎刀,指著甄建,高呼道︰「只有戰死的宇林真拓,沒有下跪求饒的宇林真拓,殺!」 「殺!」後方眾鐵勒騎兵頓時備受鼓舞,紛紛策馬朝甄建沖去。 甄建見狀揮手,四面八方騎兵頓時圍攻而上,前後左右沖擊,將鐵勒騎兵的側方和後方沖得七零八落。 不過鐵勒前方的士兵士氣高昂,與大楚騎兵交鋒後,居然打得大楚騎兵節節敗退,他們是要孤注一擲,一鼓作氣拿下甄建,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然而此法不能盈久,只要稍稍多撐一會兒,他們就會因為側面和後方的崩潰而全軍覆沒。 甄建看到鐵勒騎兵朝自己殺來,沒有絲毫驚慌之色,眯眼眾觀全場,發現敵軍之中有四個身穿銀甲的將領異常驍勇,於是他高呼一聲︰「盾刀!」 一旁的親衛立刻遞了一套盾刀給他,盾是圓形鐵盾,刀是長柄陌刀。 甄建接過刀盾,猛踢馬腹,沉喝一聲︰「駕!」望雲騅頓時長嘶一聲,往前沖去。 「大帥不可!」 「保護大帥!」 看到甄建居然迎著敵人沖上去,眾將士紛紛驚呼,許多人想要沖上前去保護甄建,然而卻沒有一匹馬能追得上望雲騅。 望雲騅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如一道魅影沖入了混亂的戰場,敵方的一個銀甲將軍看到甄建到來,頓時歡喜大叫︰「敵酋來送死!」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之中盡是驚恐和絕望,因為甄建的速度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準備,甄建已經到他面前了,甄建的鐵盾推在了他胸口,他直接飛了出去。 戰場作戰,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招式,只要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招式殺死對方,就可以了,甄建也貫徹了這種方式,不用什麼招式,就簡簡單單地一個盾擊。 但他的盾擊看似簡單,其實非常不簡單,因為力量太大了,望雲騅的沖擊速度,加上他那恐怖的臂力,那銀甲將軍被擊得飛在空中,越過無數人的頭頂,足足飛出了七丈多遠,砸在人群中,壓死了兩個人,而那個銀甲將軍也是雙眼圓睜,瞳孔渙散,口中鮮血如泉水湧出,眼看是不活了。 甄建一招解決了一個銀甲將軍,速度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往前沖,一路陌刀揮舞,連斬七人,另外一個銀甲將軍揮舞著一柄漆黑的大刀朝他殺來,甄建左手擎盾,格開大刀,借助馬匹前沖的速度,陌刀橫揮,他已經和那個銀甲將軍交錯而過,繼續往前沖,後方那銀甲將軍的首級滾落在地。 最後那兩個銀甲將軍見狀一起來殺甄建,二人騎馬上前,一左一右,二人均持狼牙棒,這兩人是鐵勒軍中出了名的大力士,兩個人能合力抬起千斤巨石,真拓曾欽賜他們鐵勒勇士封號,這兩人的狼牙棒少說也有七八十斤。 這兩人配合非常默契,一人棒打頭,另外一人橫棒掃腰,旁邊還有三個槍兵持槍來捅甄建。 甄建雖是武學宗師,但在戰場上,在馬背上,他的武力值受到了很大的約束,面對數人齊攻,他以宗師的水準快速判斷出先後順序,左手持盾上揚,迎接當頭落下的狼牙棒,同時陌刀猛揮,將攔腰擊來的狼牙棒擊開,此刻,側方和後方的長槍已經刺來,只見他陌刀飛快繞體一周,三柄長槍齊齊截斷。 那兩個銀甲將軍震驚了,他們一向對自己的力量很自信,方才的合擊,他們認為是十拿九穩的,就算甄建能接得住,也會被震斷手臂,沒想到,反而是他們被震的雙手發麻,連狼牙棒都拿不穩了。 甄建不僅力量大,更可怕的是速度,他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時間,躍馬上前,一刀一個,將兩個銀甲將軍斬於馬下,繼續往前沖,所過之處,無一合之將。 這四個銀甲將軍乃是鐵勒武力最為恐怖的四位千夫長,四人均被甄建斬殺,令鐵勒全軍震撼,甄建已經快要沖到真拓面前。 忽然,雪狼衛的狼首帶著五個人擋在了真拓面前,大聲道︰「大汗放心,木兀術絕不讓人踫大汗一根汗毛!」說罷五人紛紛持刀沖向甄建。 看到五個雪狼衛朝自己沖來,微微眯眼,在他眼中,這五人渾身都是破綻,但是,他也發現了,這五人的目光,全都盯著他胯下的望雲騅,他們想要先殺望雲騅。 望雲騅跟隨甄建多年,頗通靈性,甄建豈能讓人殺望雲騅,雙方尚距三丈多遠,甄建直接擲出左手的鐵盾,鐵盾飛出,連擊二人,甄建的臂力,用銅錢當暗器都能殺得了人,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一面鐵盾,兩個雪狼衛精銳當場便橫死,只剩三人。 三人接近甄建後,果然忽然矮身,滾地,然後揮刀砍想望雲騅的兩條前腿。 甄建猛提韁繩,望雲騅忽然停住,提起前提,人立而起,發出雷鳴般的嘶鳴,正好躲過雪狼衛的刀。 望雲騅通靈,顯然也感覺出了雪狼衛的殺意,雙踢落下,直接踩在兩個雪狼衛的胸口,兩個雪狼衛被踩得肺片都從口中噴出來了,直接慘死,五個雪狼衛,只剩下狼首一人。 狼首已經繞到甄建後方,妄圖躲過甄建的視線,砍望雲騅的後腿。 甄建都不用回頭,陌刀往後揮出,就格開了狼首的刀,狼首不信邪,換個方位,再次揮刀,甄建還是沒有回頭,手腕輕動,又格住了他的刀。 狼首還想換個方位再試,望雲騅忽然猛踢後蹄,正中狼首胸口,狼首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飛了出去。 四周幾個騎兵想要來圍殺甄建,甄建猛抬陌刀,指著他們,他們頓時嚇得全都勒住韁繩,不敢上前。 「全都退下!」一聲冷喝傳來。 是真拓的聲音,真拓騎馬越過眾人,出現在甄建面前,二人相距不過三丈而已。 「本汗讓你們退下!」真拓瞪眼大喝。 鐵勒眾將士紛紛退下。 甄建望著真拓,真拓望著甄建,當世最強大的兩個男人對視,目光中沒有仇恨,倒有幾分惺惺相惜,他們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真拓輕撫彎刀,冷冷道︰「數年未動刀了,不知本汗的刀生銹了沒。」 甄建緩緩道︰「你若死後,我會為你舉行郡王規格的葬禮。」 真拓冷哼︰「宇林真拓不需要你的施捨。」 「這不是施捨。」甄建道,「這是對對手的尊重。」 「殺!」真拓猛踢馬腹,揮刀朝甄建殺過來。 甄建也一踢馬腹,擎刀殺向真拓,二人交鋒,雙刀對格,交錯而過,真拓身體一晃,差點要摔下馬,甄建坐在馬背上穩如泰山,但是他的刀刃上有了一道缺口。 「好刀。」甄建看了看陌刀上的缺口,不禁贊道,「我這雖然不是什麼當世寶刀,但在軍中也是上佳品質了,居然被你一道砍壞。」 真拓則道︰「你也是好力氣,年輕之時,本汗是鐵勒第一勇士!能徒手搏牛,沒想到竟然不及你。」 二人商業互吹了一句,再次策馬沖殺,第二次交鋒,甄建避開了真拓的刀鋒,直接一刀捅入了真拓的腹部。 「大汗!」所有鐵勒人見狀都驚呼起來。 真拓和甄建的動作都仿佛了定格了幾秒了,真拓看了看腹部的刀,微微仰頭,嘆息道︰「終於敗了。」 甄建並未拔刀,而是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還有何遺言?」 真拓道︰「本汗的這匹戰馬,是大宛名種,跟隨本汗征戰多年,本汗希望能帶它走,你可否將它與本汗合葬?」 甄建搖頭︰「馬是無辜的,或許,他只想安心吃草,不想征戰呢,只是你一心想戰而已。」 真拓聞言面露頹色,微微點頭︰「或許吧。」 甄建道︰「你也勞累一生了,死後便好好休息吧。」說罷拔出了刀。 真拓頓時悶哼一聲,丟開刀,使勁捂住腹部傷口,然而血還是汩汩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甄建撥轉馬頭往回奔,後方鐵勒眾人一窩蜂上前查看真拓傷勢。 甄建回到陣中,忽聞鐵勒陣中傳來悲呼︰「大汗駕崩!」 此聲如潮水,瞬間淹沒了大軍,鐵勒軍兵敗如山倒,頓時毫無戰意,潰不成軍,偏偏他們又不肯投降,最後除了少數的鐵勒文官被俘,其他全部戰死。 打掃戰場,很快就找到了真拓的屍體,真拓死得倒也安詳,甄建望著真拓的屍體,沉默了良久,命人將他收斂,以大楚郡王的葬禮規格進行安葬,回京之後,他還要讓皇帝追封真拓為大楚的郡王,什麼鐵勒國,沒存在過,以後也不會存在了,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接下來,便是入駐長安了。 長安經此戰亂,已千瘡百孔,特別是威赫無比的明德門,被火炮轟得破爛不堪,接下來,甄建要安撫長安的百姓,宣傳楚國的教化,休憩城池,開倉賑濟難民。 但仍有不少鐵勒百姓賊心不死,暗中為非作歹,甚至還有人偷襲暗殺大楚的士兵,對于此類人,甄建絕不姑息,抓住後拉到菜市場施以酷刑,如此恩威並施,倒也頗有成效,那些鐵勒的百姓果然怕了,不敢再胡來了。 兩個月後,朝廷的聖旨到了,除了嘉許甄建外,還有專門的兵馬和官員接手這裡,現在整個鐵勒國境皆歸大楚所有,需要一個一個地方地安撫,摧毀一個國家容易,想要征服一個國家,那是需要時間的。 甄建和秦雪陽帶著大軍班師回朝,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開春了。 又立下了如此大功,又是一大串的封賞,反正甄建是無所謂了,這方面他沒什麼追求了。 回到京城就上了兩次朝,接下來甄建就請病假不上朝,在家偷懶了,許傑曾麟現在是左右相,早已能獨當一面,而且賢能之臣越來越多,甄建早已不需要如以前那樣忙得焦頭爛額了,他想過一過養老的生活。 甄建閑下來了,於是他爹甄大力便開始琢磨心思了,甄建都二十好幾了,還是光棍一條,這可不行啊,京城的那些二十歲的公子哥們,孩子都生好幾個了,他著急啊,於是他各種明著暗中地提示甄建該成親了,甄建整日跟他打哈哈,或者岔開話題,要麼就是直接說忽然有事,溜之大吉。 今晚,一家人圍著桌子吃晚飯,甄大力吃到一半,忽然擱下了筷子,甄建一看勢頭不對,老爹似乎又要提成親的事了,他趕忙搶佔先機,開口問道︰「爹,你和我娘什麼時候成親?」 「咳咳」正在吃飯的師小婉頓時被飯嗆到了。 甄建剛想去給她捶一下背,但他忍住了,因為他發現甄大力靠得比較近。 甄大力趕忙給師小婉輕輕捶了幾下背,師小婉這才舒緩,甄大力回到位置瞪了甄建一眼,道︰「你這娃,一天到晚盡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哪有胡說。」甄建挑眉聳肩,「你是我爹,她是我娘,不該成親嗎?」 師小婉沒面通紅道︰「小健,不要瞎說。」 「我有瞎說嗎?」甄建轉頭望向師友謙,道,「外公,你說句公道話,你覺得我爹我娘該不該成親。」 「啊,今天的飯菜真香,我飽了。」師友謙老成精了,他不願摻和,想要逃跑。 甄建趕忙道︰「外公,烈酒生意你還想不想做了?」 師友謙剛抬起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輕咳一聲,然後一本正經道︰「大力啊,你現在和小婉住在一個屋簷下,成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確實不像話」 甄大力眨巴著眼望著師友謙,雖然沒有說什麼,但顯然被師友謙變臉速度給驚到了。 然後師友謙又朝著師小婉,道︰「小婉啊,大力為人忠厚踏實,把甄建撫養這麼大,對你那麼好,你」 甄建看著師友謙挨個地說他們二人,別提多爽了,感覺這事已經成了一半了。 |
468章︰攻破長安城 三個月的時間雖然清理了五大望族,但五大望族只是門閥世家的代表,大楚的門閥世家加起來,怎麼也有二三十個,遍佈全國各地,甄建和皇帝又改了一些制度,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門閥世家也要繳納農稅。 門閥世家們對於這個制度自然是十分不開心,這不是從他們身上割肉嗎,但是有了五大望族的前車之鑒,誰敢吱聲,只能乖乖接受。 清理五大望族的時候,難免會波及到朝堂,還有一些地方官員,因為五大望族中有不少當官的,這一番清理,立刻空出了許多空缺。 甄建和皇帝再次開恩科,廣納賢才,破格錄用,朝堂上又經歷了一次大換血。 在甄建的努力下,大楚在以飛快的速度振興,當年國庫收入就比上年翻了一倍,金鵬也帶著商隊回到了京城,先後帶回了十幾批的廢銅,火炮的製作也慢慢進入了正軌。 第二年,剛入秋,楚國邊境好幾個村鎮被鐵勒兵馬洗劫,傷亡近千人,這件事很快就被奏報到京城。 甄建楚黎聽聞此事後,均都大怒,二人經過一番仔細考慮後,甄建決定,發兵攻打鐵勒。 經過這一年多的休養生息,大楚錢糧充足,而且兵馬操練已經完備,最重要的是八十門火炮已經造出來了。 此事在廷議上雖然有不少人反對,但現在的朝堂,已不是從前,老頑固沒幾個了,最後這項決議還是通過了,大軍整備,兵發長安。 此次甄建為主帥,秦雪陽為副帥,共帶兵十五萬,由於火炮輜重類的東西太多,大軍行程緩慢,一日只能行出三十裡。 沒想到鐵勒那邊比甄建還著急,鐵勒那邊也發兵攻打大楚,他們發兵二十萬,攻打合州,妄圖以此為切入點,撕開大楚的邊境防線。 還好合州守將蓋青不是等閑之輩,帶領兩萬兵將和五萬百姓死守城池,強撐十日有餘,終于等到秦雪陽來援,秦雪陽帶領輕騎繞到敵軍後方突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大破敵軍,追擊敵軍五十裡,殲敵三萬有餘,首戰大捷。 與此同時,甄建已經帶著五萬大軍直撲長安。 當甄建得知鐵勒二十萬大軍去攻打合州的時候,他便制定好了策略,秦雪陽帶五萬輕騎去馳援合州,而他自己則帶領五萬大軍直撲長安,因為鐵勒大軍都發出去了,長安必定空虛。 兵貴神速,甄建七天之內連奪十座城池,勢不可擋,很快便兵臨城下,包圍了長安,鐵勒大軍早已收到了真拓的命令,正在趕回來勤王的路上。 甄建並沒有急著去攻打長安城,而是選擇圍點打援,派出無數探馬,探查方圓百里內的動靜,同時開始預判敵軍回援路線,開始設伏。 敵軍回援的路線有四條,而甄建只有五萬人馬,若是分散到四條線路上,即便設伏,也不能對十七萬的敵軍造成重創,甄建選擇了看似最無法設伏的古平崗。 古平崗確實是四條線路中最好的一條,路程不遠,而且一路坦途,四面荒野,未有在古平崗這一段有兩個低矮的小山包,小山包中間夾著官道,長約十二裡,穿過這裡,往前再行不到二十裡,便能到長安了。 兩個小山包都是有名字的,左邊的叫古松坡,右邊的叫平青崗,合起來叫做古平崗,古松坡最高處不過五十丈,南北綿延十一裡,坡度較緩,山頭上長滿了古松,平青崗較矮,只有三十多丈高,但坡度較陡一些。 之所以說這裡無法設伏,是因為古平崗沒有陡峭的地形,即便設伏,也難對敵軍造成重創,除非在人數上有絕對優勢,但甄建他們只有五萬兵馬,鐵勒援軍有十七萬,雙方兵力懸殊。 可即便如此,甄建還是選擇在這裡設伏。 可能也正是因為敵軍主將認為楚軍不會在古平崗設伏,便選擇了古平崗這條路線,還提前讓探馬去古平崗探路,確定安全後,才從古平崗通過。 然而,甄建的設伏,並不是一般的設伏,因為他動用了火藥,滿山谷都被埋上了火藥,待敵軍大軍全部進入古平崗山谷中,甄建才發動攻擊,引燃滿山谷的火藥,光是火藥和火焰就摧毀了敵軍近三成的兵力,還弄得敵軍陣腳大亂,沖突踩踏,甄建他們趁機箭雨突襲,發動猛攻,打了一個完美的伏擊,鐵勒十七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隔日,甄建提著鐵勒援軍主將的首級來到長安城外,建起高臺,將其首級掛在高臺的旗桿上,以此來向長安城內的真拓示威,並派人喊話勸降。 真拓在鐵勒有著絕高的威望,甄建的行為雖然打擊了鐵勒的士氣,但並沒有動搖他們的軍心,真拓將長安城內所有的兵馬整備了一番,加上原本的守城兵馬,五萬人戍守長安城,長安城的城牆又高又厚,就算甄建帶二十萬兵馬前來,也別想攻破,最關鍵的是天氣轉冷了,已然入冬,冬日攻城,對楚軍十分不利。 所以真拓雖然被楚軍圍困,但卻沒有絲毫驚慌。 甄建帶著大軍在城外紮營,似乎並沒有攻城的打算,每次就照常練兵,大有跟真拓耗下去的趨勢。 七日後,秦雪陽帶領五萬兵馬到來,還帶來了一批糧草和冬日保暖用品,甄建立刻將棉衣棉被分發給眾將士,讓所有人注意保暖,依舊沒有下令攻城,雙方就這麼耗著。 又等了將近一個月,大楚的最後五萬兵馬到了,這是大楚的輜重部隊,負責運送全軍的糧草輜重,而其中就有大楚最重要的攻城利器,火炮。 火炮笨重,頗難運輸,甄建特地動用了五萬人作為輜重隊,馬匹和牛更是翻了三倍,耗時三個多月,終於將火炮運到長安城外了。 接下來,甄建立刻命令工匠組裝火炮,並傳下軍令,兩日後,攻城。 城牆上的鐵勒大軍看到楚軍在城外組裝火炮,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立刻派人去通知真拓,真拓親自來城頭查看,詢問數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真拓頓時皺眉,心中有了一絲不祥之感,為戰之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現在楚軍忽然搬出了這麼奇怪的攻城器械,讓他心裡摸不著底。 別說是真拓了,大楚這邊的將士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有人詢問那些組裝火炮的工匠,但是工匠們都不回答,不是他們不想回答,而是甄建不允許。 兩日的時間轉眼便過,天氣不大好,夜裡下起了大雪,到天亮的時候,雪還沒停,城內城外已經白茫茫一片,然而這並不影響火炮的使用。 卯時三刻,甄建冒著大學在校場點兵,辰時整,開始攻城。 甄建手持令旗,親自發令,棋牌官見他持紅旗,立刻高呼︰「開炮!」同時舉起一面紅旗瘋狂揮舞。 「咚咚咚」急促的戰鼓聲立刻響起。 剛訓練完的兵士在工匠們的指導下開始為火炮裝填彈藥,然後點火。 「砰!」地一聲巨響,大地震顫,楚軍這邊的人都被這聲音震呆了,那些操作火炮的士兵雖然提前在耳朵裡塞了棉花,但還是被這聲音嚇得愣住了。 「轟」地一聲,巨大的火花在長安城頭炸開,直接將長安城的城垛給炸開了一個缺口,那裡的鐵勒守軍被炸死炸傷很多,鐵勒軍頓時慌亂不堪。 楚軍見狀卻是聲威大震,接下來,頻頻開炮。 八十門火炮全都對著長安的南城牆轟,準備了一年多,炮彈多得用不完,甄建不著急派兵攻打,先炮火開路,然後再發起總攻,有高科技就要用,士兵的性命比火炮和彈藥更重要。 當第一炮開火的時候,太極宮中的真拓就已經聽到了,沒過多久,就有人來向他奏報詳情,描述的話語很多,最關鍵的就是一句︰「如無數天雷集於明德門,城牆固堅,但也不堪重負,破城似在頃刻之間。」 真拓聽完驚呆了,立刻下令擺駕明德門,他要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但群臣和將領拼命阻止,這個時候豈能讓真拓去冒險,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真的完蛋了。 於是真拓把其他城門處的守軍又抽調五成去明德門。 然而在炮火面前,再多的人都是徒勞,指揮的坐席上已經不見了甄建的身影,但炮火還在繼續,轟炸已經持續一炷香了,明德門的城門已經被炸出了個大窟窿,多處城垛被轟塌,但楚軍沒有停止炮火,因為甄建說了,沒有他的命令,炮火不許停。 長安城內,每隔一盞茶的工夫就會有人來向真拓匯報一次戰況,然而他們帶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消息,直到聽說明德門已經被炸毀大半,真拓的心都涼了半截。 這時,大王子開始勸道︰「父汗,咱們撤吧,楚軍能召喚神雷,我們根本抵擋不住的。」 「什麼神雷,那就是火藥!肯定是火藥!」真拓咬牙低吼,顯然對火藥怨念無比,他早就聽說火藥威力巨大,也曾試圖派人去偷火藥的配方,可是以失敗告終,沒想到火藥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 大王子哈裡斯道︰「父汗,不管是什麼,眼下咱們敗勢已成,只能暫且撤退,另謀打算。」 真拓蹙眉沉吟,久久不語。 一旁的眾大臣也紛紛勸他撤逃。 然而,真拓最終卻道︰「命城頭所有守軍撤回,放楚軍進城,他們那火藥攻城器械,或許在城裡無法施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都暗自嘆息,看來真拓還是不肯放棄。 城頭的鐵勒軍退下了城頭,很快就有人傳來了甄建的命令,停止炮火,全軍進城。 炮火停歇,只見堅固無比的長安城已經滿目瘡痍,明德門的五道門也被轟得破爛不堪。 秦雪陽帶領大軍進城,有人從城門進,有人上城牆,佔據城牆,免得有人從城牆居高臨下,偷襲甕城裡的楚軍。 楚軍佔據了南邊的城牆,打開甕城內門,大軍正式進城,接下來,便是巷戰了。 長安的街道十分寬闊,這簡直是給騎兵們提供了良好的戰場,鐵勒騎兵天下無敵,這是人所共知的。真拓之所以選擇讓楚軍進城,就是仗著這一點,他知道楚軍戰力弱,之所以能囂張,不過是仗著火藥,他這是揚長避短,想打個翻身局。 然而,出乎鐵勒人的預料,大楚的騎兵經過秦雪陽這些年的調教,竟然犀利無比,雙方對拼,竟然不分上下,最重要的是大楚佔據了人數優勢,一路將鐵勒騎兵擊破,步步緊逼,朝皇城方向推進。 當真拓聽說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徹底絕望了,大楚原來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大楚,楚國騎兵竟然已經強悍到可以與鐵勒騎兵不相上下,那還如何打,大王子和群臣再次勸諫撤逃,真拓終於同意,留下其他人殿後,他和群臣帶著五千精騎,從玄武門偷偷出城,往北逃。 出玄武門往北逃了十裡有餘,忽然從一片山崗後面湧出了無數人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看他們的裝束就知道是楚軍。 真拓大驚,趕忙下令調轉方嚮往西逃,然而西邊也有一支兵馬出現,截住了他的去路,真拓又調轉方嚮往東。 東邊也出現了一隊兵馬,而且帶隊的便是合州守將蓋青。 這一下,真拓已經無路可逃,只能絕望地待在原地,仰頭長嘆︰「時也命也」 楚軍緩緩朝著鐵勒軍逼近,包圍圈越來越小,真拓已經清晰地看到,正北方楚軍正是甄建帶領的。 楚軍將鐵勒大軍圍在中間,終於停下了腳步,甄建輕踢馬腹,望雲騅載著甄建越眾而出,往前行了數丈遠,停下,甄建開口道︰「真拓,咱們又見面了,我們也算兌現了當初的允諾,在戰場上相見。」 「沒錯。」真拓點了點頭,道,「我們終於在戰場相見了。」 甄建又道︰「只是時過境遷,現在,我處上,你處下,成王敗寇,自然之理,你還有何話要說,盡管說,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真拓目視甄建,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是本汗小瞧了你,本汗早該殺了你的。」 |
467章︰功在當代 五個人看到甄建死而復生的時候,嚇壞了,這是出於本能,誰看到詐屍都會害怕,但得知甄建並沒有死,還請他們看戲的時候,他們知道壞事了,甄建此番顯然是有備而來,用戲文裡的話說,是請君入甕,明擺著對付他們呢。 對于甄建的發問,幾位族長的臉色相當難看,還是吳在炎在官場混得久,應變能力強,趕忙恬著笑臉,上前行禮道︰「甄太師所言甚是,甄太師安然無恙,當真是我大楚之福,想來定是大楚的列帶先帝英靈保佑……」 「莫要放屁!」甄建直接打斷了他,冷冷道,「沒有什麼英靈保佑,本太師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硬闖出長安城的。」 吳在炎被他一陣冷叱,趕忙縮起腦袋,訕訕道︰「是……甄太師英武,自然能逢凶化吉。」 甄建緩緩踱步,邊走邊道︰「各位也許會認為甄某在胡鬧,為自己辦葬禮,簡直荒唐,你們是不是這麼想的?」 眾人沒有言語,說實話,他們就是這麼想的,本來就很荒唐嘛。 甄建雙眉微挑,道︰「沒錯,本太師就是這麼荒唐,對付非常之人,自然要用非常之法,五大望族在我大楚根深蒂固,勢力不凡,本太師可不敢大意呢。」他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森冷,一臉陰鷙地望著五大族長。 五位族長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均都蹙起眉頭,甄建果然是要對付他們,似乎就要撕破臉了。 吳在炎還在裝傻充愣,拱手乾笑道︰「甄太師此話何意,下官很是不解。」 「你就莫要裝傻充愣了。」甄建冷笑道,「五大望族通敵叛國,罪大惡極,還妄圖加害本太師,本太師與皇上商議決定,將五大望族之人一律羈押,等候刑部判處。」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五位族長雖然早有準備,但當他們聽到甄建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是渾身劇震。 吳在炎文言趕忙道︰「甄太師,你怎可如此血口噴人,我們什麼時候通敵叛國了……」 甄建懶得多說廢話,直接拍了拍手,然後就見幾個禦林軍侍衛押解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囚犯進了靈堂,眾人定楮一看,居然是慶國公,又驚訝,又是困惑。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時,楚黎開口了︰「諸卿,此人便是侯觀瀾,慶國公的胞兄。」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是侯觀瀾啊,可不就是那個抓了甄建送去長安的那個傢伙嘛,據說他背後有主使者,看甄建今天這架勢,似乎幕後主使就是五大家族啊,那事情可搞大了,甄建難道真的敢對五大家族動手?這下有好戲看了。 甄建上前揪住侯觀瀾的衣襟,將他拽了過來,冷冷道︰「就是此人!冒充慶國公,下毒毒暈了本太師,然後把本太師交給了鐵勒國密探。」 他森冷的目光掃視全場,最後定格在侯觀瀾身上,問道︰「侯觀瀾,本太師現在問你,是誰指使你謀害本太師的,仔細想好了,皇上在場,你可千萬莫要胡言亂語,這是你唯一的活命機會!自己好好把握!」 侯觀瀾換換抬起頭,看了一遍在場的眾人,最後換換抬起手,指向吳在炎,道︰「就是他,是他指使的我!」 吳在炎頓時驚惶大叫︰「你可莫要胡說八道,我……本官……本官何時指使你了。」 「來人!」楚黎根本懶得聽他說什麼,直接高喝,「將吳在炎拿下!」 立刻便有幾個禦林軍上前把吳在炎按倒在地,摘去了他的官帽,吳在炎還在大喊冤枉,其他人均都不敢吱聲,因為他們都知道,甄建和皇帝今天肯定是串通好在這裡搞事情的,誰敢上去自找麻煩。 吳在炎被拉了出去,聲音漸漸消失,皇帝走到侯觀瀾面前,冷聲問道︰「朕再問你,除了吳在炎,還有誰?」 侯觀瀾搖頭道︰「與我接頭的,只有吳在炎和他的手下,沒有其他人了。」 「誰說沒有。」甄建雙眉一揚,道,「吳在炎是吳氏之人,他通敵叛國,吳氏難逃干係,來人,將吳長青也拿下!」 幾個禦林軍聞聲便沖了進來,吳長青趕忙連退兩步,惶急叫道︰「且慢!」 甄建抬手,止住了禦林軍,冷冷道︰「吳老族長似乎有話要說?」 吳長青喉嚨發幹,咽了一口吐沫,道︰「皇上,甄太師,我族出了這樣一個敗類,當真是無地自容,但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吳氏傳承千年,族人近萬,老朽年老昏聵,無法察覺,自然有罪,但若說老朽參與謀害甄太師,老朽絕對沒有。」 甄建冷笑道︰「你說沒有便沒有麼!」 吳長青也強硬起來,高聲道︰「難道甄太師想無視王法,借題發揮嗎!甄太師難道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嗎?」 甄建道︰「王法,你與本太師說王法?好,本太師便與你說一說王法,按大楚律法,通敵叛國者,死罪,這還不止,當夷三族,據本太師所知,吳在炎,似乎是你的堂侄吧。」 吳長青聞言頓時臉色鐵青,他眼珠連轉,忽然朝皇帝行禮,道︰「皇上,太祖曾允諾,許我吳氏世代榮華,未有謀逆之罪,不滅其族,今吳在炎雖然罪大惡極,但未有謀逆之舉……」 甄建打斷了他的話,道︰「他沒有謀逆嗎?通敵叛國不算謀逆嗎?」 吳長青又語塞了,通敵叛國到底算不算謀逆,他並不清楚,至少通敵叛國和謀逆的下場一樣,不是誅九族就是夷三族,均都奇慘無比。 見他不說話了,甄建又道︰「夷三族,乃三系九族,即父族,母族,妻族,若本太師沒記錯,吳在炎的母親,是江陵韓氏,他的發妻,是徽州譚氏,他的發妻早亡,後來他又先後娶了兩個,分別是廬州王氏和徽州鄭氏,嗯……好巧,五大望族,皆牽扯其中了,真巧,呵呵。」 本來那四位家主還以為此事跟他們無關的呢,甄建這一番擺弄,居然硬是把髒水潑到了他們的身上,偏偏甄建說的是事實,他們門閥世家之間都是相互通婚,以此來鞏固關系,這是繼承了多年的習俗,幾乎已形成了規矩,漸漸地,五大門閥之間就形成了千絲萬縷的聯系,沒想到甄建居然由此入手,牽一發動全身。 韓家主聞言冷哼道︰「我那佷女嫁入吳家不到兩年便難產而亡,甄太師難道也要因此來牽扯老朽嗎?」 甄建挑眉冷笑︰「對不住,規矩如此,甄某一向鐵面無私,按規矩辦事,韓家主請擔待。」 鄭家主這時道︰「甄太師只怕一時大意弄錯了,老朽那姪孫女是被吳在炎收為了妾室,並非妻室,不在三族之內。」 這五人之中,鄭家主最是老謀深算,即便此刻甄建已經漸露獠牙,他依舊穩定思索,尋找生機,而且強自鎮定,不顯露一點驚慌之色。 甄建呵呵笑道︰「不,不是本太師弄錯了,而是鄭家主你弄錯了,即便是妾室,只要是為犯者誕下了男丁,也會被夷三族。」 鄭家主聞言臉色一片慘白,吳在炎是五族之中在朝中官位比較的人,所以各大家族都有心攀附,紛紛嫁女給他,哪怕是收為妾室,所以吳在炎才會集四族之女於一身,現在好了,當初送出去的女人,現在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甄建背負雙手,換換踱步,道︰「五位家主,現在你們皆被吳在炎牽連了,不過你們放心,本太師和皇上明察秋毫,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本太師已經派兵馬到你們府上請你們的族人暫時來京城接受調查,希望他們都能好好配合,可莫要抵抗朝廷的兵馬,否則,皇上也保不住你們了。」 「什麼!」五位家主文言齊聲驚呼。 他們五大家族可是有自己的武裝勢力的,那麼大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甄建派兵馬前去,擺明瞭就是找事,家中沒人坐鎮,受不了欺淩,肯定要反抗,到時候謀反的大帽子往他們頭上一扣,摘都摘不掉了。 甄建笑呵呵道︰「各位莫要如此驚訝,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只要你們的族人乖乖配合朝廷的人,不會出什麼亂子的,你們的祖上畢竟有大功于國,于情於理,本太師和皇上也不能如此寡恩,對吧。」 五人臉色如土,他們上當了,完全上當了,甄建裝死把他們吸引過來,原來不單單是請君入甕,而且還是聲東擊西,趁他們不在,對他們的家族下手,這一招實在陰險,太陰險了。 甄建又道︰「好了,五位族長,現在你們都有嫌疑在身,不妨配合一下,去刑部大牢走一趟,本太師還是那句話,絕不冤枉一個好人。」 韓家主聞言剛想反抗,被鄭家主拉住了,鄭家主默默向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皇上就在此處,他們反抗有用嗎,那樣只會坐實了謀反罪名。可若是不反抗,就會被抓入刑部大牢,刑部大牢是什麼地方,那幾乎是豎著進去躺著出來的地方,稱之為人間地獄絲毫不為過,多少狀如牯牛的大漢進去後被活活折磨死,他們這把老骨頭,這一去,只怕是有死無生。 吳長青轉頭面朝皇帝,大聲哀求︰「皇上開恩,望皇上看在我們各族的祖上功勞份上,從輕處罰!」說吧撲通跪倒在地,其餘四人見狀也紛紛跪了下來,甄建這一關,他們知道是沒戲了,現在只能求皇上了。 楚黎見狀有點心軟了,畢竟他本身就是沖和之人,不喜殺人,蹙眉在那裡沉吟。 甄建在一旁淡淡道︰「此次本太師被抓去長安,被鐵勒國的人用來試各種毒藥,當真是生死兩難,關在大牢裡的時候,我真的想一頭撞死,可那時候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的每一個筋脈都是劇痛的,為了救我,上百的英雄慘死在長安城中,唉……」 他看似在自言自語,其實就是說給楚黎聽,楚黎一想到甄建被這些人害得慘狀,當即不再心軟,高聲喝道︰「來人,將這五人拿入刑部大牢,與吳在炎一起三司會審!」 「是!」立刻就有十幾個禦林軍侍衛上前將五位族長押住,帶了出去。 甄建和皇帝對視了一眼,相互微微點頭,此乃大功告成之意。 很快,甄建沒死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瞬間,京城裡的孝布全部消失,國喪也因此取消,百姓們開心無比,或去酒樓,或在家中,殺雞擺酒慶賀,不為別的,就為甄太師還活著。 第二天,就有快馬回到京城匯報,嘉興吳氏族人反抗朝廷兵馬,不許朝廷兵馬進莊,態度極其凶惡,還打傷了部分朝廷人馬。 接下來接二連三地傳來類似的消息,楚黎和甄建收到消息後對視一笑,然而楚黎下令,五大望族反抗朝廷,罪大惡極,一律擒拿,若有反抗,格殺勿論,五大望族的所有家產,全部充公。 接下來,大批人馬出發前往五大望族所在地,五大望族頓時鬼哭狼嚎,面對強大的朝廷兵馬,乖乖放下了武器,然而已經遲了,所有人全部抓走,家產一律充入國庫,一時間,京城加建臨時監所,關押五大望族的成員,人數竟達數萬。 接下來,便是對五大望族的處理了,五位族長已經病死在了刑部大牢之中,至於到底是不是病死的,沒人敢過問,既然刑部說是病死的,那就是病死的吧,接下來,查出五大望族的種種罪行,強征土地,欺男霸女,售賣私鹽,甚至還有販賣兵甲給匈奴梁國,雖然匈奴和梁國都已經滅了,但依舊不能因此而忽略了他們的罪行。 甄建倒也守諾言,不冤枉一個好人,當然還有下半句,不放過一個壞人,但凡有參與違法勾當的,一律嚴懲,該殺的殺,該發配的發配,至於其他人,查無罪證,無罪釋放,只是這些人都是旁系,就算回去了,失去了家族的庇護,日子也不好過。 三個月後,五大望族的案子終於完結,甄建和楚黎站在宮門城樓上,並肩眺望京城風景,刑部尚書在一旁手持奏疏,閱讀此次五大望族案的匯總,待他匯報完,楚黎擺了擺手,讓他退下,刑部尚書乖乖告退。 楚黎輕聲嘆息︰「殺了近千人,發配兩千人,自大楚建國以來,就從未有過這樣的事,甄建,我們這麼做是不是……」 「皇上,慈不掌兵。」甄建面無表情道,「治國也是這個道理,該心狠的時候,就得心狠,我們是殺了很多人,但皇上要知道,我們這麼做,是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一切的評判,只能交給後世之人去說了。」 |
466章︰一出大戲 「然也。」甄建得意一笑,轉頭望向侯觀瀾,道,「侯觀瀾,你是自己挪開身還是讓我動手?」 侯觀瀾依舊在那裝瘋賣傻,甄建起身道︰「那就我動手吧,不過我可告訴你,我手很重的,鐵棍都能扳彎,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若是被我折斷幾根,這輩子可就跟蛆一樣在地上爬了。」 他剛要上前,侯觀瀾停止了怪叫聲,開始緩緩挪動身子,依舊渾身顫抖,不過這一次的顫抖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害怕加恐懼。 侯觀瀾挪開後,只見他屁股下面的乾草已被壓平,秦雪陽耐不住了,快步上前用腳踢開乾草,露出下面的木板,這木板原本是牢間裡的桌子,侯觀瀾裝瘋後砸爛了桌子,把桌面放在了這裡。 秦雪陽彎腰掀開木板,露出下面一個黑乎乎的地洞,一尺半的直徑。 「果然有地洞!」秦雪陽驚呼起來。 「小心!」甄建忽然急叫一聲,因為他看到侯觀瀾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凶光,整個人氣場都不對了,甄建現在可是武學宗師,對於殺意可是十分敏感的。 甄建飛速上前,侯觀瀾已經撲向秦雪陽,秦雪陽武功也不弱,但她實在是措手不及,倉促間想要退後,卻無法做到。 還好甄建的速度快,如鬼魅一般來到了秦雪陽身邊,一把抓住侯觀瀾的雙臂,輕輕一擰,侯觀瀾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甄建冷冷道︰「現在我只要再稍微用點力,你的兩條胳膊就會寸寸而斷,世上再好的大夫都醫不好,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幕後主使是誰?」 侯觀瀾此刻哪裡還有退路,只能道︰「是吳在炎,是他找的我。」 甄建一把將侯觀瀾甩在地上,冷哼道︰「果然是這些門閥世家。」 秦雪陽追問侯觀瀾︰「只有吳在炎一人嗎?」 「是的。」侯觀瀾道,「他先救我出來,然後還勾結了鐵勒國的密探。」 甄建冷冷道︰「五大望族向來同氣連枝,吳在炎是吳氏在朝中的話事人,沒有吳氏組長吳長青點頭,他是絕對不敢亂來的,吳氏又豈會一族來對付我,那未免太過不自量力,定是與其他各族商議的結果,所以,這幕後主使,便是五大望族了。」 「可我們……沒有證據。」秦雪陽道,「縱然侯觀瀾肯作證,也只是證明吳在炎勾結鐵勒密探害你,吳長青定會棄車保帥的。」 甄建挑眉傲然道︰「皇上要殺他們,一點點的證據就足夠了。」 秦雪陽頓時無語,確實,有皇上為甄建撐腰,整個大楚,甄建怕誰,於是她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回去再說。」甄建說罷便走出了牢房,秦雪陽也跟了出去,鎖上門,帶著甄建離開。 甄建已經回京兩天了,但朝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已經回來了,眾臣只知道,皇上這兩天心情很好,眉開眼笑的,身為臣子的他們也不方便過問。 甄建回京的第三天,太師府忽然發出喪報,說甄建的屍身被運回來了,三日舉行葬禮,這一消息震動了整個京城,甄建死了? 甄建身為大楚太師,屢立戰功,收復北方失地,清君側,逼先皇帝退位,另立新君,整束朝堂,強國強民,他的故事太多,太精彩,這位大楚的中興之臣,忽然就死了,京城的百姓們都紛紛垂淚。 朝中眾官員也是各種姿態,許多新任官員還嚮往著在甄建的領導下幹出一番事業,壯大楚國,突然聽到這一噩耗,頓時全都傻眼了,那些看重甄建的老官員紛紛去甄建府上拜訪,卻吃了閉門羹,太師府的人說甄建遺體已然腐爛,正在整理屍身,以免破壞甄建的形象。 楚黎親自登門,也被擋了駕,只能無奈回宮,眾官員見皇帝都進不了太師府,也就不強求,只是來表達一下慰問之情。 還有一些官員,聽到甄建的死訊後,彈冠相慶,暗中聚集到一起,開始商量怎麼在朝堂扳回劣勢,如何對付秦雪陽等等,吳在炎赫然便在這些人當中。 甄建的喪葬帖當天便發往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所有四品以上官員以及名門望族,五大望族雖然有的距離京城有點遠,但太師府派出的都是千里馬,當天晚上便送到五大望族的府上,五大望族身為大楚門閥世家的代表,太師喪葬,他們有資格參加,只是五大望族距離京城有點距離,那些太遠的,三天未必能到,這種事情怎麼說呢,我帖子發了,能不能來,就看心意和緣分了,至少我這邊不能讓你挑理。 五大望族的首領其實就在京城附近,而且就在一起,因為他們需要時刻留意京城的動向,第三天,就有快馬來了,是他們各自家中派來的,還帶來了太師府的帖子。 議事廳裡,吳長青手持太師府的喪葬帖,意氣風發道︰「我們終于解決了甄建,現在太師府的帖子都在諸位手上,諸位說說,去還是不去。」 「一場大戲,落幕必須精彩,我覺得應該去看一看。」 「對,甄建活著的時候兇狠,我很想看看他的死相是不是也很凶。」 「甄建怎麼說也是太師,備受皇上器重,既然太師府都發帖給我們了,我們理應去一趟,免得皇上挑理。」 他們都覺得應該去。 吳長青用帖子擊打掌心,道︰「好,既然諸位都這麼說了,那就去看看,明日去參加甄建的葬禮。」 …………………………………………………………………………………… 隔日一早,整個京城一片白,若從空中望去,宛若被雪覆蓋,到處都是白色,滿城的百姓都為甄建戴孝,甚是連城牆上都掛上了孝布。 五大望族的族長齊齊來到京城外停下,五大望族的族長紛紛出馬車,皺眉怒問什麼情況,一問得知,皇上為太師甄建舉行國葬,命禮部執行,國葬期間,京城所有娛樂場所關閉,百姓不得飲酒,騎馬,坐轎,坐車等等。 五大望族雖然是名門望族,但五位族長也都是百姓,所以他們必須先下馬車,才能進城。 若在平時,他們不能忍的,但是現在他們心情好,甄建都死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麼,於是他們紛紛步行進城。 進城之後,便看到四處都是白色孝布,看得眼楮都花了,街上的百姓也均都在腰間或者頭上纏住了孝布,為甄建戴孝。 五位族長尚未吃早餐,便來到一家比較大的早點鋪子吃早點,五人圍坐在桌前,望著鋪子裡其他客人都戴孝,唯有他們五人沒有,他們反倒成了異類。 吳長青不禁疑惑道︰「即便是先皇帝國葬,我似乎也未聽說皇上命令全城百姓為先皇戴孝啊,怎地這次……」 這時,旁邊桌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聽到了他的話,頓時接話道︰「你不懂不要亂說,這哪是皇上老爺讓我們這麼做的,是我們自己要為甄太師戴孝的。」 「你們自己要為甄建戴孝?」韓族長聞言詫異問,「他何德何能,能讓全城百姓心甘情願為他戴孝?」 「他不配,難道你配啊!」年輕人似乎是火爆脾氣,瞪眼叫道,「甄太師是我們大楚的好官,清官,賢官,自從他做上太師後,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 「對!」旁邊另外一個年輕人附和道,「甄太師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北方的失地,就是甄太師收回來的,甄太師就是老天賜給我們大楚的,可惜英年早逝……」 韓族長不服氣,想要跟他們辯一辯,吳長青攔住了他,在他耳畔低聲道︰「何必與年輕人一般見識,他們的火爆性子,若是惹惱了他們,被他們打一頓,那不是得不償失。」 大家想到甄建已死,這已是事實,至於他的名聲,且讓百姓去說吧,在乎這個也沒太大意義,索性便釋然了。 吃喝完畢,五個老傢伙開始朝國師府行去。 今天的國師府門前人非常多,用車水馬龍來形容毫不為過,但車水馬龍用在葬禮上,似乎不太合適。 範賢和李賢玉在門口迎接賓客,甄建的母親師小婉和姑姑甄翠雨守在靈堂前燒紙,甄建的外公則負責在偏院招待賓客。 五大望族的族長在門外排了足足半個時辰的隊才進入太師府。 靈堂設在中院,賓客進來後先去靈堂上香,然後再去偏院休息。 五位族長一起去靈堂上香祭拜,慰問家屬,然後就準備退出靈堂。 這時,外面傳來呼聲︰「皇上駕到!」 此聲傳來,眾人一陣慌亂,紛紛開始迎駕,然後只見一大群人進了中院,來到靈堂前,為首的正是身穿龍袍的楚黎。 眾人紛紛行禮︰「拜見皇上!」 「都免禮。」楚黎擺手,走進了靈堂,雙目盯著靈堂中的棺木看,眾人紛紛不敢出聲。 過了許久,楚黎忽然道︰「朕不信甄太師會這麼輕易地死了,開棺!」 「啊?」所有人都驚呼,哪有人在葬禮上開棺的。 一個內侍走到楚黎身畔,低聲勸道︰「皇上,人死不能復生,您要節哀,葬禮上開棺……不詳啊。」 楚黎冷聲道︰「再不詳能有朕失去甄太師不詳嗎!甄太師能人所不能,不是凡人,朕不信他會這麼輕易死去,就算是死,朕也要見他最後一面!正好棺槨還未釘上!開棺!」 皇上都這麼說了,誰還敢反對,禮部的官員只能在一旁悶不吭聲。 後方的王廣帶著幾個禦林軍上前推開棺材蓋。 皇帝緩步走上前,只見甄建安然地躺在裡面,神態安詳,不過一股臭味立刻飄滿整個靈堂,大家都紛紛捏上了鼻子。 五大族長也很想看看甄建的死相,但皇帝在那,他們不敢上前。 這時,楚黎忽然道︰「你們來看,甄太師與生前一模一樣,哪裡像是死了,定是重病,來人,去請太醫來為甄太師醫治。」 內侍宦官聞言直接撲通一聲跪在楚黎面前,嚎哭起來︰「皇上,人死不能復生,請您節哀,可莫要亂了自己的心性……」 眾人也是紛紛暗嘆,認為皇帝太過關心甄建,無法承受打擊,有點癲狂了,人都死得發臭了,還請什麼太醫,這不是瘋話嘛。 幾個大臣也紛紛上前勸慰楚黎,讓他清醒一點,要節哀,莫要讓悲傷情緒傷了龍體什麼的。 楚黎指著棺木裡的甄建,道︰「朕說過,甄太師沒死,你們看甄太師,是不是栩栩如生,哪裡像是死了。」 幾個官員看了一眼棺木裡的甄建,不禁驚訝,甄建的模樣確實栩栩如生,仿若睡著了一般。 但這臭味是騙不了人的,那些官員還是繼續勸皇帝,而且其他官員也紛紛上來勸說,開什麼玩笑,請太醫來醫治屍體。 五大族長很是好奇,趁著混亂湊到棺木前,朝裡面望去,果然看到甄建安靜地躺在裡面,神態安詳,甚至臉色還十分紅潤,與活人一般無二,當真是十分神奇。 「咳咳……」不知是誰忽然咳嗽起來。 咳嗽聲剛止,棺木裡的甄建忽然睜開了眼。 五位族長正在觀察甄建的屍體,忽然看到屍體睜眼,嚇得魂飛魄散,直接狂吼︰「詐屍啦!」然後便要往外逃,其他人也嚇得到想要逃跑。 然而,他們卻發現,靈堂的門已經被一排手持盾牌的禦林軍堵住了,出不去,他們硬闖,闖不出去。 「各位請莫要再白費力氣了。」一道冰冷的聲音忽然傳來。 眾人動作定格,驚恐轉身,只見甄建站在棺木裡,躍了下來,皇帝還上前跟甄建擊了個掌,所有人都懵逼了。 這時,甄建開口了︰「諸位,甄謀與你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現在玩笑開完了,改說正事了,今天請諸位來,不是來為甄謀吊喪的,而是甄某要請各位看一出大戲。」他說罷拍了拍手。 院內頓時沖出來很多人,在院子中忙碌起來,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戲台搭建成功,許多唱戲的人開始上臺唱戲,眾禦林軍終於散開,讓靈堂裡的人方便看戲,戲臺上唱的這出戲是大楚很出名的戲,叫請君入甕,乃是大楚開國名將楚賀北擊匈奴的故事,楚賀北擊匈奴,然匈奴人狡猾,避而不佔,楚賀只能示敵以弱,吸引匈奴兵馬偷襲,實則擺下了殺陣,然後來了一個請君入甕,擊敗匈奴,差點便導致匈奴滅族,之後近兩百年,匈奴族都是在苟延殘喘。 這出戲足足唱了半個時辰才謝幕,甄建笑望所有人,問道︰「各位,這出戲如何,這可是甄謀專門請來的榮盛戲班,唱請君入甕,沒人能比得過他們的。」 曾好奇問道︰「甄太師,請我等看戲,為何要開這樣的玩笑,可嚇死我們了。」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附和。 甄建笑呵呵道︰「看戲有意思,但演戲更有意思,各位不能光看戲,不參演啊,我特地請來五位,就是想讓他們參演這出大戲,五位族長,甄某說得對吧。」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森冷的目光落在了五位族長身上。 |
465章︰睿智如甄建 秦雪陽帶著幾個護衛趁著夜色來到皇城門外,此刻皇城的門早已經關了,任何人不得入內,但這任何人裡不包括某些特殊的人,秦雪陽就是其中之一。 秦雪陽在城門處高呼開門,他有事要夜見皇上,守城門的禦林軍趕忙去通報,須臾,禦林軍來報,皇上在麟德殿等秦雪陽,然後便打開了城門。 秦雪陽進了皇城,又進宮門,一路來到麟德殿,她不是一個人上殿的,還帶了一個隨行的侍衛。 楚黎也沒在意,問道︰「秦將軍深夜來覲見,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秦雪陽道︰「事關機密,請皇上摒退閑雜人等。」 楚黎當即便讓內侍和宮女都退了下去,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秦雪陽沒有說話,而是她身後的那個隨身侍衛忽然上前數步,走到秦雪陽的前面,由於他戴著斗笠擋著臉,看不出容貌。 但楚黎看到他走路的動作,渾身一震,趕忙問︰「你是……甄建嗎?」 那侍衛緩緩揭下斗笠,露出了甄建的笑臉︰「皇上,臣回來了。」 「真的是甄建!」楚黎直接沖下皇位,上前抓住甄建的雙臂,激動無比道,「是真的,不是做夢,你回來啦,好端端地回來啦,太好了……」 看到皇帝如此激動,甄建內心也是一片溫暖,溫言勸慰道︰「皇上放心,臣沒事,讓你擔心了……」 二人寒暄了許久,甄建開始說正事︰「皇上,臣如此深夜來覲見,一來是十分想念你,二來也是有事要說。」 楚黎道︰「有什麼事,盡管說。」 甄建道︰「臣可能要殺人了。」 楚黎聞言一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你要殺的人,恐怕不簡單吧,不然你也不會特地來與我說。」 甄建點頭︰「很不簡單,這次臣要殺的人,有點多,而且勢力很大。」 楚黎心頭一緊,問︰「誰啊?」 甄建壓低了聲音,緩緩道︰「五大望族!」 楚黎雖然腦子少根筋,但他做皇帝也有好幾年了,自然知道五大望族的勢力是多麼龐大,人脈是多麼的廣,甄建要對他們動刀,將會引起軒然大波,牽扯甚廣,他不明白甄建為何忽然要對付五大望族,便問道︰「為何忽然要殺他們?」 甄建道︰「皇上,其實臣想弄他們已經很久了,但因為五大望族根深蒂固,人脈太廣,勢力龐大,而且五大望族之間相互勾連,實在不好動,但他們侵吞土地,不納官稅,還逃脫商稅,勾結朝中官員,妄圖左右朝政,遺患無窮,必須鏟除。」 楚黎聞言陷入沉思之中,他想了很久,一臉認真地點頭道︰「這些年來,確實經常有地方官員彈劾五大望族的奏疏傳到京城,但大多都被各部扣下了,他們侵吞土地之事,朕有所耳聞。」 甄建道︰「五大望族只是門閥世家中的佼佼者,他們執天下門閥牛耳,侵吞土地之事,看似不起眼,其實是他們最大的罪狀,我大楚雖然土地廣袤,但也禁不住這麼多門閥世家如此蠶食,從開國至今,我們大楚的良田已經有近半進入他們的囊中。」 「近半?!」楚黎聞言震驚無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甄建點頭道,「門閥世家免納農稅,正因為田地都被他們侵吞了,所以我們大楚的農稅收入一年不如一年,還好這些年有商稅撐著,否則朝廷就等著餓死了。」 楚黎很認真地聽著甄建說,不斷點頭,他其實也搞不懂,他們引進了先進的稻種,但不知為何,每年農稅的提升如此低微,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甄建繼續道︰「農乃國本,等到農民們都失去了田地,皇上可以想像一下是什麼樣的場景。」 楚黎聞言面色決絕道︰「好,甄建你盡管放手去做,朕給你撐腰。」 「多謝皇上!」甄建道,「其實臣還懷疑,臣此次被歹人抓去長安,或許跟五大望族有關系。」 楚黎聞言驚問︰「當真!?」 甄建道︰「臣只是猜測,臣待會就去詔獄見侯觀瀾,或許能審出一點線索來。」 楚黎搖頭嘆道︰「侯觀瀾已經瘋了,能審出什麼來。」 甄建道︰「臣要去看了才知道他是真瘋還是假瘋。」 秦雪陽和楚黎聞言同時一愣,秦雪陽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裝瘋的?」 「極有可能。」甄建道,「他現在的處境,招出幕後主使是死,不招也是死,進退兩難,他能怎麼辦,裝瘋是唯一的出路,幕後主使得知他瘋了,或許能饒他一命。」 秦雪陽和楚黎聞言同時點頭,均都認為甄建說的頗有道理。 楚黎道︰「好,你去試試吧,看這侯觀瀾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定要把幕後主使之人揪出來,敢害你,朕第一個不會放過!」 「有皇上這句話,臣便知足了。」甄建道,「時候不早了,臣要告退了,皇上明日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還是盡快去休息吧。」 「嗯。」楚黎道,「你好好審侯觀瀾,可別讓他蒙混過關了。」 「一定。」甄建道,「皇上,臣回來的消息,先別讓旁人知道,臣要打五族一個措手不及。」 「恩,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臣告退。」 甄建和秦雪陽拱手退出了麟德殿,跟著引路宮人聯袂往宮外走去,出皇宮,秦雪陽道︰「你這次忽然被抓去長安,當真把皇上急壞了。」 「我知道。」甄建用感慨的語氣道,「皇上至情至性,十分重情義,這一點,與他父皇頗為相象。」 「一點都不像。」秦雪陽冷哼道,「老皇帝若是重情義,就不會想殺你,他若是重情義,就不會對我爹那樣寡恩了,我祖上三代精忠,最後落得了什麼下場。」 甄建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事,便故意岔開話題,道︰「不說這個了,你現在給我仔細描述一下那侯觀瀾的瘋癲癥狀,平時都是什麼樣的言行,還有,那個準備下毒暗殺侯觀瀾的刺客,他是如何服毒的,你們不是已經抓住他了嗎……」 秦雪陽當即便把事情詳細地說給甄建聽。 二人邊走邊聊,便來到了詔獄,有秦雪陽帶路,自然順利地進入了詔獄內部。 昏暗的詔獄中,秦雪陽走在前面,甄建走在後面,由於甄建穿著侍衛服飾,所以大家都以為秦雪陽只是例行巡查,根本沒人注意到甄建。 走到詔獄休息廳,只見五個獄卒正坐在桌邊休息,桌腿上拴著細繩,繩子另一端栓著好幾只鴨,甄建知道,這些鴨子就是用來嘗飯菜用的,遇到那種需要留住活口的犯人,必須保證他的生命安全,食物除了用銀針試毒外,還要先喂這些鴨子吃,鴨子吃完一炷香的時辰內沒有出現異狀,才能拿去給重要犯人吃。 看到秦雪陽到來,幾個獄卒紛紛起身行禮︰「拜見秦將軍!」 「不必多禮。」秦雪陽擺手問道,「侯觀瀾狀況如何?」 「回將軍,還是老樣子。」牢頭道,「瘋瘋癲癲的,要麼睡覺,要麼自言自語,別人一跟他說話,他就嚇得躲在牆角,跟活見鬼似的。」 「嗯,知道了。」秦雪陽點了點頭,「我去看看。」說罷帶著甄建往內部走去。 詔獄不大,因為有資格被關進詔獄的犯人不多,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侯觀瀾的牢房前,只見牢間都是精鐵所鑄,結實無比,不負詔獄之名。 牢間裡面,侯觀瀾光著上身坐在乾草上,在那低聲地自言自語,蓬亂的頭發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秦雪陽湊到甄建耳畔,低聲道︰「他發瘋之後,把身上的囚服全給撕爛了,給他換了三件,都沒有用。」 甄建點了點頭,指著鐵門的鎖,示意她開門。 秦雪陽掏出鑰匙,開鎖。 開鎖的聲音驚動了侯觀瀾,侯觀瀾猛然轉頭,看到秦雪陽正在開門,嚇得「啊啊」狂叫,手腳並用地爬到了牆角,用乾草遮住自己,在那瑟瑟發抖。 秦雪陽打開了門,走進了牢間,甄建也跟了進來,只見原本環境就差的牢間被折騰得亂七八糟,乾草被丟的到處都是,看得甄建直皺眉。 秦雪陽解釋道︰「如今已是深秋,詔獄陰寒,他不肯蓋被子,又不肯穿衣服,我們怕他凍著,只能給他多加了許多乾草,誰知道被他折騰得到處都是。」 甄建點了點頭,環目四顧,緩緩踱步,他似乎對侯觀瀾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對這個牢間的興趣更大一點。 甄建是聰明人,他知道,瘋子和正常人的起居生活習慣是絕對不一樣的,他想要通過侯觀瀾牢間的環境來判斷侯觀瀾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 看了許久,甄建才把目光落在侯觀瀾身上,只見侯觀瀾蜷縮在雜亂的乾草裡,瑟瑟發抖,喉間發出類似野獸驚恐的低吟聲。 甄建走到侯觀瀾面前,緩緩蹲下身,透過乾草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侯觀瀾的長相與慶國公一模一樣。 「知道我是誰嗎?」甄建輕聲問。 侯觀瀾只是不斷發出小狗受驚後的低吟聲,沒有答話,渾身顫抖如曬糠。 甄建又道︰「你應該還認識我,當初就是你把我抓了,送到長安去的,沒想到吧,我又回來了。」 「勾結鐵勒奸細,可是叛國大罪啊……」甄建緩緩地說著,雙眼死死地盯著侯觀瀾看。 說了一會兒,甄建起身,又在牢間裡轉悠起來,時不時跺一腳,有的時候還看看旁邊的牢間。 過了許久,甄建忽然嘴角輕揚,露出狡黠笑意,走到侯觀瀾面前,冷冷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瘋,說吧,只要你要說出幕後主使,我保你性命無憂,並且賜你一座府邸,用一個府邸做牢房,總比被關在這裡強吧。」 侯觀瀾沒什麼反應,依舊在那發出奇怪的聲音。 「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甄建冷冷一笑,轉頭對著秦雪陽,緩緩道,「找幾個人來。」 秦雪陽立刻高呼︰「來人!」 立刻便來了三個獄卒,在牢房外行禮︰「秦將軍有何吩咐!」 秦雪陽望向甄建,甄建道︰「命人將牢房裡的乾草全部取走,一根不留。」 秦雪陽立刻下令︰「進來把牢房裡的乾草全部取走!」 「是!」三個獄卒進來把乾草歸成一堆一堆,然後抱走,來回數次,才把牢房裡的乾草全部取走,沒有了乾草遮擋,侯觀瀾依舊蜷縮在角落裡,顯得如此可憐和無助。 秦雪陽則一臉不解地望著甄建,不知道甄建想幹嘛。 甄建用力跺了一下腳,在地面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然後轉頭望向秦雪陽,道︰「感覺到這地面的不尋常之處了嗎?」 秦雪陽也跺了一下腳,可能是她跺得不是太用力,腳印淺得幾乎看不出來,她還是一臉茫然。 甄建道︰「這地面的土,是新鋪的,你看隔壁的空牢房,地面的土顏色和這個牢房明顯不同,而且,這間牢房的地面,比隔壁牢房高出一寸有餘。」 秦雪陽聞言仔細觀察,對比之下發現甄建所說竟然是真的,只是這些細節,她以前根本沒發現。 甄建滿面冷笑道︰「牢房之中,哪來這麼多土。」 秦雪陽茫然搖頭。 甄建道︰「若是在牢房中挖個地道,挖出來的土無法安放,以這樣的方式鋪在牢房裡,最不容易被發現了。」 秦雪陽聞言震驚,趕忙四處觀看,這牢房一覽無遺,並沒有發現什麼地道。 甄建扶起一張被打翻的椅子,緩緩坐下,繼續說道︰「侯觀瀾被關數十年,早已養成了隱忍深沉的性格,這樣的人,心性十分堅韌,絕不會因為坐牢數月並遭遇暗殺而瘋癲的,他裝瘋賣傻,只是為了麻痹你們,事實上,他暗地裡已經在挖暗道,想要越獄,挖暗道自然會挖出土來,他就均勻地鋪在牢間裡,用腳把每一寸都給踩實,每天一點,薄薄一層,而且他還把乾草弄得遍地都是,遮擋了地面,目的就是為了掩蓋地面的變化。」 他說話的時候,雙眼盯著侯觀瀾看,他明顯感覺到,侯觀瀾的氣息變得急促了。 秦雪陽感覺這一切當真匪夷所思,她就算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這一點,她趕忙問︰「那暗道在哪呢,這牢房就這麼一點大,一眼就能看清。」 甄建笑望著侯觀瀾,道︰「你以為他為什麼每次看到人來,都會縮到牆角去?」 秦雪陽聞言頓時恍然大悟︰「他是用身體擋住了那個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