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轉變 靖州城一戰,巫鐵硬扛六尊玄冥老祖足足七個時辰。 五行神光、陰陽二氣,乃至混沌神雷等最為純熟的大神通接連施展,法力數次匱竭,硬生生靠著大道寶丹頂了過去。 如此死戰,七個時辰後,巫鐵重傷離開戰場。 六尊玄冥老祖也耗盡了體力,氣喘吁吁的躺在地上,再無追殺之力。 七個時辰的鏖戰,靖州城一線,巫鐵麾下的天武軍配合五行精靈大部精銳,組成軍陣截殺雪原部族,硬生生殲滅了近千萬狂妄得不知所以的雪原戰士,救走了大批子民。 饒是如此,單單靖州,還有數以億計的男丁被殺,更多的女子被擄走。 不過,按照慣例,打下靖州後,雪原部族會耗費一點時間盡情的搜刮擄掠,盡情的享用他們的戰利品……所以,距離他們攻擊靖州緊鄰的南方州郡,大概還能太平一陣子。 靖州和羥州的邊境線上,重傷吐血的巫鐵蹲在一座大山之巔,臉色陰鬱的眺望著北面。 各種療傷的大道寶丹猶如流水一樣灌進嘴裡,以巫鐵如今掌控天下三分之一疆土的權勢,大道寶丹這種尋常人難得一見的仙丹神藥,他完全可以當飯吃。 身後五行神光化為一個五彩漩渦急速奔湧,幾條巨大的運輸艦緩慢的飛來,將船艙內堆積如山的精煉材料投入了巨大的五彩漩渦中。 這些材料全都是先天后天五行之屬,由高明的鍛造師用本命真火提煉得極其精純,幾乎不含雜質。 五行材料被五行神光碾磨成一絲絲先天后天靈髓,不斷被巫鐵滿是裂痕的骨骼吸收。暗沉沉的滔天火焰在體內熊熊燃燒,混沌色澤的火焰迅速的修補著骨骼,同時巫鐵的骨骼不斷放出一絲絲暗流滋養肉身。 神胎和法體的融合度在快速提升,已經有將近半成的神胎之力和法體完美融合。 巫鐵已經看到了突破到神明境二重天的希望。 尋常神明境神靈,參悟了三千大道中的一條,他們突破一重天境界,法力修為、肉體強度都提升兩倍;參悟了三千大道中的兩條,他們突破一重天境界,法力修為、肉體強度就提升四倍…… 天地有極限,人身並非天地宇宙,能夠承納的力量有限。 一般而言,突破一重天境界,最多在法力修為、肉體強度上得到最高十倍的提升,這就是極致,這就是尋常神明境修士中最完美、最圓滿的極境。 巫鐵修煉《元始經》,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旁門齊備,他突破一重天境界,他的實力提升的極致定然不是區區十倍。 他的骨骼還在加強變異,不斷增強,他的肉體強度也隨之水漲船高。 「一百倍,最少一百倍。」巫鐵對自己突破下一重天境界後的實力,有了模糊的判斷。 「一百倍的實力,我會生生打爆你們這群老混蛋。」巫鐵惡狠狠的咀嚼著大道寶丹,兩排雪亮的、被混沌色火焰包裹著的大牙摩擦出了無數的火星。 只是……當年修煉《元始經》,耗費的資源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如今踏入了神明境,想要順利的突破第一重天修為,天知道還要耗費多少資源。 七八條白鷴商會訂製的座頭鯨形狀的巨型運輸艦排空了庫存,巫鐵全身骨骼上的裂痕這才大致修補了一半。 而巫鐵神胎和法體的融合度,大概增加了千萬分之一的樣子。 又要修復肉體的傷損,又要提升修煉境界,巫鐵如今對資源的消耗,更是猶如無底黑洞一般。 數十名白鷴商會的主管級人物站在船頭,他們手指上的戒指、手腕上的手鐲紛紛放出亮光,又是一大堆精煉過的五行材料『嘩啦啦』的注入巫鐵背後的五彩漩渦。 這些白鷴商會的主管,他們使用的儲物法寶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但是內部容量還是不夠大,數十個人身上數百件儲物法寶的總容量,也就相當於五六條巨型運輸艦的運輸量。 迅速吞噬了這些材料,巫鐵揮了揮手,沉聲道:「加快速度……你們去羥州城外等我。」 沉默了一會兒,巫鐵冷聲道:「加緊調撥艦船,無論是運人的,還是運材料的……加緊調撥,特殊時期,我允許你們用特殊手段……另外,讓古兵司……」 咬了咬牙,巫鐵做出了一個比較艱難的決定:「讓古兵司放慢太古戰傀的煉製速度,將一半產能投入到製造運輸艦上來。」 「不求活力、防禦力,只求大容量和機動性……哪怕皮再薄、再脆,先把運載量提升上去。」 幾個傳令兵迅速將巫鐵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在後方,武國的文武大臣們就會因為巫鐵的這份命令,猶如被人踢打屁股的野狗一樣瘋狂的忙碌、咆哮。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怨言。 此刻他們的每一份努力,都關係著數以千萬計百姓的死活。 他們的每一點汗水,或許就能多救數百萬、數千萬的子民。 沒人有怨言。 沒人敢有怨言。 就連平日裡最憊懶的李二狗子等人,如今也都有模有樣的,頗有點國之棟樑模樣的忙碌著。 每個人心裡,都充滿了責任感。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偉大的、神聖的事情。 不是吹噓,此刻武國鐵鼎山城中那些瘋狂忙碌的,忙得顧不得吃喝休息的文武臣子和大小官吏,他們每個人臉上,都閃爍著猶如『聖人』的光輝。 他們這一次,不是為了地盤、權力、財富之類的東西在忙活。 他們只是忙著救人。 所以,他們從事的事情很偉大,他們每個人的心境、氣質,都在莫名的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巫鐵神胎後,凝成實質的玉碟上,三朵巨大的蓮花苞中,當日吞下了夫差劍的那一朵蓮花苞無風自動,蓮花苞的縫隙裡,有奇異的光芒閃爍。 冥冥中,大量說不清道不明,你可以說是信仰之力,也能說是氣運之力,甚至說是功德福報之類的奇異力量不斷向巫鐵匯聚過來,然後不斷被這一朵蓮花苞吞了下去。 在這朵原本純淨色,沒有任何雜色的蓮花苞上,隱隱有極尊貴的紫氣、極神聖的金光若隱若現,一些細細的、斷斷續續的紋路在蓮花苞上悄然浮現。 巫鐵心裡有了一絲明悟。 他下意識的握住了打神鞭,想要將打神鞭投入這一朵沒有開放的蓮花苞中。 但是想了想,巫鐵撫摸了一下打神鞭,一時間捨不得。 起碼現在,這根打神鞭,是他手中最強的兵器。 「又是一個無底洞,又是一個無底洞……又是一個無底洞……」 巫鐵站起身來,絮絮叨叨的喃喃著。 莫名的,腦子裡從老鐵那裡得來的,浩如煙海的知識庫中,巫鐵找到了一條很怪異的信息『嗯,我像不像是祥林嫂?嘖……有點,有點……嘖,又是一個無底洞……』 抱怨了一陣,朝著北方看了一陣,看到北方地平線上,那一根根衝天而起的黑色煙柱,巫鐵充血的雙眼的色澤,變得更加殷紅了一點。 他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八百里外的天空中,一座空間門冉冉張開,巫鐵化身金光遁入其中,然後空間門立刻關閉。 一道又一道空間門被甩在了身後,巫鐵自身遁光速度極快,他只用了小半天時間,就回到了青丘城。 身後五行神光一卷,包括李玄龜、袁麒麟在內的三百神明境老祖齊齊出現在巫鐵身後。 這些神明境老祖穿著統一的長袍高冠,排著整齊的兩人一排的長隊,緊跟在了巫鐵身後,腳踏狂風,氣焰囂張的直撲青丘城。 青丘城內,兩名公羊氏的新晉神明境長老同時飛出,厲聲喝道:「止步……」 巫鐵握住打神鞭,一鞭一個,將兩人打得頭破血流,昏天黑地的墜下地面。 「蠢貨……止步?你們有什麼資格,讓本王停下腳步?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巫鐵的呵斥聲響徹整個青丘城,猶如雷鳴聲,震得整個青丘城都在劇烈顫抖。 青丘宮內,一道道遁光直衝了出來。 公羊三慮站在青丘神國眾多文武大臣的最前方,臉色憔悴,渾身散發出森森寒氣,身體不斷打著擺子的他驚愕的看了巫鐵一眼,厲聲喝道:「武王,你不是在北方抵擋雪原蠻族麼?沒有聖旨,你如何敢私自回城?哪……你還無辜打傷我公羊氏族人!」 巫鐵腳踏狂風,直衝到了公羊三慮面前。 「聖旨?令狐青青那老狗都逃跑了……你還給我說什麼聖旨,豈不是荒唐?」 巫鐵的聲音響徹雲霄,青丘城內,無數還不知道令狐青青已經跑路的青丘子民,無不發出了驚慌失措的叫聲、罵聲。 堂堂神皇,居然丟棄了江山社稷和子民逃跑…… 簡直,簡直,簡直荒唐。 原本青丘城內,因為雪原部族的進攻就浮蕩不安的民心,頓時徹底崩盤。 公羊三慮氣得額頭上青筋直跳,他壓低聲音,朝著巫鐵怒道:「霍雄,你這是做什麼?這種話,能讓那些平民百姓知道麼?」 巫鐵歪著頭看著公羊三慮,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了許久。 公羊三慮被巫鐵莫名的目光看得心裡一陣陣的發寒,到了最後,他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下意識的扭動著身體,向後一步步的倒退。 巫鐵一步步的緊逼,他的步伐比公羊三慮大很多,最後他幾乎是貼在了公羊三慮的身上,面對面的朝著他噴著口水:「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但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一個被權力沉迷,只知道玩弄陰謀詭計的小人。」 公羊三慮的面皮驟然通紅。 他被玄冥老祖打傷,體內寒氣濃郁,渾身血脈都幾乎被凍結了。 在這種渾身冒寒氣的情況下,還能被氣得面皮發紅,可見他這一瞬間體內血氣有多麼旺盛,他心頭的怒火有多麼熾烈。 「我是一個小人?」公羊三慮氣得眼珠都差點從眼眶裡跳了出來:「霍雄,你不給老夫說個清楚……」 巫鐵一耳光抽了下去。 『轟』的一聲巨響,公羊三慮的老臉徹底變形,滿口大牙噴出老遠,身體猶如被砍倒的大樹樁子一樣,沉甸甸的、筆挺的躺在了地上。 巫鐵的腳,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重重的踏在了公羊三慮的臉上。 「話說,自從老子從鎮魔城前線回來……那時候的青丘城,還叫安陽呢……老子來到安陽,你們這群自以為了不起的傢伙,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傢伙,就不斷的給老子找麻煩。」 「本來,老子還以為,頂著你們的壓力,老子想要出頭,是多麼的艱難。」 「可是真沒想到,你們的手段,不過就是這麼一點點……你們甚至是,做一個惡人,做一個奸臣,做一個權臣,做一個混-賬-王-八-蛋,都不夠格啊!」 「那時候,老子沒人脈,沒權力,沒力量,麾下兵馬不過數十萬,和你們相比,老子算什麼?」 「結果,你們居然讓老子就這麼一步步的成了武王……」 「可見你們,是真正的一群廢物疙瘩,是真的沒-卵-用的廢物疙瘩。」 「尤其是令狐青青,呵呵,他謀朝篡位,做了神皇……老子以為,他多少還要有點擔當呢?可是呢,他居然丟下了江山社稷,丟下億萬黎民,逃了!」 「這是一國之主能做得出來的事情麼?」 巫鐵重重的踩了一腳公羊三慮。 公羊三慮痛苦的哼哼了一聲,班列中,數十名公羊氏族人這才醒悟過來,他們大吼一聲,想要出手攻擊巫鐵。 班列中,早就在決鬥戰場投靠巫鐵的李廣、趙襄、項飛羽、項飛邪等人同樣一聲吶喊,帶著數百將門老祖將公羊氏的一眾族人團團圍了起來。 四周的將門私兵紛紛拔出刀劍,將公羊氏的私軍護衛圍得水洩不通。 公羊三慮趴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場莫名的變故……李廣、趙襄他們,似乎是,早就投靠了巫鐵? 「令狐青青跑了,就跑了吧,軟骨頭,老子懶得計較了。」 「至於你,公羊三慮,你自詡為天下師,所謂天下文臣,盡出你的門下……老子本來以為,你會有多大的能耐,令狐青青跑了,你起碼能夠迅速的安定局勢,穩固朝政吧?」 「結果呢,你居然也做不到……你居然,也就是表面光鮮的廢物疙瘩。」 公羊三慮氣急敗壞的想要掙扎。 可是同樣是神明境一重天的修為,他哪裡是巫鐵的對手? 被巫鐵的腳丫子踏住了腦袋,公羊三慮感覺自己就是一隻小雞仔兒,而巫鐵就是一頭恐怖的巨龍,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太大了。 「既然如此……你們這群廢物疙瘩,都給老子退位讓賢吧!」 巫鐵朗聲喝道:「從今日起,青丘神國,完蛋了……老子,武王……巫鐵……奪取大位,誓要庇護天下百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青丘神國完蛋了,從今日起,天下,只有武國!」 公羊三慮腦子裡無數念頭瞬間閃過。 武王! 巫鐵? 巫鐵??? 不是霍雄!!! 公羊三慮腦子裡似乎突然想起了無數的事情,好些以前他曾經覺得不對的蛛絲馬跡,在這一刻,突然串成了一串。 他想要掙扎嘶吼,巫鐵一腳重重落下,直接蹦碎了他的神胎、法體。 巫鐵之名,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大地之上。 『霍雄』這個名字,就讓他隨著風,永遠消失。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八章 巫鐵的硬氣 靖州。 這裡,距離北疆已經很有一段路程,單說直線距離,從北疆蠻荒山嶺到靖州,需要橫穿大概二十個州治的疆域。 從北疆到靖州,沿途大半州郡,都已淪沒。 巫鐵從武國調來了大批人手,甚至調用了白鷴商會的運輸艦隊,傾盡全力的撤退沿途州郡的子民,但依舊是杯水車薪…… 哪怕巫鐵用五行神光大片大片的刷走沿途百姓,依舊有無數的青丘子民淪入雪原部族之手。 男丁被殺死,女子被擄掠。 這些雪原部族的子民,他們甚至連豢養奴隸的概念都沒有。 大群大群的男丁,就這樣被他們毫不留情的殺死,當做了獻給諸神的祭品。 在最緊急的時候,巫鐵甚至讓他調來的人手,只遷徙沿途州郡的男丁,將那些女子留在了原地。 這事情傳出去後,但凡聽到這事的人,無不罵聲一片。 面臨強敵,遷走男丁,留下女子……這等事情,毫無疑問悖逆了人族最基本的一些社會倫理,更激發了青丘神國無數熱血男兒的血勇之氣。 無數人在抨擊謾罵巫鐵。 但是巫鐵……只當不知道。 他手中掌握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雪原部族的侵襲;他手中掌握的力量,根本無法遷走所有的百姓。無論這事情顯得多無能,多憋屈,多有悖人倫,巫鐵還是這般做了。 留下那些男丁,毫無蓄奴傳統的雪原部族,會將他們全部殺死,巫鐵只能優先撤走他們。 留下那些女子……她們會遭受屈辱,很大的屈辱。 可是來自地下世界的巫鐵堅定的認為,只有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生命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只是附加物。地面世界的這些百姓,尤其是那些抨擊謾罵巫鐵的人,他們沒有在那黑暗的岩石世界中生活過。 他們,還沒能真正理解生命的可貴。 「武王……你混賬!」 靖州城,北門城樓上,巫鐵倚欄而立,眺望著遠處一片若隱若現的幽藍色冰晶。 城牆下,數十名錦州城的鄉老、名士,在口吐鮮血的朝著巫鐵放聲怒罵。巫鐵已經下達了遷徙令,城外有數百條大小戰艦等候著。 可是這數百條大小戰艦,也只能將錦州城和周邊兩三座城池的男丁遷走。 女子,還是要留下的…… 巫鐵掌控的資源有限,他能調來的戰艦、運輸艦就這麼多,這麼多州郡的百姓要遷走安置,他手上的艦船已經捉襟見肘,已經不敷使用。 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為,他只能傾盡全力的保全這些百姓的生命。 可是艦船數量不夠……每天,還有大量的艦船被突襲的雪原戰士擊毀。 運力每天都在下降……而且為了預防玄冥老祖們的突襲,各處的空間門都在絡繹關閉,想要將北方州郡的子民運去南方,就越發的艱難、危險。 巫鐵看似鎮定自若,實則他口腔裡已經滿是血泡,那都是被心火衝出來的。 可是這些鄉老、名士無法理解巫鐵的所作所為。 「你們都去死,都去死啊……」除開這些站在城牆下破口大罵、口吐鮮血的老人,城內更有一幕幕慘劇不斷發生。 一處處宅邸中,有家中長輩,手持利刃,威逼家中女子或者懸樑自盡、或者投井溺亡。 更有豪門大戶的家主,讓人熬了一鍋鍋的劇毒藥汁,將族內的女子聚集起來,強迫她們一人一碗藥汁喝了下去,甚至是硬生生的給她們灌了下去。 「武王,你無德無能,不配為王……你的『武』,何在?武者,保家衛民,你的『武』呢?」一名長袍高冠、氣勢很足的靖州名士站在城牆下,聲嘶力竭的尖叫著:「你將各家各戶的女子,留給那些雪原蠻人……你,你,你……」 「你將各家各族的尊嚴,放置何處?」 巫鐵站在城門樓子上,身體僵硬如山,只是冷眼看著北面不斷逼近的冰晶。 各家各族的尊嚴? 是你們這些各家各族頭腦人物的尊嚴吧? 巫鐵舉起右手,輕輕一揮:「嚴查,有膽敢殺害族內女子者,一律處死。」 巫鐵的聲音響徹靖州城:「本王無能,不能守衛疆土,抵擋強敵,只能出此下策……諸位自忖有能為者,能力挽狂瀾、抗拒強敵者,可頂盔束甲、攜帶兵器,與本王並肩作戰。」 冷冷的咧嘴一笑,巫鐵幽幽道:「或許,你們能延緩敵人的腳步一二……或許,就是你們拚死抵擋的這些時間,本王可以想辦法,將你們族內的女子運去南方?」 滿城死寂。 吐血怒罵的鄉老,引經據典的名士,全都閉上了嘴。 族內女子,關乎名節。名節有損,他們決不能容忍。 但是和自家的生死相比……族內那些小女人的名節,又豈能和撐起門戶的男丁們的生命相提並論? 許久,許久,某座豪宅中,一名手持鋼刀,逼迫自己妻子去喝一碗藥汁的俊朗文士,突然狠狠的將鋼刀丟在了地上。 「嚇,從今以後,不要說你是某的夫人……嚇,大丈夫何患無妻乎?」俊朗文士很瀟灑的一甩手,轉身大步朝著門外狂奔而去:「來人啊,護送老爺我,速速登船……這武王簡直沒道理,老爺我,居然還要和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蹲大倉?」 「嚇,老爺我這等飽讀詩書,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名士,不應該享受單獨艙位麼?」 「嚇,武王簡直腦殼壞掉了,老爺我的女眷……就不能,就不能有絲毫優待麼?」 「這天下,那些泥腿子死掉三五萬個又如何?讓老爺我的女眷就不能……就不能優待一二麼?」 巫鐵站在城門樓子上,他的神魂之力籠罩了龐大的靖州城,城內城內外,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聽得這位在靖州城頗有名望,家族世世代代在靖州城出任高官的俊朗文士的話,巫鐵不由得渾身一陣無力。 他要保護的,究竟是什麼? 他要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他這般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雙手緊扣城門樓子的護欄,十指深深陷入了金屬鑄成的欄杆中,巫鐵渾身無數道紋翻滾,他整個人都變成了漆黑一片,身邊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整個城門樓子,連同大半截北城牆,突然無聲無息的湮滅。 所有的磚瓦,所有的護欄,全都被巫鐵的身軀吞噬、轉化,化為天地元能,成為一縷縷精純的法力。 生命。 貞潔。 人倫。 道德。 北面的冰晶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們會殺死所有的男丁,會擄走所有的女子。男丁落在他們手上,一定會死。女子在他們手上,會遭受屈辱,但是生命一般無憂。 巫鐵的選擇,是對,是錯? 這比同時和六尊玄冥老祖作戰,給巫鐵的壓力還要龐大百倍。 體內傳來低沉的碎裂聲,失控的法力在肆虐奔湧,巫鐵張開嘴,吐了一口血。 沉甸甸的血漿落地,『轟』的一聲,將靖州城北面的平原炸開了一個直徑百里、深達數里的大坑。城內的一眾鄉老、名士縮了縮脖子,躡手躡腳的跑開了。 他們已經看到了北面逼近的冰晶,他們已經聽到了那些拉拽冰雕的雪原戰士的吶喊聲。 還是……逃命吧! 巫鐵用力的搖晃著腦袋,沉聲問道:「青丘城,有回信麼?老子的軍情送過去好幾天了,就一點回信都沒有?令狐青青呢?公羊三慮呢?他們腦殼壞掉了?現在還在打什麼鬼主意?」 巫鐵的咆哮聲中,多了幾分往日從未存在過的暴虐和殘忍。 無數人的生死,無數人的榮辱。 以及,這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一戰。 還有,這一戰之後,巫鐵可能迎來的漫天下的罵名。 巫鐵的心性在急速的轉變,無邊的壓力,無邊的怒氣,無邊的焦灼,七情肆虐,六慾氾濫,將他一顆心翻來覆去的鍛打、灼燒,變得越來越棱角分明,越來越堅硬無情。 這是一個毫無情理可言的世界。 想要帶著身邊的人活下去,就要比這個該死的世道更加的無情。 想要帶著一群綿羊反抗一群豺狼,你就必須被豺狼更加狠辣、更加的殘酷,否則第一個死掉的,就是你。 一道狂風呼嘯而來,被巫鐵派去青丘城傳信的,出身大魏盜氏的盜鏑臉色慘淡的狂奔了回來。 「主上……主上……」 盜鏑『咚』的一聲,重重的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晃晃,渾身冷汗潺潺,已經是精力衰竭,隨時可能昏厥過去。 「主上……陛下……不是……先皇……也不是……令狐青青那老賊,他丟下青丘神國,逃了!」 「他將自家封地數十州治的子民獻祭,捲走了國庫和上千州庫的財產,帶著令狐氏的族人,和他令狐氏的私軍人馬,以及一應家眷等……逃走了。」 「他,他將青丘神國的神皇之位禪讓給了公羊三慮。」 「公羊三慮拒不登基,在青丘城和一眾將門老祖大吵了數日,如今青丘朝堂一片混亂……群龍無首……徹底亂套了。」 巫鐵瞪大眼睛,轉過頭去,惡狠狠的盯著盜鏑。 明知道盜鏑是無辜的,巫鐵依舊一聲怒吼,沖上去一腳狠狠的跺在了盜鏑的胸口上,當即踹得盜鏑大片肋骨粉碎,一口血噴出了老遠。 心火上升的巫鐵同樣是一口血噴了出來,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嘶聲問道:「令狐青青,逃了?」 「公羊三慮,拒絕接位?」 「請求城內,群龍無首?」 「我-入-他-老-母,那群混蛋,他們也算是『群龍』?一群小丑,一群草蛇,一群不明所謂的混蛋!」 巫鐵指天畫地的破口大罵。 巫鐵原本還指望,令狐青青能有什麼壓箱底的底牌。 好得很,令狐青青逃跑了。 巫鐵原本還以為,公羊三慮能有什麼神機妙算。 可是這傢伙,居然是如此的沒有擔當。 一個逃跑,一個甩鍋,你們兩位既然是如此的品性,你們這麼多年的相互爭權奪利,相互的坑害算計,還有,你們當年聯手架空司馬無憂……你們究竟是圖個什麼啊? 喉嚨口一團火焰噴出,將湧到嗓子眼的一口血燒成了青煙,巫鐵沙啞著嗓子沉聲道:「仔細說說,青丘城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遠處,一座萬丈高的冰雕已經呼嘯而來,距離靖州城只有不到三百里。 巫鐵突然大吼了一聲,眉心法眼張開,虛空中數千道混沌神雷化為大片狂潮轟了出去。體內法力傾瀉一空,那座冰雕通體放出奪目的寒光,化為一個直徑百里的光幢扣在了地上。 混沌神雷呼嘯落下,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地動山搖。 數萬拖拽冰雕的雪原戰士被震得雙腿顫慄軟倒在地,冰雕後方馳道上,數以百萬計緊隨而來的雪原子民被巫鐵的狂雷覆蓋,雷光閃爍著,無數雪原戰士瞬間灰飛煙滅。 冰雕上寒光閃爍,三尊玄冥老祖憑空瞬移了過來,揮動著爪牙朝著巫鐵嘶聲咆哮。 這些天,他們已經和巫鐵連續交手了好幾次,眼看著又是巫鐵攔路,三尊玄冥老祖在虛空中猶豫了一陣子。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另外三尊玄冥老祖也瞬移了過來,六尊玄冥老祖湊在一起,頓時士氣大盛、膽氣飆升,他們肩並肩的,撒開大步朝著靖州城衝殺了過來。 「武王霍雄,今日,你一定死在這裡!」六尊玄冥老祖和巫鐵大戰數次,已經知道了巫鐵的姓名來歷,頓時大聲嘶吼著他的名字當眾挑戰。 盜鏑跪在地上,用最快的語速說清了這幾日青丘城的情形。 巫鐵的臉色極其陰沉,他轉過身,冷眼看著衝殺過來的六尊玄冥老祖。 巫鐵一人,勉強可以和這六個老傢伙糾纏,大家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只是巫鐵落了下風,時常會負傷撤退。 在其他地方,在漫長的北方戰線,還有十二尊同樣修為、同樣實力的老鬼,正在統轄無數雪原戰士瘋狂突擊。在他們面前,青丘神國的那些神明境老祖不堪一擊,青丘神國的軍隊早就被打得粉碎,除了巫鐵派去幫忙撤退的艦隊,已經再無成編制的軍團了。 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滾去幫助撤退……令狐青青跑了,公羊三慮怕了……青丘神國這一攤子爛賬,本王來扛。」 「哪怕有滔天的罵名……呵呵……你們要玩,我就和你們玩到底。」 巫鐵抬起頭來,狠狠的看了一眼極高的天穹。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七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 巫鐵在想方設法拖延雪原部族的進攻步伐。 令狐氏祖地,一座祭壇高高矗立,無數令狐氏族人全副武裝,拖老攜幼的圍在祭壇旁。 涂山堂主令狐九一臉慘淡的跪在祭壇上,他身後還跪著數百名出身涂山堂,身懷傳說中最純正十尾天狐血脈的涂山堂嫡系子弟。 令狐青青身穿青色長袍,上面用銀色絲線繡了一條極其神駿、邪異的十尾天狐,手中把玩著一柄黑曜石的短刀,靜靜的站在令狐九面前。 之前,令狐九和涂山堂一脈被送去大魏,成為大魏進攻青丘神國的最佳藉口。 之後一番戰亂,令狐九和涂山堂一部分族人落入大武神國之手。 可是令狐青青一統三國,令狐九等人又被送回青丘。 令狐青青一直將他們關押在天牢中,一直沒有對他們做什麼,也一直對他們不理不睬。 直到今日,和幽若一番長談之後,令狐青青突然下令,將令狐九等涂山堂的嫡系從天牢帶了出來,秘密帶回了令狐氏祖地,送到了這臨時建起的祭壇上。 「令狐青青……你安敢如此?我,是,涂,山,堂,之,主!」令狐九一個字一個字的朝著令狐青青怒叱:「你,安敢如此?」 「涂山堂之主,是啊,你是涂山堂之主,血脈尊貴,地位尊崇。」令狐青青緩步走到了令狐九面前,用短刀挑起了他的下巴。 「可是你沒弄明白一件事情,而我,早在很多年前就深深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拳頭大的,是爺。」 「政令,自刀劍出。」 「自從你涂山堂榮養在祖地,高高在上的從所有族人身上汲取養分,受所有分支供奉的那一日起,你不覺得,涂山堂其實已經變成了養豬場麼?」 「養豬場裡的豬,遲早要被殺的。」令狐青青很殘酷,同時也很明白的笑著:「此次,我們要祭祀神靈,缺少幾顆白白胖胖、鮮活可愛的大豬頭,你們,當然要做貢獻嘍。」 令狐九和一眾涂山堂的嫡系子弟瘋狂的掙紮起來,歇斯底的吼叫著。 可是令狐青青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他一揮手,大群令狐氏精銳一擁而上,將他們牢牢的按在了祭壇上,將他們的脖頸杵在了一個又一個祭壇的陣法節點上。 「幽若大人,接受我令狐氏的祭品罷。」令狐青青看著站在祭壇邊的幽若,沉聲道:「令狐氏,是真正的太古十尾天狐血脈……十尾天狐,代表了智慧,代表了變化,代表了世間最靈動的力量。」 「相信,他們的神魂,他們的力量,對您有大用。」 令狐青青很殘酷的笑著。 幽若同樣極殘酷的笑著。 「陛下,我感受到了你的虔誠,你的恭敬……所以,你放心,祭品到手的那一刻,我會給你們我說承諾的東西。你們,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得到安全。」 微微頓了頓,幽若咧嘴一笑:「我很好奇,本來我以為,你們令狐氏作為將門出身……你們會選擇死戰到底?」 令狐青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令狐氏從來就不是一個純粹的將門。真正純粹的將門,是不可能篡奪主君江山社稷的……您不覺得,其實令狐氏,和公羊氏很像麼?勾心鬥角,爭權奪利。」 嘆了一口氣,令狐青青的目光落在了祭壇邊站著的銀魚兒身上。 「尤其是,放在以前,我可能會選擇帶著一小部分族人死戰到底,算是為這一片江山,這一方江山上的子民流光最後一滴血。」 「可是現在不行,我這輩子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她的肚皮裡有了我的骨肉。我要照護她,我要保護他……我現在,確確實實的明白了,這個世道,豺狼當道,綿羊苟存……作為一頭稍微有點反抗之力的老羊,我必須保護自己的愛人。」 「溫柔鄉,消磨了壯士情,冷卻了英雄血……」令狐青青由衷的感慨著:「今年,今月,今日,今時,我只想帶著家人,帶著族人,安安穩穩的、太太平平的活下去。」 幽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這說法,很無恥,但是我喜歡……人類,卑賤成性,卑劣成性,無論做多麼無恥的事情,總會給自己找一個過得去的藉口。」 「為了愛情……拋棄江山子民……為了親情……犧牲億萬眾生。」 「看似偉大,實則道德卑劣的藉口……真是讓人歡愉的事情啊。」 幽若大聲的笑著,笑聲中盡顯狂狷:「那麼,這麼短的時間,你做好準備了?要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 令狐青青用力的點了點頭,沉聲道:「青丘神國的國庫,上千個州治的州庫,還有數十萬豪門貴族的私庫,已經搜刮一空,所得積累,足夠我令狐氏闔族安度數萬年。」 冷冽一笑,令狐青青幽幽道:「那數十萬豪門貴族門下,所有血脈尊貴、資質上家的女孩兒,也已經擄掠一空。哪怕幽若大人將我們送去貧瘠荒蕪之地,這些女孩兒,也足夠為我令狐氏繁衍血脈,保我令狐氏子孫昌盛數萬年。」 幽若不由得感慨了起來:「好罷,你們人類……除了卑劣,你們的心狠手辣,也實在是讓我又驚又怕。」 搖搖頭,幽若喃喃道:「難怪,老祖們在我們進駐觀察前哨時,曾經說過……你們是世間最可怕的敵人,永遠不能讓你們恢復你們先祖曾有的榮耀。」 令狐青青眉頭一挑,愕然看著幽若:「您說什麼?」 含含糊糊嘟囔著的幽若笑了起來,口齒清晰、極其流利的笑道:「我誇獎陛下您,是一個非常決斷的人呢。」 令狐青青看了幽若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決斷?呵呵,『陛下』這尊稱,我是不敢用啦,也沒臉用啦……嘖,希望……以後一切順利吧。」 祭壇下,一眾令狐氏的神明境高手相互望了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 他們都知道了令狐青青和幽若的談話結果,對於青丘神國的未來,他們毫無半點信心。雪原部族看似野蠻落後,但是他們身後有諸神的支持…… 幾個曾經參加三國決鬥最後倖存的令狐氏老祖,更是對此戰感到了絕望。 被諸神全力加持的武霸等人,那是何等可怕的戰力? 而如今,十八尊玄冥老祖,沒有經過諸神加持的時候,他們的本身戰力,都和當日的武霸差不多了。 這一戰,沒希望。 除了逃,還能怎樣? 所以,逃跑吧……丟下這些榮華富貴,這些過眼煙雲,逃跑吧。 只是,逃跑也需要本錢。 令狐氏已經一統三國,北面有雪原部族來襲,東面、西面都是無邊大洋,南方是蠻荒之地,能逃去哪裡? 當然只能依靠幽若指路。 而幽若指路,是需要代價的。 令狐青青一手按在了令狐九的腦袋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起來……我和你父親……罷了……」 搖搖頭,令狐青青手中黑曜石短刀輕輕一刺,令狐九就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其他令狐氏精英紛紛下手,數百涂山堂嫡系紛紛被斬殺在祭壇上,熱血注入祭壇的陣法樞紐,一道道血光在祭壇上急速閃爍著,一枚代表了幽若的冰晶神符在祭壇上驟然亮起。 向諸神獻祭,當祭壇上浮現某位神靈的私人神符,就代表了這是一次私人獻祭,祭品將完全由這位神明個人收納,其他諸神甚至感受不到這股獻祭產生的任何波動。 「那麼,來吧。用你們的祭品,取悅我,然後……你們可以去往安全的地方。」幽若笑得異常燦爛:「我為你們挑選了一個非常不錯的藏匿之地,物產豐富,四下環境安全,且……絕對不在未來巨變的戰線上。」 「我的為人,你們可以放心,我說了保你們令狐氏的安全,你們的安全就是有保障的。」 令狐青青咬了咬牙,然後重重的一點頭。 一條條戰艦上,大群大群昏厥不醒的人被丟了下來,令狐氏的高手們陰沉著臉,拎著各色兵器向著這些人走了過去。 這些人,一部分是令狐氏私家領地上的普通子民,更多的是那些在短短一天之間,被令狐氏抄家的數十萬豪門貴族的直系族人。 和普通百姓相比,這些豪門貴族都有一定的修為,他們修煉各種功法,他們的神魂和血脈力量,都比普通百姓強出了許多。作為祭品,他們更加高等一些。 令狐氏幾乎所有族人都忙碌了起來。 包括那些剛剛能提得動刀槍的少年,他們都殺得渾身是血。 濃郁的血腥味在虛空中擴散開,令狐氏的祖地逐漸被一層粘稠的血漿覆蓋。然後血漿中噴出一縷縷亮晶晶的血線,不斷的被吸入祭壇。 幽若沉醉的閉上了眼睛。 他低沉的感慨道:「本尊感受到了你們的虔誠,你們的恭敬……加緊速度,本尊會為你們開啟一扇直達安全之地的空間之門,你們令狐氏族人,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逃走。」 「畢竟,如今做主的人是幽夻……我能看在我們過往的交情份上,讓你們逃走……可是幽夻,他實實在在是想要你們死的。」幽若目光掃過令狐氏的眾多神明境高手,輕嘆了一口氣:「你們,在他眼裡,都是一塊塊的大肥肉啊……他怎可能讓你們輕鬆逃脫?」 「所以,一個時辰,我只能確保你們一個時辰的安全……如今本尊手中的權力,也只有這一點了。」 幽若感慨的搖了搖頭,輕輕的擺了擺手。 殺戮的效率越來越高,血腥味越來越濃,無數無辜者的神魂和精血被吸入祭壇,直接傳送到了幽若本體的面前。 幽若的笑容越來越盛,他突然輕喝道:「好了,祭品的數量夠了,我……很滿意。」 他厲聲喝道:「做好準備,帶上你們所有要帶走的財物和人,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令狐青青大聲嘶吼著,令狐氏的族人們紛紛登上了一條條改造過的快速戰艦,所有戰艦在空中迅速排成了一條極長的長隊。 一扇早已準備好的巨型空間門在虛空中冉冉張開,幽若眉心一道幽藍色神光噴出,迅速將一個空間坐標打入了空間門中,同時虛空中一道寒光落下,一件冰靈神族的天神器降下了神力,為空間門提供了足夠的破開虛空、鎖定坐標所需的能量。 令狐青青和一眾令狐氏神明境高手,以及他們最嫡親的親眷子女乘坐的一條巨型旗艦,一馬當先衝進了空間門。 隨後一條條戰艦猶如炸窩的沙丁魚,蜂擁而來,迅速通過空間門逃去了不知名的安全之地。 從高空俯瞰下來,以令狐氏的祖地為中心,方圓數千里內,地面上橫七豎八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屍骸。這,全都是令狐氏為了保全自家性命,向幽若獻上的祭品。 第二日,一大早。 公羊三慮一邊咳嗽著,一邊打著擺子,手裡緊握著巫鐵連夜派人送來的緊急軍情,帶著文武大臣走進了青丘宮。 青丘宮內,空蕩蕩的。 宮女,宦官,乃至天狐衛,全都不知去向。 至高無上的神皇寶座前,巨大的龍案上,一枚玉璽懸浮在那裡,旁邊還靜靜的飄著一封詔令。 公羊三慮呆了呆,大踏步走向了龍案。 詔令突然炸成了一團青光,令狐青青帶著幾分戲謔之意的聲音從青光中傳來:「公羊愛卿,朕深感才學淺薄、德不配位,實非天下良主……值此國難之際,當有英雄豪傑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拯救億萬蒼生。」 「朕……不行!」 「愛卿,可以!」 「朕,看好你!」 「所以,按照太古之規,朕將青丘神國神皇之位禪讓於愛卿,還請愛卿看在江山社稷、億萬子民的情分上,禪精竭慮、嘔心瀝血,為天下蒼生謀一條生路。」 「朕無臉見天下人,羞愧,羞愧,只能避世隱居,再不現人前。」 「望愛卿……哦,望陛下能力挽狂瀾……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朕……哦,不,老夫,期待陛下的好消息。」 『啪』的一聲,詔令炸碎成漫天青光飄散。 一縷縷青光落在滿大殿文武大臣的手中,化為一卷卷精美的文書,輕飄飄的,沒有絲毫份量。 公羊三慮一臉凌亂的站在大殿中,下意識的咆哮了一聲:「令狐青青,我入-你-娘親!」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六章 豺、羊之論 「武王,武王!」 巫鐵看著自己的三屍分身統轄三百神明境高手遠去,神色陰鬱,周身煞氣隱隱,連帶著公羊三慮派來的特使公羊柳都小心翼翼的,壓低了好幾個調門,細聲細氣的呼喚他。 巫鐵沒搭理公羊柳。 他默運神通,雙手在面前看似胡亂的一陣亂點,絲絲縷縷的星光閃爍,勾勒出了一頭碩大的玄龜背甲虛影。 這是天機卜算之術,踏入神明境之後,隨著神胎和法體的不斷融合,道行日深,法力愈發雄厚,自身和天地宇宙的契合度越來越高,巫鐵開始強迫自己修煉、使用肉身力量之外的神通秘術。 媧姆的預警來得如此突然,巫鐵傾盡全力卜算了一陣,得了個不好也不壞的中不溜的結果。 不是很滿意的一掌將面前玄龜背甲虛影拍碎,巫鐵轉身看向了公羊柳。 「特使大人,剛才,怠慢了。」巫鐵向公羊柳點了點頭。 公羊柳謙卑的向巫鐵欠身行了一禮。 令狐青青重傷,公羊三慮重傷,李廣等一眾青丘神國的老資格將門老祖重傷,雪原部族氣勢洶洶大舉南下,如今偌大一個青丘神國,還能勉強抵擋幾下的,也就是巫鐵這支人馬了。 公羊柳可不會傻到在這種關頭得罪巫鐵。 「武王,可有什麼……要事發生麼?」公羊柳很小心的詢問巫鐵。 如今戰局糜爛,青丘神國北方邊疆,已經有數十個州治徹底淪沒。 這等局面,當年大武神國全力進攻時,青丘神國都沒這麼狼狽過。巫鐵,還有他帶來的這些屬下,是青丘神國唯一一支還能看得過去的高端力量了,莫名的跑掉了數百人,由不得公羊柳不擔心。 「武國後方,有宵小作祟。不過,特使大人請放心,本王還在這裡,武國的援兵,也會不斷開來。」巫鐵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只不過,戰況堪憂哪。這些雪原部族,可不好對付……陛下那邊,就沒有任何對策麼?」 公羊柳苦笑了起來,他幹巴巴的說道:「陛下的諭令,剛才武王您也看過了……總之,還請武王在這裡多支撐一些時日。不說擋住那些雪原蠻子,多拖延一些時間,盡力吧。」 公羊柳有點茫然的回過頭,朝著北方看了一眼:「總之,陛下,還有家主大人,總有辦法的吧?」 巫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皺著眉頭看向了北方。 有什麼辦法? 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能有什麼辦法? 巫鐵已經和那些雪原部族放出來的玄冥老鬼連做了六場,饒是巫鐵傾盡全力,也不過是稍微延緩了一些他們進軍的速度,對於大局並無多大意義。 漫天暴風雪席捲而來,巫鐵好容易糾集潰兵,勉強編組了一支大軍團,卻也已經連敗了十幾場,丟下了數十個州治任憑雪原部族肆虐。 如果不是巫鐵下令,讓麾下的戰艦幫助那些州郡的平民撤退,天知道會有多少的傷亡。 饒是如此,數十個州治淪陷,巫鐵根本來不及讓所有子民安全撤離……死傷的子民,依舊是數以十億計,無數昔日繁華的城池、村鎮,如今都是一片血腥,一灘狼藉。 「希望如此罷。希望陛下,還有太師,能夠想出可用的法子來。否則,本王就算全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能對付多少敵人?」巫鐵苦笑了一聲。 四周溫度開始下降,空中有白色的雪片緩緩落下,前方傳來了低沉的唿哨聲。 遠遠的,就能看到三座高有萬丈的冰雕朝著這邊緩緩馳來,那些拖拽冰雕的壯漢們的喘息聲猶如雷鳴,震得大地都在隱隱顫抖。 很快地面上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緊接著,身高近千丈的玄冥老祖的身影就在虛空中快速的靠近。 這一次,是六名玄冥老祖聯手來襲。 巫鐵氣得鼻子都歪了。 「他們這是,吃定本王了?」巫鐵惱怒得直跺腳,咬著牙怒道:「撤,帶著城內外的百姓,用全速撤退……來幾個人,陪著本王,和他們玩玩。」 漫天金光紫氣衝天而起,巫鐵祭出了打神鞭,遠遠的一鞭子朝著一尊玄冥老祖抽了過去。 數百個張牙舞爪的雪原部族的長老繞著三尊冰雕亂晃,他們嘶聲亂叫了一通,三尊冰雕上,三柄三叉戟同時噴出奪目的幽藍色神光,『鏘鏘鏘』三聲命中了打神鞭。 打神鞭被急驟的衝擊力打得倒飛數百里,一層可怕的寒氣封凍了打神鞭,在打神鞭上凍出了厚厚的冰層。 巫鐵和打神鞭之間的感應驟然削弱了大半,巫鐵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急忙伸手一招。 打神鞭上金色紫色的神光瑞氣猶如火焰一樣升騰而起,厚厚的冰層被紫光金霞強行破開,打神鞭發出一聲低沉的悲鳴,飛快的飛回了巫鐵手中。 打神鞭畢竟是巫鐵自行煉製的靈寶,面對冰靈神族的至尊神器,他在底蘊上還差了一籌,明顯被三叉戟破空傳來的力量壓制住了。 巫鐵眼珠有點發紅。 那些玄冥老祖已經足夠難纏,他們的實力強得可怕,無論肉身還是神通都沒有短板,戰力異常驚人。 加上冰靈神族的至尊神器不惜成本的降下力量……這場仗,巫鐵都感到了一絲絕望。 一如剛才他對公羊柳所說的,他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 如今的巫鐵,又能庇護幾個青丘神國的子民? 六條高有千丈的人影已經衝到了面前,巫鐵一聲大喝,施展法天象地神通,同樣化為千丈高下,舉起打神鞭就朝著六尊玄冥老祖撲了上去。 巫鐵身後,數十名青丘將門剛剛突破的神明境高手齊聲吶喊,紛紛施展三頭六臂、法天象地之類的神通,化為三四百丈到五六百丈高下,揮動著各色兵器朝著六尊玄冥老祖衝殺了上去。 雖然修為遠遠不如,但是這些青丘將門的子弟,在這危難之時,表現出了軍中將門應有的熱血和勇氣。 巫鐵傾盡全力揮動著打神鞭亂砸。 六尊玄冥老祖身上披掛著厚厚的玄冰甲冑,任憑巫鐵亂砸,他們只是不時摔一個踉蹌,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巫鐵一人纏住了四尊玄冥老祖,剩下的兩尊玄冥老祖揮動拳頭一通亂打,就看到一個個將門高手口吐血冰,渾身骨折聲如爆豆子一樣,狼狽的一個接一個被打飛了出去。 數十個將門高手被快速解決,有一個伍氏的神明境一重天將領一個不提防,被兩尊玄冥老祖同時抓住。 面容猙獰的玄冥老祖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怪笑一聲,抓著這伍氏將領的四肢就是狠狠一扯。 一聲慘嚎,肢體崩裂,這伍氏將領的神胎從崩碎的身軀中狼狽飛出,神胎通體光芒閃爍,表面有無數崩裂的大道道紋碎片飛出,顯然神胎受到重創,直接傷損了道基。 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這伍氏將領的神胎氣息,就從神明境一重天掉落到了胎藏境,然後神胎崩解,只有一縷神魂化為流光飛遁他連胎藏境的境界都無法維持,直接崩落到了命池境,神魂根基受到極大損傷,三魂七魄都不完整了。 巫鐵無奈大吼了一聲:「撤退,撤退……本王,且擋著他們。」 巫鐵眼珠通紅,他傾盡全力揮動著打神鞭朝著六尊玄冥老祖亂砸,殺得心頭冒火的巫鐵,每一擊都打得地動山搖,虛空都為之亂晃。 但是這些玄冥老祖身上的玄冰甲冑極其厚重,極其堅固,巫鐵好幾次一擊破碎了他們身上的玄冰甲冑,後方三尊巨大的冰雕上,三叉戟內噴出一道道神光,重新又在他們身上加持了厚厚的冰甲。 「小子,有天神助戰,你,不可能贏。」一尊玄冥老祖低沉的笑著:「此戰,爾等絕無僥倖。」 巫鐵怒視開口的玄冥老祖:「爾等……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 六尊玄冥老祖齊聲笑了起來,他們紛紛搖頭,捲起了滔天寒潮,向著巫鐵瘋狂的碾壓了下來。 巫鐵死死抵擋了六尊玄冥老祖一刻多鐘,最終他連續挨了對方數百次重擊,寒氣差點凍結了他的五臟六腑,法力也都消耗一空後,巫鐵才無奈的化為長虹遁走。 這些玄冥老祖追不上巫鐵的遁光,他們也懶得追殺,反正他們知道,巫鐵肯定會在南方不遠處等著他們。 雪原部族的戰士們浩浩蕩蕩的席捲而來,一座座城池、村鎮陷入了一片血海,無數青丘子民被他們無情的擊殺,然後獻祭給了三尊巨大的冰雕。 青丘城內,每個毛孔內都還不斷的往外噴著寒氣,身體哆哆嗦嗦,走路很有點艱難的令狐青青,終於見到了幽若。 這已經是令狐青青重傷退回青丘城後,第三十六次求見幽若。 前面三十五次,幽若都將令狐青青拒之門外,這一次,令狐青青咬咬牙,掏出了一筆天文數字的『門敬』,幽若這才猶猶豫豫的,讓守門的侍女打開了院門。 風景極致秀美的院子裡,一口炭爐子燒得黃銅大禍湯汁沸騰,一鍋好狗肉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幽若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袍,坦露胸懷,正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抓著筷子酣暢淋漓的大吃大喝。 他面前放了一個極大的海碗,裡面是搗得極碎的蒜泥、香油,一旁還有些小碟子,放著辣椒面兒之類的各種調料。 見到令狐青青進來了,幽若一邊大口咀嚼一塊柔韌的肉皮,一邊含糊的說道:「來,吃肉……這是本尊親自去街上,挑選的幾條極其肥美的大黑狗,親自炮製成的。」 手中筷子朝著令狐青青虛點了幾下,幽若笑道:「你啊,你,不實誠……表面上對本尊客客氣氣、萬分尊重,可是這麼好的香肉,你怎麼不早點獻給本尊?」 令狐青青的臉都發青了…… 香肉? 大黑狗?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啊……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往日獻給你的美食佳餚,全都是世間最稀罕的珍稀寶物,什麼得道的金絲燕吐的燕窩,萬年大白鯊的魚翅,八千年金蘭蟬的蟬蛹等等…… 大黑狗? 香肉? 這是什麼鬼東西,令狐青青都從未吃過的東西,怎可能、又怎敢講這種玩意當做供奉? 「幽若大人……」令狐青青無比幽怨的看著幽若。 幽若喝了一大口烈酒,酣暢淋漓的吞下了口中酒肉,朝著令狐青青點了點頭:「唔,你這些天,求見我這麼多次,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找我也沒辦法。真沒辦法,雪原部落,得到了比我權力更高的幾個混蛋的全力支持……」 幽若無奈的看著令狐青青:「所以,你們只能依仗自己的力量反抗了。」 「那十八個玄冥老鬼,是……很多年前,第一次降臨戰爭時,向我們投降的老傢伙……因為他們曾經殺死過我們的戰士,作為懲罰,他們被封凍在冰棺中,接受永恆的寒冰地獄酷刑懲罰。」 「但是這一次,我們知道,單憑雪原部落聯盟,他們不可能是大一統的青丘神國的對手。所以,那十八個老鬼被放了出來……看你身上的傷,你們已經領教了他們的實力了吧?」 「他們,是在太古時代得道的強者,他們的神通力量,是你們無法想像的……他們剛剛甦醒,他們還沒有回覆全部的力量……時間越久,他們的力量會越強,你們的希望就越來越小。」 攤開雙手,幽若向令狐青青嘆了一口氣:「看在你過去的虔誠和恭敬的份上,讓你的族人,準備後路吧……可是,我不覺得,你們會有活路,最多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一百年?兩百年?」 搖搖頭,幽若冷然道:「整個姆大陸,都會在他們的意志下爆發戰爭。姆大陸上所有的盤古遺族勢力,都會爆發全面的戰爭。沒有一寸土地,會是安全的。」 「他們制定的預計目標,整個姆大陸的盤古遺族,只要有百萬分之一的人倖存就可以。」 「百萬分之一的倖存比例,你覺得,你令狐氏,會是那百萬分之一的幸運兒麼?」幽若憐憫的看著令狐青青:「到了現在,我也不妨告訴你們……青丘神國,在整個姆大陸,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勢力。」 「有遠比你們強大的族群,遠比你們強大的國度……可是他們,同樣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倖存率。」 令狐青青臉色慘白的看著幽若。 僵硬了許久,令狐青青才沙啞著嗓子問他:「可是,為什麼呢?」 幽若歪著腦袋沉默了一陣子,這才幽幽嘆了一口氣:「是啊,為什麼呢?可是,我們是豺狼,你們是綿羊……狼要吃羊,還要有理由麼?」 幽若苦笑著:「餓了,需要進補,就是這樣……」 「我,烏頭,焱昊他們,是比較溫和的豺狼,可以文質彬彬的進食。」 「而幽夻他們這些新來的傢伙……他們餓得眼珠發綠了,就沒這麼多講究了。」 幽若目光森森的看著渾身發抖的令狐青青:「看在你過去的虔誠和恭敬的份上……帶著你的族人,看看能不能逃命吧……」 「我們是狼,你們是羊……你們弱小,這就是你們被殺戮的原罪啊!」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五章 局勢糜爛(5) 羲不白一生,極謹慎。 他總是擔心自己掌控黑殿,某一日會突兀隕落。 黑殿關係重大,甚至是伏羲神國和地面世界最主要的『交流渠道』,無數機密操控在他手中,稍有遺失,對伏羲神國就是極大的損失。 所以,在黑殿總部三十三層石宮的頂層,從羲不白的辦公殿堂,通往他平日裡起居的寢殿,有一條長三百丈的甬道,裡面有十八座雕工極精美的燈台。 其中一座燈台,第六個燈盞內,將一滴蘊藏純正羲族皇族血脈的精血滴入其中,混入燈油,靜靜燃燒一刻鐘,就會在石宮第九層,開闢一間隱秘秘殿。 這秘殿別無其他禁制,唯有一樣,那就是一旦通過暴力破解想要進入,這座秘殿就會連同秘殿內的一切藏品瞬間化為飛灰,徹底保下所有的內藏機密。 這開啟秘殿的手法,除了羲不白,就只有他安排的一名心腹死士知曉。 若是哪一日羲不白隕落,他的這位心腹死士就會直接向伏羲神皇奏明此事,由伏羲神皇挑選可靠的繼任者,接管這間秘殿中的一切機密。 羲不白一生謹慎小心,唯獨忽略了,當年,還是孩童的羲繇和曦瑤,曾經跟著他在黑殿內外玩耍嬉戲,這等機密事,並沒有瞞過天生擁有不測神通的羲繇和曦瑤。 兩人雖然沒親眼見到羲不白如何打開秘殿,但是他們的天賦神通,卻讓他們通過虛空中留下的一點點殘留的氣息,完全的知道了秘殿的存在和開啟方法。 「你,很憤怒?」羲繇背著手,站在羲不白的面前,輕輕的搖了搖頭:「當然,是我的話,我也會很憤怒的。畢竟,我這麼做,真個是大逆不道了。」 「但是,你若是知道我為何這般做,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曦瑤死了。」羲繇直勾勾的盯著羲不白。 羲不白的臉色驟然一變,他死死的盯著羲繇,沙啞著嗓子沉聲道:「那,你還有臉回來?」 羲繇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死了,我也很傷心。所以,我一定要對她的兩個孩兒好。」 「我是白鷴和朱的舅舅,我一定要讓她們得到她們應有的權勢,應有的地位,應有的一切……我要讓她們成為一統三國的女皇,我要讓曦瑤在地下……安心啊。」 羲不白臉色驟變的看著羲繇:「你說什麼?曦瑤的孩兒?她們是什麼身份?你要幹什麼?」 羲繇看著被禁錮的羲不白,微笑著說出了曦瑤,還有白鷴、朱的身份來歷。 羲不白氣得歇斯底里的咆哮怒罵:「羲繇,你這個混賬,你這個不肖的蠢貨,你要用伏羲神國的力量,去幫她們復國、爭位?你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麼?」 羲繇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我才不在乎會死多少人。四位太上,你們以為呢?」 杌逆,還有饕餮氏、混沌氏、窮奇氏三家的太上長老們同時咧嘴怪笑。 他們才懶得管會死多少人呢? 伏羲神國這麼龐大,擁有無數強大的附屬部族,讓他們去地面世界拚命就好。如果事成了,羲繇許諾,四大凶族會成為伏羲神國的禁衛家族,從此水漲船高、擁有煊赫的身份、無窮的權勢。 如果失敗了……反正死的也是那些附庸家族的族人。 比如說巫族啊,比如說媧族啊,比如說其他的那些大族群啊……他們的人死了,死得越多越好啊。這樣的話,一直以來,和他們有競爭干係的四凶族,不就可以搶他們的地盤,搶他們的女人,搶他們的家產,搶奪他們的一切了麼? 贏了果然是皆大歡喜。 輸了也可以欣然接受。 有賺無賠的買賣……杌逆笑得很燦爛的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羲不白的面頰:「殿主大人,您這麼說,可就錯了……羲繇殿下如此做,才是真正有情有義的熱血豪傑,您要支持他才對。」 羲繇微笑道:「我回來了,所以,我依舊是伏羲神國下一任神皇的唯一人選。我動用伏羲神國的力量,為我做點事情,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羲不白神色詭異的看著羲繇,他緩緩說道:「怕是,你現在,已經不是下一任神皇的唯一人選了。」 羲繇的臉色驟然一變:「還有這種事情?」 他看向了杌逆等人。 杌逆四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作聲不得。 羲武樂的存在,在伏羲神國的高層內部,也只有一群最頂尖的太上們知曉。作為伏羲神國的附庸族群,四大凶族的名聲又不是很好,羲族哪位太上腦子壞掉了,會把羲武樂的事情到處說給這些附庸們聽? 所以,羲武樂固然天賦驚人,外人卻從不知道,伏羲神國的繼承人,已經換了人選。 「看樣子,我不在的這些年,有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有人想要,篡奪屬於我的東西?」羲繇冷冽的笑了起來:「我才是父皇最優秀的皇子,我父親,是伏羲神皇,我是他最優秀的兒子,神皇之位,就一定屬於我。」 羲不白沉聲道:「羲族的神皇寶座,從來沒有父子相傳的傳統,每一代人,都是擇優而取。」 羲繇冷笑道:「這麼說,有更優秀的年輕人,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了麼?」 羲不白冷聲道:「或許天賦只是和你相當,但是心性方面,他比你強出百倍、千倍。」 羲繇惱怒,他湊到羲不白面前,噴著口水大吼:「我不信,誰能比我優秀百倍、千倍?」 羲不白毒舌如刀,一句話狠狠紮在了羲繇的心口上:「最起碼,他不會肆意胡為,害死自己的妹妹。」 羲繇面色驟然慘白,他身體一晃,向後倒退了三步,身體搖晃著,很艱難的坐在了平日裡羲不白用來處置公務的大椅上。 窮奇氏太上長老窮奇(zun)冷哼一聲,右手食指、中指如劍,狠狠一擊戳在了羲不白的軟肋上。一聲悶響,羲不白的三根肋骨碎裂,窮奇的手指沒入他的胸膛,狠狠在他體內攪動了一下。 劇痛襲來,羲不白臉色慘白,昂起頭來悶哼了一聲。 窮奇面容扭曲的笑道:「羲不白,對殿下……你還是客氣一些。我們就不知道,什麼人能比殿下更優秀……嘿嘿,反正,你說的那個人,我們是不承認的。」 杌逆等人也急忙點頭。 「沒錯,哪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天才?敢和殿下相提並論?」 「我們雖然是羲族附庸,可是誰能接掌皇位,多少也要聽聽我們的意見罷?」 「可不是麼?在咱們心裡,可就只有殿下,才是唯一的神皇人選……其他什麼人,咱們不認,不認……嘿嘿。」 四凶家族侵入黑殿的諸多神明境老祖七嘴八舌的嚷嚷著。 羲繇則是臉色陰沉的盯著羲不白看了半天,這才緩緩點頭:「小心些,不要讓他有跑了的機會。嗯,那些東西,拿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一捲一捲裝訂精美,用各色秘藥、禁制小心保護,足以數萬年不腐、不壞的機密公文從秘殿中取出,放在了羲繇的面前。 羲繇冷笑著,將十幾卷厚厚的,和四大凶族有關的機密丟給了杌逆等人。 「這是黑殿安插在你們族內的高級耳目,呵呵,有些人,居然是你們族內的長老……你們自行處理了吧,這算是,我給你們四凶家族的一點預支的好處。」 羲不白痛苦得閉上了眼睛。 這些安插在四凶家族內的耳目,全都是黑殿一代代殿主,耗費無數心思、無窮精力才安插進去的精銳。為了收買,或者安插這些高級耳目,伏羲神國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可是羲繇為了拉攏四凶家族,居然直接將這些機密給了人家。 那些耳目……死定了。 看看四凶家族那些神明境老祖臉上的猙獰表情,就知道他們死定了。 羲不白死死的咬著牙,嘴角不斷有血水滲出來。 「嗯,這記載,有趣了。」羲繇突然冷笑起來:「巫鐵,生父巫戰,是巫族嫡系……他的女人,居然是媧族一個分支部族的女家主?有趣,有趣,那群心-理-變-態的娘們。」 「唷,他還有個嫡親的妹妹叫做媧小兮?而且,媧小兮的天賦極其驚人?」 「多好的人兒啊,羲族和媧族,本來就是一體,如此天賦驚人的小女人,做我的侍妾,不……做我的妃子,是夠格的了。」 羲繇冷然道:「四位家主,有勞了,派一支精銳隊伍,偷襲這處媧谷,將巫鐵的母親、妹妹,請過來罷?嗯,記住了,要活的,只要她們兩個是活的,媧谷內的其他人麼,隨你們處置就是了。」 杌逆面帶猶豫的看向了羲繇:「媧族……也不是好招惹的,殿下,真個是隨我們處置?」 羲繇冷冷的看了杌逆一眼:「有我幫你們擋著,媧族除非想要和我們羲族全面開戰,否則,滅她們一處小小的分支部族,她們能把你們怎麼樣?」 杌逆和窮奇等人就笑了起來。 哪怕他們是四凶部族的太上長老,他們對於神秘莫測,看似松散的媧族,還是心存忌憚。 那群女人,可不是好招惹的,得罪了她們,很容易死得莫名其妙,或者莫名其妙的倒霉。 但是有了羲繇背書,那就沒問題了。 羲族、媧族,本為一體,有羲族出面,媧族就算火冒三丈又能如何? 「那麼,我們每家出動一支精銳罷。」杌逆興致勃勃的說道:「切切不要讓那媧谷的娘兒,逃走一個才好。嘿,那巫鐵的母親,叫做什麼來著?」 媧谷。 地下極深處,廣袤的肥沃土地正中,高高的神像下方,祭壇上碼放著各色祭品。 媧姆身披華服,渾身佩戴著數十件造型古拙的玉飾,手持法杖,帶著一眾媧谷的長老,正向神像頂禮膜拜。 數年不見,媧姆的修為不知不覺的,已經踏入了胎藏境。 她的氣息越發的威嚴神異,面容越發的青春俊美,一舉一動中,自然有一股古拙神秘的氣息流露。 伴隨著神秘悠長的吟唱聲,媧姆的一縷神魂之力被神像吸了進去。 在不可測的虛空中,無數條和媧姆一樣,正在舉行祭祀大禮的媧族各家主母的一縷分魂,聚集在了這裡。無數的信息在一瞬間進行交換,神魂越是強大的主母,越是能從這浩瀚無邊的信息洪流中,獲取更多的好處。 在這虛空中,有些主母的分魂猶如一輪皓月高懸虛空,氣息強大得猶如神明,讓其他主母的分魂不敢靠近絲毫。 還有一些主母的分魂則是弱小得可憐,直如一點螢火蟲,在虛空中閃爍著黯淡的光芒。 媧姆的實力,在這無數道主母的分魂中,只能算是下品中的中等水準。她謹慎而謙卑的散發出自己的神魂波動,將媧谷周邊的一些信息向虛空擴散了出去。 神魂交流的速度極快,彈指之後,信息洪流就已經消散。 虛空中,一縷縷精純的神魂本源之力降臨,緩緩的加持在各家主母的分魂上,滋養她們的分魂,讓她們的神魂逐漸壯大。 一絲絲奇異的道韻從虛空中滲出,逐漸融入各家主母的分魂,幫助她們的道行快速提升。 奇異的吟唱聲好似穿過了歲月長河,從太古神話時代,一直傳到了今日。 每一位主母,包括那些猶如皓月一樣懸掛虛空、恆古永存的強大主母,都沉浸在了某種奇異的感動中。 諸般神異、諸般神通自然顯化,媧姆的本體突然睜開眼睛,兩條混沌神光從她眸子裡噴出老遠借助這媧族神秘的主母空間的力量,媧姆窺視到了一絲未來。 強大的敵人正在靠近,恐怖的危險正在降臨。 媧姆看到了血,看到了火,看到了可怕的死亡……那些血和火急速的降臨,眼看就要將媧谷整個碾成粉碎的時候,一條魁梧的人影擋在了這些可怕的災難面前。 「巫鐵……我的兒子……」 媧姆低聲的呼喊著。 透過不知道多麼遙遠的距離,媧姆包含擔憂的聲音直接在巫鐵耳朵邊響起。 巫鐵眼前,同樣見到了媧姆所見的恐怖景象。 巫鐵的臉色驟然一變,跟在他身邊的五行道人、陰陽道人、滄海道人同時化為流光遁走。 他們飛走的同時,更是帶走了巫鐵身邊三百神明境高手,帶走了百萬新近製成的巨神兵。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四章 局勢糜爛(4) 伏羲神國。 雷澤。 天地造化之奇,凡人無法揣測。 這是直徑近百萬里的一個極深地窟,蓄滿了白色、銀色、藍色、紫色乃至金色、黑色,相互之間涇渭分明的半透明汁液。 偶爾一聲雷鳴炸響,這地窟中的各色汁液就微微的蠕動一下,蕩起幾絲幾不可見的波紋。 這些汁液,儘是雷霆之力實化凝聚而成。 數千、數萬道天雷,將其強行壓縮,大概也只能凝聚成芝麻粒一滴雷霆漿汁。這直徑百萬里,不知其深的地窟,居然能蓄滿各色雷霆漿汁,也不知耗費了多麼漫長的歲月。 地窟上方,厚厚的岩層上,不時有雷光繚繞。 偶爾一道直徑數千數萬丈的狂雷從厚厚的岩石穹頂中轟出,張牙舞爪的落在了地窟中,卻沒能濺起半點漣漪,直接就被這不知道囤積了多少萬年的雷霆汪洋吞得一乾二淨。 在雷澤的邊緣,一座雄城沿著高高的石壁開鑿出來。 雄城造型奇異,自下而上,共有九重,最下方一層城區最為廣大,能有數千里方圓,最上一層城區面積最小,方圓不過百里。 九重城區內,宮殿樓閣應有盡有,且風格粗獷、雄渾,宛如太古巨人用大斧雕琢而成,沒有過多的精緻奢華,盡顯古樸風韻。 在九重城區左右兩翼,高高的石壁上開鑿了無數條複雜的棧道,開闢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洞窟,一些洞窟內,筆直的甬道被夜光植物照得通明,幽幽深深的不知道通去哪裡。 雷澤,地下世界唯有一處雷澤。 雷澤旁的九重神城,就是伏羲神國的皇都所在。 伏羲神國的最高統治者伏羲神皇,就居住在九重神城最高的那一層城區。 雷澤和九重神城連貫一氣,雷澤就是九重神城威能最強的防禦禁制,也是九重神城最重要的能量來源,城內無數的陣法、禁制,還有各種大型器械的能量,全來自於雷澤。 九重神城第三重,一處八角形的祭壇外,羲不白背著手,靜靜的站在那裡。 一名身高丈外,生得俊朗非凡的男子袒露身軀站在祭壇上,他的氣息正在急速的增強,從半步神明境直接向著神明境突破。 他的身邊,一波波奇異的大道韻律在急速的跳動,天地之間,好似有一對對幽深的雙眸透過虛空,朝著他望了過來。四面八方有風雲之氣匯聚而來,在男子的頭頂凝成了一圈圈漆黑的神劫雷雲。 九重神城外,雷澤內突然出現了幾個直徑百丈的漩渦。 祭壇內外電光驟然亮起,一道道水缸粗細的五行神雷、陰陽神雷還有其他諸般天地間自然生成的神雷『轟隆隆』的炸響,雷光纏繞著祭壇,最終化為一座華麗無比的九龍雷幢,將男子護在了裡面。 伏羲神國,自然也是有神明境大能的。 他們,勢必不可能得到天神令,也無法向諸神獻祭,以換取神劫威力的削弱。 但是伏羲神國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依仗雷澤,他們佈置了『化神台』,幫助修為足夠的修士抵禦神劫,強行突破為神明境。 只是,化神台畢竟是暴力對抗神劫,故此凶險極大,非底蘊極其強悍者不敢輕易嘗試。 而且開啟一次化神台……具體消耗不知,但是羲族會向使用化神台的外人,比如說巫族的老祖們,收取一筆天文數字般的財富。 使用化神台,有五六成的把握度過神劫。 不使用化神台,就堪稱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所以,這種獨門的買賣,可想而知羲族能賺多少。 如今站在化神台上的,是羲不白的親侄兒羲武樂,羲族最近千年來,天分最強的一位皇族嫡系。他的天分,據說可以和六千年前的,那位自己作死的皇子羲繇相抗。 羲繇、曦瑤,一母雙生的龍鳳胎,按照羲族的傳說,這是繼承了太古聖人先祖血脈的天才。 羲武樂可沒有這麼一個孿生妹妹,但是羲族的眾多老祖一致認為,他的天賦居然可以和羲繇相提並論,可想而知羲武樂的自身天賦強到了何等境界。 天空,神劫雷雲驟然一動,劈頭蓋臉的,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就是上千道瘋狂的雷霆呼嘯著落了下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顏色各異的雷霆胡亂的落下,直打得九龍雷幢瘋狂搖晃,好幾條雷龍差點被劈得崩裂粉碎。 九重神城的第四層邊緣,造型粗獷的遊廊上,數十名羲族太上背著手站在那裡,緊張的看著羲武樂。 羲武樂昂首挺胸的站在化神台上,冷靜的看著高空中一團團雷火瘋狂的落下。 更有陰風從他的腳下吹起,一絲絲一縷縷的繞著他的身軀切割、滲透;還有一縷縷陰火從他的毛孔中憑空冒出,無聲無息的向他的五臟六腑、向他的骨髓滲了進去。 羲武樂冷笑了一聲。 陰風在他身體內外蕩起一縷縷火星,沒能傷損他的身體分毫。 陰火只是讓他的身軀變得更加的澄淨,好似細細的砂紙,將他的身軀打磨得光焰明淨、再無絲毫雜質。 至於呼嘯而下的雷霆麼…… 羲武樂張開雙手,隨意的一抓,九龍雷幢轟然崩碎,所有雷光全部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無論是組成九龍雷幢的雷霆,還是天空落下的雷光,所有的雷霆之力都被他一口吞下。就連天空盤旋的神劫雷雲,也都發出沉悶的哀鳴聲,猶如一碗長長的面條,被他一口吸得乾乾淨淨。 羲不白放心的笑了。 一眾羲族太上也笑了起來。 羲武樂誕生時,他的身上就自然生成了三十六枚先天雷神神符,雙手掌心,更是自然凝成了兩枚雷神印璽。他的天賦神通,就是雷霆之力。 雷霆,天地之號令,在太古神話時代,雷神有著舉足輕重的、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是天地間一等一的巔峰存在。 羲武樂天生就掌握了雷霆印璽,其天賦神通強大得一塌糊塗,曾經在修成神胎的第二天,就挑戰羲族的兩名神明境一重天的長老,而且戰而勝之。 胎藏境初期戰勝神明境一重天。 羲武樂的天賦,還有他的戰力,可見有多麼的強大和可怕。 他修煉的功法,更是直接來自血脈記憶中的一部《萬化雷經》,可化天地萬物為雷霆,威力強得讓羲族的眾多太上都為之咋舌。 如此天才人物,羲武樂更是一個規規矩矩,甚至有點呆板、僵硬的人。他恪守羲族的各種律令清規,從不逾規半步,做事最是謹慎小心,一板一眼的按照各種規矩來做。 所以,羲族的老怪物們,也最是喜歡這種循規蹈矩的小孩兒。 相比當年的羲繇,如今羲武樂才是羲族上下認定的,下一任神皇的不二人選。 就在羲不白腦子裡閃過有關羲武樂的諸般資料的時候,羲武樂已經將神劫雷雲吞得乾乾淨淨,周身電光驟然一閃,所有的陰風、陰火全都炸成了細小的電火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低沉的喘了一口氣,羲武樂化身一條雷光,迅速離開化神台。 離開化神台時,羲武樂周身袒露,等電光落下,羲武樂出現在羲不白面前,他已經穿上了一套戰袍,面帶微笑的朝著羲不白深深的行禮致謝。 謝過了羲不白的護法之情,羲武樂又化身電光,來到第四層數十名太上面前,謝過了諸位太上長老的暗中照護之恩,謝過了諸位太上的關愛之情。 向一眾太上行禮後,得到了太上長老們的允許,羲武樂化身電光離開,直奔自己父親所在的殿堂去了。 順利的突破神明境,這種好消息,自然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羲武樂的父母,不敢來現場觀看他的突破過程,羲武樂現在自然要趕緊去將好消息告訴他們,同時免去他們的擔心。 「是個好孩子。」一眾羲族太上,連同羲不白都如此認為, 羲武樂的一舉一動,都恪守禮法,規規矩矩的,讓人挑不出半點錯漏來,這樣的好孩子,你上哪裡找第二個去? 伏羲神國,正需要這樣穩重、可靠、實力強大的繼承人啊。 羲不白和一眾太上長老寒暄了幾句,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作為伏羲神國『黑殿』殿主,羲不白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也就是羲武樂這樣的天才弟子,而且大家都一致看好他的前途,羲不白才會忙裡偷閒的,親自跑來為他護法。換成其他的羲族子弟,哪裡可能請動羲不白這尊大神? 順著一條石雕的迴廊離開了九重神城,穿過幾條重兵把守的甬道,羲不白來到了一個極大的石窟中。 石窟方圓有數十里大小,其中一面石壁上,開鑿了一座高有三十三層的石宮,這裡就是羲不白負責的『黑殿』所在。監察伏羲神國各大部族,在各大部族內部安插耳目,甚至是剷除某些部族中,可能對羲族有威脅的刺兒頭,這都是『黑殿』日常職能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向地面世界派送奸細、秘諜,滲透地面世界,掠奪人口和資源,甚至刺殺等等,也都是羲不白日常負責的事務。 總之,伏羲神國在地下世界的形象是高高在上、至高尊貴的,是神聖光明、不可侵犯的。 伏羲神國一切暗中的見不得人的手段,一切陰私勾當,都有羲不白一手操持。 一路進了石宮,羲不白通過他專用的密道,直接來到了石宮的最高一層,他推開一扇沉重的金屬門戶,沉聲道:「來人啊,將今日的『秘字三』以上的案卷,全部送來。」 沒人回應羲不白。 羲不白的臉色驟然一變。 在黑殿最高的一層石宮中,常年有數十羲不白的心腹駐守,幫助羲不白處理來自各處的公文案卷。 這些羲不白的心腹下屬不僅忠心耿耿,而且實力也極其強橫,最弱也都是半步神明境的精英。平日裡羲不白一聲令下,這些心腹反應極其敏銳,從不會有任何拖延。 今日下令,居然無人回應。 羲不白臉色驟變的同時,他猛地向後一縮,身體化為一道黑風就要遁走。 四聲怪聲怪氣的獸吼聲從事從羲不白耳邊炸響,攝人心魂的恐怖獸吼聲震得羲不白渾身僵直,腦袋差點爆開。 黑風崩碎,羲不白一個踉蹌從空氣中閃出身形,一口三角形奇形大鐘當頭落下,大鐘三個面上,三頭窮奇凶獸的獸頭雕噴吐著濃煙,不斷發出恐怖的咆哮聲。 羲不白被扣在了大鐘下,一股恐怖的禁錮之力襲來,羲不白身邊幾重幽光閃爍,然後紛紛爆裂開來。這股禁錮之力,直接壓碎了羲不白身上的防身秘寶,將他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地。 一條人影閃過,十三根通體漆黑、密佈倒刺的淬毒長錐重重的插進了他身上要穴。 長錐內傳來饕餮怒吼,一股可怕的貪婪吞噬之力從長錐中湧出,羲不白髮出痛苦的嘶吼聲,他身上出現了十三個海碗大小的凹陷,附近的血肉精華都被這些長錐吞得乾乾淨淨。 「窮奇、混沌、梼杌、饕餮……你們四凶部族,想造反麼?」羲不白嘶聲怒吼:「你們敢侵入黑殿,你們……你們是作死!」 梼杌一族輩分最高、修為最強的太上長老梼杌逆憑空出現在羲不白面前,他『咯咯』笑了起來:「羲不白,我們怎敢造反呢?我們今日所作所為,可是最合法合理不過了……嘖,我們,是奉命捉拿你。」 羲不白呆了呆,怒吼道:「奉命?奉誰的命令?本座直接向神皇陛下負責……整個羲族,除了第一太上大長老和神皇陛下,誰能下令抓我?」 「我!如何?」 一聲輕嘆傳來,羲繇慢悠悠的從一扇石質屏風後轉了出來,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羲不白面前。 「伏羲神國,還有人,記得我麼?」羲繇目光幽深的看著羲不白:「六千多年了,伏羲神國,還是我當年所在時的伏羲神國麼?我羲繇,還是伏羲神國的皇子麼?」 羲不白驚愕的看了一眼羲繇:「羲繇殿下?你,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為何,為何要這般做?」 羲繇笑看著羲不白:「我回來,是想要借用伏羲神國的力量。」 「嘻,只是我真沒想到……青丘神國的武王霍雄,真名居然是……巫鐵?」 「羲不白,你的這個習慣真不好……當年我和曦瑤來黑殿玩耍,就知道你喜歡將最機密的情報,為了防範萬一,會留一個備份在你認為最機密、最安全的地方。」 「那地方,除了你,我和曦瑤,都是知道的。」 「武王霍雄,居然是伏羲神國的奸細。呵呵,實在是,太有趣了。」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三章 局勢糜爛(3) 「分散開,千人隊,全力狙殺。」 巫鐵舉起右手,用力握拳,然後向下方一揮。 靈州城西北三百里外,一座小城中,數萬雪原戰士正在瘋狂肆虐。巫鐵一拳破空襲來,正在瘋狂殺戮、掠奪,甚至就地發洩-獸-欲的數萬雪原戰士齊齊頭顱爆碎。 「爾等,不該來此。」 巫鐵心情複雜的看著被自己擊殺的雪原戰士。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些雪原戰士,和地下世界的那些土著部族又有什麼區別? 同樣是為了資源,為了生存的空間。 同樣的殺戮,同樣的劫掠,同樣的歇斯底里的破壞。 巫鐵無能從道德層面對這些雪原戰士加以抨擊,他只能在行動上,用暴力制止他們的暴力。 說到底,大家的陣營不同,屁股所坐的位置不同。 除此之外,沒有正邪對錯之分。 某一日,巫鐵的身份曝光的話,他在令狐青青等人心中的危害,或許比這些雪原戰士,比地下世界的各大部族,還要超出百倍,千倍;凝聚在他身上的仇恨,也會超出尋常人千倍、萬倍罷? 「你們,實在是不該來這裡……就在那雪原上……哪怕艱險困苦一些,也比地下世界好多了。」 巫鐵的神魂力量極力的向四周擴散開去,他抬頭看向了天空懸浮的那一輪烈日,他身後一輪太陽大道所化的小太陽驟然熾烈,漫天陽光呼嘯著衝入了他身後的小太陽中。 隨後,一縷縷頭髮絲一樣細小的太陽金光,筆直的向四周灑落,覆蓋了方圓數萬里的領域。 方圓數萬里內,無數侵入這一片區域的雪原子民,他們身體驟然一僵。 每個人眉心都是一縷極細的青煙噴出,太陽金光入體,直接將他們的大腦焚燒殆盡。 方圓數萬里內,數以億計的雪原戰士倒地陣亡。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上,無數武國將士嘶聲吶喊歡呼,紛紛結成千人軍陣,向著遠處源源襲來的雪原大軍迎了上去。 巫鐵一擊碾殺這麼多的雪原戰士,實在是大振士氣。 只有巫鐵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掏出幾顆補充神魂之力的大道寶丹,『咔吧咔吧』的咀嚼了起來。 這一擊果然是炫目無比,戰績驚人,但是消耗也極其巨大。數萬里方圓內,精準的鎖定數以億計的雪原戰士,還不能誤傷青丘子民,饒是巫鐵神胎之力驚人,也差點被這一擊抽得乾乾淨淨。 四尊玄冥老祖嘶聲怒吼,七竅中不斷噴出寒氣凍光。 『咔咔咔』聲不絕於耳,大片介於有形和無形之間的藍色、白色冰霜在虛空中急速蔓延,瞬間充滿了方圓數萬里的虛空,將巫鐵連同三十六條四靈戰艦,還有剛剛準備出擊的武國將士全部包圍了起來。 陰陽道人冷哼一聲,身後黑白二色靈光化為一個急速旋轉的鑽頭,狠狠的向著天空一刺。 一聲巨響,漫天冰晶冰霜紛紛碎裂,陰陽二氣激盪狂風,將無數碎裂的冰晶碾壓成大片鋒利無比的薄片,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向更遠處的雪原戰士投了過去。 四尊玄冥老祖齊聲怒吼,虛空再次凍結。 巫鐵和陰陽道人聯手,再次轟碎了被凍結的虛空。 雙方就此僵持在半空中,四靈戰艦則是藉著巫鐵、陰陽道人的掩護,輔助巫鐵帶來的武國將士,浩浩蕩蕩的向那些雪原戰士衝了過去。 雪原戰士戰獸奔馳怒吼,武國戰士凌空飛遁咆哮,雙方很快就短兵相接。 巫鐵帶來的,儘是武國胎藏境以上的精銳,得了武國國庫,又有墨家、歐氏這樣的鍛造門閥輔助,巫鐵麾下的武國將士甲冑、軍械極盡精良。 和扣扣索索的前大武神國皇族不同,巫鐵可是花費了極大的財力物力在下屬的裝備上。 如今巫鐵帶來的這一批胎藏境將士,他們身上的甲冑,手中的兵器,最差也是接近普通仙兵的好貨色。 而那些雪原戰士…… 他們的兵器、甲冑等等,使用的材料不錯。 呵呵,就是這樣了,材料不錯,至於說兵器、甲冑的品質嘛…… 武國將士一刀劈下,一劍刺下,雪原戰士們手中兵器斷裂,甲冑粉碎,連帶身軀都被輕鬆劈成好幾截。他們乘坐的戰獸,鋒利的爪牙在武國將士更加鋒利的兵器面前,也好像豆腐一樣被切碎。戰獸厚厚的皮毛,披掛著冰晶外甲的皮毛,依舊無法抵擋這些鋒利刀劍的劈砍。 巫鐵麾下的將士組成千人一隊的小小軍陣,卻能輕鬆絞殺數萬、數十萬規模的雪原大軍。 在靈州城四周,除開被巫鐵之前用大神通擊殺的那些雪原戰士,大片大片的雪原戰士倒在了武國將士的刀劍之下。 四靈戰艦一字兒排開懸浮在空中,一對對巨大的火焰羽翼在四靈戰艦左右張開,無數烈焰羽毛呼嘯著墜落大地,每一片烈焰羽毛都能將數以千計的雪原戰士燒成一縷青煙。 四尊玄冥老祖嘶聲大吼,他們的吼聲化為暴風雪的呼嘯聲傳出老遠老遠。 遠處,一條筆直的冰晶馳道朝著這邊飛馳而來,數萬名大漢拖拽著一尊巨大的,高有萬丈的冰雕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在冰雕的後方,數百名生得奇形怪狀,身披獸皮、手持法杖的老人歡呼雀躍。 在這些氣息驚人的老人身後,更多的,無數的雪原子民目光如狼,朝著這邊湧了過來。 巫鐵呆呆的看了一眼那些雪原子民…… 搖頭,長嘆一聲,巫鐵厲聲呵斥道:「攔住他們……撤……讓靈州,還有周邊州郡的所有百姓,撤!」 那猶如潮水一樣從北方湧來的雪原子民啊。 如果全部是青壯戰士,巫鐵斬殺他們,並不會有絲毫手軟。 心慈手軟,在這個該死的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那些雪原子民中,巫鐵看到了無數的老弱婦孺,尤其是那些最多七八歲大小,卻猶如惡狼一樣拎著小刀小劍嘶吼著向南方衝來的孩童們,巫鐵實在無法衝他們下手。 巫鐵也無法下令,讓自己的下屬去屠戮婦孺。 所以,只能撤退,撤退,撤退…… 靈州,全境淪沒。 隨後是鄰近的孟州、慶州、得州、賀州…… 青丘神國,舉國震動。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二章 局勢糜爛(2) 「事情何以至此?」 巫鐵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他只是拖延了幾個月時間,原本滿心以為,令狐青青起碼能扛下三五年的……結果,就這幾個月時間,青丘神國儼然崩盤的模樣? 李匡一臉苦澀,半晌說不出話來。 十八條冰晶馳道,雪原部族分成十八路大軍瘋狂攻打。單單雪原部族也就罷了,他們的文明極其落後,各種兵器、符籙、陣法、軍械等等,都不是青丘神國的對手。 偏偏,每一路雪原大軍,都有一尊玄冥老祖。 付出巨大的犧牲獻祭,召喚幽夻三叉戟的力量加持,十八尊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來的老古董,實力強大無與倫比,更有一身詭異歹毒的神通秘術,他們帶頭攻打,青丘神國好些老祖險些遭了毒手。 不等李匡將這些天來的具體戰況告訴巫鐵,正在靈州城內肆虐的四尊玄冥老祖同時朝著這邊望了過來。 「小心!」 李匡大吼了一聲。 巫鐵只覺渾身汗毛一豎,四尊玄冥老祖的眸子裡幽藍色神光閃爍,冥冥中一股可怕的凍氣就朝著巫鐵的神胎襲了過來,直接要將他的神胎凍成冰塊。 這是一種寒冰屬性的惡毒詛咒。 不需要任何媒介,四尊玄冥老祖看到巫鐵,這就是最好的媒介,他們心念一動,直接就發動進攻。 巫鐵冷哼了一聲,他身後一片紅光衝天而起,滾滾神炎噴湧宛如大日巡天。先天后天火焰大道全力施展開來,巫鐵的神胎和身軀也猶如傳說中的三足金烏一樣熊熊燃燒,放出足以焚燬萬物的可怕高溫。 冥冥中襲來的寒氣被烈焰一沖頓時消散。 一股巨力衝擊在巫鐵的神胎上,他眼前微微一暗,神胎受到極大的震盪,身體也不由得晃蕩了兩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胎後方已經凝成實質的玉碟放出無量明光,絲絲形如毒蛇的寒光從虛空中突然閃現。 就看到一縷縷毒蛇形狀的寒光張開大口,『嘶嘶』尖嘯著不斷衝擊著巫鐵的神胎放出的護體神光。每一次撞擊,巫鐵神胎放出的烈焰神光都劇烈的震盪著,以巫鐵遠超常人,高達一萬六千丈的神胎,居然都被這些毒蛇狀寒光沖得不斷搖晃。 「厲害,厲害,厲害。」巫鐵連吐了三個厲害。 若非這來歷神異的造化玉碟投影玄妙無窮,以巫鐵的經驗和道行,只感受到了自己神胎受到了衝擊,根本沒能察覺這衝擊到底從何而來。 這凝成毒蛇一般形狀的寒光,如此的無聲無息、隱形匿跡,而且殺傷力如此強大,實在是歹毒凌厲得很。 「吼!」四尊玄冥老祖一擊無功,他們感受到自己的攻擊被巫鐵徹底的擋了下來,不由得全身噴出深藍色的神光,震怒異常的朝著巫鐵同時張開雙臂,遠遠的做出了擁抱巫鐵的動作。 這四尊老怪物,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留下來的可怕存在,他們在寒玉棺材中不知道被封存了多少年,早就養出了一身極其恐怖的凶殘戾氣。 被他們襲擊者,只能死,誰敢反抗,立刻激發了他們已經刻在骨髓裡的凶煞之氣。 四尊玄冥老祖同時相隔數百里地向巫鐵作勢擁抱,虛空驟然一震,方圓數千里的虛空中,空氣驟然凍結,透明的空氣凝成淡藍色的冰晶緩緩飄落,大地上一層層堅硬、光滑的冰片平地而生,一層層的急速向四周擴散開。 從靈州城內逃出來的士卒們,只見寒光一閃,不知道多少士卒就凍成了冰雕。 可怕的寒意在這些士卒的體內肆虐,一股直指死亡的『酷寒道韻』籠罩他們的身體和神魂,就要徹底剝奪他們的生命。 巫鐵低沉的呵斥了一聲:「這是四頭什麼東西?」 陰陽道人從巫鐵身後衝出,黑白二色靈光化為長虹,瞬間掃過整個戰場。數以千萬計的靈州大營青丘士卒就在死亡的邊緣線上,被陰陽道人搶先收進了陰陽二氣瓶中。 先天陰陽大道如磨盤,一點點的將這些士卒體內的可怕寒意碾碎,這些幾乎被瞬間暴裂成冰晶的士卒,齊齊吐了一口氣,元氣大傷的他們在陰陽二氣瓶中昏睡了過去。 「我們是什麼東西?小兒,無禮!」一尊玄冥老祖噴吐著寒氣寒光,低沉的咆哮起來:「我們是萬民之祖,我們是雪原之祖,我們是玄冥……」 巫鐵在心裡冷哼。 他當然知道這些傢伙是玄冥。 地下世界,巫獄,巫族,也有玄冥一脈。 甚至進入地面世界的巫族老祖中,也有一尊修煉《玄冥經》,掌控了幽冥玄氣的神明境老祖。 眼前這四個傢伙,體內的氣息和巫族的那位老祖源出一脈,血脈波動也幾乎是一模一樣,明顯都是修煉《玄冥經》有成,肉身、神魂都進行了一次飛躍提升的強悍存在。 但是和那位巫家老祖不同,眼前這四尊傢伙,他們的氣息中,充斥著更加黑暗,更加駁雜的氣息。 不夠純淨。 被污染了。 這是四尊異變的玄冥老祖。 而他們體內駁雜的、黑暗的氣息,巫鐵在幽若的身上感受到過一部分,在烏頭身上也感受到過一部分,甚至在上次幫助胡老爺收集鎮國神器的時候,被太古龍王敖敕斬殺的那些降臨神靈身上,巫鐵也感受到過一部分。 這些傢伙,甚至連最基本的血脈,都混入了異族神明的血脈。 所以他們的力量雖然無比強大,但是駁雜不純……起碼從純正的玄冥血脈來說,他們是不純淨的。 巫鐵沖上了天空,他雙臂張開,一輪真正的烈日金陽從他身後噴薄而出。 『太陽大道』化為烈日懸浮高空,無量光和熱籠罩方圓數萬里。 四尊玄冥老祖齊齊衝天而起,他們身後,黑色的寒氣漩渦急速旋轉,無量寒氣從中噴出,一絲絲、一縷縷的侵蝕巫鐵放出的光和熱,將那些光和熱『擊殺』後,一點點的拖入身後的漩渦中。 冷和熱,太陽和玄冥,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而地面上,無數雪原戰士踏著厚厚的冰霜,聲嘶力竭的歡呼著,闖入了一個個城池,一座座村鎮。 整個靈州,除開巫鐵帶來的人手,居然再找不出成建制的青丘軍隊。 一道道黑煙從地面上衝起,無數城池村鎮陷入了火海中。 |
開天錄 第七百二十一章 局勢糜爛(1) 封印了惡魔巢穴後,巫鐵在武國古兵司,還逗留了半個月。 厚達千里的岩層封印,四凶家族的神明境老祖還能破封而出,其他人,還有那些弱小的附庸族群,是想都別想了。 但是神明境老祖破封而出,那個動靜可想而知有多大,足夠巫鐵留守的人手整軍備戰,再次給他們當頭猛擊的了。 在古兵司,巫鐵調動了墨家、歐氏等擅長冶煉鑄造的門閥精英,按照大鐵給出的圖紙,瘋狂的對『武舟』進行進一步的加工改造。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武舟近乎脫胎換骨,雖然很多細節還沒有處理妥當,但是無論防禦力、火力、機動性,都比之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 單看機動性,這麼一條長達一萬多丈的巨型戰艦,居然能以比三國主力旗艦還要快出五成的速度在虛空中飈行,這速度已經讓魔雲等人差點下巴都掉了下來。 半個月的逗留,最初幾日還好,到了最後三四天的功夫,一份又一份的緊急調令不斷從北方傳來。 每次,巫鐵都以正在對付惡魔巢穴的地下邪魔,暫時不能脫開手來駁回了調令。 但是到了最後一天,令狐青青發給巫鐵緊急調令中,居然明文告訴巫鐵放棄惡魔巢穴,只管全力來援,若是地下邪魔對武國造成損害,一應損失,由國庫十倍賠償! 巫鐵頓時知道,令狐青青扛不住了。 但是巫鐵也不知道,怎麼令狐青青就這麼快的扛不住了? 眼看著令狐青青是真的發急了,巫鐵也沒有藉口再拖延下去,於是乎,巫鐵帶著六百名神明境老祖,帶著大群五行精靈精銳乘坐四靈戰艦趕赴北方。 另外四百名神明境老祖,則是統轄諸多門閥的精英子弟,帶著大群胎藏境的精銳將領,攜帶百萬計的巨神兵,搭乘『武舟』為首的一千條新式戰艦,緊隨巫鐵向北方增援。 四靈戰艦的速度遠超尋常,加上有神明境老祖坐鎮,動用神力不斷加速,加上沿途有空間門穿梭虛空,巫鐵帶領的先頭部隊,只用了短短七天時間,就趕到了令狐青青調令中指定的會合地點。 青丘神國,靈州州城。 四靈戰艦距離靈州城還有一千多里,剛剛從一座空間門中衝出來,巫鐵就看到,靈州城顯然經過了緊急堅固、增高的,足足有三百丈高的城牆轟然崩塌。 四名身高九百丈,通體猶如深藍色玄冰的玄冥老祖低沉的嘶吼著,從四個方向同時用凍氣粉碎了城牆,輕鬆擊殺了城牆上駐守的數十萬青丘精兵。 靈州城內,無數流光衝天而起,一座座十萬人規模的軍陣煞氣騰騰的衝向了這四尊玄冥老祖。 漫天暴風雪呼嘯著落下,黑漆漆的濃雲中,一塊塊人頭大小的冰雹帶著刺耳的嘯聲朝著地面亂砸,『嘩啦啦』的就在地面上堆起了三五丈厚。 冰雹力大勢猛,寒氣驚人,砸在士卒身上,直接砸得他們甲冑崩碎,骨斷筋裂。 四尊玄冥老祖通體噴吐著凍光寒氣,大群大群的士卒被凍成了冰雕,然後伴隨著刺耳的爆裂聲,冰雕炸開,無數冰刀冰刺四處亂打,直打得附近更多的士卒粉身碎骨。 巫鐵的四靈戰艦從空間門中衝出,只向前飛出了一百多里地,靈州城內的守軍就崩潰了。 眼看著亂七八糟的旗旛搖擺著從靈州城內衝出,仔細看去,李氏,趙氏,項氏等等,巫鐵熟悉的青丘頂級將門,起碼有三十幾個將門的旗幟迎風招展,後面跟著大群大群的潰軍從城內跑了出來。 巫鐵眯著眼側耳傾聽,他清楚的聽到,那些逃跑的將門軍隊中,無數士卒在哭天喊地的吶喊。 「擋不住的,擋不住的……他們是怪物,他們不是人。」 「家主在哪裡?家主在哪裡?」 「大哥,大哥……誰看到我大哥了?」 「快跑啊,跑啊,從朔州一直到靈州,打不贏的,不可能贏的。」 一股濃濃的頹唐之氣瀰漫在靈州上空,靈州城內的青丘軍隊,顯然士氣已經徹底垮了,他們現在就是一群潰散的亂民,再也不是往日精銳的軍隊悍卒。 四尊玄冥老祖也沒追趕,他們只是在城內放手大殺。 大群大群袒露胸膛,滿身大汗淋漓的雪原子民騎著各色戰獸,拎著長刀大斧,嘶聲吶喊著,猶如潮水一樣從北方湧來。他們一部分衝向了靈州城,但是更多的人則是向四面八方的村鎮衝殺過去。 巫鐵的眼角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向靈州城北面看了過去,靈州城的北面,數百座大小城池、無數的村鎮上空都是濃煙滾滾,一股滔天的煞氣、血氣猶如狼煙直衝高空。 以巫鐵的目力,他一眼看清了那些城池村鎮中的慘厲景象。 所有青丘子民,男丁全部被殺死當場,身上衣物被扒得乾乾淨淨,好些屍體上還有戰獸啃噬過的痕跡。 那些女子,只要沒超過五十歲,還有生育能力的,無論大小,全都被長繩串成了長長的隊伍,在大群大群凶悍的雪原悍婦的皮鞭驅趕下,哭天喊地的朝著北方一座座簡陋的營地遷徙。 大隊大隊的牲畜被年齡不大的雪原少年驅趕著,馱著各色的金銀珠寶、糧食衣物,甚至是鍋碗瓢盆等器具,慢悠悠的朝著北方的營地進發。 這些悍婦和少年,一個個都喜笑顏開,一副發了大財的心滿意足的模樣。 而她們的丈夫、他們的父兄,則是緊握凶器,殺氣騰騰的殺向了更多的城池,更多的村落。 巫鐵大喝一聲,化為一道流光衝出,縱地金光法快捷異常,尤其到了巫鐵這個境界,遁法速度更是快得驚人。 他頃刻間就找到了李氏軍旗下一名熟悉的李氏老祖李匡。 「李匡,怎麼回事?從北面朔州到這裡,正常行軍都要好幾個月,怎麼這麼快就敗到了這裡?」 巫鐵厲聲喝問:「陛下呢?李廣呢?其他人呢?」 李匡的半邊肩膀被寒冰封凍,老臉凍得慘白一片。見到巫鐵,他眼眶一酸,眼淚水瞬間噴了出來。 「大長老重傷,陛下重傷,太師重傷……武王啊,你再不來,我們就真的扛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