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道長魔消 (2) 二先生魚腸劍舉在頂前,身側旋轉,左腳提起,似是跨步離去。 肖寒月劍勢如輪,急切而下。 二先生大喝一聲,魚腸劍忽化一圈冷芒,封住了劍勢、道:"這是少林派中絕學'迴光反照'。" 忽然震劍反擊,連刺七劍。 肖寒月兵來將擋,硬把七劍封了開去。 二先生道:"好劍法,長白龍卷七招,竟被你一氣封開。" 肖寒月道:"閣下見識雖廣,不過幾招劍法罷了,我瞧不出,有什麼奇幻之處" 二先生道:"再試試,東海奇學,雲龍三現!" 魚腸劍連攻三招。 肖寒月振腕揮劍,又封三劍,道:"什麼東海奇學,不過彫蟲小技罷了。" 二先生心中忖道:這肖寒月的劍法,確實奇怪,不論我施用的什麼奇絕劍招,他只是揚腕揮劍,就把我的攻勢封開,難道七煞劍招,真已到了攻守兼備的境界不成?他那裡知道,肖寒月學的劍法,乃劍帝后期的大乘之學,化繁為簡,以簡馭繁,已到了純樸無華的境界,只見劍意所在。不理奇幻變比。 所以,不論如何花巧奇幻的劍法,在肖寒月的眼中,一劍就是一劍,既知劍意所指,封架自是容易。 這時,場中之人,都停了手,兩個武學奇才,正展開一場江湖上罕見的惡鬥,吸引了雙方目光。 二先生家世輝煌,加上天賦的才華,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武功,教他名師,不下十餘人,年長之後,更是窮盡才智,搜得天下武功秘錄、奇技,十餘年苦練,成就了身兼多家之長一身奇絕武功。 肖寒月卻是盡得劍帝后期的武學精華。 二先生的攻勢化俏、凌厲,劍法變化之奇,使得全場中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墨非子那等用劍的大行家,更是看得如痴如狂。 但肖寒月純樸、凌厲的反擊,更是集千變於一招,有如千百流星一輪皓月,一劍擊出,頓使得二先生那千變萬化持劍法,化解於無形之中。 百招之後,二先生的攻勢頓挫。 這百招比劍的過程,肖寒月一直處於守勢。 二先生根本不肖寒月反擊的機會,突然長嘯一聲,飛身而起,直飛兩丈多高,半空中折腰側轉,竟然倒飛而回。 人落出圍牆之外,才發出撤退的長嘯。 肖寒月沒有追趕,靜靜地站著。 閒雲大師回大顧了肖寒月一眼,道:"肖施主好劍法,看過了二先生的武功,老衲自知難是對手。" 忽然住口不言,凝目望著肖寒月。 只見肖寒月汗水如雨,直透衣衫,身軀搖了兩搖。 朱姑娘、白玉仙,就站在他身側,伸手扶住他,才未栽倒。 白玉側放開手,接過了肖寒月手中的青虹劍,不入鞘中。 朱姑娘卻吃驚的說道。"大哥,你怎麼了?" 她心頭大急,那裡還記得郡主的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出了女性的溫柔。 "我好累……"肖寒月長長吁一口氣,道:"二先生的劍法精專,我幾乎傷在他的劍下。" 閒雲大師低聲,道:"扶肖施主進入房中休息。" 二先生在一輪快攻之後,不待肖寒月的反擊,就及時而退,這該是肖寒月勝了這場比試,但就目前的情形來看,肖寒月似是並沒有勝得這場比試。 如若二先生再攻上幾劍,肖寒月很可能就傷在對方的劍下。 肖寒月真的很累,被扶回室中後,靠在一張大木椅上,竟然睡了去。 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木案上工燈高燒,朱姑娘呆呆坐在一側,望著燭火出神。 肖寒月輕輕籲一口氣,道:"盈盈,很晚了,你怎麼還不去睡?""你睡了"朱姑娘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他們說,你睡一會就會好的,我不放心,坐在這裡守著你,你果然醒過來了。 肖寒月道:"我只是有點累,這了陣休息,已經完全好了,你去睡吧!" "我一點也不累,你等等,我去替你端參湯了。" 轉身奔了出去。 肖寒月知道無法阻止,也就不再多言,緩緩坐起,下床行了兩步,竟然一切如常。心中甚感奇怪,我這算什麼病?這會兒,好像完全恢復了?朱盈盈端著一碗參湯奔了進來,看肖寒月已起床在廳中走動,喜道:"好像真的沒事了?" 肖寒月道:"好像完全好了?" "快把參湯喝下去。" 肖寒月笑一笑,接過喝下,道:"現在什麼時分了?" "二更多了。"朱姑娘說:"大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肖寒月微笑,道:"我現在精神很好,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 "趙姑娘走了。" "走了……"肖寒月說:"怎麼走的,是不是被人抓回去的?""不是被抓走的,她告訴我爹說,離開這裡,去辦點事,然後,就走了。" "杏花呢?"肖寒月暗暗籲一口氣,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 "也走了,所以,沒人替你看病了。"朱盈盈說:"就在你和二先生動手的時候,她離開了這裡。" 肖寒月道:"王爺的毒傷?" "我已經完全好了。"七王爺輕袍緩帶,出現在門外。 "王爺……"肖寒月要行大禮,卻被七王爺快步進來的扶住,道:"不要多禮,你對我個人,因然有很深的恩情,但更重要的是免去了一場兵災殺劫。" "寒月只是盡力而為。" 七王爺笑一笑,道:"趙姑娘妙手回春,醫術之精,不在乃父之下,她要走了,為了救她的父親,我不能阻攔她,老實說,也攔不住她,何況,她告訴我,要肖餌這一場火拚。" 肖寒月道:"王爺知道二先生是什麼人?" "李公子,邊關大將軍,李元帥的公子,一個野心勃勃、才華絕世的年輕人!" "果然是他,在下也狠想是他。" 七王爺笑一笑,道:"我的毒傷好了,一切都成過去,我可以立刻調動大軍圍剿他們。" "可是邊關李元帥還手握重兵……" "目下明朝正值興盛,朝中不乏忠良名將,李元帥也不敢作亂,問題是我答應了趙姑娘。"七王爺說:"要給她十天的時間。" 肖寒月接道:"她的意思是……" 七王爺道:"她說,就算大軍圍剿,也必有可怕的傷亡,那位自稱二先生的李公子,確實擁有很大的實力,給她十天時間,讓他試試看,能不能說服二先生。" "說服?我看不可能了。"肖寒月說;"幽蘭雖然聰明絕世,但她對江湖中事,究竟是知道的不多。" 七三爺道:"寒月,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噢!王爺指教!" "趙姑娘不是那各好誇張的人。她如沒有什麼把握。不會輕易出口……"七王爺緩緩在一邊木椅上坐下,揮手說道:"盈盈,去要他們準備點酒菜來,我要跟肖寒月喝一杯。" "你們都是剛剛好轉的病人,怎麼能夠喝酒……"朱盈盈站著未動。 "我的女兒果然是長大了,憂患能使人心智早熟,果然不然……"七王爺笑一笑,道:"酒要少,菜要豐富,爹是中毒,毒已解,病就全好,身體傷損不大,肖寒月是太累了,全力激戰這下,一時不支,以他功力深厚,醒過來,就完全恢復元了。" 朱盈盈道:"是真的嗎?肖大哥?" 肖寒月點點頭,道:"王爺說的對!" 七王爺笑道:"女人外向,現在就不信爹了?" 朱盈盈臉已紅,急急轉身而去。 七王爺道:"寒月,丫頭在這裡,有些話,我們不方便說。" "我明白,王爺有什麼指教?" 六王爺道:"密詔我已毀去,同時,也派人去通知王兄、王弟,使他們放心,這件事,我想你該明白?" 其實,肖寒月並不太明白,憑猜想,也只想瞭解個大概。但他明白,這等王室之秘,外人不宜瞭解得太多,笑一笑,道:"寒月不太懂,我也不想懂。" 七王爺笑一笑,道:"好!明哲保身,寒月,我祝你如子侄,本想說給你聽、你既然不想知曉內情,那就算了,其實,以你的聰明,想一想,也該瞭解個十之七八了、" 肖寒用道:"王爺,如果趙姑娘真的能勸服了二先生,你準備……" 七王爺接道:"不是勸服,我瞭解那小子,自視極高,趙小組真有手段,會把他他制服,找不會株連太多,只要懲辦了元兇,首惡就成。" 退出了小廳。 杏花扶著趙姑娘,引著肖寒月,登上了小樓,一躬身,道:"小樓春曉,一刻千金,婢子告退了。"輕輕帶上了小樓木門。 趙幽蘭道:"別忘了還有一位天真無邪的小郡主,難道你要讓一個金枝玉葉的小美人身為侍妾," 這句話有如鞘離劍,鋒銳尖利,肖寒月頓然無言可對。 朱盈盈早已明言示愛,而且,肖寒月也作了明顯的承諾,趙幽蘭雖然和肖寒月早已相識,但這些演變,卻是突如其來,完全意外。 如若說肖寒月心中不愛趙幽蘭,那是違心之論,只不過女人的矜持,肖寒月的自尊,使得兩人無法很快地互相表達出那份潛在心中的情意,這時刻,偏偏又殺出一個——郡主。 幽蘭情場驚變,加上心切父仇,仗憑胸中的醫藥常識,試走偏鋒,竟然有了極大的成就,一入漩禍,竟然無法自拔,原本一個閨閣千金的弱女子,忽然間叱吒風雲,能憑仗馭用毒物的手段,控制了無數的武林高手,立刻間變成了發號施令的人物。 這種成就,也使得趙幽蘭覺著,失去了一個女人的韻味。 她心中明白,這一生兩人已無法相處下去,也無法縱任那許多的武林人物,散落江湖,造成了無數劫難,左思右想,難以兩全,但又無法遏止心中那一股苗長愛意,才想出了這個辦法,了卻一片相思。 有些事,無法分析,無法細想,肖寒月想不出什麼結果,趙幽蘭更是不追求結果的人。 肖寒月唯一覺得安心的是,小郡主曾經囑咐過他,一定要把幽蘭姑娘聚回去。 能不能聚回去,無法預料,但趙幽蘭已是他肖寒月的妻子,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初試雲雨情,確使人生出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感受。 只可惜一切美好的事物,總是那麼短暫,三天後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那小樓上依偎深情,紅燭下輕憐蜜愛,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肖寒月像做了一場夢,醒來時,仍睡在小樓上暖帳之中。 但睜開眼睛,已然是物是人非,站在床前的是地鼠常九。 餘香猶存,佳人可在?肖寒月忽然間挺身坐了起來。 但聞常九輕輕籲一口氣,道:"好了。總算醒過來了。" "我……"肖寒月暗暗吸一口氣,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辨認出眼有的人事情景,緩緩說道:"常兄,這是怎麼回事?" 常九苦笑一下,道:"你吃了什麼迷魂藥物,竟會如此好睡?"肖寒月呆了一呆,道:"我睡了很久嗎?" 常九道:"我得到文雀的通知,趕來此地,守在此處,已經過了一天一夜。"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二十個時辰。" 常九道:"當然不止了,文雀通知我的時候,已經告訴我,你睡了十二個時辰了。" "那是說,我已經睡了兩天兩夜?" 常九道:"看樣子,最少是如此了。" 肖寒月忽然警覺,急道:"二先生呢?" 常九道:"已經被收押應天府大牢之中。" "噢……"肖寒月說:"什麼人抓到他?" 常九道:"小郡主……" "她……怎會是二先生的敵手?" 常九道:"箇中的詳情,小郡主只告訴了七王爺,你去問她,我相信,她一定會給你詳作說明。" 其實,用不著說明,肖寒月心中已經有數,那必是趙幽蘭的安排。 "還有很多人呢?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和江湖人物?" 常九笑一笑,道:"元兇被生擒活捉,其餘的人突然失蹤了,七王爺下令不再追究,一場震動武林的大風波,就這樣突然間,煙消雲散了,唉!肖兄弟,這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明白吧?"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我明白的,只是一個大概,細節還不太清楚。" 話聲一頓,接道:"閒雲大師呢?" 常九道:"已經回金山寺了,墨非子也回了天台山,臨行之際再三要我轉告你,無論如何天台山上去看看他,他折劍立誓,有生之年,再不下天台山一步了。" "這……又是為了什麼?" "老道士年事已高,能在天台山上修心養性,對他有益無害。"常九輕輕籲一口氣,接道:"陳抱山沒有死,趙姑娘救了他他說,有很多話要告訴你,但他已隨墨非子上了天台山,看樣子已成了老道士的衣缽傳人,你這天台山,似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肖寒月道:"白玉仙、向中天、神刀唐明等一批人呢?" 常九道:"唐明、向中天堅持離去,七王爺留不住,只好放人,每人贈送黃金五百兩,明珠十顆,白玉仙已答允留在王府。" 肖寒月點點頭,接過:"盈盈年紀雖小,但卻觀察入微,自有她的見地,常兄,還有什麼事?" 常九道:"這七八天來,變化之大……" "什麼?"肖寒月打斷了常九的話說:"你說已經過了七八天?""不錯,咱們分手,此刻見面,已經是第八天了。"常九說:"你連日子也不記得了。" 肖寒月暗暗嘆息,自己暈睡了四天四夜了,只因喝了趙幽蘭那杯香茗。 常九接道:"白髮龍女譚三姑仍留在王府之中,此後,王府中有了白玉仙和譚三姑,可算安如磐石,尋常的江湖人,大概不敢涉足了。" 肖寒月苦笑,道:"張嵐呢?" "堅持辭去了王府教習,臨行之前,告訴我,他回家閉門養老,從此不談武功……"常九說:"不過,他很懷念你,要你有空暇,到他府中喝一杯。" "物換星移,人物變遷,都在這幾天之中發生,趙幽蘭,這一代才女,究間是俠、是魔?" 常九道:"你是說……" "常兄……"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這件事,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但說出來,希望你默記心中,不可輕易的洩漏出去。" 常九道:"好,你說," 肖寒月道:"二先生手中數百位高手,都被趙幽蘭帶走了。" 常九聽得一怔,道:"帶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如何安排處置這些人,也無法預測,她這作法,對今後江湖上,是福是禍?" 常九四顧了一眼,道:"兄弟,你準備作何打算?" "我本是一個藉藉無名的窮書生,這一次,讓我看透了江湖風險,宦海險惡……"肖寒月無限感慨的說:"歸去來兮,今後奉母耕讀,這一些平靜的日子,不想再論劍江湖,更不會致仕為官,書劍自娛……" "只怕不太容易,兄弟,小郡主那,你難道不作個交代。"常九道:"大家本來都要來此地看你,但卻為七王爺一力勸阻,說是要你靜靜地休息。" 肖寒月點頭微笑,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事如春夢了無痕,何苦招惹夢中人,常兄,七王爺也不太希望我重現江湖啊!" "對了……"常九伸手從衣袋摸出了一紙袋,道:七王爺托我交給你這個紙封套。" 肖寒月接過封套,只見一張白箋後,附了一張巨額的銀票,白箋上寫道:"金銀令人俗,但無此物,不足以活口度日,知君不慕富貴名利,僅以白銀甘萬兩奉贈,為君日後生活所需,敬希望笑納。 下面沒有署名。 肖寒月沉思了一陣,收起銀票,道:"二十萬兩銀子,大概夠我這一生奉母所需,常兄,你今後作何打算?" "我是江湖人,自然該回江湖去,兄弟,你不嫌棄我常某人討厭,常某人倒是希望和你多交往交往。"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常兄,你才是性情中人,也是我肖某人心中的好朋友。" "有此一言,常某死而無憾!" 肖寒月一躍下塌,道:"走!肖某人也該回去看看我母親了。""好呀!我相信伯母不會討厭我。" 朱盈盈青布衣裙,緩緩登上小樓。 常九道:"郡主……" "叫我朱小妹、朱姑娘,都可以,別叫我郡主了,我爹已答允從此父女如路人,不再相認了。" "盈盈,你怎能如決絕……"肖寒月說:"七王爺不過說的是氣話。"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爹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何嘗不是他愛護女兒的心意呢?他知道,我留在王府中,一生都不會快樂。" 常九笑一笑,道:"好丫頭,甘棄榮華就蓬門,這可是不容易啊。" 朱盈盈道:"我叫你常大哥吧,你一直和肖大哥兄弟相稱,你知道嗎?我這幾天裡,下了很大的工夫,學會幾樣手藝……" 常九接道:"什麼手藝?" 朱盈盈微笑如花,道:"幾道好菜。" "你會做菜……"常九訝異地說:"這豈不是……" "撇開我郡主的身份,我只是平凡的女孩子,別人會的事情,我當然應該會,做幾道好吃的小菜,才能留得內大哥的好朋友。朱盈盈似突然間懂事了,緩緩接道:"見到了肖伯母,我還要學習女紅。" 肖寒月道:"這太委屈你了。" 朱盈盈接道:"我不覺得,我喜歡織補,烹飪技術,我會全力全心去學……" 目光轉動,四下瞧瞧,接道:"肖大哥,幽蘭姊姊呢?" "走了……"肖寒月苦笑一下說:"我不想騙你,趙幽蘭留我在這小樓住了三天。" 朱盈盈接道:"她沒有告訴你去了那裡嗎?咱們接他一起回去!" "回去,回那裡?" 朱盈盈道:"你的家呀!今後,也是我的家了。" 肖寒月道:"她走了,不知行蹤何處。你一點也不生氣嗎?" "奇怪,生什麼氣呢?" "你不想知道,這三天發生了些什麼事情。"肖寒月說:"我不會保留一點隱秘。" 朱盈盈笑道:"不用告訴我,我尊重幽蘭姊姊。" "想不到你出身王府……"肖寒月無限感慨地說:"竟然是一個如此善良的姑娘。" "那就以後對我好一點,我會儘量去做好每一件事,但我一直做不好。" "盈盈,我會全力去愛惜你……" "不!留一大部分給幽蘭姊姊,不知為什麼?我對她有一份無名歉疚,也真的很喜歡她,她肯留在我們的身邊,我們會生活得更快。" "了不起……"常九說:"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純潔的姑娘。"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我們該走了,我想七王爺也希望我們早些離開金陵。" 回頭望去,只見藏在枕下的青虹寶劍,竟然不知去向,不禁一呆,忖道:"難道趙幽蘭拿走了?" 常九輕輕籲一口氣,道:"找什麼?" "寶劍……"肖寒月說:"那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七王爺要張嵐取回去了。"常九說:"七王爺說那是皇上賜下之物,不宜流落江湖之上。" "對……"肖寒月微笑道:"我想,也應該交回王府中去。" "肖大哥,我帶來了'銀月飛霜'。" 肖寒月道:"王爺為什麼不收回去?" "肖兄弟,別忘了,朱姑娘是王爺唯一的愛女呀!"常九微笑道:"總會有父女之情。" 朱盈盈道:"我爹說,算是他送我的嫁妝,我只好接受了。" "還送些什麼?"常九笑道:"總不會只送這一點嫁妝吧?" 朱盈盈:"還有一隻百寶箱。" 肖寒月笑道:"瞧過沒有,既然稱謂百寶箱,裡面應該有很多的東西才對。" "我沒有打開,我不在乎爹送我的什麼東西,那只是心意罷了,我雇了一輛馬車,百寶箱放在車上。" "好!咱們上路……"肖寒月當先向外行。 但聞步履聲響,白玉仙匆匆登上小樓,道:"幸好小妹趕上了。""玉仙姊姊!"朱盈盈迎了上去。 白玉仙一把拉過朱盈盈,道:"郡主,肖兄,王爺要我來,代表他送行。" "不用了,白姑娘,我們這就上路,請回稟王爺,就說肖某人今夜住之地,已在百里之外了。" 朱盈盈當先行下小樓,常九悄然離去。 肖寒月正要舉步,卻被白玉仙伸手攔住,道:"肖兄,有幾句話藏在我心中很久了,但卻一直不便說出來,今日一別,不知相見於何年何月,要是再不說出來,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清說,肖某洗耳恭聽。" 白玉仙道:"王爺對肖兄堅決不入廟堂,心中似是有些不快?"肖寒月道:"我知道,所以,我會走的很遠。" 白玉仙低聲道:"這只是一段間歇性的平靜,如若小妹的看法不錯,三五年有波動,所以,肖兄歸隱後,最好不要放下武功。" 肖寒月道:"希望我不會再捲入江湖上的紛爭。"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我很想跟你走,但我知道,那會使你很痛苦。" 肖寒月接道:"黃天復是個人才,對你也很痴情?" 白玉仙黯然一嘆,道:"我知道,我已經稟明王爺請他入幕王府。" "好!一有情人終成眷屬。" 白玉仙道:"肖兄,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答允留在王府嗎?" 肖寒月道:"這個……" 白玉仙接道:"為了你,我不能常隨左右,奉侍起居,但希望能作你一個紅顏知己" 肖寒月點點頭,道:"肖某承領了。" 白玉仙道:"一路保重。" 肖寒月道:"早些回去吧!"步下小樓,朱盈盈和常九早在等候,小舟橫渡,登上了岸畔蓬車。 轆轆輪聲,載走了布衣刑釵小郡主,也載走了肖寒月的纏綿的回憶,無盡的悵惘。 《全書完》 |
第二十一回 道長魔消 (1) 肖寒月隱身在一處窗口翥凝目向外望去。 這座庭院本有迴廊連接一處,但那些迴廊都已被肖寒月下令拆除盡雙方之間,空出也二支左右的一片空地。 雙方的人手都隱藏在屋宇之內,中間這片空地自然地形成了雙方對決的戰場。 沉寂了片刻之的,忽然響起了一陣長嘯之聲。 肖寒月明白這是招呼鐵甲人的信號。 但三個鐵甲人已變成了三具身著鐵甲的自然是無法呼應。 只聽一個清郎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二先生請肖大俠說話。"一處轉角處,緩步行出來身著天藍勁裝的二先生,身後隨行四男四女,男的執刀,女的佩劍。 白玉仙飛落在肖寒月的身側,低聲道:"肖兄,那四男四女是二先生的從衛,都具有特殊的技藝,不可輕視。" 肖寒月回頭看去,只見閒雲大師、神刀唐明、墨非子、朱盈盈等,都肅立在廳中,點頭一笑,道:"我謝白姑娘指點,在下自會小心。"舉步向外行去。 閒雲大師道:"肖施主,貧僧陪你去一趟。" 墨非子道:"貧道也去。" "肖大哥,我能不能去?" 只聽那鶯聲燕語,說話的口氣,已知是郡主了。 白玉仙笑一笑道:"肖兄!我陪郡主。" 肖寒月點點頭,大步行出,閒雲大師、墨非子、朱盈盈、白王仙,緊隨而出。 雙方相距一丈左右,停了下來。 墨非子已棄去大關刀,手執長劍,閒雲大師卻把紅毛寶刀,隱藏於憎袍之內。 二先生目光一掠白玉仙,笑道:"白姑娘,本座待你不薄,怎的意翻臉無情。" 白玉仙接道:"二先生圍襲荷花樓,如非肖大俠等仗義助拳,白玉仙只怕已魂遊地府了。" 二先生籲一口氣,道:"肖大俠已有郡主匹配,白姑娘的一番情意,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白玉仙冷冷說道:"我和肖大俠是道義之交,二先生這些話,不覺得令人齒冷?" 二先生淡淡一笑,道:"但願如此。"目光轉注肖寒月接道:"趙姑娘是和是死?" 肖寒月心中一動,暗道:看來,他是誤認我倆把趙姑娘擄過來了,他既不知道內情,自也用不著揭穿了,淡淡一笑,道:"還活著。" "那就好!"二先生說:"七王爺斷氣沒有?" "二先生要失望了。"肖寒月冷冷說:"七王爺的毒傷,已經大有好轉。" "你們擄去趙姑娘,就是為了救七王爺?"。 肖寒月道:"二先生高見。"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是江湖中人,為什麼要插手官府中事?""二先生不也是江湖中人嗎?" "哼!你可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肖寒月道:"不想知道,但在下知道的,你只是江湖上一個神秘門戶。" 二先生冷笑,道:"王府已在我重重包圍之下,你肖寒月就算武功絕世,也難一柱擎天,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肯退出王府?" 肖寒月道:"二先生帶人離開金陵,在下也立刻退出王府。" "別希望官府中有大軍趕來支援……"二先生說:"金陵方圓二百里內的大軍兵盈,已全在我的控制這下了。"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二先生大概也不敢調動那些大軍圍攻王府吧?" 二先生臉色一變,道:"如有必需,在下有何不敢?"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二先生,肖某人已大概明白你的身份了,我相信閣下不是吹噓,金陵附近的大軍,確已在閣下的控制之下,不過,在下也相信,他們可以按兵不動,要他們放手攻打王府,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 二先生忽然笑一笑,道:"肖寒月,在江湖上,你是位傑出的高手,想不到在兵法上,你竟也純熟於胸,區區一些弓箭手,能發揮那強大力量,傷害了我很多高手,全在運用之妙。"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誇獎了。" 二先生道:"肖兄是個人才,遊行江湖,可以成一代名俠,但如進身廟堂,亦必成為一代名將,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理當創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開疆拓土,立下不朽的功業,肖兄如若肯和兄弟合作,兄弟定當以坦誠相見,一旦成得大功業,當和肖兄分享。" 肖寒月道:"謝了,肖某無意名聞諸侯,更不願以己這私,造成血流漂杵的殺劫,二先生已然富貴極品,竟然還不滿足,如今天下太平,國泰民安,以二先生人才,不論文才武略,都是國之棟樑,又何以逞一己私慾,造成人間慘事。" "當真是話不投機了,肖兄,今日之爭,兄弟已成了離弦之箭,一發難收,在下確實有愛才之意,但如肖兄執意不肯和兄弟合作,那就是逼我決一死戰了。" 肖寒月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先生如肯盡棄前嫌,在下願在七王爺面前盡力陳說。" 二先生搖搖頭,接道:"官場的風雲,比起江湖中事,更為詭異難測,箇中的情勢,絕非你所能瞭解,肖兄,何不退出這場紛爭,帶著朱姑娘速離此地,逍遙江湖,作一對神仙眷屬。"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看來,二先生確實執迷不悟了。" 二先生舉起右手一陣揮動,立刻響起了一陣嘯聲。 乍聽之下,這陣嘯聲十分雜亂,但如仔細地聽去,卻是陰陽有致,幾個人發出不同的嘯聲,但卻是各有韻律。 肖寒月也吹響了手中的竹哨。 雙方都在用約定的暗記,調動人手。 第一組正是中州四奇。每人身後帶了四個年輕劍手。 但最奇怪的是還有一頂黃色小轎,停在身著紅袍的沈滄身後。 第二組,是六個鐵甲,並排而立。 第三組是六個白衣少女,每個人佩帶雙劍。 第四組,人手眾多,衣色亦雜,有老有少,還有兩個和尚,四個道士。 二先生神情冷肅地說道:"肖寒月,這些人你都見識過了。" 肖寒月目光停注在那六個白衣少女的身上,道:"這六位姑娘,還未見識過?" 二先生淡淡一笑,道:"這六位是我花費了很大心血訓練成的六位飛鳳;她們都能獨當一面,如非今日一戰,關係太大,我也不會把她們全部凋出對敵。" 肖寒月心中忖道:"聽他口氣,這六位姑娘,似乎是都有著很高的成就,婦道人家,如非身負專技,倒是對他們小心一些了。" 但聞二先生笑道:"肖兄,如若肯和兄弟合作,六美將盡歸肖兄麾下……" 肖寒月淡淡一笑,接道:"二先生,除非你立刻退出王府,今日一戰,恐怕已無法避免了。"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肖寒月,我已經委曲求全,你竟執迷不悟,看來只有除了你肖某一途可行。" 喝聲中,右手一揮,六個白衣少女突然飛身而起,有如飛蝶戲花般,衣袂飄動中,紛紛向肖寒月飛撲過去。 但見人影閃動,閒雲大師、墨非子、向中天、神刀唐明、白髮龍女譚三姑、白玉仙一齊飛躍而出,迎向了六個白衣少女。 二先生突然發出一聲低嘯,六個白衣少女半空中柳腰折轉,又飛回了原位。 只看那種特異的輕功身法,肖寒月不由得心頭一跳,半空中折轉回飛有如燕掠鷹騰,絕不同一般的輕身功夫,這種奇巧的身法,很顯然可以看出來,必已和武功結合。 但肖寒月卻無法瞧出來,這些身法和武功特殊聯合的作用。 白玉仙等六個亦未追趕,落著實地,一排兒站在肖寒月的身後。 二先生點頭冷笑,道:"好,雙方精銳盡出,正好一決勝負。"人數上,肖寒月似是處在極端劣勢,但肖寒月部署的陣勢變化有方,弓箭、匣弩的支援力量十分強大,所以,心中並無畏懼。 何況,青虹寶劍,紅毛寶刀兩種神兵利器,仗為助力。 六風後撤,兩翼並出,中州四奇和六個鐵甲人,卻分由兩側包圍上來。 白玉仙臉色微變,低聲道:"肖大俠,咱們還是退入房舍後面拒敵吧。鐵甲人刀槍難入,對付不易。 肖寒月低聲道:"如若被他一氣衝入,陣勢變化立刻會失去作用……" 目光一掠閒雲大師,接道:"大師,先對付鐵甲人?" 閒雲大師合掌當胸,宣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老衲今日要大開殺戒了。" 突然飛身而起,直向鐵甲人飛去。 肖寒月沉聲道:"有勞諸位聯合拒敵,借後援之力,暫時抗拒中州四奇。" 語聲未絕,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 一個鐵甲人竟被閒雲大師腰斬兩段。 這雷霆一擊,使得白玉仙等精神一震,但二先生卻為之一呆。 就是向前邁進的中州四奇,也為之心頭震動,停了下來。 閒雲大師並未停手,斬斃了一個鐵甲人後,寶刀回轉,劈向另一個鐵甲人。 肖寒月飛撲而至,青虹劍洞穿鐵甲,也擊斃了一個鐵甲人。 老和尚橫了心,大開殺戒,肖寒月亦是劍出無情,兩個人動作快速,不過片刻工夫,六個鐵甲人盡數被殘。 二先生呆住了。 肖寒月冷冷說道:"寶刀無情,削鐵如泥?二先生還有勝算嗎?"二先生籲一口氣,道:"殺!"一面向那頂黃色小轎。 殺字出口,那衣色雜亂的人群中,突然奔出十餘人向肖寒月等停身處衝了過來,他們身份不同,手中的兵刃各異,有刀、有劍,也有禪杖、拂塵。 閒雲大師迎向一個手揮禪杖的僧人,大袖一拂,擋開攻勢,道:"大師可是來自少林寺?" 那和尚身著灰色僧袍,功力甚深,手不停揮,連攻了數杖,應道:"老衲羅漢堂上座三僧之一,法號廣智。" 閒雲雙袖揮動,逼住禪杖,道:"老衲閒雲,廣字一輩,應該如何稱呼老衲?" 那知廣智不再答話,祥杖縱橫,攻勢凌厲至極。 閒雲發覺他目光凝呆,剛才流暢的回答,似是早已銘記於心之言,但說完這幾句之後,就不回答。 顯是神志早為控制的證明。 閒雲心頭火起,右手分光捉影,一把抓住廣智的鐵禪杖,左手微揚,震退廣智,生生把鐵禪杖奪了下來。 另外十餘人,卻被墨非子、唐明、白玉仙等人聯手擋住。 肖寒月這方面人數雖少,但個個武功高強,動手不足十合,已然連傷對方六人。 這時,突聽二先生一聲大喝道:"住手!" 聲如巨雷驟至,大部分人都被震得耳中嗡嗡作響,二先生也表現了他真正的修為功力。 場中的動手之人,果然停下。 墨非子低聲道:"肖大俠,那是獅子吼,本是佛門中降魔大法,二先生竟然習得?" 肖寒月道:"此人文武全才,而且,都有很高的成就,不可輕視。" 這時,二先生已打開了黃色的小矯,道:"肖寒月,你瞧瞧這是什麼人。" 肖寒月凝目望去,只見一個斷手,缺腿,一臉病容的老人,正是日夜默記於心,傳授神功的恩師。不禁心情震動,拜伏於地,道:"師父,弟子想你老人家,想得好苦啊!" 那殘廢老人挺胸而坐,冷冷說道:"我不是你師父,也沒有收過你這個徒弟。"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是!師父雖未收我列入門牆,但卻有傳授武功之恩,那和師父何異?" 老人冷笑一聲,道:"老人臥病荒廟,你送些殘餚剩飯給老夫食用,老夫隨意教你幾招武功,談得上什麼師徒情份,老夫不會認你,我不要自作多情!" 肖寒月急道:"奉上菜飯,也許微薄,但絕非殘……" 墨非子突然輕輕一碰肖寒月,接道:"這位老人家既然一口否認,肖公子又何必作繭自縛呢。" 肖寒月人極聰明,聽得心中一動,道:"對!老人既然不肯承認,肖寒月也確實未列門牆,請受我一拜,就此思義兩絕。"遙行三拜,站起身子。 二先生微微一怔之後,怒聲喝道:"老匹夫,本公子是何等人,豈能容你們這等做作瞞過,要肖寒月自斷一臂退出王府,我立刻放了你,任你們師徒離去,否則,本公子要立刻再斬下你僅有一手" 肖寒月幾乎要大聲喝止,但話聲將出口時,又忍了下去。 但聞那殘為老人冷冷說道:"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他已和老夫恩義兩斷,別說斬下我僅有的一隻手,就算你殺了老夫,老夫也只好認了。" 言罷,閉上雙目。 二先生雙目中直似要噴出火來,冷冷地看著肖寒月,道:"肖寒月,你真的要眼看關你師父再被斬下僅有的一隻手嗎?" 肖寒月道:"他不肯認我為門下弟子,剛才一拜,已還了他的恩情,你一定要殺他,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二先生氣得全身抖動,怒聲喝道:"老匹夫,咱們說的好好的,你見了肖寒月之後,一定會勸他歸服於我,想不到,見了面竟然變卦……" 揚手一掌,打了過去。 但聞砰然一聲,那老人竟被打得由轎中飛了起來,跌摔在七八尺外,口中噴出鮮血。 肖寒月就要動,卻被墨非子拉住了衣衫。 定定神,肖寒月冷笑一聲,道:"二先生,不用迫打一個殘疾的老人,二先生如若技癢,肖某願意奉陪。" 二先生道:"看今日之局,你我自然要決一死戰,不過,我要先處置了這個老匹夫,再放手和你一搏。" 肖寒月暗中估計自己的停身之處,無論如何快速,也無法快過二先生,想救那殘疾老人,實在是冒險太大,不敢輕舉妄動。 二先生疾行幾步,左手提起那殘廢老人,右手一揮,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劍,冷笑一聲,道:"肖寒月,天下寶刀,並非是盡在王府,你可瞧得出這把劍嗎?" 肖寒月讀書萬卷,目睹短劍上霞光閃動,心中突然一動,道:"魚腸劍?" "不錯,肖公子果然是認貨的人?"二先生緩緩把寶刀移放在老人僅餘的右腕之上,說;"就算他手腕是鐵打銅鑄,區區這一劍,也會把它切下來," 肖寒月心疼如絞,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靜,道:"好!二先生手中也有寶刀,動上手就不會吃虧,你我這一戰,也算得公平了。"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的心在顫動,因為,目下只有你能救他。" 肖寒月接道:"沒有用的,你殺了他,更增我心中恨意。" 殘廢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二先生,老夫已被你折磨得僅餘一口氣,生死之事,如何還會放在心上,肖寒月如果會被你嚇住,那才是世間第一號大笨蛋了?"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肖寒月是大笨蛋,但他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肖寒月心急如焚,但他實在不敢冒險,不論他的速度如何一個快法,都無法快過二先生右手一揮,這會斬斷僅餘的一條手臂。 其實全場中人,都為這個局面感嘆不已,當世武林中第一高手,被譽為劍帝的奇人,竟然被如此折磨,如此的迫害和羞辱。 墨非子曾經要肖寒月忍耐,但此刻,他卻無法再忍耐下去,大喝一聲,道:"二先生,放開劍帝……" 二先生冷笑一聲,接道:"哼!就憑你……" 墨非子嗜劍如狂的人,心中對這位劍術大家的崇敬,實在不在肖寒月之下,當下一挺胸,道:"放了他,貧道願以身代?"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就憑你墨非子嗎?王府中再多你十個八個,本公子也不會放在心上。" 肖寒月突然棄去了手中的青虹劍,道:"二先生,肖某如何?"二先生臉上泛現出真正的笑意,道:"可以商量,說吧?你準備如何教他?" 肖寒月道:"你要我斬去一臂,就放了他對嗎?" 二先生道:"還要退出王府?"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二先生,區區如若自斷一臂,自是已無抗拒之力,是否退出王府,已經不重要了。" 二先生沉吟了一陣,道:"肖寒月,老實說,我沒有必勝。 把握,但英雄相惜,我內心極渴望能和你放手一戰,只可惜關大局,我不能輕敵涉險,劍帝功力已失,你再引劍斷臂,天下,本公子求一敵手,只怕是很難如願了?" 肖寒月道:"那倒未必,天下能人高手很多,二公子如此輕視天下英雄……" "本公子會過的高人多矣!大多是浪得虛名之輩,"二先生道:"能入我眼的高手,唯肖兄一人耳。" 臉色突然一整,接道:"你可以斷下右臂,接他過去。" 但聞劍帝大聲說道:"肖寒月,你真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啊,你認為斬下一臂,真能救我嗎?" 常九道:"弟子、弟子……" 劍帝道:"老夫可沒有民你為徒,你是誰的弟子?" "這個……這個……" 劍帝回頭望望二先生,接道:"喂!老夫看肖寒月這個笨蛋十分可憐,在他斷臂之前,老夫想把他收入門下,成嗎?" 二先生道:"行啊!你們師徒各斷一臂,日後,也許能創出一種冠絕天下的獨臂劍法。" 劍帝道:"對對對,肖寒月,你要記著,獨臂用劍一定要六合歸一。"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六合歸一。" 劍帝接道:"不錯,六合歸一,一劍化六合。" 二先生也聽得一呆,道:"一劍化六合!" 劍帝突然一抬頭,撞在魚腸劍上,劍芒穿入咽喉。一劍畢命。 二先生心頭一震,突然右臂一甩,劍帝的屍體飛開,振腕揮出一劍,直刺肖寒月。 這是他心目中的大敵。 一輪明月般的寒芒,閃電而至。 朱盈盈及時打出了"銀月飛霜"。 閒雲大師有如巨鳥凌空,挾一縷寶光華,直劈而下。 二先生被迫的回轉寶刀,震開"銀月飛霜"。 兩柄寶刀相接,金鐵交鳴中,閃起了一抹火星。 卅但閒雲大師的紅毛寶刀,卻已破空斬下。 二先生冷哼一聲,魚腸劍化作一抹寒芒,硬封寶刀,口中並大聲喝道:"殺上去" 肖寒月伏地一滾,抱起了劍帝的屍體,疾躍兩丈。 但劍帝雙目緊閉,咽喉血湧,要害中劍,已然氣絕,但肖寒月還不死心,急掠飛騰,奔向趙幽蘭的停身所在,道:"趙姑娘,快,快,救救我師父。" 趙幽蘭查看一下劍帝傷勢,搖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不過是剛剛的事,難道已經沒有救了。"肖寒月說:"以你精湛的醫術……" "沒有任何一種醫術,能夠把一個真正死去的人救活。"趙幽蘭說:"我不能,爹也不能,就算華佗還魂也不能。"'肖寒月道:"幽半,你再仔細地看看,他剛剛中劍不久,但他有一身深厚的內功,也許他還保有一口護命的元氣,趙姑娘,你要救救他。" 趙幽蘭明知無望,但卻不忍拒絕,只好伸手出去,按在劍帝的脈搏上。 他心脈已止,沉思了良久,趙幽蘭才搖搖頭,道:"肖公子,他心脈已停,而且,他沒有功力,只是普通的人。" "好惡毒的手段,我和他勢不兩立了。"肖寒月說完話,不再理會趙幽蘭,轉身已躍飛出廚房。 場中的搏殺,正陷入了極端的險惡中,中州四奇和飛鳳六嬌,都已出手展開圍殺。 王府中人,以閒雲大師為首,也全部出動,墨非子、向中天、白玉仙、譚三姑、朱盈盈、常九、神刀唐明,聚信集一處,全力拒敵。 那些衣色雜亂的數十高手,卻分成三股,向前衝來。 張嵐、何剛、韓怕虎、王守義、張傑、羅鏢,帶著弓箭手,配合靈活的陣法,密集的弩箭,竟也把陣角穩住。 這時,發揮出最大力量的是張嵐率領的一批王府侍衛,只見每人手一把陰陽傘,配合著強力機簧的管箭,連傷了三十多個衝入的殺手,阻止敵人的攻勢。 但雙方主力的決戰,卻到了危險的關頭,二先生魚腸劍萬端,閒雲大師雖有紅毛寶刀,但仍被迫處下風。 四奇和六鳳的圍殺,也迫得墨非子、白玉仙、唐明、向中天等還手無力,幸得郡主"銀月飛霜"發揮出了奇的威力。繞空飛轉,及時替群豪解圍,白玉仙連連打出冰魄寒珠,傷了數人,但也只能勉可自保。 二先生的援軍,又湧了過來,白羽令門中十餘高手,是第二次攻勢的主力,統率著風、衛二組的殺手,出現在場中。 原本已顯力量單薄的王府中人,此刻更見薄弱了。 肖寒月飛躍而至。 白玉仙沉聲道:"肖兄,接劍。" 側身遞上了青虹劍。 就這一分神,血光進現,白玉側左肩被紅衣沈滄,刺中一劍。 肖寒月接過寶劍,大喝一聲,一劍千鋒,身隨劍斜,斬下了沈滄的右臂,挾一片滾動的寒芒,衝入了四奇的劍陣之中。 他含忿出手,胸中充滿著殺機,七煞劍招中的最後一招,一劍化六合,也得到了劍帝的指點,六劍歸一劍,是七煞劍招中的前六劍變化綱要,但一劍化六合,卻是七煞劍招中的劍法精要。 肖寒月一直不瞭解的是七煞劍招,事實上只有六招,直聽劍帝說明,才瞭解,第七招是反手劍法,把前六招倒著用出來。 現在,他正在施展一劍化六合。 這是習練上煞劍的剋星,一施展開,頓然飛起了一劍血雨腥風。 中州風奇和隨行屬下組成的劍陣,以搾取的劍帝七煞劍法反招,正好碰上剋星,他們出劍的空隙,正是六合反化的攻勢。 肖寒月一陣瘋狂的搏殺,中州四奇和數十從屬,他們死於劍劍下。 血賤衣衫,肖寒月的臉上,也濺滿了血珠。 一陣不似搏殺,而是一場屠殺,詭異的劍法,加上青虹寶劍的鋒利,造成了一場屠殺的慘景。 雙方都被掠心動魄的一陣屠殺震住了,沒有人喝止,但卻都停下了手。 二先生苦笑一下,道:"肖寒月,咱們每次相見,閣下陰奇技出現。" 肖寒月望了滿地橫陳的屍體一眼,道:"這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這些人,總不是我殺的吧?"二先生說:"他們是死在你的劍下。" 肖寒月道:"我師父死了,你殺了他,而且,在他未死之前,你廢了他的武功,壓搾他的武學,這都是你的安排,二先生,如論罪魁禍首,你才是該死的人。"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抬頭看看,我們的人,已源源而至,你一個人,能有多大的能力。" 肖寒月冷冷接道:"殺師之仇,非報不可,你小心了。" 青虹劍忽然一震,直點過去。 明是一劍,但卻幻起了五點寒芒,有如梅花一點。 二先生魚腸劍圈起了一片青芒,護住身軀。 但聞一連串金鐵交鳴之聲,肖寒月的劍勢,竟被彈開。 二先生道:"這是武當太極慧劍中的精華,彈字訣。" 肖寒月;"好!再接我一劍。" 長劍一震,斜斜的劈了過去。 劍勢雖緩,但卻籠罩了七八尺的地方,在這個範圍內,都在劍芒的襲擊之點。 |
第二十回 三王密詔 (4) 肖寒月道:"存放兵器的庫房,尚在我們手中。" 七王爺道:"很好,你辛苦一趟,兵器房內,有一把青虹寶劍,聽說是千年以上的古物,能斬金切玉,削鐵如泥,還有一柄紅毛寶刀,也有斷釘斬鐵的功能,不知道對你是否有所幫助。" "好極了……"肖寒月大為高興地說:"有此利器,我們就增加了很多的勝算?" 七王爺笑一笑,低聲地告訴了取劍方法。 肖寒月進入存放兵器的庫房,順利地取得了青虹劍和紅毛寶刀。 但這兩柄寶刀,交給何人使用,卻是大傷腦筋,只好找常九商量。 常九道:"當仁不讓,青虹劍,你自己用,至於那柄紅毛寶刀,最好交給閒雲大師,但老和尚武功已入化境,叫人難測高深,他肯不肯用,很難預料。" 肖寒月接道:"我也是這樣想法,刀給閒雲大師,青虹劍借給墨非子前輩,他是劍術名家。" 常九接道:"不行,墨非子是用劍高手,但比起劍帝,還差得很遠,而你是劍帝的傳人,再說,青虹劍是王爺之物,墨非子是劍術名家,愛劍如狂,給他用過了,你怎好意思再收回。" 肖寒月沉吟不語。 常九臉色一整,道:"肖兄弟,事有輕重,這一劍一刀兩柄寶刀,可能關係著這一場大戰的成敗。神兵利器,在成就越高的人手中,發揮的力量就越大。" 肖寒月接道:"好吧!我就下青虹劍,但如閒雲大師不肯接受毛寶刀,又將如何?" 常九道:"我跟你一起去見他,最好能說服他,照我的看法,老和尚似是已動了怒火,鋤惡即為行善,也許他肯接受這把紅毛寶刀。" 兩人花費的口舌不多,閒雲大師竟然接受了這柄寶刀。 不過,他說:"佛門戒殺,老油在金山寺靜修了六十餘年,從未被江湖是非捲入漩禍,此番墜入紅塵,不但動了嗔念,還要大開殺戒,老衲的半生靜修,也因此付於東流,可嘆的是這多年禮佛吟經,竟然是未能消去這一股無名之火,看到了那些孽障惡行,就算再墮輪迴,也是在所不惜……" 常九接道:"殺一人救千百人,何異積善,大師但請放心,我佛有靈,絕不會責怪大師。"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老衲已決定全力施為,常施主不用擔心,但紅毛寶刀是殺人利器,老衲不能據有,度過此劫,立刻奉還。" 肖寒月笑接道:"寶刀為七王爺所有,用過後原壁歸趙。" 閒雲大師道:"如若老衲戰死,寶刀遺失,無法歸還,肖大俠要代老衲擔代了?" 肖寒月道:"大師,真到了玉石俱焚的境界,人就沒有了,還談什麼寶刀。"閒雲大師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肖寒月恭恭敬敬送上紅毛寶刀,看也沒有看一眼,就收入了僧袍之內。 但聞步履急促,張嵐疾奔而人,道:"肖兄弟,初度接觸之後,咱們撤入了預定之區,對方也未再向內搶攻,但他們外援源源湧入王府,剛才有三輛逢車進入府內,也不知車內坐的人什麼人物?" 肖寒月道:"大概是鐵甲人了?" 張嵐道:"要不要想個辦法,阻止他們外援入內?不則他們人手越來越多了。" 肖寒月道:"王府之外,不是有巡守營的兵勇把守嗎?" 張嵐道:"是啊!我也在奇怪,為什麼那些兵勇,竟然眼看到這些人進入王府,不肯阻止。" 肖寒月點點頭,道:"我想他們早已有了安排,才能暢行無阻,這件事,咱們目前還沒有阻止他們的能力,只有在此決一死戰了。" 張嵐輕輕籲一口氣,道:"我想不明白,堂堂的王爺,平日威風八面,如今王府中鬧得天翻地覆,怎會無人過問。"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七王爺既未通知他們,他們自然可以裝聾作啞了。" 張嵐道:"王守義帶了應天府的精銳捕快,巡守營派來了精於射術的弓箭手,他們怎會不知道王府中出了事情呢?" 肖寒月道:"他們當然知道,不過,既然無王爺的令諭,自然可以樂得清閒。" 張嵐接道:"我想不明白,七王爺總領江南軍政大權啊!日後,他們要如何對王爺交代?" 常九笑一笑,道:"張兄,也許他們有苦衷,無法插手。" 肖寒月道:"對!我們不能仰仗外援,就算調入幾百名兵勇,也無法阻止強敵人侵,再說,人多了,反而會礙手礙腳。" 張嵐沒有再爭辯,轉過話題,道:"一切都依肖兄弟的吩咐,佈置好了,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請張兄代傳令諭,要他們沉著應敵,各守崗位,就算被人突破陣勢,攻了進去,也不要亂了陣法,違者立刻處死,唉!我知道他們陣法不熟,但形勢逼人,無法多習練了。" 張嵐道:"好!我立刻傳令下去。" 目睹張嵐離去,常九忍不住低聲問道:"肖兄弟,你看能夠抵拒得住嗎?" 肖寒月道:"有了寶刀,我倒覺著勝算大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配合上必需儘量恰當,使強弓、弩箭能發軍出阻敵的力量。" 用雲大師微微一笑,道:"看肖施主調度的靈活,老衲倒有擊退強敵的信心。" 只聽一陣急驟的竹哨聲,傳入耳際。 這也是肖寒月的設計,把竹哨聲編配成一定的音律,傳出不同的消息。 就算敵人近在身側,也只聽到了此起彼落的哨聲,也不知道別有用意。 肖寒月雖然聽出了傳來哨聲的用意,但卻肅立不動。 果然,閒雲大師、常九,都聽出了那些哨聲的作用,齊聲說道:"敵人已發動攻擊,咱們出去瞧瞧。" 老和尚身法奇快,大袖一拂,人已竄出室外。 常九正待飛身而出,卻被肖寒月一把拉住,低聲道:"唐明傷勢如何?" "好了十之六七,但他堅持出手,只怕是勸阻不了!"常九道:"把防守之距,縮小很多,彼此接應方便多了。" 肖寒月黯然一嘆,由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道:"這瓶中的藥物,分給他們,要他們好好保管,我會告訴他們服用的時間。" 常九接過王瓶,瞧了一眼,道:"只怕不夠分配。" 肖寒月道:"先給重要的人,餘下的再給捕快和弓箭手。" 常九略一沉吟,道:"我知道。"飛身躍出。 肖寒月吸一口氣,躍上屋面。 敵人由正東方位攻來,肖寒月隱身在一座牆角處,觀察交手的情形。 這時,連綿的房舍間的牆壁,已被打穿了很多門戶,彼此相通。 只見十二個黑衣人,手中各執長刀,分成四組,緩步向前行來。 這時,哨聲已停。 忽然弓箭聲響,數十隻長箭,由不同方位,疾射而出,分取十二個黑衣人。 十二個黑衣人長刀交錯,佈成一片刀幕,數十支箭,盡被擊落。 但第二排長箭接踵而至,又逼得黑衣人揮舞長刀自保。 肖寒月暗暗點頭,這些弓箭手,果然都是久經訓練的人,對敵之間,十分沉著。 原來,肖寒月為了避免傷亡,這些弓箭手佈成的方位,以內線移動為主,非必要,儘量不露身形。 但那十二個黑衣人已看出弓箭的方位。突然散佈開去,長刀平胸。 只聽長嘯聲起,十二個黑衣人分四組同時行動,每組三人飛躍而起,攻向不同的方位。 同時第三排箭雨,也射了出來。 這一次,是邊續發箭。 十二個黑衣人,身在空中,刀法已不似站在實地的變化迅速竟然有三個人中箭。 強弓長箭,勁道很大,一個被射中大腿,竟然對穿而過,一個被射中左肩,一個卻被射入前胸心臟,倒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餘下九個黑衣人,也被那一陣箭雨,逼得落著實地。 但分成四組的攻擊,突然又合聚一處。 果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對敵之間,變化隨心。 兩個受傷的黑衣人,一咬牙,拔出長箭,鮮血泉湧。 如此重傷,竟無人慘叫出聲,也無人瞧瞧倒在地上的同伴。 肖寒月暗暗嘆道:二先生果然有非常之才,竟把他們一個個訓練成狂悍的亡命之徒。 未受傷的九個黑衣人略一停頓,忽然躍起兩人,疾撲而上。 黑衣人輕功極佳,一丈七八的距離一躍而至,接近房舍,立刻把身體貼在牆壁上,緩步向屋角移動。 就在兩人接近牆角時,兩把刀同時冒了出來,快如閃電,似是早已在蓄時戒備,等機會作雷霆一擊。 兩個黑衣人舉刀對擋已來不及,被快刀刺入前胸要害,立刻斃命。 刀出人現,正是神九唐明和流星刀何剛。 七個人同時發動,飛撲向唐明、何剛。 但唐明、何剛一擊得手,立刻退回,轉過牆角,兩匣弩箭,連珠射出。 匣弩及時發射,一匣十隻,五個黑衣人傷在弩箭之下。 這些匣弩和弓箭手,平時絕對無法傷到這些身手嬌健的黑衣人,但在肖寒月巧妙的配合之下,竟然發揮了無比威力,連傷江湖高手。 但聞厲嘯劃空,兩個未受傷的黑衣人,貼地翻滾,退出了兩丈多遠,隱在兩株樹身之後。 十二個黑衣人一輪搶攻之後,還未待肖寒月等出面,已經折傷了十一人之多,可算得一場慘敗。 肖寒月心中忖道:他們大概由這睦嘯聲來指揮行動了。 心念轉動,果三個鐵甲人大步行了過來。 肖寒月對付過這些鐵甲人,但都是一對一的拚鬥,現在,突然出現三個鐵甲人並肩而來,亦不禁為之一呆,忖道:一個鐵甲人已是極難對付,這三個鐵甲人加在一處,威力不知是如何強大了。 他們身披設計完善的重甲,弓箭、匣弩是絕對傷不了他們的,肖寒月立刻下令,弩箭手轉入後陣,能夠使用重兵器的立刻更換,以鐵棍、銅鎚之類兵器,伏擊暗襲,不可和鐵甲人正面交手。 事實上除了這些兵勇之外,大都知道鐵甲人的厲害。 肖寒月無法知道手中削鐵如泥的青虹寶劍,能不能對付鐵甲人那些純鋼的厚甲,但他知道郡主手中的"銀月飛霜"卻是可以穿透鐵甲,立刻把來盈盈調了過來。 一向高傲的墨非子此刻似乎也對肖寒月的調度指揮,生出敬意,除了身佩長劍之外,選了一把五十二斤重的大關刀。 閒雲大師飛躍而至,低聲道:"肖施主,紅毛寶刀能不能對付鐵甲?" 肖寒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青虹劍、紅毛刀,都是用作抗拒強敵,就算損毀了,王爺也不會責怪咱們。" 閒雲大師道:"好!有了肖施主這句話,老衲就放心施為了。" "大師,那些鐵甲,除了刀槍不人外,還藏有兇厲暗器,大師要多多小心。"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看肖施主佈陣調度,不只是一個武林高手,而是精熟兵法的將軍,老衲心中至為佩服,絕不會作出有違軍令的事。" "大師過獎,寒月當受不起。" 只聽一陣陣竹哨聲此起彼落,整個陣勢開始流轉變動起來,對付鐵甲人的高手,轉向了正面。 哨聲停下來,三個鐵甲人已然逼進了陣前。 所有的人,都隱在屋角牆後,數百人佈成的防守陣勢,眼前卻不見一人。 三個鐵甲人略一停頓,中間一人,卻快直向前面衝來,顯然是準備破壁攻入了。 但隱在屋角的朱盈盈。也立刻發動,"銀月飛霜"化成一片銀光,有如輪月盤轉,飛旋斬下。 鐵甲人對"銀月飛霜"似是有所顧忌,右手一抬,一支短矛飛射而出,迎向"銀月飛霜"。 兩件兵刃之後,分有鋼索和天蠶絲索操縱,可以在空中折轉。 銀芒忽沉,削向鐵矛,利刃過處,粗逾兒臂的鐵矛被一削兩斷,但那鐵甲人左臂一抬,竟然抓住了絲索。 想來,這些鐵甲人吃過了"銀月飛霜"的大虧之後,已想出了一個對付的方法。 左手絞上絲索,鐵甲人突然發出一聲厲嘯,轉過身子,撲向屋角。 朱盈盈心頭一震,連抖絲索,力道由絲索上傳出,但卻被鐵甲人卸去,已無法再行操縱。 鐵甲人右臂抖動,卻收回了半隻鐵矛,然後,一拳搗出,堅硬的硬牆,竟被搗出一個大洞。 朱盈盈心中一急,眼淚也流了出來,眼看鐵甲人破牆攻來,除了丟兵刃退避之外,已然無法抗拒了。 忽然間金風急勁,一把大關刀橫裡掃來,正是墨非子及時出手。 這些鐵甲人雖然厲害,但行動卻是不夠靈活,大關刀挾千鈞大關刀急忙脫手。 那鐵甲人也被一刀震退了兩步,口中連發怒嘯,這一刀之力,碎石開碑,縱有鐵甲保護,也是禁受不起,聽他連聲怪嘯,想是受傷不輕。 肖寒月飛身而至,左手接過郡主手中絲索,低聲道:"盈盈,交給我,退下去。" 朱盈盈點點頭,退到一側,左袖拭去臉上淚痕,道:"我真的沒有用,竟被他們抓住絲索。"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不能怪你……"目光一掠墨非子,接道:"放他進來。" 墨非子收刀而退。 肖寒月盡放絲索,那鐵甲人感到對方似已棄了兵刃,心中再無顧忌,全力向前一衝,磚悄紛飛中,硬生生撞了進去。 肖寒月隱在牆後,暗運內功,青虹劍直刺過去。 果然,寶劍非凡,在肖寒月內勁捕助之下,直透鐵甲,由左肋刺入心臟,拔出寶劍,鮮血疾噴而出。 肖寒月不容鐵甲人身體倒下,抓住左臂,用力一帶,把那鐵甲人的屍體帶出了四五尺遠,跌在屋內。 朱盈盈破涕為笑,急急收起"銀月飛霜"。 並肩站立在兩丈以外的鐵甲人,目睹同伴破壁而入,半晌不聞聲息,甚感奇怪。相互望了一眼,舉步向前行來。 這些鐵甲人驃悍兇厲,但卻並不愚蠢,兩人並行,步行緩慢,似是在暗作戒備。 兩人行到那破壁口處,只見同伴站在屋內,似是正和敵人相持。 這鐵甲人的第二個特點是,他們的眼光受鐵盔所銀,無法看到兩側景物。 兩個鐵甲人略一猶豫,突然衝入室內,口中同時發出一聲怪嘯。 一道寒芒,疾射而出,刺向左側一個鐵甲人的前胸。 原來,肖寒月扶起那鐵甲人的屍體,人就隱藏在那鐵甲人的前胸,的來的兩個鐵甲人,只見到同伴的背影,似是和人相持,卻未料到殺機就隱藏在同伴身側。 青虹劍透甲而入,刺中心臟。 這是致命的一擊。 但那鐵甲人垂死反擊,雙手齊抬,右手射出一支鐵矛,但肖寒月已抽出長劍,閃向一側。 左側鐵甲人射出鐵矛之後,立刻倒了下去。 在肖寒月攻襲那鐵甲人的同時,隱於屋角的朱盈盈也同時發動,"銀月飛霜"挾一片寒芒,襲向右側的鐵甲人。 鐵甲人第三個缺點是轉動不太靈活,尤其膽在這地方狹小的室內,光線暗淡,朱盈盈"銀月飛霜"攻襲之處,又是鐵甲人目光難及之處。 飛旋的寒芒,削中了鐵甲人的面頰,竟然破甲而入。 墨非子飛躍而出,大關刀橫掃過去。 金鐵大震聲中,朱盈盈收回了"銀月飛霜"。 鮮血由左頰鐵甲裂口處,噴灑而出。 他本已被"銀月飛霜"切入了太陽穴中,再加這雷霆一擊,震得血翻氣湧,大量的鮮血,由傷口湧了出來。 那鐵甲人似是還想反擊,但終因受傷過重,無法支持,倒了下去。 三個鐵甲人,在肖寒月巧妙的安排下,就這樣倒了下去。 墨非子輕輕籲一口氣,道:"好!肖大俠,貧道不能不佩服你的沉著、機智了。" 肖寒月道:"道長過獎了。"目光一轉,接道:"暫不宜揚這些鐵甲人的死訊,給他們個莫測高深。" 場中突然間平靜下來,雙方相隔著一座庭院,形成了對峙之局 |
第二十回 三王密詔 (3) 杏花接道:"當然囉!天下除你之外大概再沒有人能夠通她就範了,她不忍件送你才變了心意,來救七王爺……" "這一點在下十分感激……"肖寒月有些愧咎地說:"此間事了,在下當全力以赴救出趙神醫。" 杏花微微一笑,道:"還要救幽蘭姑娘?" 肖寒月道:"怎麼救呢?" 杏花低聲道:"愛惜她娶她為妻……" 但聞張嵐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肖公子,趙姑娘,諸事齊備……" 他的聲音很大,伏椅沉睡中的趙幽蘭竟被吵醒,挺身而起,見太陽高照,不禁怒道:"杏花,你這丫頭,為什麼不叫我?" 趙幽蘭餘怒未息的,又道:"二先生中午過後,一定會發動攻勢,王府外面數百兵勇,如何能阻攔得住,我們時間寶貴,寸陰必爭,你不叫醒我,可能誤了七王爺的大事。" 杏花道:"婢子看小姐難得有如此一場好睡,不忍掠擾。" 肖寒月道:"幽蘭,別怪杏花,我們也是剛剛準備好。" 這時,兩個宮女,捧著面水進來。 肖寒月低聲道:"幽蘭,你沖洗一下,我在廳外等候。" 去了姑娘的稱呼,只是幽蘭兩字,而且一聲比一聲親切,只叫得趙姑娘心頭亂跳。 "不用走了,我洗下臉咱們立刻行動……"趙幽蘭簡單洗把臉,道:"你先點了七王爺的暈穴,叫人抬到廚房去。" 肖寒月道:"一定要點穴道嗎?" 趙幽蘭點點頭,道:"醋中蒸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貴為王爺,幾時受過這種痛苦,只怕他忍受不了。" 肖寒月道:"穴道被點,不會影響到治療效果嗎?" 趙幽蘭道:"不會,但你手法要輕。" 肖寒月點點頭,行向榻前。 七王爺早就醒了,每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但他閉目不睜,裝作未醒,任憑肖寒月點了穴道。 位極人臣的七王爺,心中早已準備認了,他明白,這是他唯一求生的機會。 廳下的一切準備,早已就緒,籠已上禍,籠中竹蓖已都取下,七王爺被脫光衣服,放入大蒸籠中。 籠下大鐵鍋內,滿載了一大鍋百年陳醋,鍋底已燒起熊熊大火。 趙幽蘭行近蒸籠,踏上早已備好的木椅,道:"扶起七王爺。" 兩個伺候在鍋台邊的王府忠僕,由籠中扶出七王爺。 趙幽蘭取出金針,刺了七王爺十二處穴位,道:"照顧到,只要鋼中陳醋冒了就行,火不能大,也不能斷,看到金針刺中之處,有些黑血向外冒出來,立刻叫我。" 兩個忠僕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照顧著。 七王爺汗出如雨,全身的肌肉都在顫動,看樣子似是相當地難過,但他穴道被點,無法掙動說話。 趙幽蘭在廚房中不停地來回走動,焦急之情,溢現眉宇。 肖寒月緩步行了進來,點點頭,道:"幽蘭辛苦了。" 趙幽蘭霍然停下腳步,探首望望天色,道:"什麼事?" 肖寒月道:"沒有事,七王爺的情形怎麼樣了?" 趙幽蘭道:"別騙我,告訴我,我才知道控制七王爺的病情、變化?" 肖寒月道:"看來,什麼事,想瞞過你,都不太容易了?" 趙幽蘭道:"說吧?情勢怎麼樣了?" 肖寒月道:"發現了敵蹤,不過,還沒有入侵行動!" 趙幽蘭沉吟了一陣,突然由衣袋中取出了一瓶藥物,道:"這一瓶有五十粒丹丸,人選由你決定,但不要人數太多,以這座小院防守的需要為主。" 肖寒月道:"你的意思是……" 趙幽蘭道:"我至少還需要三個時辰,你們要拒抗敵人,不準被他們攻進來,撒入這小院落的人,每人給他們一粒藥丸。" 肖寒月接道:"我明白了,這藥丸可以拒擋毒蚊攻襲。" 趙幽蘭道:"實在抵擋不住時,招呼杏花一聲,但這是最後的手段,因為,藥丸太少,我不能每個人都給一顆,這些東西可以傷人,但卻無法分辨敵我,它們一視同仁,可能的結果是,王府中受傷的人,比敵人還要多此,除此之外,秘密外洩,必將引起很多怪的傳說,雖然,這些東西傷人之後,會很快死亡,但未死之前仍有傷人之能。" 杏花突然接道:"姑娘,白天放出,它們會爬、飛得遠,只怕要傷到很多的無辜百性。" 趙幽蘭道:"能不用,最好不用,但七王爺在療治毒傷時,很容易受到傷害,個中利害,你肖大俠自己去酌量吧?" 肖寒月頓感心頭沉重,點點頭,道:"我明白,幽蘭,以保護七王爺為主,我再去調整一下部署。"目光轉到杏花的身上,接道:"杏花姑娘,聽到我的招呼時,你就不要猶豫。"轉身向外行去。 趙幽蘭道:"還有一件事……" 肖寒月停下腳步,道:"姑娘吩咐?" 趙幽蘭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幾時變得如此多禮了。" 肖寒月尷尬一笑,道:"幽蘭,我一直很敬重你。" 杏花嘆口氣,道:"姑娘不要你敬重她,而是要你……" "杏花,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啞巴。"趙幽蘭望著肖寒月,說:"百密一疏,二先生可能有逃過毒蟲的方法,所以,要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守在這廚房內外。" 肖寒月道:"在下立刻安排。"轉身一躍而去。 但聞一個男僕高聲說道:"姑娘,針口處冒出黑血了。" 趙幽蘭籲一口氣,道:"快些扶王爺出來。" 兩個男僕疾速地把一條圍巾,圍在七王爺的腰上。 廚房中早已搭好一張軟榻,把七王爺放在榻上,才招呼趙姑娘。 醫者父母心,趙幽蘭很勇敢地轉過身子,查看七王爺身上的傷勢。 這時,七王爺身上只圍了一條毛巾。 趙幽蘭指揮兩個女婢,用白綾拭去外處溢出來的黑色血液。 只見金針刺中之處,都隆起了一個黃豆大小的紫色肉球。 十二處金針刺中之處,全都一般模樣。 趙幽蘭低聲道:"我撥出金針之後,你們擠出那隆起部分的紫色中毒血,不要手軟,一定要擠出紅色血液,才能停手。" 拔出七王爺身上十二枚金針之後,兩僕兩婢也開始動手。 他們心中明白,此事關係著七王爺的生死,果然下手很重,直到十二處紫色消失,擠出紅色血液,四個男女滿頭大汗。 七王爺臉上有著很痛苦的表情,但他穴道受制,無法呼叫出聲。 趙幽蘭查看過傷口情形,點點頭,道:"用清水替王爺淨身,然後穿上衣服,再叫我。" 緩步行出室外。 這是個小天井院,王府中人口眾多,雖是廚房,也單獨成一個院落。 肖寒月飛落院中,低聲道:"幽蘭,王爺的傷勢如何?" 趙幽蘭道:"剛剛擠出部分毒血,正在淨身更衣。" 肖寒月道:"那很好,可不可以把王爺移入書房,那裡地點適中,防守容易。" 趙幽蘭搖搖頭,道:"不行,你先去解開他身上穴道,讓他服藥,休息一個時辰,重新換過竹籠陳醋,還要蒸一次。"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好吧!那就不移動了。"大步行入廚房。 七王爺剛剛穿上衣服。 肖寒月解開七王爺的穴道,躬身說道:"王爺!" 七王爺籲口氣,道:"謝謝你了,寒月,逆賊可有行動?" "不瞞王爺,他們已開始進攻王府,不過,寒月已有部署,相信可以抗拒得住。" 肖寒月道:"他們也在調動人手,源源進入王府,大概要午後才會動手,全力搶攻,可能安排在入夜時分了。" 白玉仙道:"看來,邪不勝正,他們還是有些害怕,才不敢在白天動手。"肖寒月淡淡一笑,道:"我們也在拖延時間,只要七王爺傷勢已好,咱們就可以反客為主,和他們放手一搏了。" 白玉仙道:"七王爺的傷勢,什麼時候可以好呢?" 肖寒月道:"希望在掌燈以前吧!" 白玉仙道:"是趙姑娘說的?" 肖寒月點點頭。 朱盈盈突然接道:"我相信蘭姐姐的話。" 白玉仙道:"肖兄,那些弓箭手、匣弩手,真的有用嗎?" 肖寒月道:"要他們單獨拒敵,自然沒有用,但如配合恰當,弓箭、匣弩,力量倒也不能輕視。" 白玉仙道:"趙姑娘要我們暫時幫你。" 肖寒月道:"好!那三位就編成一組,機動支援各處。" 此際,突然杏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肖公子。" 肖寒月飛掠而下,步入廚房。 趙幽蘭迎了上來,道:"王爺找你。" 肖寒月行近軟榻前面,七王爺低聲道:"放兵器的庫房,是否已被敵人盤踞?" 白玉仙回顧了譚三姑一眼,道:"老前輩,咱們留一個下來,照顧王爺。" "老身留下,你和郡主去接應他們。" 趙幽蘭道:"不用了,肖公子的四方蛇陣,防護極嚴,只要來人無法突破,這裡都很安全,三位武功高強,暫時不用留在這裡了。" 白玉仙點點頭,道:"我們先出去瞧瞧。" 趙幽蘭道:"如若情勢有變,三位稱來通知我一聲。" 白玉仙點點頭飛躍而出,譚三始緊隨身後。 朱盈盈想了一下,也跟著行了出去。 王府並沒有展開驚天動地的大戰,但強敵來的都是高手,他們分由四面八方滲入府中。 肖寒月擔心王爺的安危,護守整個王府,力量不足,立刻下令撤守。 兩百多人再加閒雲大師這些高手,四方蛇陣,卻布守得十分嚴密,百丈方圓之內,當真是飛鳥難入了。 來人藉機大批進入王府,但並未展開攻勢,雙方在王府之中,暫成了對峙的局面。 肖寒月這方面吃虧的是無法放手攻敵,重點在保護七王爺的安全,這就完成了守勢。 當機立斷,肖寒月下令打通房舍牆壁,使彼此接應靈活。 白玉仙等躍上屋面,肖寒月已飛躍而至。 譚三姑道:"他們還未動手!" 肖寒月的拒敵之策是能把敵人排拒在王府肖寒月外面最好,但如第一道防線無法守住,立刻撤入府中,以七王爺養息的廚房作中心,集中全部人力,在方圓百丈之內,和敵人決戰。 肖寒月去後不久,三條人影,疾奔而入。 七王爺閉目躺在軟榻上休息,人尚未睡著,但他卻裝作睡地去,有些事,不理不問,可能省了不少事情。 飛入廚房的是譚三姑,白玉仙,盈盈郡主。 郡記望了軟榻上的父親一眼,低聲道:"蘭姐,我爹的傷勢如何?" "不得事了,郡主只管放心。" "蘭姐真是神醫,金陵城群醫束手,但蘭姐卻妙手回春。"郡主突然跪拜下去。 趙幽蘭急扶郡主,道:"郡主,民女怎麼敢當。" 白玉仙道:"趙姑娘,我們奉肖公子的令諭,聽侯姑娘差遣。" 趙幽蘭道:"敵人攻勢如何?" 白玉仙道:"雙方主力還未交接,但肖公子布的陣法,是以此為中心,防守百丈方圓之內。" 趙幽蘭接道:"咱們人手單薄,三位立刻撤回此地,以保護王爺為主。" 七王爺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肖寒月看出王爺似是有話要說,低聲道:"王爺有事,儘管吩咐?" 七王爺苦笑一下,道:"其實說了也是沒有什麼用處,他們都是江湖高手,就算調集一此兵勇來,也是無用?" 肖寒月道:"王爺安心養息,俟傷痊癒之後,再調集重兵一鼓蕩平。" "對那些江湖高手,大軍恐也無用。"七王爺說:"只怕要勞動你的一干朋友了?" 肖寒月道:"王爺放心,寒月會全力以赴。" 這時,趙幽蘭緩步行了過來,接道:"民女趙幽蘭,叩見王爺。"輕提羅裙,向下拜會。 七王爺急急揮手,道:"趙姑娘不用行禮,本王還未拜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趙幽蘭淡淡一笑,道:"民女不敢當"取出一個玉瓶,接道:"王爺,先請服用藥物。" 七王爺道:"好……"接過玉瓶,倒出兩粒紫色的丹丸,吞了下去。 "休息一個時辰之的,民女再診察一下,如果餘毒示盡,恐怕還得再上蒸籠。" 七王爺道:"行!姑娘覺得應該如何?本王一定遵從。" 肖寒月接道:"兩位談談,我先走一步了。" 轉身一躍,飛出廚房。 |
第二十回 三王密詔 (2) 肖寒月道:"趙姑娘請在下來,只有這件事嗎?'趙幽蘭道:"我知道,我在你們心目中,已經不是個溫柔可愛的趙幽蘭,而是一個培養毒物、形如女巫的可怕人,但我的用心,唯天可表,我不願你受到傷害,也不願小郡主受到傷害。" 肖寒月接道:"她和你……" "沒有關係,但你總聽過愛屋及烏這句話吧?"趙幽蘭說:"她很可愛,如果受到傷害,你一定很傷心。"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幽蘭,現在最需要救助的不是郡主,而是七王爺,他中毒很深,群醫束手,急需姑娘出手救他了。" 趙幽蘭道:"告訴我關於他毒發的情形、癥狀?" 肖寒月仔細地說了七王爺癥狀、病情後,嘆道:"幸得姑娘給在下一瓶御毒藥物,就是那一瓶藥物,才保全了七王爺一條命。" 趙幽蘭道:"那瓶藥物有效?" "是的!如七王爺有了三長兩短,江南半壁的文武大員,恐怕都會受到牽累。"肖寒月說:"那時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勢。" 趙幽蘭接道:"那瓶藥物如若有效,我可以再給你兩瓶,但如要完全療治好他的傷勢,那恐怕還要看過病人才行。" 肖寒月接道:"姑娘,七王爺現在花廳,姑娘可否去瞧瞧他的傷勢。" 趙幽蘭沉吟了一陣,高聲道:"杏花……" 杏花摻了一個茶碗,緩步行了出來,笑道:"小姐,我在燒開水。" 趙幽蘭冷冷說道:"杏花,計畫完成了沒有?" 杏花道:"回小姐,完成了。" 趙幽蘭道:"肖兄,有件事,要你決定?" 肖寒月道:"什麼事?" 趙幽蘭道:"我現在如果去救七王爺,很可能會誤了大事。" "大事"肖寒月說:"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救七王爺更大。"趙幽蘭道:"二先生手下控制的一批力量,十分強大,如若他全力施為,你們絕對無法抗拒。" 肖寒月道:"只要七王爺病症好轉,可以調動大軍對付。" 趙幽蘭苦笑一下,道:"這恐怕來不及了,唯一上策,是釜底抽薪。" 肖寒月道:"如何一個抽法?" 趙幽蘭道:"把這批力量,納入我的控制之下。"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可能嗎?" 杏花冷笑一聲,道:"肖公子也許不知,現在,已有百名高手,在小姐的控制之下,只要小姐一聲令下,他們都會奮勇向前,死而無怨。"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幽蘭,你要控制這一批力量作什麼?" 杏花道:"幫助你呀?" "幫我?"肖寒月說:"我無意爭雄江湖,要這些力量作什麼?"杏花道:"唉!我的公子爺,那些力曦,如不能入小姐掌握,就是二先生的死士。" 肖寒月恍然大悟,道:"原來,幽蘭姑娘在和二先生爭取控制這個組織。" 趙幽蘭接道:"你想明白就行了,現在,你是否還要勉強我去救七王爺?"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如若在下有能力勉強姑娘,我贊成你去救七王爺?" 趙幽蘭一皺眉頭,道:"你讀書萬卷,難道連輕重緩急,都不能分辨嗎?" 肖寒月道:"也許在下的看法和姑娘不同。" 趙幽蘭接道:"七王爺的生死,不過是一個人的事,如若我失去了控制個組織的機會,遭殃的就不是一兩個人了,包括七王爺和你肖公子在內,都將在劫難逃。" 肖寒月道:"如是七王爺不幸死去,造成的情形是大軍征戰,千萬人頭落地,和處們數百人的生死比較起來,那又是不大相同了。" 趙幽蘭嘆息一聲,道:"看起來,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不應該找你見面?" 肖寒月道:"幽蘭,我希望你聽我一次話,好麼?先去救七王爺,以後事,我聽你的?" 趙幽蘭突然微微一笑,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肖寒月道:"絕對是由衷之言。" 趙幽蘭道:"好!我跟你去,不過,這在計畫之外,誤了大事,你可要一身承擔。" 肖寒月道:"當然,在下會承擔一切後果。" 杏花面現驚恐之色,急道:"姑娘,救出老爺要緊,七王爺的事,容後再說。" 趙幽蘭黯然一嘆,接道:"肖公子我有救命之恩,而且,千萬人的生死,總是重過數百人的死亡,咱們就去救七王爺吧!" 杏花搖搖頭,欲言又止。 肖寒月倒是有些不安了,如若因救七王爺,耽誤了趙姑娘救出父親的機會,那可是一件很大的憾事。 但七王爺命在旦夕,好不容易說動了趙幽蘭,實也不宜改口。 離開民捨時,肖寒月才發覺這民捨外面佈伏著很多的勁裝大漢。 但是使肖寒月驚奇的是,文雀、武風也在其中,而且,常九早已被人制服,點了實道。 如若這些人現身攔阻,肖寒月自無法輕易而入,顯是,趙幽蘭有意地要他入室相見。 醫術、藥物的運用,再加上桌越的才慧,竟使一個不會武功的纖纖弱女子,縱橫於江湖高手群中,如臂使指,運用自如,肖寒月不禁生起了一縷敬畏之心。 以趙幽蘭這等出奇的成就,如若想控制肖寒月,只怕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趙幽蘭揮手示意放了常九,目光一掠文雀、武鳳,道:"你們兩個跟我進入王府中,其他的人,在此待命,聽我的號令行動。" 環布在四周的勁裝大漢,竟然個個抱拳一禮,散失於夜暗之中。 文雀、武鳳伸手提兩個黑布七包袱,背在身上,肖寒月目光轉動,發覺包袱很大,卻不知內藏何物。 趙幽蘭一揮手,道:"肖兄帶路吧!" 常九穴道已解,搶在前面,道:"區區帶路。" 轉身向前行去。 趙幽蘭低聲道:"常前輩,對不住啦!" 常九淡淡一笑,道:"姑娘才華大展,常某人敬佩得很。" 趙幽蘭接道:"得罪之處,晚輩定有回報,希望常前輩別放在心上。" 常九道:"豈敢,豈敢,"舉步行去。 文雀、武鳳看看肖寒月,欲言又止,分左右緊守在趙幽蘭的身側。 花廳中燈光明亮,廳外戒備森嚴,肖寒月肅立榻側,文雀、武鳳並立在趙幽蘭的身後,杏花卻坐在大廳一角,朱盈盈站在肖寒月的身旁,張嵐守在花廳門口。 趙幽蘭仔細診斷過七王爺的脈象之後,淡淡一笑,道:"中毒很深。" 肖寒月心頭一沉,接道:"沒救了嗎?" 朱盈盈突然行前兩步,屈膝跪下,道:"蘭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郡主請起。"趙幽蘭扶起了朱盈盈說:"中毒雖深,既然我來了,自然要還給郡主一個很健康的父王,盡我之能療治好七王爺的傷勢。" "謝謝蘭姐!"朱盈盈又拜了下去。 趙幽蘭扶住了郡主,嘆口氣,道:"不過……" "趙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請說。""我們一定遵照辦理。" 趙幽蘭搖搖頭,道:"別把我看得如此不慚……" 肖寒月急道:"姑娘不要誤會,請恕在下情急失言。" 趙幽蘭道:"我只是想說明,可能遭遇到的麻煩,使郡主有所準備。" 朱盈盈道:"小妹恭侯蘭姐的吩咐。" 憂患煎熬,使得純潔如玉的郡主,突然成熟了不少。 趙幽蘭道:"七王爺一定能救,不過要很長一段時間,大概總在四個時辰以上。" 肖寒月接道:"藥物方面可已齊全。" 趙幽蘭道:"藥物齊備,只是七王爺中毒太深了,一下子逼出全身之毒,要很長時間。" 肖寒月接道:"這真是麻煩姑娘了。" 趙幽蘭道:"重要的是二先生發覺了危機之後,定定率眾攻來,如若你們抗拒不住,不但七王爺救不成,王府中所有的人,恐都將玉石俱焚。" 肖寒月道:"姑娘不是控制有一批人手嗎?" 趙幽蘭道:"我無法分身,只怕很難調度他們,這批力量,不能計算在內。"張嵐高聲說道:"趙姑娘,王府中人,都願為王爺盡忠效命,死而無怨。" "張老前輩,不是生死的事"而是關係著成敗,一旦失敗,諸位力救七王爺的心願,豈不是盡付流水?" 張嵐道:"這個,這個……" 肖寒月道:"姑娘的意思呢?" 趙幽蘭道:"儘量調動人手,列陣以待,一旦二先生率人攻來,我希望你們能抗拒到天色入夜時分。" 肖寒月抬頭看去,天已微明,點點頭,道:"好!我們立刻準備,強弓匣弩,分佈成四方蛇陣,以便相互支援。" 趙幽蘭道:"我沒有讀過孫子兵法,不知佈陣之法,不過,集中一些高手,趕援四面,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攻入醫救王爺的地方。" 肖寒月道:"盡我們全力施為,姑娘但請放心。" 趙幽蘭道:"救助王爺的地方,是在廚房,以那裡為中心,四周布守。" 朱盈盈微微一怔,道:"為什麼要在廚房?" 趙幽蘭道:"要用竹籠蒸王爺體內之毒,必須借重廚房設備,當然,火候要控制得宜。不可太大,也不能太小,這不用你們費心,找一個好的火工,交我指導就成。" 肖寒月道:"還要準備什麼?" 趙幽蘭道:"陣年老醋百壇,大型竹籠一個,老參半斤,音雞三隻,兩個健僕,兩名小婢。" 張嵐接道:"這些都是現成的,在下立刻調派。" 趙幽蘭接道:"男僕、女婢,都要王爺的親信、隨時幫工他淨身。" 張嵐點頭。 肖寒月道:"還有什麼需要?" 趙幽蘭道:"盡可用之具,蓄滿清水,分佈各處,以防火攻。" 張嵐道:"立刻去辦?" 張嵐道:"肖兄,一切佈置完成之後,告訴我一聲,我再動手救人,現在,我要休息一會了。" 言罷,閉上雙目,伏椅睡去。 杏花突然開了口,道:"諸位,也該出去養養精神,明日之戰,必將是慘烈絕倫。" 肖寒月一拉朱盈盈,退了出去,張嵐也悄然退出,順手帶上廳門。 肖寒月和閒雲大師,張嵐、常九、白玉仙等,研商了一陣,決定把所有的精銳人力,全部集中王府,本在趙府中養息的神刀唐明和向中天等,以及守護趙府的王守義和手下四十名捕快,也調入王府。 張嵐傳王府令牌,調入了巡守營兩百名兵了,其中一百名弓箭手,由肖寒月調度部署,把廚房作中心,佈成了四方蛇陣,一切部署,準備完全,已經是日上三竿時分了。 肖寒月步入花廳,杏花早已清醒,但趙幽蘭和七王爺仍在沉睡未醒。 杏花舉手示意,要肖寒月舉止小心,不要驚醒了趙幽蘭。 肖寒月點點頭,行近杏花,道:"看上去,幽蘭姑娘很疲勞。" "是的,"杏花黯然接道:"自從老爺失蹤之後,姑娘一直就沒好好的休息過,只要她能撐下去,她就不停地工作、思考,以她身體的嬌弱,如何能擔負起如此夜以繼日的工作,目前這些成就,都是她搏命苦拼換到的。" 肖寒月點點頭,道:"實在是苦了她!" 杏花低聲道:"你如果真的憐惜姑娘,為什麼不幫助她?" 肖寒月道:"幫助她,我能幫上忙嗎?" 杏花道:"能,而且是唯一能夠幫助她的人,婢子好擔心……" 肖寒月接道:"你擔心什麼?" 杏花道:"我擔心她這種狂熱的工作,有一天會主她性情大變,而陷入瘋狂。" 肖寒月無限關懷地道:"會有這樣地嚴重嗎?" 杏花道:"她胸有塊壘,情無所寄,成就越大,危險越高,肖公子,你要救救她呀!" 錦帳中的七王爺突然睜開了眼睛,瞧瞧帳外的肖寒月和杏花,重又閉上雙目。 肖寒月道:"寒月極願盡力,但卻不知從何著手?" 杏花嘆息一聲,道:"唉!肖公子本是聰明絕倫的人,怎麼會變得如此笨?" 肖寒月道:"在下真的想不出來,姑娘何不教我?" 杏花道:"你真的不知道,小姐一腔柔情,早已傾注於你嗎?"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從未聽她說過。" "這種事,你要她一個女孩兒家如何開口。"杏花苦笑道:"你應該從她的言行之中感受得到才對!" 肖寒月想了一下,忖道:不錯,她對我確有不同之處,我怎麼就想不到這方面去?只聽杏花接道:"肖公子,我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救助老爺的計畫,約你見面,是希望你能助她一臂之力,料不到反而被你逼她來救七王爺。" 肖寒月吃了一驚,道:"真的?" 杏花道:"我為什麼騙你。" 肖寒月接道:"我沒有返她啊!" 杏花道:"要怎麼才算逼呢?你詞鋒銳利,逼得她連找你的目的都說不出口。" 肖寒月接道:"想不到我肖寒月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
第二十回 三王密詔 (1) 常九飛身躍上屋面。 肖寒月心中忖道:果然是善體人意的老江湖,思慮周密,顯是不願目睹密詔。 拔出長劍,隨手掘去,果然,不及一尺所在,已挖出了一個密封的五盒,啟開玉盒,又是小巧的錦盒,盒封條猶存,封條上且有三個簽名。 肖寒月略一沉吟,又把王盒扣上,放回原處,魚缸亦移回原位,取出絹帕,包合錦盒,藏人懷中,毀去跡痕,飛身躍上屋面。 常九笑一笑,道:"找到沒有?" 原來,他竟然未瞧著一眼,這等江湖上最善潛蹤遁形的高手,敵對是固然可怕,交朋友卻是群子得很,肖寒月心中十分敬佩,點頭一笑,道:"找到了,咱們到花廳中去見王爺。" 常九道:"肖兄弟,有幾句話,我想了很久,覺得應該告訴你。" 肖寒月道:"常兄吩咐,小弟洗耳恭聽?" 常九道:"七王爺中毒已深,不是趙姑娘給你那瓶解毒丹丸,只怕他早已魂歸天國,閒雲大師束手無策,能救他的只有趙姑娘了……" 肖寒月點點頭。 常九接道:"他隨時可以嚥下最後一口氣,等一會兒你見他之面時,先撿重要的說。" 肖寒月道:"多謝常兄指點。" 常九道:"七王爺實在不錯,可惜好人不長命,他如能多活幾十年,倒是江南人民之福了。" 肖寒月道:"縱然明知機會不大,但咱們要全力救他才是。" 常九道:"除了趙姑娘突然趕來,就算我常某人願意借給他幾年陽壽,也是沒有法子留得住他。"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常九突然重重咳了一聲,道:"還有一個法子……" 肖寒月道:"什麼法子?" 常九道:"抓住二先生,逼他交出解藥,但這是不太可能的事。" 肖寒月笑一笑,未再多言,心中卻是暗中作了決定。 時過三更,但茶花廳四周的戒備,卻是更見森嚴。 常九行入花廳旁側的篷帳內,肖寒月卻緩步行人廳中,廳中一燈螢螢,一個青衣勁裝的少女,雙膝跪在錦帳低垂的木榻,暗暗低泣。 肖寒月嘆口氣,道:"盈盈……" 青衣少女緩緩轉過臉來,嬌呼一聲:"大哥……"撲入了肖寒月的懷中,道:"我好想放聲大哭,可是,我不敢,我怕吵到了別人,閒雲大師和墨道長,都為了我爹的事,和強敵搏殺,我不能驚動他們,使他們不能休息!" 肖寒月點點頭,道:"你長大了,也懂事多了,就要面對現實,有勇氣承擔痛苦。"朱盈盈道:"爹雖然把我逐出王府,追回封贈,但我知道,他內心中,還是頂喜歡我,肖大哥,你一定要救他呀!" 肖寒月點點頭,道:"他是你父親,我當然會盡我能力救他,就是撇開這層關係,七王爺是個好官,我也會全力以赴,但你要沉著,不能哭鬧,攪亂了全局。" 朱盈盈點點頭,道:"我聽你的話。" 肖寒月道:"好!那你先回帳篷中,休息一下……" 朱盈盈接道:"大哥,爹毒傷如此之重,我如何能安得下心,睡得著覺。"肖寒月道:"這樣吧!你守在茶花廳外,我要查看一下王爺的傷勢……""大哥,我不能守在旁邊嗎?" "最好不要……"肖寒月略一沉吟,道:"總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朱盈盈應了一聲,退出廳外。 肖寒月掀開低垂的錦帳,只見七王爺睜著眼睛,而且精神挺好,不禁一呆,忖道:趙姑娘配的解毒藥物,果然藥中極品,其對醫藥上的才華,恐不在其父之下。 但見七王爺笑一笑,道:"我早醒過來,不理會盈兒,是怕她哭鬧……" 肖寒月點點頭,道:"王爺,找到了一個錦盒,不知是不是藏的詔書……" "在那裡,給我瞧瞧……"七王爺掙扎欲起。 肖寒月按著七王爺,低聲道:"王爺保重身體,別太激動。" 取出錦盒,遞了過去。 "是它,是它……"七王爺接過錦盒,仔細看去。 肖寒月掀起錦帳一角,讓燈光透入。 七王爺看清楚了,臉上泛起一抹歡愉的笑容,道:"好,好!他們騙得我好苦!" 肖寒月道:"王爺,請多保重……" 七王爺道:"寒月,目前的形勢如何?要不要調派大軍助你一臂之力?"肖寒月微微一笑,忖道:聽他口氣,已動了強烈地求生意志,略一沉吟,道:"王爺,目下最重要的事情,先要治好王爺的毒傷……" 七王爺苦笑一下,道:"醫好恐非易事,也許可以再延長一下毒性發作之期。" 肖寒月道:"趙姑娘留下的藥丸,還有多少?能支持多少時間?" "藥丸不多了……"七王爺說,"大概還可以用個二、三次吧?但敝王府中,珍藏了一支野山老參,和三顆千年雪建於不知是否有用?" 肖寒月道:"王爺,既然藏有千年珍品,我想閒雲大師也許有施用之法,不過,肖寒月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對症之藥。" 七王爺道:"對症之藥,要如何去找?" 肖寒月道:"這個,請王爺放心,寒月會想辦法!" 七王爺苦笑一下,道:"寒月,不要太冒險!" 肖寒月道:"等一下,王爺放心,寒月會量力而為,王爺好好休息,寒月告退。" 七王爺道:"我知道,我還有要事相托。" 肖寒月道:"王爺吩咐。" 七王爺道:"打開錦盒。" 肖寒月接過錦盒,猶豫不決。 七王爺笑一笑,道:"打開它!" 肖寒月打開錦盒,取出一個摺疊的黃綾,道:"王爺,這個……" 七王爺道:"這就是三王會銜的密詔,也害苦了五哥和老八……" 肖寒月接道:"王爺,請收起來。" 七王爺望著肖寒月微笑頷首,內心中大表讚許,暗道:他竟然連看也不看,這個年輕人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君子人物。 接過密詔,七王爺貼身放好,道:"寒月,我如不幸死去,想辦法取去密詔,能送給五王爺、八王爺看看更好,如是沒有機會,就想辦法把它毀去。" 肖寒月心中明白,這件事關係很大,答應了七王爺才會安心。點點頭,道:"是!寒月記下了。" 七王爺道:"勸勸盈兒,告訴她,我很好。"緩緩閉上雙目。 肖寒月把錦盒放在七王爺的枕邊,向外退去,卻聽七王爺叫道:"把盒子帶出去毀了它。" 肖寒月略一沉吟,取過錦盒,雙手用力,錦盒化作碎粉。 七王爺微啟雙目,笑一笑,道:"寒月,你很細心。" 肖寒月道:"我會把碎末分散埋掉……" "謝謝你了……"七王爺說:"我把盈兒也交給你了?" 肖寒月點頭一笑,退了出去。 張嵐人已退入廳中,急急說道:"王爺的精神好吧?" "不錯呀!發生了什麼事?" 張嵐道:"肖兄弟,你看可不可以把王爺移入內宅?" 肖寒月道:"為什麼?" 張嵐道:"四周已現敵蹤,邊座廳,防守不易!" 肖寒月道:"小弟覺著,暫時不宜移動,天亮再說,張兄請帶侍衛,防守花廳……" 張嵐接道:"侍衛已傷亡了五分之一,我怕他們頂不住,來人都是高手。"肖寒月道:"不要緊,用匣弩、強弓,配合陰陽傘,再由譚老前輩和郡主支援,大概可以應付了,何況,我們還會支援……" 張嵐淡淡一笑,道:"兄弟,郡主也可以出手拒敵……" 肖寒月道:"郡主是一個很大的力量,'銀月飛霜'可以及遠,而且,她已經練熟了施展'銀月飛霜'的手法,威力之強,就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也難擋銳鋒,只不過,在調配拒敵的位置上,要多用一點腦筋了。" 張嵐道:"好!好!七王爺如看到了郡主的高強身手,心中一定很快樂。"肖寒月點點頭,黯然說道:"張兄,好好照顧王爺,不過,對抗強敵,需要很好的精神,張兄把守值人手分配好,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張嵐道:"謝謝你了,兄弟,真是一語提醒夢中你,我心急如焚,已一日夜未曾闔眼,遇上強敵,如何應付……" "是!小弟也瞧出了張兄倦容隱隱……"肖寒月說:"體能的過度透支,對保護王爺的大任,只怕也有所妨礙。" 步出廳外,常九早已在暗影中迎了上來,低聲道:"肖兇弟,咱們出去一下。"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到哪裡去?" 常九道:"有人找你!"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是誰?" 常九道:"不知道,不過,去瞧瞧就知道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來人找到了常兄?" 常九微微一笑,道:"對!來人亦精通潛蹤、遁形之術,在花園之中,隱伏了很久,被我發覺了。" 肖寒月道:"除了常兄之外,還有別人追到他們嗎?" 常九道:"除了閒雲大師莫可預測之外,其他的人,尚未發覺,來人指名要見你!" 肖寒月點點頭,道:"好啊!咱們去瞧瞧,不過,雙方對陣,兇險萬端,常兄,要自行小心!" 常九道:"搏殺強敵的本領,我雖沒有,但逃命的本事,我還可以應付。""他們在王府外面見面。" "走吧!我倒要見識一下,是何等人物……"肖寒月神情肅然的說:"最好是二先生,我們能夠面對面的作生死一搏,也可以減少一些傷亡。" 常九微微一笑,道:"好!肖兄弟豪氣干雲,小兄好生佩服。" 兩人飛身躍出圍牆,但見一哨兵勇,高舉火把,槍在手,刀出鞘尋巡行而來。 敢情應天府已派出兵馬巡守王府,只不過,他們只巡守府外,似是未得王爺之令,不敢進入王府之中。 這一批兵勇,這威壯盛,為數甚多,常九大約的估算一下,至少有百名左右。 這就不是一般的巡守了,而是大軍出動,隨時準備迎擊強敵。 肖寒月心中亦覺奇怪,看軍容威勢,已不像是金陵城防營的兵勇,而是正式臨陣禦敵的軍勇。 直待那一哨人馬過去,肖寒月才站起身子,道:"常兄,他們在哪裡?" 常九緩步由暗影中行出,道:"肖大俠赴約而來……" 但見不遠處一個土堆,突然裂開,行出一個身著土黃衣服的瘦小漢子,道:"在下恭候多時了。" 如若他不裂土現身,肖寒月絕對想不到他藏在土堆中。 常九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肖寒月說道:"我姓肖,哪一位要見我?" "走!區區帶路,不過,肖大快要以放心,約你見面的人,絕無惡意。" "就算他設下毒謀,肖某何懼。" "好氣派……"黃衣人轉身行去。 肖寒月和常九緊隨身後,竟然行入了不遠處一座民房之中。 推門而入,掀開了一個黑色帷幕,裡面燈火通明,竟然坐著一身白衣的趙幽蘭。 女婢杏花,侍立身側,手中捧著一個長約二尺的竹筒。 "是你?趙姑娘……"肖寒月急向前,行近了趙幽蘭。 "有點意外是不是。"趙幽蘭緩緩說道:"我本不應來的,但是,我不放心。" 肖寒月接道:"寒月卻心急如焚的,希望早見趙姑娘。" 趙幽蘭揮揮手,那身著土黃衣眼的瘦小人,退了出去,常九識趣跟著退出。 杏花笑一笑,道:"肖公子,我給你沏碗茶去。"也跟著退入內室。 燈光明亮的小廳中,只剩下了趙幽蘭和肖寒月兩個人。 趙幽蘭道:"你先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肖寒月忽然發覺,溫婉嫻靜的趙幽蘭,具有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氣勢,一種君臨天下,統率一方的氣勢,和以往的趙幽蘭,大不相同,不禁一呆。 趙幽蘭一笑,道:"說話呀!我在問你?" 肖寒月道:"我?我看還是趙姑娘先說吧?找寒月有什麼事?" 趙幽蘭道:"好!我先說,你不相信我,我要忍耐一些時間,你卻偏要出動對敵,是不是覺著你那一身武功,已天下無敵?" 口氣也變了,和已往那種輕聲婉轉,完全不同。 肖寒月道:"我想寒月不是這個意思?" 趣幽蘭道:"你見到二先生的實力,不過是十之三四,他還有大部分的力量,沒有動員,一旦出動,只怕會鬧得玉石俱焚,就算你個人能夠保全自己,但其他的人,絕難倖免,你不為別人想,難道連你那位心上人的小郡主也不關心嗎?何況,你保全自己的機會,也不太大。"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寒月個人生死事小。" 趙幽蘭道:"看來,你是不太相信我的話了,好!咱們先求證一下如何?"肖寒月道:"如何一下求證之法?" 趙幽蘭道:"你知道我不會武功,但你想傷害我,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肖寒月道:"這件事太嚴重了。" 趙幽蘭接道:"好!那我攻你幾招,試試看,你能不能接得下來?" 肖寒月的心目中留有溫柔婉約的印象,但此刻給他的感覺,卻是兩種完全大同的感覺。 "肖兄,小心了。"趙幽蘭突然一揚右手,一片形如雲霧的白色粉末,疾灑而出。 不知是什麼奇毒藥粉,肖寒月急急閉住呼吸向後退了一上。 就是這退後一步的工夫,耳際已響起了嗡嗡之聲,很多只蚊蟲,繞面飛舞,看樣子,似是隨時可能被叮上一口。 趙幽蘭清脆但含著冷厲的口音,緩緩說道:"肖、不要妄動,那是毒蚊,惡毒無比,只要被它們叮上一口,立刻會暈過去的、"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幽蘭,你要證明什麼?" 趙幽蘭道:"你自己想想看,你的快劍,能個能斬斃攻向你的毒蚊。" 肖寒月道:"不能,它們太小了。" 趙幽蘭道:"你能夠做到什麼?" 肖寒月接道:"殺你,如果你真是我的敵人,在你灑出藥粉的同時,我有很充裕的時間殺了你。" 趙幽蘭嘆息一聲,道:"不錯,但你一樣會死在我的毒蚊,肖兄,犯得著嗎?" 但到飛繞在面前的巨蚊,紛繪跌落在地上死去。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這是怎麼回事?" 趙幽蘭道:"我只是證明給你看,一個人單憑絕世武功,不一定戰無不勝,如果我早些放出毒蚊,你還有接近我的機會嗎?"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沒有!" 趙幽蘭微微一笑,道:"要你承認自己大任性,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唉!至於那些白色的藥粉,正是這些毒蚊的剋星,但對毒蚊又有一種吸引味道,它們飛蛾撲火,自尋死路,你也在藥粉保護下,才未受到傷害,當然,你如不肯聽話,揮劍行動,那藥粉被你的劍氣湯開,就給了毒蚊可趁之機,這就是喝令你不要動的原因。" |
第十九回 親王受制 (4) 肖寒月接道:"對裱工手法,常兄可有經驗……" 常九雙目一亮,道:"說下去。" 肖寒月道:"留字之秘,就藏在畫中,裱工很精,不留心,瞧不出一點破綻,想來,不是一般工人能夠做到的。" 常九道:"對!找裱字畫的名匠,這種店不太多,而且大都集中一處,應該不難查。" 肖寒月道:"這麼重要的機密,自然不能讓裱畫的工匠知曉了。" 常九道:"你是說……" "再碰碰運氣吧……"肖寒月提高聲音,道:"請書僮進來。"那書僮一直守在書房外面,聞聲而入。 肖寒月此刻才仔細的打量了那書僮一眼,只見他大約十八九歲,面目清秀,衣著整潔,那種聰明伶俐的類型,笑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本姓胡,是本地人,不過,王爺賜名如意。" "如意,那是甚得王爺喜愛了?" "王爺對小的很好……"如意雙目中流下來兩行清淚,說:"但小的在王爺危難的時候,卻無法以身相代。" 至情流露,不似偽裝。 肖寒月道:"你侍候王爺幾年了?" "小的十三歲入王府,就負責打掃書房,今年十九歲……" 肖寒月道:"六年了……" "五年零九個月……" 如意說道:"小的十三歲冬初進入王府。" 肖寒月點點頭,道:"那你對王爺身邊的事情,很清楚了?" 如意道:"這要看那方面的事情了,小的對書房中的事務,都能詳為奉陳。" 肖寒月道:"王爺是否喜歡收藏書畫?" 如意沉吟了一陣,道:"王爺鑑賞書畫的能力很高,收藏也很豐富,但並不入迷,而且眼界很高,一般的書畫,也不放在眼中……" 肖寒月接道:"有沒有畫聖道子的畫?" 如意道:"有兩幅……" 肖寒月急道:"你可記得畫些什麼?" 如意接道:"畫聖著筆,以佛像最多,王爺收藏了一幅"達摩渡江圖"。 常九道:"還有一幅畫的什麼?" 如意沉吟了一陣,道:"好像是眾星拱月圖?" 肖寒月心中大喜,但卻儘量使表面平靜,笑一笑,道:"好!把那副眾星拱月圖取出來,給我看看。" 如意道:"書畫都藏在本拒之內,待小的找找看……"舉步行近木櫃,取出兩把鑰匙,正要打開木櫃,突然停下,道:"那幅畫,好像是送給人了……" 肖寒月道:"如意,這件事關係很大,你要想清楚……" "我記得很清楚,王爺把那幅畫送給人了。"如意說:"還是親手交給他的。" 肖寒月道:"那人是誰?" 如意道:"趙百年趙大夫……" 肖寒月道:"你沒有記錯吧?" 如意道:"不錯,小的經手的事情不多,這只是其中之一,不的記得很清楚。" 肖寒月道:"畫聖的遺墨不多,一般的寫景之畫,更是絕少,怎會把那樣一幅名貴的畫,賞賜給趙大夫呢?" 如意道:"小的清楚記憶,是趙大夫向王爺要的,而且指定是要畫聖的眾星拱月圖,趙大夫醫好過王爺的病……" 肖寒月接道:"就是那一次看好王爺的病之後,提出來的……" "不是……"如意說;"那是幫王妃看病,王妃病得很重,趙百年一帖藥,立刻好轉,王爺問他想要什麼?他就提出了那幅眾星拱月圖,王爺雖然心痛,但已經答允過趙百年,王府中的東西,他都可以拿走,只好割愛相贈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那趙大夫怎知王爺有這麼一幅眾星拱月圖呢?" "這就不知道了……"如意想了一下,說:"王爺不是個喜歡炫耀的人,那幅圖看過的人很少,除非小的沒有人王府之前,王爺告訴過趙大夫,小的進入王府之後,王爺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收藏有這幅名畫。" 肖寒月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也許因為王爺很重視它,又是畫中珍品,才被人看中了如意聽得呆了一呆,道:"肖爺,什麼人看中它了,小的聽不明白……" 常九接道:"如意,那幅畫,重新裱過沒有?" 如意道:"小的剛進王府那一年,王爺叫人裱了幾幅畫,那時小的年紀幼小,書房中的事情,還不太熟悉,記不得是不是有那幅眾星拱月圖了?" 遇上了一個記憶如此清楚的人,肖寒月暗叫僥倖,緩緩說道:"你一定記得什麼人裱的畫了?" 如意道:"是朱祿大叔,他是王府中兩代老僕,在小的進入王府之前,一向由他侍候王爺,因他年紀大了一些,才帶小的進入王府……" 肖寒月接道:"慢著,你是朱祿選入王府的?" 如意道:"是!小的進入王府之後,也是朱大叔一手調教,小的勉能為王爺效勞時,他卻突然而逝……"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死了?" 如意道:"是的。" 肖寒月急急追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常九道:"事關重大,你要說實話啊!" 如意回顧了一眼,道:"發喪時說他死於心痛症,但小的知道,他是服毒自絕。" 常九道:"為什麼?" 如意道:"這個小的真的不清楚了。" 肖寒月想了好一陣,道:"如意,朱祿會寫字嗎?" "他會寫一筆好字,而且,還讀了不少詩書……"如意說:"小的受他的造就很多,他死前一日,還囑咐小的要用心讀書,好好練字……" 肖寒月點點頭,接道:"他可是死在眾星拱月圖送給趙大夫之後?" 如意想了一下,道:"大約是送出拱月圖三天之後,那時,他身體還健朗得很,卻突然服毒而死。" 肖寒月道:"謝謝你了,如意,你去休息吧!" 如意一躬身,道:"小的在室外候傳。" 轉身向外行去。 肖寒月似是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叫道:"如意,朱祿死後,王爺的神情如何?" 如意沉吟了一陣,道:"這個也很重要嗎?" 肖寒月道:"很重要,王爺處境危惡,你一定要說實話。" 如意點點頭,道:"王爺發了一次脾氣,對朱祿大叔的死,憤怒多於悲傷?" 肖寒月道:"這些事不可對別人提起。" 如意道:"如是郡主問起呢?" 肖寒月道:"她暫時不會問,一旦追問,你要她問我就是。" 如意早已知曉肖寒月可能是王爺選中的乘龍快婿,應了一聲,退出室外。 肖寒月緩緩在一張檀木椅上坐下,望著燭光出神。 常九掩上房門,道:"兄弟,說出來聽聽,也許我能提供一些愚見。"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常兄的看法呢?" 常九道:"你這是考我呀?" "不!小弟是誠心領教。" 常九苦笑道:"這種推理的事,我自知不如你肖兄弟,不過,我覺著你問的很有道理,但這些事,太過複雜,我卻無法在一時之間,把它連接起來……" 肖寒月接道:"小弟勉強能把這件事接續起來一段,只是其間可能破綻百出,還要常兄從中指點?" 常九道:"你說出來,咱們研商一下?" 肖寒月道:"朱祿是王府中兩代老僕,也可能是王爺的親信,所以,我猜想密詔押書的事,無法瞞得過他……" 常九接道:"這種大事,七王爺也該會找個人商量一下?朱祿自然是最可能的人選了。" 肖寒月道:"當時,密詔押書,可能藏在七王爺的府中,朱祿知曉藏書之處,也可能由他保管,以後,情勢改變,朱祿就把密詔偷偷藏起,留下線索,裱籬眾星拱月圖中,但他怕自己會說出來,所以服毒自絕,以身殉主……" 常九接道:"看情形,大概是如此了,不過,他既能把密詔藏起,為什麼不把它毀去呢?" 肖寒月道:"三王會銜,那就是說,這份密詔,還牽涉到另兩位王爺,密詔不毀,對他們有著很大的箝制力量,如若毀去密詔,情勢可能會對七王爺大大的不利……" 常九接道:"很有道理……" 肖寒月道:"既稱密詔,必然是來自大內,三王會銜於密詔之上,當時,必然為皇上最為信託的人,以後,情勢變化,那份密詔反成了叛逆不道的罪證了,這等宮聞之秘,尋常人家自不能瞭解……" 常九接道:"如能找到密詔,以肖兄弟的才華,定可貫穿全局,洞悉內情了?" 肖寒月道:"只可惜小弟還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 常九道:"說來聽聽。" 肖寒月道:"要是如意沒說謊言,那幅眾星拱月圖一定是朱祿指點趙百年向王爺要的……" 常九道:"不錯,定是如此。" 肖寒月道:"想不通的也就在此了,趙百年不過是一個名醫,朱祿把這樣大的事情,託付於他,用心何在呢?" 常九一皺眉頭,道:"說的也是,趙神醫父女,俱是不會武功的人,又能擔當什麼?"肖寒月道:"也許朱祿別有安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計畫中途斷線,使得全局有了變化……" 常九接道:"其實,朱祿用不著死的,他可以躲起來,現在,就不用咱們這樣傷腦筋了……" 肖寒月接道:"他如不死,七王爺必會搜尋他的下落,他一個不會武功的老人,又能逃亡何處?" 常九道:"密詔既是朱祿所藏,看來仍在王府中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小弟推判到此,已經難再為繼,至於如何把二先生牽扯入這件事中,亦是無法想通,可以肯定的是,二先生那個組織用心並非在爭霸江湖,逐鹿武林……" 常九道:"對!他們羅致江湖高人,訓練殺手,意在謀反,所以,他們所作所為,全無江湖義氣,把武林中人當作工具,一面利用,一面在毀來他們,江湖人一向詡精明,但比起宦海中人的手段,又是望塵莫及了。" 肖寒月道:"終是邪不勝正,有很多人及時覺醒過來。" 常九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找出密詔……"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龍口何在?難道王府中修善改建,把它毀去了?" 常九道:"朱祿老謀深算,這一點應該想到,我們再他細地找找看,地鼠了善長追蹤潛形,尋人覓物,只要藏在王府中,我不信找不出來。" 肖寒月道:"目下最困難的是,不知那龍口藏珠之意,是指形象而言,還是意在言外,另有所指。" 常九道:"唉!如是要猜啞謎,就要肖兄弟多動腦筋了,這一點,我可是不太靈光。" 肖寒月來回行了幾步,道:"如意聰明伶俐,不知能不能提供一點線索?" 常九道:"也許朱祿在死亡之前,給過他一些暗示,何不叫他來試試?"打開木門,果然見如意靠在木門外木柱上休息,常九招招手,如意步入書房。 肖寒月道:"如意王府中你很熟悉吧?" 如意道:"除了內宅,偶爾一去之外,其他的都很熟悉。" 肖寒月道:"龍口藏珠在哪裡?" "龍口藏朱……"如意呆了一呆,說:"可是在王府中嗎?" 常九道:"是啊!你想想看,那裡有雕塑的龍形,口中藏珠?" 如意望著木桌上白玉雕龍,道:"王爺很喜歡這條玉龍,常常撫摸把玩。" 肖寒月道:"你記憶過人,仔細想一下,朱祿在死去之前,可對你有過什麼暗示和龍口藏珠有關。" 如意沉吟了一陣,道:"沒有,小的實在想不起。" 常九急道:"這算什麼啞謎,當真是誤人不成了。" 他心中生氣,不自覺一撐拍在玉龍之上。" 但聞波地一響,那羊脂白玉龍忽由口中滾落一物。 一顆大小有如黃豆的圓形玉珠。 肖寒月伸手撿起玉珠,常九卻拿起玉龍查看。 原來,這玉龍之口,竟可開合,中有玉軸穿連,口雖啟動,但卻不會跌落。 只是雕工精細,龍口合上,瞧不出一絲破綻。 常九苦笑一下,道:"好精細的雕工,竟然瞞過了常某的雙眼。" 肖寒月把一顆白玉放在桌心,瞧了一陣,道:"龍口藏珠,本來就不是一眼可見,咱們卻忽略了那個藏字,不過,這粒玉珠,如此細小,又能收藏些什麼?" 常九道:"肖兄,仔細瞧瞧,那真是一粒玉珠嗎?" 肖寒月心中一動,兩指輕輕一捏,玉珠頓化碎粉。 敢情所謂玉珠,竟是上好的瓷土捏成。 果然,內有一片絹箋。 常九突然一揮手,道:"如意,王爺在後園之中,需人照顧,你不用留在這裡了,去照顧王爺吧……" 如意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肖寒月道:"龍口藏珠,竟然在玉龍口中,那朱祿實是一位有心人啊!" 常九道:"如非王爺點破,咱們絕想不到能在這玉龍口中找出藏珠。" 肖寒月打開絹箋看去。 一張很小的白絹,上面工筆描出了一行小字,寫的是:三王會傷的詔書,埋藏於書房後,金魚缸下。 肖寒月看完之後,雙手一搓,絹箋化作碎粉。 常九低聲道:"肖兄弟,要不要立刻取出來。" 肖寒月道:"要!此物或可使七王爺生出強烈的求生之念。" 常九道:"說的也是,他身中奇毒,心懷死念,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他不了。" 肖寒月道:"常兄,咱們由左右兩側,搜查一下,這件事,最好不要別人瞧到。" 常九點點頭。 這時,夜色已深,原本是王府中防守的重心所以,現在,卻已無巡守的武士,所有的王府侍衛,都已集中於後花園的茶花廳中。 兩人繞到書房一座小型庭院之內,果見一個很大的魚缸,缸內五色金魚,仍然浮沉游動,不知喜愛他的人,身遭危難,命在旦夕。 常九幫肖寒月抬開魚缸後,笑道:"我到屋面上防守,肖兄弟尋找密詔。" |
第十九回 親王受制 (3)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多謝肖大哥。" 肖寒月輕輕拍拍朱姑娘,道:"你不能哭那會影響王爺的情緒,使他的病情加重。"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的話,你一定不會騙我。" 肖寒月心頭一跳忖道:我如找不出救治王爺的藥物,今生今世恐怕她再也不會相信我的話了,趙幽蘭給我的藥物,既然能托住毒性,不讓它發作,也許能配製出解毒藥物,可是要到哪裡才能找到她呢?" 常九緩步行了過來,道:"肖兄弟,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先找出七王爺要的東西?" 肖寒月點點頭,道:"是!這要常兄幫忙了?" 常九低聲道:"尋找藏物,也是在下的專長之一,不過,你要告訴我一點線索才行?" 肖寒月沉吟了一下,道:"常兄怎知王爺要找一件東西?" 常九道:"會聽話的聽門道,常某人想了想剛才你和王爺一番對話,覺著這中間牽涉到一件事物。" 肖寒月點點頭,道:"我先安排一下,花園中地方遼闊,咱們就以這座花廳為發號施令所在,就讓王爺在此地養息,便於保護。" 常九道:"不錯,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把趙府中的人全部調集過來,一則力量集中,免得遭受無謂的損失,二則,反擊的力量,也增強不少。" 肖寒月道:"向中天,神刀唐明的傷勢如何了?" 常九道:"大致已經復原了。" 肖寒月道:"人手全部集中此地,趙府中豈不是沒人防守了?那裡堆集了很多名貴的藥物,不能任它散失。" 常九微微一笑,道:"把趙府交給應天府總搏頭王守義,要他調集一些官兵守護,這事要張嵐去辦,必要時表示出是王爺的意思……" 常九又接道:"還有,要張嵐轉告王守義,不得擅自移動趙府中一草一木。"肖寒月道:"還是常兄思慮得周到。" 七王爺府中的侍衛,家將全部動員,王府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防衛得一片森嚴,但最精銳的家將、侍衛,卻集中在花園中,五十名弓箭手,布守花廳四周,為了視界廣闊,不少名貴的花木也移開。 名義上張嵐成了總提調,但一切迎敵、對陣的佈置,卻是肖寒月調遣安排。 王府中侍衛、家將,只能擔負起傳警的任務,當不了什麼大用,但他們仍衣履鮮明,卻有一股堂堂正正的氣勢。 五十名弓箭手,在肖寒月的心目中,卻是可作依仗的力量,肖寒月把二十名佈置在花廳四周,三十名集中作支援運用。 對付真正的武林高手,三五個弓箭手,很難發揮作用,但如把數十張強弓集中一起,箭如飛蝗雲集,縱然是第一流的高手,也是很難抵抗。 需知強弓長箭,不是一般的暗器,力道強猛,殺傷力大,中上一箭,就很難有再戰的力量。 肖寒月和常九,胸前都掛了一個王府巡查的金牌,這可以使得兩個人在王府中隨意行走,不論到何處,都無人幹涉。 肖寒月暗中把隱密告訴了常九。 常九的推斷是"龍口藏珠"是這秘密的隱藏所在,那位二先生領導的組織,就是以這個隱密,肋迫七王爺。 問題是"龍口藏珠"在那裡,這個秘密怎會和趙家連在一起?肖寒月的看法是這個秘密是一個證據,關係著禍連滿門的證據,有人把這個證據藏了起來,但指出密詔押書收藏的秘密,如何會流落到趙百年的手中,卻使得肖寒月百思莫解,如若能知道那幅吳道子的畫來自何處,就可以進一步瞭解秘密的來源、可惜,趙大夫、趙幽蘭都不在這裡。 常九和肖寒月,一個閱歷豐富,一個推斷事理的能力高明,兩下里一合計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秘密不在七王爺的手中,否則,他不會有所顧忌,任令別人要挾。 秘密也不在二先生的手中,否則,用不著對七主爺用毒,控制他的生死。 三王會銜,分明牽涉了另兩位封疆托土的王爺.他們也受著這個密詔押書的控制,雖然手握重兵大權,但卻如坐針氈,不但不能出面干預,反而受到控制。 密詔押書,很可能在金陵,所以,七王爺首蒙其害。 現在,肖寒月和常九不停在王府走動,一面留心觀察,希望能找到龍口藏珠的地方。 張嵐對兩人不停地走動,覺著很奇怪,追在後面問道。 "兩位這麼看來看去的,似乎是想找什麼東西,何不告訴我,在下很熟悉王府中形勢……" 肖寒月接道:"我和常兄,只是瞧瞧王府中的形勢,你照顧王爺要緊,不用陪我們了。" 張嵐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卻未再多問。 肖寒月和常九很仔細地看完了王府各處地方,也搜查過兩處屋脊上的龍獸口內,但龍口既無藏珠,也無密詔押書。 由中午開始,直到日落西山,兩人仍然我不出一點頭緒。 肖寒月嘆口氣,道:"難道不在七王爺的府中?" 常九道:"屋脊上走獸塑龍,除了七王爺府,別的地方,大概不會仿造……" 肖寒月道:"但咱們已搜查得很仔細了。" 常九接道:"我在想,那裡還有塑龍的地方?" 肖寒月道:"這王府中,還有什麼地方沒有去?" 常九道:"夫人住的內院。" 肖寒月道:"不太方便去吧?" 常九道:"一定要去,十搜其九,餘下的一處地方,如若有了疏失,那可是一大憾事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常兄,要不要找郡主來問問她,她從小在此長大,也許能提供給我們一點線索。" "不好……"常九低聲說:"如果郡主追問起來,要不要告訴她實際情形?" "自然不能,此事關係重大,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說出去……"肖寒月黯然接道:"希望七王爺能支持到那個時刻,讓他親眼看到咱們找到的密詔押書……" 常九接道:"肖兄弟,你說實話,七王爺的毒傷,有沒有希望救治?"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閒雲大師雖然通達醫理,但他地悄然告訴我,沒有解去七王爺身中之毒的能力,唯一的機會,是找到趙姑娘了。" 常九道:"可是,趙幽蘭身在龍潭虎穴,你是否要冒險去一趟呢?" 肖寒月道:"要去,不過,不是現在,現在第一重要的事,是要想辦法找到密詔押書。" 常九道:"照我的看法,這詔書可能還在七王爺的府中……" "可是,我們已經……" "聽我說……"常九低聲道:"如果王府中找不出來,你要和七王爺密談一次了。" 肖寒月道:"說什麼?" 常九道:"直接問問了,那密詔是怎麼回事,可能在何人手中?" "這個……"肖寒月有些為難的說:"萬一咱們找不到,讓他洩漏如經大的一個隱密,是不是太冒昧了。" 常九道:"別人不能問,但你能……" 肖寒月奇道:"我……" 常九接道:"他把唯一的女兒交給你,也就是希望密詔押書一旦暴露,好替他保留一個女兒,難道你還不明白——如此親密之情,還有什麼不能問的……" 肖寒月接道:"七王爺中毒奇深,趙幽蘭留下那一瓶丹藥,可算藥中聖品,竟然能把七王爺身上的毒性拖住,但那究竟不是對症之藥,雖然能延遲毒性發作,但卻無法除去身中之毒,他現在心情焦慮,求死之念甚切,這份壓力,來自密詔押書,如若咱們找到那些東西,我想,可以立刻振起他求生的意志,至少,也可以使他死得安心,含笑而逝。" 常九道:"所以,咱們只有進入夫人居住的內院看看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他們對王爺如此的摧殘,但不知對夫人是否也加諸威脅?" 常九道:"應該沒有……"突然站了起來,道:"這件事有些奇怪?" 肖寒月道:"奇怪什麼?" 常九道:"王爺身中如此之毒,夫人怎不趕往花廳探視……" 肖寒月道:"也許王爺不讓她捲入漩渦,以免受到牽連?" 常九道:"不對,這是誅族的大罪,皇室嬌妾,不被誅族,也要滿門抄斬,王爺夫人,已經被牽連上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常兄如此一說,果然有些不通了。" 常九道:"再說,王爺身受如此毒傷,夫人不聞不問,更出自常情之外了。" "對……"肖寒月說:"咱們現在進人內宅,暗中也好查看一下。" 常九道:"可惜,咱們都是男子身份,不能人任意在內宅中查看……" 肖寒月接道:"我去請白玉仙來……" 常九突然一把抓住了肖寒月,道:"咱們對王府中事,瞭解的太少,不可造次,先去內宅瞧瞧再說。"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忖道:也許是王爺、夫人,早已商量好了應變的辦法,我們從中一攪,反而破壞了人家的計畫,但內宅的形勢,卻要仔細地查看一下,不能遺漏,當下說道:"好!咱們行去瞧瞧再說。" 兩人抱了極大的希望,因為,這是兩人心目中最後一處地方了。 內宅庭院不大,兩人很仔細看過庭院中的建築,竟是完全失望。 內宅庭院中門窗緊閉,既無守衛的人,亦不見丫環、宮女走動。 退出內宅,常九十分懊惱地說:"如若東西不在七王爺府裡,那就麻煩大了。" 肖寒月道:"咱們一直著重在建築形態上的搜查,但那龍口藏珠,會不會是一件物品?" "物品……"常九說:"那就很麻煩,七王爺府中藏物,何止數萬件,要一件一件找來,真不知要如何下手呢?" "常兄……"肖寒月道:"用不著那樣麻煩,能收藏密詔押書的龍口,一定要相當的體積,具有龍形而又體積相當的物品,不會很多,在下擔心的是……" 常九接道:"擔心什麼?" 肖寒月道:"如若那龍口藏珠只是一種影射,那就大大的麻煩了。" 論經驗,常九勝過肖寒月十倍以上,觀察事物,以非常人能及,但如對事物的研判推理,那就不如肖寒月了。 "有此可能……"常九緩緩說:"密詔押書,不是一件很小的東西,藏於雕塑之龍形口內,豈不是太大意了。" 肖寒月道:"看來,咱們是找錯路子了?" 常九道:"兄弟,我看這件事,非得和七王爺談談了,要他給我們一點線索,像這樣茫無頭緒地找下去,只怕很難找出眉目來。" 肖寒月道:"好吧?咱們先回花廳中瞧瞧情形,找機會問問七王爺。" 花廳中擺一張錦榻,羅幃低垂,花廳外搭了兩座臨時的蓬帳,四周警衛森嚴,高挑著二十四盞燈籠,把花廳外五丈內照的一片通明,連四周的花樹,也被伐去很多,留了一片廣場。 張嵐手執陰陽傘,坐在廳門口。 肖寒月步入廳中,張嵐立刻迎了上來,道:"肖兄弟,你忙了大半天,該休息一下子,閒雲大師、墨非子等都在裡邊篷帳中休息。" "七王爺情形如何?"肖寒月說:"我想見見他。" 只聽低垂錦帳中,傳出了七王爺的聲音,道:"肖寒月,你過來吧!" 張嵐橫移兩步,低聲道:"請……" 肖寒月行近錦榻,停下腳步,道:"王爺,好一些嗎?" "趙姑娘留下的解毒藥物,還真管用,至少,我身上的毒性,已被克制住了……"七王爺低聲說:"你進來吧!" 掀開低垂帳幃,只見七王爺擁被而坐,斜靠床頭,苦笑一下,道:"有事情關我?" 肖寒月道:"是——龍口藏珠是什麼意思?" 七王爺皺皺眉頭,道:"你們都找過些什麼地方?" 肖寒月道:"前庭後院,屋脊上的塑龍口中,都找過了,甚至深入內院,但都找不到一點線索。" 七王爺道:"龍口藏珠……本王一時間,倒也想不出內情。" 肖寒月道:"王爺不用費神,你好好休息,寒月再去找找看。" 七王爺道:"到我的書房看看,那裡有一個白玉雕龍,不過口中無珠,也無法藏東西。" 肖寒月道:"是!寒月這就去,王爺好好休息。" 七王爺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點點頭,道:"你去吧!" 肖寒月躬身告退,行出廳外,常九迎了上來,道:"有指示嗎?" "走!到王爺書房再談。" 燃起了四支火燭,把書房照得一片通明。 這該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書房,四壁書架內,藏書極豐。 紫檀木的大書桌上,已有薄薄的積塵,顯見這座書房,已有數日沒有打掃了。 負責整理書房的一個年輕書僮,倒是相當的聰明,不待肖寒月問話,已搶先說道:"王爺的書房,一向門禁森嚴,王爺不在時,他們不得擅入,所以,打掃書房的事,都在王爺進入書房之後……" 肖寒月接道:"原來如此,你出去吧。" 那書僮應了一聲,退出書房。 肖寒月目光轉注書桌上一個白玉雕龍之上,心中忖道:這條玉龍只是一件名貴的藝品,長不過一尺,龍口也不過寸許左右,如何能藏下密詔押書呢?常九目光轉動,早已打量了室中的全部景物,但他的目光,卻投注在書架旁側的兩個高大的木櫃之上。 木櫃上銀扣銅鎖,不知櫃內存放何物。 但聞肖寒月輕輕籲一口氣,道:"這裡不可能啊?" 常九回顧了肖寒月一眼,道:"什麼事不可能啊?" 肖寒月道:"這座白玉龍……" "白玉龍怎麼樣?" 肖寒月道:"王爺說,讓瞧瞧這座玉龍?" 常九噢了一聲,目光轉到玉龍身上,看了一陣,緩緩拿起,道:"很好的一塊玉,不可能藏下密詔。"一面說話,一面翻轉玉龍,仔細的查看了一陣,才放加原處。 肖寒月低聲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如若再找不出一點眉目,那密詔押書,可能不在王府……"然後自嘲的笑一笑,接道:"其實那幅畫來自何處,那才是線索,我們設定王府,就是一種……" 突然住口,凝目沉思。 常九一直想告訴肖寒月,打開那兩個木櫃瞧瞧,但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忽見肖寒月目瞪口呆,似是突然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吃了一驚,道:"肖兄弟,你怎麼……" 幾乎是在同時,肖寒月也開了口,道:"常兄,那幅畫……" 兩人同時開口搶著說話,同時停口,相視一笑,常九道:"好!你先說吧。" "那幅畫就掛在賞花軒中……" "眾星拱月圖……"常九說:"我看過那幅畫,以後不見了。"肖寒月道。 "趙姑娘收起來交給我了,那是畫聖吳道子的手筆,寒月雖然不是名門世家,我對書畫上的鑑定工作全無經驗,但我知道畫聖大名,那是一副名畫……" 常九接道:"這我就更外行了……" |
第十九回 親王受制 (2) 肖寒月道;王爺保重,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 這時,中州四奇身後的如影隨形的年輕人,突然身軀搖動,響起了一陣格格之聲。 那是骨骼暴響的聲音,似乎是他們的身體都在開始變化。 閒雲大師臉色嚴肅起來,高聲說道:"易筋洗髓,想不到四位年輕施主,已有了如此火候。" 弦外之音,餘音未絕,上官傑身後的藍衣少年已搶先發動,只見他身子一弓,突然彈射而出,像一隻離弦之箭似的,直向花廳射去。 原來他志在七王爺如若七王爺不幸被殺,在場之人,誰也脫不了關係,而且都是滅門誅族的大罪。 肖寒月從未見過如此快速的身法,急急飛躍而起,準備在中途攔截下來,竟然是沒有攔住。 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攔了,因為,沈滄身後的紅衣青年,緊隨飛起,人未到,劍芒已問起寒光刺向了肖寒月。 肖寒月半空中硬轉身軀,封擋劍勢。 當聞噹的一聲金鐵交鳴,肖寒月竟被對方劍上強大的潛力震的直落下來。 腳觸實地,還未站穩,紅衣少年第二劍又追刺到。 肖寒月快劍還擊,兩人兵刃相融.連響了七聲金鐵之鳴,肖寒月退了四步,才算把局勢穩住。 直到此刻,肖寒月才算緩過來第一口氣。 這一輪快劍,完全和肖寒月快劍一樣,使人目不暇接。 用雲大師橫跨一步,道:"白姑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咱們聯手阻敵。" 白玉仙看到了兩個年輕人發動攻勢的快速、猛烈,心中暗暗吃驚,放手一戰,相信還可以支持幾招,但要阻攔,抵擋他們發動的連續快擊,只怕希望不大。 但她也決心拼了,右手持劍,左手悄然取出了冰魄寒珠,她相信就算在數招快拼中被敵人殺死,冰魄寒珠亦必可擊中敵人,這種奇怪的暗器,對方縱然功力精純,想亦承受不起。 卻不料閒雲大師竟要和她聯手拒敵。 這時,成英身後的黃衣少年,亦疾射而出。 但此刻,閒雲大師和白玉仙已然佈成了拒敵的陣式。 閒常九大袖揮動,兩股強猛的罡氣、暗勁,重疊而出。 內功到了如此運用隨心的境界,白玉仙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那黃衣少年,標悍狂猛,竟然長劍震閃,由劍上透出一股內力,身軀不停,硬向前面衝來。 白玉仙冷笑一聲,也飛身而起,長劍直刺,竟也是硬拚的打法。 閒雲大師內力強猛,那黃衣少年吃兩股重疊力道一擋,全身的飛衝力量,已被卸去了十之八九。 白玉仙的劍勢緊隨攻到。 她厲害的黃衣少年,在局勢極端不利之下,竟還是不肯示弱,劍勢橫拍,擊在了白玉仙的劍上。 白玉仙蓄力忽發,硬碰一劍。 一個是強弩之末,一個是蓄勢忽發,黃衣少年被震得疾落實地。 但他雙腿一屈一彈,剛剛落地的身軀,忽又彈起,撞向白玉仙。 他手中之劍是兵刃,但他的狂猛打法,把人也當作兵刃施用了。 閒雲大師高喧一聲佛號,左掌劃了一個圓圈,拍出一股掌力,右手握拳,忽然搗出一拳。 少林密藏,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破山掌"。 掌力一擋黃衣少年的攻勢,也只不過把他向前衝奔的身軀阻了一阻,右手才是攻勢的重點,一股激烈束聚一點的拳風,呼的一聲,打了過來。 那黃衣少年,大約識得厲害,手中長劍忽然展佈成數朵劍花,封住了拳風。 拳風束聚,有如實物一般,黃衣少年連人帶劍被震得向後退出三尺,跌落在實地之上。 白玉仙嬌叱一聲,飛射而至,劍勢如虹,直射黃衣少年。 從未見過搏殺中,有如黃衣少年這般瞟悍的人物,人從地上一彈而起,口中噴著鮮血,手中長劍,仍然硬封白玉仙的劍勢。 閒雲大師亦看得暗暗吃驚,他明白那一招破山拳有多大的力道,而且聚束一點,力道鋒勁,足以開碑碎石,任何人,中了這一拳之後,絕無再戰之能,除非對方能把這一拳先行化解去。 但那黃衣少年並沒有化解去這一記拳風。 金鐵交鳴聲中,黃衣少年劍上的力道仍然是那麼強大,竟把白玉仙一下子震飛起七八尺高。 但他的護身劍勢,也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門。 白玉仙左手一揮,"冰魄寒珠"急射而下,擊中了黃衣少年。 只見他身軀忽然抖動了一陣,倒了下去。 閒雲大師的破山拳一擊之下,未能使黃衣少年躺下去,但這一粒冰魄寒珠,卻要了他的命。 這時,那紅衣少年和肖寒月也分出了勝負。 在紅衣少年幾招狂悍的攻勢,逼得肖寒月連連後退,到肖寒月和他展開了快劍互搏,雙手纏鬥了二十幾招之後,肖寒月終於發現了他們的劍法,和自己的七煞劍招極為近似,卻辯不出那一點不同。 中間有些不同,肖寒月容忍那紅衣少年攻出了二十七劍之後,才發覺他的劍招的錯誤是沒有把劍上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總是差那麼一點,力道不夠,這就使劍招的兇厲減去了很多。 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不錯,是千真萬確的七煞劍招,只是缺了那最後一點精華。 肖寒月全力展開了反擊,他已求證了心中已封擋不住,被肖寒月一劍由前胸洞穿後背。 自出道以來,肖寒月第一次,把七煞劍招上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回頭看去,花廳外,已然橫屍數具,血濺花木。 原來,那藍衣少年撲向花廳時,把守廳前的侍衛突然張開了陰陽傘,轉動機簧,射出鐵箭。 六柄傘一齊張開,六支鐵箭,一齊射出。 這種機簧控制的鐵箭,本來有著很大的勁力,但藍衣少年劍勢快如輪轉,劍上的力道又大,劍勢展佈,如光幕護體,六枚鐵箭,完全被封擋開去。 這陰陽傘上的機簧,就在傘柄的手把之上,連連轉動,六枚鐵箭,連綿射出。 六六三十六箭。 藍衣少年怒嘯一聲,劍勢疾轉,護住全身,人仍然向廳中衝來。 如此氣勢,如此武功,只瞧得張嵐雙眉皺起,低聲吩咐身側侍衛,道:"全力保護王爺"。取出子母金環,大步前行,堵在大廳門口。 他心中瞭然,絕非這藍衣少年之敵,能接下他幾劍,心中實無把握,但只求死在王爺被傷害之前,以全忠義之名。 藍衣人突破箭雨,逼近花廳前面,六個第一排的侍衛,已然亮出了兵刃,左手持傘,右手持劍。 六個人並排而立,有如一道人布的屏風。 藍衣少年一劍揮出,同時掃向六人。 六侍衛忽然一閃,側面遞出一傘。 傘尖銳利,有如刀刃。 這一招是肖寒月所授,還真的管用,六道尖芒閃動,竟把那藍衣少年逼得退了一步。 如若他們只用這一招拒敵,至少可以暫時阻止那藍衣少年攻入廳中,但他們棄傘不用,六柄劍同時攻了過去。 藍衣少年冷笑,劍勢伸縮打轉,但見寒光流動,帶起了一片血雨,只不過兩個回合,六個侍衛已全部伏屍廳前,血流五步。 張嵐只覺頭皮一麻,他全神貫注瞧著,竟然未瞧出這藍衣少年是如何把六個侍衛殺死的。 這麼看來,就算自己拼了這條老命,真不知能不能接下人家一劍。 這時,人影閃動,又有六個侍衛,由兩側合攏過來,擋在廳中。 張嵐見聞廣搏,多少瞧出了一點名堂,高聲說道:"你們聽著,用鐵傘拒敵,找機會放箭,不要和他拼刀拼劍。"六個湧上的侍衛,張開了陰陽傘。 就算張嵐不叫,他們也看到了剛才六個同伴的死亡經過,充傘拔劍,立刻丟命,現在,他們不再拔刀取劍,雙手運傘。 那藍衣少年在習練技藝時,對各種兵刃,胸中都有破解之法,但卻從未學過和持傘的人動手。 六柄傘張開,對著他不停的轉動,而且既不攻上,也未施放兵刃,藍衣少年不禁呆住了。 張嵐突然收了子母金環,也張開了一把傘。 藍衣少年果站了一陣,斜斜踏出一步,攻出一劍。 劍勢如電,刺穿了一支陰陽傘。 傘柄其長,長劍刺破了傘面,但動傷不到那執傘侍衛,那侍衛很機警,向後退了一步,轉動傘柄機簧,一枚鐵箭,急射而出。 雙方距離很近,這一箭去勢勁急,那藍衣人手中之劍,又被傘上鐵骨絆住,但那藍衣少年確有非凡的身手,長劍未收,張口一咬,竟把鐵箭硬給咬住。 但環伺周圍的侍衛,同時轉動了傘柄,五枚鐵箭疾射而出。 藍衣少年突然身軀前撲,整個人撲摔在地上。 鐵箭挾著破空銳風,掠身而過。 機警的應變雖然快速,但仍有一枚鐵箭射中左肩。 藍衣少年中箭之後,激起了狂野的殺機,長劍貼地急旋,轉了一個大圈,寒光過處,血珠濺飛,同時響起了幾聲慘叫。 這伙地一擊,斬斷了三個侍衛的雙足。 藍衣少年劍勢掃擊出手後,人卻一彈而起,直飛起了兩丈多高,猶在滴血的長劍,疾沉下劈,雙足同時左右踢出。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劍刺足踢之下,餘下的三個侍衛竟然無一避開,一個中劍倒下,兩個被踢得飛出八尺開外,跌摔在地上。 這不過一瞬間的工夫,藍衣少年腳落實地之後,長長吸一口氣,抖抖劍上的血珠,人又舉步向前行去。 張嵐心中明白,此刻是自己拚命的時候了,大喝一聲,凝聚了全身的功力,疾衝過去,同時轉動傘柄,六枚鐵箭,連綿射出。 這是拼老命的打法,幾乎是和那藍衣少年同樣的標悍動作,把人也溶作兵刃施用。 雙方面一迎一來,迅速勁急。 藍衣少年劍勢揮斬,灑出一片劍花,邊綿射出的鐵箭,四枚被震飛,兩枚突入劍網,竟被他閃過。 長劍疾進,力道奇大,竟然絞碎了張嵐手中的傘面,斬斷鐵骨。 張嵐遇上了真正的第一流的高手,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丟去鐵傘,取出子母雙環。 還未來得及出手,一道人影,有如疾箭一般,直射過來,撞向藍衣少年。 藍衣少年冷笑一聲,長劍閃電劈出。 這一劍力道奇大,那飛撣而來的人影,竟也連人帶劍被劈作兩半,鮮血和斷傘,跌落地上。 張嵐一揮子母金環,砸了過去。 藍衣少年長劍一招,子母雙環被震得直飛起來,雖未脫手,但卻空門大露,藍衣少年劍勢一伸,點向前胸。 一道白芒,由空中斜飛而至。 藍衣少年固可一劍刺入張嵐的心臟,但那斜飛而來的一劍,亦將洞穿藍衣少年左肋。 那是人的要害所在,藍衣少年雖然內功精深,但也承受不起要害一劍,當下怒吼一聲,劍勢疾轉,反手削出,迎向來人。 但聞一聲金鐵大震,雙劍接寶,那飛來之人,竟被連人帶劍,震飛到七八尺外。 凝目望去,來人竟是譚三姑。 人影連閃,墨非子、朱盈盈緊接著落著實地,墨非子長劍一震,疾向藍衣人衝了過去。 兩人立刻惡鬥一處。 藍衣少年連番激戰,再加上左肩中了一箭,內力受了很大的影響,墨非子又是全力施展,只見劍光霍霍,竟然暫時打了秋色平分之局。 常九喘著氣,飛身落地,道:"快!進入廳中保護王爺。" 譚三站、朱盈盈應了一聲,飛身衝入花廳,常九也緊隨而入。 七王爺靠在一張背椅之上,臉色白裡透青,雙目微啟,注視廳外的搏鬥。 目睹七王爺狼狽之像,譚三姑心頭黯然,低聲道:"王爺,民女來遲了一步……" 七王爺目光轉動,看了譚三姑一眼,道:"還不算太遲……應該說你們來的正好……" 朱盈盈看到父王的形貌,完全似變了一個人般,不禁呆住了。 良久之後,才叫了一聲"爹",直向王爺撲了過去。 譚三姑右臂一伸,攔住了朱姑娘,低聲道:"郡主,王爺身體不好,如何能禁得住你這一撲。" 朱盈盈流下淚來,緩緩跪了下去,抱著七王爺的雙膝,道:"爹,你怎麼病成這個樣子,女兒不孝……" 七王爺微微頷首,道:"起來,起來,爹還能看到你,心裡很高興。" 常九沉聲道:"郡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不要引動王爺的感傷。" 朱姑娘離王府的時間不長,但這些時日,給她的感受、歷練,強過王府中十年成長,心知常九之言,正確允當,立刻止住了哭聲,站起身子。 七王爺點點頭,道:"好,丫頭,你好像長大了。" 郡主道:"是!女兒懂事多了。" "那就好……"七王爺說:"肖寒月及時而到,救了我一條命,以後,你要好好的聽他的話,不可自作主張。" 郡主點頭,道:"是!我去幫道長對付敵人。" 這時,肖寒月、閒雲大師、白玉仙,已經連斃了紅衣和黃衣少年,但三人並未退回花廳,反而並肩而立,目視中州四奇,道:"該諸位出手了?" 白衣韓成方身後的白衣少年,正要舉步,突然一個低沉聲音,遙遙傳來,道:"你們回來?" 中州四奇連同那白衣少年,聞聲轉身,飛越圍牆而去。 肖寒月道:"大師,要不要追下去?" 閒雲大師道:"情勢已漸明朗,決戰在即,用不著咱們追查,他們會找上來的。" 白玉仙道:"先救王爺要緊。" 三人轉身退回時,正聽得那藍衣少年慘叫之聲,傳入耳際。 原來,朱姑娘抖出"銀月飛霜"助戰,藍衣少年揮劍一擋,被郡主寶刃削斷長劍,墨非子及時一劍,刺入前胸要害,慘叫一聲,倒掉在地上。 七王爺目睹女兒技藝大進,心中高興,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時,張嵐和剩下的九名侍衛一齊動手,盡快移去了排陳在花廳前面的屍體。 目睹自己苦心訓世的王府侍衛,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張嵐心中那份難過,簡直無法形容,忍不住老淚暗垂。 常九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張兄,這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頂尖高手對決,我常某人走了半生江湖,可也沒有看到過這等高手搏殺,就算比咱們再有名氣的人物,只怕也無法支持十個照面。" 張嵐拭去淚痕,道:"常老弟,如非你們及時趕到,我帶著王府中二十多個侍衛,恐怕也保不住王爺安全,還有何顏面留此,應該捲鋪蓋走路了。" 常九道:"現在,也不是你辭退的時刻,等事了之後再說。" 張嵐點點頭道:"這件事不到一個明顯結果之前,我張嵐只有隨時守在王爺身邊,他們殺王爺之前,先得把我殺了。" 常九點點頭,道:"張兄有此一念,已經對得起王爺的知遇之恩了。" 這當兒,肖寒月、閒雲大師等,都已進入了花廳之中,閒雲大師暗暗調了兩口真氣,行近王爺身側,道:"老衲再試試看王爺的脈象如何?" "有勞大師了……"七王爺目光轉到了肖寒月的身上,道:"我如有什麼變化,寒月你就放手施為,拿到它就燒了它,再分別奇訴他們一聲。" "王爺放心,寒月明白。" 七王爺微微一笑,閉上雙目。 閒雲大師坐在身子,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爺右脈穴上,垂目診脈。 全場中人都聽到了七王爺和肖寒月的說話,但卻都不明白兩人說些什麼?不過,沒有人追問,連郡主也未開口。 花廳中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足足一盞勢茶工夫,閒雲大師才回頭望著肖寒月,道:"還有多少藥物?" 肖寒月道:"藥能療毒?" 閒雲大師道:"目下,還不能斷言是不是對症之藥,但至少可以把毒性拖住,盡兩瓶藥力,也許能夠給咱們十天半月的時間,以找解毒的藥方了。" 朱盈盈快步行了過來,低聲道:"肖大哥,我爹中的什麼毒?" 肖寒月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們已經有一種藥物可以使毒性暫受壓制,不會發作,以便找尋解毒的藥物。" 朱盈盈黯然說道:"一定能找到解藥嗎?" 肖寒月凝目望去,只見她雙眉深鎖,臉上是一片愁苦之色,流露出無限的關心神情,不忍使她太難過,忖道:我縱然騙了他,也是出於一片善意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一定能,我和閒雲大師,都會全力以赴。" 後面這句話,已顯然留有餘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