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嘴上說著不要，下單卻很誠實！

    其實陳晉自己也非常的無奈！

    雖然他早就對霍一博說過，要幫他解決掉東江市內的所有爛尾項目。

    但任誰都知道，如此大的一個爛攤子，每一個都需要太多的天時地利人和才有可能妥善處理，哪能像陳晉現在這樣，直接來個打包處理？

    這又不是電視購物，只需要998的。

    所以陳晉這一次的舉動，無異於是徹頭徹尾的一次賭博！

    可就像他對蔡鴻飛說的那樣，再沒有比一次性吃下所有爛尾項目，更能推動他個人影響力的事情了。

    雖然現在火車北站的改造項目還沒有正式擺上桌面，連霍一博都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根據陳晉綜合了各方面因素來判斷，最遲也就在今年之內了。

    畢竟那件大事的時間也不遠了……

    好在陳晉還有一個最大的底牌，就是那條價值30萬積分的三階行情預告！

    他再一次拿出手機來，重新仔細閱讀了這條信息。

    「★★★行情預告★★★，2011年3月1號，將出台新《國五條》政策。主要內容為：自2011年4月1號起，進一步加強房地產調控力度。」

    「新政實施之後，取消所有房屋類貸款首套房的利率折扣。同時上調二套房首付比例由60%上浮至70%，貸款利率由上浮10%上調至上浮20%。」

    「另，個人所得稅繳納方式統一規定為：繳納成交價的20%。」

    「屆時，2011年3月1號至2011年3月31號，全國範圍內將出現井噴式的成交量。請做好應對準備！」

    陳晉反覆看了幾遍，最後把思考的重點放在了「請做好應對準備」這幾個字上。

    那麼怎樣算是「做好了應對準備」呢？

    活點雷達的目的早已經明了，就是要引領著自己打造一個超級商業王國，並且保證自己所行走的道路是正確的。

    包括在他決定要接盤東江市內的爛尾樓盤後，活點雷達甚至以「贈送輔助功能」的形式對他進行了獎賞。不能不說這是活點雷達對他的一次明確「暗示」！

    所以綜合種種情況來看，這所謂的「做好應對準備」，除了提醒自己要囤積房源應付3月份的井噴式成交外，其他的那些爛尾樓盤，也不能不管！

    「等和市政府以及銀行正式簽署合同，轉移債務關係之後，活點雷達或許還會有驚喜給自己？」陳晉如是想著。

    正是有了這樣的推論，才促使了他做出一定要拿下這批爛尾項目的決定。

    至於其他的名望聲譽，利潤增漲，反而都有些次要了。陳晉非常的清楚，自己在東江市的這個漩渦中，已經漸漸有了對抗的力量。

    但是不經意之間，主動也好被動也罷，他又被捲入了另一個更大更可怕的漩渦！

    只有借助活點雷達的幫忙，他才能夠保證自己在未來不會被那個漩渦撕扯的粉身碎骨。

    當然了，20個爛尾項目，7萬多套房源裡同樣也有超過5000多套的已售房源。能夠幫這5000多個家庭拿回他們應得的東西，也是陳晉打心底裡願意做的事情。

    畢竟如果到了如今都不能遵從本心做事的話，那未免也太失敗了吧？

    …………

    …………

    大年初六，忙碌的當然不僅僅是陳晉。金廈集團位於沿江區的總部裡，早已經是一派熱火朝天了。

    金胤簽好手頭的一份文件遞給秘書，隨後對走進他辦公室的兒子問道：「晉華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找人裝成客戶去看過了。」金駿應道：「他們今天已經開始上班了，但就像陳晉說的一樣，四個樓盤的價格都已經提高。」

    「提了多少？」金胤緊接著問道。

    金駿癟癟嘴，笑了笑：「標價25000，優惠以後，差不多是20000-21000的單價。」

    「這麼狠？」金胤有些難以置信道：「比去年翻了一倍？那他這樣還扯什麼『維護更廣大購房者的利益』啊？哈哈~」

    金駿笑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正準備安排水軍在網上黑一波呢！有了重點學區和地鐵之後，看看這嘴臉，這吃相，還普通購房者精神領袖？可拉倒吧。」

    「行，黑一波就行了，不要太明顯。也還沒到徹底翻臉的時候。」金胤贊同的點點頭。

    金駿得到父親的答覆，愉悅的走出了辦公室。其實他跟陳晉倒談不上什麼私人恩怨，但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裡他都是主角，至少也是主角之一，可那天房企峰會的時候，陳晉那囂張的態度和奪人眼球的舉止令金駿很是不悅。

    「看你這下還怎麼玩？」金駿暗嘍嘍的想著，隨後回到辦公室打電話安排起來。

    然而當他打完了電話之後，打開電腦看了一會，不由得「撲哧」一笑，念叨著：「陳晉啊陳晉，這下我看你死不死！早知道也不用浪費錢安排水軍了嘛。」

    原來，金駿的水軍才安排下去，就已經發現網上有不少扒陳晉的帖子了。

    這些帖子言之鑿鑿的從陳晉的百萬豪車扒到了千萬豪宅，幾乎是將陳晉的個人資產扒了個一乾二淨。

    自然而然的，也就從陳晉奢侈的生活延伸到了灨江區的幾個樓盤上面。

    價格的上漲所帶動的自然是大量購房者出離的憤怒。許多在年前開盤時沒能買到房子的客戶，年後過來一看，價格竟然直接翻了一倍，就算無息貸款的扶植政策依然有效，但還是沒辦法讓他們滿意。

    畢竟碩士博士可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數量不可能有那麼多。不夠資格申請無息貸款，又沒有了學歷優惠，再加上漲價，買一套房子的成本就從原來的幾十萬狂飆到了至少200萬左右。

    這樣的變化使得這批客戶就像是晉華公司偷了他們的房子一般，開始在網絡上宣洩自己的不滿。

    雖然還是有很多已經買到房子的客戶在替陳晉說話，但數量畢竟遠小於買不到房子的客戶……

    等陳晉吃完午飯回到晉華公司之後，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儘管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漲價之後一定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卻沒想到才第一天而已，影響就已經大到了這個地步。

    孔闕那邊也已經接到了多家媒體的採訪請求，不過陳晉讓她一一推掉了。

    接著陳晉又打開了微博，果不其然自己被@了無數次，通篇都是抱怨和牢騷以及漫罵。

    「無良商人」，「玩弄情懷」，「見利忘義」之類的標籤很快就被加到了陳晉的身上。只不過令陳晉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的粉絲數量竟然藉著這次漲價的風波，又開始大幅度的上漲了。

    他暗想著：「果然都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呀！」

    鑑於此，陳晉給施傑打了個電話。施傑就在售樓處呢，對銷售情況最為清楚。

    「陳總，有什麼事情嗎？」施傑顯然對陳晉的來電有些詫異。

    陳晉更加詫異：「你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沒有啊。」施傑納悶道：「應該有嗎？」

    「…………」

    陳晉苦笑道：「今天漲價之後，來訪的客戶有沒有什麼反應？」

    「嗨~你說的是這個呀，我還以為什麼呢！」施傑恍然道：「確實，價格上漲肯定是會帶來銷量上的影響的。」

    「今天還沒有新開盤，賣的都是去年遺留下來那四五十套邊角料。但就算是這樣，今天還是成交了21套，說得上銷量非常喜人了。」

    「21套？」陳晉有些難以置信。這可和網上的狂風暴雨完全兩個極端吶。

    去年的最後一次開盤，受到漲價以及聯合商會的制裁，導致銷量有些下滑，最後還是剩下了這麼四五十套樓層、戶型並不好的房源。

    正常情況下的話，這些房源有可能到整個項目都賣得差不多了，還有可能依然剩著。

    可才短短的半天時間，竟然就成交了21套？

    「成交的客戶或者看房的客戶有什麼說辭嘛？」陳晉接著問道。

    施傑應道：「總會有些怨言吧。但我們現在是重點學區房+地鐵口雙利好，下單的客戶雖然猶豫了很多，銷售員們也花了不少功夫，但最終還是拿下了。畢竟現在重點學區房還在3萬以下單價的，除了聽濤區的鳳凰城，就只剩我們晉華公司了。加上地鐵的利好，客戶們還是覺得值得的。」

    「至於看房而沒下單的客戶嘛，我也跟銷售員瞭解過。絕大多數是無法承受價格，畢竟去年我們賣得跟白送似得，這些客戶都是想來繼續撿漏的，沒能撿上而已。但他們對價格倒沒什麼太激烈的意見，基本上也都表示這樣配套的房子賣這個價依然是便宜的。」

    陳晉聞言，又看了看網上依然在不斷出現的各種帖子，皺起了眉頭。

    施傑卻不知道陳晉的表情，繼續笑道：「陳總，在把握客戶承受度上，我真是不能不佩服你呀！原本我以為今天會直接吃個鴨蛋呢！」

    「嗯，沒出問題就好。」陳晉隨口應道，依然皺著眉。

    「那……咱們下次什麼時候開盤？」施傑問道。

    陳晉頓了頓，應道：「等剩下這些房子賣完之後，立刻封盤，不賣！你配合賈哥，請最專業最有信服度的單位，好好的做一次工程質量檢測。如果有客戶上門，就用這個做話術。」

    「好的。」施傑應承下來，並沒有多問。

    掛斷了電話之後，陳晉看著屏幕上那些黑他或者黑晉華公司的帖子，心中不斷的思索著……

    「如果只是客戶對價格不滿的話，帖子的量不至於會這麼大！而且從實際的銷售情況來看，客戶的接受度還是挺高的。網絡上不應該會有這麼多怨言。」

    「否則客戶不至於嘴上說著不要，下單卻很誠實吧？」

    「這麼說來，是又有人刻意黑自己了？會是誰呢？」

649.運籌

    不過轉念回來，陳晉對施傑道：「傑哥，還是得謝謝你這次貢獻了華策公司的渠道。」

    「收購吧。」施傑忽然道：「晉華公司收購華策公司，直接把華策改成晉華公司的銷售部。」

    「這……」陳晉詫異道：「傑哥，華策公司可是你大半輩子的心血啊！」

    施傑卻搖搖頭道：「晉華公司肯定是要往多元化方向發展的。你可別告訴我你的目標僅僅是做一個開發商這麼簡單？」

    陳晉有些無語。因為施傑確實一下就戳中了他內心的藍圖！

    施傑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華策也只有併入晉華，才有可能見證這重新定義房地產銷售模式的劃時代進步。」

    「可是……」陳晉急道：「哪怕華策併入晉華，你也拿不到晉華的股份。只能是入股收購……」

    「這些都不要緊。你記得每年多給我發點獎金就行了。」施傑揮揮手，笑得很灑脫。

    陳晉不由得回想起華策公司從成立至今，一直都行走在房地產銷售的最前沿，始終都是這個行業浪頭上的弄潮兒。也只有施傑這樣的領導者，才能帶領出如此優秀的公司吧？

    這時蘇嵩開口問道：「陳總，網站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簡單明了一些吧，就叫『安家網』。」陳晉應道：「除了代理銷售這部分，經紀人的註冊通道也要打開。另外，經紀人房源發佈的板塊也可以開始設計了。排名規則，就用我給你發的那一套。另外，所有的經紀人必須在網站上發佈50套房源，才可以獲得分銷資格。」

    蘇嵩聞言點點頭，立刻又坐下忙碌起來。他和臧軍都只負責技術，至於陳晉的目的是什麼，並不需要知道。

    而邊上的施傑就敏感多了，他詫異道：「你是要收集房源信息？」

    「是的。」陳晉應道：「擁有信息才能保證業績呀。萬策公司當年之所以能一馬當先，和他們拚命收集房源是有直接關係的。」

    隨後陳晉又跟幾人再次進行了一些討論，才離開清和苑回到東江公寓的家中，而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

    然而令他詫異的是，這個點了蔣藝涵竟然還沒有回家。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才知道她是帶跟裝修公司討論門面的設計方案。

    因為昨天蔣藝涵已經租下了市區聞一路上的一個店面，總共200多個平方，規模不大。畢竟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之後，蔣藝涵再也不敢好高騖遠了。

    掛斷電話之後，陳晉忽然覺得自己身邊的人都不是能安分的主，就愛折騰，真不知道是不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的原因？

    他兀自笑了笑，也無心睡眠，而是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忙碌取來……

    第二天一早，陳晉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去到晉華公司，而是去了萬宇公司。

    因為並不像晉華公司一樣，手頭有做不完的事情，所以萬宇公司今天還空蕩蕩的，很是冷清。他到的時候，祁旭光正和蔡乾坤坐在辦公室裡，討論著齊山鎮項目的事情。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他們做老闆的，當然要提前指定工作計畫。

    看見陳晉走進來，祁旭光有些詫異道：「小陳，有事？」

    陳晉點了點頭，轉而對蔡乾坤打招呼道：「蔡哥好！」

    「好好好，坐吧。」蔡乾坤有些憋屈道。年初三的時候，陳晉可是帶著禮品特意跑到了金陽市找到他家裡，給蔡鴻飛拜過年的。

    兩個人在書房裡聊了將近兩個鐘頭，也不知道聊了些什麼。事後蔡乾坤問他父親，也沒得到個結果，只是叮囑他，不要再想著自己如何如何了，一切配合陳晉的計畫。

    如果不是父親從小就對他寵愛有加的話，蔡乾坤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工地上撿來的了。哪有這種瞞著兒子幫著外人的親爹？

    但當時蔡鴻飛的表情很嚴肅，所以他也只好應承下來。

    陳晉對蔡乾坤的態度也無所謂，開口道：「祁哥，計畫有變，晉華公司和千墅集團的合作，可能要立馬搬上檯面了。」

    「這麼急？原定不是3月份嗎？」祁旭光不解道。

    「缺錢吶！」陳晉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合作計畫推到了祁旭光的面前。

    祁旭光拿起來看著，過了一會之後，皺眉道：「海地集團也進東江了？他們……」

    他話沒說完就被接下去的內容給驚呆了！

    「小陳，你這是猜想？還是有什麼消息了？董事長可一個字都沒給我漏！」祁旭光急道。

    陳晉嘆了口氣：「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想，但是……早做準備嘛。你只管交給董事長吧，其他的，我自己會跟他解釋的。」

    祁旭光聞言，也真是有些納悶了。彷彿不知不覺之間，陳晉一個轉身就成了千墅集團在東江市的代言人，而不是他了。

    這種有點邊緣化的待遇難免造成落差感，但一想到回東江市的時候，蔡鴻飛對他的特別囑咐，也就釋然了。

    確實，現在千墅集團想要在東江市有所建樹，也只有跟陳晉合作這一條路了。

    「好的，我會立刻呈交給董事長。還有其他的事情嗎？」祁旭光應道。

    陳晉搖搖頭，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直奔下一個目的地。

    一打開門看見陳晉，霍一博就頓時感到一陣頭大！

    他暗自懊悔著不應該把家中的地址告訴陳晉方便他來拜年，因為這也方便了陳晉隨時可以煩到自己。

    「進來坐吧。」他邊讓開身子邊苦笑道：「我發現自從認識了你之後就沒消停過，又是替你站台爛尾項目，又是被隔離調查的，說罷，這次又有什麼事情？」

    陳晉卻道：「上次給你送的禮品你不是沒收嘛，所以我想著得補一份吶！」

    「我說陳晉！你是真想我進去唱唱鐵窗淚啊？」霍一博故作激動道：「本來我跟你就很敏感了，你還給我送東西？嫌我被調查的不夠久是不是？」

    「別急著拒絕！」陳晉自信道：「這一份大禮，我保證你會開開心心的收下！」

    霍一博詫異的看了陳晉一眼：「說說看。」

    「剩下的20個爛尾項目，我準備幫你打包處理掉。」陳晉直言不諱的開口道。

    「…………」霍一博直接就無語了。

    他楞了好半天，才認真道：「你應該知道，這些項目加在一起的體量有多大吧？」

    陳晉自然是做好了功課才會開口的，清楚的應道：「總建築面積600多萬方，一共7萬多套房源。總債務欠款280多個億。」

    「你怎麼打包處理？」霍一博忍不住質問道：「可別再想著我能幫你什麼，我站隊是沒錯，但也得有底線。更何況銀行也不可能全聽我的。」

    陳晉嘿嘿一笑，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東江市地圖來鋪在茶几上，上面已經用筆圈出了20個圓圈。

    每一個圓圈，就代表著一個爛尾項目。

    「你看。」他開口解釋道：「20個項目，其中光灨江區就佔了7個，北山區5個，聽濤區3個，沿江區3個，臨江區2個。」

    霍一博有些不悅道：「你不用給我數，這些項目我比你要熟悉得多。」

    他接著道：「地鐵線路目前就只有一條，規劃也修改了，不可能再改。你在之前項目上玩的把戲，也不可能再複製了。」

    「再說了，灨江區一個城區，加起來頂得上大半個東江市了。那7個項目，離地鐵線十萬八千里呢……」

    陳晉應道：「這些都是我的問題，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嘛。錢，我會想辦法，關鍵是需要你的支持。」

    聞言，霍一博狐疑道：「你上哪找那麼多錢去？將近300個億啊！」

    「別給我危言聳聽！」陳晉笑道：「撐死了150個億，銀行絕對屁顛屁顛的就貼上來了。」

    霍一博一想，還真是！

    如果說可以償還掉50%債務的話，銀行一定願意去賭那剩下的50%！

    畢竟，總比像現在這樣一分錢都收不回來好吧？而且陳晉還有如此大的名聲，同樣也是一種無形的保障。

    「那你要我怎麼支持你呢？」霍一博問道。

    陳晉笑了笑，如此這般的說了起來。

    等他說完，霍一博的臉色已經變了無數次了。

    「你這是讓我濫用職權吶？」霍一博尷尬道。

    陳晉忙道：「這帽子可不敢扣。相比這些代價，20個爛尾項目的解決，可是你功勞本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呀！」

    說完，他轉而正色道：「我是這樣想的，有了這筆功勞，你說不定就可以掛上『常務』的頭銜了。」

    「未來的一兩年之內，你搞不好就能實現階段性的邁進。」

    霍一博一驚，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未來岳父……」

    「停！」陳晉抬手道：「現在說還為時過早！但無論如何，咱們都要朝著積極的一面去努力嘛。」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霍一博也就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陳晉又跟他寒暄了幾句，就從霍一博家出來，還沒來得及出電梯，電話就響了。

    他接起來應道：「蔡董好！沒想到祁哥效率挺高的。」

    「小祁辦事還是牢靠的。」蔡鴻飛應了一句，緊接著就道：「陳晉，你的計畫書我看了。會不會太激進了一點？就算要找項目擴大影響力，也沒必要全是爛尾項目吧？」

    陳晉嘆了口氣道：「蔡董，現在以我的情況，還有更好的辦法來擴大影響力嗎？」

    「而且，我剛剛從主管規劃建設的霍市長家出來，他已經跟我商議好了。我計畫書上關於這部分的內容，都能實現。」

    蔡鴻飛沉默了許久，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顯然是在沉思。

    陳晉就這麼耐心等著……

    好半天之後，對面才應道：「我們還能調動的現金不好說，但七八十個億肯定沒問題。具體的，得等財務那邊的報表。」

    「成了！」陳晉心中狂吼著！

648.風雲湧動

    「不可能吧？」黃赫立刻反駁道：「楚南省除了東江市，還有適合做省會的城市嗎？無論是城市基礎建設還是經濟發展水平，東江市都遠遠碾壓楚南省其他各市一大截啊！」

    「要知道，東江市的房價排名可是全國第五！除了上京、東海、南粵和深港這四個直轄市之外，再沒有地方比東江市的房價高了！」

    聞言，陳晉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黃赫，沒有應聲。

    而黃赫也在他的注視下，猛然驚覺過來！

    「你的意思是……渝州市有可能扯掉直轄市，重新歸入巴蜀省？」黃赫這話問的有些困難起來。

    他只是一個商人而已。充其量算是個成功的商人，但這種國家大事，短時間之內他根本消化不了。

    陳晉卻是搖了搖頭道：「我的個人看法……渝州市，還會是渝州市。所以這是一次爭奪。」

    黃赫渾身一個激靈，忍不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驚疑不定。

    他接著問道：「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就算全是真的，可是又和海地集團進軍東江市有什麼關係呢？」

    「說白了，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陳晉開口道：「我說的，也僅僅只是可能，未必就是定局。」

    因為他掌握的信息比黃赫要多，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判斷。畢竟3月份會公佈的政策，陳晉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堂而皇之拿出來分享的。

    要知道，變天在即！

    這種必然影響深遠的大事情，肯定不只是樊梁華和焦啟壽在積極準備著。渝州市可還有個郎正濤呢！有資格下這盤棋的，全國也就這麼三個人。

    如此之大的一盤棋，以海地集團的實力，未必不是從某些渠道得到了消息，所以才會跑到東江市來分一杯羹的。

    再沒有比這種改天換日的時候，更好的發展機會了！

    所以，他只能接著道：「黃總，有些事情我現在也沒辦法跟你說得太詳細。總而言之，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怎樣在有可能的變化中獲得更多的利益！」

    黃赫也是極其敏銳的人，他聽陳晉這麼一說，立刻把握到了關鍵，那就是陳晉說不準知道一些他並不知道，卻又無法明說的事情。

    「小陳，你直說吧，我們怎麼幹？」黃赫直接應道。

    陳晉正色道：「追加投資！吃下東江市內所有的爛尾項目！」

    「追加投資？」黃赫有些驚訝道：「上次可是實打實的調了100個億進賬啊！小陳，這筆錢……」

    「未必夠。」陳晉點點頭：「雖然這筆錢到現在也沒花掉多少。但如果要吃下整個東江市的所有爛尾項目，銀行的容忍度也不會那麼高的，風險太大，勢必需要償還相當部分的債務才有可能……」

    「保守估計，至少需要兩三百個億吧！」陳晉苦笑道：「黃總，你的這筆資金怕是不夠了。還有什麼好的融資渠道嗎？」

    黃赫頓時就無語了！

    他有些狐疑道：「小陳，你連我有多少錢都看出來了？」

    陳晉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我查過你名下的工廠和企業，之前進賬的100個億，應該是你的個人現金流。而且…還不影響你企業的正常運轉。」

    邊上的黃冕插不上嘴，只能是老實安靜呆著。可當他聽見陳晉如是說的時候，也不由驚詫的看向自己的親爹。

    100個億的現金？乖乖~自己家原來有錢到這個程度啦？

    陳晉見他還是有些猶豫，只好嚴肅道：「黃總，已經沒有時間等我們慢慢發展了！所有的事情，到最後都會落到這裡！」

    他說著，用手指點了點東江市地圖上的火車北站。

    黃赫有些納悶：「不就是一個半廢棄的火車站麼？現在東江市的客運基本上都是從火車城站流動的呀。」

    「很早就有消息說，火車北站要改建了。」陳晉解釋道：「這個項目是千墅集團進軍東江市的根本目的之一。至少也是幾百個億的項目。只要能吃下來，千墅集團就能徹底在東江市站穩腳跟，和金廈集團分庭抗禮了。」

    「我估計，海地集團來東江市的目的很有可能也是這個項目。而且……」

    陳晉緩緩道：「火車北站改建一旦正式立項，為了即將到來的大事爭取資本，很有可能就不是建城站那種綠皮車站了，甚至也不會是動車，而是全高鐵車站。等到落成之後，東江市火車北站，極有可能成為承接南北高鐵線路的交通樞紐。」

    「如果是要建樞紐級的高鐵火車站，工程體量很有可能破千億！」

    「至於建成隨之而來帶動的城市發展……黃總，應該不需要我再給你解釋了吧？」

    黃赫挑眉笑道：「要致富，先修路？你的意思是，會帶來一波大幅度的房價上漲吧？」

    陳晉點點頭：「那是兩三年之後的事情了。所以我們必須盡快的累積資本。畢竟這種項目，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隨便能碰的。」

    「你別忘了。」黃赫皺眉道：「還有鐵路建設公司呢！」

    陳晉隨意道：「公平競爭吧。」

    「現在我們的規劃其實已經很明確了，先徹底穩固在東江市內位置，吃下火車北站改造項目，然後……吃下整個東江市！」

    黃赫被他輕描淡寫的豪言壯語說得有些熱血沸騰起來，但一想到兩三百個億的資金，就覺得腦瓜有點疼。

    「你讓我上哪去找這麼多錢呢？」黃赫忍不住反問道。

    陳晉應道：「可以找上千墅集團合作，估計能解決一百個億。剩下的麼……」

    「我儘量試試吧。」黃赫無奈道：「真沒想到，老了老了，還真有張口問別人借錢的這一天！小陳，你就往死裡坑我吧。」

    「借錢？」陳晉敏銳的把握住了關鍵詞。他笑道：「黃總，看來你的胃口還是很大嘛！」

    只是借錢而不是融資的話，以為著不必分散股份，剩下的只是需要償還而已。

    話已至此，陳晉起身道：「黃總，那今天就到這吧。我還得去見一下其他人。」

    黃赫點點頭，對兒子道：「送你們陳總出門吧。」

    說罷，他就摸出了手機，開始坐著組織起語言來，準備立刻行動。

    黃冕則是雲山霧繞的領著陳晉到了大門口，見他要離開了，忍不住又追下台階開口問道：「老大，你的計畫真的能成功嗎？我聽得心裡發慌啊！又是改天換日又是鐵路樞紐的，大發了吧？」

    陳晉聞言，回身輕嘆道：「事在人為。我們只能朝著成功的方向去努力！而且，你父親其實完全可以不理我，但他不能不管你。一把年紀了還陪著我折騰，你以為他是為了誰？」

    黃冕一滯，明白過來！

    陳晉話裡的意思很明白，自己的父親已經一大把歲數了，完全可以開始享受生活。

    可自己不一樣，人生路還長著呢。既然現在自己佔著晉華公司40%的股份，那麼只要晉華公司越來越壯大，他未來的日子也就會越來越安逸。

    這才是父親留給他真正的財富啊！

    如是想著，黃冕認真點點頭，朝陳晉揮揮手返身回到了屋子裡，又重新到了父親身邊。

    「爸。」他喚了一聲，坐在邊上。

    黃赫看見如今的兒子，怎是一個欣慰能夠形容的？

    他笑道：「小冕，你說說看，對你們陳總的規劃有什麼看法？」

    黃冕看著父親應道：「爸，我信任老大。」

    「是啊。」黃赫應道：「我也信任他。小冕，你知道嗎？人這一生中，如果有機會活的精彩一些，一定要去試一試，看看天層以上的風景！」

    黃冕尷尬道：「爸，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只要我能安安穩穩的就好了。」

    「那是對以前的你！現在的你還能一樣嗎？」黃赫笑罵道：「我老黃家，骨子裡就沒有安穩這兩個字。」

    黃冕不由得樂了：「生命不息，折騰不止？」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黃赫笑道：「小冕，陳晉是我們黃家的貴人吶！他不但把你從歪路上拉了回來，還給了我們更上幾層樓的機會！」

    「一百年前有四大家族，一百年後，難道就不能再有了呢？」

    黃冕心中莫名的開始興奮起來……

    「果然！」他心中想著：「自己的心也同樣不安分吶。」

    黃赫卻緊接著又道：「不過，爸爸已經老了。接下來，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黃冕心中一凜，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

    …………

    從臨江天墅出來，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

    陳晉開著車子，熟門熟路的飛馳駛向清和苑，然後徑直上樓按響了門鈴。

    「陳總，你可來了！」開門的施傑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讓我們等一晚上了呢！」

    陳晉也顧不上跟他扯皮，直接尋摸到了客廳裡。

    只見客廳裡原本的沙發茶几都堆到了角落裡，空間全都被幾台電腦給霸佔了。

    「蘇哥，已經搞定了嗎？」陳晉朝站著的蘇嵩雀躍問道。

    蘇嵩點點頭，指著電腦面前的臧軍笑道：「多虧了臧哥啊！大部分都是他主導的，我只是從旁協助了一下。」

    臧軍不斷敲擊著鍵盤，還在寫著一串串的代碼，同時對陳晉道：「網站的主體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只要把安全措施做好就行。畢竟涉及的是房地產，還是得小心為上！」

    「那當然！」陳晉笑道，又對施傑問道：「傑哥，你們公司裡的渠道，沒問題吧？」

    施傑笑道：「你就放心吧。對了，你要是能把萬策公司代理的渠道也接進來，就更好了！那麼一來，網站就可以直接覆蓋整個東江市的絕大多數樓盤了！」

    陳晉笑眯眯的點點頭，心中已經笑開了花……

647.信息量！

    黃冕對於陳晉是有絕對盲目信心的，於是也跟著鄙夷道：「這海地集團的主要經營範圍不都在蘇雲省麼？薛放怎麼好端端的，忽然跑到我們東江市來了？」

    「來玩的麼？」

    陳晉笑了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判斷，說不定……海地集團進入東江市的目的和千墅集團是一樣的。

    只不過海地集團的進入就高調許多了。畢竟東海市的房價不是東江市能比的，作為全國除了上京市外房價最高的城市，海地集團不知道在東海市斂入的多少財富。

    單純比拚硬實力的話，金廈集團和千墅集團單獨拎出來，都絕不是海地集團的對手！

    所以海地集團根本不需要像千墅集團那樣藏著掖著，拿錢開道，一路平推才是它的風格。

    「東江市……越來越熱鬧了。」陳晉只是如此應了一句，並沒有給黃冕解釋太多。

    畢竟就連他自己現在都沒辦法摻和到那個遊戲中去，更沒必要拉上黃冕了。

    到了晉華公司之後，黃冕獨自打車回門店上班，陳晉則是抱著巨大的財神爺進了電梯。

    這時候已經是上午8點多了，公司裡的員工差不多到齊。一進門陳晉就喊著：「快快！案台！」

    孔闕著急忙慌的跑過來，指揮著兩個人把早就準備好的案台台了過來，讓陳晉放下財神爺，再抬了回去，擺上瓜果之類的貢品。

    陳晉揉著已經完全僵硬麻痺的雙手，進了辦公室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裡面，除了孔闕拿著讓他簽字的文件外，什麼都人沒見。

    稍晚趕到公司的施傑、周立海和賈瓊都有些納悶，孔闕也不清楚陳晉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們隔著玻璃只能看見陳晉一直埋頭在一大堆打印出來的資料和電腦面前，忙碌到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他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午飯時間，才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端著杯子到茶水間倒了杯水。

    幾個人連忙見狀，連忙迎了上去，然而不等他們開口，陳晉就搶道：「傑哥，銷售計畫不變，年後的標價漲到25000，弄一些優惠方案，把均價保持在20000以上。」

    「老周，城北工業區改造的項目，你跟賈哥配合一下，盡快開工，一開工立刻就開始宣傳。」

    「賈哥，我現在就把工程撥款的權限放給你。所有工程方面需要的款子，不需要通過我。你的任務就是確保3月份之前，公司旗下所有的項目，包括萬宇公司的，都必須符合申領預售證的標準。另外，還要不斷的繼續拉隊伍。」

    「接下來，工程量會非常大……」

    賈瓊驚訝道：「會有多大？」

    「至少還需要1000人！」陳晉應道。

    這個數字讓賈瓊有些駭然！

    1000人？加上之前他收編的各種工程隊，還有上次接收的失業工人，晉華公司可能需要養活兩三千人吶！

    他問道：「還會有新的工程？」

    「嗯。」陳晉匆匆應了一句，對孔闕道：「下樓幫我買幾個包子上來，我沒空吃飯了。」

    說完，他倒上水就重新鑽進了辦公室。孔闕給他買來包子後，也是幾口吃完，根本就沒有浪費一點點的時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晉的工作狀態感染到了外面的員工。因為他的辦公室是透明的，大家見他連屁股都沒挪一下的伏案工作著，其他人也都漸漸的脫離開了新年的懶散，迅速進入了高效的狀態中。

    陳晉的手機就擺在桌子上，一直也沒去管。到今天還有不少人給他打電話拜年的，基本上也都沒接。

    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又一個電話響起。

    他看了看，立刻接起來問道：「是不是做好了？」

    對面笑道：「小陳，已經差不多了，最後調試一週後，就可以上線。只是渠道方面……」

    「我安排人聯繫你！」陳晉言罷，掛斷電話之後，立刻給已經去了售樓處的施傑打了個電話，詳細的叮囑了一番……

    這一整天裡，晉華公司的氣氛都有些侷促。因為陳晉這個總經理就像魔怔了一般，不知疲倦的工作著，連帶著外面的員工們一個個到了下班時間，走也不是，加班也不是，只能無奈的不斷朝著他的辦公室裡張望。

    最後還是孔闕拍了拍手招呼大家下班，隨後推門進去道：「你今天怎麼了？新年第一天上班，搞得跟世界末日一樣。」

    「不到那個程度。」陳晉頭也沒抬的苦笑應道：「不過也差不多少了。」

    「對了，現在幾點了？」

    孔闕癟癟嘴：「已經快7點了，老大！你不下班，他們下了班都不安穩。」

    陳晉怔了怔，這才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道：「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我還得出去一趟。」

    說完，他又揉了揉眼睛，下樓開車直奔臨江天墅小區，黃赫的家中。半路上還不忘記給蔣藝涵去了個電話，通知她別等自己吃飯了。

    對於陳晉的忽然來訪，跑來開門的黃冕明顯有些詫異。

    坐在客廳裡的黃赫見陳晉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也立刻預感到了一些不同尋常。

    「上會客室吧。」他直接開口道。

    陳晉點點頭，又看了看邊上一臉好奇的黃冕，笑道：「一起來吧。聽聽也好。」

    黃冕立刻興奮的點點頭。自己的父親跟陳晉談事情的時候，他很少有機會能夠聽見。

    事到如今，他也很渴望知道陳晉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夠走到今天……

    端著兩杯茶水，黃冕跟著父親和陳晉進到了會客室坐下。

    黃赫先開口道：「小陳，這是怎麼了？這麼焦慮？」

    「黃冕已經跟你說過，海地集團進東江市的消息了吧？」陳晉反問道。

    「嗯，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東海市是直轄市，房產調控比東江市要嚴格許多，蘇雲省的消費能力又遠不如楚南省，所以我覺得海地集團進軍東江市甚至進軍整個楚南省，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黃赫應道。

    陳晉搖頭道：「我覺得沒這麼見到。」

    他說著，對黃冕道：「地圖。」

    黃冕立刻屁顛屁顛的去書櫃裡取來地圖，鋪在桌子上。

    陳晉拿起筆來，先在全國地圖上畫了幾個圈，分別是上京市，東海市，南粵市，深港市以及渝州市。

    這五座城市，正是國內目前的五個直轄市。

    隨後他又直接在地圖的空白處寫上了另外五個城市：上京市，東海市，南粵市，深港市以及東江市。

    接著陳晉又翻到了東江市地圖，在現在火車北站的位置，畫了一個圈。

    黃家父子倆看的雲裡霧裡的，二臉懵逼。

    陳晉吐出一句：「我覺得……東江市真的有可能，要升直轄市了！」

646.這財神爺可太沉了！

    「是誰？」慢了一步跟上來的老戴詫異道。

    薛總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等著拍賣開始。

    這時景區管理局的人喊道：「老規矩，只接受刷卡，不收現金。好了，下面拍賣開始。」

    「頭柱香，起價5萬。」

    黃冕一聽就皺眉了：「這起價比往年高了不少啊。」

    「你以前拍過？」陳晉問道。

    黃冕點點頭：「前年就是我爸拍下來的，當時的起價還只有1萬呢！」

    「前年？」陳晉笑了笑：「前年房地產才剛冒頭呢，拍的大多都是傳統行業的商人，哪有房地產老闆們財大氣粗？」

    他這麼說是有理由的。才這麼一會，陳晉就在人群裡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是東江市裡知名開發商的老闆。

    黃冕聞言，也明白過來笑道：「老大，那看來你今天是要出血了！」

    陳晉道：「我上網查過，去年也就拍到了66萬而已。今年應該也不至於破百。還好，還好。」

    這時已經有人開始喊價了。

    第一個喊價的，是陳晉的老熟人，萬策公司的總經理方遒。

    只不過他這屬於「公款拍賣」，重在參與，能拍下來最好，拍不下來也就無所謂了。

    「5萬。」

    方遒話音未落，另有一個人舉手喊道：「10萬。」

    人群裡立刻響起一片嘖嘖驚嘆。

    在場的絕大多數都是經紀人，還有一部分等著進廟參拜的虔誠信徒。對他們來說，10萬幾乎已經是年收入的天花板了。

    然而立刻就有另外一個人喊道：「15萬。」

    「20萬！」

    「25萬！」

    價格被喊得很快，黃冕忍不住嘆道：「老大，看這架勢，一百萬未必拿得下來吶！」

    說完，他又朝陳晉嘿嘿一笑：「我來推一把。」

    隨後他就舉手道：「50萬！」

    陳晉一愣，隨後揶揄道：「你小子，萬一沒人喊了，你拿得出那麼多錢麼？」

    「才不怕呢！不可能的事。」黃冕無所謂道。

    果然，見有人直接翻倍抬價，人群裡又有人喊道：「60萬！」

    「80萬！」

    「100萬！」

    「120萬！」

    陳晉翻了個白眼：「都是你小子幹得好事！去年才66萬，今年這就120萬了。」

    黃冕聳了聳肩，無辜的看了陳晉一眼。

    不過價格喊到了100萬以上之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台上的中年人也不是什麼多高明的拍賣師，只是很隨意的倒數~

    「122萬！」

    「126萬！」

    「130萬！」

    就在這時，人群最後忽然有人喊道：「200萬！」

    「哇……」

    台前爆發出一片驚呼聲！

    陳晉也詫異的朝後面看去，卻見喊價的人正朝著自己點頭微笑。

    「薛放？」陳晉蹙眉，瞬間就想起了關於他的資料來。

    全國知名房地產開發商，市值破千億的海地集團現任副總經理，董事。海地集團董事長薛國祥的獨子！

    「大過年的，他怎麼跑到東江市來了？」陳晉思索著。

    他對於薛放的印象，依然還停留在東海市的偶遇，那個開著恩佐法拉利玩著小明星的紈褲子弟。

    那天晚上他和蔣藝涵一起去吃夜宵，結果卻撞見了這位開著千萬豪車的頂級富二代。當時他似乎就有勾搭蔣藝涵的想法，只不過失敗了而已。

    「是來遊玩的嗎？」陳晉想著，這不無可能。東海市和東江市距離很近，甚至就連方言都有六七分相近，兩個城市之間的交互旅遊的人一直都非常多。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活點雷達，卻立刻皺起了眉頭。

    上一次，活點雷達顯示的資料還只是「海地集團副總經理、董事」，可現在，卻多了一個「海地集團東江分公司總經理」的頭銜。

    一瞬間，陳晉心中飛速的思考起來，短短幾秒之後，他便重新露出微笑，對著薛放頷首示意，隨後抬手道：「201萬。」

    薛放臉上的笑容一滯，有些詫異。

    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尤其是在記憶女人這方面。

    那天對蔣藝涵的短暫碰面，就讓這個名字一直盤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了。順帶著，他也記住了陳晉，所以才會一眼認出來。

    可他明明記得陳晉開的車只是一輛幾十萬的道奇酷威，能有實力花200萬拍這種完全是象徵意義的玩意兒？

    薛放不信邪的喊道：「300萬！」

    相對於之前的驚呼，300萬的價碼一喊出來，人群反而變得安靜起來。

    得是多有錢才回花300萬來買一炷香和一次撞鐘的機會呀？

    人群齊刷刷的望向了薛放，而薛放似乎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怡然自得的站在原地微笑著……

    然而還沒過幾秒鐘，陳晉又喊道：「301萬。」

    到了這樣的天價，那些原本勢在必得的開發商們也知道今天沒有他們發揮的餘地了。

    那個喊出300萬的男子他們並不認識，但陳晉在東江市卻大大的有名。他在這，其他人除了苦笑放棄，別無他法。

    黃冕忍不住輕輕扯了扯陳晉的袖子：「老大，別衝動。」

    陳晉反過來拍了拍他，示意放心，繼而接著看向薛放。

    薛放跟他四目相對片刻之後，訕訕一笑，沒再抬手喊價了。

    台上的中年人也早就被數倍於去年的價格給驚到了，有些激動的倒數著：「3，2，1~」

    「成交！今年的頭柱香，是陳晉陳總的！」很顯然，他也認出了台下站著的就是陳晉，那個欠了銀行上百億的男人。

    陳晉這才微笑著對薛放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薛放身邊的老戴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他才同樣點點頭回應，卻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了。

    不過接下去的頭鐘拍賣，就潦草了許多。因為陳晉並沒有開後喊價，所以薛放只喊到了50萬就拍到了頭鐘。

    至於其他的那些老闆心裡也明白，既然薛放之前能喊出300萬的天價，那麼自己再叫下去也是徒勞。

    而且能喊出那種價格的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與其非要把對方頂得難受，還不如放棄頭鐘這個像征意義的玩意兒，換取對方的一個善緣呢。

    拍賣完了之後，陳晉和薛放一齊上前刷卡。

    進財神廟是要門票的，中年人讓負責檢票的工作人員單獨先放陳晉進去之後，外面的所有人都只能耐心等著。

    約莫十幾分鐘後，陳晉抱著一尊幾乎有半人大小的財神走了出來。外面等著的那些老闆一看就開始苦笑。

    這尊財神是財神廟裡最大的一尊財神爺，需要捐88888的善款才能得到，而且一年只有一尊。他們原本想著陳晉既然拍走了頭柱香，那麼自己請一尊財神爺也好。

    現在嘛，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隨後，中年人又讓工作人員打開了圍著山頂大鐘的鐵柵欄，單獨讓薛放走了進去。

    卻見薛放很是認真的，先是凝視了東方一會，等到陽光正好照耀到大鐘上的時候，才雙手握住繩子，擺動撞木，重重的擊在那口大鐘上……

    「當…………！！」

    「當…………！！」

    連續九聲鐘響，迴蕩在北高峰以及附近的群山中，延綿不絕！

    薛放也在陽光的照耀下，笑得有些熠熠生輝。

    陳晉就這麼抱著財神爺在邊上看著，並沒有假手他人。因為按照規矩，但凡自己請來的財神爺，就必須得是自己一路抱回去，直到擺上案台的。

    薛放敲完了鐘走出來，徑直朝著陳晉走了過去。邊上一直等著的那群老闆原本都準備上來打聲招呼結交一下，可是一見這兩個人湊到了一起，只能尷尬的止步。

    到了陳晉趁便，薛放笑道：「不好意思了陳總，搶了你的好兆頭。」

    「沒事，我得謝謝薛總你高抬貴手，讓我也有機會拜拜財神爺。畢竟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真頂起來，我不是你的對手。」陳晉笑應道。

    「陳總太客氣了！你在東江市風生水起，我早有耳聞了。」薛放謙虛道。

    陳晉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朝黃冕喚了一聲，便向山下走去。

    這時老戴湊上來皺眉道：「薛總，這個陳晉，可是個厲害人物吶！我提前到東江市這段時間，隔幾天就能看到他的報導。短短幾個月，就從一個普通經紀人變成了風頭最勁的開發商，不服氣都不行。」

    「是啊。」薛放笑道：「確實厲害。今天這頭柱香，除非我跟他拼家產，否則他一定會跟我叫到底的。而且，都只會比我多出1萬塊錢。」

    老戴哼道：「不過我看他也就這點實力了吧？不然後面拍頭鐘他為什麼不叫價？」

    薛放有些無奈道：「這才是他厲害的地方呀~」

    說罷，他就主動朝著那群老闆迎了上去，相互寒暄起來，留下老戴一個人苦思冥想卻一無所獲。

    …………

    「鑰匙在我兜裡。」半山腰上，陳晉對黃冕道：「一會幫我開車，送我到晉華公司去。這財神爺可太沉了，300多萬呢。」

    黃冕應了一聲，隨後有些不解道：「老大，你拍頭柱香那麼彪悍，為什麼不繼續跟他拍頭鐘？白白讓他出了風頭！」

    「不要錢呀！」陳晉笑道。

    「我這有哇~」黃冕激動道：「其實我爸塞給我一張信用卡，可以透支500萬。」

    陳晉搖搖頭道：「不是錢的問題。人家遠來是客，沒必要在這種地方爭個你死我活。再說了，真卯上了，你的卡就算能透支5000萬都未必夠！」

    黃冕咋舌道：「那人是誰啊？這麼虎？」

    「海地集團的副總經理，薛國祥的兒子。」陳晉應道。

    「靠！」黃冕罵了一句。已經非常熟悉房地產行業的黃冕當然知道海地集團是什麼樣的存在。

    「不過嘛~」陳晉笑了笑：「到了東江，是龍就得給我盤著，是虎也得給我臥著。」

    「咱們要先禮才能後兵嘛！」

645.活著即是煎熬

    陳晉驅車到了北高峰山腳下時，才是清早6點左右，氣溫甚至還在零度以下，一陣微風颳到臉上也是生疼。

    不過等他走出停車場來到景區大門口的時候，立刻就感覺不到寒冷了。

    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些。除了極個別路途遙遠的員工，萬策公司一千多號員工到了九成以上。上千人擠在景區門口不大的平地上，匯聚在各自區域的旗幟下，像屏風一般完全擋住了寒風。

    陳晉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笑了笑，暗道金錢果然是第一驅動力。因為萬策公司規定是年初五正式上班，請假遲到都是允許的，只不過每缺勤一天，就扣100塊錢罷了。

    遲到超過五天的，直接開除。不近人情，不可理喻，卻存在即合理。

    畢竟雖然只是一個短短幾天的年關，但無論是客戶還是房東，心態都極有可能因為過完了年而發生極大變化。中介公司不早做準備，就是一步慢步步慢被動挨打的局面了。

    陳晉抬眼看了看，尋找到大西區4分區的旗幟，走了過去。

    扛著旗的是方強，見了他，喜笑顏開道：「老大，新年快樂！」

    聽見聲音，幾個原本跟自己店裡經紀人呆在一起的店長都聚了過來，紛紛問好。

    陳晉一一回應著，點了點人頭後，笑道：「咱們區域倒是一個沒少全到了嘛。」

    「呵~」黃冕笑道：「我們商量好了，給經紀人們丟了一句話，沒想到效果還挺不錯。」

    「嗯？什麼話？」陳晉好奇道。

    黃冕應道：「如果連掙錢都要別人去開導，去盯著哄著，去鼓勵著，那趁早還是別幹了吧。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只要活著就不可能舒服。」

    陳晉挑挑眉，點頭道：「話糙理不不糙哇，誰想出來的？」

    「是鄭璨潔說的，老大，她組裡的一手經紀人自從建組以來，都是整個區域裡最拼的，當然是有原因的了。」黃冕回答道。

    陳晉聞言，看了鄭璨潔一眼，確實沒想到這話竟然會是出自她的口中。

    女孩子尋求安逸的天性在她身上一點都看不見，反而比許多大男人還要來得有拚勁。自從陳晉把她拎到業務線上之後，便一番不可收拾了。

    又跟大家相互聊了幾句之後，前面山口的人群緩緩動了起來，開始了攀登。畢竟上山的石板路只有兩三米寬，這麼上千人是不可能一擁而上的。

    人群裡，唯獨計明這個身材肥胖的苦著臉，無奈而鬱悶。

    陳晉笑道：「堅持堅持吧，上山容易下山難，一會坐纜車下來就好了。現在連纜車都還沒開始運營呢。」

    計明點點頭，跟著大家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與此同時，有三個人被萬策公司的員工擋在了最外圍，跟著人群慢慢挪動著。

    其中一個身著厚實長款羽絨服，妝容精緻身材修長的美女打了個哈欠道：「真是的。怎麼才一大早會有這麼多人來爬山的？」

    另一個四十來歲年紀的男子笑道：「唐小姐有所不知。這北高峰山頂上的財神廟，可是當年乾隆爺下江南的時候親筆御批的，號稱納有真龍氣運，非常的靈驗。而且拋開這些不說，北高峰位於聽濤湖岸邊，山梁延伸出去幾公里，就好像是懷裡抱著這聽濤湖水一般，周圍又是群山屏繞，藏風聚水，真正的聚財呀！」

    「老戴。」這時最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笑道：「你跟她解釋這麼多不頂用的，反正一句話。今天可是年初五的財神誕！這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財神廟』要是都不來拜一拜，我們還算毛線的商人？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這人也真是夠多的。乾隆爺的親筆御批，確實厲害！」

    「薛總。」老戴應道：「看那些旗幟就知道了，應該是萬策公司組織的員工登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財神爺保佑，這家公司從2000年進的東江市，到今年，市場佔有率已經超過50%了。相當的厲害呀。據說他們的每開一家新門店，都會從北高峰請回去財神爺供著。」

    「真這麼靈驗？那要好好拜拜了，也請一尊回去。求財神爺保佑咱們的事情順利。」被喚作薛總的年輕男子笑道。

    老戴道：「薛總如果有興趣的話，7點半會有財神廟今年頭柱香和頭鐘的拍賣，可以拍下來討個好兆頭。」

    薛總點點頭，似乎興趣盎然。

    隨著萬策公司的員工開始登山，三人也到了景區的門前。

    那個唐小姐眼尖，有些高興道：「薛總你看，有纜車呢！咱們坐纜車上去吧。」

    「坐纜車像什麼話？」薛總不悅道：「這種事情，講究的是心誠則靈！」

    老戴附和道：「薛總說得沒錯。唐小姐你看，現在其實已經有不少人都從山上下來了。有很多信徒，是昨晚11點左右就開始登山的，要趕在凌晨零點之前上到山頂。就算進不去，也要在外面參拜。另外，纜車是要7點半才開始運營的，現在坐不了。」

    那唐小姐看去，果然看見不少手裡挽著籃子裝著香火蠟燭的老頭老太，正健步如飛的下山。那些纜車也確實停在半空中，並沒有移動。

    而且薛總已經明說了，必須靠雙腳爬上山頂。所以她雖然有些嬌氣，但也不敢忤逆了薛總的意思，只能跟著人群拾級而上。

    登山的人雖多，不過體力卻不盡相同。稍微爬了一段之後，陳晉就感覺身邊沒有那麼多人了，隊伍越拉越長。

    再加上有不少人是直接當作來這裡遊玩的，喊著同事在石板路兩旁的山林間拍照嬉戲，依然還沉浸在新年的歡樂中。

    北高峰的海拔並不太高，約有300多米，只不過坡度有點大，所以爬起來顯得吃力。

    陳晉見面前的計明已經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了，笑著推了一把他的腰，開口道：「堅持就是勝利呀！」

    計明回頭訕笑，臉色都已經開始發白了，明顯體力不支。

    陳晉見狀，知道這種事情也勉強不來，只好先行越過他繼續攀登。

    他的體力向來都非常好，不急不緩，頻率始終保持著，沒多一會已經到了半山腰上。

    這裡的轉角處有一個涼亭，不少人已經坐在裡面休息了。涼亭柱子旁還站著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擺著幾箱礦泉水在這售賣。

    雖然標價5塊一瓶，但這時也已經賣的差不多了。

    陳晉掏錢買了一瓶，問道：「老大爺，這水都是你自己挑上來的嗎？」

    老人笑著拍了拍身旁的扁擔應道：「不然呢？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的，到半山腰就不行了。就這北高峰，我一天要上上下下六趟呢。」

    「六趟？」陳晉詫異道：「老大爺你多大年紀了？」

    「我今年76啦！」老人笑著，看了看差不多賣空的礦泉水，又道：「不跟你說了，我要下山進貨了。」

    說罷，他拿起最後幾瓶礦泉水兜售給了涼亭裡的人們，抱著扁擔下山了，健步如飛，四平八穩。

    陳晉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想起先前黃冕說的那句話，不由得有些感慨。

    人到七十古來稀。這老大爺以76歲的高齡，卻依然每天奔波在這陡峭的山路上，為的就是賺點差價。

    果然，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只要活著，就不可能舒服！

    活著即是煎熬吶。

    雖然人與人之間依然還有財富的差距，但誰說有錢人就一定快樂了？

    只是有錢人的痛苦，一般人體會不到罷了。

    遠的不說，就比如周立海的鳳凰城剛剛立項的時候，每個月1號，從床上一睜眼就面臨著數百萬的銀行貸款，那種壓力哪是普通上班族能體會到的？更不用說當初周立海還面臨著各種不懷好意的圍追堵截。

    眾生皆苦，所言非虛。

    就在陳晉走神想著的時候，計明也已經趕了上來，坐倒在涼亭裡，好不狼狽。

    陳晉笑著將礦泉水遞過去，繼續攀登。

    總共也就20多分鐘，他就到了山頂上。這時已經有很多人都到了，各自按照門店，區域，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合影留念。

    山上也有小賣鋪，貨都是用纜車運上來了，礦泉水就只能賣到3塊一瓶了。

    陳晉按照區域裡的人數買了幾箱壘在口子上，每每有區域裡的經紀人登頂，就發上一瓶，換回一聲真摯的感謝。

    到了7點15分的時候，最後一個計明也在手下兩個經紀人的攙扶下，臉色慘白的到了山頂。

    陳晉招呼著整個區域的人一起也拍了幾張照片後，黃冕湊到陳晉身邊道：「老大，頭柱香和頭鐘的拍賣，7點半就開始，你不去湊個熱鬧？」

    「當然要去。」陳晉應道：「走！」

    聞言，另外幾個店長還有邊上的一群經紀人也跟了上去，聚到了財神廟門口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檯子前。

    陳晉看了看，署名是「聽濤湖景區管理局」，想必今天拍賣得來的收益，也會流入這個單位了。

    只不過到了最後有多少能用在景區管理開發上，又有多少會變成福利發下去，又會被扣留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台前已經聚滿了人，大多數都是萬策公司的經紀人看熱鬧的，其中參雜著幾個一看就身價不菲的中年人。

    要趕在拍賣開始前爬上山來，也真是難為這幫人了。

    因為並不是正兒八經的拍賣，所以形式很簡單，直接喊價，價高者得，現場付款。

    到了7點半，便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拿著擴音喇叭上台了。陳晉見他神色如常，有些詫異，明顯不是爬山上來的，更大的可能性，是纜車為他單獨運載了一次？

    「喂喂~」中年人試了試喇叭，開口道：「各位，今年的頭柱香和頭鐘拍賣馬上開始啦！還沒到的，抓緊啦！」

    剛爬到口子的薛總一聽，急忙趕了幾步到了台前，卻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有些鶴立雞群的高大身影。

    尋了個角度看清面孔後，薛總莞爾一笑：「是他？」

644.討個好兆頭！

    對於韓開弘來說，再沒有什麼事情比他女兒竟然知道他愛吃魚的哪一部分更讓他開心的了！

    而且現如今他走到的位置，也已經不亞於他當初選擇的那個名義上的岳父了。那樁赤果果的政治婚姻已經不能再給他帶來什麼困擾了。

    他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想幹嘛就干嘛，不用再看那些人的臭臉色了。

    他甚至還想給蔣愛君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雖然蔣愛君一直在阻止他這麼做。

    現如今到了他的年歲，事業上的趨吉避凶更多的是慣性，他更重視的，是他在乎的兩個女人能不能過得好。

    陳晉的出現，讓他覺得哪怕沒有自己，母女倆也不至於會落魄了。

    而蔣藝涵這個小小的動作，讓他幾乎有種死而無憾的暢快！

    韓開弘非常非常的聰明，情商亦然。

    於是他立刻對陳晉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毫毛的！」

    聞言，蔣藝涵滿意的點點頭，而陳晉則是有些委屈……

    「聰明過頭了！這真的不是我的目的……」他如是想著。

    但不管他如何去想，事情都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了。接下來的氣氛順理成章的無比融洽起來，「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吃到了晚上10點左右。

    下桌之後，蔣藝涵又在陳晉的鼓勵下，半推半就的坐到了韓開弘身邊，陪他一起看著春節聯歡晚會，蔣愛君則是跟陳晉一起收拾著殘局。

    那麼多菜自然是吃不完的，蔣愛君一邊包著保鮮膜放進冰箱，一邊對陳晉笑道：「小陳，還是你有辦法。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有些話，只有你說，涵涵才能聽得進去。」

    「蔣阿姨，我只是心有所感罷了。」陳晉應道，並不敢居功：「原本就是父女，有些話，說開了就好了。」

    蔣愛君卻有些愛屋及烏道：「說起來，你一個人要帶大妹妹，一定吃了很多苦，難怪會這麼懂事。父母的眼睛都是向下看的，這你應該明白。」

    陳晉點點頭，將一些不要的剩菜倒進垃圾桶，隨後收進碗池裡，倒上洗潔精清洗起來。

    等一切收拾停當之後，蔣藝涵起身道：「媽，我跟陳晉先走了。」

    一句話把陳晉說得一臉懵逼：「去哪？」

    蔣藝涵笑道：「我知道，從12歲起，之後的每一個除夕夜，你都是跟小悠和大馬一起過的。今天說好了只是吃頓飯嘛。再說了，跨年什麼的，他們老人家才不感興趣。我們當然是去小悠家一起跨年啦！」

    陳晉露出微笑，也不管長輩就在眼前，摟過蔣藝涵用力吻了一下！

    韓開弘故意擺出一副「虧大了」的表情道：「去吧去吧，眼不見心不煩。」

    「開車小心點！」蔣愛君叮囑了一句，送兩人進了電梯。

    她關上門回到屋子裡，對韓開弘問道：「今天開心壞了吧？」

    「哈哈！陳晉這小子，還真是有一套。」韓開弘樂道。

    蔣愛君又道：「那你跟他的事情，都商量好了吧？」

    「差不多吧。」韓開弘道：「之前我還覺得他在緊要關頭，有可能需要我的幫助。現在看來，瞎操心！只不過我確實很好奇，他到底打算怎麼做？」

    …………

    …………

    年三十是叫不到代駕的，穿制服的反而特別多。只不過陳晉也沒在乎，提前打了個電話問了問哪些地方有設卡，避開就是了。

    當陳晉和蔣藝涵敲門進屋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驚喜的笑容。大家都知道陳晉今晚是去見父母了，就沒預備著他能來，所以萬分開心。

    這邊還在吃著呢，至於春節聯歡晚會，對年輕人來說，抽空看網絡重播就好啦。

    陳晉走到餐廳一看，滿滿一桌子的菜，全都是濛洲的家鄉菜，頓時食指大動，拿了碗筷就坐下吃了起來。

    他邊吃還邊問道：「老蒜，這是你的手藝吧？還是你做的最正宗了。」

    「嘿嘿~今天小悠說什麼都沒讓我動，全是她一個人包辦的。」老蒜笑道。

    陳晉詫異的看向陳悠，見她一臉的得意，傲嬌道：「怎麼樣？我現在可不是黑暗料理女王了，我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完美女人！」

    「是是是，你燒的好吃你說的都對。」陳晉應道。

    大馬則是遞過來一杯酒，喚道：「來來，走一個先。」

    陳晉皺眉道：「你不是不能喝酒嗎？醫生交待過了。」

    「MMP的！老子這是酒嗎？你聞聞？老子這裡頭是白開水！」大馬憋屈道：「小靜說什麼都不讓我喝酒，可把我給憋壞了。」

    陳晉哈哈一笑道：「沒想到你也有氣管炎的一天？可喜可賀啊！」

    說罷，跟大馬碰了一杯。幾個女孩子則是湊成一堆聊了起來。稍微吃吃喝喝以後，時間很快就走到了11點50分。

    「哥！上天台放煙花跨年啦！」陳悠有些激動的喊道。

    陳晉朝大馬一揚下巴，大馬會意的起身，跟他們一起走了出去，上到了天台。

    在天台的屋簷底下，早就擺著一大堆各色煙花了。只要市面上能買到的煙花，基本上都備了一個。

    陳晉記得小時候沒錢，陳悠有非常的喜歡看煙花，於是每年的除夕夜，他就帶著陳悠走街串巷的看煙花，逛遍整個縣城。

    要是運氣好，還能求著別人，讓陳悠點一次火。最初陳悠笨手笨腳的，用火柴永遠都是還沒點著就害怕的扔掉了。陳晉後來給她想了個辦法，就是用菸頭或者香火來點，十分真實！

    然而每每在陳悠點不著火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忽然在陳悠的腳底下炸開，嚇得她一個激靈，差點蹦起來！

    「大馬哥！！！」

    陳悠一聲尖叫道：「這破套路能不能不玩啦？」

    「哈哈哈~是你哥給我買的，讓我不要忘記傳統。別說，這小雷公還真是堅挺吶，現在都買得著。」大馬高聲笑道。

    邊上的蔣藝涵看得新奇，對於這種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情誼，生出嚮往。

    她從小住的就是冷僻的地方，不像小縣城裡一樣，總有一大群孩子湊成一堆。

    陳晉抬手看了看表，笑道：「好了好了，還有兩分鐘了，準備！」

    他說完看了看大馬，大馬看了看他……

    「靠~」陳晉一頓無語。往年搬運煙花這種事情都是大馬干的，但偏巧大馬現在有傷在身，還是得他動手。

    隨後他將煙花相隔一段距離後，一字排開，再點上一根菸，然後遞給了陳悠。

    等到了11點59分50秒的時候，大家開始了倒數，隱約也能聽見隔壁幾棟樓的天台，也有人激動的喊著……

    當時間走到了00點00分00秒的時候，只是一瞬間，眾人視力所及的夜空中，滿滿都是煙花盛開起來！

    陳悠激動的大叫，蹦蹦蹦跳跳的。陳晉看著她，露出微笑。

    這段時間陳悠彷彿一下長大了，到了這一刻，才又回到他熟悉的那個陳悠。

    蔣藝涵依偎在陳晉身邊，亦是滿臉的笑容。

    大馬就不要臉了許多，直接摟著艾靜吻了起來。

    煙花的光芒映在每個人臉上，五彩斑斕，剎那間綻放，又很快消失，卻將絢麗留在了大家的心中。

    陳悠最是忙碌。一個煙花燃放完之前，她就開始點起下一個了。

    每當看見引信「刺啦」響起冒出火光，她的心中都充滿期待！

    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瞬間炸開亮起的，會是怎樣的美麗！

    …………

    …………

    從大年初一到初四，陳晉都比平時還要忙碌一些，因為他要忙著送禮拜年。

    關係關係，除了幾個已經完全綁在一起的人之外，都是需要不斷去維護昇華的。並不是你貌似有了身份地位，就不可無視這些東西的。

    李厚國，未來的岳父岳母，吳家，霍一博，王守良……

    甚至就連房管局和各路銀行行長，陳晉都一一拜訪了過去。

    他現在把禮數做得越周全，將來說不好在某個緊要的關頭，就能換回一個善緣。

    當然了，與此同時也有許多人在給陳晉拜年。只不過當他們按照打聽來的地址找上清和苑時，卻發現這裡已經人去樓空了。

    陳晉買下的東江公寓那套房子，原本就是可以拎包入住後的。在前幾天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後，從大年初一開始，他和蔣藝涵已經正式住了進去。

    一直到了年初五這天，一大清早，陳晉就穿著身運動裝出門了。

    因為農曆大年初五這一天，是財神誕！

    整個華東地區幾乎所有經商的人，都會蜂擁趕到聽濤湖邊的北高峰，拾級而上，登頂參拜乾隆皇帝親筆御批的「天下第一財神廟」！

    而萬策公司作為一家房地產中介公司，自然是不會落下這種日子的。每年的年初五，是開始上班的日子，而在這一天組織員工集體攀登北高峰，已經是公司十餘年來的固定活動了。

    陳晉作為萬策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自然是要到場的。

    而且他也想上山，為自己討個好兆頭！每年財神誕的「頭柱香」和「頭鐘」，那都是要砸下去真金白銀拍賣的。

    陳晉要的，就是這個好兆頭。正式邁入了2011年，他要一炮而紅！

643.我挺羨慕你的！

    「就把我當作你和吳青山之間的達斯科‧波波夫吧！」

    陳晉如是笑道。

    韓開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隨後皺了皺眉，在記憶中搜尋了一番，哼笑道：「小陳，我給你臉了是吧？考我呢？」

    陳晉攤了攤手示意無辜。

    韓開弘道：「你還真是像傳說中的一樣自信吶，竟然拿自己跟波波夫相提並論。人家可是二戰時最著名的雙面間諜之一。」

    「還真知道？」陳晉莞爾道：「韓伯伯真是學識淵博，涉獵廣泛。」

    「但凡鬥爭，一定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情。或大或小，道理都是相通的。只不過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做到？就憑你的晉華公司？」

    「不是我小瞧你，吳青山和金廈集團之間的事情，都未必能傷到他的筋骨。」

    陳晉卻無法認同，開口道：「要讓一個人滅亡，必先讓他瘋狂。如果韓伯伯你，或者焦啟壽能給到足夠多的壓力，他們自然需要更多的資本來完成大事。」

    「現在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們並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而且我已經答應吳德民，會將晉華公司旗下的樓盤全面漲價來給金廈集團讓路了，自然而然也就能繼續潛下來。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嘛，就得看你們的了。」

    韓開弘眯起眼睛，接茬道：「如果我們有希望，你就跳過來。如果我們沒希望，你就繼續潛著，或者假戲真做？」

    他嚴肅起來，厲聲道：「你還真是兩面三刀的典型啊！」

    「錯。」陳晉反駁道：「如果你們不行，我就另想辦法，讓你們行！」

    「拼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韓開弘鄙夷道：「話誰都會說。」

    陳晉認真道：「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藝涵！」

    「順便的，吳家人做事太過乖張了，我不喜歡。僅此而已。」

    陳晉接著又道：「韓伯伯，我想這樣一份聘禮，應該能夠讓你滿意了吧？」

    韓開弘一愣，萬沒想到陳晉的理由竟然是這個？

    他緩緩道：「我明白了。希望你能一直如你所說的那樣去做。果真是這樣的話，涵涵跟著你，我也就放心了。」

    「用你放心？」蔣藝涵正巧推門而入，板著臉冷冷的應了一句，隨後道：「吃午飯了。」

    韓開弘和陳晉四目相對，倍感委屈。

    陳晉得到過蔣藝涵的警告，亦是不敢開口說什麼，只能跟他一起默默起身，到了餐廳。

    午飯並不算太豐盛，四菜一湯，三葷兩素，很標準的家常菜。不過蔣愛君的手藝確實不錯，所以幾個人吃得很愜意。

    吃到一半，陳晉開口道：「蔣阿姨，晚上的年夜飯我來吧，給你露一手。」

    蔣愛君驚奇的笑道：「小陳，你還會做飯呢？」

    「媽，他做飯可不比你差。」蔣藝涵驕傲的應道。

    可蔣愛君卻道：「不用不用，你歇著就行。還是我來吧，你是客人，哪能讓你動手？」

    「蔣阿姨……」陳晉笑道：「上次你還催著我倆領證，現在就見外了？是我哪做得不好嗎？」

    蔣愛君尷尬道：「這……」

    「放心吧，我保證吃不死人！」陳晉開玩笑道。

    見他如此堅持，蔣愛君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說到底，自己都是長輩，晚輩要表現一下也應該給機會不是？

    於是吃完午飯之後，韓開弘搬了張籐椅到陽台上曬著太陽喝著茶，好不悠哉。

    蔣愛君則是繼續幹他的家務活。蔣藝涵跟陳晉一起呆在廚房裡。

    只不過半路上蔣藝涵準備下樓扔垃圾，瞥見眯眼假寐的韓開弘，吐槽了一句：「挺大個男人也不知道幫女人分擔家務，真以為自己是大老爺呢？」

    說完她就出門了，但聲音不輕，弄得韓開弘有些坐立難安。

    等她上樓之後，見到韓開弘已經開始幫著幹活了，見了她還朝她訕訕笑了一個，這才哼了一聲繼續進廚房。

    蔣愛君湊到他身邊小聲道：「看吧，跟你年輕時候的脾氣是不是一模一樣？眼裡揉不得沙子！」

    「對了，你跟女婿聊的怎麼樣了？在書房裡呆那麼久。」

    韓開弘應道：「之前小看他了！知道他不簡單，沒想到這麼不簡單。涵涵找了個好男人吶~」

    「相輔相成吧。」蔣愛君卻道：「你要說小陳知道你的身份，一點想法都沒有絕對是騙人的。但我能看出來他對咱們涵涵是真心的，這就夠了。」

    「確實夠了。」韓開弘贊同道。

    廚房裡，也在進行著「兩口子」之間的對話。

    陳晉壓低聲音道：「親愛的，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對老韓同志這麼苛刻嗎？」

    「你猜？」蔣藝涵道：「你這麼聰明，一定猜得到。」

    陳晉想了想，一邊給大蝦挑著蝦線一邊說道：「因為他沒給咱媽名分？」

    「我可還沒進你陳家門呢，就咱媽咱媽的……」蔣藝涵嘴上雖然如是說，但情緒卻明顯好了起來。

    她接著道：「你知道嗎？從我記事起，就只有媽媽，沒有爸爸。那時候，老韓也沒有現在這麼厲害，我媽一個人拉扯我，受盡了白眼！」

    「他可倒好，隔幾個月才會來看我媽一次，有時候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人。我就是替我媽抱不平。」

    陳晉笑道：「但我看她怎麼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傻唄！」蔣藝涵癟癟嘴。

    陳晉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陳晉處理好的半成品越來越多，漸漸擺滿了餐桌，各種雞鴨魚蝦蟹什麼的，看著就那麼鮮嫩可口。

    蔣愛君走過來看了一眼，驚嘆道：「小陳，你動作夠快的呀？」

    「以前沒材料也得整一大桌，現在有材料了，不就更容易了麼？」陳晉笑道。

    蔣愛君嘆了口氣道：「要不怎麼說寒門出貴子呢！涵涵真的是好福氣！」

    「媽，我也沒差到哪去吧？」蔣藝涵說著，端出一盤瓜果道：「先吃點水果吧。」

    這時韓開弘也湊了過來，笑盈盈的伸手，蔣藝涵想要收回去，卻見到母親的眼神，只好皺著眉任由韓開弘去拿。

    陳晉看到這一幕，等蔣藝涵回到廚房，才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麼？」蔣藝涵有些不解道。

    「羨慕你家庭美滿吶。哪像我，我爸媽這輩子除了我給他們上的貢品，已經不可能吃到我做的菜了。」陳晉嘆了一聲，有些惆悵。

    蔣藝涵忙道：「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而且你還有小悠、大馬他們呀。」

    「這不一樣……」陳晉道：「父母究竟是父母，養育之恩，何以為報呢？百善孝為先嘛。但除了這個，他們選擇怎樣的人，怎樣的生活方式，我們做子女的，也沒資格多說什麼。」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權利。」

    蔣藝涵蹙眉，卻不忍心反駁自己的心上人，繼而開始不斷的回想陳晉的這句話。

    相比陳晉已經無法盡孝的失落與傷感，自己似乎確實值得被羨慕？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給母親喂著水果，卻瞥見兩人鬢角的幾縷霜華……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蔣藝涵在各種地方見到過無數次，今天才第一次有了些體悟。

    到了傍晚5點來鐘，陳晉開始開火下鍋，煎炸煮蒸，香味很快就開始飄散起來。

    等到外頭華燈初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燃放煙花爆竹的時候，滿滿的一大桌子菜也就擺齊了。

    只不過等他招呼大家坐下之後，氣氛卻極其詭異的尷尬起來。

    蔣藝涵並不是第一次跟父母一起吃飯，但是在除夕夜的這個晚上，特殊的節日便賦予了這頓飯特殊的意味。

    還是陳晉「嘭」的一聲打開紅酒給眾人倒上，自己那杯更是倒得滿滿噹噹，隨後笑道：「韓伯伯，蔣阿姨，今天這頓飯是我做的，我就厚著臉皮說兩句？」

    一家三口看著他，等著下文。

    陳晉接著道：「我要謝謝你們！謝謝藝涵能看上我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子，更要謝謝你們培養了她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兒。」

    「另外……我還要謝謝你們，這還是我父母去世之後，第一次在吃年夜飯的時候，桌子上有長輩可以敬酒！」

    「這杯酒敬你們，我幹了！」

    說罷，陳晉便仰頭幾口吞完一整杯紅酒。

    蔣愛君為人母為人妻，又一個人撫育女兒多年，對他這一番話的感觸是最深的！

    她忙道：「小陳你說得這麼傷感幹嘛？以後你就把這當自己家，你要是不介意吶，現在就改口也行！」

    說完她也幹了杯子裡的酒，繼而看著韓開弘。

    以韓開弘的智商情商，又哪會看不出來陳晉實際上是在幫他呢？

    他二話沒說，抓過酒瓶來倒滿，一言不發的跟陳晉一起幹了整整一杯。

    蔣藝涵看了按陳晉，見到他鼓勵的眼光，在父母和陳晉的烘托下，心防鬆動，瞥了眼韓開弘，哼道：「酒量這麼好？來，我再敬你一杯！」

    「蛤？」

    韓開弘有些受寵若驚的連忙又倒滿一杯，跟自己的女兒碰杯之後，有些激動的幹了下去！

    他隨後看向陳晉，感謝之情溢於言表，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儘管蔣藝涵還沒開口管他叫「爸爸」，但是能敬他這一杯酒，就足夠讓他喜笑顏開的了。

    幾人都有酒下肚時候，氣氛為之一鬆，相互間便融洽了起來。

    過了一會，陳晉又在桌子上碰了碰蔣藝涵，目光瞄了瞄菜，又瞥了瞥韓開弘。

    蔣藝涵嘟嘟嘴，伸手夾起一塊魚頭下的腮肉，放近了韓開弘的碗中：「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塊，以後有時間就多回家吃飯，我媽燒魚頭可好吃了！」

642.你真的需要我！（補44）

    見陳晉如此平淡的說出這句話，蔣藝涵頓時覺得心裡堵得慌。

    隨著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漸漸增加，她對陳晉也越來越瞭解。尤其是這次幫著艾靜一起，時不時會去照顧大馬之後，更是從大馬的嘴裡知曉了很多陳晉的過往。

    所以蔣藝涵能夠深切的體會到陳晉對陳悠那種執著的責任感，也就對此時此刻陳晉的平淡感觸極深。

    陳悠終究是長大了，可能有一天甚至不再需要陳晉拿著菜刀保護她。

    這份落差，都被陳晉隱藏在貌似平淡的話語中了。

    蔣藝涵回想起她跟陳悠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陳悠對她說的話之後，忽然有些愧疚起來，只覺得是自己的出現，搶走了本該屬於陳悠的關懷和溫暖。

    「別傻了，我是他哥。該一輩子保護她的，是她未來的老公。我只是她需要時候的堅強後盾而已。」

    陳晉冒出這麼一句，繼續開著車。

    二十多分鐘後，兩個人來到了灨江區的一處沃爾瑪。停好車之後，手挽著手進了生鮮區，開始買起菜來。

    之前陳晉就已經跟蔣藝涵說好了，今天的年夜飯，他可是要一展身手的。

    他們逛了大半個小時，買了滿滿一手推車的各色食材和瓜果之後，才重新驅車駛向蔣愛君住的曦光國際小區。

    一起拎著大包小包上樓的時候，陳晉略有些忐忑的朝蔣藝涵問道：「那個……老韓他好相處嗎？」

    「還行吧。」蔣藝涵應道：「反正我對他沒好臉子的，一會你不要傻乎乎的做和事佬。」

    陳晉苦笑道：「他是你親爹，你再沒好臉子他還能整你不成？我不一樣，我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誰說的？」蔣藝涵不悅道：「女婿就是半個兒子。」

    陳晉聳聳肩，跟蔣藝涵膩味的輕輕一吻，進了電梯。

    到了樓上之後，只見房門大開著。今天天氣非常好，蔣愛君正在晾曬衣被，同時在給房子通風。

    蔣藝涵進門就喊道：「媽，你也真是拖延症晚期了。年三十才想起來收拾呀？」

    「閒著也是閒著嘛。這房子之前空了好一陣，不通風能行？你還說幫我住，到底也是沒住多久。」蔣愛君笑應道。

    蔣藝涵癟癟嘴，環顧了一圈，又問道：「他在書房呢？」

    「什麼他，他的~那是你爸。」蔣愛君訓了一句：「在書房喝茶呢。」

    陳晉聞言，點點頭，先把東西放到了廚房，隨後整了整衣服，進了書房。

    「這小陳，對咱們家很熟悉嘛。」蔣愛君對女兒揶揄道。

    蔣藝涵臉刷的就紅了，嬌嗔道：「媽，我可警告你，不能留底！」

    …………

    「篤篤篤」

    陳晉敲了敲門。

    「進。」裡面一個渾厚的中年人聲音應道。

    陳晉推門走了進去，又關上了門，對著書桌後坐得筆直，正端著一本象棋棋譜的韓開弘微笑道：「韓伯伯好！」

    「你就是小陳？」韓開弘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

    他說著，開始招呼起功夫茶來，端了一杯到陳晉面前。

    「謝謝韓伯伯。」陳晉伸出雙手接了過來。

    畢竟是第一次跟韓開弘見面，這可是個跺跺腳，整個楚南省都要抖一抖，級別上還壓著吳青山半級的頂級大吏。所以陳晉本著謙卑恭敬的態度。

    韓開弘笑道：「別那麼拘束，這是在自己家裡。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額……」陳晉一時語塞，哪想得到未來丈母娘連這種事情都跟韓開弘說了。

    韓開弘一見他的窘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行了，在我面前有什麼可裝的？你跟涵涵在一起，我早就把你查了個底朝天了！」

    「我連你出生證明的檔案原件都看過，還能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麼？」

    陳晉一挑眉，放鬆下來，莞爾道：「那韓伯伯以為我是什麼人呢？」

    「小人。」韓開弘直接應道：「真小人。」

    「別這麼驚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灨江區想幹嘛嗎？那些爛尾樓盤，你只要盤下來就是穩賺的局面，偏還要沽名釣譽！」

    陳晉眨眨眼，並不否認：「商人嘛，唯利是圖，天經地義。」

    「呵呵，你不是商人。」韓開弘笑道：「你是個陰謀家。」

    「能得到韓伯伯這份評價，我已經倍感自豪了！」陳晉針鋒相對，漸漸把姿態提了起來。

    既然韓開弘想跟他聊這些，那他也就不能站在「未來女婿」的角色上了，而要站在晉華公司總經理的角色裡。

    「那霍一博和王守良被調查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找上我呢？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不應該是你這種人的基本原則嗎？」

    「韓伯伯。」陳晉應道：「我不想我和藝涵之間，參雜上這些東西。感情嘛，純粹一點比較好。」

    韓開弘看了看他，吐出兩個字：「裝比！」

    他接著道：「你明明是圖謀的更大！等你真的娶了涵涵，才能算吃定我了。在這之前，你不想我覺察你這種想法，才是真的吧？」

    「不承認，不否認。」陳晉笑眯眯道。

    「就不怕我看你不順眼，跟老吳一起把你打落塵埃麼？」韓開弘的語氣徒然冷了下來：「我就涵涵這麼一個女兒，可不想他跟一個敢拿刀砍人的小流氓在一起！」

    「那個孔闕，就是你公司裡的行政總監，跟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昨天一起去了嶺岸縣的溫泉酒店？」

    「更何況還有你那個妹妹，也不是親妹妹吧？我怎麼知道你跟她之間有沒有什麼……」

    「韓開弘！」

    陳晉猛然輕喝，打斷了他的話：「我警告你，不要扯上我妹妹！」

    「你就不怕，我真的站在老吳那邊去，把你打落塵埃麼？」

    「也就這一兩年之內就要定勝負了！你的局面可不太好看吶！」

    聽著陳晉陰沉的威脅，韓開弘竟然覺得心中沒由來的冒出一絲寒意來……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繼續說下去，陳晉會真的那麼幹！

    甚至，到時候蔣藝涵都有可能站到陳晉那頭去！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沉默著……

    半晌，陳晉繃著的臉忽然咧嘴一笑，開口道：「韓伯伯，試我就試我，扯上我妹妹，不是你應該有的水準吶。」

    韓開弘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精彩，他忍不住嘖嘖讚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我差點被你唬住了！」

    「韓伯伯，我剛才可不是唬你喲。」陳晉揶揄道：「咱們能好好說話了嗎？」

    「你說吧。」韓開弘徹底放棄了這一次試探。因為陳晉的表現，令他很滿意！

    陳晉這才認真道：「你有把握壓住吳青山嗎？我指的是，在樊梁華上位的情況下。」

    韓開弘一聽見樊梁華的名字，笑容頓收，立刻嚴肅起來：「你是怎麼知道樊梁華的？」

    「呵~我不但知道樊梁華，我還知道焦啟壽呢！」陳晉輕笑道：「他可是從東海市走上去的，而韓伯伯你，這麼巧又在同一年從東海市調到了東江市。可別告訴我你跟這個東海市的大家長一點關係都沒有。」

    韓開弘這下真的有些驚疑不定了！

    他和焦啟壽調到關係，等閒之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蔣愛君告訴陳晉的？

    不可能！她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女人。

    陳晉自己查出來的？

    見鬼！這種級別的隱秘，是他一個體制外的小年輕能觸碰到的嗎？

    這頭韓開弘在不斷的猜測著，那頭陳晉則是在心中偷笑。

    韓開弘這樣的大佬，他怎麼可能不關注？既然已經要面對他們了，當然要早做準備。

    活點雷達給他的連鎖資源評分，可是和吳青山一樣的「SS」級！自己僅僅花了1000積分，就查到了吳青山和韓開弘頭上這些深不見底的鉤沉。

    「壓不壓得住吳青山？」

    韓開弘捫心自問，如果是樊梁華上位，那麼自己說不定還真的有可能就此止步了。

    畢竟吳青山一直都是樊梁華的堅實擁躉。本身又世代經營著東江市。他一個外來者，如果不是在級別上壓著吳青山半級，還真不敢得罪這座高大巍峨的吳家之青山！

    「所以……」

    這次換作陳晉開口道：「就算我不開口，你也得把藝涵嫁給我吧？」

    「你真的需要我！」

    韓開弘沉沉吸了口氣，微微頷首道：「我算是明白李厚國為什麼看重你，還肯出手幫你了！」

    陳晉聞言，亦是點了點頭。李厚國的連鎖資源評測同樣是駭人的「SS」級（見207章）。

    這也就說明李厚國有不亞於吳青山和韓開弘的資源，甚至因為李厚國有過參軍的背景，搞不好真鬥起來，會是比這兩個人還要剛硬的人物！

    至於這次霍一博和王守良被調查的事情，陳晉也猜到了是李厚國幫了他的忙。

    只不過和李厚國的交往，卻又不同與這兩人，所以陳晉並沒有特意的道謝或是怎樣。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李厚國出不出手，只在於他做得如何，並不在於他給了李厚國什麼。

    韓開弘又沉吟了片刻，開口對陳晉問道：「那你說說看，你又有什麼辦法，可以壓得住吳青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