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緣來如此 苦思無果,便換個角度。 吳晴的視線掃過旁的落葉,那道聲音曾經說過,這畫中的落葉,取的是順勢之意…… 做一枚青葉,順勢而不強求? 吳晴很快進入冥想,做一枚青葉而已,這有何難…… 我立枝頭,看春時草長鶯飛,看夏至樹蔭漸肥,看秋實碩果累累,想看什麼看什麼,等的冬日,這蕭瑟枯寂看的厭了倦了,我便乘風而去,說不出的灑脫,要我來時我便來,我想去時我就去,一切都隨我意合我心,何曾有半分煩惱? 春夏秋冬,四季輪回,雖在一閉眼一睜眼之間,但卻經歷了很長的時間。 吳晴醒來,喃喃自語道︰“順勢之意竟然如此另闢蹊徑,讓人靈台清明”! 而此刻胸中有塊壘,不吐不痛快,讓哪些虛與委蛇,道貌岸然去見鬼吧…… 那道輕微而又虛弱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少年郎,你真的領悟了這順勢之意?” 吳晴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領悟到了沒有,但是至少,應該比你領悟的多上一些……” 那道聲音愣了片刻,隨即嗤笑道︰“悟性可不等于自大,我在這幅畫中待了幾千年,你竟然說比我領悟的多一些……” 吳晴呵呵一笑,說道︰“活得年紀大,並不一定能看的開,倘若你真的領悟了順勢意,你早已經離畫而去,又何必再這里苟延殘喘……” “嗯?被你小子識破了?”那道聲音詫異道。 “你露出的破綻太多,而我偏偏又有點小聰明……” 那道聲音沉默了片刻,嘆息了一聲,似乎充滿遺憾的說道︰“我揣摩了這麼多年到這里來的每一個人,自以為演非常像了,原來還是有很多破綻,看來我確實不是一個當好人的料……” 吳晴平靜的問道︰“你究竟是誰?” 那道聲音避而不答,似有不甘的問道︰“我究竟是在哪里出了紕漏?” 吳晴回道︰“你說可以和我做一筆交易!但是當你看到我境界很低,知道我剛剛才開始修行,因此,你便選擇扮演了一位能夠指導後輩修行的前輩高人……” “直到你知道了我是百符宗弟子,此刻正在百符宗時,你受到了驚嚇,雖然後來掩飾過去,我還是懷疑你對百符宗有所忌憚,而你又謊稱是甦逸前輩,如果你真是甦逸前輩,你應該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那道聲音冷冷的說道︰“原來破綻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不過你並不了解甦逸,那廝既驕傲又冰冷,即使他還活在這里,也不會有什麼驚喜,所以,這個只能算是歪打正著……” 吳晴接著說道︰“甦逸前輩冰冷不冰冷我不知道,但如你所說的確很驕傲,像這種驕傲的人,在說道慶瀾國那位天才陣師的時候,絕對不會如此贊譽此人甚至勝過贊美自己……” 那道聲音說道︰“事實本就如此,我並沒有花太多的口舌在這方面,這個理由還是太過牽強……” 吳晴接著道︰“你總是說我太弱……而這種口吻,並不是因為我幫不上太多忙而遺憾,那更像是一只老饕看著盤子里不是頭肥羊而只是一只跳蚤時的失望!” 那道聲音發出磔磔的怪笑,猶如一只鸛鶴,虛弱的說道︰“你的這個理由,我接受,你的確就像是一只小跳蚤,都不夠我塞牙縫……不過你說的不對,不是失望,而是絕望……” 吳晴冷笑道︰“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想不通,我境界這麼低,你何苦裝的這麼虛弱?” 那聲音依舊虛弱的說道︰“裝虛弱?那你在這副畫里待幾千年試試,再強大的神魂都會被耗空,雖然我吞噬了入畫之人的神魂,但是入畫之人實在太少,也不知道哪老東西究竟施的什麼妖符,竟然這麼少的人才能入畫尋覓修行的契機,如果我的神魂得不到補充,依舊逃脫不了魂飛魄散的結局……” 吳晴又問道︰“我現在不是送上門來了麼,你又在絕望什麼?” 那道聲音鄙夷的回道︰“你?你覺得一只跳蚤能救活一只快要餓死的老饕?你並不懂得真正的絕望是什麼……” 吳晴沉默不語。 那道聲音又接著說道︰“真正的絕望不是餓死,而是餓死過程中的寂寞……” 吳晴不解的問道︰“寂寞難道比餓死更可怕?” 那道聲音頓時變得有些陰毒,虛弱的說道︰“那老東西實在是比我還要殘忍,即便是把我鎮壓,毀我肉身,我可以接受,甚至將我挫骨揚灰,神形俱滅我也毫無怨言,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不殺我!” 吳晴有些茫然。 那怨毒得聲音陰狠的說道︰“他毀了我肉身,卻將我的神識鎮壓在千山萬水之下,將我的神識鎮壓在這團墨跡之後,就像把我扔進了一個幽暗漆黑的房間里,終日不見光明,讓我的神識清晰無比的承受永世的煎熬……” “有誰能夠在黑暗里忍受數千年的孤獨?你可知道,我怎麼渡過這千百年的時日,我空有一雙能看的見的眼楮,卻只能看到滿滿的黑暗,我能聞到味道,可是我只能聞到一股墨臭,最恐怖的是,安靜,太安靜了,什麼聲音都沒有,這才是對我最大的折磨……” 那道聲音變得急促起來,聲音亦愈發得陰冷︰“絕對的寂靜,我听不到任何聲音,我看不見任何東西,隨著墨跡的減淡,我甚至聞不到任何的味道……但是我不得不每天自己給自己說話,證明我依舊還活著……” 吳晴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你既然活得這麼痛苦,為什麼不去死呢?” 那道聲音忽然淒厲的喊道︰“我知道這種活法比死亡更加殘酷,你以為我不想死麼?被那老東西鎮壓之時,我就應該死了,可是那老東西卻偏偏不殺我,又給了我一絲希望,讓我舍不得死去,他才是個真正的魔鬼,魔鬼……” 等那道淒厲的聲音漸停,吳晴說道︰“你告訴了我這麼多,不怕我逃跑麼?” 那聲音鄙夷的說道︰“逃跑?當你的神識還沒有和那道風的線條接觸之前,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走掉,現在,只要我願意,我隨時能讓你化為我神識里的一縷養分……渣都不剩一粒……” 吳晴笑道︰“你不會的,因為我要是死了,你會死的更快……” 那道聲音感嘆道︰“少年郎,你太聰明,倘若你再早進來五百年,我就能夠出去了……,可惜太晚了,晚到我已經不能進行奪舍了…… 吳晴啞然,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一番。 那聲音接著說道︰“對于一個沉寂幾百年的人來說,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人的家伙,最恐怖的就是寂寞,不舍得死又得接受煎熬的寂寞,你或許還在疑惑,我虛弱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不靜息養神反而還在喋喋不休?” “老實告訴你,對于一縷神識來說,我對脫身已經沒有指望,我只是很想說話,寂靜太過可怕了……我只是很想听到外界的聲音,沒有聲音的日子,比死還要恐怖,所以,我才嘮嘮叨叨和你說了這麼多,這也是我為什麼不舍得直接殺了你的原因……” 那道虛弱的聲音開始沉默,似乎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超出了他的負荷,正在一邊喘息。 吳晴挪動了一下身體,卻發現手上沾上了許多黑墨,而這些黑墨竟然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似乎要隱隱的滲入到他的身體里去。 百年的古籍,墨跡早已干涸,哪里會來的新墨? 因為那本就不是墨,而是他在茅廬內吐出的鮮血,這些鮮血濺入畫中,卻化為新墨,故而才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吳晴嘆息一聲,看著那片落葉,突然覺的自己應該離開這里……就像是那片葉子離開枝頭一樣自然……順勢意! 就在這一瞬間,吳晴知道自己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我想離去便離去! 沒有緣由,就是這麼的理所當然…… 在這一方畫的世界之中,我才是主角,區區一縷殘識,能奈我何? 他站起身來,看著清淡的雲,單薄的山,眉頭微皺…… 這雲淡如棉,如何載的動碧波萬頃,我順勢再生水起,布烏雲,好正我萬水之實! 這山形單影只,如何稱之為巍峨千山,我隨意添新墨,勾萬重,才不負千山之名! 說也奇怪,哪些飄渺似有似無的雲,隨著他揮手一抹,變黑了一些,哪些原本感覺到遙遠而不可及的淡墨遠山,吳晴一伸手,便將手中的墨跡印在上面,順勢往後一拖,墨跡加重,山便凝實了幾分,蜿蜒了幾道…… “你……”一道如蚊蠅般的微弱聲音,只說的一個字,便沒了下文…… 水重而雲黑,山厚而墨濃,千山萬水,這樣才名副其實! 這就是我入的畫來,幫你來鎮妖,緣來如此! 順勢意成! 吳晴在頭頂揮了揮手,便如揮手趕走一只討厭的蒼蠅一般……那道細如發絲的透明漩渦消失不見…… 一股磅礡的神聖氣息,從吳晴的身上勃然噴發而出! |
第五十八章 被困 這才符合常理嘛。 吳晴說道︰“正如前輩所言,我的境界如此之低,力量更是弱小如蟻,縱然想貢獻了全部力量,然而對于鎮壓老魔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恐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道聲音不假思索的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以你微末之力,的確于事無補,因此,我才指導你感悟畫中的真意,盡可能的提升你的境界……” “畢竟你的神識也會隨著境界的提升,有所壯大,而畫中千山萬水鎮壓的正是老魔的神識,積沙成塔,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本身就輕如鴻毛,所以,再弱小的力量,也聊勝于無,都有可能成為封印老魔的最後一根稻草……” 吳晴低頭不語,似乎是在思考這段話的邏輯…… 那道聲音見吳晴並無反應,接著說道︰“既是我百符宗後輩,畫中真意,不止枯樹落葉,你若願意繼續參悟,我亦可以加以指點……” 吳晴並未因這位大能前輩的慷慨而感激的喜極而泣,立刻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而是望向那座淡墨的遠山,似有所思。 這道聲音雖然輕微虛弱,似乎並無任何的危險,但是吳晴心中卻疑惑頓增,一個門派的大能對後輩有些提攜也說得過去,但是這般平易近人又近乎討好的情景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正待吳晴猶豫之際,卻听的那聲音叫道︰“不好!” 畫中風的線條突然抖動了幾下,雲朵的濕意更濃,而那座淡墨的遠山在雨滴的洗刷下,墨跡似乎被沖刷的匯聚到了低窪處,那匯聚而來稍濃的墨跡緩緩的移動,漸漸的形成一只模糊的頭顱…… 那聲音急促的驚呼道︰“老魔正在奮力掙脫,小子休要作壁上觀,還不趕緊出力!將神識投入那一縷清風中,助我一臂之力!” 吳晴的瞳孔猛的一縮,似乎受到了一種不可抗拒的感召之力,下意識的盯住勾勒出那縷清風的粗線條…… 當他冥想的神念剛搭上那根勾勒出風的最粗線條,吳晴只覺得頭疼欲裂,腦中傳來一陣難以承受的劇痛,就像是被忘機師叔頭頂上的那根粗大的竹節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狠狠的敲了一千下,眼前頓時一黑,歪到在地…… 此時,茅廬內的吳晴一口鮮血噴出唇邊,灑在《入魔》的畫邊,少許濺上古畫的鮮血卻緩緩的滲入畫中,逐漸變成了墨跡一般的顏色…… “少年郎,你沒事吧?”那道聲音似乎更加虛弱,緩緩的在吳晴耳邊響起。 吳晴悠悠的醒來,渾身輕飄飄的,似乎快要虛脫一般,兩只眼珠已經無力轉動,更不用說睜開重若千斤的眼皮。 “哎,沒想到弱小成這樣……也只能慢慢的吊著了……” 吳晴無法睜開雙眼,當然無法看清楚此刻在他的頭頂,有一股近似透明的細小漩渦在緩緩的轉動,而漩渦的另一端,則詭異的伸向了墨山,消失在一團墨跡之後…… 吳晴只覺得自己的生機,似乎正在一絲一絲的與身體剝離,識海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早已空空如也的玉府與經脈,已被盡數抽空,身體已經虛弱到無法動彈一根手指,此時的他,連一個嬰兒都不如……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力量,就像深入他體內的一根管子,使勁的吸著一切能夠踫觸到的東西,甚至能從他的胸前吸出一個通透的大洞…… 慢慢的,這種吸食生命般的力量逐漸減弱,吳晴緩過一口氣來,如若在持續半炷香的時間,他很可能因為無力呼吸而直接死掉…… 這是一種什麼奇怪的力量,吳晴閉著眼楮,他靜下心來的一瞬間,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詞,‘貔貅?’傳說中唯獨只有這種猛獸能夠吞噬萬物…… 然而此刻,他是在進行偉大的正義的鎮壓老魔的事業,怎麼會有這種恐怖的體驗? 難道這本來就是一個吸取修行者力量鎮壓老魔的陣法? 那道聲音繼續探問道︰“少年郎,你醒了沒有?” 吳晴此時沒有昏迷,只覺得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一樣,意識已經無法控制身體的行動,只能眯著眼不做聲響。 吳晴的頭頂,那道近乎透明的細小漩渦變的更加細小,但依舊在他頭頂緩緩的旋轉。 時間悄悄的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吳晴覺得生機似乎又慢慢的恢復到自己體內,虛弱感減弱了一些,至少感覺到靈魂又和肉體逐漸的結合在一起,頭腦已經不那麼眩暈,他便睜開了眼楮。 吳晴剛剛睜開眼楮,那道聲音又響起來︰“少年郎,你終于醒了……” 吳晴虛弱的回道︰“前輩,為什麼我身體所有的力量都被吸取走了?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那道聲音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其實吸取走的神識並不多,只是你的境界太低,好在年輕力壯,身體的本能恢復條件不錯,慢慢的就會恢復過來……” 吳晴無力的回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我能不能先出去恢復一些,再度回來?” 那聲音急促的回道︰“不能!” 吳晴有些憤怒道︰“如果我撐不住,死在這里事小,誤了鎮壓老魔事大,這老魔若是破開了千山萬水,百符宗豈不又要遭受無妄之災?” 符道與陣法,在某些領域中是完全重疊的,因而才有了本意相同的說法,吳晴在搗藥峰上抄錄密典古籍,雖然沒有正面的論著,但是從那些大能的心得和推測中,早已經有所驗證,這千山萬水,似乎就是一座困陣。 那虛弱的聲音也似乎有些憤怒,說道︰“這千山萬水,豈有那麼容易破去,你太小看當年那些施展這種手段的那些人了!” 直到此時,吳晴已經斷定,這道聲音並不是來自甦逸,他本就是心思縝密之人,記憶力又遠超他人,他從頭到尾仔細的回憶一遍這親身經歷的神奇一幕,便發現了無數的破綻…… 可是眼下受人所制,連動彈都不能,更何況脫身,看來還得另尋他法。 吳晴嘆息一聲,說道“前輩,我知道這進來一趟實在不易,出去了未必就再進得來,但這單靠身體的本能恢復,實在是太過緩慢,再說好久不曾吃東西,恐怕會更慢一些,有沒有能夠補充體力的辦法?” 那道虛弱的聲音回道︰“這畫中只留有一些真元,就像你觸發枯樹時一樣,散發出來的這些天地元氣,是我們唯一能夠吸收的東西……你試著看能不能再觸發一次……” 吳晴苦笑著說道︰“我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哪里還能再次觸發這些氣機?” 那道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真的虛弱到了這種程度?那你再休息一會,這要指望你得等到何年何月去?” 吳晴眼瞼微閉,不再說話,他頭頂那道透明的漩渦則又變的更細小一些。 畫中一年,畫外一天,那麼在畫中待了這麼久,畫外才過去一會? 想到這里吳晴心下一沉,今夜是除夕,這整座茅廬估計都是空的,看來想要脫困,只能靠自己想辦法…… 吳晴很不喜歡這種孤苦無依的感覺,這個很容易讓他想起離開搗藥峰的那段日子,不得不獨自面對各種事情……然而,命運似乎最愛給人開這種玩笑,怕什麼就來什麼! 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吳晴終于有力氣慢慢的坐起來,這種重新掌控身體行動的感覺真好,那道虛弱的聲音沒有再響起。 吳晴盤膝坐下,開始冥想,感覺到周圍淡薄的天地元氣絲縷入體,被抽成真空一般的經脈中慢慢有了可以流動的元氣,就像一條干涸的河床流來一股細細的水流,使得河道頓時恢復了不少生機。 由于元氣過于稀少,便顯得格外珍貴,吳晴仔細的感受著這縷元氣的流動,然而當這縷元氣流經百會穴時,卻變的更加稀少,似乎被一根看不見的吸管給吸走了…… 看來剛才頭痛欲裂,正是念力與元氣從這里被強行抽取,以吳晴對于人體竅穴的認知,自然能夠感受到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還在緩慢的從這里吸取能量……像寄生蟲一般,自己此時已經變成了這根無形吸管的宿主。 而畫中那道勾勒風的粗大線條,正是觸發了這道連接自己的無形吸管,如果想要擺脫這根無形的吸管,就要從這道風的線條上想辦法,如果能悟出這道風的真意,或許會有收獲…… 吳晴兩眼無神的盯著眼前這棵枯樹,腦子里在想著各種可能,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道微光。 初觀枯樹時觸發了氣機,卻不得要領,此時經過那道聲音的點撥,再觀此樹,竟然隱約的看到了一絲隱晦的生機…… 既然這棵枯樹取蓄勢之意,落盡所有樹葉,不就是為了來年再生做準備麼? 一想到此,他似乎看到了這些微弱的生機緩緩的在樹皮之下流動,滲透到樹干之中…… 那麼,自己如何才能像這棵樹一樣,在體內所有的地方蓄滿勢? |
第五十七章 鎮妖 這道聲音很輕微,似乎又很虛弱,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意念,在吳晴的耳中,更像是天際中忽然響起一道旱雷。 吳晴大吃一驚,腦子里有些嗡嗡作響,他無法分辨這道聲音是來自畫里,還是來自畫外,似乎此時身在夢境中又做了一個夢,震驚和茫然之余,根本就不曾關注這道聲音所講的內容。 這只是一副畫而已,縱使自己進入了幻境,卻也不至于有一個活人能生活在幻境之中。 他仔細望去,看遙遠的山,看清淡的雲,看枯黃的樹,以及飄零的葉,細卷的風,想要找出畫中自己可曾漏過的一道淺淡的人影。 吳晴試探著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那道聲音似乎在自問,又似乎是在追憶什麼。 哪聲音忽然嘆息道︰“我是一個作繭自縛的人!” “這幅畫的作者麼……?” “嗯?”哪道聲音似乎遲疑了片刻,接著說道︰“是啊!少年郎果然心思縝密,這麼快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雖然吳晴早已豎起耳朵,想找出這道聲音的出處,但是依舊無從判斷這道聲音的來源,他心下駭然,難道以前在古籍上看到的殘存的神識真的存在? 這幅畫中竟然存在著作者的一道殘識? 吳晴恭敬的問道︰“前輩可否現身一見?” 能留一道殘識不滅,哪至少是七境之上的大修行者,對于這種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山崩地裂的大能,再怎麼敬仰和恭敬都不為過…… 哪道聲音嘆息一聲,似乎充滿了無限的感慨,說道︰“我只是一縷殘識而已,肉身在百年之前就已經身死道消,你是看不見我的……” “對了,看你境界如此之低,似乎才剛剛通玄不久,怎麼會進到這里來?”哪道聲音驚詫的問道。 “機緣巧合而已,我在茅廬里觀畫,稀里糊涂的便進來了,進入這里難道很困難麼?”吳晴問道。 “迄今為止,進入到這里的,你是第三位,而前兩位一名七境初期,一名八境初期,可想而知,進入這里你是多麼的幸運!”哪道聲音雖然虛弱,但是依然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感覺,他略微停頓一下,隨口問道︰“對了,你說的茅廬是什麼地方?” 吳晴答道︰“百符宗的修煉室啊”。 “什麼?百符宗?”哪聲音像是受到了驚嚇,音調陡然提高了不少。 吳晴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解,問道︰“前輩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哪聲音微頓,又恢復了那種輕微又虛弱的語調,說道︰“畫中一年,世俗一天,不聞晨鐘暮鼓,不知歲月漸逝,這張畫流落到什麼地方,我又何曾能夠知道!我本以為此生便要消失在這幅畫中,不會再見到任何人,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宗門之後!” 吳晴思索片刻,眼中的疑慮更加濃厚,問道︰“敢問前輩名諱,是我百符宗哪一位大能?” “大能?哈哈哈,少年你真是抬舉……我了……,不知道你听沒听過甦逸這個名字?” 吳晴好奇的問道︰“原來是甦逸前輩,前輩這道神識緣何會留在這幅畫里?” 那道聲音干澀虛弱的笑了兩聲,說道︰“原來還有人記得我,我的這道神識留在這里,自然是有一段故事……” 也許是古籍密典抄的多了,這種奇遇中遇到的奇人怪事,總會有一段久遠而不為人知的故事,或許吳晴早有料到,並未顯得太過驚奇,他平靜的說道︰“還請前輩賜教。” 似乎是在回憶事情的整個經過,或者是在想如何能夠言簡意賅的說出來。那聲音沉默了片刻,緊接著說道︰“當年,我十歲入門,十歲通玄,十一歲混元,十二歲感知,十三歲不惑,四年時間,便跨過了四道境界,二十歲時便畫出第一道寫意符,成為大渝王朝甚至是天下最年輕的神符師……” 這道聲音驕傲的說道,但這份驕傲里,卻似乎少了些什麼。 “除了頂著天才奇才的頭餃,更是小看天下英雄,對于那些想通過挑戰我而揚名天下的修行者,厭惡到了極點,因此,在每次的挑戰中,我從不留手,死在我手下的修行者比比皆是,打廢打殘的修行者更是不計其數!” 那聲音便的有些厭惡起來。 “直到有一天,從慶瀾國來了一名極其厲害的陣師,這名陣師生的英俊之極,是個人世間少見的美男子,所經之處,比我還要受歡迎,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比我更年輕……他叫甦澈!清澈的澈,和我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吳晴驚奇的發現,當甦逸說道這個年輕人的時候,贊賞美譽之情竟然如此的真誠……竟然勝過咱們自己…… “難道你們倆是兄弟?” “我們是不是兄弟無從考究,奇怪的是自從我見到甦澈,我竟然對他絲毫沒有敵意!雖然他是來挑戰我的,但是我並沒有對他下殺手,事實上他也的確厲害,我們斗了一天一夜,依然分不出勝負……後來便握手言和……惺惺相惜。” 吳晴心下暗道︰“這甦逸前輩不會有什麼特殊的嗜好吧……” 那聲音接著說道︰“然而,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甦澈竟然早已被千魔洞的老魔奪舍,當時覺得此人行事頗有怪異之處,但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想著天才總有些不為人知的一面……我就領著他上了百符宗……” 這老魔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不將我百符宗降妖鎮魔的神符放在眼里,懷揣著借此機會控制我百符宗宗主,將百符宗變為明面上的傀儡的主意,隨我來到百符宗山門前。 我百符宗山門前的大符,便是那道降妖鎮魔的神符,甦澈來到山門前,神符毫無征兆的發動,瞬間電閃雷鳴,整座大山被神符籠罩,我再看甦澈,此時已然現了真身,變成了一個尖牙利爪,面目可憎的魔鬼,他雙目赤紅的盯著我,似乎隨時要將我吞噬……” 直到此時,我方才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大錯,雖然有降妖鎮魔神符籠罩住了甦澈的真身,但是這廝卻左沖右突,大有破符而出的跡象…… 百符宗幾名長老亦入符廝殺,死傷過半,這老魔吸食了死去的長老們的精血,越戰越勇,無奈之下,宗主耗盡心血,以戰場為紙,以精血為墨,畫出一張鎮妖圖,生生的將困在神符中的老魔和眾長老定在畫中…… 陣法與符,本意相通。那老魔亦是陣法中的高手,真身雖被定死,但神識確異常強大,只是被困在這畫中,我自知罪孽深重,無法面對宗門因我而遭如此大的變故,便以神符為引,將我的神識封印在這幅畫中,鎮壓這老魔的神識…… |
第五十六章 入魔 黑衣女子解釋道︰“在北俱狐州的雪域中,時常有雪崩,旋風,以及隱蔽的雪窟,劫匪,常年在北俱雪域中行走的商隊很容易遇險,最近幾年雪域中出現了一名出色的向導,經常帶領商隊化險為夷,因此在雪域中有很高的名望,人送外號北具狐,我們還在找人核實他的身份”。 “而梅花塢的梅三先生,在醫道方面有獨到之處,此次夏凌香之行,就是要請梅花塢的梅三先生出診……” “監天司去雪域做什麼?” “監天司並未進入雪域。據說是在梅花塢發現了監天司的一名叛逆,叫李洗塵,副司首邱白峰親自帶隊去截殺的。” “吳晴除了北俱狐的身份之外,他是怎麼加入百符宗的?背後有什麼特殊力量?” “只是在小池郡戚家待過幾日,據說在修行方面有很高的天賦,深得戚家老祖宗的賞識,送了個名義上的客卿頭餃,最近隨戚家家主去的百符宗,通過百符宗的入門測試後加入的百符宗,至于戚家算不算他背後的力量,還不能定論。” “很好,這個少年多關注一些,有什麼重要的信息及時送來。倘若他有什麼危險,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可以幫他一把。” “是”黑衣女子出了廂房,七拐八拐的從另一個門後出去,消失在黑暗里。 听著街上鞭炮煙花的熱鬧聲音,隸康雖然面色平靜如水,心情卻略顯沉重。 若是以往這個時候,景滄國的上京城內此刻應該也是這般熱鬧景象,隸和自己正在為了比誰送給父皇的禮物更討喜而絞盡腦汁…… 可惜這樣的時光已經去而不復,如今隸登基,在若相見只能以君臣相稱,最多一句臣弟便將昔日兄弟之間的血脈沖淡如水,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在上京城奪嫡失利,秦丹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自然是難辭其咎,要不是自己當年助力,他豈能如願以償。 而登上皇位之後,卻過河拆橋,推三阻四不兌現承諾,導致自己在上京城失利,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隸康翻臉不認人,你現在做了皇帝又能怎麼樣…… 抬頭望著陽關城上空五光十色的煙花,隸康雍容貴氣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在空中閃耀的煙花照映下略顯猙獰。 ……… 吳晴出了飯堂,本想著回七號院繼續抄寫《符入門》,走到一半路又想起今天是除夕夜,七號院這些家伙還不知道要怎麼鬧騰,而自己對于這些毫無意義的熱鬧絲毫沒有興趣,于是改變了主意,往茅廬而來。 《符雙休》的基本功法已經熟記于心。無情不敢說自己悟性如何,記性確實是令人驚嘆,若非如此,七境修為又擅長煉丹的搗藥峰老峰主也不會問他關于蛇蠍之藥的典籍記載。 如若對功法沒有更深層次的領悟,單一重復無數遍的運行功法,除了能使得真元流動的更流暢之外,不會產生任何附加的力量,因此,他打算仔細的觀看一番掛在牆上那些被黎休說的高深莫測的古舊畫作。 一路上枯樹禿枝,北方的冬天總是充滿著這種蕭條寒瑟,毫無景致和生氣,更何況這一點個性都沒有的饅頭山。 推開茅廬,和選經洞一樣,茅廬內貼著幾張巴掌大小的發光符,茅廬內便充滿了一種溫暖而柔和的光線,比起那些寒室絕地的修煉環境來,好的太多。 符修行,本就被譽為修行界中的貴族,與佛宗的密宗及苦修正好相反,除了對修行者感悟能力和資質要求高一些外,沒有其他的禁錮和要求,比如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等,而符修行主在領悟與貫通。 牆上掛的幾幅古舊畫作,吳晴在入茅廬時已經粗略的環視過,今晚專門過來研習,自然要比白日里更加仔細的感知其中的真意。 此刻,或許是受外界的景致影響,吳晴對著一張名為《入魔》的發黃舊畫怔怔出神,寥寥幾筆勾勒出來的山,樹干,打著璇兒的細風,零落的樹葉,天邊的淡雲,淒苦的秋雨,畫里畫外無不透露出幾分蕭瑟,甚至都能聞到一絲秋雨中腐敗的味道…… 在搗藥峰上,吳晴也見過幾幅這種類似的圖畫,只是當時並未深究其意,如今看來,也許是大有來頭,像這種大能留下的古舊畫作,無疑會比那些用文字記錄下來的功法秘籍更直觀。 修行的本質,就是利用這些天地元氣,追溯考量天地之間的規律,創造更神奇的力量,行各種神妙之事,符道尤其如此。 各種天地元氣的運行,都有其固定的規律和特性。 厚土、驚雷、輕風、迅電、焦火、寒冰……各種本源的天地元氣,構成了天地萬物。 符師更是一名大畫師或者大書家,神符師更是能夠以環境為紙,以天地元氣為筆畫,在天地萬物為景致後,勾勒凶險或者雷霆一般的符道,激發這自然之力,可用來御物或者殺人! 文字秘籍和寫意圖錄,想要描述的就是這種規律,只是表現方式不同,以及境界不同,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用文字來描述則更是禁錮了作者本來的意思,或許受到文字及讀者的理解偏差,都有可能曲解了原來想要表達的意思或者境界。 能夠把這種感受想要表達的更加清晰,而又能通過簡單的寥寥幾筆勾勒出來的線條表述,則更是本身對意境的把握更加深刻。 大多數修行手段是相通的,很多線條也有著規律,所以許多高深的修行者,無論是參悟圖錄或者秘籍,都能夠舉一反三,領悟其中的真意。 吳晴面對這張名為《入魔》的舊畫作,實在是看不出來這魔從何來?什麼魔?魔宗?還是…… 走火入魔? 既然能夠掛在這里堪稱是修行資源,必然是有其不凡之處。 吳晴想要尋找這副畫的起始之筆,揣測畫意出處。 萬事開頭難,所以,開頭之處,便是這幅畫作的起勢之筆,是畫者想要表達的意境之初,吳晴理解的沒錯,這也是觀這類寫意畫作的常用方法。 他集中精神盯著畫上做背景的雲朵,或許這些輕描淡寫做背景襯托的雲便是起勢的那隨意的一筆…… 不知道是不是他精神過于集中而產生了幻覺,他覺得這些墨意極其淡的雲朵竟然似乎向更遠處的山脈上方飄去…… 山脈上方便產生了一些濕意,似乎有凝結于雲中的水滴落下,漸漸的雲朵變的更淡,便下了一場連綿不絕的秋雨,在秋雨之中,寒意蕭瑟,刮起了寒風,寒風雖輕,但也足以搖落在枝頭枯黃而搖搖欲墜的黃葉…… 這些黃葉打著璇兒,在空中畫出斜斜的軌跡,飄落在地上。 這幅畫像一幅會動的影像一樣,漸漸的活了過來,此時吳晴眼神迷離,似乎要昏昏欲睡,卻看見樹上的一片黃葉歪歪斜斜的滑向自己,蓋住了自己的眼楮…… 吳晴掀掉蓋在眼楮上的樹葉,卻發現眼前景象已經大變,如夢似幻一般,他此刻已不在茅廬之中,而是在一處非常眼熟的陰雨連綿的枯樹之前…… 等他在四下觀望之後,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掛在茅廬之內的《入魔》畫卷中描述的地方,難道他此刻已經入的畫中? 畫中的雲更低更淡,山更遠更高,唯獨這顆枯樹,看著極近,卻似很遠,陰雨冰寒入骨,吳晴打了個寒顫,頭腦頓時有些清醒過來。 他不是真的入畫,這應該是一種幻覺,自己無意識間,觸發了大能留在這幅舊畫上的契機,因此進入了這種奇妙的幻境…… 既然是幻境,必然會有隱藏的某種真意,也就在此時,一股淡薄的天地元氣,從眼前這棵枯樹上緩釋出來,吳晴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用元氣沿著勾勒這棵枯樹的主要線條上下走一遍,這便觸發了某種氣機…… 然而,從這棵枯樹上散發出來的這種天地元氣代表著什麼?吳晴閉上眼楮,仔細的體會這種天地元氣,生機?不像!干柴?不是…… 吳晴此刻神識入畫,卻不知道此刻在茅廬之內,有一股同樣淡淡的天地元氣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 感受不到這棵枯樹上散發出來的天地元氣之真意,吳晴便不再強求,他將目光移向一片離開枝頭正在飄落的枯葉之上…… 這片枯葉歪歪斜斜,左右飄蕩著,慢慢墜地,吳晴目不轉楮的盯著這片落葉的軌跡,將體內的元氣下意識的順著這片落葉的軌跡運行了一遍,然而從這片落葉上並沒有釋放出任何天地元氣…… 吳晴緊皺著眉頭,難道只有這棵枯樹上有真意?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吳晴有將目光轉向了那些看起來很淡的雲朵,他極快的看清了勾勒出那些雲朵的線條,正要將體內的元氣沿著這些線條走一遍,卻發現體內已經空空蕩蕩,體內天地元氣已經空空如也…… 他不禁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機遇難求,深入寶山卻只能空手而歸……” 一道奇怪的聲音從吳晴心底響起︰“少年郎,你是第三個入的此畫之人,畫中之真意,並不在其形,而更在意境,不再其中浸淫數十年,是悟不透的……我見你入畫短短的幾天,就能觸發某種氣機,看來悟性不錯,但是你的境界實在太低,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 |
第五十五章 消息 ‘吱呀’一聲鐵門開合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分外刺耳。 秦初微微詫異,這個時辰,午飯已過,晚飯還早,鐵門怎麼會打開? “秦初,你可以出來了!”鐵門外傳來黎休的聲音。 借著從鐵門外射入的微光,肥四兩眼放光,說道︰“小子,出去了想想辦法,把我們也早點放出去!” 秦初平靜的說道︰“是不是放我出去,還不好說,如果真的出去了,我會想辦法早點放你們出去!” 敦七哥說道︰“今日是除夕,想必是執法堂赦免了你的面壁,不用听肥四的,待在這里面也挺好……” 肥四帶著哭聲說道︰“敦七哥別介,這里面黑咕隆咚的,有什麼好……” 秦初起身,借著鐵門外的微光,拾階而上。 他眯縫著眼瞼出了鐵門,刺目的白光仍然照的秦初眼楮有些刺痛,在黑暗中待了幾個月,一時還適應不了暗室之外的光線…… 秦初的膚色略顯蒼白,那是常處黑暗之中久不見光所致,濃眉大眼,紅口薄唇,微黃的短發凌亂不堪,卻根根倒豎,就像是一只在枯葉堆里打過滾兒的刺蝟。 他慢慢的適應了屋外的光線,有些驚詫的看著黎休,說道︰“黎師兄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受傷了?” 黎休摸了摸還在隱隱發痛的嘴角,尷尬的說道︰“剛才和侯壽亭過了幾招,一不小心挨了一拳……” 秦初濃濃的眉毛一挑,訝然道︰“候師兄敢和你動手?” 黎休冷哼一聲,說道︰“有什麼不敢的,如今百符宗可是很快要被西嶺劍宗接管了…… 不說了,咱們走吧!” 秦初也不多問,跟著黎休離開暗室,七繞八繞的來到了茅廬前,他看著眼前的茅廬,有些疑惑的問道︰“黎師兄這是要帶我去見誰嗎?” 黎休微微一笑,說道︰“不是,關你禁閉,這中間存在著些誤會,所以,師伯的意思,讓你在這里修煉一個月,作為補償……” 秦初大喜過望,問道︰“這是真的嗎?” 黎休看著秦初點了點頭,說道︰“我親自帶你過來,這還有假麼?” 秦初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雜亂的頭發,問道︰“那我可以選擇一間麼?” 黎休點了點頭。 他看著黎休手指的方向,又接著搖了搖頭,說道︰“那間已經有人佔用……” 秦初略顯失望,又指了挨著的那一間︰“哪這一間呢?” 黎休捕捉到秦初眼中的失望神色,疑惑的問道︰“這些茅廬基本上都是一樣的,你為什麼單單想選哪一間?” 秦初略一思索,說道︰“因為我心中一直最崇拜甦逸前輩,而那間茅廬,他就曾經再里面修行過,所以,我想著如果能夠在哪里修行,必定會感受到甦逸前輩的氣息,修行起來會更快…… 秦初略一停頓,緊接著問道︰“不知道那間茅廬是那位師兄在用?” 黎休微微一笑,說道︰“不是你哪位師兄,而是新來的一個師弟……” 秦初大吃一驚,說道︰“什麼?新來的……師弟?這……” 黎休回道︰“哦,你這幾個月閉關,不知道宗里的消息,這段時間來,因各種原因,宗門又加入了不少新弟子,其中一位悟性很高,因此執法師伯特批,讓他再此修行……” 秦初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這個時候並不是百符宗納新的時候,此時加入百符宗為了什麼還不是明擺著的事麼,悟性很高? 恐怕是哪些外來的特殊力量,用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逼迫宗門這麼做的吧!想加入宗門跳到西嶺劍宗倒也罷了,竟然還佔用這些對于百符宗弟子來說都十分珍貴的修煉室,就太過分了! 黎休接著說道︰“今天是除夕,你先回去洗漱,過會兒就應該吃年夜飯了,從明兒個起,你就開始在哪個修煉室修行。” 秦初應下,又看了看隔壁那間修煉室,轉身離去。 既然悟性很高,哪我倒想試試,你的悟性到底有多高?配不配佔著甦逸前輩曾經用過的修煉室!…… 百符宗的年夜飯,比平日里略顯豐盛,紅燒魚,四喜丸子,清炖全雞,水餃…… 百符宗的弟子三五成群的擠在一起,吳晴坐在角落里安靜的吃飯,何大拿和幾個同伴端著盤子東張西望,繞開人群擠到吳晴的座位旁,他正要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這時,卻有一人搶先一步坐了下來。 何大拿皺了皺眉頭,在桌子另一邊坐下,當他看清了搶座兒人的臉後,驚詫的說道︰“秦初,好久不見,你是什麼時候……” 秦初蒼白著臉斜眼看了何大拿一眼,將頭轉向身旁的吳晴,帶著一副挑釁的口吻說道︰“听說你悟性很高……” 吳晴嘴里咀嚼著雞肉,看著眼前這個膚色蒼白,濃眉大眼的秦初,然後點了點頭。 很明顯,這個少年不是被人當了槍使,就是自信的過了頭,或許還有其他什麼想法,那麼,吳晴再怎麼謙虛禮讓,或者解釋說明,在他眼里,已經和虛偽與狡詐沒有任何區別,不如索性承認,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免得浪費很多寶貴的時間…… 何大拿明顯的一滯,他沒想到秦初竟然是沖著吳晴來的,正想攔住這挑釁的話頭,解釋幾句,卻沒想到吳晴竟然點頭承認…… 秦初也沒料到吳晴竟然直接承認,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接茬,愣了一下,低頭扒了一口飯。 何大拿抓住機會,他可不想看著兩個百符宗的翹楚人物起內訌,急忙放下筷子,插話道︰“秦初,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新入宗門的吳晴師弟,你可能還不知道,吳晴師弟在宗門測試中破了記錄……” 秦初吞下一口飯,冷冷的插話道︰“我還知道他一夜通玄,又幫你贏了江由賢,獲得了觀幻影劍窟的機會!” 吳晴皺眉,迅速的環視了一遍飯堂,發現幾處斜著眼朝他這邊瞄的眼神後,心中已經確定是誰在從中挑撥。 何大拿一時語塞,秦初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回轉的余地,頓時略顯尷尬。 吳晴很快吃完飯,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麻煩,我的時間很寶貴,你有什麼準確可行的想法,直接告訴我就行……” “何師兄,我吃完飯先回房了,你慢慢吃……”吳晴說完起身就走。 何大拿急忙說道︰“吳師弟先等等,觀摩幻影劍窟的事情江由賢已經答應安排,等具體時間確定,宗門一旦有放休日,我們便一同前往可好?” 吳晴思慮片刻,說道︰“那就多謝何師兄了……” 秦初頓時覺得一拳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有力沒處使。 何大拿本來大好的心情頓時有點不快。他端起盤子,挪到鄰桌上去吃年夜飯。 …… 大渝王朝啟元三年歲末,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陽關城張燈結彩,燈火通天,陽關郡郡主府組織的舞龍舞獅隊伍開始登場表演,慶祝新年的到來 陽關城的男女老少,走卒小販們紛紛走上街頭圍觀,大街小巷充斥著小攤小販們的吆喝聲,孩童的嬉鬧聲,煙花鞭炮聲,熱鬧異常…… 此刻陽關城的某一條街上,在一家專賣香燭的商鋪門前,正站著一名約莫三十歲左右氣宇軒昂的男子,這名男子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錦袍,柳眉星目,舉手投足之間,隱隱透露出幾分貴氣,正是在崇明觀中與齊亮楨大真人會面的隸康。 商鋪門內傳來一聲低低的嗓音︰“康王,有消息來。” 隸康轉身進了商鋪,穿過一道過堂,來到後院的一間廂房內。 廂房內站著一名黑衣女子,見康王進來,彎腰施禮。 隸康點頭,黑衣女子說道︰“我們對恣意堂和監天司都查探過了,監天司的徐首尊年前去了一趟恣意堂,取走了恣意堂的一塊黑木令牌!” 隸康蹙眉,問道︰“萬千山的黑木令牌?有沒有黑木令牌的詳細消息?” 黑衣女子道︰“黑木令牌中除了涉及黑木劍藏之外,似乎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信息,我們還在確認中……” 隸康接著問道︰“薛東南口中的哪個張聚德是怎麼回事?” 黑衣女子道︰“張聚德是敬事房里的一名太監,在薛貴人的如意苑里當差,據可靠消息,他帶著兩面通玄境修行者進入了北俱雪域中,原本是去攔截恣意堂大小姐,他們懷疑她身上帶有黑木令牌,可是這三個人進了雪域之後,不知道遭遇到什麼,至今沒有下落!” 隸康又問道︰“薛東南懷疑的哪個吳晴,關于他的消息有多少?” 黑衣女子回道︰“這個吳晴,我們懷疑他就是北俱狐州的雪域中,大名鼎鼎的北俱狐!只不過還沒有確定!不過他作為恣意堂大小姐的向導倒是事實,吳晴帶著夏凌香穿過雪域之後,來到梅花塢,而此刻,夏凌香正在梅花塢等梅三先生……” 隸康再次蹙眉,低聲說道︰“北俱狐?梅三先生?” |
第五十四章 夜梟 黎休有些吃驚的問道︰“不是您讓把他關禁閉的麼?” 執法師伯面露疑惑,說道︰“我為什麼讓他關禁閉的?我怎麼不記得了?” 黎休瞪大著眼楮,回道︰“那日宮里來人宣旨,將我百符宗劃歸西嶺劍宗旗下,秦初犯渾,當面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不是被您面斥,當眾讓關禁閉半年的嗎?” 執法師伯听的勃然大怒,一改往日的神態,指著黎休大罵道︰“你這個蠢貨!當時我要不是當眾關罰他關禁閉,給了宣旨的台階下,他就會大禍臨頭,若被冠上藐視皇帝的罪名,還能活麼?你竟然真的關了他的禁閉!你究竟有沒有長腦子?” 黎休被罵的狗血淋頭,面紅耳赤,卻不敢回嘴,這是迄今為止,他見過執法師伯發飆最為厲害的一次! 執法師伯看著黎休,越看越生氣,有些痛心的說道︰“百符宗就這麼幾個有血性的弟子,還被你關了禁閉,你真是個白痴!還杵在這里做什麼?趕緊去把他放出來!” 黎休低頭匆匆的出門而去,剛跨過門檻,就听見執法師伯又一聲︰“回來!”。 執法師伯長舒一口氣,盯著黎休問道︰“就這麼放出來就完了麼?” 黎休思慮片刻,試探的回道︰“要不讓他去茅廬修行一個月?” 執法師伯從來沒有這麼心煩氣躁,他像趕蒼蠅一般不耐煩的朝黎休揮了揮手,說道︰“就這麼著!你趕緊去吧!” …… “執法堂那幾個家伙也得意不了幾天了,等年後歸了西嶺劍宗,我就向宗門申請棄符修劍……”黑暗里一個粗大的嗓門壓低聲音說道。 “怕是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哦,西嶺劍宗是什麼地方,不要以為百符宗劃歸為西嶺劍宗旗下,你就真的成了西嶺劍宗的弟子……”另一個厚重的聲音緩緩說道。 “總歸是要被西嶺劍宗管轄的,縱然我們的資質和悟性差一些,但是他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粗壯的聲音似乎有些不甘的說道。 “雖然你這一坨肥肉跟小山似的,但是西嶺劍宗哪些怪物的眼楮都是長在腦門上的,會看得見你?”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照你們這麼說,那就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就窩在這里被人欺負?” 尖細的聲音說道︰“欺負?我們都是犯了門規的人,哪里來的欺負一說?” “犯他娘的鳥門規,不就是說了幾句加入西嶺劍宗的好處麼,這他娘的犯了哪門子錯,我說的不對麼?”粗壯聲音不甘的說道。 厚重的聲音冷哼一聲,“你還這麼多牢騷,你看看人家秦初,來了這麼久,哪里發過一句牢騷,好好的修行,等先出了這里,再說其他的事情也不晚!” “你們就心甘情願的在這里閉門思過?心中難道一點怨氣都沒有?” 尖細聲音說道︰“即使有怨氣,也不能天天掛在嘴上,有用麼?你說呢秦初?咱們這幾個,就你最不值當,你說我們三個被關,還說的過去,你這莫名其妙的被關進來,憑什麼?” 粗壯聲音接著道︰“我看黎休那廝,是看著你修行的速度快要超過公孫稚那小妞,他為了討好盤羊侯,就找個借口給你使絆子……” 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你們都別瞎猜了,是執法師伯下的命令,黎休只是執行而已,再說,在那種場合下,我的確有些莽撞,執法師伯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好……” 厚重的聲音呵呵笑道︰“看看你們倆,加起來都沒人家秦初一半的覺悟高…” 黑暗中,看不清每個人的表情,但是和這三個人待了這麼長時間,在秦初的腦海里,很自然的將他們在說每一句話時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粗壯的聲音是來自一個眼小嘴大叫肥四的胖子,尖細的聲音來自一個皮膚白皙的瘦高個兒,名叫華重,厚重的聲音來自一個相貌平平的絡腮胡男子,肥四和華重都叫他敦七哥。 而此刻敦七哥的表情定是冷漠和不屑。 這個黑暗之處,就是百符宗的禁閉室,禁閉室里黑暗潮濕,不見陽光,除了一日三餐送飯的時候,鐵門打開,才會有一絲光亮,而這絲光亮,也僅僅持續一炷香的吃飯時間。 其余時間,四個人就待在禁閉室里,要麼悔過,要麼冥想修行。 “敦七哥,你听見沒有?又是那種聲音!”肥四忽然說道。 “你整天咋咋呼呼的,為什麼我一直都沒听見,你是不是又耳鳴了?”華重有些不滿的說道。 秦初和往常一樣,仔細的靜氣凝神,卻和華重一樣,什麼也沒听到。 敦七哥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冥想,還是已經懶得搭理肥四。 這幾天來,肥四老是說自己能听見一種特殊的叫聲,而他們三人卻什麼也听不到,華重就一直覺得肥四有耳鳴…… 按道理來說,這里敦七哥的修為最高,第三境感知境界高階,秦初在感知境初階,而肥四和華重都在第二境混元境的高階,如果肥四能夠听見異動,這幾個人也應該都能听見才對…… 肥四卻信誓旦旦的說,他絕對沒有耳鳴,這種尖嘯聲此起彼伏,似乎是從地底下傳來的,听起來就覺得心慌,似乎要被吃掉五髒六腑,讓人毛骨悚然…… 肥四確實沒有說謊,因為听到這種叫聲,百符宗並不止他一個。 …… 公孫稚放下手中的古籍,眉頭蹙起,因為有一道尖細的聲音從後山傳來,她靜氣凝神,豎起耳朵,想要分辨這道聲音的方向,然而令她詫異的是,無論她怎麼集中精力,都無法確定這道聲音的準確方向,只是覺得忽東忽西,就像一個發出怪聲的鳥在到處亂飛…… 吳晴從冥想中醒來,他搖了搖頭,出了茅廬,抬頭望向北方,因為哪里有一道奇怪的尖嘯聲忽高忽低…… 尖嘯聲中夾雜著磔磔的怪笑,吳晴蹙眉…… 又一間茅廬的門被推開,封少聰急急的走了出來,一出門就看見吳晴站在茅廬前,他快步走向吳晴…… 吳晴看著封少聰,問道︰“我听到一種奇怪的聲音,你听到沒?” 封少聰大睜著眼楮,驚詫的問道︰“這麼遠你都能听到?” 吳晴疑惑的問道︰“你知道具體的位置麼?” 封少聰拍了拍肚子,說道︰“本少爺肚子餓了,在咕咕叫呢……” 吳晴汗顏,說道︰“不是這種聲音……” 封少聰凝神細听,“你餓過頭了吧,這什麼聲音都沒有啊……” …… 忘機把略歪的竹狀高冠扶正,將手中的兩本古籍拍了拍灰,嘴上念叨著︰“翻來翻去,還真是讓我給翻出來了,我就是想偷點懶讓那小子抄一遍《符入門》,沒想到還得幫他找兩本書出來……” 柯宗主笑眯眯的看著忘機,說道︰“這可不是為他找的,這是為百符宗找的…” 忘機遞過兩本書,端起茶盞喝了口水,眼中劃過一道厲色,沖出門外,飄向小院的牆頭…… 柯百幸大吃一驚,隨即跟著來到院外。 忘機寬大的廣袖一展像一片樹葉一般飄下牆頭,看著跟出來的柯宗主,臉色露出一絲憂色…… 柯百幸問道︰“怎麼回事?” 忘機一臉凝重,似乎又有些不解,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啊……” 柯百幸一臉疑惑的看著忘機,問道︰“究竟怎麼了?” 忘機猶豫道︰“方才我似乎听到了夜梟的叫聲……” 柯百幸臉色大變,問道︰“什麼?白天怎麼可能會有夜梟?你有沒有听清楚?” 忘機看著柯百幸搖了搖頭,回道︰“不確定,難道我真的听錯了?……” 柯百幸嘆息一聲,說道︰“可惜這種聲音我听不到,你這幾日辛苦辛苦,再關注一下,如果再次听到……我們就進山去看一看,年關已到,山上的警戒難免會放松一些,估摸著該上山的關系戶能消停一陣子,弟子的課業不妨收緊一些,免得他們四處亂跑,倘若真是夜梟,萬一踫上就麻煩了……” 忘機凝重的點點頭︰“我知道了,要是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去找你”。說著擦了擦額頭,又心有余悸的朝西北方望了一眼,哪里正是流雲山脈所在的方位。 夜梟,據百符宗的古籍記載,據說是一種罕見的現象,由大修行者尸變而成的怪物,經常在夜間出沒,偷襲人類。 這種怪物多出自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罅隙之中,能夠發出尖嘯和怪笑,但令人恐懼的是,只有對鬼魂敏感且神魂強大的人才能听到夜梟的叫聲,因此,哪些听不見夜梟叫聲的人,根本就察覺不了夜梟的蹤跡,只有夜梟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才發現死神已經對自己揮動了鐮刀,為時已晚…… 夜梟全身長滿綠色毛發,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因為還保留著一絲大修行者的殘識,行動迅敏能夠高來高去。 更可怕的是,這種由大修行者尸骨變化而來的夜梟,喜食人腦,特別是對修行者的腦子更是喜歡。 傳聞中,正刀門當年一夜被滅門,並不是整個宗門感染了瘟疫,而是遭到了夜梟的襲擊,整個宗門一百多號人,尸橫遍野,腦漿迸流,無一幸免,就連正刀門的門主也遭了毒手,那可是一腳邁進化神境的修行者…… 官方無奈,最終只得一把火燒了整個山門。 |
第五十三章 翻山 吳晴盤膝在茅廬內的蒲團上坐定,很快的清除掉腦中的諸多煩事,開始進入了一種完全忘我的修行狀態。 一名能夠很快入靜忘我,引導著旁觀者一樣的天地元氣,進入自己身體的內部,感覺到天地元氣在經脈中出入,這種成為修行者第一境界的通玄境修行者,在世人眼里已經極其艱難。 更何況成為通玄境者之後,越往上的境界,修行越發艱難。 在世俗的世家家族之中修行的年輕者,到還自由一些,除卻修行之外,還有許多別的事情可以做,但是在宗門中修行,卻要受到很多門規的約束,特別是這些年輕的修行者。 歷來宗門的繁榮昌盛,都是建立在有強大的修行者坐鎮,以及擁有許多出色的弟子,因此這些年輕的弟子在入門的前幾年,都會被給予足夠的重視和壓力,用來激發它們的潛能,以及決定了以後在山門發展中所扮演的角色和承擔的義務。 年輕弟子在入宗門的前幾年,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努力修行,快速的破境,加入到宗門核心弟子的行列,以便為以後換取更多的修行資源。 而那些在入門前幾年修行過程中沒有嶄露頭角的修行者,隨著年歲的增長,境界低一些的,只能負責為宗門完成各種雜事,因此,各個修行之地,多的是哪些白發老者,做著維持著宗門運行中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像百符宗的公孫稚、鐘子俊、曉葉、楊律律這些弟子,都屬于百符宗核心弟子行列,只是位置的核心排序不一樣而已,至于吳晴,現在也算的上百符宗的核心弟子,能由執法師伯親自指導,這個排序可能更靠前一些。 至于出身千戶家族的封少聰,雖然修行風系類功法也屬不可多見的資質,但是在執法師伯的眼中,現在依然是作為磨礪吳晴進境的一塊磨刀石而已…… 吳晴微蹙著眉頭,感受著天地元氣在體內的流動,隱約感覺到《符雙修》功法走的竟然是極其霸道的路子。 雖然提前就已經有所預料,符雙修既然顧及了符道和劍道,那麼功法運行起來自然是比單一的符道或者劍道更復雜,功法運行的過程中,元氣霸道一些也可以理解,但是以他對身體經脈的了解,這種霸道是完全可以承受的,然而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這本功法。 他感受到玉府之中,被天地元氣沖刷的有些火辣辣的刺痛,這不僅僅是進入玉府的天地元氣過于濃密,而多是由于自己的玉府所能夠承受天地元氣的數量太少,畢竟,相對于其他修行者來說,他只有一小半的玉府可用,另外一大半卻是固化的。 在接受了無數次沖刷之後,玉府似乎已經逐漸的適應了這種沖擊,痛感竟然漸漸的降低…… 通玄境的伐毛洗髓,就是利用能夠入體的天地元氣,擴寬經脈,強健體魄,為以後的真元輸出開闢通道,因此,起初的痛楚是在所難免的,如果不痛,那到有些不妙…… 除非是已經修到了經脈拓張的極限,經脈及玉府已經沒有韌度可延伸,這時,身體會激發自我保護的功能,逐步將這條通道的邊界確定下來。 這即是通玄境的高階境界,已經來到了混元境這座高山的腳下,翻越這座高山,即可突破至修行第二境,混元境。 一夜,一日。 吳晴便隱約已經看見通玄境的高階,不可謂不快。 這些,完全歸功于兩個方面。 搗藥峰作為流雲劍宗的重要一峰,在對人體經脈和丹藥的研究方面首屈一指,因此,吳晴對于經脈理論方面的熟悉程度,不亞于一個第六境通神境的修行者。 並不是吳晴比第六境通神境的修行者見識還廣,只是術業有專攻而已,在搗藥峰每天不是抄書,就是研究經絡和煉丹,這日積月累下來,實在是非同小可,積少成多,熟能生巧。 另一方面,在離愁澗底知道自己的經脈及玉府發生的狀況之後,因此,在未開始修行之前,他已經對身體中能夠使用的竅穴進行一遍一遍的梳理,這種長時間的潛移默化,使得這些竅穴似乎對這種無聲的感召起了反應。 一旦開始修行,在玉府完全固化之前,吳晴必須珍惜這段可修行的有限時間,盡可能快的提高修行境界,而這些竅穴似乎感受到吳晴的這種緊迫感,非常配合的接納了天地元氣…… …… 不是何大拿不懂得變通,不喜歡吃肉,不喜歡穿更舒適的衣服,而是他實在不甘心停留在混元境。 明知道前方有一座高山等著他去翻越,但卻偏偏看不見山,這就是修行者的最大的悲哀。 隱隱的知道了山在那邊,腳下卻荊棘遍布,尋不到去山前的路,這就是修行者的困惑,需要高人指點。 千辛萬苦來到山前,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攀上山巔,站得高便看得遠,頓時看到了各種奇光異彩,回頭再看來時的路,才發現,在來路的始發點上,又聚集了一堆迷茫的人,他們在感知大山的方向,在尋找翻山的路徑,辛苦的在羊腸小徑上攀爬…… 登高望遠,這種心情是何其美好,是一種滿足,還有一種更高的優越感……當然,也會帶給他認識這個世界更寬的眼界視角,而這種眼界就是用多少金錢都買不來的神奇力量,才是登上這座高山而獲得的最寶貴的東西,因此,這麼多修行者才會前赴後繼的前行……… 翻越這座大山的過程,就是所謂的修為大境界的突破,簡稱破境! 破境之後,你又會發現身處另一層更美好的境地,還會有一座看不見的大山再等著你去發現,去翻越,去感受…… 直到登上那最高境界,站在飄渺在雲端里的高山山頂,看清楚山下所有的道路,阡陌,以及感受到風起于何處,又吹往哪里,看見和感悟了這些天地間所有最原始的規則,那麼,就可以乘風而去,不在受這些規則的約束,即是踏入了修行境界的最高境界長生境……所謂的成仙。 至于長生境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更高深的東西,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然而,每個人的資質和悟性都不同,因此,破境的的時間長短各異,有些人破境只需數年,而有些人或許終其一生,都感知不到冥冥大山的位置,更何談去翻越…… 何大拿入百符宗已經有三年,現在混元境中階的修為,進境速度不快也不慢,然而他依然在為了突破到感知境想盡各種辦法,眼前這種大好的機會,他怎麼能夠錯過? 眼看著江由賢推三阻四,在自己始終堅持下也答應兌現承諾,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一睹幻影劍窟的風貌,就像江由賢說的那樣,幻影劍窟可不是隨時就能看的,即使是江由賢自己也不能隨意觀摩,這得預約! ……… 黎休今日里並沒有修行,他將吳晴和封少聰安排進茅廬修行後,直接回到了執法堂。 一個月一次的戒尺日,他得親自主持。 百符宗的執法堂里,執法師伯並不在場,除了黎休外,還有三名百符宗弟子,看起來似乎和百符宗其他的弟子服飾一模一樣,只是在胸前多繡了一個小小的戒字。 黎休坐在案幾後,一邊看戒律的執行記錄一邊點頭,直到看到最後一行字,他的眉頭擰成一團,似乎出現了極其嚴重的事情。 他問道︰“馮柯,秦初關禁閉的時間未到,你為什麼提意要將他提前放出來?” 這名叫馮柯的執法堂弟子回道︰“年關將至,宗門本就有這種逢年赦免的先例,再加上年後我們百符宗……因此,秦初雖然犯得錯誤比較嚴重,但是總歸事出有因……” 黎休思索了片刻,說道︰“這件事情,我一會再向執法師伯請示,其他的事情我看大家都做的很好!年關將至,大家慶祝之余,但也不要放松警惕……” 黎休叮囑了幾句,便離開執法堂,除了秦初這件事外,他還要去回復執法師伯別的事情。 …… “你說吳晴想要加入執法堂?”執法師伯有些詫異的問道。 黎休微微一笑,回道︰“還不是在山門前出了風頭,昨夜又一夜通玄,想著要來執法堂避避風頭唄,這不人怕出名豬怕壯麼!” 執法師伯用有些怪異的眼神看著黎休,說道︰“這種話也能拿來形容同門的師兄弟?” 黎休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回道︰“您還別不信,這是吳晴自己說的……” 執法師伯有些無語,說道︰“這家伙還有什麼讓人驚異的舉動,我還真是拭目以待,那你是怎麼回復他的?” 黎休得意的一笑,說道︰“我說等他突破了混元境再說……” 執法師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想白白的進我執法堂來躲清閑,還得再拿出點實力來……不過,你這個混元境是不是高了點?想當初你進執法堂的時候,才通玄境高階……” 黎休笑意漸散,岔開話題說道︰“馮柯提意,將正在關禁閉的秦初,在年關前提早釋放出來,我覺得可行,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執法師伯思索了半天,問道︰“秦初當時犯了什麼錯關的禁閉?” |
第五十二章 暗意 “既然這樣,那我會向執法師伯求證!”吳晴盯著黎休的眼楮,微微一笑。 黎休臉色一僵,他盯著吳晴透著狡的眼神,微哼一聲︰“在百符宗還沒有人敢威脅我!你想怎樣?” 吳晴笑嘻嘻的說道︰“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威脅黎師兄,只是百符宗突然多了這麼多弟子,咱們執法堂的人手是不是有些緊張?” 黎休蹙了蹙眉頭,疑惑的問道︰“你想加入執法堂?” 吳晴點點頭。 “為什麼?” “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我十分敬仰黎師兄的為人處事,因此想在黎師兄的麾下效力!” 黎休癟了癟嘴,說道︰“馬屁精,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吳晴有些訕訕的說道︰“黎師兄難道沒听說‘人怕出名’這句話麼?” 黎休板著臉轉身出了門,丟下一句話︰“我還听說過後半句,想到我執法堂來避風頭,還得看看你夠不夠格兒!” “喂,黎師兄,別走啊,你劃下個道兒來,到什麼程度能到執法堂去?”吳晴一臉憊賴的朝著黎休的背影喊道。 “等你到了混元境再說……”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一個字傳來,黎休的身影已經在吳晴的眼里消失,吳晴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嚴肅起來。 “天才不都是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性情麼,這廝竟然有這麼油嘴滑舌的一面”!黎休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 …… 其實正好相反,吳晴很不擅長這種插科打諢,但是兩年的漂泊流浪,他知道要很快取得別人的信任,一味的謙卑是遠遠不夠的,憊賴、調笑甚至威脅這些都是讓人很快熟悉起來的小手段。 不管是處于什麼考慮,黎休傳遞給他的訊息讓吳晴頭腦有些發脹。 天蠶神醫的出現,讓他不得不把那些想不通的事情重新翻出來思考。 王丹師兄家里的供奉,怎麼會變成了宮中的御醫? 騙煉丹師伯去宮中試藥,這和老峰主推測出搗藥峰上的情景,何其相似! 想到這里,吳晴頓時覺得體內有些寒熱交替,自己體內的火毒和寒冰之毒尚未完全褪去,此刻下意識的想法,似乎也暗示了體內的這兩種力量,使得它們有些蠢蠢欲動。 “哪里有些不對,王丹師兄?王丹?和啟元帝的名字一樣?都叫丹?”吳晴腦子里瞬間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王丹師兄就是…… 這個瘋狂的想法唬的吳晴瞬間有些天旋地轉,頭重腳輕。 等吳晴平靜下來,他將兩個人物逐漸重合,開始試著推演這件事情的可能與否。 很多年以前,皇子秦丹化名王丹,在流雲劍宗搗藥峰上學藝,作為覬覦皇位的皇子之一,皇子丹在搗藥峰的弟子中組建了‘清貪會’,利用同門的力量鏟除了不少‘貪官污吏’,難道是在為奪嫡清除異己? 難道溧陽師兄的失蹤,也與這個王丹師兄有關?是溧陽師兄發現了什麼嗎? 吳晴緊皺起了眉頭,因為這種推論的確是有可能。 三年前,是皇子秦丹繼位,也就啟元帝元年,景滄第一高手挑戰流雲劍宗,而流雲劍宗派出來迎戰的就是搗藥峰峰主,啟元帝下了旨意,只需流雲劍宗勝卻不許敗…… 他為什麼要下這種旨意?難道就是要置搗藥峰老峰主于死地嗎?還是有人拿著雞毛當令劍,從中作梗,畢竟只是口頭上的旨意…… 按照老峰主在離愁澗底的說法,監天司的人也在場,老峰主艱難戰勝了景滄第一大劍師之後,後來監天司竟然向搗藥峰的弟子舉起了屠刀,監天司向來只隸屬于皇帝,如果沒有皇帝的意思,怎麼會在大渝這種擎天大宗內動手。 難道景滄國第一大劍師挑戰流雲劍宗,本就就是啟元帝秦丹自己策劃的一個局?這樣做對他又能有什麼好處? 天蠶神醫上了搗藥峰,名義上是為老峰主療傷,實則是要拿老峰主試藥?那麼吳晴是怎麼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藥人?自己什麼時候被下的藥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如果王丹師兄真的就是現在的啟元帝秦丹,于情于理,都說不通啊…… 那麼,自己應該怎麼辦? 這中間需要理清和核實的事情太多,吳晴搖了搖頭,想把這些惱人的想法從腦袋里甩出去。 看到牆上掛著的古樸畫作,他有些自嘲的笑一聲,嘆口氣,自言自語道︰“以眼前的這點實力,縱然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能怎麼樣呢?” …… 就在吳晴心煩意亂思考的同時,陽關城東的江氏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每一個王朝的興盛和衰敗的過程中,總會有一些龐大的家族或者門閥的影子,陽關江氏,就是一個在帝都盤踞多年的大家族。 江氏之所以能夠在大渝王朝歷朝歷代中過的風生水起,不單單是因為有令修行者垂涎三尺的幻影劍窟,以及江氏出過一名神符師,更是因為江氏富可敵國的財富。 大渝王朝兩相之一的白相白功治,在大渝推行軍功律時,是將陽關江氏捐贈的銀兩也進行了軍功折算進行估算的,陽關江氏的富庶可見一斑。 因此,能被江氏認為是客人的,那可真是有實打實的過人之處。 只是這名客人始終戴著笠帽,並未露出相貌,只遞了名帖,便被管家帶到了會客室,江家家主江義建親自接見,但只是和這名神秘的笠帽客寒暄了幾句,就皺著眉頭出門而去。 並不是他沒有時間與這名笠帽客深談,而是笠帽客指名道姓要見江家的另外一人,江田鶴。 江田鶴是陽關江氏的一個偏支,雖然同江家家主同屬一輩,但是在江家的地位實在不高,江家家主皺眉的原因就是他想不通笠帽客怎麼會找上他? 笠帽客等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一個衣著樸素,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的五十多歲男子急匆匆的趕來,雖然在江家的地位不高,但是從他恭敬卻不恭維的與笠帽客見禮中,仍能看到大家族的家風和儀態,這就是大家族的底蘊。 笠帽客待江田鶴落座,開門見山道︰“你有個兒子在百符宗修行?” 江田鶴微微一愣,心中暗道︰“難道是那小子惹禍了?”他又看了一眼笠帽客,卻看不出來什麼情緒,回道︰“犬子是在百符宗修行,先生這是……” 笠帽客點點頭,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事,恰好有一房遠親的子弟最近也去了百符宗修行,這孩子仗著聰明有些年輕氣盛,還需要打磨打磨,想委托我多加照拂,只是這關系太遠,為不著特意去百符宗打聲招呼,今日路過陽關,听說令郎也在百符宗修行,如果方便的話,將他的一舉一動反饋給我,令郎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經常找人和他切磋切磋,幫著長進長進,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 江田鶴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笠帽客,他竟然有些吃不準這笠帽客的意思,心下暗道︰“究竟是真照拂還是真欺負?” 笠帽客自顧自的說道︰“這個少年子弟叫吳晴……以後有人會來你這里打听情況,你如實說給他听就行……” 江田鶴點了點頭,說道︰“我即刻給犬子寫信,就按照先生的意思辦……” 笠帽客起身,說道︰“有勞,家主那邊,你替我告辭一聲……” 江田鶴起身送客,看著笠帽客消失在門口,他又仔細回味了一遍剛才的談話,揣摩完笠帽客的心思之後,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監視就監視,找茬就找茬,何必說的這麼委婉?” 江田鶴不是別人,正是百符宗七號院江由賢他爹!而此刻的江由賢正在為輸了比賽而頭疼。 看著坐在對面油鹽不進黑炭一般的大高個兒何大拿,以及坐在何大拿旁邊的幾名笑容滿面的少年,他實在有些想不通這些窮酸們,為什麼不願意將觀摩幻影劍窟的機會,換成白花花的銀子,這樣至少可以在百符宗吃的更好一些,不用每天都吃哪些沒營養的饅頭,這樣不好麼! 江由賢仍然再做最後的嘗試,他實在不願意去求家主︰“何大拿,你可想好了,不是我瞧不起你,我在江家生活了這麼久,多少個被稱做天才的修行者,在幻影劍窟里枯坐了半年,都鎩羽而歸……而你們觀摩幻影劍窟只有一天的時間,這一天里你們能看出個什麼來?” 何大拿微微一笑,說道︰“忘機師叔說過,感悟多是觀而感之,如果連觀都沒有,又從何而悟呢?雖然只有短暫的一天時間,但是我還是想去看一看……畢竟幻影劍窟的名氣那麼大,這個機會我們絕對不會放棄的……再說了,我們就去看一天而已,你為什麼不能爽快的兌現呢,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江由賢一咬牙道︰“最多給你們一千兩,怎麼樣?” 何大拿看看身邊的同伴,然後朝著江由賢堅定的搖了搖頭…… |
第五十一章 試藥 吳晴在諸人的關注下匆匆的吃完早飯,又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出了飯堂,朝著修煉室走去,而跟在旁邊愛出風頭的封少聰則顯得神氣十足,何大拿無疑一臉興奮的表情,畢竟,贏了江由賢的確令人高興。 就在吳晴快要走出飯堂時,一名瘦瘦的百符宗弟子往前邁出一步,正當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只有他听的見的聲音。 “呂清平,我勸你還是不要去套近乎了,現在才想著去表達一些親近,已經晚了!” 哪個叫呂清平的弟子听到這些話語,往前移動的身形猛然停住,他知道這名同伴說的話是對的。 當初在百符宗山門前的時候,他還站在楊律律背後的隊伍里,挺胸抬頭的在蔑視和嘲笑吳晴,此時再想著去表達一些善意,的確有種見風使舵的意思,對他們而言,表面上的客套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倘若對方有意諷刺他兩句,反而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落個難看。 呂清平回頭看了看說話的同伴,臉上似乎也流露出一絲懊悔,他這才發現,與他有相同心思的人,恐怕不在少數,他突然有些羨慕跟在吳晴旁邊的何大拿,哪個黑黝黝,有些傻啦吧唧的大高個,憑什麼運氣竟然這麼好! …… 吳晴感覺到體內的元氣逐漸的豐沛起來,對天地元氣的感覺越發熟悉,這種開始修行的感覺真好。 在何大拿的引領下,吳晴和封少聰很快就來到了黎休所說的靜室。 所謂的靜室,其實就是幾間茅廬而已。 茅廬很簡陋,在茅廬的四周一些平整的地方,甚至有幾畦菜地。 黎休指著其中的一間茅廬,對吳晴說道︰“你以後就在這間靜室修行,除了平日里宗門開的課程,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我就在最左邊哪一間!” 吳晴點了點頭,推開茅廬的門,走了進去。 黎休又指著另外一間,對封少聰說道︰“哪一間是你的,選的那本《風行之道》功法很不錯,你需要認真仔細的參悟,雖然已是通玄中階,但還是需要努力。” 黎休指著推門進入茅廬的吳晴,接著說道︰“昨天他還沒有開始修行,今天就已是通玄初階了……” 封少聰看著黎休的手指方向,癟了癟嘴,說道︰“我知道了……” 吳晴推開茅廬的門,感覺到迎面撲來一股熱氣,雖然說冬天屋內的溫度肯定比屋外要高一些,但是也不至于高的太多。 屋內的光線絲毫不比屋外的暗。 明亮的光線下,吳晴看到了茅廬內的陳設。 除了一張桌子之外,地上只有一個打坐的蒲團。 而在屋內的牆上,則掛著一些古舊而又抽象的畫作。 “不要小看這些畫,這里面有符之真意,除了百符宗少數的人以外,大多數人是沒有資格參悟的!” 走進茅廬內的黎休平靜的說道。 吳晴轉身,看著黎休,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疑惑。 看著吳晴的表情,黎休面無表情的說道︰“擱在以往,縱使你的資質和悟性再好,也不會這麼快讓你來參悟這些畫作,只是百符宗年後就要被西嶺劍宗接管,到時候是個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那麼,在不可控的事情發生前,這些資源盡可能的多用一些……” “我知道”吳晴看著黎休說道︰“我身體的情況執法師伯在山門前已經探查過,雖然悟性能比別人好一些,但是身體資質卻……” 黎休點點頭,說道︰“你的悟性的確很高,身體條件雖然不好,但是執法師伯和宗主正在想辦法幫你調整……”! 吳晴聞言愣住。 自己和百符宗素未謀面,宗主和執法師伯為什麼會對一個剛入門的弟子這麼上心? 難道是戚家家主有所托付?也不像啊,戚家家主說話要是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他就不可能會被擋在山門前! 雖然自己對于修行的悟性不錯,但是還不至于妖孽到讓一個宗門的宗主如此大費周章吧! …… 吳晴腦子里一瞬間想過各種可能性,但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黎休的話。 黎休看著吳晴有些愣神,接著說道︰“符道一脈的修行,實在過于艱辛,百符宗如今已經成為了西嶺劍宗旗下的一脈,以後會怎麼樣,還很難說,用宗主的原話來說,‘百符宗若再沒有絕學驚艷之才現世,或許在百年之內,符道就會徹底在大渝消失……’” 吳晴此時有些慚愧,他拿百符宗當做跳板…… 一個修行宗門的消失也許並不重要,但是,百符宗是大渝王朝唯一的符道修行地,讓符道徹底在大渝王朝消失,的確是一件令人想不通的事情。 倘若是宗門凋敝,因沒有修習符道的弟子入門而自然消亡,哪倒也正常,可究其根源,明明可以說是人禍…… 吳晴蹙眉看著黎休,認真的問道︰“我听說咱們百符宗劃給西嶺劍宗接管,是因為惹怒了皇帝,我們百符宗到底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情,讓皇帝做出這樣的決定?” 原本面無表情的黎休怒目瞪著吳晴,低聲喝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吳晴凝重的說道︰“既然百符宗想在我身上花大力氣,那麼于情于理都應該讓我知道,我是要為了什麼而努力修行,才能不辜負你們在我身上花的本錢,不是嗎?” 黎休面容一僵,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黎休師兄。” 吳晴思慮片刻,輕聲說道︰“我在戚家的時候,听戚家家主曾經說過,說是律廳司抓到了景滄國的碟子,這個碟子和我們百符宗有些關聯,是不是這件事情?” 听到吳晴的話,黎休呼吸明顯變的沉重起來,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身邊泛起一股寒意,他似乎在艱難的控制著自己的憤怒,低聲說道︰“戚家家主還說了些什麼?” 吳晴輕聲說道︰“還說百符宗和景滄國的萬符宗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過這些也是他道听途說來的……” 黎休閉上眼楮,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呼了出來。 他似乎有些痛苦的說道︰“沒想到事情傳到世俗,竟然是這種說法,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官字有兩張口,最會顛倒黑白,原本這件事情並不打算告訴你……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你就權當是道听途說的另一個版本吧!” 黎休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的說道︰“新皇還是皇子秦丹的時候,百符宗深受先帝信任,曾經多次進宮祈福,先皇子嗣頗多,覬覦皇位而又有實力的皇子也不少,秦丹曾三番四次要求百符宗在先帝祈福的過程中,幫他暗中使力,但都被拒絕,從此百符宗與皇子秦丹產生了一些隔閡,沒想到,後來還是他繼承了大統……” 吳晴有些失神,按照大渝王朝新帝在吞並大韓、西昭的氣勢,不像是斤斤計較的心胸吧。 “原本想著秦丹登基,也不至于記恨我百符宗,但是在前半年的時候,宮里突然宣旨,讓我百符宗煉丹堂師伯進宮一趟,說是宮中的御醫天蠶神醫要和煉丹師伯探討一些丹藥方面的事情……” “天蠶神醫?” 吳晴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在搗藥峰離愁澗底,老峰主已經將他推測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吳晴,此刻再次听到了這個名字,他那里有不吃驚的道理…… “天蠶神醫怎麼又成了宮中的御醫?他不是王丹師兄家里的供奉麼?是自己听錯了麼?” “你怎麼了?”黎休看著吳晴的表情,問道。 “沒什麼,只是听著有些吃驚罷了!”吳晴整理了一下情緒,緩緩的問道︰“這個什麼神醫要和煉丹師伯探討丹方麼?” 黎休回道︰“是天蠶神醫,與其說是探討丹方,到不如說是探究試藥更為恰當!” “試藥?” 吳晴腦子里轟的一聲,臉色變的有些蒼白,他不自覺的雙手攥緊了拳頭。 “天蠶神醫煉制了一味丹藥,想要說服煉丹師伯幫他試藥,煉丹師伯看過丹方之後,找了個機會傳回訊息,哪個丹方中的多味藥效沖突嚴重,倘若貿然試藥,試藥之人必然凶多吉少,不過為了百符宗日後安寧,他也就答應了,傳出訊息讓百符宗有所準備。” 黎休一臉悲憤,接著說道︰“果然,試藥之後,煉丹師伯就被禁錮在了宮里,再無訊息傳出,後來宮里來了人,送來一瓶丹藥,說煉丹師伯答應留在宮里,和天蠶神醫一起煉制丹藥,並會將煉好的丹藥定期送回百符宗!” “再後來,為了百符宗能更好的發展,將百符宗晉升為一流宗門,劃為西嶺劍宗的一脈!” “百符宗就沒有想著抗爭麼?”吳晴低聲說道。 黎休無可奈何的回道︰“現在的百符宗,連一名神符師都沒有!拿什麼抗爭?爭的過誰?皇帝的監天司?還是西嶺劍宗?” 吳晴嘆息一聲,說道︰“也是,徒勞的抗爭,只會讓百符宗消亡的速度更快而已,我有些後悔知道這些事。” 黎休冷哼一聲,說道︰“什麼事?我什麼都沒說!是你恍惚的做了一場夢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