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劫長生 作者︰墨桿金鉤 (連載中)

 
pluskk 2018-12-3 12:34:5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 6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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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墨桿金鉤

【小說類型】:玄幻 > 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渝王朝國力鼎盛日漸強大,皇帝更是一名修行強者,有望登頂修行之尖-長生之境!吳晴,一名身患隱疾的少年,卻要想方設法打破他的長生之夢……

【其他作品】:無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12-4 20: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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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2:46
第一章︰有少年在雪中行
       
    北俱狐州。

    連續下了數天的大雪,灰暗的天空漸漸放晴,冰天雪地,鋪天蓋地的銀白色,一片亮燦燦的安靜世界,冷風打著旋兒在雪地里肆意暴走,卷起尚未凍結的松軟雪花,帶著嘯叫聲像醉漢一樣東倒西歪的行進,偶爾能看見長耳的雪兔在雪中跳躍,能听到雉雞的叫聲,這雪域的一切,看起來純潔而又美好。

    夏凌香玫瑰紅的衣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就像極了一朵燃燒的火焰,為這一望無垠的雪地增添了一份活潑的暖色,初次踏進這片雪域時只覺得的銀裝素裹,壯麗雄奇,令人心曠神怡,經過十幾天的趕路,此時這片雪域在她眼中已變成天寒地凍,一望無際的蕭瑟,她沉默寡言,低著頭在齊膝的雪中蹣跚前行,眼前除了偶爾出現前行者穿著草鞋的兩個腳後跟外,其余都是白茫茫一片,這一路走來,她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偏偏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根據日程計算,只要翻過眼前這座大雪山,就應該到達目的地,想到這里,她有一點欣慰,終于快要結束這長途跋涉了,在雪域中辛辛苦苦趕了半個多月的路,很快就能見到梅三先生,這對于一個長途跋涉的人是最大的鼓舞,更何況,可以很快離開眼前這個叫吳晴的討厭冷血男人。

    想到這樣有些開心的事情,夏凌香抬起頭,微微蹙了蹙微細的眉毛,順手把一縷亂發捋到耳後,這是個清秀女子,五官精致,細長好看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亮光,只是朝上微彎的嘴角,泄露了調皮的本性,她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然後呵了一口熱氣,抿嘴一笑,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面被喚作吳晴的冷酷男子,今天他那一身黑衣似乎沒有以前那麼令人討厭了,看著前面這個高她一頭的背影,她突然玩心大起︰“喂!我們還要走多長時間啊?本小姐走不動了” !

    “你走不動就在這里休息一會!”冷冰冰的聲音沒有任何煙火氣息,就像這冰雪一樣,擲地有聲。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你要到那里去啊?”

    “去找吃的”!

    “我也要去”。

    吳晴皺了皺眉頭,似乎感覺到今天似乎有點不大對勁︰“你最好還是呆在這里,這里到處都是危險”!

    “那你不怕嗎?”

    “怕!”

    “怕你還要去嗎?”夏凌香對著走遠的背影大聲喊道。

    “不去找吃的你就會餓死”!順風傳來一句話。

    “真是個冷血的家伙,應該叫冷血才對嘛!”夏凌香嘀咕一句,將包袱扔在雪里,一屁股坐了上去,稍作休息,放下手中的劍,從懷中掏出一張發黃的獸皮地圖。

    臨行之前,她的父親恣意堂堂主夏淵將這張發黃的獸皮地圖交給了她,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張夏淵看了很多遍的地圖,也不知道是被夏淵手指點了多少次,地圖上有幾個點已經被汗漬浸成了暗黑色,他眉頭緊皺,低頭思索,然後用手指在地圖的某一個毛糙的暗黑色點上使勁敲了一敲,似乎是幫助自己下定決心,轉身對她說道︰“就是這里了,過了這片雪域,你就能見到他了。”

    “堂主,真的要讓小姐去這個地方麼?要不要……我陪著去?”老管家面露戚色,眼里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悲傷中似乎又夾雜著一絲希望。

    “不用,只是去請個大夫而已,請他做向導,應該沒事的。”夏淵像是回答管家的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

    “嗯,如果請他做向導,那就萬無一失了!只是咱們請得動他麼?”

    ……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吳晴腰間掛著一只雪白的長耳雪兔,雪兔的長耳朵與幾雙編好的草鞋和那一束用來編草鞋的干草一起搖晃著,出現在夏凌香的視線中,等的走近了,只拋出一句冷冰冰的話︰“休息好了就繼續趕路”。

    “我餓了。”夏凌香繼續搗亂,她今天要捉弄捉弄這個自以為是的冷血男人,叫你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候,進入雪域之前已經告訴你了,一天只有兩頓飯”。

    “我不管,我餓了,就走不動。”夏凌香繼續耍賴。

    “你要是再不走,今晚就要睡在這雪地里了”。吳晴不為所動。

    想著在這里睡覺過夜,夏凌香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又心有不甘的說道︰“你要是把我餓瘦了,怕是交不了差,更拿不到報酬!”

    “我只要把一個能喘氣的人交給他,就算了事,不管肥瘦”。

    “什麼……你……哼……,走就走!”夏凌香一時語塞,徹底失去捉弄人的想法,似乎出離憤怒︰“不管肥瘦?這個冷血的家伙竟然敢這麼說自己,肥瘦?這用來形容某些動物體型的詞,怎麼能用在堂堂的恣意堂大小姐的身上,再說了,你那只眼楮看見我肥,哼哼,瘦就瘦唄,怎麼能說肥!等到了目的地,看我克扣你報酬,哼!” 她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似乎要盡快的離開這個冷漠而粗魯的男人。

    “喂!”吳晴在後面叫道。

    夏凌香杏目圓睜︰“叫什麼叫!我不想和你說話。”

    吳晴冷冰冰的說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走錯方向了,在這片雪域里,請你永遠跟在你的向導後面。”

    夏凌香無語,只能調轉頭來,乖乖的跟在他後面,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雪域,除了能看見一個叫做吳晴的向導外,就是一望無垠的雪地,她感覺到有些抓狂而又無奈,為什麼給我找一個這樣的向導,除了領路和編草鞋,其他什麼的都不會麼?

    但是一想到守在母親病榻前父親眼神,眼前的這點委屈算的了什麼?

    夏凌香對母親似乎沒什麼感情,她只知道父親很愛母親,從她記事起,母親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動,就靜靜的躺在那里,她曾經問過父親,母親是不是死了?一向慈愛的父親竟然勃然大怒,賞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和一頓嚴厲的訓斥……十幾年來,夏淵東奔西走,為妻子遍訪良醫,從未停歇,奇珍異藥用了幾籮筐,但都無濟于事,母親還是靜靜的躺在病榻之上,不做聲響。夏淵的兩鬢已經變得灰白,額頭也布滿了皺紋,四十多歲的漢子卻像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一樣蒼老。

    臘月初八,早上剛剛吃過臘八粥,父親就把她叫到內堂,一副神情落寞的樣子,望著夏凌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靈香,你母親的病情似乎越來越嚴重,如果熬不過這個冬天,恐怕……”夏淵欲言又止。

    夏凌香輕聲問道︰“母親究竟得的什麼病,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弄清楚麼”?

    夏淵滿臉滄桑,長嘆一聲︰“你母親得的是……一種怪病,沒有人知道……”夏凌香從夏淵的臉上看到一種無可奈何卻又不能放棄的神情,看的出來他堅持的很疲倦,眉頭中的皺紋里凝聚著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疲憊。

    夏凌香有些心痛,皺起眉疑惑的問道︰“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人能醫好嗎”?

    夏淵沉聲說道︰“杏林高手請了無數,大都束手無策,就連將病情有所好轉的都鳳毛麟角,更不用說有把握醫好的,前些日子有個隱士舉薦了梅花塢的梅三先生,說這個梅三先生雖然年歲不高,但醫術造詣頗深,如果能請他來瞧一瞧,或許還能有用,只是這梅三先生醫術雖然高明,卻所居甚遠,而且這個人脾氣古怪……”

    夏凌香還在回想著梅三先生脾氣古怪,忽然只覺得眼前一黑,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抱著她往雪地上滾去。

    大雪剛過,雪地里還是一片松軟,兩人瞬間滾入齊膝深的雪里,迅速將身體掩入雪中。

    夏凌香腦子里短暫的一片空白,將一聲驚呼憋在嘴巴里,鼻腔里沖進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干草味道,耳邊傳來撕裂空氣的嘯叫聲,只听見‘咄咄咄’一連串的聲響,她掙扎著要掰開捂著嘴巴的手,耳邊傳來吳晴壓低的冰冷聲音︰“別出聲,你听清楚,如果不想死在這片雪域中,一會看我的眼色行事,如果我覺得應付不了,我會給你制造逃跑的機會,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你就朝著最高的那座山跑,那是北方,翻過那座山,背朝著它再走兩天的路就能到梅花塢。”

    夏凌香瞥見三支黑色羽箭射入了凍得堅硬入鐵的地面,箭尾的黑羽在顫巍巍的晃動,足見力道之大,而那一處正是他倆剛才行進的地方,若非吳晴抱著她滾開,這三箭的力量足可以把他倆釘在地上,她緊張的點了點頭。

    吳晴的眉頭微皺,一臉嚴肅,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問題,夏凌香一回頭,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出現在眼前。

    這是大半個月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清楚這名向導的長相,他似乎有些緊張,喉結一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這個叫吳晴又冷血的男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個英俊的男孩,眼神犀利的盯著遠處,稜角分明的嘴唇上,有一道還不能稱做胡須的細細絨毛,而在絨毛的盡頭,還藏著一顆小米粒大的雀斑,由于膚色微黑,要不是離的很近,幾乎發現不了,她不由的在心中暗笑一聲︰“和我裝什麼老成,你這個饞貓!”。

    遠處傳來一聲肆無忌憚的沙啞的干笑聲︰“哈哈,我說岳老三,你什麼時候變成軟腳蝦了,連珠箭都能射跑偏,你還行不行?”。

    又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葉老二,別光打嘴炮,他行不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事情辦砸了,不光他不行,你肯定也會不行的!”

    沙啞的聲音有些謙卑的說道︰“請張管事放心,定不會讓貴人失望的”!

    夏凌香看著吳晴輕聲說道︰“這些是什麼人?我能幫上什麼忙麼,要不要搬出恣意堂的招牌”!

    吳晴低聲回道︰“沒有用,這些人不是普通的武者,都是通玄境的修行者。”

    夏凌香心底又起一層冷意,心髒擂起了小鼓,修行者,那可是能夠感悟天地玄機,借助天地元氣打開身體奇經八脈,踏入超凡脫俗的修行者行列的人,平日里想見到一個都十分困難,今日怎麼一下子來了三個?不會是這臭小子隨口亂鄒出來嚇唬我的吧,修行者怎麼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過不去?

    一聲雄渾的聲音打斷了夏凌香的思緒︰“我說哪小子,看你身手還算敏捷,能避開我連珠箭的年輕人不多,射殺了你多少有些可惜,不如你跟在我身邊幫我做事,我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夏凌香緊張的看著吳晴,吳晴嘴角往下,臉上卻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來,趴在雪中大聲回道︰“我也不是不會變通的人,只不過你們有三位,岳先生能不能做主我還有些疑慮”。

    尖細聲音這時候又響起來︰“牙尖嘴利,不過也算是膽識過人,懂得誰是奴才,誰才是主子,我喜歡,你出來吧,我能做的了主。”

    吳晴壓低聲音對夏凌香說道︰“跟在我後面,保你無事,听見沒有?嗯?听見了吱一聲”。

    夏凌香近距離的看著吳晴嘴角的小雀斑,玩心大起,直直的盯著吳晴的眼楮,這一路來看久了吳晴面無表情的冷漠樣子,她很喜歡吳晴這種有些焦急的新表情,小口微張“吱……”

    吳晴頓時氣結,無奈的對她翻了個白眼。

    他回頭超尖細聲音處大聲喊道︰“多謝張管事不殺之恩,不勞張管事移步,我們這就出來”。

    “葉老二,以後咱們還得跟著張管事多多學習,這才叫兵不血刃,並不是天天不懂腦筋,就知道打打殺殺的辦差事”。

    這岳老三拍馬屁的功夫只听到夏凌香一陣惡寒。

    吳晴起身拉著夏凌香慢慢的往外走去,遠遠的就見雪地里站著三個人,最前面是一個無須白面老者,眼神中露著犀利的光芒,此刻卻是想要以慈祥示人,因而表情卻顯得不陰不陽,十分人。

    無須白面老者左手邊站著一個一臉橫肉,背上負著弓的虎背熊腰大漢,像一尊鐵塔般矗立著,定是那岳老三無疑,白面老人右手邊站著一名黃臉瘦子,顯得病怏怏的,腰里掛著一柄佩劍,便是那葉老二。

    無須白面老者開口道︰“少年人,你就這麼出來,不怕我臨時變卦殺了你們麼?”

    吳晴走到離老者身前三丈遠前停步,低著頭朝老者行了一禮︰“以張管事您的眼光,早就知曉我們兩個毫無還手之力,那麼我們出不出來都一樣,更何況我相信大人金口玉言,也不會因騙兩個後輩壞了名聲,出來賭一賭,總比逃跑的生機多一些”。

    葉老二癟了癟嘴,心下暗道︰“什麼狗屁管事,還金口玉言,宮里貴人身邊的一只狗而已,翻臉比翻書還快,又能有什麼名聲可壞”。

    張管事面露滿意之色,肆無忌憚的說道︰“嘖嘖嘖,你倒是看的明白,年輕人有點兒意思”。

    張管事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夏凌香,夏凌香頓時感到一絲冷意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他慢吞吞的,開門見山說道︰“你就是什麼恣意堂的大小姐吧,身上帶著恣意堂的黑木令牌?不用和我繞彎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既然能找上門來,就是得了可靠消息,你們既然逃不掉,應該知道怎麼做,你這麼個可人兒,我身邊的這兩個粗魯漢子,可不會憐香惜玉,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要他倆動手搜出來”?

    岳老三心下一驚,不覺失聲叫道︰“黑木令牌?是萬千山的黑木令牌?”

    葉老二心跳加速,黃臉激動的涌出兩朵病態的紅暈,暗道︰“真的是黑木令牌麼,黑木令牌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據說那里面可是有價值連城的黑木劍藏!”

    夏凌香心下大驚,瞬間冷汗直冒,眼皮連跳幾下,暗道︰“原來他們是為了黑木令牌而來,這可怎麼辦?”。

    她正要開口說話,卻听見吳晴平靜的回道︰“看來張管事的消息的確靈通,只是在時間上稍微晚了一些,恣意堂的確有一塊黑木令牌,只是在半個月前已經上交給監天司了。”

    張管事見這少年答得簡單明了,神色之中竟然沒有一絲慌張,恐怕說的十有**是真的了,當即心下一沉,耳旁似乎響起一聲驚雷,駭的他三魂七魄都有些不穩,臉色頓時變的有些煞白,鼻息加重了好幾分,這好不容易陰差陽錯,撈到一個千載難逢給宮中貴人辦差的機會,如果辦好了這趟差事,定會贏得那貴人的好感,以貴人的身份和地位,隨便說句話他都能在院里橫著走,看誰還敢天天對他指手畫腳,呼來喚去!他得了準確消息就夜以繼日的趕路,如今這兩個小鬼又無絲毫還手之力,想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想到波瀾突起,煮熟的鴨子要飛?

    張管事一想到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機會攀上高枝,心底怨恨頓生,一股危險的氣息即將從他身上散發開來,然而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少年,他突然心念一轉,隨即強壓下心中的怨恨。

    換上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少年人,差點被你給擺一道,說慌可不好,監天司有沒有拿走令牌,我回去一查便知!”

    岳老三大踏一步上前,張管事知曉他要動粗,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對付兩只小綿羊根本不用動粗,岳老三心領神會,慢慢退了回去。

    夏凌香急忙恭敬的說道︰“不敢欺瞞張管事,他說的是真的,當時是監天司徐首尊親自從恣意堂取走的。”

    張管事笑眯眯的臉色已經由煞白轉變為潮紅,牙關緊咬,暗中揣測︰“黑木令牌如此重要,值得徐首尊親自去一趟,看樣子像是監天司的手段,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真是該死!”

    危險的氣息將要再度爆發,葉老二抬起右手,準備去握劍柄,既然拿不到黑木令牌,這兩個少年的下場已經不言而喻了。

    吳晴低著頭,心里暗道︰“這丫頭反應不錯,搬出徐首尊這一尊大神,還一查便知,監天司徐首尊是你張管事這種貨色想查就能查的麼”?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2:47
第二章.西嶺劍宗山門開
       
    想到這里,吳晴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知道必須得說點什麼,不等張管事暴怒他便開口說道︰“不過大人是為了黑木令牌而來,如今拿不到令牌,即使殺了我們兩個,想必也很難向上面交代,不過機緣巧合,也是該大人您升官發財,我這里正好有一個將功補過得法子,可以幫管事大人免受責罰,說不定還會因此獲得上面的賞識。”

    張管事潮紅的臉色流露出一絲意外,這一趟差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關系到自己日後的生活是一步飛黃騰達還是繼續水深火熱,這完全是極端的兩重天,即使殺了這兩個少年,拿不到黑木令牌也是于事無補,因此一听到黑木令牌被監天司拿走的驚天消息,頭腦一陣眩暈,的確想要殺了他倆泄憤。

    他有些驚異眼前這少年的表現,隨即又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出來︰“你這少年,還真是有些意思,不為你們的處境著想,反倒是還想著我怎麼去交差,哪你說說看,我怎麼向上面交差?”

    吳晴一邊用眼神掃了兩眼他身後的岳老三和葉老二,一邊壓低聲音對張管事說道,“張管事,我也是怕張管事您辦不好差事,一怒之下我倆小命不保,才不得不替您想想對策而已,不過茲事體大,您確定要我就這麼說出來嗎?”

    岳老三不屑的‘哼’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葉老二看了看張管事,也往後退了幾步。

    吳晴湊近張管事,聲音壓得更低對他耳語幾句。

    夏凌香一直低著頭站在吳晴身後,感受到剛才的殺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每當她身體因為害怕而恐懼顫栗的時候,他總能握緊她的手。他的手始終干燥而溫暖,粗糙又顯得平穩有力,她很好奇為什麼吳晴能夠這麼平靜。

    她此刻也很好奇吳晴到底要給張管事說些什麼,微微抬頭,就吃驚的看見張管事的那張臉由潮紅變成煞白,又從煞白變成潮紅,眼珠子一動不動,嘴巴也無意識在張大,似乎听到了什麼驚天大密,枯瘦得臉上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葉老二站在張管事後面,看不見張管事臉上的表情,冷聲說道︰“大人,看這小子鬼鬼祟祟的,定是知道難逃一死,想方設法拖延時間而已,咱們別被這小子給騙了”。

    張管事冷哼一聲︰“無妨,反正是拿不到黑木令牌了,兩只小綿羊還能出什麼⼳蛾子,怎麼?你有向上面交差的辦法嗎?交不了差,我吃不了兜著走,兜著回來的,給你們倆吃的難道會有好果子嗎?”

    岳老三道︰“有張管事在此運籌帷幄,料他倆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多此一舉。”

    葉老二氣急,一口氣憋在胸口,只憋了一個字:“你……”

    夏凌香心下又是一陣惡寒,這個一臉橫肉,虎背熊腰像鐵塔一般的漢子,馬屁拍的實在惡心至極。

    張管事輕移兩步,伸出枯枝般的白皙手指,輕輕拍了拍吳晴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少年人,你前面帶路,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我自然會放你倆一條生路。”回頭望了葉老二和岳老三倆人一眼︰“加起來也快一百歲了,咋還不如一個毛頭小孩子穩重”。

    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從張管事手中凝出,輕輕拍入吳晴的體內,在他的經脈中迅疾的游走一周,然後消失在玉府之中。

    張管事那薄薄的嘴唇略微向上翹起,露出陰森森的幾顆白牙,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心下暗道︰“雖然有一顆無比聰明的頭腦,可惜八脈只通了三脈,玉府又硬入鐵石,不能修行,那麼剩下的可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葉老二一臉憤懣,雖然看著岳老三長相憨厚老實,可是在他嘴下,幾乎沒有討到一分錢便宜,心中暗道︰“看我遲早打爛你這張臭嘴,看你還怎麼拍馬屁!”

    吳晴拉著夏凌香走在前面,回頭說道︰“張管事,這一路上也要花不少時間,您看現在咱們也不是你死我活的情景,您位高權重又見多識廣,我能不能向您請教一件事情”。

    張管事想起以往在院里低三下四的做人,出人頭地的想法就像關在他心里的惡魔,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此刻受了一句位高權重,甚是歡喜,臉上不由的流露出一絲優越感來,舒坦的連聲音都變的有些清幽︰“你這少年老成,好膽識,你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惑的,盡管說來”。

    心下又暗想︰“這少年察言觀色和拍馬屁的功夫倒真是爐火純青,言語听起來及其受用,殺了倒是有些可惜,像這麼伶俐蟲般的小子還真是少見,是不是能留下來服侍自己,以後或許還能幫著出謀劃策,贏得貴人的青眼。”

    “聞得咱們大渝西嶺劍宗最近要開山門,不知道今年有沒有些新的變化,以管事您這等身份,自然是消息靈通,能否告知一二,小子不勝感激”。

    張管事听到西嶺劍宗幾個字,神色微凝,抬頭望向西北方,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露出一臉的虔誠向往的神色,就像是抬著頭朝著太陽的向日葵一樣自然,那種神色自然的無與倫比,他嘴里似乎是下意識的,又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西嶺劍宗,西嶺劍宗,那可是我大渝的修行聖地,對于修行者來說,還有什麼能夠比進入西嶺劍宗更重要的事情?西嶺劍宗大開山門,又快到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了,這一次不知道又會呈現出多少天才和妖怪出來,單單是想一想就會讓人心曠神怡……”

    張管事從向往中回過神來,他忽然怔住,足足有兩三息的時間,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子,疑惑的問道︰“難道……難道……居然……你還想去西嶺劍宗?”

    張管事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過離奇,又回想到這少年根本就不能夠修行,就接著補充了一句他認為比較合理的想法︰“到山門口去觀看比試”?

    葉老二醞釀了半天,終于插進一句話來︰“張管事您真是抬舉他了,觀看?哪還得有觀看的資格才行,可不像您,貴人說一句話,您就能去,不像我們,壓根就沒這個可能,更何況他這種阿貓阿狗了”。

    吳晴嘆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惱怒︰“你們這群井底之蛙,也就只有觀看的份了,我到山門口去觀看你妹!老子是要進西嶺劍宗!”嘴上卻說道︰“小子豈敢有這種非分之想,只是我西嶺劍宗大開山門招收年輕才俊,無疑是我大渝一大要事,街頭巷尾,無不以知道某件與之相關的事情為榮,若我能從大人這里獲取一些辛密,回頭也給街坊四鄰們說上一說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看著他們哪些崇拜的眼光,好讓小子揚眉吐氣一番,如果能讓隔壁阿香因此也對我另眼相看,想想就是臉上有光,簡直是舒爽無比”!

    夏凌香不由得暗笑︰“這葉老二拍馬屁還真不是岳老三得對手,說來說去,言下之意,張管事也不是沒有觀看的資格嘛,要是貴人不說話,哪張管事豈不也屬于阿貓阿狗之流!嗯,阿香,阿香是誰?這般冷血少年還有喜歡的阿香?還臉上有光?舒爽無比?”

    張管事平日里被壓抑的久了,他能夠清晰準確的理解吳晴描述的臉上有光舒爽無比的感覺,又像是被吳晴這種舒爽無比的感覺感染,瞬間視乎就變成了哪個矚目的所在,迎著眾人望向他的目光,流露出一絲傲人的氣息,掃過諸人的臉,只不過這種傲人氣息夾雜著些許陰柔,岳老三看的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張管事一改清幽的語氣,自豪的說道︰“說到我西嶺劍宗開山門,今年的確和往年有所不同,今年比往年足足少了十個名額,只招前十名,比同級別的流雲劍宗少收十名弟子,所以比往年的競爭更加激烈,而今年西嶺劍宗開山門的時間比流雲劍宗提前了半年,所以,大渝王朝的絕頂天才應該都會參加,想要進入西嶺劍宗,更是千里挑一,難上加難,就算是千劍門的年輕翹楚萬無一,都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葉老二皺了皺眉頭,有些吃驚的問道︰“萬無一?大人說的就是哪個傳說中十七歲破四鏡,一劍劈了地龍幫副幫主葛洪的萬無一麼?”

    岳老三側目斜視了葉老二一眼,翻了個白眼,鄙夷道︰“除了哪個萬無一,還有哪個萬無一能入得了張管事的法眼?可不就是他嘛”。

    葉老二無視岳老三的鄙視,似有質疑道︰“哪可是破了四鏡的天才,就算咱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就是這種人,難道都進不了西嶺劍宗?”

    岳老三好像被一口口水嗆到“咳咳咳……”

    張管事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來,接著說道︰“真是井底之蛙,萬無一只是千劍門的天才,往大了說,是陽關郡的翹楚而已,而我大渝有一十六郡,其他郡的妖孽也不見得比他差。更何況還有哪些平時低調不出世的小門小派,也保不準會冒出幾個妖怪來,再說了,我西嶺劍宗哪可是面對整個天下招收年輕才俊,雖然我大渝王朝天才輩出,但慶瀾、景滄好歹也算是兩個大國,有天才妖孽來大渝修行的也不少,所以說啊,縱觀天下,即使哪些自以為是獨一無二的天才和妖孽,在西嶺劍宗的山門前,也和白菜大蔥、爛番薯臭鳥蛋一般普通,沒有啥稀罕滴……”

    張管事口若懸河,大有指點江山的味道,似乎自己就是西嶺劍宗的教習一樣,貶低了一通這些年輕俊杰,頓時更是舒爽無比,想了一想接著說道︰“嗯,這麼一說,能去西嶺劍宗山門口看一看這些天下的年輕俊秀,倒還真是幸事一樁!”

    張管事掃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不過少年郎,你要是想去看,貌似一絲機會都沒有啊”。

    吳晴回頭道︰“小子听張管事您一番言語,瞬間已經是感覺渺小似一顆沙粒而已,都自慚形穢,豈能有這種魄力去想這麼美的事情。能去現場看這些青年才俊較藝,是您這種大人物才有資格做的事情。”

    張管事滿意的微微點了點頭,頭又略微抬高了一些,似乎能看的更遠。這個少年能知進退,完全不像一個年輕人,倒更像是一個閱歷豐富的老江湖,此刻想把吳晴收為己用的心思又冒了出來,此時張管事鼻息微動,聞到空氣中飄來一絲絲甜甜的米酒香味。

    張管事也算是一腳踏進修行行列的修行者,此時聞著米酒的香味,竟然覺得有些舌下生津,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液,斜眼瞅了瞅跟在身後的葉老二和岳老三,看到他倆也喉頭微動,心下暗疑,按說他們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覺得饑餓,這年輕人一袋米酒,就能勾動了諸人的饞蟲,他便朝著岳老三遞了個眼色,岳老三頓時心領神會。

    岳老三扯著粗嗓門說道︰“年輕人,看來你是經常出門在外,這大雪域中還想著帶米酒?”

    吳晴嘴角微翹,心道︰“讓你得瑟,迎著雪域的風說了這麼多話,不渴才怪!”又轉頭平靜的回道︰“我自小體質欠佳,帶的自釀的米酒暖暖身子,免得在雪域中凍僵,也不是多麼值錢的東西,要是想喝,我這里還有一袋,不過得付一兩銀子給我!”

    葉老二冷諷道︰“命都快保不住了,還惦記著一兩銀子,心還真大。”

    吳晴回頭瞅了瞅面無表情的張管事,回了葉老二一句︰“一碼歸一碼,要想喝酒,就得付錢,再說了,我們活不活的了命,您這是要替張管事做決定麼?”

    張管事頓時面露不悅︰“行路也是諸般無聊,岳老三,給他一兩銀子,我們買一袋嘗嘗,看看與陽關郡的酒有什麼分別。”

    吳晴接住岳老三丟給他的一兩碎銀,順手解下腰間的酒袋。

    張管事露出一臉陰笑,顯得狡詐無比。他用手指了指吳晴手中的酒袋︰“年輕人,我們就買你手上剛喝過的那一袋。”

    吳晴蓋上蓋子,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酒袋丟給岳老三,岳老三接過酒袋,深深的嗅了一嗅,未發現異常後遞給張管事。

    一口入喉,就像一股暖流熨過五髒六腑,張管事舒坦的呻吟了一聲,渾身的乏累都緩解了不少,又把酒袋遞給身邊的岳老三,對吳晴說道︰“少年郎,半天的路程也差不多了,還有多久能到你說的地方?”

    吳晴停下腳步,用手遙遙一指︰“不遠了,就在哪座小山丘下面。”

    張管事心情頓時大好,激動難耐,用毫不掩飾喜悅口氣說道︰“好,那就加快腳步,大家快點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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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敢陰我老人家?
       
    岳老三看了葉老二一眼,言下之意是︰“不知道張管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葉老二回瞪了他一眼,癟了癟嘴︰“這老家伙德性你還不知道,整天盡搞些神神秘秘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又要搞什麼。”

    夏凌香不知道吳晴對張管事說了些什麼,用眼神示意了他好幾次,吳晴對此都視而不見,這讓她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連她都能看出來這三個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漢,為什麼吳晴還能表現的如此平靜?她緊了緊握劍的左手,暗下決心,大不了拼命,實在拼不過就听天由命!

    張管事難掩滿臉的愉悅之情,又把吳晴剛才對他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回憶了兩遍︰“離這里不遠處,我發現了一株赤火雪靈芝,原本想著是要采摘,只是這次走的匆忙,未帶盛放靈藥的玉器,我們行進速度又慢,采摘下來無法保鮮,不過以您的身手,若是采摘了星夜趕回去,這一株赤火雪靈芝定會讓上面滿意的”。

    張管事心下仍然難掩激動之情,在心里感嘆道︰“真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一趟真是提心吊膽,沒想到竟然還會峰回路轉,讓我踫到這種潑天大好事!赤火雪靈芝,這可是赤火雪靈芝啊,不但是益壽延年的上等靈藥,更是駐顏美肌的絕佳仙品,這種天才地寶級的東西一問世,就連修行界都可能會攪得風雲變色,試問這世上哪一名女子能夠抵擋的住這種誘惑,更何況是還是宮中的貴人!

    若是將這棵赤火雪靈芝進獻給貴人,以後自己的前程豈能是一個單單飛黃騰達能夠形容的!哼,哪些整天對我指手畫腳的家伙,到時候看我怎麼整治整治你們!”想到這里,張管事渾身三千六百萬個毛孔就像吃了人參果一樣,個個通暢無阻,舒爽無比,修為竟然又似穩固了幾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一股上位者的氣息竟然油然而生。

    而此刻吳晴的心中也在天人交戰,若是直接在這雪域中陰死這三個人,最是簡單,但自己毫無疑問將會進入這背後勢力的視線中,後續的事情便會麻煩不斷,若是留個活口,完美的把這件事了結,以自己眼下的力量還是有些困難,若分寸把握不好,將哪個地方暴露出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不由嘆息一聲,哎,還是實力太弱,區區三個通玄境的修行者,就讓他絞盡腦汁,看來要盡快提升實力,目前若實在是沒有萬全之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了。

    諸人各自揣摩著自己的心思,很快就來到了吳晴所指的小山丘下。

    張管事急急四處張望一番,臉色微變,一改剛才喜悅的口吻,陡然冷冰冰的質問道︰“少年郎,這里可是你說的地方麼?你說的東西在何處?我怎麼什麼都沒有看見?”

    吳晴暗道︰“這老家伙變臉還比翻書還快,這麼大把年紀了一點都沉不住氣,忽冷忽熱的,情緒波動如此之大,活該現在才到通玄中階”。連忙低聲說道︰“張管事稍安勿躁,如果哪東西隨便誰都一眼就能看見,早就與咱們無緣了。”

    一道指風‘嗖’的飛過,吳晴臉色瞬變,听的身後夏凌香一聲輕叱,‘倉啷’一聲寶劍出鞘。

    吳晴轉身,看到一縷青絲飄落在雪地上,隨風飄遠,只見夏凌香滿臉怒色,劍尖輕顫,直指著葉老二,似乎隨時要動手拼命。

    張管事冷哼一聲︰“年輕人,不要耍什麼花樣,我老人家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長,這只是給你們一絲警告,若是敢誆我,下一次可就要見血了!哼,把你的劍收起來,不要以為學了兩年舞蹈,就能在我面前舞刀弄棒!”

    吳晴臉色一冷,知道是張管事授意葉老二做的,他盯著張管事的眼楮說道︰“張管事,不用欺我年少力弱,在我看來,我們的性命遠比您的前程更重要一些,我們才會來到在這里,如果不想出現兩敗俱傷局面,您還是讓他們收斂一些為好,再說,她學的是武術,不是什麼舞蹈。”

    張管事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好好好,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和我講條件,這恣意堂的大小姐不會是許配給你了吧,還這麼護食?還武術?就她哪點微末的武技,花拳繡腿,在修行者眼里,和跳舞根本沒什麼兩樣!”

    岳老三扯著嗓子圓場︰“哈哈哈,有意思,好啦好啦,一場誤會,揮揮手就過去了,張管事,接下來咱們是要……”

    張管事陰冷的說道︰“接下來咱們什麼也不用干,就等這少年郎把東西找出來!是不是啊,少年郎?”

    吳晴冷哼一聲︰“恐怕還是得干點什麼,我借岳先生兩支箭用用”!

    張管事面無表情的回頭對岳老三尖聲說道︰“給他兩支箭!”

    吳晴拔起岳老三隨手射入地上的剪枝,往前走去,邊走邊用剪枝輕輕撥去身旁的浮雪,似乎是在仔細的尋找什麼東西,漸漸的往山丘下面走去,浮雪很深,幾乎要沒過吳晴的腰際,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地勢,看著後面緊跟著不遠的張管事諸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吳晴小心翼翼的往前挪著腳步,這個地方他太熟悉不過,閉著眼楮都能知道腳下的路,他還知道這里有很多銀蛤,銀蛤是這片雪域中特有的物種,和雪蛤長的很像,只是銀蛤肉中帶有毒素,不能食用,由于銀蛤和雪蛤長的非常相像,一般人很難區分,因此很多路過這里沒有經驗的旅人,會把銀蛤當成雪蛤誤食,輕者四肢麻木數日,重者四肢僵硬甚至會失去知覺,最終凍死在這片雪域里。

    此時,他感覺到腳下一軟,知道是踩到了銀蛤,隨即把箭當探雪杖一般往地上扎去,如此這般兩三次,兩支箭頭上都沾染到足夠銀蛤的血液,這片雪域四季飛雪,因此積雪很厚,銀蛤的血液又呈乳白色,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這兩支箭在吳晴手中已經發生了變化。

    夏凌香跟在吳晴的後面,看著他似乎是在東張西望的找什麼東西,輕聲問道︰“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找麼?”

    吳晴低聲說道︰“我在找這附近的一株靈藥,你跟在我後面,距離保持在三尺左右,不要離的太近”。

    張管事也不管岳老三和葉老二疑惑的眼神,跟在夏凌香身後,緊張的盯著吳晴的四周,這株赤火雪靈芝不能再有絲毫差錯,他以後的前程可是全靠它了!

    這個時候他不怕眼前這個小鬼耍什麼花樣,這樣的小鬼在他的眼里,無非就是腦袋聰明一點,和兩只綿羊沒什麼區別,要殺死他倆,簡直是易如反掌。他擔心的是靈藥是不是真的存在。

    吳晴感到腳下突然一松,知道已經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他盡量伸展開雙臂按在積雪上面,用兩臂之力穩住身形,慢慢走過腳下松軟的地方,直到腳底踩到硬邦邦的地面,心下暗道︰“大戲即將開演,誰說小綿羊就殺不死大灰狼?”

    吳晴只听的身後 ‘啊’的大叫一聲,猛一回頭發現夏凌香失去了蹤影,在他身後出現了一個約三尺方圓的大洞,吳晴大叫一聲︰“不好,有雪窟!”他正要往雪窟口而去,只听‘嗖’的一聲,岳老三一箭射來,箭桿深入雪中,尾羽在他的腳前微微發顫。

    張管事臉上陰雲滿布︰“少年郎,我希望這只是個意外,既然掉進去了雪窟,就讓她先休息一會也好,反正也幫不上你什麼忙,抓緊時間找到東西,你就可以馬上去救她,如果東西沒找到或者拖的時間太長,我看你也不用去救她了,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吳晴一臉憤懣又無計可施的盯著張管事,喘著粗氣呆了一呆,似乎是在權衡利弊,停了三四息之後,他只好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張管事看在眼里,對這個神來一筆的意外和少年的憤懣表情顯得更是滿意,要想救這少女,就必須盡快找到靈藥,即驗證了靈藥是否存在,又無形中給少年施加了找赤火雪靈芝的壓力,可真是一石二鳥,老天爺都在幫我。

    吳晴一臉冷笑的轉過身,暗道︰“哪個貴人瞎了眼,竟然找這種人來搶黑木令牌,連死到臨頭都察覺不到危險,即使真的看見黑木令牌,能不能分的出真假都是個問號”。

    吳晴又往前行了約三丈地,他停住身形,輕輕的撥開浮雪,雪下隱隱的竟露出來一抹紅色來,他緩慢的把箭枝插入雪里,又在箭枝上使勁摁了一摁,才彎下腰開始用手拂去那抹鮮紅上面的雪,一株鮮艷的紅**滴的植物陡然浮現在眼前,像一團火一樣耀眼。

    張管事這時也瞅見了這一抹鮮艷的紅色,激動的無與倫比,聲音更加尖細的叫起來︰“少年郎,往後退,讓我來!”說著就要往吳晴這邊沖來。

    就在這時,變故陡然又起,只見吳晴身子一歪,猛然往下陷了尺許,積雪已經掩在了他胸前,他慌忙的大聲叫道︰“別過來,這里好像也是一個雪窟!”

    張管事臉色瞬間變的蒼白無比,這麼一著急,頭都似乎有些發暈,尖聲叫道︰“不要動,不要動,等我拉你出來”!

    吳晴的身子還在慢慢的往下陷去,他順手將哪一株紅色植物摘入手中,張管事想都沒想,即刻像一只大鳥一般掠起身形,伸手向吳晴抓去,似乎是要將吳晴拉出雪窟。

    只有張管事自己知道,以他通玄境中階的修為,雖然身輕如燕,但是想要把吳晴拉起來並帶著掠到安全地帶,顯然是痴人說夢,他的目的,只是吳晴手中的靈藥而已,當然,吳晴更是清楚張管事的想法。

    張管事眼里冒著奇異的光芒朝著吳晴的手臂抓去,一副勢在必得的神色,心里暗道︰“靈藥近在咫尺,如果連這個都拿不到手,那我真是活該生活在哪水深火熱之中。”

    然而就在此時,張管事突然心中警兆急鳴,他看到了吳晴眼中的那一絲冷笑,頓感不妙,但身以至此,想要後退已經是萬萬不能,他厲嘯一聲,憤怒的並指為劍,往吳晴頭上斬去。

    吳晴似早已成竹在胸,順勢往旁邊滾去,避過指劍,只听的‘  ’兩聲,先前深深插入雪中的兩支羽箭竟然應聲破空,化為兩道烏光彈射而出,無比迅疾地射向身在近空中距離不過三尺的張管事,電光火石一般的瞬間變化,已令張管事此刻無法變換身形,面對這一迅疾無比的偷襲,他汗毛倒豎,感到憤怒無比,又是大喝一聲,下意識收回指劍,雙臂交錯護在胸前,用他堅硬的雙臂硬接兩箭,趁著格擋之勢往後退去。

    岳老三和葉老二原來是緊跟著張管事,本就對張管事此行的神秘頗有微詞,又听的張管事說他們什麼也不用干,壓根就想不到事情還會出現意外,就遠遠的綴在後面,此刻看到前方張管事身形暴起,又驚呼連連,不由得大吃一驚。

    匆忙之中,岳老三開弓放箭,嗖嗖嗖,又是一輪連珠三箭,往吳晴身上激射而來,吳晴听到破空之聲,料的岳老三已經出手,迅疾朝後方翻越兩周後高高躍起,動如脫兔,像跳水一樣一頭扎入積雪深處。

    葉老二右手拔劍,不見作勢,只是長劍順勢從下往上輕輕的一撩,只听‘唰’的一聲,似乎有看不見的氣體附著在劍刃上,就見一道實質性的劍氣像鯊魚鰭犁開海面一樣在雪面上朝吳晴入雪處疾馳而去,劍氣所過自處,隱隱有風雷之聲,在雪地里炸起一道兩尺來高的雪霧,待的雪霧盡落,只見雪面上詭異的四處鼓包不斷突起又陷落,吳晴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境通玄者,只是感悟到了天地之間能夠借用的玄妙元氣。

    如何感悟和利用這些天地之間的元氣規則,將自身變得更加強大,行種種常人無法做到的玄妙之事,這種領悟和學習的過程即所謂的修行。譬如使用飛劍十里殺人,制作仙符呼風喚雨,甚至使用念力直接用元力令敵人心髒爆裂。

    修行的第一境通玄境,就好比是把修行的大門推開了一道縫隙,窺到了一絲天機,感知到天地之間元氣的存在,而對于這些元氣的駕馭和引導略有感悟而已,這個階段的修行者就像是小孩牙牙學語,學會用簡單的幾個音節,試探著借用這些音節為媒介和大人溝通,要想準確的說出幾個字來表達出準確的意圖還是萬萬不能。

    更不用說能夠出口成章,可隨意與天地溝通,將元氣操縱自如,使臂使指,甚至能夠呼風喚雨,那必定是洞徹了一定元氣語法規則的七境洞玄的大修行者,到了這種境界,幾乎是能夠開山立宗,甚至成為小國的庇佑者的大人物,而這些大修行者,世上則是鳳毛麟角。

    在七境之上,更有八境通天,甚至傳說中的九境長生,這樣的人物百年甚至千年都未必能出現一兩個,世人將其稱為神仙,至于是神還是仙,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

    因此對于通玄境界的修行者來說,還只能勉強引導這些天地間的元氣入體,做為媒介來疏闊經脈,洗毛伐髓,淬煉肌體,強健體魄,修到通玄高階,就可以做到經脈中儲存極其少量的元氣,可以外放傷人,諸如葉老二用指劍削斷夏凌香的發絲!

    張管事修為只是一境通玄中階,雖然身輕體健,但是還遠達不到將身體淬煉的刀槍不入,這兩支箭不知為何彈射力度竟然奇大無比,不輸弓弦射出,距離之近,完全超出了張管事的防御範圍,只听的‘哧’的一聲,一箭入肉,又听的‘叮’的一聲,一箭應該是射中了鐵器應聲而落。

    張管事尖細的嗓音慘嚎一聲‘啊’,像受傷的野獸一般眼露凶光,他忍痛拔掉胳膊上的箭,反手甩入雪中,痛的呲牙咧嘴,咬牙切齒惡狠狠的叫道︰“你竟敢陰我老人家,給我殺了他!”。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25
第四章 這都不是事兒
       
    張管事眼看著唾手可得的靈藥飛走,手臂上陣痛讓他此刻清醒了不少,此刻哪里還不明白是一步一步被這少年引入了圈套。

    想著這少年一路上平靜沉著的表現,張管事後悔莫及,赤火雪靈芝?這種舉世罕見的靈藥憑什麼他就能夠正好發現了一株,竟然送給自己去交差,而自己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一時被這種潑天好事弄得神魂顛倒,竟然想借此機會攀上高枝,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全讓他踫上!

    偏偏他的同伴還出現了意外,掉進了雪窟,同樣的路他為什麼沒有掉下去?這分明就是一個設計好的讓她逃脫的陷阱,而自己真是愚蠢,一門心思只想著拿到靈藥和成為人上人的美事,卻真的把雪窟當成了意外!

    張管事心底釋放出來壓抑已久的惡魔已經過上了錦衣玉食的上等生活,這觸手可得美好的將來一轉眼不但要殘酷的化為泡影,甚至會導致他以後水深火熱的生活還要變本加厲,這種天上地下的巨大落差,像一團亂麻一樣在張管事的胸中不斷翻滾,一時竟然難以接受,想著貴人冰冷的眼神,張管事心中一陣惡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區區一個不能修行又手無寸鐵的少年,竟然能在三名修行者的眼皮底下溜掉,還救走了一名同伴!更可氣的是還能傷到自己,想到這里,他才意識到這個少年太可怕!

    張管事一時怒火攻心,覺得喉頭微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像是這皚皚白雪里盛開的一朵梅花。

    他對天長嘯︰“‘啊’……,氣死我了,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來碎尸萬段!”

    岳老三和葉老二自然不了解張管事心里所想,更體會不到那種從雲端突然跌落到泥潭又被人在頭頂踩一腳的巨大落差,兩人面面相覷,滿臉疑慮,不知道張管事究竟遇見了何種變故,竟然會如此失態,不就是哪個少年郎逃跑了麼,多大點事啊,至于麼。

    岳葉二人听到張管事的命令,即刻動身開始搜尋吳晴,這片小山丘,並非真正的山丘,而是被風吹來的積雪堆積而成,雪的厚度深淺不一,薄處齊膝,厚處則可沒過頭頂,即使在雪下打個洞出來,在雪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跡,更何況這少年似乎經常在這雪域中活動,要想把他找出來,一時半會還真是很難辦到。

    吳晴看似匆忙跳入雪中逃生,實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是他早已規劃好的路線,他在跳入雪中之前確認好方向,一沒入雪中,三下兩下,就在雪下刨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圓形通道。

    這是長耳雪兔的出入通道,和野兔的習性一樣,長耳雪兔也是有固定的行進路線,時間久了,自然而然會在雪下形成這些圓形通道,吳晴經常將留有活口兒的細繩套,放置在雪兔行進的路上,再將繩索一頭系在固定的木樁上,隔兩天就能捉到被套住的兔子。

    吳晴沿著這條通道往前爬去,他知道這條通道有一條會通向雪窟的方向,行進途中,他特意去驚動了一窩長耳雪兔,逼迫它們驚慌失措四散逃跑,就見附近的雪面上四處一個個往外冒鼓包。

    吳晴一邊從容的在雪下前行,一邊在計算著時間和方位,他在雪下隱約的听見張管事的憤怒的聲音,輕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這麼大吼大叫,體內的毒素會侵入的更快,蠢得要死的人,真是想攔都攔不住,不過被我陰了一道,又有赤火雪靈芝這個天大的誘餌,以你這種睚眥必報和貪心不足的性格,倒是不用擔心你就此跑掉!”

    夏凌香猛然墜入雪窟,自己控制不住身形,只能順著積雪往下滑去,也不知道往下滑了多久,只感覺是越滑越快,‘咚’的一聲摔在地上,摔得七暈八素,只是因為太過緊張和恐懼,倒是沒感覺到多少疼痛。

    檢查了全身上下,除了幾處擦傷之外並未有其他暗傷,這才松了精神,又想起吳晴還在上面不知死活,剛放下的心又頓時緊張了起來,萬一吳晴被他們給殺了,那麼自己怎麼辦,順著剛才滑下來的地方爬出去,顯然已不現實,不知道這雪窟里可有其他出路?

    身為恣意堂的大小姐,以前出門皆是前呼後擁,還有隨行的護衛保護,何曾有過置身險地的遭遇,不知道這一次為什麼,父親連一名護衛都不曾派遣,如今深陷在雪域底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即使能出的去這雪窟,自己連方向都分辨不清,更何況去哪里找吃的,晚上又在何處避風過夜,自己一個人怎麼能夠走出這一片雪域?

    此刻再想起吳晴這個向導來,頓時覺得他就是上天派來幫她的天使,在這雪域里能找到美味的食物,能找到干燥溫暖的地方過夜,還能和她說話,就連他嘴角那顆不起眼的雀斑,現在想起來都那麼親切可愛,還有那一雙雙看似簡陋的草鞋,似乎都帶著一種干草特殊的香味,只不過此刻吳晴還處于危險境地,能不能自保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是來救她了,想到這里,頓時悲從心來,竟嚶嚶的哭了起來。

    夏凌香哭了一陣,突然听到黑暗里有聲音響起︰“咳咳咳……這是誰家的小姐在這里掉金豆豆”

    不是那討厭的吳晴又是誰?

    夏凌香已覺得走投無路,听到這原來還無比討厭的腔調,此刻卻無疑變成了天籟般的聲音,疑是自己精神恍惚而出現了幻覺,等看清楚吳晴從黑暗中走出的身影,她頓時破涕為笑,一下子撲進吳晴的懷里,一肚子恐懼和委屈化作一對兒小拳雨點般的落在他的胸膛上,無比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千言萬語化作了兩句話︰“真是擔心死我了,你還在這里說風涼話,討厭!”

    吳晴目瞪口呆,慌忙舉起雙手,僵硬的挺直身體,用胸膛頂著夏凌香的頭說道︰“哎哎哎,夏小姐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夏堂主並未將你許配給我,你這舉動顯得有些不妥吧”。

    夏凌香俏臉一紅,從吳晴的懷中起開,略帶羞意的低聲說道︰“你明明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之前為什麼一直拉著我的手?回頭就告訴我爹,你非禮我!”

    吳晴張大了嘴吧,無可奈何的說道︰“事有輕重緩急,當時我是怕那三個惡人見到你的容貌後,對你有非分之想,拉著你在我身後,這也是為了保護你的無奈之舉,豈能算是非禮?”

    夏凌香莞爾一笑,低頭用手使勁蹂躪著一片衣角,用蚊子一般大小的聲音問道︰“你單單就是為了這個?”

    吳晴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心下暗道︰“難道又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老橋段?”他裝做沒有听見,故意大聲說道︰“你說什麼?我沒听見,不過你要是在使勁揉搓衣角,衣服就要破一個大洞啦!”

    夏凌香慌的趕忙轉過身去,突然想到了什麼,急不可耐的問道︰“找到他們要的東西了麼?我掉進來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有沒有受傷?是他們把你扔下來的?”

    吳晴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事”,隨即將她掉進雪窟之後,他偷襲張管事逃走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

    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望著自己的夏凌香,接著說道︰“現在張管事應該已經毒發,失去戰力,岳老三的武器是長弓,這種弓箭的箭筒里一般裝有十支箭,他一共用去了九支,這種箭枝只是尋常箭枝,用過之後基本不會回收,所以箭筒里應該只剩下一支箭,弓箭是長距離武器,近距離使用反倒有些掣肘,沒有太大威脅,所以,目前對我們構成威脅最大的是用劍的葉老二!”

    夏凌香听的吳晴分析,眼里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在她看來,在這麼混亂的局面里,他們兩個完全是兩只待宰的羔羊,兩個人能夠安全逃脫,已經是意外加運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在她看來吳晴面對張管事的平靜只是在刻意掩飾內心的不安而已,他怎麼還有心思去留意岳老三用了幾枝箭?

    如今看來,這些好像並不是意外和運氣,難道這些都是吳晴事先安排好的,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是如果真是這樣呢,她瞠目結舌的帶著滿臉疑惑的表情望向吳晴。

    吳晴無視夏凌香的表情,接著沉聲說道︰“葉老二的修為已經到了通玄高階,他修習的應該是長春劍院的風雷劍決,這個人交給你,你有沒有信心去殺了他!”

    夏凌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吳晴,懷疑的重復了一句︰“你是說……讓我去殺了他?”

    吳晴平靜點了點頭,盯著她的眼楮說道︰“對,他用劍,你也用劍,你可以殺了他”!平靜的就像對她說,你去那邊把那只螞蟻踩死一樣理所當然。

    夏凌香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吳晴,你難道是從高處跌下來被嚇的失心瘋犯了麼?現在咱們不想辦法趕緊逃跑,還要去殺了他們?再說了,我能殺的了葉老二嗎?他可是通玄高階的修行者!難道他也是失心瘋犯了,伸長脖子讓我殺?”

    吳晴重重的點了點頭,胸有成竹的說道︰“你能殺的了!”

    吳晴轉身往黑暗里走去︰“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又舍不得我手中的東西,所以應該還會在這里盤亙幾日,你跟我來,我們還有一天的準備時間,找一處安全的地方我給你講一些東西!”

    黑暗慢慢褪去,只听的耳邊有風聲呼呼的刮過,等夏凌香適應了洞里的光線,才發現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里布滿了高低起伏,大小各異、奇形怪狀的洞穴,就像一座迷宮一樣曲曲折折,這些風就從這些洞穴里穿插而過,發出高高低低嗚嗚的聲音。

    吳晴帶著她曲里拐彎的前行,偶爾提醒一下注意腳下或者頭頂,顯然對這里及其熟悉,兩人又穿過幾條洞穴後,吳晴在一個稍大一些的洞口前站住,回頭問了一個讓夏凌香瞬間抓狂的問題︰“你覺得你為什麼殺不了葉老二?”。

    夏凌香朝著吳晴翻了個白眼,有些生氣的說道︰“這不明擺著的事情,還用說麼?你不會是想借刀殺人,讓我去送死吧?”

    吳晴詫異的看了夏凌香一眼︰“女人真是個奇怪的生物,腦子里總是會有一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嗯,說說看吧,覺得為什麼殺不了他”。

    夏凌香說道︰“第一,他是通玄境的修行者,身體的韌性和靈活度很高,身形敏捷,我根本就很難觸踫到他,更不用說傷到他。第二,他的劍氣中夾雜了天地元氣,力道更是強大,有遠距離殺傷的能力,出劍更是迅捷,更何況他修習的是長春劍院的劍訣,豈能是我們家傳普通劍訣能夠比擬的!我懷疑他出一劍我都接不下來,沒傷到他之前我自己先死了,還怎麼殺!”說到最後,夏凌香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是在喃喃自語。

    吳晴听完夏凌香的話,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這都不是事兒!”

    不等夏凌香反應,他接著說道︰“不要妄自菲薄,夏家的綠柳劍訣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比起長春劍院的風雷劍訣,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只是你們夏家這幾輩人,資質太過庸俗,領悟不了哪些強大的劍招而已”。

    夏凌香杏目圓睜,回了幾句讓吳晴心顫不已的話︰“看你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你這是老妖怪附體了麼?怎麼你好像什麼都懂,我還以為你只會編草鞋,既然這麼厲害,那你為什麼不去殺葉老二,還讓我去殺”?

    吳晴頓住,無奈的苦笑一聲︰“其實我懂得還真不少,這個以後再說。”

    他稍有停頓,接著說道︰“至于為什麼我不去殺葉老二,這個以後也不會是什麼秘密,倒是可以告訴你,因為我的奇經八脈之中有五脈不通,玉府內大部分堅如鐵石,不能修行,若強行使用內力,只能使得玉府繼續固化,如果玉府全部固化,這整個身體就廢了。”

    吳晴說的很平靜,似乎是在說著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不幸的事情一般,夏凌香听到這些,微微一怔,臉上略過一絲歉意,突然心里莫名的涌出一絲酸楚,但是她也是聰明之人,忽然意識到吳晴的話里透露出來的另一層意思,頓時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緊張的盯著吳晴的眼楮,兩眼放出一道亮光,心中掀起滔天大浪,難道……難道說……我也可以修行??

    吳晴將夏凌香的表情盡收眼底,知道她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便對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看見吳晴嚴肅的點頭默認,夏凌香手捂著波濤洶涌的胸口,慢慢的平復著激動的心情,這平時不敢想像的事情突然就真實的發生在眼前,就像是窮的沒有飯吃的乞丐,祈禱上天賜點吃的,然而上天听到了祈禱,真的扔下來一塊大金子,掉在他眼前,任誰都有些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更何況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但是,一個不能修行又毫無修行經驗的年輕人說的話,能信麼?夏凌香卻不知道為什麼,對此堅信不疑。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26
第五章 一場大夢已通玄
       
    夏凌香平復好心情,帶著敬佩的眼神望著令她不斷驚詫的吳晴︰“那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吳晴解下腰間的長耳雪兔,在夏凌香眼前晃了兩晃,說道︰“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不用著急,先把肚子填飽,先烹了這只兔子!”

    夏凌香此時早已覺得腹中饑餓,她接過兔子,笨拙而費力的開膛破肚,這幾日看著吳晴做起來如行雲流水,以為是順手而為的事情,沒想到她自己卻是弄的手忙腳亂,連皮帶肉扔掉了好多……

    吳晴在旁邊一邊編著草鞋,一邊出言指導︰這一只本應該去皮順溜光滑的兔子硬生生的被你弄的缺胳膊少腿,倒好像是從狼嘴里奪過來的一樣。剝兔皮要順勢而為,而不是死拉硬拽,就和穿衣服和脫衣服是一樣的道理,這些都是有一定的規律和方法……

    夏綾香︰“脫衣服?……”

    吳晴看著她一臉懵懂的樣子,沒有任何停頓,只是繼續說道︰“首先,我們要去了解一些客觀規律和方法,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想要一碗水,但是現在只有冰和雪,那麼你會把它們加熱,冰和水可以互相轉化是因為溫度的高低,這就是一種客觀規律,掌握了這種規律,你就可以想出很多方法去得到水或者是冰,用火加熱,還是用身體把它捂熱,方法不同,效率不同……”

    夏綾香癟了癟嘴,一抬頭盯著吳晴︰“水往低處走,是規律,水滴石穿是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規律,治大國如烹小鮮,那也是一種更復雜的大規律?”

    吳晴︰“……呃……這個……規律就說到這里,接著說元氣。”

    “元氣存在天地間,也是有規律可循,掌握元氣的規律,你才能想辦法去運用它。只不過元氣是一種特殊而又神奇的東西,你看不見摸不著,只能去感知它的存在,其實你身處在元氣的世界里而不自知,在舉些簡單的例子,說明元氣和我們之間的關系,你若是一條魚,元氣就是水中的氧氣,你若是一副畫里的石頭,元氣就是這幅畫的底色……”。

    夏綾香抬頭看了他一眼︰“石頭?畫里面就沒有其它東西,比如美女?”

    吳晴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什麼,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你首先要做的是必須相信,這些元氣是千真萬確存在于你的周圍,你才有可能會感知到它。就像你相信這只兔子烤完之後很美味,能夠填飽肚子,補充體力,所以你才會去烹飪它。這一切在你付出的行動之前,在你的腦海里是相信這是個事實,所以你才願意去把它烤熟”。

    “想著順理成章的去做一件具體的事情時,你就會尋找做好這件事的方法,你知道給兔子肉撒上鹽巴更好吃,你才會在將它烤熟的過程中去嘗試這增加各種調料,去發現怎麼做更好吃的方法,比如烹飪配方,一勺鹽,半勺糖,茴香芝麻各五十粒,在撒上半勺孜然粉,先腌制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你如果做過十幾遍,那麼你就是能夠熟練的掌握這種方法,以後烤雞烤鴨烤雞爪,呃,……烤雞爪,那都可以觸類旁通,熟能生巧。”

    夏綾香听的很認真,但是還是忍不住說道︰“烤雞爪?說來說去,怎麼總歸是想著怎麼吃……”

    吳晴反駁道︰“這叫就地取材,因材施教,烤完了難道你不吃麼,呃,不說這個了,接著說奇經八脈,先不說奇經,那個現階段你可以不用知道。單說八脈,八脈就是身體里八條最粗的通道,元氣能夠在這些曲曲折折通道里流通,就像現在咱們所處的地下洞穴一樣,而這八脈相通,就能夠形成一個地下迷宮,至少有進口,還有出口,如果互不相通,那就是只有進口,沒有出口,則視為八脈不通,像我這樣的八脈有五脈不通,就是在我這個迷宮里,只有三條經脈是相通的,有一個進口,兩個出口,或者兩個進口,一個出口。

    那麼元氣在我的奇經八脈里,是不能夠順暢的出入,形不成任何力量。你看這個地下迷宮的各種洞穴,有呼呼的風聲刮過,有的洞穴里的風沖勁很大,有的洞穴里幾乎沒有任何風吹過,你可以將風理解為元氣,只有它在你的奇經八脈里流動的很順暢,就能夠形成力量,如果流動不了,那就是一潭死水,形不成任何力量”。

    夏綾香點了點頭,示意明白。接著問道︰“那麼玉府又是什麼?”

    吳晴回道︰“玉府更是一處奇妙的柔軟的所在,它是存儲天地元氣的池塘,天地元氣通過奇經八脈進入體內,可以存儲在玉府之中,在玉府的這個小世界里融合成更適合你身體的元氣,在你需要的時候供你使用,就像你需要水的時候,可以將冰雪通過加熱變成水,也可以從你身上帶的水壺里直接獲取水,兩種獲取途徑哪個使用起來更方便呢?”。

    “玉府就是你自帶元氣的小水壺,這個水壺有多大能裝多少水供你使用,就是在于你境界的高低。吸收元氣的速度,就看你修行的功法級別,功法越高明,吸收元氣的速度就越快,能夠補充恢復玉府中元氣的速度就越快。”

    夏綾香插了一句︰“如果儲存的元氣少,恢復補充的速度又很慢,那麼有沒有節省著使用的辦法?”

    吳晴停頓了一下,眉頭微蹙做了個思考,接著說道︰“我覺得這是個好問題,這個涉及到使用元氣的方法和效率以及攻擊技巧,就像你的劍訣、拳法、掌法、刀法… 怎麼使用不多的元氣,又能創造出巨大的威力,這兩者中間需要平衡,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四兩撥千斤,你用了一千斤的元氣想重創對手,結果他只用了四兩元氣,就化危為安,你的元氣已消耗殆盡,而他的元氣還很充沛,最後,鹿死誰手,一目了然……”

    夏綾香似有所悟,嘀咕了一句︰“看來還得開源節流啊,然後呢?”。

    “然後就是你坐在這里,感悟我說的天地元氣的存在,再然後打開毛孔,接納它們”……

    ……

    夏凌香閉上眼楮慢慢感悟吳晴說的話,關于規則︰水往低處流,那元氣往哪里流,也往低處麼?不對,元氣充滿了天地之間,它是恣意的流淌,沒有方向,沒有高低,那麼它也會流向我的身體,那麼,它在哪里,我怎麼感覺不到?不不不,它是存在的,它就在我的身旁,想要進入我的身體,只是我覺得它不存在,就會下意識的關閉身上的毛孔,它進入不了,那麼我要怎麼做才能打開毛孔?

    吳晴在旁邊慢慢的引導著她進入狀態︰“放松放松再放松,你此刻正躺在白雲之上,天氣很藍,你剛剛洗完澡,呃……不要胡思亂想,有風輕輕的拂過你的身體,很舒爽,有很多風輕輕的鑽進了你的毛孔,進入了你的體內,在你的體內停留,它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感知它們在身體里的那些地方停留下來,癢癢的……

    隨著吳晴的引導,夏凌香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她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有些清醒……

    如果此刻有修行者看到這一個過程,將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就是傳說中的頓悟!每個修行者的一生中,都會偶爾進入這種頓悟狀態,只是這種狀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頓悟的時間越久,越有可能領悟到某種元氣規律,然而這種頓悟狀態並不是有方向有目的的,有時候可能是觀看一條魚有所頓悟,有時候是看一場比試,觸類旁通的頓悟,有時候是看一幅畫,意境就會油然而生,有時候下一場雨,就看到水往低處流的規律。

    夏凌香此刻正是身處頓悟當中,她身處一片祥和舒適的環境中,看日出日升,看大風起兮,白雲翻滾,看大雨滂沱,看雨過天晴,看清風拂面,看楊柳依依,萬物生長……這里面都有規律的痕跡。

    奇妙的是,在夏凌香身處這一奇妙的精神天地中時,她的身旁卻異像頓顯,似乎有無形的空氣圍繞著她慢慢旋轉,像一個漩渦一樣慢慢動作,她的衣裙無風而動,似乎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翻揀她的衣裙各處。

    吳晴此刻正盯著熊熊燃燒的篝火,烤雞爪,哎,也不知道饞嘴老頭怎麼樣了,火光中似乎看到了那個會編草鞋又極愛吃雞爪的饞嘴老頭,穿著一身布衣,腳上套著一雙他自己編的四面漏風的草鞋,不修邊幅卻顯得很和藹,似乎讓人不自覺的想親近他。

    一個靠編草鞋為生的,吃米飯吃饅頭吃菜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他卻偏偏喜歡吃哪沒有肉又死貴的雞爪,手里只要有雞爪,就像個老乞丐一樣兩眼放光的盯著看,似乎這雞爪上有著非凡的魔力,比鄰居家的阿香還好看。

    而更有意思的是他每次只買一只雞爪,拿在手里啃啊啃,雞爪上又沒一兩肉,哪能吃的痛快,經常是翻來覆去的看哪里還有沒有些肉絲沒啃干淨,直到將雞爪子吮吸的骨頭發白,才百般不情願的扔給跟在他後面好久的流浪狗。

    他始終理解不了老頭所說的饞與香的互相轉換關系,所謂是‘想而得不到全部’為饞,而饞則意動才會有香,而這香則能夠刺激更饞……

    按照饞嘴老頭的理論,倘若你一頓吃了一百個雞爪,雖然是吃痛快了,可是下次再看見雞爪,就永遠都不會感覺那麼香了……貌似有一種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呃,呸呸呸,想到那里去了……

    凡事要留一絲念想,人這一生才會活的精彩,試想一下,倘若還有那麼很香的東西都沒有吃過,誰不想多活幾年,想多活幾年,就要多下點功夫修行,多下工夫就會修行進階破境快,又能多活些年頭,則又能享受到又饞又香的美妙滋味,這多好的一件事情啊,所以你看看,那些修行者果然聰明的緊,它們之所以拼命的修行,可不就是為的這個麼,這嘴饞真是一件只有萬般好,無有一絲壞的妙事。

    吳晴被饞嘴老頭的話語驚得哭笑不得,若是那些修行者們听到這老頭的話,將修行的最終目的是滿足自己無限的嘴饞,不知道作何感想。

    饞嘴老頭說了,你這嘴角還有顆饞嘴痣,以後保不準會比我更饞,把我的饞香理論能夠發揚光大,更上一層樓,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口舌的牽絆,有些人覺得是累贅,而有些人則覺得是一種幸福。世人百態,管那麼多呢!

    吳晴何嘗不知道,饞嘴老頭這是摳門的要緊,不想多花錢而萬般無奈的借口而已,每每他烤得焦黃焦黃的烤鴨,外焦里內的烤雞烤兔,他哪里還管的上什麼饞香理論,那次不是吃的滿嘴流油,稀疏的胡須上盡是油光,甚至吃的只打飽嗝亂放屁,還直說可惜可惜,為什麼就烤了一只,讓人不能盡興雲雲。

    不就是為了傳承你編草鞋的爛手藝,收個徒弟麼,還裝作高人說我骨骼清奇,天生能會烙餅,你就知道個吃,那叫天賦異稟,是個難得的料子,但你也不想想骨骼清奇天賦異稟又難得的料子是用來學編草鞋的麼?

    甚至動用激將法說我學不會那復雜的編草鞋的手藝,我是怕你那編草鞋的手藝失傳,看你可憐,我才學的,當然我也很無聊借此打發打發時間而已,不過你這編草鞋看似簡單,卻也是個復雜的活計,想要編成我腳上穿的這麼好,卻好像是極難的事情。

    以前還以為是你吹牛,天底下就你編的這草鞋看似漏風,穿著卻極其暖和舒適,沒想到穿在腳上還真是暖和舒適,但是奇了怪了,如果都是這麼好的鞋子,為什麼買的人這麼少,應該集中哄搶才對吧!

    吳晴對著火堆里的老頭,舉起一只兔腿,晃了晃,眼角竟然有些濕潤,喃喃自語道︰你說你好好的編你的草鞋,賣了草鞋再買雞爪不就行了,干嘛就為了一只掉地上的雞爪,一大把年紀去和別人拼命決斗,想想都覺得荒謬。

    這下倒好,我以後還能烤好多好多的野雞和野兔,可惜你卻吃不到了,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省著那幾兩銀子,多買一些你喜歡吃的雞爪了,可這也不能怨我啊,你自己說你去去就回來,跟出門去茅房拉個屎一樣簡單痛快的事情,還是你摳的都不舍得花我的錢多買點好吃的,我可不領你這個情,你要是還惦記著這個,就好好的活著在什麼地方等我找到你……”

    不過還是得感謝你,來到這片雪域,身上的火毒得到了壓制,那火燒火燎的痛楚降低了不少,還真的如你所說找到一處藏身之地,這地方真不賴……。

    吳晴感覺到身邊有微風拂過,天地之間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氣息,知道夏凌香已經感悟到了天地元氣,打開了毛孔在接納它們,一境通玄已是不遠。

    對于尋常人來說,要做到感悟天地元氣的存在,不知道要感悟多久,一年甚至兩年,甚至更久,即使張管事口中千劍門的天才萬無一,破境通玄也用了七個月的時間,然而在吳晴的引導下,夏凌香竟然只花了兩個時辰,像睡覺做了一場大夢一般,就清楚的感悟到了這種神奇的東西,時間悄然而逝,夏凌香的身體就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一樣,吸引著一絲絲天地元氣,這些元氣像聞香而來蜜蜂蝴蝶一般,輕輕的落在她的身上。

    一瞬間,她的肌膚透露出一絲鮮活的氣息,一瞬間,似乎是注入了無限的生機,變的更為細膩,像瓷器一般有了光澤。

    香氣四溢,兔子烤熟了,而夏綾香也從頓悟中醒來,一夢通玄境,真的像做夢一樣,她喃喃自語道︰“我是在夢中麼,我不要醒來……”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27
第六章 收了一個糟透的師傅
       
    景滄國萬符宗听江亭二樓,五位長老正在等著宗主議事,說是听江廳,實則是挨著長磊江邊的一棟二層紅色小樓。

    小樓上窗明幾淨,光線極好,透過窗戶,能夠看到長磊江蜿蜒曲折,從北至南奔流而去,碧綠的江面上帆影點點,景致如畫,萬符宗三長老的心情此刻也像眼前的風景一般,好極了。

    案幾上放著幾盤嬌艷欲滴的時令水果,幾盞飄著若有若無香氣的香茗,上好的意香堂的定神線香青煙裊裊,讓人心神寧靜安逸。

    其他四位長老坐在案幾旁,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怪異的看著站在窗戶旁邊極目遠眺的三長老,這老三今天的表現有些異常啊。

    二長老白須飄飄,額頭奇寬無比而泛著光澤,這麼奇怪的面相不但不使人覺得怪異,竟然還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他輕捋了一下白須︰“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三長老有什麼天大的喜事,不如說出來大家都上樂一樂。”

    四長老遠沒有三長老的仙人模樣,長著一張娃娃臉,微胖的臉上布滿了細細的紅血絲,他抿了抿嘴唇,笑的沒心沒肺︰“想著議完事回去吃個雞爪唄,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能讓他更可樂了”。

    五長老生的面如冠玉,風神俊朗,保養的極好,如果不是鬢角有幾絲白發,誰能想到已年過五十,他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用極具磁性的男中音說道“我看遠遠不止吃一只雞爪的事情,至少,應該吃兩只,才會令三長老的心情如此神情愉悅”。

    三長老深吸一口氣,壓抑不住自己愉悅的心情,輕聲說道︰“兩只雞爪算什麼,豈能是這等滿足口腹之欲的事能夠比擬的……”

    正在低頭喝茶的大長老抬起頭來,面如重棗,額頭上皺紋都擠成川字形了,臉露異色︰“哦,這倒是稀奇,就連宗主賞下的菊花釀你都能換雞爪吃,這第一次听你不把吃雞爪當回事,的確是太過稀奇……快說出來讓大家也高興高興……”。

    三長老難掩心中喜悅,似乎又想到其中一些曲折,一時竟不知道怎麼開口。

    四長老把茶盞往案幾上一放︰“你倒是說啊,這胃口都被你調的足足的了……還扭捏作態,真是急人……”。

    大長老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靜待下文。

    三長老毫不掩飾眉目間的得意之色︰“我在大渝覓得一個徒弟……”

    “噗”大長老將剛喝入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其它四位長老頓時神色各異,面露唏噓之色。

    二長老已然不顧仙風道骨的形象︰“快說說,是何等絕頂資質的少年入了你的法眼?”

    四長老長長嘆了一口氣︰“真是鐵樹開花了……空間大符後繼有人了……”

    五長老渾身舒暢的笑了一笑︰“這的確是一件比吃雞爪還令人高興的事情,虧你能憋這麼久,不怕憋出毛病來麼?”

    萬符宗,是景滄國最大的修行宗門之一,歷史上傳承幾百年,弟子加起來早已過萬,已隱隱成為保障景滄國修行綿延的中堅力量。

    傳承幾百年,弟子過萬,听起來是個龐然大數,但是細算下來,實在是少的可憐,每年也就十幾二十人入的宗門。

    誠然,這是因為符道之修甚是艱難,符之道講究感悟冥想,對弟子感悟能力要求極高,修行又遠不如劍道見效快,劍道亦注重領悟能力,但重在師傅能夠指導和弟子的練習實踐,符意不是靠言傳身教就能悟透,勤學苦練就能領會的。

    因此,萬符宗的很多大符術,就刻在萬符洞的石壁上,弟子只要達到某個境界,都可以入洞觀看學習,感悟不了符之真意的,出洞即忘,腦子里根本存不住任何關于此符的意念,有人為了參悟符意,在石壁前一坐就是幾個月,甚至一年,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有新符刻出,有舊符隱去,所以還是有很多大符面臨著失傳……

    符道大師雖然能夠碾壓同階劍道大師,但是數量實在是太少,一些大符難以領悟的程度更是不可想象,想要成為神符師,則更是難上加難,因此,選擇修行劍道的修行者最多,而符師和念師,陣師,及其他小徑之修,加起來都不足劍道的一半。

    三長老從洞壁上隔代悟出一招大符術,叫空間封鎖大符,端的是非常厲害,空間是什麼?

    是容器,是一個大容器!這個容器里可能存在萬物,對于修行者來說最重要的是,空間里有元氣,而空間封鎖大符,能夠封鎖空間,讓空間里的元氣不能被修行者使用,這對于修行者來說無疑是最可怖的一件事情,如此變態的大符術,無疑是諸多修行者的噩夢!

    宗主和大長老亦嘗試參悟過,無奈摸不著邊際,三長老此時年事已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駕鶴西去,能覓得一個這樣的傳人,有可能延續萬符宗的空間大符一脈,能不讓人興奮麼。

    三長老一捻稀疏的胡須,愉快的長出一口氣︰“說來話長了……我雖然和哪臭小子相處了不到一個月,卻是對他哪兒哪兒都滿意,如今回來一段日子了,想想和他在一起待的那段日子,竟然是我有生以來過的最快意的一段時光,連雞爪吃起來都格外的香,若不是怕顯得太變態嚇到他,我恨不得連雞爪子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無非就是編編草鞋,換點東西吃,這臭小子還說夢話放屁打呼,對我老人家一點都不尊敬,但是,但是我怎麼就覺得那麼有意思?後來哪臭小子竟然說我是吹牛皮,怎麼都不肯相信我是一名七境洞玄的修行者,若不是在大渝境內還有別的事情,我真想搬一座山給他瞧瞧,瞅瞅他哪吃驚的瞠目結舌的傻樣,哎,後來我好說歹說,甚至低三下四的用上了激將法,他才勉強肯跟著我學習。”

    三長老似乎一臉酸楚,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是密集︰“哎……一名七境洞玄的修行者收徒弟收到這份兒上……”

    大長老眼里似有濕意,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他太能體會到三長老的這份心情,想要尋找一名非常滿意的衣缽傳人,是何等的艱難,更何況是能成為神符師的弟子……

    諸人只听“啪”的一聲響,只見三長老一拍大腿,又眉開眼笑的說道︰“不過想想這臭小子真是對我胃口,這低三下四的,也算值了”!

    二長老松開微蹙的寬廣額頭︰“听你這一驚一乍的,不像是你收了個了不起的徒弟,倒更像是徒弟勉為其難的收了你這個糟透了的師傅!”

    四長老頓時又笑的沒心沒肺,說道︰“听老三嘴里說的這臭小子,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我倒是非常想見見,不過這樣絕佳的弟子,你不直接給帶回來,不怕被別人給搶走了?”

    三長老一揮手,滿臉得意的說道︰“別人搶不走了,搶走也沒用,他呀,只能老天爺安排給我一個人的弟子,別人啊,付不起也不願付哪代價!”

    五長老一臉疑惑的問道︰“代價,什麼代價,難不成還要許他不少好處不成?如果是這樣的弟子,即使資質再好,也不能要!”

    三長老哈哈一笑,說道︰“這代價是我心甘情願給的,但是我現在還拿不定主意,這臭小子願不願意要!真是讓人大傷腦筋。”

    四長老也是一臉迷惑︰“白給的好處不要?你說的這臭小子是不是資質很好,但是人有點傻?”

    三長老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他可不傻,精明的要命,如果他真不要哪還真是有點傻……,你說這世上為什麼就會有這種人,明明對他好處很大,又不需要他付出什麼,為什麼就不要呢?”

    大長老看著有點語無倫次的三長老︰“你把我都說糊涂了,你究竟想要給他什麼好處他又不要,難道……難道……,不會是那雙芒宕鞋吧?”

    “芒宕鞋?”三字一出,仙風道骨的二長老長須無風自動,四長老一張娃娃臉一下變得通紅,五長老搖著扇子得手驟然加速,諸人神色各異。

    大長老盯著三長老,一副不可置信得樣子,“你真得給了他?”

    四長老壓低聲音,很好奇得問道︰“真得只是你在大渝踫見一個月的臭小子,騙走了你的芒宕鞋?你確定這孩子和你是……萍水相逢,你年輕的時候……有沒有在大渝有過相好的…… ?”

    三長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說了一句與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芒宕鞋算什麼,給我徒弟穿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打算將我這一身修為,渡給他……”

    “什麼?”,就像是一道雷電瞬間劈中了穩坐在首席的大長老,將他劈的直跳起身來,帶翻了案幾,撒了鮮果和茶盞。

    其他三位長老也頓時呆若木雞,被這一句話擂的是外焦里嫩,口鼻生煙。

    大修行者已經能夠做到山崩與前而面不改色,泰然處之,更何況是萬符宗這樣底蘊深厚的門派長老,而大長老此刻的表現,足以說明他听到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一名神符師,對于一個王朝來說,都是極其寶貴的財富,竟然要自行廢去修為,這亦不亞于敵國入侵的一件大事。

    大長老向五長老揮了揮顫抖的手︰“快,快去請宗主來,三長老這次去大渝執行任務,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有些神經錯亂,胡言亂語……”

    屋里一片安靜,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長老靜了靜神,似乎對于自己的驚慌失措很是不滿,有些惱怒道︰“老三,你這是干什麼,收個弟子是好事,收回來好好調教就行,有些資源可以傾向他一些,也是無可厚非的,何至于要變成了現在這樣,芒宕鞋都送給他了,還要咋地,還有哪個師傅能對他像你這樣的?”

    二長老一抹額頭上的冷汗,回過神來︰“這到底是那家的少年,听你這麼一說,中間是不是漏掉了什麼?芒宕鞋送給他不算,為何還要渡一身修為給他?”

    三長老長嘆一口氣,哪臭小子的悟性極好,人品也是極佳,很是對我的口味,可惜他奇經八脈只通了三脈,不知為何,又身中火毒,玉府還堅硬如鐵……”

    大長老又‘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茶來,一拍額頭,臉上露出了及其失望的表情︰“說來說去,就是不能修行,我還以為你撿到了一塊璞玉,原來是一個沒人要的頑石,我說老三,你……”

    四長老剛才那股熱情勁亦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揉了揉眼楮說道︰“我就說麼,這麼資質絕佳的小子,大渝咋會沒有高人發現,還怕別人搶走了,原來是個沒人要的家伙,你竟當成了寶貝疙瘩……這倒好,還低三下四的去……呃……,你這不是在拿我們開玩笑麼。”

    二長老意味深長的問道︰“除了你說的這些,這個少年還有何奇特之處麼?你是想用一身修為去幫他重塑奇經八脈,化開玉府中的郁結?幫他踏上修行之路?”

    三長老心悅誠服的看著這個仙風道骨的同門,凝重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二長老接著說道︰“哪這小子知不知道他體內的隱疾?”

    三長老又點了點頭。

    二長老皺起眉頭,問道︰“哪你又緣何說起,即使你想將這一身修為渡給他,治好他的隱疾,幫他踏上修行之路,他還有可能拒絕這種好意?”

    三長老傲然道︰“這臭小子天生一副傲骨,即使是身患隱疾,又中火毒,這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即使在一般的修行者身上,都會呲牙咧嘴,我卻從沒見過他吭過一聲,像沒事人一樣整天樂呵呵的,嘴上雖然沒大沒小,但是行事卻是暖人心脾,看似小事上斤斤計較,在大事上可毫不含糊,我都有一種錯覺,感覺他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經歷了很多事情的成年人……如果他真知道送給他的那雙草鞋是芒宕鞋,斷然是不會要的,我騙他說就是一種普通的草鞋,他才收下!”

    大長老眉頭一皺,冷笑一聲︰“哼,錯覺?老三,你是堂堂七境洞玄的大修行者,還是萬符宗的一名神符師,那里還會來的錯覺?這個少年肯定有古怪,定是知曉了你的身份,故意投其所好,騙得你糊里糊涂將一件靈器送給了他……還想騙你替他重塑奇經八脈,哼,確實是了不起……,堂堂的萬符宗三長老,送人一件靈器還要怕對方知道,還騙著他收下,我真是搞不懂,你倆究竟是誰在騙誰?……”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42
第七章 老二,還不快過來領死
       
    暴風是這片雪域的常客,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將積雪卷成璇兒四處漫飛……

    風雪中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這該死的風,早不刮晚不刮,偏偏這時候刮!”

    張管事心情極壞,顯得比這天氣還要惡劣,他一邊詛咒著天氣,一邊用犀利的神色在雪地中巡視,狠毒的眼光似乎能射透積雪,能看清積雪下面藏著的一只螞蟻。

    三人分散開來以便形成更大的覆蓋面,大有不把吳晴從雪底下挖出來誓不罷休的姿態。

    風雪驟停,就像是從哪個打著璇兒的旋風中掉下來的一般。吳晴拉著夏凌香就這樣大不剌剌的出現在了三人的視野之中!

    張管事此刻憤怒難當,也不�@攏  狼諧蕕募饃蠼校骸案疑彼浪恰保br />
    吳晴還未開口說話,天地間的空氣似乎瞬間一凝,只听“嗡”的一聲,在他耳邊清晰的響起。

    吳晴知道那是弓弦彈射後極具高速的震顫而與空氣之間摩擦發出的聲音,他雙瞳猛然一縮,一側身快速的轉身向後望去,伴隨著一聲箭矢撕裂空氣的嘯叫,瞬間似乎就有一條被抽走空氣的通道出現在夏凌香眼前,在天地間蕩起了一陣漣漪,吳晴在她眼前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吳晴似乎毫無防備的被一箭射中右前肩,那飽含天地元氣的箭枝力道竟然奇大無比,就像帶著射中的一只沒有重量的小鳥一樣,箭勢不減一絲一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著吳晴朝著張管事飛去……

    夏凌香失聲叫了出來,他看見吳晴毫無反抗之力,就像一只被穿在竹簽上的螞蚱一般弱小,修行者簡直太可怕!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記吳晴給她講的計劃……也完全忘記她自己已經通玄,也算的上是一名修行者。

    張管事毫不掩飾他臉上的狠毒之色,他極其滿意岳老三這凌厲陰狠的一箭,這少年落在他面前的時候應該還不會死去,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陰我一箭……如今落在我的手里……哼……吳晴的下場可想而知。

    直到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爆喝︰“動手!”,夏凌香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有計劃要執行……不由得心里暗想︰“眼前的這種場景與剛才風輕雲淡的計劃,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張管事狠毒的看著朝他飛來的獵物,一伸手就要甕中捉鱉拿住吳晴的後頸,卻被這一聲驚天的爆喝唬了一跳,在這微頓一刻,就見到吳晴在空中已經翻轉身來,一片刀光裹著一陣勁風從天而降,借著箭矢的速度像閃電一般朝他兜頭砍下。

    在張管事的眼里,吳晴現在就是一只穿在竹簽上的螞蚱,是烤是炸是煎是煮,還是一腳踩死,都要看他的心情來決定,折磨死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縱使借給張管事一百個心眼,也絕對不會想到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還會有翻盤的可能。

    然而這種不可能卻發生了,昨日還手無寸鐵的少年,不知道何時背上多了一把一尺多長的鋼刀,這個螞蚱突然長出了一尺長的獠牙,還想咬他一口,唬得他驚叫一聲,急忙舉起胳膊護住頭顱。

    直到听到空中那‘嗡’的一聲,吳晴就知道自己看走了眼,犯了一個非常致命的錯誤,他嚴重低估了岳老三的箭道,他盯著岳老三那布滿橫肉的臉,打了冷顫,這個比張管事還陰險的岳老三,他的連珠箭之前是放了水的,根本就沒有射死他們的想法!

    雖然吳晴之前做了精心的準備工作,這只力道奇大無比的箭先是穿透了加厚的獸皮外套,再穿透了金絲護心,最後穿透了貼身的軟甲,射入了他的右肩之中,如果不是早有預備,這只箭極有可能會直接射穿他的心髒,他此刻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電光火石一般,吳晴在空中只來得及做一個動作,就是忍著疼痛,以最快的速度伸出右手從背後拔刀,利用剪枝射入右肩的力道往右翻身,面向張管事順勢揮刀而下,因為箭速太快,他來不及有其他的動作,當他拔出刀的時候,飛箭帶著他已經飛到張管事的頭頂,他下意識的爆喝一聲!使出最大的力氣兜頭就砍!

    張管事舉起胳膊的一剎那,一股可怕的陰寒氣息在他心底油然而生,在一剎那間,他臉色蒼白,肝膽俱裂的大有元神出竅之懼,狠毒的眼瞳猛然一縮。

    不是吳晴這看似迅疾的一刀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危險,而是在他身體里平日歡實的小狗撒歡一般的真元,此刻竟像是一個七老八十行將就木的老頭一樣行動遲緩,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突然也變的有些僵硬,這一發現讓他亡魂皆冒,心如死灰,腦海里即刻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他的胳膊此刻就像是專門遞上去,送到了吳晴的刀下。

    他將胳膊將將舉過頭頂,行動遲緩的真元還未將整個胳膊包裹之際,吳晴的刀呼嘯著夾著勁風 ‘嗖兒’的一聲落下!

    而失去真元護體的修行者,身體並不比尋常武者的身體強壯多少,張管事拼命催動所有的真元,想要護住自己的胳膊,他須發皆張,滿目猙獰,真元拼命一般的從身體各個毛孔往外噴薄而出,吹的他的衣衫頓時獵獵做響。

    然而還是太晚了,他的胳膊上還未來得及噴出真元,刀光已經飛快的滑過,只听的有金屬與骨頭摩擦聲音,就像一把砍刀剁掉了一截樹枝,跺的一聲,在空中揚起一道血線……

    隨著一聲揭底斯里的尖叫,‘呀……’,劇烈的疼痛從張管事的右臂上傳來,一股黑紅色的熱血像噴泉一樣從張管事的斷臂處噴薄而出,一截斷臂掉在了雪地上,斷面露著白森森的骨頭和正在微微收縮的筋膜,細長干枯的手指還在微微的顫抖……

    對于修行者來說,在戰斗中受傷就像家常便飯一般正常,即使是失去一條手臂,對他們來說雖然也是非常嚴重的傷口,但是還不至于對生命構成任何危險,他們會利用真元覆蓋住傷口止血,甚至一些小的傷口會很快愈合……

    吳晴當然知道這些,所以,他並未就此停手,他不是要砍掉張管事的一條胳膊,而是要他的老命,砍掉這只胳膊只是一個進入戰斗的開始,戰斗是千變萬化的,不是計劃好先砍掉胳膊再砍掉腦袋,而是根據現實中的條件進行綜合應對。

    此刻,失去了胳膊的張管事的驚詫神色已經戰勝了身體的疼痛,吳晴的暴起出刀和神色冷靜,以及對時機的把握都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威脅,而這種威脅成功的激起了張管事的戰斗**,直到此刻,他才將吳晴從一只人畜無害的小綿羊升級成有鋒利牙齒的大灰狼。

    認知是有過程和需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過程的長短決定了付出代價的多少,顯然,張管事的認知過程有些太長,直到此刻,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真元異常和這個少年有關,說明他對吳晴的認知還沒有完成,還在繼續。

    那麼他付出的代價不僅僅就是一條胳膊這麼簡單,接下來他付出的代價可能會更大!

    盡管張管事已經將吳晴升級為能夠威脅到他的對手,但是級別還是不夠,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可能將吳晴升級到能夠殺死自己的對手,不是他太自信,而是現實本就如此,一個不能修行的少年,能殺死一個通玄中階的修行者?那還修行做什麼,笑話!

    有這麼多的心思一閃而過,也就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而已。

    然而張管事痛失胳膊慘呼的這一聲‘呀……’並沒有持續多久,剛喊出嘴巴,就戛然而止,同時又換成了一種‘荷荷’的聲音,像是落水的人被水嗆到了一般,張大著嘴巴卻喊不出聲來,渾身往外激蕩真元的身體,此刻就像漏了氣的氣球一樣,漸漸癟了下去……

    因為吳晴沒有給張管事反擊的機會。當看到吳晴一刀砍掉他胳膊後的動作,張管事目眥盡裂,眼角竟有血珠滲出,表情甚是駭人。

    雖然是一剎那,但是在張管事的眼里卻緩慢的清晰無比,他看見吳晴右手出刀,砍向自己的胳膊,胳膊應聲一刀兩斷,吳晴右手又棄刀,左手忍著疼痛拔出右肩上的箭矢,疼的他呲牙咧嘴,他嘴角的小雀斑似乎都跳躍了幾下,趁著翻身砍斷胳膊的機會,將箭矢狠狠的朝著自己的脖子扎下,此刻,離手的刀落地,疾刺而來的箭尖映射到張管事的眼瞳上,由黃豆顆粒大慢慢變成了蠶豆大,又變成了核桃大…

    雖然他想要極速的將真元調往脖頸之處,然而他行動遲緩的真元,還有微微僵硬的身體,真元根本來不及執行任何指令 ……

    然後,‘噗嗤’,耳邊傳來一聲清晰的金屬如肉的聲音,吳晴左手緊握的箭矢像熱刀入黃油一般,毫不費力的插入了張管事潔白的脖子里,又深入破壞了他的喉管,鮮血再一次像噴泉一樣,隨著他的真元迸發,朝著天空上射出一道血箭,張管事踉蹌兩步,坐在了雪地上,用剩下的左手,死死的捂住往外冒血的傷口,看起來淒慘無比,徹骨的痛楚瞬間穿透了張管事身體各部,但他卻再也慘呼不出來,他漸漸的感覺到了死神在他背後降臨,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身體。

    張管事的眼神中轉換著不同的神色,陰毒、不甘、驚訝、恐懼、絕望!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他就要死去,他會被一個不能修行的少年以這種方式殺死,他一直在暗示自己,這是一場噩夢而已,他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什麼要讓他做一個如此真實的噩夢,生命的光華就在這樣的表情和安慰下漸漸失去了光彩。

    然而就在這光彩漸淡的一剎那間,他的瞳孔竟然又猛地一縮,像是又被誰在身上刺了一劍而受了刺激,此刻他突然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了他死亡的真正原因,這一路上除了喝過這少年的米酒,被少年偷襲受傷以外,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他瞳孔又縮,想到傳說中在這片雪域上有個可怕的怪物,他想要問問這個少年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和那個怪物有什麼關系,可惜已經無法開口……

    張管事眼中生機漸淡,眼瞳慢慢的散開,一歪頭,就這樣坐在雪地上死去,他脖子上還插著岳老三的羽箭,遠遠望去,就像插著草標代售的奴僕一樣,只是之前有宮里的人買,而現在,將再也無人問津……

    從吳晴和夏凌香出現在雪地上,到岳老三一箭射飛吳晴,吳晴借著箭勢轟殺張管事,前後加起來也就五六息時間!

    除了夏凌香因為緊張沒看的很清楚,岳老三和葉老二將整個過程看的清清楚楚,兩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張管事就這麼被這個少年三下五除二的給殺了?

    雖然都是通玄境的修行者,然而想要在一箭之地間,這麼短的時間內救下張管事,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到了四境不惑,才有可能利用飛劍,在瞬間斬殺吳晴,救下張管事。

    吳晴不知是因為受了箭傷流血過多,還是又一鼓作氣殺死張管事體力透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身體負荷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他彎著腰撿起自己的刀,將刀拄在手里,靜息恢復。

    夏凌香此刻腦子里反復想著吳晴在雪窟中的交代,斟酌著自己應該怎麼做,眼下見到吳晴在看似了無生機的情況下,竟然真的殺了一名通玄中階的修行者,頓時激發了初生牛犢不畏虎的豪情,信心大增。

    腦海中閃過諸多女俠出場的場景後,她瞅著那個黃臉的瘦子葉老二,接著說一句讓諸人啼笑皆非的話來︰“老二,還不快過來領死!”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45
第八章 北俱狐(上)
       
    葉老二何時受過這等挑釁,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一個指頭就能戳死的小丫頭片子竟然敢對他叫板,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張管事已死,雖然讓葉老二和岳老三有些難以相信,和這個少年武者的身份和敏捷的身手相比,他倆更相信張管事是自己走了霉運,死在他自己因為自大而猝不及防的暴起突襲之下而已,年輕武者要殺死一名修行者,這種事情就像是喝一口水把自己給嗆死,真的可笑!

    直到此刻,他們仍然覺得如果把吳晴和夏凌香這兩個少男少女當成對手,這種想法實在有點幼稚。

    對于夏凌香的叫板,就像一只貓對著獅子大喊一般,讓獅子滾個繡球給貓看看,他覺得實在可笑之極,也不回話,拔劍向空中輕描淡寫的一挑,就像要隨手挑死一只飛在他身邊嗡嗡叫的蚊子一般。

    空氣中凝聚了葉老二的劍氣更像是一把無形的飛劍一樣,破浪前行,迅疾的刺向夏凌香胸前,在葉老二的思維里,想要和他過招,必須先接下他這一劍,他這一劍已出,夏凌香只會蓄勢全力抵擋他這一劍,因為如果強者出手,弱者往往只能被迫防御,這是慣例也是戰斗的經驗……

    接下來卻見葉老二皺著的眉頭往上一挑,就像他剛才的劍尖一樣,有些凌厲。因為夏凌香竟然開始朝著他速度極快的奔跑起來,雖然看起來身法有些生疏,但是只要是踏入通玄境的修行者都能看的出來,她的腳步里隱含著天地元氣,有真元流動……

    岳老三心下駭然︰“還有沒有天理了?這少年剛剛殺死了一名通玄中階,剛才還明明是一個蠢笨的丫頭片子,而此刻這丫頭竟然已經通玄?”

    吳晴非常了解夏凌香現在的狀態,作為剛剛踏入通玄境的修行者,此刻自帶天才的百分自信和千丈豪情,非常渴望第一場戰斗,不管對手是什麼境界的修行者,都會以一種氣貫長虹的氣勢迎向對方,去激烈的戰斗,這似乎成了每個修行者身份的一種確認儀式!

    以夏凌香的脾性,保不準此時她心里還在想︰“老娘現在也是修行者,誰怕誰?敢用你那臭手削斷老娘的秀發,現在老娘就削掉你的腦袋!你不知道女人是最記仇的麼?更何況是我這種女修行天才,更是記仇!!”

    而夏凌香的心理並不如吳晴所想的那樣,她此刻腦子里閃過的是吳晴所說的夏家綠柳劍訣的情景。

    吳晴在雪窟時說過︰“據文字記載,這綠柳劍訣的祖師爺是兩個人,其中一名叫艾玉箋的書生,乃是慶瀾國人士,這艾玉箋人雖已中年,才考了個秀才,實在不是讀書的材料,卻酷愛詩詞歌賦,整天的寫一些無人問津的詩詞卻樂在其中,後來家道中落,流浪到了大渝,在萬頃碧湖畔寫了一首不咋樣的七言詠柳詩,而恰巧遇到了大渝國的落魄劍客鐘羽舒,這劍客听得此詩,竟然在岸邊頓悟出一套非凡的劍決,後來被傳承和改進,就是夏家現在的綠柳劍訣。”

    夏凌香接著道︰“讀書的秀才愛御劍,舞刀的俠客卻忠于書……看來這艾御劍和忠于書二人的結合,還真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

    “別打岔,那可是你們夏家綠柳劍訣的祖師爺,這綠柳劍訣中的所有變化,都是以艾御劍四句詩中的真意為基礎的,我現在說于你听,你仔細領悟一下其中的意境”!

    第一句是︰“一柳生成萬絲飄,第一道劍意靈感來源于‘萬絲飄’” !

    第二句是︰“斜風細雨任爾搖。這句的劍意靈感來源于……”

    “我知道,這句的劍意靈感來源于‘任爾搖’”。

    “笨蛋,什麼‘任爾搖?’是斜風細” !

    ……

    第三句是︰“坐看風過驚濤起……”

    “那這一句的真意是‘坐看風’” ?

    “不對,是‘驚濤起’,嗯?我說你們夏家的領悟能力真的這麼差麼?怪不得現在的綠柳劍訣成了大路貨色!”

    第四句是︰“一湖煙雨生碧潮,嗯嗯……你別說話了,這一句的真意即不是一湖煙,也不是生碧潮,是碧潮生”!

    ……

    一柳生成萬絲飄,

    斜風細雨任爾搖。

    坐看風過驚濤起,

    一湖煙雨生碧潮。

    怎麼看都不是一首好詩,哪劍意到底如何呢?

    ……

    ……

    綠柳劍訣四道劍意的真意從夏凌香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此刻她已奔出了兩丈地,葉老二的無形劍氣失去了準頭,‘唰’的一聲在積雪中犁開一道三尺深的溝壑,將夏凌香身後的一片雪域分成了兩半,聲勢的確不小。

    吳晴恢復了一些氣力,步伐有些輕飄的往夏凌香的方向躍去,剛才在岳老三凌厲無比的一射之下,他和夏凌香之間足足相距有二十丈的距離,如果夏凌香臨場缺了他的指點,要殺死比她高兩個小境界的葉老二,實在是看不到一絲希望。

    夏凌香借著奔跑之勢,凌空躍起,真元有些晦澀的涌入手中長劍,起第一道劍式‘萬絲飄’,瞬間天空中有無形的氣流匯集,凝聚,化作幾十道細細的劍氣往葉老二身上招呼而去,以她剛入通玄的初階修為,只能借助些許天地元氣,連百絲飄都做不多,更何況是萬絲飄,劍氣雖細,但勝在多。

    葉老二不見動作,輕身往後一退,瞬間就退出了一丈多地,坎坎避開夏凌香劍氣覆蓋的區域,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

    密密麻麻的嗖嗖嗖聲不斷響起,似有百箭齊射,葉老二的附近的雪地上,頓時形成了一片馬蜂窩……

    吳晴遠遠的看著夏凌香出的第一劍,在心中輕嘆一口氣︰“還是時間太倉促,劍勢徒有其形,太過死板,劍意偏差太大,距真意還是太遠,這第一劍走的是靈動的路子,是飄逸,不是怒射,是萬絲飄,不是萬絲射!都射完了,後面還怎麼斜風細!”

    一劍揮出,夏凌香不由得心中竊喜︰“威力果然大了不少,力道和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身法也輕盈了許多!元氣這玩意果然奇妙無比!”

    葉老二一劍挑空,頓時感覺到老臉一熱,輕描淡寫的避過夏凌香的第一招,他將入鞘的寶劍再次出鞘,從下往上一劍順勢撩出,一式驚雷起,就見一道渾厚的劍氣滑過,似乎有一把劍刃從葉老二的劍身上脫穎而出,形成一道實質劍刃,夾著隱隱風雷的氣勢著劃開雪面,暴烈的朝著夏凌香斜斬而來。

    夏凌香劍招已盡,肩微橫,劍尖抬起,雙手將劍橫于身前,真元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無形的護盾,只听‘轟’的一聲,夏凌香身體前傾,被葉老二的劍氣強推著往後滑去,雙腳在地上犁出一條一尺多深,三丈多長的溝壑來,她面紅耳赤,內里氣血翻騰的厲害。

    此刻吳晴已經奔到距她一丈之外,在她身後低聲說道︰“不能和他拼真元,記得第一劍的真意是飄,靈動與飄逸!第二劍掌握時機,催化第一劍的威力!”。

    “劍走飄逸,飄……呃……”

    “就像你的長發隨風起舞……”

    夏凌香不等恢復,她不能給葉老二主動出第三劍的機會,于是暴起身形,又是一招‘萬絲飄’,朝著葉老二兜頭揮下,這一次真元的涌入竟然流暢了許多,原本直線下揮的劍尖下意識的輕柔一抬,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又輕微下移,就像在紙上飛快的畫了一道下行的波浪線。

    即將直射而下的劍氣竟忍而不射,劍氣的力道方向似乎有些飄忽,葉老二此刻被劍氣所覆,感覺就像是置身于一株百年老柳之下,幾十道劍氣猶如幾十道細細的柳枝將他覆蓋其中,似乎每一支細柳都朝著不同的方向飄蕩,每一道劍氣都指向不同的方位,而隨風飄搖的柳枝讓人琢磨不透劍氣下一刻的去向,此起彼伏,層層疊疊,將他籠罩的密不透風…

    即使他能砍斷不少細柳而破去不少道劍氣,但是誰能知道下一刻剩下的這些劍氣會攻向他身體的什麼方位,萬蟻咬死象,就是這個道理,雖然每一道傷口都很小,但是傷口多了,血總會流完,人終歸還是會死的……

    “既然是一些沒有方向的細柳般的劍氣,那就讓純粹的力量趕走這煩亂又嘈雜的招式!”葉老二出第三劍,劍尖朝下,握劍的右手飛快的繞身畫出一個圓圈來,頓時有一股強大的勁風從這個圓柱型中間往外爆發,想要將這些覆蓋在他身上的無序細柳劍氣吹散。

    夏凌香清叱一聲︰揮劍再起第二式“斜風細”,那些無序的細柳劍氣瞬間像被風刮過,整齊的柳枝往旁邊飄過,竟然凝而不散,化為一群游魚一般,整齊有序的朝葉老二上空飛去。

    ……

    吳晴雖然緊張的看著此時的戰斗,但雙手一直緊緊的捂著腰間,不時偷瞄岳老三一眼,顯得有些忐忑不安,岳老三此時毫無疑問的發現了這個細節,頓時有些蠢蠢欲動……

    葉老二已經出了三劍,夏凌香雖然看似暫落下風,看樣子還能支撐幾招,既然張管事已死,樹倒猢猻散,那麼趕緊殺了這兩個少年拍屁股走人。不過這少年身上好像有一件連張管事都上心的東西,這時不妨趁著這機會……

    “葉老二,速戰速決,你殺了這丫頭片子,我去解決那個少年!”

    吳晴听見岳老三的話轉身就跑,似乎要躲避岳老三的追殺而慌不擇路,竟然與葉老二與夏凌香越來越遠。

    岳老三飛躍身形,即刻追去,嘴里冷笑一聲︰“你能逃的掉麼?”

    吳晴跑出一段距離,似乎听到了岳老三的這句話,知道跑不掉便轉身停住,靜等岳老三而來︰“岳先生,張管事已經死了,咱能不能談談條件?放我一條生路!”

    岳老三一臉橫肉里充滿了陰險︰“談條件,你留著和閻王爺去談吧,我只負責送你過去!”

    吳晴有些惱怒的大喊一聲︰“既然這樣,那就讓這株‘赤火雪靈芝’和我一道過去吧!” 說完掏出一物就要往嘴邊送去,但是手上動作卻慢了幾分。

    “慢著”岳老三盯著吳晴手中那株火紅的植物,眸子里閃爍著狡詐的光芒,“哼,小子,不要騙我,你就是用這玩意陰死了張管事,我可不想像他一樣,在陰溝里翻了船!殺了你,這玩意也是我的!”

    吳晴制止岳老三︰“站住,看來岳先生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來為岳先生解釋一下,這株靈藥叫赤火雪靈芝,不但是修行者的聖品,而且對于養顏駐肌有著驚人的效果,想想看,為什麼張管事拿不到黑木令牌都不殺我?因為他就是要用這株藥去向貴人交差,岳先生也是個聰明人,這株藥能抵得上黑木令牌的價值,它的藥效可想而知,你不要想著殺了我還能得到它,因為這株藥材入口即化,你殺了我不見得能得到它,當然,你可以吃了我的肉,也是有些效果的,岳先生雖然長得像只熊一樣,但是我不相信您也喜歡吃人!”

    說完從那株赤紅藥材上摘下一片花瓣,吹了口氣,那花瓣便朝著岳老三飄去。

    他又摘一片花瓣,放入嘴里。

    “嗯?”岳老三有些不解?

    “請岳先生先嘗一嘗,我吃這一瓣,是怕岳先生以為我又有什麼奸計,先吃為淨!”

    岳老三冷笑道︰“你怎麼知道將藥交出來之後,我就不會殺了你?”

    吳晴的眼楮眯成了一道縫,胸有成竹的說道︰“如果我是岳先生,在只有一株靈藥而有兩個同伴的情況下,拿到手後趁著新鮮還不趕緊服用那就有點笨了,服用之後如果還不趕緊的煉化,哪更是顯得有點蠢了,您說呢?”

    岳老三用滾圓的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著哪一片花瓣,左看右看,高大強壯的身體配上蘭花指一般的動作,看起來格外搞笑,他有些猶豫的把花瓣放在鼻子底下輕輕一嗅,兩片眉毛頓時往上一挑,一臉的橫肉都似乎抖了一抖,一股清爽的靈氣順著鼻腔直入腦海,腦子這時都似乎轉的快了許多,以他多年的嗑藥經驗,這的確是一種靈藥,就這一片花瓣散發出來的氣息比他服過最好的丹藥還要濃郁。

    岳老三不再猶豫,將這片花瓣丟進嘴里,果然如吳晴所說的入口即化,只感覺到一道清新冰涼的靈氣瞬間遍布全身,突然,冰涼消失,又一陣灼熱感遍布全身,岳老三臉色大變,怒目圓睜。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46
第九章 北俱狐(下)
       
    “岳先生不要表現的這麼夸張,會有**份,這株靈藥之所有叫赤火雪靈芝,是因為它具有雙重屬性,有雪的冰寒,也有火的炎熱,這是正常的藥效反應,十息之後,藥效深入體內應該就沒有灼熱的感覺了”!

    岳老三看著一臉平靜的吳晴,一邊暗自運動真元,一邊將信將疑的說道︰“你一個小小少年,又不是修行者,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 ?

    吳晴長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久病成醫唄!”

    岳老三眼中又現疑色︰“久病?你有病?你有什麼病?”

    吳晴喃喃的說道︰“我被赤火蠍蟄過,中了赤火之毒,我還被金環冰蛇咬過,所以又中了冰寒之毒,本想著兩者能夠以毒攻毒,中和一下,不曾想金環冰蛇尚過年幼,所以還是壓制不住火毒,因此,在這一片雪域里生長的靈藥才能壓制一些火毒……”

    岳老三疑心再起︰“你小小年紀,竟然會有如此復雜的經歷,雖然說的有模有樣,但是你認為我會相信麼?”

    吳晴冷笑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嗨,還真被饞嘴老頭說對了,這世道,說真話壓根沒人信,說假話倒能大行其道,要騙一般人要用九真一假,要騙你這種人還真得用酒淺一深,啊,呸呸呸,九假一真!我已經說了九句真話一句假話,真話你竟然一句都不信,假話倒是信的痛快!”

    岳老三此刻哪里有听不出來吳晴是在嘲諷自己,一臉橫肉瞬間變得通紅而猙獰起來︰“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哪里來的膽子,還敢挑釁我?你弄個饞嘴老頭出來,就想唬住我麼?嘿嘿,我倒是想听听,你說的那一句是假的?”

    吳晴盯著岳老三,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傻子一般︰“哪一句是假話還用我說麼,十息已過,你體內的灼熱感可有消失?還是你壓根不知道十息是多久?我吃一瓣你就能吃一瓣?我吃它是因為我確實中了火毒和冰寒之毒,要靠它來壓制體內的火毒,那麼必定是利用它的陰寒藥性,而你呢?為什麼體內不是冰涼一片而是一直這麼火熱?”

    岳老三陰狠的說道︰“看來張管事死在你手里,還真不是湊巧!你這小子還真是個奸詐之徒!即使我中了招,你以為就殺不了你嗎?”

    吳晴鄙夷的說道︰“真是蛇鼠一窩,一對兒蠢貨,說這些狠話管用麼?就能殺了我?要是你能殺的了我,我還會站在這里等著你來殺麼?”

    岳老三臉上一陣顫抖,此刻他已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的玉府之中似乎已經燒成一片火海,將存儲的真元竟然融化的一絲不剩,而奇經八脈之中,也似火燒火燎,真元就像遇到了什麼煞神一般驚恐的四處逃竄老鼠,已完全不受控制,不由的慌了神,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一伸手便要搭弓射箭,右手習慣性的去箭壺抽取箭矢,這時才驚訝的發現箭壺中已空空如也!他此時真元已散,體內已凝聚不起內力,此時的岳老三已經失去修行者的優勢,也就身體比普通的武者會強悍一些。

    吳晴盯著岳老三往前走了兩步,嘆息道︰“為了殺你,可惜了一袋米酒和一片花瓣了,有點不值!”

    岳老三此時已感覺到危險,他雙目圓睜,似乎有些回過神來,失聲叫道︰“米酒?米酒里本來就有藥?不,不可能,如果有藥,你自己也喝了,而且我們三人都沒有發現異常!”

    吳晴看著這個大胖子一臉驚恐的樣子,反而笑了,說道︰“比起張管事來還不算太蠢,米酒里是沒有藥,但是米酒和這花瓣搭在一起,那就是一味妙不可言的猛藥!秒在何處想必岳先生已經體會頗深了,一兩銀子,那只是利息而已……”

    岳老三此時已是六神無主,他驚懼的發現葉老二竟然離他還很遠,想要呼救似乎已來不及,此時再想到張管事慘死的景象,竟然嚇得有了哭腔︰“你要殺我?大俠,你究竟是誰,你不能殺我,我是替宮里的薛貴人辦的差事……”

    吳晴看到岳老三此時已經喪失了戰斗的意識,看到他一臉肥頭大耳又怕死裝可憐的面目,有些憎惡。

    吳晴一步一步走向岳老三,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是很能射麼,在射幾箭給我看看啊?我是誰,在這一片雪域里,還沒有人不知道我是誰,既然是給薛貴人辦差,還不知道我是誰,那就更要有辦不好差就去死的覺悟!”

    岳老三頓時面如死灰,一屁股癱坐在地,心下卻飛快的想著對策︰“這小子竟然連薛貴人都不放在眼里,究竟有什麼背景”?

    突然他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名字,那是出發前張管事強調過好幾次的名字……北俱狐!

    不!不可能是他,張管事不可能不認識北俱狐,北俱狐也不可能這麼年輕……岳老三想到這里,似乎想通了什麼,眼里竟然燃起一絲活下去的希望……管不了那麼多了,活命要緊……

    岳老三激動的大喊一聲︰“小子,慢著!你既然經常在這一片雪域活動,應該知道北俱狐老人家的大名!”

    吳晴停下腳步,露出一副詫異的神色來︰“哪又怎樣?”

    岳老三見吳晴停了下來,頓時喜上眉梢傲然的說道︰“北俱狐老人家曾經指點過家父的修行,也算是在下的師祖,你在這片雪域里殺了我,我師祖他老人家不會不知道的,會有什麼後果,你小子自行掂量掂量……”

    吳晴似乎是停下來考慮岳老三的話,接著又往岳老三走去,岳老三看在眼里,抬手擦擦了額頭上的冷汗,大有一種劫後余生無力感,他坐在地上等著吳晴將他扶起。

    無來由的一陣憤怒瞬間爬上吳晴的心頭,就是這樣豬頭一般的區區三個通玄境界的修行者,就弄的他手忙腳亂,還差點陰溝里翻了船被一箭射死,更可氣的是,為了殺了豬頭岳老三,竟然還不得不搭上一瓣靈藥!他感覺此時要是不抽這豬頭幾個大嘴巴子泄憤,還真能憋出病來!

    “啪”岳老三目瞪口呆,他等來的不是吳晴攙扶他起來,而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接下來入耳的話更是將他嚇的魂不附體。

    “啪!我老人家最討厭別人和我套親戚!”

    “啪!我老人家什麼時候指點過你父親修行?”

    “啪!我老人家還是你師祖,你竟然敢三番兩次的射你師祖,有你這麼欺師滅祖的徒子徒孫麼?”

    岳老三終于回過神來,絕望的尖叫一聲︰“你竟然就是北俱狐……你怎麼這麼年……”

    吳晴抽的興起,此時耳邊又無來由的響起饞嘴老頭的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實在是要想虐的痛快,脫了鞋抽他丫的大耳光!”

    他竟然真的脫了草鞋,往岳老三臉上抽去,“噗……”吳晴一愣,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岳老三的頭顱竟然被扇的飛了起來,夾雜著熱血滾落在雪地里,一雙眼楮里滿是恐懼的瞪著吳晴,眼里的生機頓時消失殆盡。

    吳晴拿著手中的草鞋翻來覆去的看,終于看出來了一絲門道,這哪里是饞嘴老頭嘴里說的普通的草鞋,怪不得穿在腳上這麼舒服,不用灌注真元就能一下子扇飛一個通玄中階的頭顱,這分明就是一件傳說中的靈器啊!

    難道哪饞嘴老頭不是吹牛,真的是個洞玄境的大修行者?怎麼看都不像啊?以前見過的洞玄境的也不少,哪一個不是仙風道骨,鼻孔朝天的?哪有洞玄境的大修行者還編草鞋賣,沒錢買雞爪吃?這草鞋是他撿來的?不會是他不識貨送給自己了吧!即使他真是個洞玄境的大修行者,腦子肯定是受過傷……下次要是再踫見他,還草鞋是還給他吧……這麼好的東西真要還給他?

    吳晴此時還沒有心情去想饞嘴老頭,他把手里的草鞋往腳上一套,將岳老三身上有用的東西取走,撿起地上的頭顱朝夏凌香趕去……

    從吳晴被岳老三追著逃跑,到他撿起岳老三的頭顱再回到這里,時間也就過去一盞茶的功夫。

    此時,夏凌香已經險象環生,身上隱隱有幾處血跡,頭發也正如‘萬絲飄’的劍意一般,雜亂的隨風飄逸……

    葉老二凌厲的一劍已出,無形劍氣剛剛離開劍尖,如長虹貫日般的朝著夏凌香飛去……

    吳晴朝著夏凌香大喊一聲︰“驚濤起……”

    他又接著朝葉老二喊道︰“葉老二,送你一樣寶貝,接著”!只听‘嗖兒’的一聲,吳晴將手里岳老三的腦袋朝著葉老二扔了過去……接著一個前翻滾,朝夏凌香身前而去,揮刀而出……

    夏凌香劍勢再變,刷刷刷,三劍飛快的朝前揮動,一劍趕著快似一劍,與長江三跌浪有異曲同工之妙,空氣中有浪意翻滾,朝前涌動。

    浪意之中,有一道劍意踏風破浪而行,朝著夏凌香刺來,吳晴傾力揮刀而出,朝著破浪而來的劍意狠狠劈下,接著再喊一句︰“碧潮生……”手上的單刀脫手而出,竟然當袖箭一般朝著葉老二貫出……

    葉老二在劍氣離開劍尖之後,劍尖微顫的空檔,一劍刺中吳晴拋過來的寶貝,靜楮一看,見是岳老三呲牙咧嘴的首級,頓時唬得手上一哆嗦,雖然和岳老三有一些不對付,但是在一起共事的日子也不短,還不到恨不得對方死而後快的程度,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穿在劍上岳老三的頭顱,這一遲疑,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夏凌香听得吳晴再喊‘碧潮生’,顧不上換氣休息,牙關緊咬,將所有的真元全部壓榨而出,注入劍身,再出一式……一湖煙雨生碧潮。

    一剎那間,驚濤浪意滾滾而去,碧潮掀起波濤洶洶而來,兩招劍勢一前一後,夾雜著天地元氣,朝著葉老二奔騰而去。

    葉老二抖掉劍上掛著的岳老三的頭顱,匆忙掛劍從左往右一橫,有風雷隱隱作響,正是風雷劍訣中的守勢‘雲橫秦嶺’,頓時,有轟然聲此起彼伏,滾滾浪意遇到大堤一般竟不能越,後面碧波洶涌又朝前沖擊而來,‘驚濤起’‘碧潮生’兩式疊為一式,劍意自然驚人。

    而‘雲橫秦嶺’雖然蠻橫,卻起的倉促,難免根基不穩,厚度不均,眼看著相持不下,變故陡然又起,碧波洶涌中現出一把刀來,就像一葉扁舟沖向大堤,在這一葉扁舟的猛烈沖擊之下,大堤竟出現了一道小小的缺口,碧波洶涌夾雜著滾滾浪意決堤而出,一葉扁舟首當其沖,化為一道從天而降的瀑布一般,迅猛無匹的沖向葉老二的胸口。

    葉老二‘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胸口往里一縮,已微微塌陷,他看著插在胸口顫巍巍的刀柄,余光中看見地上岳老三的頭顱,拄劍穩住身形,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咳咳咳……你究竟是誰,一個尋常的武者少年,能殺死三個修行者,竟然還扮豬吃老虎?”

    吳晴臉色蒼白,顯然也不是那麼輕松,他冷笑道︰“又是一個不可能,怎麼就不可能,誰說的武者就殺不死修行者?哼,至于我是誰,岳老三剛才還說我指點過他老爹修行,還說我是他的祖師爺,這個真的很重要麼?為什麼臨死之時才想起來要問這個?早干啥去了?”

    “吳晴,你到底是誰啊?”夏凌香也露出一臉疑惑的神色。

    葉老二幽幽嘆了口氣,咳了幾口血,似有所悟,苦笑道︰“自從進了這片雪域,我們就一直防著踫到你,可是誰能想到傳說中的心狠手辣,老謀深算的北俱狐,竟然是這麼一個平凡的弱小少年,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天意弄人……”

    葉老二聲音越來越弱,倒地不起,就此帶著無限的感慨死去。

    夏綾香驚叫道︰“北俱狐?你就是北俱狐?”

    “呃……”

    “你真的是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冷血無情、智計百出、風流倜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北俱狐?”

    “呃……”

    “你怎麼不早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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