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劫長生 作者︰墨桿金鉤 (連載中)

 
pluskk 2018-12-3 12:34:5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 6127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3:47
第十章 梅三先生
       
    二人清了葉老二身上有用之物,將三人的尸首丟入雪窟之中,又往北行了數日,剛轉過一道溝坎,就見一株老梅映入眼簾,鐵桿虯枝上掛著幾只開的肆意的火紅花朵,像極了一張有大片留白的潑墨畫兒,梅花塢已近在眼前。

    梅花塢地處北俱狐州雪域的最北方邊緣,原是大韓王朝的西北邊陲的一個小村落,後來大韓被大渝所滅,梅花塢就歸到了大渝新設的北船郡下,是大渝王朝最北邊的一座小村落,此地雖然是歸了大渝王朝,但不知是鞭長莫及,還是不屑一顧,大渝並沒有對這里進行過多的教化,這個村落仍然保持著大韓王朝的各種習俗和民風,只是遵守大渝王朝的賦稅等行政令。

    村子雖然只有三四十戶人家,但是由于處在雪域的邊緣,常有過往行腳的旅客逗留補充食物,到顯得並不蕭條。

    此時正是晌午飯點,在梅花塢村口最大的酒肆里,夾雜著各種口音的商販和旅人,正在吃飯喝酒聊天,說是最大的酒肆,也就是一大間能遮風擋雨的大屋子,橫七豎八的擺放了七八張條桌,十幾只長凳而已。

    酒肆里烏煙瘴氣,酒味夾雜著各種氣味,吵吵嚷嚷,氣氛熱烈,不時的有喊著上酒上菜招呼聲,老板娘是個年過三十的潑辣女子,典型的地道韓地女人長相,濃眉大眼厚嘴唇,不施脂粉,身板厚實的像個漢子,此時正中氣十足急吼吼的朝著廚房里間大喊著︰“李大嘴你手腳給老娘麻利點兒,你是在炒菜還是在繡花兒?”

    吳晴一邊往嘴里扒拉著飯,一邊暗中嘀咕︰“李大嘴?原來是個吃貨,怪不得飯菜的味道這麼咸,口味重的吃貨!”

    吳晴和夏綾香也顧不上韓菜的鹽多油少,一頓狼吞虎咽,酒足飯飽後的吳晴愜意的眯起眼楮,對著桌子上的空盤子,肆無忌憚的打了兩個飽嗝,一個月來行路的乏累感覺似乎隨著這兩個飽嗝煙消雲散,渾身頓時舒坦不少。

    難得的放松,連身體里的火毒都似乎減輕了數分,吳晴此刻眯著眼楮,被老板娘的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所吸引,懶懶的將目光從空盤子上移到老板娘的臉上。

    雖是不施脂粉,但這濃眉大眼的韓地女人非常耐看,特別是哪單眼皮上的一對兒臥蠶眉,隨著老板娘的各種表情上下頻繁的移動,歡實的緊。

    而此刻,老板娘的這對兒臥蠶眉竟然像遇到了天敵一般炸了毛,差點就要豎起來。

    吳晴順著老板娘的目光望去,目光落在從酒肆門口進來的一個微胖的普通男子身上,這人任誰都能一眼看穿他身上灰色的布袍下掩蓋不住圓滾滾的身體,只是因為身材太過高大,所以才顯得只是微胖,白白淨淨的圓盤大臉上瓖嵌著一雙黃豆般大小的眼楮,但是眼中卻閃爍著晶亮的光芒,使人很容易聯想到黑夜里的老鼠,稀疏的頭發竟然梳了一個歪歪的沖天小  ,顯得異常滑稽。

    老板娘的眉毛便是因為看到了這個人,由臥蠶眉變成了立蠶眉。她放下手中的抹布,三下五除二,快步跨過桌子于長凳之間的縫隙,帶起一陣微風,成功的搶在了這個胖子入門之前,用氣勢洶洶的胸脯堵住了門口,她兩手扶著酒肆的門框,抬頭挺胸的看著一臉驚訝的胖子。

    老板娘面帶一臉的不悅︰“請問今天這位是梅大先生,還是梅二先生,還是梅三先生?”

    胖子低頭看著個頭只在他胸前的老板娘,臉上頓時布滿一團疑雲︰“雲三娘怎麼會有此一問,難道我那兩個兄長真的長得和我如此相像麼?連你也分不清麼?”

    老板娘臉色一沉︰“只是確認一下而已,還真是梅三先生,那麼對不起了,今天我這里不歡迎你。”

    那個被稱為梅三先生的胖子一臉驚詫︰“為什麼”

    老板娘臉色更是難看︰“你欠小店的酒錢已經能把這個店給買下來了,小店本小利薄,佘不起賬了。”

    梅三先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沖天小  便晃了兩晃,自言自語的道︰“看來我把錢袋子捂得太緊了,那兩個兄長真的欠了有這麼多?我回頭給你補上便是了。”

    雲三娘似乎並不想給梅三先生台階下︰“呵呵,梅大梅二先生可從來不欠賬,都是梅三先生你欠的,今兒個不把前面的帳給結了,恕不招待!”

    梅三先生頓時露出一臉憤怒的表情︰“這兩個兄長越來越不像話了,欠賬就欠賬麼,為什麼每次欠賬都掛在我的名下,毀了我的名聲!”

    梅三先生此言一出,正從里間端菜上來的小二可不樂意了,帶著一口韓地與大渝交界處的特有語氣說道︰“哎呀,梅三先生呀,可不能這麼說呀,梅大先生義薄雲天,嫉惡如仇,梅二先生博學多才,更是謙謙君子,怎麼可能干出這等齷齪之事呀,休要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呀!這些賬都是你自個兒欠下的呀,還不都是我給記得賬,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呀?”

    梅三先生臉色有些微紅,似乎竟然一時不能反駁小二,一著急也學著小二的口音說道︰“我們三個長的一模一樣呀,你憑什麼分辨都是我賒的賬呀?”

    小二伶牙俐齒的回道︰“你們三個兄弟雖然長的是一模一樣,但是走路的氣勢和儀態根本就不一樣呀,只是老板娘給你留點面子,誰還分不清呀,再說了呀,就連簽字的筆跡都是涇渭分明的呀,就這字寫的歪歪扭扭的像蚯蚓一樣的可不就是你呀?”。

    梅三先生此時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喝一聲︰“住嘴,什麼叫像蚯蚓一樣的字,那是書法,書法是一門藝術,你……你懂嗎,你懂個什麼呀?”

    小二毫不含糊的低聲回了一句︰“即使我什麼也不懂,但還是懂得欠賬是要還錢的呀!”

    酒肆中眾食客被小二說話方式逗的一樂,有的就低聲議論起來,聲音雖小,但是卻清清楚楚的傳到梅三先生的耳朵里。

    “梅三,听說那廝經常喝酒不給錢,有時候還非說自己是梅二先生……”

    “就沒見過這麼不害臊的,還虧得大家稱呼他一聲先生!”

    “大家平時也是看在梅大先生和梅二先生的面上,稱呼他一聲梅三先生。”

    ……

    ……

    夏凌香看著被老板娘堵在酒肆門口一臉尷尬,進退維谷的胖子,輕輕用胳膊撞了撞吳晴,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低聲疑惑的問道︰“難道這個就是梅三先生?不是傳說中的杏林高手麼,怎麼混到如此地步?”

    吳晴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傳來一聲字正腔圓的高呼︰“前面的可是梅三先生?”

    梅三先生微微一怔,轉過身去,回道︰“正是在下……”

    那聲音又道︰“梅三先生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咦,這里竟然有個酒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我來做東,務必還請梅三先生賞臉……給在下一個表達謝意的機會!” 言辭之間,顯得很是恭敬。

    梅三先生頭上的沖天小  晃來晃去,似乎滿帶著疑問︰“這位老先生看著面生……不知……”

    “嗯,咱們是初次見面,在下之前和梅大梅二先生均有來往,能在這里踫見梅三先生,還真是緣分不淺……”,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一個身穿淺藍色舊袍,面容清瘦精神矍鑠的白須老頭,腰間掛著一把一尺來長的短刀,出現在酒肆門口,雖然也是一副經過長途跋涉的神色,卻不像其他旅人那樣風塵僕僕,到顯得格外干淨利落,大有出塵之意。

    白須老頭看到雲三娘這手扶門框的架勢,平靜的開口問道︰“這是客滿了麼?”言語中似略有不快,透著一絲難以言表的霸氣,這是久居上位者的氣息。

    雲三娘察言觀色,知道眼前這位應該是個人物,雖然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大生意的,但是在商言商,哪有將上門的生意往門外推的道理,更何況今日有人做東,不會出現賒賬的事情,連忙讓開門口,開口笑道︰“老人家說笑了,我這小店何曾有客滿的時候,快里面請。”

    白須老頭也不客氣,對梅三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快步走進酒肆,在吳晴對面撿了個空桌坐下。

    吳晴的目光落在白須老頭放在桌上的短刀刀柄上,這是一把樣式古怪的短刀,刀身又窄又短,刀柄更像一把牛角一樣,由于長時間的把握,摩擦得油光發亮,要不是刀鞘有些彎曲,還真會以為是一把短劍。

    韓王朝地處西北方,民風樸實無華,韓地人身材體型相對高大,武者更崇尚和追求絕對的力量,因此使用的刀型基本上以厚重為主,多數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而兵部所鑄的制式大刀都類似馬刀。

    大渝王朝的制式刀器,相對于韓地的刀式要小一些,但也有兩尺左右,遠遠比白須老頭的刀要長出不少,其他像趙地,燕地的刀類也各有特色,但是也不曾見過如此短小奇怪的刀式。

    吳晴腦海里過了一遍各式刀型,正在想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短刀,旁邊的夏凌香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看白須老頭的袖口。

    此刻那白須老頭正在和梅三先生踫杯,隱隱的在淺藍色袖袍里,露出一截黑色的緊身衣袖,袖口上似乎還繡著紅色的雲紋。

    夏凌香用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幾個字,吳晴心里微微一驚,詫異的看著夏凌香,做了個口型︰“監天司的人?”

    夏凌香低聲說道︰“徐首尊當日來恣意堂的時候,我恰巧在場,也注意到他的衣袖和這個老頭一模一樣!”

    這時,鄰桌傳來白須老頭的聲音︰“犬子前年因誤食丹藥而身患重癥,訪遍各地名醫均是束手無策,曾到梅花塢求先生醫治過,梅三先生雖然年輕但出手不凡,幾貼藥下去,竟然真能妙手回春,救下犬子性命,我曾專程前來梅花塢感謝,卻恰逢先生出診在外,倒是有幸瞻仰了梅大梅二兩位先生的風采,沒想到此次來梅花塢,竟是踫巧遇見了梅三先生,能夠當面言謝,正好了卻在下一樁心事……”

    梅三先生放下酒杯,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遲疑的問道︰“令郎是……”?

    白須老頭微微一笑,說道︰“犬子墨京西,一介凡夫俗子,梅三先生未必會記得。”

    吳晴心下暗道︰“怪不得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原來是墨家的殺鹿刀,西京墨家,何時有了官家的身份,怎地又和監天司勾連到一起了。”

    夏凌香心里此時激動萬分,剛才還在質疑梅三先生是不是浪得虛名,現下見到監天司的人對梅三先生都十分恭敬,想必的確是一位杏林高手,低頭尋思著如何和梅三先生說明來意,請他出山……要不要先幫他把酒肆的賒賬結清,先落個人情?

    這時只听得身後梅三先生低聲問一句︰“為什麼要我暫避幾天?墨老先生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8:17
第十一章 圍剿
       
    吳晴端起茶杯,借機朝白須老者那一桌瞟了一眼,就見老者用筷子蘸著茶水在桌子上飛快的寫了些什麼……然後又一拂袖子,桌面上似乎有風刮過,頓時恢復如初。

    吳晴看見梅三先生的嘴型微微動了動,無聲的默念出了兩個字︰“圍剿”!

    吳晴心下暗中盤算︰“四境不惑的高手?看來監天司來梅花塢有大動作,這梅三先生看來的確是有獨到之處,否則,墨家老先生不會透露監天司這麼重要的消息,圍剿?這說明監天司來的不止一個人,已經來了還是在路上?什麼人能值得讓監天司這麼大動干戈?”

    此時已過晌午,酒肆中用餐的人已慢慢減少,只剩下三張桌子上的六七個客人,老板娘收完銀子,心情似乎不錯,愉快的朝著後廚喊了一聲︰“駱駝子的商隊這兩天快要到了,你盤點一下家伙什,趁早看看廚房里還差點什麼,從商隊里找補一些。”

    “好咧”後廚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

    夏凌香站起身準備過去和梅三先生打個招呼,卻被吳晴按住,他往桌上丟了一塊碎銀,拉起夏凌香走出酒肆,邊走邊說道︰“時間不早了,歇夠了就快點趕路吧!”出了酒肆往村中而去。

    二人走的遠了,夏凌香疑惑的問道︰“剛才已經見到了梅三先生,過去打一聲招呼有什麼不妥麼?”

    吳晴有些惱怒的回道︰“我說大小姐,我們剛剛在雪域里殺了宮里薛貴人派出來搶奪黑木令牌的人,現在監天司的高手就到了梅花塢,如果是普通的緝凶,應該是律庭司的人來梅花塢才對,黑木令牌本是監天司的徐首尊拿走的,那麼徐首尊知不知道宮中還有人打黑木令牌的主意?監天司來這里做什麼目前還不清楚,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聯系?這樣貿然闖入監天司的視線中,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夏凌香低聲嘀咕了一句︰“怎麼听起來好像很復雜的樣子?這個老頭很厲害麼?”

    吳晴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他是西京郡墨家的人,已經到了第四境不惑境界。”

    夏凌香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說道︰“墨家在西京郡也算是富甲一方,藥材生意遍布整個大渝,不是一直從商麼,怎麼又會接受監天司的驅使?嗯,姓墨的也不止是只有西京郡有啊,不可能就是西京郡的墨氏家族吧!”

    吳晴斬釘截鐵的說道︰“錯不了,他腰間掛的那柄短刀,就是西京墨氏家族獨有的殺鹿刀,墨氏是以販賣鹿茸起家,所以這種刀最初是用來割取鹿茸用的,後來墨氏出了幾個厲害的修行者,在這殺鹿刀上下了不少功夫,創出了兩套不俗的功法和刀決,將殺鹿刀演繹成了一種墨氏獨有的兵器,所以,這人定是西京墨家的人無疑。”

    夏凌香癟了癟嘴,說道︰“嗯,我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呀?”

    吳晴的眼神里略過一絲暗淡,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聲回道︰“踫巧知道而已,也並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心中暗想︰“抄了六千三百卷的藏書,那可不是白抄的!”

    酒肆之中,白須老頭和梅三先生兩人用罷酒菜,白須老頭喚來老板娘,取出一錠銀子,眉頭微皺的盯著老板娘問道︰“你這廚子是不是年紀大了,味覺退化的如此嚴重,這梅花塢的鹽都不要錢了麼?飯菜的味道這麼重,害得我還得多飲幾壺茶水。”

    雲三娘臥蠶眉微微一翹,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讓您老人家見笑,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只管大家能填飽肚子就行,菜的味道重一些,倒是能多下幾碗飯,不像您平日里吃的精細又講究,不過我這里茶水倒是免費,您老人家要是渴了盡管喝就是……”。

    邊說邊有意的瞟了梅三先生一眼,言下之意是不是讓這出手闊綽的老頭幫你把賒賬給結了?

    梅三先生哪有不明白雲三娘的這一眼所包含的意思,頓時窘得頭頂的小  都有些顫抖,匆忙向白須老者抱拳告別︰“多謝墨老款待,在下還要外出出診,後會有期……”

    白須老者微微點頭︰“梅三先生請便!”

    梅三先生朝雲三娘略一恭身,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酒肆……

    ……

    在北俱狐州的邊緣,一行十五六人的馬隊在行進,領頭的是位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壯碩,騎著一匹高大健壯的黑馬,戴一頂白色狐皮帽,披一件黑色披風,似乎是在閉目養神,放松了韁繩任由黑馬馱著自己放步前行。

    黑馬之後跟著的馬匹雖然毛色各異,但個個都膘肥體壯,雖然馱著不少貨物又長途跋涉,但是馬匹卻並不顯得拖沓,顯然貨物和騎手的重量都在馬匹的承重之內,不知是快要走出雪域的緣故,還是這趟貨物能賺不少錢,除了領頭的男子看不出來任何表情,馬隊的其余各人都顯得非常高興。

    這時,領頭男子一勒馬韁,右手微舉,做了個停止前進的手勢。

    “駱頭兒,又要埋鍋造飯?這剛才吃了不久啊!咱們一鼓作氣到了梅花塢再大吃一頓,兩當一怎麼樣?”一個年輕的騎手大聲提議。

    “我看行,忍一忍應該能到,馬匹也還精神!”其他的騎手也附和著說道。

    “駱頭兒,您這一路上養精蓄銳的,快點趕到梅花塢,不也早點能見到雲三娘麼?……”有騎手開始調侃。

    領頭男子睜開眼楮調轉馬匹,往回走來,像是要巡檢貨物一般,走到隊伍中間,停在一匹棗紅色馬前,馬上端坐著一個精瘦的漢子,一道可怕的刀疤從右眼上方斜著劃到左臉頰上,傷口長出的新肉就像一條粉紅色的蚯蚓貼在臉上一般,看著就讓人膽寒。

    馬隊諸人看著領頭男子停在刀疤臉旁邊,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

    領頭男子對著刀疤臉微一點頭,開口說道︰“我想了一路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听著領頭男子這莫名其妙的言語,馬隊諸人更是疑惑不解……

    刀疤臉冷冷的回道︰“你心里比誰都更清楚是為什麼,不要心存僥幸,就是哪個原因!”

    “駱頭兒,您和刀疤叔這是在打什麼啞謎?弟兄們都懵了……”

    “難道咱們馬隊還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不成?”

    領頭男子說道︰“如果他們都不知道,能否放過他們?”

    刀疤臉微一遲疑,有些感慨的說道︰“他們跟了你這麼多年,即使現在放過了他們,你能確保他們以後不會自己去送死?”

    “他們是誰?放過誰?你們在說什麼?”有人已經下馬,開始大聲喝問。

    “刀疤叔,你們究竟再說什麼?什麼送死?”

    “究竟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們知道?”有人氣憤的吼道。

    領頭男子默默的抬頭,目光像檢閱一般的掃過每一個人的臉,眼角有顆淚痣的笑面虎,老氣橫秋的黑老七,滿臉陽光的小個子,滿臉滿嘴黑毛的大胡子,細皮嫩肉的書生,滿頭花白頭發的老爺子,憨娃,李貴……這些人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他們臉上一片迷茫。

    領頭男子掃視了眾人一圈,低聲對刀疤臉說道︰“你也和他們相處了很久,這些人都很單純,能過一時算一時,至于以後,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刀疤臉微微搖頭。

    領頭男子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只出刀,不出劍。”

    刀疤臉露出一臉的詫異,那條蚯蚓般的新肉竟然蠕動一下,顯得異常惡心可怖︰“為了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你竟然能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夏炎如此,你也這樣,你們這種大逆都是這麼自負?還是愚蠢?”

    領頭男子也不出聲,就這麼冷冷的盯著刀疤臉的眼楮,心里卻說了一句︰“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懂”。

    刀疤臉似乎是在心中權宜了一下,點頭道︰“好,至于後面他們要是自尋死路,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領頭男子回頭對諸人說道︰“兄弟們,大家把貨物運到梅花塢,各自分了自己的哪一份,我哪一份留給雲三娘,替我轉告一聲,以後不要等我了……馬隊到了梅花塢就解散……以後兄弟們……各謀生路吧……”

    說完調轉馬頭,反往雪域深處疾馳而去,刀疤臉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馬便尾隨而去,揚起一道雪霧……

    “到底是怎麼了,你們倆到底是怎麼了?”

    “駱頭兒,你不說清楚,我們就不走……這算什麼?”

    “說清楚了再走……喂……”

    ……

    一騎竄出馬隊,朝二人的方向追去……

    “黑老七,你給我回來……”

    ……

    滿頭花白頭發的老爺子截住其余諸人︰“大家都不要去追了,既然駱頭兒不肯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還是快些把貨物送到梅花塢去……先去告訴雲三娘。”

    ……

    梅花塢地處雪域邊緣,地形較低,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只是這山勢很是平緩,村居則依山而建,高高低低、星羅棋布的分布在山腳,一條條羊腸小道連接著村居,這些小道旁邊長著很多株形態各異的老梅。

    一條官道穿村而過,將雪域與臨村連接起來,酒肆就建在離雪域入口不遠處的官道旁,背山面水,吳晴領著夏綾香在梅花塢的村落中穿行,繞來繞去,總是能踫見長得及其相似的老梅樹。

    夏綾香皺著眉頭問道︰“我們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找個人問問路?”

    吳晴搖了搖頭︰“不是迷路了,我在找一處地方。”

    夏綾香笑著說道︰“不用我們這麼辛苦的找,梅三先生的家一問就知,你不是老謀深算的北俱狐麼,怎麼連這個都想不到?”。

    吳晴回道︰“在這里不要提及我的身份,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還有可能因此惹上麻煩,我不是找梅三先生的家,我是在找一處能夠清晰觀察酒肆,而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夏綾香奇怪的問道︰“我們為什麼要觀察酒肆,如果不快些去找梅三先生,他就要外出!”

    吳晴回道︰“梅三先生一時半會是不會外出的,到時候你就會明白!”

    夏凌香︰“為什麼……”

    吳晴回道︰“因為這里有一場激烈的必殺局要看!”

    夏凌香︰“看什麼……”

    吳晴回道︰“看必殺局的對象是誰……,對了,萬一有人問起我們在這里做什麼……”

    夏凌香︰“我們在找梅三先生家的時候迷了路,踫巧走到了這里而已”

    吳晴︰“嗯,我是說萬一……”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8:26
第十二章 監天司的叛逆
       
    毫無征兆的,天空中稀稀拉拉的飄起了雪花,這對于臨近雪域的梅花塢村民來說,隨時隨地下雪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對于過往的客商來說,就意味著要在這里先住下來,等待雪停後才能上路。

    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天一夜,絲毫不見停歇,連接村居的小路和官道完全被雪覆蓋,除了那些開紅花的梅樹以外,梅花塢白茫茫一片。

    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里,有幾艘小船出現在梅花塢的水域里,停靠在酒肆旁邊不遠的碼頭邊上,駱駝子的馬隊已經出了雪域,十幾匹馬拴在酒肆門前的拴馬樁上。

    酒肆之中坐滿了客人,顯得有些人滿為患,充斥著各種酒菜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由于天氣冷的原因,氣氛卻並沒有昨天的那樣熱烈。

    京西郡墨家老者的酒桌共坐六人,除了墨家老者和另外一名三十多歲的錦衣男子各坐一條板凳之外,其余四人腰間掛著制式佩劍,均是兩人共坐一凳,一臉恭敬的神色,顯然地位比二人低了不少。

    駱駝子馬隊的諸人,佔了三張桌子,桌上的飯菜還在微微冒著熱氣,但諸人一臉晦澀,很少動筷,只是頻頻的舉杯飲酒。

    剩下的桌子上坐著神色各異商旅,偶爾看看外面落雪的情景,不時的互相交談著什麼。

    雲三娘今天並沒有熱情的招呼客人,她面無表情的在櫃台後面撥拉著算盤,用力的把算盤珠子撥拉的啪啪啪作響,卻似乎怎麼都算不對賬目,嘴里嘟噥著什麼,依稀听的你這死鬼……

    只有端盤子的小二還是樂呵呵的忙碌著。

    “這是您要的菜呀……”

    “這是您老人家點的酒呀……”

    “還需要點兒啥您就直接說呀……”

    墨家老者的酒桌上,三十多歲的錦衣男子面容俊俏,氣質不俗,只是眉宇之中凝聚著十足的傲氣,他放下手中的粗瓷茶杯,眉頭微皺,似有不喜這粗茶的味道,一挑眉對著墨家老者微一點頭。

    墨家老者對著其余四人低聲說道︰“亮明身份,準備動手!”

    其中一名佩劍者站起身來,大聲喝道︰“監天司辦案,刀劍無眼,無關人等,速速離開!”

    還不等諸人有所反應,只听的“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開裂的聲音,隨即又有珠子紛紛墜地的聲音,心情不好的雲三娘臥蠶眉一豎,大聲叫道︰“鬼叫什麼,老娘管你什麼監天司監地司,要辦案到別的地方去辦,別到我這里來瞎吵吵!”

    墨家白須老者微微蹙眉,沉聲喝到︰“雲三娘,警告你一句,包庇朝廷叛逆,罪當同誅!”

    除了馬隊諸人,其他客人紛紛留下銀子離席出門,邊走嘴里邊嘟噥著,‘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

    ‘出門在外,遠離是非之地為好’……

    監天司乃是獨立與大渝王朝各行政體系之外,直接听命與大渝帝王陛下的特殊機構,為皇帝陛下辦理諸多維護王朝運行之外的事宜,不受大渝王朝的其他各司約束,更甚至于有監察百官的秘密使命,大有凌駕其他各司之上的趨勢,因此,在大渝王朝各郡各司的地位如日中天,這種地位的優越性也僅限于在各行政機構中,若是在北船郡亮出監天司的旗號,必然好使,但是在民間,監天司的聲望則遠遠低于其他各司,更何況這天高皇帝遠的梅花塢,對于監天司是個什麼樣的機構都未必分的清楚,因此,墨家白須老者出言提醒,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然而同桌的三十多歲錦衣男子,冷哼一聲,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來,在他的辦案履歷中,監天司辦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攏 詞乖詬 じ 。 彩茄猿齜ㄋ媯 謖 釹縉 樂 謝菇簿空餉炊啵 惶暗乃呈稚繃司褪牽  垢宜蛋 霾蛔鄭 迫 獯甯疽話愕睦習迥錁谷徽餉床皇妒蔽瘢 還Ь創用 谷換垢頁鱍遠プ玻 謁睦鏌馴慌辛慫佬獺br />
    錦衣男子高聲道︰“在下監天司副司首邱白峰,奉命緝拿叛逆李洗塵,倘若不想連累無辜,勸你還是束手就擒,監天司的手段你可比誰都清楚……”語調不高,但是清晰入耳……

    話音未落,通往後廚的布簾猛然掀起,‘嗖’的一聲,一件白色的物事迅疾的射出,朝邱白峰臉頰而去,同桌的一名佩劍侍衛即刻拔劍去擋,無奈那東西速度太快,竟然擦著劍刃而過,邱白峰卻面不改色,伸手從容的拿起桌上的筷子輕描淡寫的夾住此物,動作瀟灑至極,只听噗的一聲,只見邱白峰雙筷之間,夾著一個破了皮的大個兒灌湯包,湯湯水水濺的到處都是,有些甚至濺到邱白峰的臉和衣服上,顯得狼狽之極。

    與此同時從後廚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就這身手,都能當上監天司的副司首,皇帝的走狗和皇帝一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邱白峰吃了一記暗虧,早已臉色發青,听了這大逆不道的話語,以及對自己能力的質疑,更是羞憤難當,扶在桌邊上的手指關節隱隱發白,略一用力,一張厚實笨拙的實木條桌離地而起,呼嘯翻滾著超後廚砸去,聲勢甚是駭人,只听的咚的一聲,桌子不知是撞在了門上,還是被什麼東西擊碎,四分五裂的掉在通往後廚的門簾前,四名佩劍侍衛拔劍出鞘,排出陣勢,將後廚門口圍住……

    馬隊諸人正好佔的是靠角落的桌子,略有些緊張的看著劍拔弩張的局面,這種級別的戰斗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武斗範圍,恐怕只有駱頭兒的身手,應該才能應付。花白頭發的老爺子,眯起了眼楮,緊盯著通往後廚的門簾……

    雲三娘皺著眉頭,臥蠶眉不停的變換位置,顯得有些著急,不知道是關心後廚的李大嘴,還是心疼自己的桌子,想要做些什麼卻又有些猶豫不決……

    沙啞的聲音又從後廚響起︰“京西的墨家什麼時候也成了皇帝的走狗?”

    墨家白須老者到了這般年紀,經歷的各種陣仗也不少,並未因一聲走狗而發怒,沉聲道︰“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為皇帝陛下效力,怎能用如此不堪的稱呼,閣下也曾是監天司的一員,這樣的說法豈不連你自己也包括在內,又有何意義?”

    沙啞的聲音大笑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我不就是這下場麼?只是我這條狗,終歸還是做回了一條野狗,偶爾還能吃吃肉,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能不能吃的到,全憑主子高興不高興……”

    邱白峰面色鐵青,不等李洗塵說完,強行插嘴說道︰“我想監天司的位子,總比你龜縮在這小酒肆里當個廚子強,更何況現下互相吹捧或者詆毀又能如何?難道你李洗塵當年背叛監天司,臨陣倒戈之外,這些年都躲在廚房里,是在嘴上下功夫麼?真的就成李大嘴了?”

    李洗塵嗤鼻說道︰“背叛監天司?臨陣倒戈?哈哈哈,好大的一頂帽子,皇室的虛偽和爾虞我詐,冷血無情,寒了多少兄弟的心,豈會在為狗皇帝賣命,邱副司首想激怒我,想法不錯,可惜你還太嫩,既然想知道這些年我究竟是不是在嘴上下功夫,進來試一下就知道了,怎麼?你不敢?不怕屬下說你弱了監天司的氣勢嗎?你這麼膽小,真的是憑借實力坐上監天司副司首的位子?難道還是傳說的憑借一副小白臉模樣走的是‘後門’的路子?”

    姜還是老的辣,李洗塵沒有被激怒,反而字字誅心,尤其是將‘後門’這兩個字說的很重,成功的激怒了一身錦衣的邱白峰,他臉如豬肝的大喝一聲︰“動手,還等這老匹夫大放厥詞麼?”

    他率先一劍破出,剎那間,只見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銀弧,那道銀弧離開劍刃,去勢之間便不斷放大,只听得噌得一聲,銀弧所至,所遇物件均被整齊的一分為二,屋梁與椽子被齊齊切斷,呼剌剌的一聲巨響,以後廚的門簾中間為線,酒肆被一分為二,轟然倒塌,屋中馬幫諸人紛紛逃至屋外,被落瓦殘石砸中者痛呼不已,屋外拴馬樁上的馬匹更是被驚嚇的陣陣嘶鳴,有幾匹馬甚至掙斷了韁繩逃走。

    墨家老者右手食指中指相並,輕輕超前一揮,殺鹿刀已急鳴出鞘,迅疾的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屋內一位高大身影激射而去。四名侍衛則呈包抄之勢,遠遠的將李洗塵圍住,水面的小船上一陣激蕩,快速的又鑽出四人,封住了水路,與陸地上的侍衛形成一個環形包圍圈,將李洗塵團團圍住。

    ‘轟’的一聲,塵煙彌漫中的高大身影一跺腳,一圈肉眼可見得空氣漣漪以李洗塵為中心激蕩開來,將飛起的煙塵震飛,強勁的氣息吹拂的四名侍衛衣角咧咧作響,灰塵散盡,便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鍋台前,背對著諸人,一頭花白頭發盤了個發髻,隨意的別著一根木頭簪子,只見他不慌不忙得抄起眼前鍋台上的炒菜大勺一顛,大勺在空中劃過一個大圓,只听的‘鐺’的一聲,猶如和尚撞鐘一般,一瞬間以大勺為中心又爆發出一道空氣漣漪,墨家老者浸淫多年的殺鹿刀竟然被李洗塵收入大勺之中。

    墨家老者臉色大變,這可是他準備在破知命境界後要煉成的本命物,急急大喝一聲︰“爾敢!”,他須目皆張,真元不敢有絲毫保留,極力的控制著已掉落鍋中的殺鹿刀,殺鹿刀此時就像一條銀魚一般在大勺中亂竄,而李洗塵左手顛著大勺,右手拿著鏟子,像是在炖一條不听話的活魚,每每在那條活魚快要跳出鍋沿的時候,就會被他一鏟子拍落鍋中,如此兩次三番,熟練之極,殺鹿刀游動的速度依然很快,但是明顯的不如剛入鍋時的猛烈,墨家老者臉色潮紅,極力的控制著殺鹿刀和他之間的聯系,額上已經細汗微出,顯然已經變的吃力起來。

    半山腰中的一株老梅上,吳晴和夏綾香拿著水晶片制成的望遠鏡,正坐在老梅枝上盯著山下。

    吳晴感嘆道︰“沒想到被圍剿的是監天司的李洗塵,更沒想到李洗塵老了老了,竟然還一腳踏進了第五境知命境……”

    夏凌香蹙眉︰“這老頭年紀這麼大你也認識?”

    吳晴搖了搖頭︰“听說過而已,以前監天司的一名侍衛頭領”。

    夏凌香問道︰“哦,我還以為你認識呢,從不惑到知命境很難麼?”

    吳晴放下望遠鏡,把屁股往梅枝粗處移了移,肅然回道︰“很多人覺得通玄境是修行的起始,其實嚴格來說,知命境才是修行者的一道分水嶺,知名境界以上,才算是真正的修行,有些人從通玄到不惑境界的四個境界突破時間,加起來都突破不到第五境,可見踏入知命境界的不易,墨家老者在不惑境估計不下十年了,現在還摸不到知命境的門檻,所以一出手就落了下風,若不是李洗塵顧及旁邊的邱白峰,殺鹿刀此刻已經變成一坨廢鐵了。”

    夏凌香疑惑的問道︰“看來墨家老者不是李洗塵的對手,那個邱白峰為什麼還不出手?”

    吳晴釋疑道︰“邱白峰是在等一個出手的契機,或者是想看看李洗塵還有沒有其他援手,或者是他沒有必勝的把握而在消耗李洗塵的真元”。

    邱白峰一揮手︰“布陣”!八名侍衛圍著李洗塵快速游走,找準各自的方位,將佩劍插入地上,反手從後腰間摘下一支小弩,平直的端起,對準被圍在中間的李洗塵,列陣而立,動作迅疾,配合的極為默契,顯然是受過訓練又一起長期經歷廝殺的一支小隊!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8:28
第十三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馬幫諸人已顧不上療傷止血,此刻已退出十丈之外,卻並未離去,牽著馬匹遠遠的圍觀,而雲三娘此時亦不見蹤影,不知道是否逃了出來。

    吳晴通過望遠鏡看到山下的情景,神情變的有些肅然,自言自語的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監天司的順風弩配合九宮大陣,還真是諷刺,這些李洗塵當年用來對付流雲劍宗的手段,如今反到是被用在了自己身上,冥冥之中,還真是有所謂的報應,古人誠不我欺也!”

    夏凌香听到吳晴的話,放下望遠鏡,疑惑的問道︰“九宮大陣,你是不是看錯了,明明是八個人圍著他,怎麼會叫九宮大陣?”

    吳晴搖了搖頭︰“沒錯,九宮大陣出自九宮圖,而九宮圖出自洛書,是記載有數術的神秘卷宗,九宮圖又稱為九宮算,變化多端,很是神奇,通過一些陣法大師推演,將其運用到陣法之中,也是神奇無比,九宮圖**有九個格子,那八個侍衛各佔一格,李洗塵便佔的是中間的一格,合起來就是九宮大陣了”。

    夏凌香臉上顯得更加疑惑,一臉迷茫的看著吳晴︰“這八個人和李洗塵一起布了一個九宮大陣?他們是一伙的?”

    吳晴拿開眼前的望遠鏡,扶了扶額,接著說道︰“九宮大陣原本是用來御敵的神奇陣法,這個陣法的神奇之處在于可以將參差不齊的力量,集中起來,形成更加強大的力量,敵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攻擊,都會承受到相同的回擊力度,從而沒有弱點……”

    似乎覺得這樣還是解釋不清楚,吳晴索性折下一段梅枝,在雪上畫下一個九宮圖,然後把梅枝遞給夏凌香,說道︰“你把從一至九這九個數字,填到這九個格子里,使格子橫、豎、斜三個數字相加,結果都要等于十五,你就會大致明白這個陣法的本意了”。

    夏凌香飛快的接過梅枝︰“哼,這還不簡單麼……”

    吳晴癟了癟嘴,拿起望遠鏡接著往下看。

    嗖嗖嗖,八名侍衛扣動順風弩的扳機,八支細小的弩箭齊發,從八個方向無死角的朝著李洗塵勁射而去,李洗塵照例大勺一顛,輕描淡寫的將大勺在空中又轉一圈,當當當,弩箭又被收入大勺之中,會同殺鹿刀一起,大勺中的物事多了起來,他用鏟子在鍋中一攪,似乎有一盤菜將要出鍋一般。

    李洗塵輕描淡寫的收了八支弩箭,回頭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豁牙來︰“邱副司首,這幾年我在廚房里學的這幾手炒菜的功夫如何,咱們也算是同僚了,這一盤菜就免費送你嘗嘗,嘗完了給個評價如何?”

    說著手腕一抖,殺鹿刀會同八支弩箭一起,流星趕月一般的朝著邱白峰激射而去,比起弩箭的速度竟然還要快上幾分,邱白峰再次拔劍,不退反進,一瞬間劍尖也不知道顫抖了多少次,叮叮叮,將八支弩箭一一挑飛,挑飛的弩箭速度更加迅疾無比,飛過之處嗚嗚作響,瞬間失去了蹤影。

    殺鹿刀雖然短小,但是比起弩箭來卻是大了很多,邱白峰的劍尖接觸到殺鹿刀的一剎那,發出一陣刺耳的鳴叫聲,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激進的身法陡然緩慢,以殺鹿刀和劍尖接觸的點為中心,有一股氣浪爆破之後四散涌出,細小的氣流將地面炸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時間像變得緩慢起來,殺鹿刀去勢不減,緩慢的抵著劍尖前行,邱白峰的劍身逐漸彎曲,劍尖竟然以一個夸張的弧度掉頭刺向他的面目,邱白峰凝神下腰,凌空旋轉一周落地,似乎是殺鹿刀將他推著轉了一圈。

    邱白峰繞了一圈卸下這恐怖的力道,劍尖一抖將殺鹿刀射向墨家老者,墨家老者舉起刀鞘,殺鹿刀歸鞘之際,余力竟將墨家老者帶的腳下一個踉蹌,只覺得喉頭一甜,強行吞下一口鮮血,他急忙運動真元壓下翻滾的五髒六腑。

    墨家老者雖已到四鏡不惑,能以真元御劍戰斗,可殺鹿刀畢竟不是本命之物,真元消耗頗大,更何況李洗塵的修為比他高了一個境界,殺鹿刀竟然沒有在他面前走完一個回合,便被收入大勺之中,倘若那時舍了此刀,也不至于消耗太多真元,縱使他將真元耗盡,最終也沒能奪回殺鹿刀,此時殺鹿刀歸鞘輕輕一帶的力道,依然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只見他臉上煞白,冷汗淋灕,雙腿微微顫抖,竟有脫力的跡象,只能默默的退守到一邊。

    看似劍光火石,你來我往的漫長戰斗,其實也就半盞茶的時間。

    “ ”的一聲,一支短弩射入梅桿之中,震得梅樹上的積雪嗖嗖落下,吳晴看著微微晃動的梅樹,一皺眉,冷笑一聲︰“這邱白峰的修為亦不低于李洗塵,竟然不敢放手一搏!惜命惜的如此程度,怪不得只能做個副司首,看來饞嘴老頭說的不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一回頭看到夏凌香亦然在九宮格中填了又抹,抹了又填,對她說道︰“這麼簡單的數術,洛河記載中早有口訣留世,你按照我說的填進去即可,不要舍本逐末,浪費時間去琢磨這個,‘九宮之義,法以靈龜,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右三左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夏凌香按照吳晴所授口訣,在九宮格中填上數字,又默默的橫豎斜各加一遍,才撅起嘴巴扔掉梅枝︰“這個九宮格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吳晴接著說道︰“作為御強敵的陣法,是因為諸人的修為參差不齊,每個人都無法自行御敵,有了九宮大陣則不同,它可以將三個人的力量聯合起來,敵人從哪個角度攻擊,他所面對的實力則是三個人相加的實力,而且每個角度的實力都是一樣,因此,這個陣法沒有弱點,單以力量來說,敵人一時半會是無法攻破的”!

    夏凌香點頭,說道︰“現在這個九宮大陣並非你說的這種情形吧!”

    吳晴接著說道︰“不錯,現在這個九宮大陣是個‘困’陣,想將李洗塵困在中間,李洗塵無論對陣中的哪個人出手,前後夾擊他的人的力量相加,也是相等的,所以也是很神奇。”

    這波弩箭對李洗塵未造成任何傷害,可見實力差距太大,侍衛頭領似乎早有預見,臉上未見絲毫異樣,顯然是這種情景見的多了,他望著陣中這個高大的花白頭發老人,高舉右手喝到︰“御”!

    侍衛還弩拔劍,橫劍于身前。

    波……有微風起。

    被圍于九宮陣中的李洗塵開始動手,散于發髻之外的花白頭發,無風飄蕩而起,他身上的寬大舊袍無風自鼓,放在鍋台上的一把看上去油乎乎的舊劍開始劇烈顫抖,發出嗡嗡的鳴叫,劍身與劍鞘不停的踫撞,似乎要迫不及待的出鞘戰斗。

     ……

    一聲清亮歡快的鳴叫,一把三寸長的雪亮薄劍自行脫鞘而出,縈繞在李洗塵的身前身後,雪亮的光芒將李洗塵的面容映照的格外清晰,這是一個面目滄桑的老人,臉上布滿了煙火氣息,沒有太多的表情,如果走在街上,這個老人平常的根本看不出一絲異樣。

    不見作勢,飛劍呼嘯著夾雜著隱隱的風雷之聲,以可怕的速度,化作約兩尺長的一道白光,卷裹著煙塵直直的刺向邱白峰,與多數飛劍的詭異靈動路數迥然相異,竟然走的是剛硬猛烈的路子!

    李洗塵的這把飛劍長三寸,卻名叫尺九,因為這把飛劍的劍芒達到了一尺九寸,絲毫不輸手劍的長度,多少修行者被這把飛劍一斬之下的強勁力道嚇傻。

    當李洗塵祭出飛劍之時,侍衛隊長斷喝一聲,“擊”!

    四把長劍帶著劍氣,先後朝李洗塵遞出,不見作勢,李洗塵的身軀突然彈起,像被大風刮過的一片樹葉,飄向一旁,四劍一擊不中,四人迅疾退回,另外四劍再次遞出,侍衛們始終將李洗塵圍在中間,卻保持著與他幾乎相等的距離,像是有一種無形的線條在牽引著他們。

    邱白峰見飛劍呼嘯而來,臉色凝重,再次出劍,瞬間在身前刺出無數道劍影,每一道劍影都帶著一道強勁的劍氣,射向哪一片雪亮,一時之間,在身前仿佛形成了一簇實質性的亂劍叢,而這把雪白的飛劍並未改變軌跡,就這麼一往無前的射進這堆亂劍叢之中。

    波……

    兩者相遇,雜亂的劍叢消失,空中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邱白峰退……

    雪白飛劍穿過劍叢,經過上百次的踫撞,已經微微變的通紅,速度雖然變慢不少,但是亦然迅疾無比。

    邱白峰再退,一丈,兩丈,三丈……五丈,退至五丈,邱白峰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從袖中飄出一片淡黃色的舊紙來,朝著飛劍包裹而去,此時飛劍的速度已經變慢了許多……邱白峰再退。

    李洗塵意識到了危險,斷然大喝一聲︰“卑鄙!”,急招飛劍而回,就在飛劍強行改變軌跡之際,邱白峰一劍快速的斬向那片舊紙,那片淡黃色的舊紙就像吹脹了的氣球猛然爆開,空氣中濕意大增溫度急劇下降,瞬間出現一個肉眼可見的藍色冰晶,並以可怖的速度朝著四處蔓延,似乎連空氣都要凍結,此刻高溫的飛劍突然遇見奇寒,頓時發出一陣嗡鳴,悲鳴一聲從空中跌落,歪歪扭扭狼狽的逃出這一片冰寒區域,朝李洗塵飛去。

    夏凌香詫異的問道︰“那是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吳晴回道︰“那是一種符術,邱白峰祭出的是一張冰魄性質的大符,重創了李洗塵的本命劍”。

    邱白峰臉露獰笑,高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招冰火九重天,感覺如何”?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8:31
第十四章 流雲秘法
       
    夏凌香坐在梅枝上,晃蕩著兩只腳,將望遠鏡移開一點距離,瞥了一眼吳晴︰“符術?這張符叫‘冰火九重天嗎’”?

    吳晴扶額,抓耳撓腮的想了想說道︰“呃,這個邱白峰說的,並不是大符的名稱,他說的是環境的劇烈變化而給對手造成的傷害,比如一個人從極熱的地方突然到了極冷的地方,環境發生了極端的變化,極易生病,和人一樣,極熱的飛劍,遇到了極寒的冰魄,劍身有可能會承受不住冷熱交替,出現裂紋……飛劍更是如此,很顯然這把飛劍就是李洗塵的本命劍,因此,這招冰魄符釋放出的致寒之意,以飛劍為橋,可以傷到李洗塵本身……”

    夏凌香看著吳晴抓耳撓腮的樣子,心下一陣得意︰“明明一個年輕小子,整天裝什麼高深,一臉嚴肅的表情,我讓你裝……”

    李洗塵本命飛劍受創,臉色有些難看,深吸一口氣,暗自調息。

    侍衛頭領見有機可乘,又是一聲高喝︰‘合擊’!

    八柄長劍合圍進擊,劍式各異,一片劍光繚繞,將李洗塵籠罩其中,只听得叮叮當當一陣亂響,慘呼一聲,亂戰之中飛出一名侍衛,一支木簪透胸而入,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余七名侍衛退回原地,各有負傷……

    李洗塵頭上的木簪掉落,披頭散發,花白頭發的老人看起來有些落魄,一柄雪白飛劍像一只游魚圍繞著他緩慢的游動,他左手中的大勺上坑坑窪窪,顯然是剛才的劍陣合擊所致。

    墨家老者臉色漸潤,通過調息已經逐漸恢復過來,雖然尚未加入戰斗,但是一直緊盯著戰斗現場,他的修為低于邱白峰,但眼界卻是奇高,此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妥,目光脫離了李洗塵四處游走……

    眾侍衛依仗九宮陣法,和知命境界的修行者正面交鋒一回合過後,死傷過半,已無再戰之力,此刻圍困李洗塵的九宮大陣失了一人,破綻明顯,若再繼續圍攻,無疑就是白白送死。

    邱白峰瞧得明白,冷喝一聲︰“撤陣!”

    墨家老者突然高喝一聲︰“小心”!

    只見李洗塵背後的灶膛里猛然飛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土球來,在半空中爆裂而開,瞬間響起劇烈的金屬震鳴聲,數百道藍綠之光夾雜在塵土之中爆出,將場中諸人籠罩其中,嗖嗖嗖破空聲不斷,就像下了一場暗器雨……

    這一突如其來的偷襲,將還來不及撤陣的七名侍衛盡數覆蓋,只听的幾聲冷哼,七名侍衛無一幸免,被土球中爆出的暗器擊中,紛紛癱倒在地,是傷是死無從判斷,墨家老者揮刀斬落眼前幾道藍光,匆忙往後退出兩丈地。

    隨著藍光爆射,響起店小二獨特的口音︰“你們這群王八蛋呀,吃人家的飯還要毀人家的屋呀,喪盡天良人多勢眾欺負老人家呀!”

    待得藍光散盡,店小二從灶膛里探出個灰頭土臉的頭來︰“我說師傅呀,我看這個小白臉挺厲害,他們人又多,咱們還是撤吧”!

    監天司圍剿李洗塵接連受挫,一地死傷,作為主事的邱白峰臉色更是鐵青,他輕描淡寫的揮劍擊飛撲面而來的兩道藍光,蓄勢再發,劍起處,破風挾塵,再次有銀弧破出,形成一道光弧朝著灶膛破去,劍起三次,三道銀光交錯而出,斬向李洗塵……

    銀光之後,掩藏著一柄淡色飛劍,緊隨而去……

    李洗塵看了一眼灶膛里探出頭的店小二,微微一笑,和顏悅色的說道︰“你總說師傅整天吹牛皮,躲躲藏藏的,今天他們既然找上門來,咱就不跑了,借此機會讓你見識一下你師傅的手段,以後你在外面闖蕩,就不會那麼膽小怕事。

    邱白峰的銀光劍意脫離了劍刃,劃過空氣中,似輕舟過水,留一道水痕,空氣中蕩起輕輕的漣漪,層層遞進,波紋漸寬,嘯聲郁濃……

    劍意銳利異常,帶著可怖的力量破空前行……

    李洗塵略一蓄勢,將左手中已經千瘡百孔的大勺緩緩拋出,帶起一股無比沉重的氣息,空氣中似乎有一座看不見的大山朝著第一道銀弧推去,銀弧劃過大勺,大勺一分為二,兩半大勺朝著第二道第三道銀弧分別奔去,又被整齊切開,由二化四……

    邱白峰發出的第一道銀弧劍意被大勺一阻,去勢稍滯,就在這一刻,披頭散發的李洗塵陡然拔高躍起,高大的身軀像天神一般不怒自威,他右手起一道拈花指式,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捉,竟然將那看似無形的銀弧劍意上端捏住,就像捏著一把巨大的彎刀的尖端,順勢往前一帶。

    劍意畫起了一道弧線,以銀弧上端為圓心畫出一道半圓,這道劈向灶膛的劍意竟然被李洗塵強行改變了方向,狠狠的劈在第二道銀弧劍意上。

    噗……

    兩道劍意相撞,發出疊浪般的巨大聲音,爆出的可怖威力,直接撞碎了迎面而來的第三道劍意,瞬間,空氣中雜亂無比的氣息四處亂竄,一團紊亂……

    一道淡色飛劍此刻閃電般的穿透紊亂的氣息,夾著尖嘯聲,像一條蛇一樣靈活的奔向李洗塵的面門。

    圍繞著李洗塵緩慢飛舞的雪白色飛劍尺九,瞬間橫在眼前,向淡色飛劍斬去,空氣中再次爆發出高頻率的金屬相撞的聲音,兩柄飛劍像兩只飛斗的鳥兒,在空中纏斗不停……瞬間相擊數百下……

    李洗塵回頭望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店小二,得意的朗聲笑道︰“師傅這招如何?”

    店小二兩手一拍,復又攤開,聳了聳肩,興奮的說道︰“師傅,原來你真的沒有吹牛皮呀,這可是真真的絕頂技術活呀,當賞一百吊大錢呀!”

    李洗塵布滿的說道︰“能不能出息點,才賞一百吊!哪你再看這一招,能賞多少吊?看完這招你就可以跑路了,回頭記得再把賞錢給我!”

    夏凌香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的驚嘆道︰“我的天啊,李洗塵竟然能夠徒手接劍意!知命境竟然如此的強悍!”

    吳晴也是面色凝重,臉上卻是流露出一絲憤懣,回道︰“知命境雖然強悍,但是光憑境界還是做不到徒手接劍意的,他使的是流雲劍宗的秘法,雲中借劍意!”

    夏凌香大吃一驚,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是流雲劍宗的秘法?”

    流雲劍宗是大渝王朝的一處修行聖地,以天下聞名的雲山山脈中的流雲峰為中心,涵蓋七峰六嶺,地域寬廣,與西嶺劍宗並稱大渝兩大修行聖地,在修行界中地位卓然,亦是修行界里兩大任人仰望的高山之一,這兩大劍宗的任意一部普通劍訣,在修行界里都是萬金難求,更何況是秘法!

    夏凌香雖然涉世不深,但是以恣意堂大小姐的身份,總能听到不少關于修行界的大事,對于流雲劍宗這種舉世聞名的龐然大物,自然是耳熟能詳,听到流雲劍宗的秘法,如此吃驚也不為過。

    吳晴點了點頭,皺著眉頭說道︰“流雲秘法,乃是流雲劍宗的一種修行秘技,相傳是從流雲峰上變幻莫測的飛天流雲中悟出,以流雲劍宗的摘流雲法訣,配合以變幻莫測的卓越流雲步法,借雲卷雲舒天然意的手法,可徒手借用對方的劍意力量反攻對敵,神奇之極。”

    李洗塵這一手雲中借劍意,雖然使得有些生硬,有生拉拖拽的痕跡,但也是巧妙之極,只看的墨家這老者兩眼發直……這李洗塵竟然如此強橫,心下暗自慶幸剛才沒有拼命,否則,估計他此刻也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首了。

    夏凌香接著說道︰“咦?沒想到李洗塵竟然是流雲劍宗的弟子,你剛才說他當年用九宮大陣和順風弩對付流雲劍宗,難道他是流雲劍宗的叛徒?剛才邱白峰又說他是監天司的叛逆,這個人腦袋上長有反骨麼?怎麼總是叛變……”

    吳晴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楮,冷冷的說道︰“流雲劍宗是不會收這種弟子的,監天司當年血洗流雲劍宗搗藥峰一脈,李洗塵是其中的一名侍衛首領,帶著手下殺了不少搗藥峰弟子,等到搗藥峰一脈快要死絕的時候,監天司的人也是諸多死傷,雙方殺紅了眼,但是卻出現了令人奇怪的一幕,監天司的另外一撥人馬不動一刀一槍,只是駐足觀望他們廝殺……”

    夏凌香遲疑道︰“那又是為何?”

    吳晴冷笑道︰“正如李洗塵剛才所說,乃是皇室虛偽和爾虞我詐的借刀殺人之計,監天司是直屬于皇帝的直系力量,更是皇帝陛下的左右手之一,當年新皇登基,急于建立自己的心腹勢力,而先皇的舊人卻佔據著監天司的重要位置,新人想要獲得晉升,舊人卻無退後之路,他們曾為皇室效力多年又知曉皇室不少舊聞秘事,新皇借著血洗搗藥峰之際,耗盡舊部的力量,重新組建心腹勢力,因此,才會出現監天司里有人在拼命,有人卻作壁上觀……”

    一陣細風刮過,梅枝上有雪簌簌落下,揚起一片雪霧。

    夏凌香打了個冷顫,輕聲說道︰“怪不得李洗塵說皇室冷血無情,寒了人心,若是搗藥峰的人被殺光,而李洗塵他們這些舊人還沒有死絕,估計也會被監天司的新人所殺!”

    吳晴點了點頭,說道︰“你倒是看的清楚,李洗塵他們早已見慣了這種場景,自然也不笨,當時也明白過來這是監天司的新勢力在借刀殺人,就臨陣倒戈,判了監天司,和搗藥峰為數不多的人一起,借助密道逃出了搗藥峰……”

    夏凌香輕輕嘆了口氣,感慨的說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李洗塵說的不錯,後來想必搗藥峰一脈也念及到他的恩惠,傳了他流雲秘法……”

    吳晴紅著眼盯著夏凌香,顯得有些憤怒,大聲說道︰“恩惠?他有什麼恩惠于搗藥峰?對于這種劊子手,搗藥峰的弟子們都恨不得吃其肉飲其血,怎麼可能還會傳他流雲秘法……”

    夏凌香愣愣的看著情緒暴走的吳晴,驚詫的說道︰“是誰踩到你的尾巴了麼?我就是這麼推測一下,你又不是搗藥峰的弟子,這麼激動做什麼?”

    吳晴深吸了一口氣,閉上微紅的眼楮,平息自己的心情,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我又不是搗藥峰的弟子,這麼激動做什麼……”

    他臉色閃現過一絲痛苦,低下頭……喃喃自語道︰“真的已經不是了麼?”

    搗藥峰,搗藥峰……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18:33
第十五章 搗藥峰上的少年
       
    加油!加油!一辰!加油!……

    一群朝氣蓬勃的聲音,年輕清脆響亮,就像搗藥峰上搖曳不停的青竹,高聲吶喊著加油!響徹在白雲環繞的搗藥峰上……

    搗藥峰,流雲劍宗的七峰之一,是唯一一座高于流雲劍宗主峰流雲峰的所在,從流雲峰遠眺,搗藥峰的形狀就像月宮中搗藥的兔子,又因搗藥峰一脈精通煉藥之術,故而名之搗藥峰。

    一個十歲的白衣瘦弱少年,從這一群吶喊加油的年輕人中走出,磨磨蹭蹭的走上高台,抬頭看了一眼台下正在幫他吶喊加油的年輕而又熟悉的面孔,信心滿滿的拔出高台邊上的一把長刀,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這次我一定行的!”

    他運足氣力,使出渾身解數,大喝一聲,一刀劈向豎在高台上碗口粗細的半截木樁!

    刀光劃過,帶著一片白色的光芒,呼嘯著斬在那半截木樁上,卻只听的‘當’的一聲火星四濺,傳來金鐵相擊之聲,這凌厲的一刀劈過,哪木樁竟然完好無損,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這意味著這次他又失敗了……

    白衣少年虎口被震的通紅,右手微微顫抖,眼里流露出失望和慚愧神色,低著頭不敢看台下的哪些面孔,慢慢從高台的另一側下來,朝著人群外面走去。

    “哎,一辰怎麼還是不行……”言語之中滿是擔憂和惋惜。

    “他都十歲了,要是再劈不開金蟾木,以後可不能和我們一起修煉了……!”

    “薛一辰這個笨蛋,氣死我了,我都教他練習了好幾遍了……”

    “恐怕是他太想通過考核了,反而壓力更大……”

    “我說讓你悄悄的去把金蟾木給換掉,你這膽小鬼就是不肯去……”

    “虧你好意思說,在師叔的眼底下去作弊,那不是皮癢了找揍不是?”

    “這下好了,他又要被罰抄書了,半個月之內又見不到一辰了!”

    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清晰的傳入了白衣少年的耳中,雖然他此刻因沒有通過考核而難過,但是心里又覺著十分溫暖和感動,沒有嘲諷和譏笑聲,沒有鄙夷的神色,這就是搗藥峰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

    老峰主捋了捋白須,也只是愛憐的笑了一笑,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唯有滿臉嚴肅的二師叔鐵青著臉,流露出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白衣少年默默的穿過人群,沿著一條山石小徑往後山走去,搗藥峰上雲霧繚繞,山風習習,舉目之處,自有風景,舉目遠眺,山下及山腰處竹林搖曳,一片翠綠甚是養眼,胸口郁悶之情隨風而走,略有舒緩。

    穿過一條通幽小道,光線一亮,來到一處空闊之地,依山一側,長著一株高大得百年老桐,枝繁葉茂,樹下立有一座兩尺高的石碑,石碑上用古篆文刻著三個字,藏雲洞,臨崖一邊圍著一圈稀疏得綠籬,被風吹的搖搖欲墜……

    “一辰小子,你又來幫我抄書啊”……

    百年老桐後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

    ……

    “溧陽師兄,峰主回來發現‘醉八仙’少了怎麼辦?”

    “大家放心喝吧,主意我都想好了,這次我們少喝一些,然後給里面摻一些別的酒,再請三師叔來一起偷喝,等師傅回來發現酒少了,三師叔定然會幫我們說話……”

    “還是溧陽師兄聰明……”

    “你要拉三師叔下水?”

    “難不成還要去找二師叔不成?”

    “這次該誰去請三師叔了……”

    “這次應該輪到一辰去了吧,他一次都沒去過……”

    “他年紀小,又笨手笨腳的,讓他去請三師叔,說不了三句話肯定會露餡,還是丁寧去吧……”

    “哼,我就知道溧陽師兄偏心,每次都偏向小師弟……”

    “你就是嘴巴上說說而已,誰不知道上次小師弟挨罰抄寫經卷藏書,你偷偷去後山送烤鴿子還挨了板子……”

    “哎呀,別說了別說了,我去還不行麼……”

    ……

    ……

    “峰主,我上次隨師兄去流雲峰,看見流雲峰上的弟子因練不會劍招被師傅罰跪,還不許吃飯,我也經常練不會的,怎麼師叔們都沒有罰跪過?只是罰我抄寫經卷藏書,我再怎麼抄來抄去也不能練會劍招啊……”

    老峰主捋捋白須,笑道︰“你這小子,雖然資質不佳,韌性不足,卻能微察秋毫,哪你覺得你師叔們為什麼不罰跪,不許吃飯呢?”

    白衣少年沉默思考了一陣,說道︰“定是師叔們覺得我們年紀還小,不忍心罰跪和餓著我們,怕我們以後長不高個兒!”

    搗藥峰上,老峰主開懷大笑︰“你們師叔要是知道你們這麼想,下次就會罰你們不許吃飯了!”

    白衣少年頓時露出滿臉憂色︰“哪您就不要告訴師叔,好麼?”

    老峰主眉開眼笑的說道︰“你師叔罰你抄的哪些經卷藏書,你抄過之後,腦子里還有沒有印象?”

    白衣少年朗聲說道︰“抄過的經卷藏書,我腦子里都記的清清楚楚呢……”

    ……

    ……

    “王丹師兄此次所說的惡官西門迎,果真是欺上瞞下,貪贓枉法,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單看哪一身肥膘和十二房姬妾,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官!”

    “貪生怕死的樣子令人作嘔!”

    “大俠,諸位大俠大發慈悲,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什麼都答應你們!……”

    “快停住,別再惡心我了……”

    “王丹師兄,下次再有這種暢快淋灕的鋤奸斬惡行動,可輪到我去了,自從加入咱們‘清貪會’,我還沒有參加過一次行動呢,每次都是只有听的份兒……真是急人。”

    “誰叫你修為太低,萬一踫到高手,我們還得照應你,放不開手腳……”

    “貪官怎麼會那麼多?這兩年我們也殺了不少了,王丹師兄你的消息是從那里來的?”

    “王丹師兄說的貪官,肯定是沒錯的,咱們去殺就是了,管他消息是從那里來的,人多口雜,說不定就泄露消息,讓貪官們有了防備……”

    “也對……”

    ……

    ……

    “什麼?溧陽師兄失蹤了?”

    “你們五個人一起,怎麼會出事?”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遭到埋伏,對方竟然有兩個不惑境界的高手,溧陽師兄為了救我,被打傷了……”

    “不應該啊,兩個不惑境界的高手,流雲劍陣擋不住麼?”

    “很奇怪,對方竟然很熟悉流雲劍陣……”

    “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劍宗的高手在試探我們……”

    “後來呢?溧陽師兄受傷以後呢?”

    “我們放了流雲宗求救信號,邊戰邊退,沒想到溧陽師兄被推下了山谷……”

    “對方看見我們釋放流雲宗求救信號,就撤走了,後來我們找遍了整個山谷,都沒有找到溧陽師兄……”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還是趕緊去稟報峰主吧!”

    “快走快走……”

    ……

    ……

    “听說景滄第一大劍師挑戰我們流雲劍宗,宗主要讓我們搗藥峰出戰”……

    “流雲峰的人為什麼不出戰?”

    “笨蛋,流雲峰的峰主不就是宗主麼,萬一輸了怎麼辦,讓我們先打頭陣,試探試探對方的實力!”

    “景滄第一大劍師為什麼要來挑戰流雲劍宗?”

    “讓峰主打的他滿地找牙……”

    “對對對……”

    “恐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據說此人已經摸到了第八境通天境的門檻……”

    “啊,這下如何是好?”

    “這個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事情,大家還是好好練功吧!”

    “師叔來了,快快快,大家趕緊散開……”

    ……

    ……

    “王丹師兄,這位是?”

    “這位是天蠶神醫,家里的供奉,我請他來看看峰主的傷勢……”

    “哎,雖然峰主險勝景滄高手,大漲流雲劍宗的威風,威名遠播,卻也傷成這樣……”

    “都怪哪該死的皇帝,本來就是高手切磋而已,他來摻和什麼……”

    “在他眼里,大渝皇室的面子遠比峰主的性命更重要……”

    “還假惺惺的送藥來……我呸,誰稀罕……”

    “王丹師兄,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峰主的傷你也不要太操心,我們幫不上忙……”

    ……

    ……

    “咦?峰主?……這是什麼地方?”

    “你是小一辰?哎,這里是離愁澗,等來等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你,其他人呢?”

    “其他人我也不知道…… 峰主,你怎麼在這里?你的傷……”

    “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咳咳咳……”

    “峰主,天蠶神醫說您還在療傷,您怎麼會在這里?”

    “說來話長了,你是怎麼到這里的……”

    “我也不知道,只記睡得迷迷糊糊的,耳邊有很多人在說話,听他們說什麼藥量太大,什麼就這樣死了,然後就感覺到好像從床上掉下來一樣,醒來就發現到離愁澗這里了!峰主,您說等來等去,您是在等什麼人?”

    “等一個能堪大用的搗藥峰的弟子……”

    “哦,峰主,咱們歇一會,我背您上去吧……”

    “這是離愁澗底,哪里是說上去就上去的地方…以你的修為,自己上去都難如登天,還能背我上去……”

    “離愁澗,我好像從沒來過這里啊,哪我們呼救,師兄們總能听見吧……”

    “這離愁澗深不見底,根本就無路可行,我都沒有到過這底部,更何況是你?喊破喉嚨他們也听不見的!”

    “峰主,您在這里待了有多久了?”

    “約莫有三五日了,哎,我搗藥峰一脈向來低調行事,與世無爭,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遭人惦記……”

    “峰主,您這話好像是有所指……”

    “罷了,我大致也想明白了,可惜明白的太晚,大勢已去也于事無補了……”

    “峰主,您說的我怎麼听不懂,什麼大補?”

    “呵呵,大補?你這個性子啊,說的好听點就是純良,說的難听點就是蠢笨,天意弄人,不過在這里遇見總比不見好,也算是有緣分……小一辰啊,你在咱們搗藥峰上待了幾年了?”

    “我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待在搗藥峰啦……”

    “哦哦,你不說我都把這事給忘了,你是三長老帶回來的,與其他弟子不同,從小就長在這里……”

    “是啊,我從小就長在搗藥峰上的……”

    “小一辰啊,你說咱們兩個還能出去麼?”

    “能啊,等咱們恢復了力氣,一定能出去的!”

    “要是咱倆現在只能出去一個人,你說誰先出去?”

    “這個啊,哪肯定是我先出去啊!”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20:46
第十六章 變故
       
    “哦,為什麼呢?”老峰主听到這個答案,似乎有些詫異。

    少年認真的說道︰“峰主的傷勢看起來很重,要從這里爬上去,肯定很難啊,我年輕力壯,休息好了就爬出去,再從上面放一個籮筐下來,您坐在籮筐里我再把您拉上去!”

    老峰主捋了捋白須,點點頭︰“哦,這樣啊!”

    搗藥峰離愁澗底,陰冷潮濕,衣著襤褸的一老一小,艱難的在雜草叢生中前行,須發皆白的老峰主時不時的用手杖挑開蟲蠍,偶爾抬頭望一望雲霧繚繞的搗藥峰頂,借此辨明方向。

    天色已晚,二人互相扶持著走過一段泥濘沼澤之地,來到一處寬闊的溪邊,薛一辰扶著老峰主在一塊巨石上坐下,自己在溪邊撿些枯枝敗葉,在另一塊稍微平整一些的巨石上生起一堆篝火來。

    須發皆白的老人看著這個平日里並未給予太多關注的少年,看著他忙前忙後,生火捕魚的身影,一臉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這個少年將一條烤的有些焦黃的烤魚遞給他,老峰主的臉上才現出些許微笑來,他用鼻子使勁嗅了嗅,有些感慨的說道︰“這些年盡是忙著修行和煉藥,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吃過燒烤了,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手藝,臨了臨了還能吃一頓看起來不錯的烤魚……”

    少年微笑,看著老峰主說道︰“師兄們平時都很照顧我,外出野餐露宿的時候,都是他們弄吃的,溧陽師兄烤的野味是最好吃的,他烤野味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學了個皮毛而已,峰主您先嘗嘗,看看味道如何?”

    老峰主撩起長須,咬了一口細細咀嚼,只見他長眉翹起,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嗯嗯……”

    少年看著老峰主低頭吃魚的樣子,腹中更是覺得饑餓,自己從火上取下一條魚,也開始大快朵頤,篝火熊熊,一時間老少二人只顧低頭對付手中的食物,溪旁只剩下木柴燃燒偶爾發出 啪作響的聲音。

    兩條魚下腹,二人頓時精神了許多。

    少年將篝火堆從巨石的一側移動到另一側,又去撿拾了一堆干枯的茅草和一大捆枯樹枝回來,不知道是覺得烤魚美味,還是看著少年的勤快,老峰主臉上的笑容漸多,他看著忙前忙後的少年問道︰“小一辰,你在咱們搗藥峰上這麼多年,你覺得咱們搗藥峰最擅長的是什麼?”

    少年微笑著回道︰“呵呵,峰主這是要考我麼,不過這也太簡單了,咱們搗藥峰的劍訣和秘法雖然都很有名,但其實最擅長的還是煉藥!”他一邊回答,一邊將干枯的茅草鋪在剛剛燃燒過篝火的石頭上。

    “哦?你真這麼認為?”少年的回答似乎是有些出乎老峰主的意料之外。

    白衣少年將老峰主扶著,坐在鋪好茅草的石頭上,點了點頭︰“我怎麼敢欺騙老峰主,我說的自然是真的。”

    老峰主坐在燒過篝火而變的滾熱的石頭上,頓覺得渾身一陣溫暖,打趣的說道︰“哎呦,看來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小一辰修行資質雖然欠佳,但是卻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啊!哪你再說說,明明知道搗藥峰最擅長的是煉藥,景滄國第一劍客挑戰我們流雲劍宗,為什麼宗主卻讓我去應戰?”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憤怒,把手中的木棍使勁往火堆里一扔,濺起一陣火星來,有些生氣的說道︰“不瞞峰主,師兄們就這件事都討論過了,總歸是景滄國第一劍客,若是宗主應戰,萬一輸了,輸的是整個流雲劍宗的臉面,還有大渝王朝修行界的臉面,因此用了緩兵之計,讓我們搗藥峰去試其鋒芒,要是輸了,對外界也有個說法,因為搗藥峰最擅長的不是劍訣和秘法,而是煉藥,但若萬一要是贏了,那就可大大的漲了流雲劍宗的臉面,一個擅長煉藥的搗藥峰,都能擊敗景滄第一劍客,更不用說流雲劍宗的其他各峰了,更可氣的是,皇室竟然對流雲劍宗下了那樣的旨意!”

    老峰主看著氣鼓鼓的少年,開懷笑道︰“你生這麼大氣干什麼,宗主的這般考慮,站在流雲劍宗和大渝王朝的角度,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少年望了老峰主一眼,有些老氣橫秋的說道︰“我想宗主可能還考慮了另外一層因素!”

    老峰主有些詫異,好奇的問道︰“哦?那你說說看,還有什麼可能的因素?”

    少年低頭,手扯著衣角,顯得有些拘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老峰主哈哈一笑︰“這里就咱們倆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少年低聲說道︰“我想峰主也是考慮到您年紀大了,萬一……”

    老峰主听的一愣,頓時回過神來,頓時哈哈大笑,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接著說道︰“萬一被對方給重傷或者殺死了,對于流雲劍宗來說損失最小?反正也快要老死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少年被說中了心思,頓時滿臉通紅,正想要辯駁幾句,不知是不是太過窘迫,還是太過著急,身體晃了一晃,竟然一頭栽倒在地上。

    老峰主有些艱難的站起來,拉扯著把少年放在巨石上,伸出食指和中指一搭少年的脈絡,眉頭慢慢皺起,心下疑惑不已,復又嘆息一聲︰“哎,當初老三把你撿回來,真不知道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低頭思索了一陣,將少年放在鋪著茅草的石頭上,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拿起依著石頭的手杖,悉悉索索的往樹林深處走去。

    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真是瘋了,瓔珞丹和還魂丹怎麼能共用,縱使身體能夠承受的住,短暫的提升修為,但是也會損傷經脈和玉府,簡直就是飲鳩止渴,涸澤而漁,萬一身體承受不住藥力,直接就會爆體而亡,這麼歹毒的用藥之人,到底想要干什麼?還好,服藥不久又被赤火蠍蟄一下,雖然不幸中了火毒,但是好歹也擾亂了纓絡丹和還魂丹的藥性,不至于爆體……”

    流雲劍宗之所以用搗藥峰來命名這座山峰,也足以說明搗藥峰一脈,在煉藥方面造詣非淺,流雲劍宗的大多數丹藥,都出自搗藥峰,以老峰主七境的修為對于煉藥來說更是如虎添翼,放眼整個大渝王朝,除了以專門煉藥的少數宗門中的幾個大宗師外,幾乎無人出其左右,因此對于少年體內的各種藥力沖突,辨別的自然是**不離十。

    若是在搗藥峰上,人工種植培育的奇珍異草諸多,隨便就能找出能用的幾味藥材來,但是在這離愁澗底,能不能找到可用的草藥,也只能踫運氣了。

    圓月當空,將冷冷的清輝撒向人間,少年躺在微熱的石頭上,滿頭大汗,燃燒的熊熊篝火,忽明忽暗的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照的有些猙獰,他似乎正在倍受煎熬,迷迷糊糊的始終無法醒來。

    老峰主拄著拐杖蹣跚而歸,看著躺在石頭上煎熬的少年,又嘆了口氣,輕輕說了聲︰“到不是老夫束手無策,只是苦于找不到對癥之藥啊,現下也只有這個法子了,試一試,是福是禍,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峰主挽起袖子,竟然拿出一條茶碗粗細黑白相間的蛇來,捏住蛇的七寸,將蛇頭對準少年的手臂。

    這條蛇緊緊的纏在老峰主的胳膊上,三角形的蛇頭呈烏黑色,蛇頸有一圈金色的環紋,細小的鱗片在篝火下閃著亮光,吐著殷紅的三叉蛇信,老峰主略一松手,黑色的蛇頭便閃電般的咬在少年的手臂上……

    昏迷中的少年猛地一哆嗦,打了個冷顫,就見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傷口處蔓延開來,不知道為何,黑蛇使勁的扭動著身體,張開大嘴好像要將毒牙從少年的身體里退出去,老峰主兩手將蛇頭一摁,復又將一對毒牙摁回手臂原處,黑蛇掙扎著晃動了幾下身體,漸漸僵硬,沒了動靜。

    老峰主長舒一口氣,將已經變的僵硬的金環黑蛇仍在一邊,運指如飛,將真元輸入少年體內,護住他的心脈等要害,看著少年臉上猙獰的神色,喃喃的說道︰“小一辰啊,再堅持一下,你要是死了,搗藥峰一脈可真是沒有希望了……”。

    老峰主摸了摸少年的額頭,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身心俱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依著少年的法子,將篝火又往別處移了移,在剛才燃燒過的地方鋪上干草,和衣而臥。

    一輪碩大的月亮,此刻正照在搗藥峰頂,絲絲縷縷的白雲,更是將搗藥峰襯托的猶如仙境,在陰寒潮濕的溪邊,老峰主呆呆的望著月光下的搗藥峰,身體里傳來一陣倦意,感覺到身下石頭上傳來的溫暖,自言自語道︰“這法子不錯,也不知他從那里學來的……”

    ……

    “醒醒,喂,醒醒,小孩子怎麼比老人家還能睡?”老峰主用手杖捅了捅睡在旁邊石頭上的少年。

    少年伸了個懶腰,一睜眼,急忙站起來︰“哎呀,峰主,昨晚怎麼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快點起來弄些吃的來,我老人家肚子餓了……”老峰主用手杖頓了頓地。

    “咦,我這胳膊怎麼這麼酸痛,這里怎麼會有條死蛇?”

    “那條金環冰蛇一看就有劇毒,可不能拿來吃的……”

    “嗯,昨天看見林子里有野番薯……我去挖些來……今天咱們烤野番薯吃!”

    老峰主爬上高處,抬頭看了看天,又瞅了瞅了搗藥峰頂,四處觀望,不一會兒就見少年兜著一兜野番薯回來。

    吃著烤的焦黃甘甜的番薯,老峰主回頭看著少年被火映的紅彤彤的臉,微笑著說道︰“小一辰啊,你是不是有時候感覺到身體里忽冷忽熱的?”

    少年微微詫異,連忙點頭︰“是啊是啊,峰主怎麼會知道?”

    老峰主點點頭,問道︰“你說你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說用藥過量,就這樣死了?是不是?”

    少年再次點頭。

    老峰主有些沮喪的說道︰“根據我的猜測,搗藥峰上十有**是出了變故!”

    少年點頭問道︰“變故?難怪峰主會在這里,搗藥峰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20:56
第十七章 蛇蠍美人
       
    老峰主捋了捋長須,輕聲的說道︰“我想應該是和哪個天蠶神醫有關,昨晚你暈倒之後,我替你把脈,發現你體內藥力沖突非常嚴重,應該是被人下了藥,大概是想拿你來試藥的,但是藥量沒有把握好,致使你停了脈搏和呼吸,封閉了奇經八脈和玉府,處于一種假死狀態……”

    老峰主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臉色漸白的少年,繼續說道︰“想必是看守之人不懂藥理,以為你已經死去,所以將你扔下了離愁澗,而你體內的藥性太過強大,被激發之後反而護住了你的身體,你才沒有丟了性命,至于你感到身體里忽冷忽熱,哪是因為你掉下離愁澗後,被赤火蠍所蟄,中了赤火火毒,火毒被你身體里的藥性所壓制,暫時維持住一個平衡的狀態,隨著體內藥性逐漸散盡,火毒沒有了壓制就爆發出來,導致你渾身熾熱暈了過去……”

    少年臉色變的蒼白,每一句話听在耳邊,都像擂鼓一般響,他喃喃道︰“誰會拿我試藥?哪我豈不是就成了傳說中的藥人?不可能,搗藥峰上是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的……”

    藥人顧名思義就是試藥之人,多數情況下是煉藥師改進了藥理配方,新煉制的丹藥藥性還不確定,找人來試吃,來檢驗藥性,以確保服藥後的效果,然而試藥之人,多是捉來的十惡不赦的惡人,或者是嚴重犯了門規的弟子,像這樣的人搗藥峰上也關了有十幾個,更不用說其他以煉藥為主的宗門,但是,在宗派弟子身上試藥這種事情,在煉藥門派來說都會被視為不齒的行為,更不用說搗藥峰了。

    老峰主輕輕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世間善惡存乎于心,幾乎都會在一念之間發生轉換,你還太年輕,沒有經歷過哪些丑惡的事情,哪里會懂得這個,等經歷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少年不再辯駁,低頭沉思了一會,像是想通了什麼,抬頭問道︰“峰主,哪我身體里這股陰寒氣息,是這條金環冰蛇的毒液麼?”

    老峰主眼楮里閃過一絲亮光,有些詫異的問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少年一邊用木棍翻動著火邊的野番薯,一邊面無表情的回道︰“我在藏雲洞中抄過一本《析毒手札》,里面有關于火毒的記載,本應該是用寒性草藥或寒性獸類精血緩慢稀釋,徐徐除之,料想昨晚火毒發作凶險,峰主一時找不到寒性草藥,才想著利用金環冰蛇的蛇毒的陰寒性來中和火毒……”

    老峰主難得露出滿臉的笑容,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淺了不少︰“呵呵,你還真是心細如發,有一顆玲瓏剔透之心”。

    少年苦笑一聲︰“可惜修行資質太差,進境這麼慢,心思再怎麼靈活,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能如何呢?”

    老峰主看著少年一副失意的模樣,癟了癟嘴︰“還傷春悲秋起來了,你可知道有句話叫禍福相依?”

    少年停下手中撥動番薯的木棍,仰望著坐在石頭上的老人,眼神里透出一絲期待的神色來。

    老峰主接著說道︰“你修行資質差那是先天性的,要想調理和提升資質,基本上沒有可能了,不過你吃了纓絡丹和回魂丹,現下又中了赤火火毒和冰寒之毒,四種藥力以你的身體為爐,在你體內進行角力,致使你的五髒六腑,奇經八脈,玉府都受到很大的沖擊,很可能會發生變化,倘若有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將這四種藥力鎮壓下去,你再習得一門神通級的鍛體煉筋類功法,徐徐善誘,用這些被壓制的力量來沖擊奇經八脈和玉府,只要忍得了痛楚,未必不會改善奇經八脈和玉府……”

    少年听的一愣,復又笑之,說道︰“峰主,這些當真可行麼?”

    老峰主微微一笑,說道︰“世上之事,沒有絕對的可行和不可行,修行界第一個修行馭劍之人,也不是從不可能到可能嗎?只要理論上可行,就值得試一試,總比怨天尤人要來的實際一些,你說呢?”

    少年低下頭,從火堆里扒出一個烤熟的野番薯,用袖子拍了拍灰,遞給老峰主。

    老峰主接過番薯,一掰兩半,又遞了半個給少年,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尋思了好久,想到西嶺劍宗里有一部叫做《煉筋經》的功法,雖然鍛體煉筋的功法很多,但是要想達到神通級別的,這樣的功法恐怕只此一家了,如果有可能出去,你想方設法去西嶺劍宗,以體內的諸多力量為源,用煉筋經開路,即可改善奇經八脈和玉府……”

    少年搖了搖頭,紅著眼楮說道︰“峰主,我們兩個都會出去的,您說我有一顆玲瓏剔透之心,所以您想做什麼,我已經都猜到了,您說的可能都是真的,但是我不能……”

    老峰主大笑,和藹的說道︰“糊涂,你是個少年,我是個即將要老死的老頭子,更何況,搗藥峰以後就剩下你一個人,你還要肩負著把搗藥峰重新奪回來的重擔……”

    少年又搖了搖頭,眼里有了些許濕意︰“不,搗藥峰現在還有兩個人,有峰主和我還在……依峰主的性情,斷然不會在意搗藥峰是否還能傳承下去,只是怕我沒了活不下去的念想自暴自棄而已……”

    老峰主瞪大了眼楮,無語的盯著少年,無可奈何的說道︰“既然把我的用意都看透了,還不明白我的用心麼?你就是想看著我死後,這一身修為散盡黃土,身死道消?”

    少年坐在火堆邊,也不吭聲,抬手擦了一擦被火烤的發熱的額頭,卻將一抹焦黑擦在了額頭上,變成了個大花臉。

    老峰主看著沉默不語的少年,起身將他拉起來坐在身旁,有些憐愛的擦掉他額頭上的焦黑,擦掉之後卻大吃一驚,只見少年的額頭上被擦掉了一層皮,被擦掉皮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條滲血的印跡。

    老峰主心下大疑,自己並未用力,怎地會擦掉一層皮?他伸手捉過少年的手腕,搭上他的脈搏,臉色頓時顯的有些陰晴不定,滿臉的疑惑不解,沉思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似乎才理清了各種藥力,有些猶豫的問道︰“小一辰,你在藏雲洞中抄的經卷中,有沒有見過關于蛇蠍類的丹藥?”

    少年並未覺得異常,凝神思考了片刻,回道︰“在《淮南藥理百辯經》中,耶雨郎中曾提到一味丹藥,叫做蛇蠍美人!記載上說,南丹步州的褚由國國君為了讓最疼愛的如意妃子永葆美色,以舉國之力在民間征集各種靈丹妙藥,這蛇蠍美人就是征集來的一味,如意妃子吃了以後,果然美艷動人,但是心性卻從此變得狠毒無比,殘害了後宮不少嬪妃,最後被眾嬪妃設計將如意妃子投井淹死……這味藥從此就失傳了……”

    老峰主自言自語道︰“蛇蠍美人?如果是耶雨郎中所提,多半不會有假,若是在加以靈芝、還魂草等幾味藥材,還真有可能練出這種丹藥來。”

    少年回道︰“這種丹藥副作用不小,若只是用來延續形體外貌,不顧心性大變,還真是有些本末倒置了,練來又有何用?”

    老峰主呵呵一笑︰“小一辰,以你體內的藥力沖突情形來看,有可能蠍毒和金環冰蛇的蛇毒中和了還魂丹和纓絡丹里的一些成份,形成了一種新的藥力,和蛇蠍美人似乎有相似的功效……”

    少年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問道︰“峰主,您可不能拿我開玩笑,我不會這麼倒霉吧……”

    老峰主愛憐的在少年的頭上敲了一記︰“倒霉?要是沒有我這個老頭子在,你才算倒霉,我看你是個幸運的家伙才對,這歪打正著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踫到的!”

    少年听得老峰主話有別意,便有些急切的盯著老峰主,眼巴巴的等著他釋疑。

    老峰主見少年一副急切的神色,便接著說道︰“據我推測,這藥力只是和記載中的蛇蠍美人有些相似,並不完全相同,藥力的副作用就是你的性格以後可能也會變得忽冷忽熱,但是不至于影響到你的心性,至于新的藥力主要功效,我猜多半應該是能夠駐顏,但是你的相貌會發生改變,因為你也將會和蛇一樣,會蛻皮!”

    少年听得目瞪口呆,失聲叫道︰“蛻皮?”

    老峰主將大拇指伸出,借著天光,少年看見他大拇指上沾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薄膜︰“你看,剛才抹過你的額頭,這就是從你額頭上蛻下來的皮!只是還沒有自行蛻落,被我用手給抹下來了。”

    少年無語的盯著老峰主,心里有些埋怨︰“看你干的好事……”

    老峰主此刻哪有不明白少年的心思,呵呵一笑,接著說道︰“當初用金環冰蛇咬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並未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不過也不打緊,一年兩三次而已,一年之後蛻一次皮的間隔我估摸著至少也得兩三年,再說了,這蛻皮的事情也不見得就是壞事,你被扔下離愁澗後,這世間就沒有你了,蛻皮能幫你改變相貌,就等若是讓你重生一次,出了離愁澗後以新面貌示人,以後行事或許會更加方便一些……”

    ……

    “等你出了離愁澗,你就不在是搗藥峰的弟子了……”

    “千萬記得……”

    ……

    耳邊傳來夏凌香有些焦急的聲音︰“吳晴快看,李洗塵這是要干什麼?”還不等吳晴聚楮去看,只听得‘砰’的一聲巨響……

    夏凌香驚叫一聲“啊……”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21:00
第十八章 梅大先生
       
    隨著那聲巨響,酒肆上空,突然爆出一團粉紅色的霧色,而李洗塵已經不見了蹤影……

    看似漂亮的一手徒手借劍意,實則是耗盡了李洗塵的真元……李洗塵在監天司任職多年,自然對監天司里對付犯人的各種手段更是了如指掌,深知如果被監天司抓住,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折磨,李洗塵也是個決絕之人,不然也不會叛了監天司,此刻知道自己敗局已定,自爆真元……

    一個五境修行者自爆身體,形成的沖擊波甚是駭人,空氣中不斷的有粉紅色的漣漪往外擴散,巨大的沖擊力量沖擊的梅枝亂舞,樹枝上的積雪和梅花簌簌飄落而下。

    當第一波漣漪經過邱白峰的身前,邱白峰感覺就像迎面撞上了一堵石牆,五髒六腑頓時猶如翻江倒海,瞬間滿臉蒼白,在撞斷了幾根老梅支之後,才勉強倚住一支老梅樹停了下來,不停的喘息……似乎受了重創。

    馬幫諸人驚訝的瞪大了眼楮,有人甚至在不斷的吞咽口水,平日里看起來拼命的險境與這種級別的修行者之間的戰斗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們玩的過家家,諸人這時才驚訝的發現,身旁花白頭發的老爺子,表現的卻是異常平靜,和平日里遇見盜匪,無論盛世大小都大喊著風緊扯呼,第一個跑的無影無蹤的情形比起來簡直是大相徑庭……

    “師傅呀,這可不是什麼技術活呀,這可是要命的活兒呀,怪不得你讓我趕緊跑路呀……人都沒了還怎麼賞?”

    吳晴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夏凌香說道︰“我們快走……”

    邱白峰推掉墨家老者扶他的手臂,喘息的說道︰“老墨,先抓住這個小的!”

    墨家老者這一趟梅花塢之行,本是為了輔助邱白峰斬殺監天司叛逆李洗塵,誰知道竟然在李洗塵手下一個回合都沒走到,就被奪走了殺鹿刀,甚至受了重創,雖說是兩者差了一個大境界,輸贏之事本也不算什麼,但是他此行的實際作用,基本上和諸位侍衛相同,無足輕重,也是郁悶之極,眼下要是能活捉了這個小二,多少還能挽回一些面子,听到邱白峰的命令,也顧不上考慮自己的狀態,小二是否還有殺手 ,殺鹿刀再次出鞘,朝著正在灶膛里準備跑路的小二奔去。

    小二看到墨家老者一刀奔來,大叫一聲︰“老匹夫,不陪你玩了呀,爺爺走了呀!”說完,將頭往回一縮,溜進了灶膛,墨家老者趕到一看,只見灶膛里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不知道通向何方。

    夏凌香從老梅支上一躍而下,收起望遠鏡,跟著吳晴迅速離去︰“我們要去哪里?”

    吳晴回道︰“大戲看完,我們現在就去找梅三先生……”

    梅花塢本就是一個不大的村子,村口酒肆的一番驚天動地的修行者之間的戰斗,早已經傳遍街頭巷尾,三三兩兩看熱鬧的村民聚集在一起,經過從酒肆出來的過客說起戰斗的精彩之處,各個興奮的無與倫比,議論著李大嘴、雲三娘、店小二的過往……

    沒有怎麼費勁,兩人便打听到了梅三先生家的方向,沿著蜿蜒的小道往山腰而去。

    梅三先生的家,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本地的土著居民的家,更像是一個臨時的居所,又像是反復經歷了幾場劍斗,院落各處均落有劍刃劃過的新舊痕跡,三間茅屋更是傷痕累累破爛不堪,稀疏的籬笆歪曲的似乎隨時都要倒掉,連大門口的老梅樹也多是殘花斷枝……

    夏凌香看到這種情形,又想起此前在酒肆門口的所見所聞,梅三先生此前在酒肆里被墨家老者高捧而起的形象又轟然倒塌,她皺起了眉頭,心情大壞,有些沮喪的說道︰“穿著邋遢倒也罷了,可以看作是世外高人不拘小節,連著住所都沒個正經樣子……千辛萬苦來到這里,這簡直和想象中的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梅三先生,真不知道是怎麼出名的……”

    在夏凌香滿腹牢騷之際,吳晴已經來到門口,他朝院內高聲問道︰“梅三先生在家嗎?”

    “誰啊?”院內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

    ‘吱呀’一聲,其中一間茅屋的門打開,低頭走出一個人來,或許是茅屋的門太低矮,吳晴和夏凌香隔著稀疏的籬笆,就看見一個扎著小  的圓腦袋伸出門外,不是梅三先生又是誰?

    吳晴又高聲道︰“閣下可是梅三先生麼?”

    夏凌香低聲嘀咕道︰“這不明知故問麼,酒肆里已經都見過了……不用這麼虛偽吧!”

    誰知院內的人听見問他是不是梅三先生,哈哈一笑,顯得豪氣雲干,聲音洪亮的說道︰“又是找我三弟的!可惜你們來的晚了,他昨日已經外出出診去啦!”

    夏凌香听得一愣,看著梅三先生圓圓的臉,細小的眼楮,還有頭頂那個滑稽的小  ,有些惱怒的說道︰“你明明就是梅三先生麼,怎麼不肯承認?”

    院內那人絲毫沒有因為夏凌香的無禮之舉生氣,或許是見怪了這種場景,又是一陣大笑,說道︰“這位姑娘倒是心直口快,怎地就斷定我就是梅三先生?”

    夏凌香一時語塞,總不能說自己在酒肆之中已經見過他吧。

    吳晴在旁邊說道︰“我們是來找梅三先生的,自然是見過梅三先生的畫像,閣下和畫像上面的相貌一模一樣,難道是畫像出了問題?”

    那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既然見過畫像,又看到了我,畫像和我一模一樣,這位姑娘認出我是梅三先生,你怎地還問我是不是梅三先生?你這小子倒是謹小慎微,不見得是大男子所為!”

    吳晴微微一笑,說道︰“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小子又無足以自大的本錢,自然不能與先生豪氣沖天相比,更何況是有求于人,更是不能出任何差錯,以免影響高人的心情誤了事情而已……只能這般謹小慎微,到讓先生見笑了……”

    俗話說的好,千穿萬穿唯有馬屁不穿,那人听得吳晴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就不在為難,開了院門,請二人進去。

    院子里有一個破舊的石桌和幾個石凳,那人請二人坐下,從屋內提出一個熱騰騰的茶壺出來。

    那人給二人倒滿一碗熱茶,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爽朗的說道︰“哈哈哈,我叫梅大,村子的人都叫我梅大先生,家里還有個梅二,梅三,你們說的梅三先生就是我三弟,我們是三胞弟,因此我們兄弟三人長的一模一樣,村子里的人有時候都分辨不清,更何況是你們初來乍到,有此誤會,也是常情,我已經習以為常了,對了,你們來找我三弟,是不是來求醫的?”

    夏凌香端著茶碗,此時有些窘迫,在酒肆門口時,雲三娘已經就梅三先生的身份詰難過梅三先生,她當時沒意識到有三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和自己有什麼關系,這剛到梅三先生家,就來了一出指鹿為馬,再想起剛才自己還說吳晴虛偽,頓時臉上有些發燙。

    梅大先生看到夏凌香的表情,以為是病情有什麼難言之隱,在轉頭看看喝茶的吳晴,一拍腦袋,頓時恍然大悟︰“你們是來求子的吧?”

    “噗嗤”吳晴把剛喝進嘴的熱茶噴了出來,心道︰“這三個兄弟看來都是奇葩,這種事情都能琢磨出來……”夏凌香更是羞得滿臉通紅。

    吳晴連忙解釋道︰“梅大先生誤會我們的關系了,這位是在下的朋友,我們是來請梅三先生出診的……”

    梅大先生則不以為然的喝了口茶,說道︰“原來這樣啊,倒是我有些魯莽了,不過我這三弟,他的性子太過隨和,又特別喜歡湊熱鬧,出診的過程當中,也有可能去別的地方瞧熱鬧,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回得來啊!”

    夏凌香一听頓時有些著急︰“哪先生能否告知,他去哪里出診了?”

    梅大先生放下茶碗,想了片刻,說道︰“這次他到沒說去哪里,昨個下午回來,就匆匆忙忙收拾了藥箱出門走了……”

    夏凌香頓時一臉埋怨的神色看向吳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自然是抱怨吳晴為了觀看圍剿李洗塵一戰,而誤了見梅三先生的機會。

    吳晴想到酒肆門口見到梅三先生的場景,又四處仔細打量打量了幾眼茅屋和稀疏的籬笆,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石桌的邊緣上。

    石桌邊緣處有一道古舊的劍痕,古舊到那道劍痕里面已經都長出了些青苔,或許由于天氣寒冷的緣故,青苔已經干去,但是,依舊掩飾不住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

    沿著這道劍痕的走向,籬笆旁邊有一截被斜著切斷的木樁,木樁之外,又有一段干枯斷掉的梅枝,順著梅枝的方向繼續遠去,又有一片被斜斜劈掉山頭一般的小山丘,從石桌起,到小山丘處,怎麼看都有十幾丈的距離。

    吳晴腦子里轟的一聲響,雖然不太明顯,但是顯然這些痕跡都是源于一記絕大劍招,這道劍式似乎起源于小山丘那邊,劍意過小山丘,山頭落,劃過梅枝,梅枝斷,劃過籬笆旁的木樁,木樁斷,劃過石桌,石桌留痕,然後劍意才盡……

    沒想到在這個小茅屋之外,竟然還有這麼凌絕霸道的劍招,那麼,這記劍招是沖著這幾間小茅屋來的麼?

    吳晴心下駭然,他又想起酒肆中的小二曾經說過,梅大先生義薄雲天,嫉惡如仇。于是將目光移向了坐在他眼前的這個高大男人,這道劍意是沖著梅大先生來的?梅大先生接下了這道劍意,劍意就此而盡?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梅大先生的修為,莫非已經到了第六境神化境?

    梅大先生此時正樂呵呵的看著吳晴,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說道︰“少年你盯著我看什麼?”

    吳晴長長的嘆了口氣,回道︰“我在看高人啊!”
pluskk 發表於 2018-12-3 22:03
第十九章 戚家的危機
       
    梅大先生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你這少年,年紀輕輕的,說話怎麼這般老氣橫秋的?還高人?長得高大就是高人嘍?”

    吳晴微笑著說道︰“梅三先生本就是高人,高人的大哥自然也更是高人哦!”

    修行者的修行,並不完全只是修行力量,以及身體的強韌度,更重要的是內心的修為與對天地萬物的感悟,這對于突破境界來說有莫大的幫助,特別是對于大修行者而言,這些無疑都至關重要。

    吳晴此時雖然五脈堵塞,玉府固化還未打開,尚未重新踏上修行之路,但是當年在搗藥峰上抄寫的六千三百多卷各類藏書典籍,腦海里無疑是藏著一個現成的書庫,甚至老峰主當年在離愁澗底還詢問過典籍中的丹藥記載,可見藏書所涉範圍之廣,因此對于修行方面的理解早已透徹,在離愁澗底又得了老峰主一甲子的傳承,眼界更是寬闊了不少,自信能夠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大致推斷出一些事情,苦于自身沒有修為,無法判斷的更準確一些,因此只好在言語上對梅大先生進行一番試探,來佐證自身的判斷。

    吳晴口中的高人,自然指的是這種大修行者,而梅大先生口中的高人,很明顯不是這種意思。

    夏凌香此刻正惦記著此行的目的,听到吳晴又提及梅三先生,也顧不得許多,急忙插話道︰“這位高人先生,實屬無奈,能否指點一下找到梅三先生的辦法,本小姐……小女子感激不盡……”說著,對著梅大先生施了一禮。

    梅大先生放下茶碗,正要開口說話。卻從門外傳來一聲高呼︰“梅二先生救我!”

    聲音未落,破舊的柴門就被用力推開,柴門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吱吱呀呀的聲音,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一下子撲在梅大先生的腳下,驚的夏凌香急忙起身站在吳晴的旁邊,一時忘記了自己的事情。

    吳晴放下手中的茶碗,面無表情的看著拜伏在地的男子,此人雖然衣衫襤褸,但是衣物的質地卻並非尋常布料,做工也非常考究,斷然不是一般的人家,如今卻如此慌張失措,甚至不顧家教門風的夸張求救方式,若非是剛剛糟了劫而六神無主的富家子弟,便是當梅二先生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因見到這根救命稻草激動而失了禮數?

    梅大先生眉頭微皺,伸出大手扶起腳下的男子︰“你先起來,喝口水再說話,你這般模樣,縱是有天大的事情,怎麼能說的清楚!”

    男子謝過梅大先生,起身喝了杯熱茶,稍一定神,對著梅大先生又施了一禮,表情莊重的從懷中取出一物,將一塊玉佩一樣的黑色物件放在石桌上,此物與石桌相磕,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竟是一枚鐵牌,吳晴瞥見鐵牌上雕刻著兩朵疊放的梅花,雖然只有寥寥幾筆,卻顯得極其生動形象。

    男子放下此物,這才說道︰“在下小池郡戚家戚陽書,方才魯莽,放浪無端,實在是在絕望之際突然看到先生,激動難當,還望先生勿怪,這是先生當年留在戚家的信物。”

    吳晴心下微微一震,眉頭微蹙,“小池郡戚家?”他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穿著襤褸的男子,他約莫有三四十歲的年紀,長相還算俊朗,只是眼角布滿了細碎的皺紋,眉頭中間有些郁結,看起來就一副有心事的樣子,這種面相,一看就不是個能藏得住事兒的人。此刻經過趕路略顯疲憊,又似乎有些怕冷,身形看起來有些蕭瑟。

    大渝王朝,戚姓並不多見,然而吳晴卻認識一個姓戚的,正是搗藥峰四師兄戚童,也是來自小池郡,因此,當听到來人說是小池郡戚家,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戚童,只是自從他被扔下離愁澗,便再也未曾踏入流雲劍宗半步,更不用說搗藥峰了,因此並不知道哪個憨厚老實的四師兄現在過的怎麼樣。

    梅大先生仔細端詳了一番手中的鐵牌,點了點頭,算是確認了梅二先生的信物,又看向戚陽書,有些疑惑的問道︰“戚家也算是小池郡當地有名的大家族,又掌控著小池郡的玉器生意和運輸生意,無論是家族實力和錢財實力,應該都算是一方巨擎了,究竟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讓你前來尋求幫助?”

    戚陽書一皺眉頭,臉上露出十分痛惜又憤恨的表情,正欲傾訴一番,看見石桌旁邊的吳晴和夏凌香,頓時欲言又止。

    吳晴見此情景,正欲起身回避,梅大先生卻擺手示意不必,對戚陽書說道︰“你不用緊張,這兩位並非小池郡人士,不會走露你此行的消息,你先說個大致情況,細枝末節的就先不用說了……”

    小池郡,大渝王朝十六郡中最小的一個郡,位于北船郡和陽關郡之間,物產豐饒,氣候宜人,精美玉器與美女在大渝王朝中享有美譽。

    戚陽書喝了口熱茶潤了潤嗓子,就簡略的將戚家的情況說了一遍。原來戚家雖然說是小池郡七大家族之一,但是在七大家族中,實力排位始終是倒數一二,因此也飽受其他六大家族的擠兌,主要在于戚家的六境強者相對于其他家族太弱,戚家家主也曾努力嘗試改變現狀,無奈修行之事,實在是無法控制,即使再努力,也達不到預想的成效。

    此番小池郡老郡主病故,新任郡主上任之後,情況出現了變化。老郡主在位時,曾嚴加執行大渝王朝行政法令,因而小池郡七大家族之間尚能維持一個基本的平衡,此時,新老郡主交替之際,原本和戚家地位相當的孫家,卻是對戚家動作不斷,試圖從戚家的生意上分走一大塊肉,竟然不顧七大家族的約定俗成,雙方動了手。

    孫家借此機會對戚家出手,戚家若是示弱,倘若平衡一旦被打破,柿子都挑軟的捏,那麼很可能其余五家會一起瓜分了戚家,戚家家主也是看清了這一點,帶領戚家對孫家進行強悍的反擊,在這場反擊中,雙方的六境強者均出了手,雙方各有負傷,維持了暫時的平靜。

    但戚家的六境強者受傷太重,已經到了經不起任何戰斗的地步,這相當于此刻戚家已無六境強者坐鎮,一旦此消息泄露,在沒有六境強者坐鎮威懾的情況下,任何風吹草動,戚家就有可能隨時土崩瓦解。

    戚家家主只得廣邀助力,無奈往日里哪些好友,多是錦上添花之人,雪中送碳者卻寥寥無幾,無意中想到了梅二先生,梅二先生當年和戚家有些淵源,留有一件信物,言明若是戚家以後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持此信物來找他,梅二先生當助一臂之力,萬般無奈之下,派了心腹前來請梅二先生助陣,幫戚家化解這一段生死存亡的危機。

    梅大先生喝了口熱茶,茶碗往石桌上一放,嘆了口氣︰“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梅二回來,我讓他即刻趕往戚家……”

    戚陽書目瞪口呆,頓時石化。臉上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來,隨即轉換成一絲鄙夷和憤怒的神色。

    吳晴自然知道戚陽書此刻的想法,對戚陽書說道︰“戚兄不必如此,這位是梅大先生,是梅二先生的雙胞大哥,梅二先生此刻並不在家,梅大先生既然這麼說了,自然是已經應允了此事,你此行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戚陽書一臉疑惑的盯著梅大先生,似乎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推諉的痕跡來,見梅大先生點頭,並未看到有什麼違心之處,這才又放心坐下,對著吳晴微一點頭,算是還禮。

    戚陽書急著回去向家主復命,便起身謝過梅大先生,向吳晴和夏凌香略一點頭,匆匆告辭而去。

    一壺熱茶飲盡,梅大先生提起茶壺,入屋續水。

    吳晴對夏凌香說道︰“你便在此等候梅三先生吧,若是等的梅三先生回來,便可請梅三先生一同回恣意堂,若是中途有什麼變化,你也可以到小池郡找我,我要去一趟哪里。”

    夏凌香一皺眉頭,有些詫異的問道︰“你要去戚家?哪我……”,忽然意識到此刻已經到了梅三先生家,此行的目的地已經到了,她急忙將‘怎麼辦’三個字咽回肚里。

    好在吳晴似乎並未有什麼詫異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抬頭望了望西嶺山脈的方向,輕聲說道︰“距西嶺劍宗開山門納新弟子的時間不到半年,我要去西嶺劍宗,正好會路過小池郡,去哪里看看也好。”

    夏凌香用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由于什麼原因想去戚家,雖然你是北俱狐州大名鼎鼎的北俱狐,但是只是在這一片雪域中而已,畢竟還是沒有修行,戚家六境強者都吃了大虧,你還是小心為好”。

    吳晴本想打趣一下夏凌香怎麼變的婆婆媽媽,但是一張嘴卻只說了個“嗯!”

    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從原來的陌生冰冷的向導關系,轉換至生死患難,再到良師益友,少年人之間的無話不談,此時突然要分開,吳晴倒是獨來獨往慣了,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而夏凌香自然會有一絲不舍,心里甚至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來。

    她沉思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來,遞給吳晴︰“這是你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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