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 她最後—字尚未落音,猛然掄起鳳頭拐,有如電光石火般,直向洞口飛撲而去。 白嫦娥、白氏三姐妹見羊婆婆隻身闖入虎穴,深恐有失,也各各仗劍縱進洞口。 這一來,陳布衣、白儀方、李金貴、趙恨地都不再猶豫,隨後也跟了進去。 最後一批人陳布衣沖在員前,誰知他剛剮躍至洞口,洞口竟忽然冒出了一片紫色濃霧。 那濃霧入鼻之後,立刻使人心神迷惘,全身酥麻。 陳布衣覺出不妙,急急仰身倒縱,一邊喝道:“快退!” 白儀方、李金貴、趙恨地嗅到那紫色濃霧,聞聲也立即躍退。 四個人退到洞外,無不心頭大急,因為羊婆婆和白嫦娥以及白氏三姐妹全已衝了進去,卻不見退回。 陳布衣跺腳嘆息道:“糟了,這紫霧必是傳說中西域邪教中的‘熏心血霧’,只要啄進兩三口後,立即昏迷不醒,義母和嫦娥等人必定已被對方擒住!” 眾人眼見洞口紫霧瀰漫,心急如焚,卻又無法進內救援。 白儀方強自鎮定著,探手入懷,摸出一隻綠色玉瓶,倒出幾粒丸藥,道:“這是‘清心卻魔丹’,二叔和李、趙兩位老弟先請服下!” 眾人服過丸藥後,又過了頓飯工夫,那洞中的紫霧才漸漸散盡。 向嗣內望去,早已不見半個人影。 白儀方雖料修羅門不可能立刻殺害羊婆婆等五人,但想起金浩一向垂涎妹妹白嫦娥的美色,二十年前,他就是為了得到白嫦娥和少陽真解,才傾巢而出,和白氏家族展開一場武林罕見的浴血大戰。如今他擄到白嫦娥之後,又豈肯輕易放過。 想到這裡,不禁心如刀絞,悲憤填膺,竟至無法自制。 陳布衣長長嘆息一聲道:“你們誰帶有千里火?” 白儀方從身上摸出一個特製的大形火摺,道:“侄兒備得。” 陳布衣接了過來道:“走,我們進去!” 趙恨地失聲叫道:“陳大居士,去不得,我明敵暗,裡面又到處佈滿機關,進去等於自投羅網!” 陳布衣黯然—嘆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事到如今,那能顧得許多!” 說罷,一手亮起千里火,一手仗劍,當先向洞口走去。 白儀方、李金貴、趙恨地也緊緊隨在身後。 走進去大約百餘步,兩旁全是石壁,除了彎彎曲曲的一條通路,並未發現其他石室洞穴。 陳布衣邊走邊問道:“趙老弟,還有多遠才可到達地下宮室?” 趙恨地早已走得膽顫心驚,抖著聲音道:“至少還有二里多路,陳大居士,晚輩看還是別再冒險了吧,否則,若您和白居士也中了暗算,又有誰能替府上報仇雪恨?” 陳布衣被一語提醒,剛要止步,突然一陣颼颼之聲,破空而來,數十枝急弩,已經襲至跟前。 四個急急揮劍架格。 誰知第一批弩箭剛剛紛紛落地,第二批又急襲而來,但卻看不見發弩之人,身在何處。 當第三批急弩過後,隨之紫霧漫起,直向洞外衝來。 四人慌忙返身回奔,而第四批弩箭又已襲到。 趙恨地因為輕功無法與陳布衣等人相比,撇在量後,以致被一箭射中屁股,好在這時已將奔至洞門口。 李金貴及時揮劍擊落繼之而來的弩箭,才免於劫難。 退出洞外,那紫霧,又已瀰漫全洞。 而且,一陣陣向外湧散。 陳布衣面色凝重,黯然不語。 但腳下卻並未停著,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李金貴扶著趙恨地,只有在後亦步亦趨。 來到山澗上方的岔路處,陳布衣止住腳步道:“儀方,我們這就趕到隱仙谷吧!” 白儀方仰天長長吁口氣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他說著望向李金貴,道:“李小兄弟,就煩你把趙老弟暫時帶到舍下療傷,金姥處藏有不少金刨藥,如果傷勢不重,過兩天就會好的。” 頓了一頓,又道:“羊婆婆、舍妹和小女們被擄的事,暫時不可向金姥們講,免得引起她們的不安!” 李金貴淒然點了點頭道:“可是晚輩要怎麼樣對金姥們說呢?” 白儀方道:“就說羊婆婆、舍妹、小女等人隨家叔和我一同到隱仙谷去了。” 李金貴心中一動,茫然問道:“兩位前輩到隱仙谷去,到底為了什麼?” 白儀方稍作猶豫,終於一字一字的道:“情勢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也用不著再隱瞞你了,你也許不會想到,家祖父仍然健在世上。” 李金貴啊了一聲,驚喜的失聲叫道:“莫非白大宗師他老人家已經到了隱仙谷?” 白儀方點點頭,道:“不錯,他老人家是最近才到隱仙谷的,上次丁中齊大俠到臥龍崗,就是秘密來告知此事。 家叔和我次日就趕到了隱仙谷拜見家父,由臥龍崗搬回舍下後,我們叔侄兩人又陪羊婆婆去了一次。” 李金貴激動無比的道:“他老人家為什麼不親自前來殲滅修羅門?” 白儀方慨然一嘆,道:“家祖父的身份地位,更在海外七仙之上,早已修煉成人神合一境界。 這次飄然而降臨仙谷,連抱玉真人都大感意外,他已決定不再親自過問武林中事,所以我們白家復仇之事,他只交代家叔和我自行策劃行動。” 李金貴輕咳一聲,道:“可是,他老人家怎可對自己家裡的事,袖手不管,須知府上的存亡絕跡,在此一戰,白大宗師若連這件大事都淡然置之,那就枉為白家的祖先了!” 他說過之後,才覺出措詞太重了些,不覺面帶愧色,低下頭去。 白儀方拍拍李金貴的肩膀,道:“李小兄弟不必激動,也用不著替舍下擔心,目前事情既然演變到這種地步,相信家叔和我此番到了隱仙谷後,家祖父必定不再坐視,只要他老人家前來,殲滅修羅門,也就指日可待了。” 只聽陳布衣道:“儀方,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眼望陳布衣和白儀方的人影遠去,李金貴腦海中驟然升起無窮希望。 在這剎那,他似乎已看到一位神態威凜,超凡脫俗的老人,正昂然站在不遠處的山頭上,那不就是近百年來武林一代大宗師的白劍青麼?…… 接著,他似乎又看見他的父母,正含笑向他招手,白玉鳳也正向他低低細語…… 迎著普照大地的陽光,他視線掠過趙恨地道:“趙兄,我們也走吧!” (全書完結) |
一五八 陳布衣隨即吩咐道:“現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行動!” 接著再望向趙恨地道:“圖形就留在陳某這裡,明天趙老弟如果方便,最好能一同前往。” 這使趙恨地不能不大感為難,為了博取白家長輩好感,他內心一萬個想去,但又顧慮到若被天昊道長得知,定然要受到責備。 李金貴早猜出他的心意,忙道:“趙兄不必猶豫,老道長既然答應你出來,如何作法就全由你了,別忘了這才是你真正立功的機會。” 這最後的一句話,對趙恨地的力量奇大,簡直使他無法抗拒。 他頓了一頓,道:“那,我去。” 李金貴又道:“趙兄今晚不必回玄妙觀了,就在小弟家裡住一晚吧。” 趙恨地也明白,白家是不可能留客過夜的。 次日一早,兩人用過飯就趕往圓覺寺的山澗。 朱雲本來也要同行,因他傷勢尚未痊癒,經李金貴苦苦相勸,才只好留下。 他們是和白家昨晚約好的,為分散別人的注意力,所以各自出發。 當到達山澗不久,白氏家族便已來到。 白氏家族為防修羅門突襲,家裡特地留下陳絮飛、陳靈君兄妹和金瓊華。其餘羊婆婆、陳布衣、白儀方、白嫦娥、白氏三姐妹全數到齊。 就在眾人在崖壁前剛剛站好,那底下的寬大洞門竟自動打開,但見洞內並排坐著一紅一綠兩個蒙面人。 兩個蒙面人的身軀都非常肥碩,紅衣人身後站著無法、無天兩尊者,綠衣人身後站著金鐘、玉環兩女使。 這兩個蒙面人分明是西域喜來宮的天魁天君和天星天君。 他們來得如此神速,怎能不大出白氏家族預料。 修羅門主金浩在兩大天君面前,竟連個座位都沒有,只能在紅衣蒙面人身側垂手而立。 另外,林煌和鄭君武又站在金浩身側。 這時陳布衣和白儀方都禁不住心生凜駭,因為看情形他們的行動,必定已早被對方探悉了。 否則,對方何能早已有備,而且顯然已在等待他們多時。 只聽林煌朗聲說道:“陳布衣,本門終於查出你的身份來歷,你們今天來得正好,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裡就是你們白氏家族的絕地了!” 陳布衣冷然笑道:“那兩個蒙頭蓋面人,可是西域喜來宮前來助陣的?” 林煌嘿嘿笑道;“死到臨頭,何必多問!” 忽聽鄭君武愕然叫道:“三哥,你看那人好像是二劍主趙恨地!” 林煌頓時兩眼發直,呆了一呆道:“恨地賢侄,原來真的是你?你怎麼投向白家去了?” 趙恨地慌迫之下,自知瞞不過,乾脆取下風帽,大聲道:“三叔、六叔,小侄已過厭了修羅門地獄般的生活,多蒙白家好心相待,也只有為白家效力了!” 這幾句話,只把林煌和鄭君武氣了個頭昏暇花,連金浩也氣得全身發抖。 林煌連連乾咳了幾聲,才寒著臉色罵道:“你這忘恩負義的畜生,帝君和我以及你六叔哪個不待你恩深似海。 尤其帝君更有意讓你將來傳承大位,你放棄這等地位不要,心甘作白家一名走狗,你一向頭腦不笨,為什麼會糊塗到這種地步?” 趙恨地緩緩低下頭去,道:“三叔,你現在說這些話都已經太遲了,人各有志,何能勉強?” 林煌跺腳罵道:“畜生,你就是要走,也該到玄妙觀找你大舅,為什麼偏偏要投奔白家,白家丫頭雖多,也不可能許配給你!” 趙恨地見對方並不知道他已在玄妙觀,為了不連累天昊道長,故意哼了一聲道:“小侄當時曾有童投奔大舅,但大舅怕得罪你們,不敢收留,所以我只好投奔白家了。白家待我很好,我自然要感恩圖報。” 林煌咬牙切齒的喝道:“好小子,別忘了你爹還在這裡,你若不肯回歸本門請罪,老夫就奏明帝君,將你爹碎屍萬段!” 趙恨地之父趙龍,正是修羅門的二令主。 二十年前與白氏家族一戰,趙恨地之母當場戰死,趙龍為護衛金浩,全身傷得不成人形。 後來雖得不死,實際也已形同殘廢,如今只能在圓覺寺下守護第一道宮門。 此刻,趙恨地一聽林煌提到其父趙龍,思親情切,頓時淚落雙頰,好在他想到其父當年為保護金浩,功勞最大。 金浩即便再狠,也不致將他處死,尤其金浩一向最能籠絡人心,若公然處死功臣,將來又如何統治修羅門徒眾? 再想到其父雖然拚死立下大功,如今卻落得只能作一名守宮人,若自己再回修羅門,照樣也得不到好下場。 只聽林煌又道:“你這畜生,難道連父子之情也不顧了麼?” 趙恨地強抑著內心的悲憤,冷冷答道:“家父是修羅門的大功臣,如今也不過如此下場而已。 若修羅門真要殘殺忠臣,那就任由你們了。我趙恨地自知救不了家父,但卻有決心將來為家父雪恥報仇!” 陳布衣高聲道:“趙老弟不必和他多費口舌!” 他說著左右掃視一眼,道:“大家兵刃出手,這就開始進攻!” 林煌縱聲大笑道:“好,這樣正好早讓你們到陰曹地府報到!” 這時白氏家族和李金貴、趙恨地早已亮出兵刃,只要陳布衣一聲令下,立刻就一擁攻上。 但一紅一綠兩個蒙面人,卻依然穩坐如山,昂然不動,金浩也始終不曾開口說話,兩尊者、雙女使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陳布衣擔心對方必在洞口設有機關,為了慎重起見,反而有些猶豫起來。 突見羊婆婆兩眼發直,雙頰扭曲,雙手也不停發抖。 陳布衣覺出有異,急急問道:“義母,您是怎麼了?” 羊婆婆抬手一指一紅一綠兩蒙面人,咬牙切齒叫道:“這兩人正是五十年前,殺害老身父親的仇人!剛才一陣風吹起他們的蒙面黑紗,我已看清他們的面目。” |
一五七 李金貴道:“二小姐閨閣千金,縱然心裡有你,也不可能把這種事掛在嘴上。” 趙恨地晃了晃手上的那幅圖形,道:“若不是為了她,我怎肯下這樣大的工夫。” 李金貴道:“小弟明白,你是為了博取白居士的好感,這條路是走對了,所以小弟現在要鄭重奉勸趙兄幾句話。” 趙恨地神色一緊道:“老弟要說什麼?” 李金貴正色道:“此番到了白家,如果遇上二小姐,趙兄最好淡然置之,要把你那份情意暫時埋在心裡。 最主要的,還是要博取白居士、陳前輩和羊婆婆等長一輩的好感,只要他們不反對,就等於成功了一大半。白家家規極嚴,又以孝悌傳家,只向二小姐討好,根本沒有用的。” 趙恨地只聽得大為動容,連連點頭道:“說得是,說得對,我一定聽你的。” 李金貴再道:“人生在世,不論做什麼事,都應只問耕耘,不問收穫,這樣即便事不成功,也必提得起,放得下,否則若惱的還是自己。” 趙恨地吁了口氣道:“你老弟現在不論哪方面,的確比我高明多下。從現在起,我該處處向你學習。” 兩人一路談著,不覺已到達南陽莊。 李金貴向前一指道:“那就是白家大院。” 趙恨恨啊了一聲道:“果然耳聞不如目見,簡直像一座城堡。” 李金貴先把趙恨地帶到自己家裡,朱雲正坐在後園曬太陽。 趙恨地吃了一驚道:“這不是朱前輩麼?您是怎的逃了出來?” 李金貴隨即為雙方引見,並說明朱雲如何選出修羅門的經過。他仍關心朱雲的傷勢,問道:“朱大哥是否已經好了些?” 朱雲笑道:“本來就是一點輕傷,算不了什麼,過一兩天就可復原。” 晚飯後,一更左右,李金貴便帶著趙恨地來到白家。大廳內燈火輝煌,原來白氏家族又齊聚在大廳議事。 趙恨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又見白銀鳳正和幾位千嬌百媚花枝招展的女郎坐在下首,反而有些羞怯起來。 李金貴向坐在正中的羊婆婆和陳布衣,白儀方各施一禮,道:“晚輩已將趙兄請到!” 趙恨地對白氏家族的情形,在路上已聽李金貴說過。 此刻按照他們座位的順序,也可猜出何人是誰,連忙上前見過禮後,再恭恭敬敬的把繪就的一捲圖形,遞給白儀方。 這時最有些沉不住氣的,莫過於白銀鳳。 好在趙恨地聽了李金貴的話,表現得一本正經,目不斜視,才使得她稍稍將心情放鬆下來。 其實白銀鳳實在多慮,因為在場的人,都知道四年前她在修羅門時,和趙恨地同為劍主,既屬相識,即便彼此打打招呼,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如今兩人互不理睬,反而令人感到意外了。 白儀方展開圖形,再轉遞到陳布衣手上。 陳布衣一搭眼就連連讚道:“這幅圖形,趙小兄弟實在化了不少工夫,非常難得。” 白儀方也湊過頭去,看看圖形,再看看趙恨地,那表情大有讚美之意。 李金貴也趁機說道:“趙兄為了這幅修羅門地下詳圖,今天天不亮就爬起來繪製,晚輩下午去時,尚未繪完呢。” 此刻的趙恨地,不禁心花怒放,簡直有飄飄俗仙之感,立刻也走近前去,指著圖形,一一詳加解說。 陳布衣和白儀方邊聽邊仔細觀看,許久,白儀方才道:“修羅門地下建築和各種機關設施如此複雜嚴密,想直接攻進去,只怕大大不易,縱然能僥倖成功,也必造成極大傷亡。” 陳布衣沉忖了一陣,道:“依你之見呢?” 白儀方道:“侄兒的意思,不如在圓覺寺後將地面掘開,像開鑿探井一樣,大約五六丈深,便可到達對方的地下魔窟。 侄兒記得圓覺寺對面山坡有一極大池塘,然後再掘一條水道,將池水引到寺後洞穴灌下,如此一來,修羅門必定一個也不能逃生。” 李金貴只聽得心頭大急,因為這樣一來,雖然可將修羅門消滅殆盡,但他的父母,也必將難以活命。 便急急說道:“白前輩,可是晚輩的父母也在修羅門!” 陳布衣搖搖頭道:“這辦法好是好,但李小兄弟的父母,我們不能不顧,而且工程太大,絕非一朝一夕可以辦到。 若他們傾巢而出,工程又如何進行?到那時西域喜來宮的人馬趕到,鹿死誰手,實在難以預料。” 趙恨地也搭訕著說道:“陳大居士說得對,據晚輩所知,修羅門另有一條地道,可通到圓覺寺前面的山後。 目前可能已經完成,他們盡可由那條地道出去,然後再撤到遠在數十里外的半半園,那邊經過二十幾年的整修規劃,各種機關設施,不亞於目前的地下宮室。 如此一來挖掘地穴,開鑿水道,豈不白費氣力,而且即便他們不走,也有辦法把灌進的水引入河澗,並不見得一定會淹沒了他們的地下宮室。” 白儀方蹙眉緘默了一陣,道:“侄兒愚見,並不堅持,但聽二叔示下!” 陳布衣道:“依我愚見,不如明天由李、趙兩位小兄弟帶路,先到圓覺寺後的山澗觀察一下修羅門的洞門位置,然後再見機行事。” 白儀方道:“是否再到隱仙谷去,將今天上午修羅門前來進襲之事稟報?” 陳布衣道:“如此大事,當然要前去稟報。不過,還是等明天由山澗回來後再去較為妥當。” 白儀方欠身道:“侄兒遵命!” |
一五六 第三十回 再決雌雄 白儀方和陳布衣之所以不欲追襲,目的是不願驚動村人,而且他們自忖想在村外一舉殲滅修羅門,也並非易事。 當下,白儀方吩咐下人先將被毀壞的圍牆修復,然後加強白家大院四周戒備,再派出專人在白家大樓不分晝夜負責監視。 檢視所有人員,僅朱雲受了輕傷。 至於修羅門方面,傷者都已當場撤走,總之,金浩率眾此來,並未討到便宜。 陳布衣復又召集眾人回大庭繼續飲宴。 餐後,白儀方命家人找出白家獨門金創藥為朱雲療傷。 李金貴搭訕著說道:“要想徹底殲滅修羅門,必須採取攻勢行動,目前只守不攻,未免不是辦法。” 陳布衣微一沉吟道:“就請李小兄弟盡快到玄妙觀把那位天昊道長的外甥請來,待陳某和儀方商量後,也許很快就要採取行動。” 李金貴把朱雲扶回家裡,自己再戴上人皮面具,急急往玄妙觀而來。 他為了探察一下修羅門動靜,又特地繞道到達圓覺寺外山澗。只見崖壁上洞門緊閉,並無任何痕跡,也不見任何人影。 他在山澗只作短時停留,便隨即奔往玄妙觀。 為了爭取時間和避免劉翠娥糾纏,這次他不再經過無塵院門前,直接到了假山旁天昊道長的居處。 叫開門之後,天昊道長首先迎了出來。 李金貴頓感心氣一窒。 若天昊道長不肯放趙恨地外出,豈不希望成空。 果然天昊道長早已知道了這件事,一見面就吁了口氣道:“張小兄弟,你可是要找恨地到白家大院去的?” 李金貴心頭一震,道:“原來老道長已經清楚了這件事?您……” 天昊道長頷首道:“恨地都跟貧道說了,這是一件大事。” 李金貴肅容說道:“老道長既知是一件大事,就該答應才是。” 天昊道長正色道:“張小兄弟怎知貧道不答應,我已經同意他跟你去白家了。” 李金貴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喜道:“多謝老道長!恨地兄怎麼不見?” 天昊道長手指右廂一間丹室道:“他在裡面,你自己去找他吧。” 天昊道長所以肯答應趙恨地到白家大院去,是鑑於玄妙觀和修羅門目前已正式演變成誓不兩立的地步。 而玄妙觀又萬萬無法與修羅門對抗,讓趙恨地去幫助白氏家族,等於幫助自己。 否則,一旦修羅門發動人馬進襲玄妙觀,那麼玄妙觀勢必難逃浩劫,而這場大劫,也必將使玄妙觀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權衡利害,他又怎能不放趙恨地到白家大院去。 李金貴來到西邊丹室,只見趙恨地正在伏案描繪修羅門地下宮室的關係位置和內部的各種機關設施,並密密麻麻的附有文字註記。 畫得不但工整,而且詳細無比。 誰也可以想像得到,他肯費這麼大的工夫,正是白銀鳳的影響力量。 李金貴悄悄來到他背後,默默看了一陣,才拍拍他的肩膀道:“趙兄,畫好了沒有?” 趙恨地由於精神過於專注,竟然沒發覺有人走近。 到這時才驀然回首,吃了一驚道:“怎麼?是張兄來了!” 李金貴道:“小弟是奉白家主人之命,專程趕來相請趙兄前去。” 趙恨地依然手不停筆,道:“大約再有半個時辰就好了,好了後馬上就跟你走。” 李金貴再看那張圖形,畫得簡直像印出來的一般,字寫得也非常好。 他原來只以為趙恨地武而不文,到現在才知道他一定讀過不少書,否則書、畫如何能達到這種程度。 事實上,趙恨地在修羅門時,金皓早就有意以他為接班人,自然要培植他成為一個文武全才。 李金貴邊看邊道:“趙兄,這張圖形,一定化了不少工夫吧?” 趙恨地抬手揩了揩額角上的汗水,道:“小弟昨晚就把要幫白家的事對大舅說了,大舅答應以後,高興得我一晚上都睡不著,今天一大早就爬起來畫,現在是下午,不是畫了大半天了麼。” 李金貴耐心的等他把畫畫完了,才一同出來向天昊道長道別。 天昊道長為了不使趙恨地在路上被修羅門的眼線識破,早已找來了一頂風帽為他戴上。這樣一來,趙恨地的後頸和半邊臉全被遮住,縱然相識的人碰見,也難以辨認。 臨走時,又殷殷交代了一番話,再親自送到門口,甥舅之情,連李金貴也為之感動。 離開玄妙觀,趙恨地小心翼翼的拿著那張業已捲成了卷的圖形,跟在李金貴的後面。 他邊走邊問白氏家族目前的情形,以便心裡先有個數,見面時可以順利應對。 李金貴也並不隱瞞,毫無避諱的告訴了他。 最後,索性把自己是李金貴改扮的,也和盤托出。 趙恨地這一驚非同小可,目瞪口呆的道:“原來你就是阿貴?” 頓了一頓,搖搖頭,再道:“老弟,真了不起,記得四年前你只是個無拳無勇,甚至呆頭呆腦的鄉下孩子。 曾被我和葛仙童騙得一愣—愣的,誰能料到四年後,你竟習成這樣一身高不可測的武功了。 現在,我是被你騙得一愣一愣的了。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趙恨地真是服了你。” 李金貴道:“小弟只能說是機遇好,若趙兄有這種機遇,成就更不知要高出小弟多少倍。” 趙恨地默了一默道:“金貴老弟,你這幾天可曾見過銀鳳姑娘?” 李金貴道:“小弟常去白家,當然有時會遇上。” 趙恨地急急問道:“她還好麼?” 李金貴淡然一笑道:“她無病無災,當然很好。” 趙恨地再道:“她有沒有提到我?” |
一五五 果然,那玉環套住劍身之後,像附有一股魔力,風車般直旋不停,那帶動的力量,似有千百斤重,使得他的整條右臂,都在跟著震顫,竟至無法再施展劍招,到這時,他才知道無極老魔所以當時也大有力不從心之感的原因。 在這千鉤一發之際,李金貴猛一運氣,再度施出“千里追風指”。 這一著果然見效,指風和飛來的玉環一接,竟使玉環在半空停住。但卻依然旋轉不止,構成了一幅魔術般的奇景。 當第三隻玉環再飛來時,李金貴已運出罡氣,將劍身上的玉環逼出劍外,緊跟著以劍作杖,再向玉環猛然擊去。 那玉環被擊出之後,正好砸上第三隻玉環,只聽一聲脆響,兩隻玉環雖然未碎,卻都已砸落地上。 玉環女使吃驚之下,第四隻玉環又已襲到。 李金貴騰身避開,不想金鐘女使的金鐘也冷不防當頭罩下。 突然又是一聲暴響,身旁微風颯然,白儀方已來到跟前,低聲喝道:“李小兄弟,只管對付金鐘,這玉環交給我了。” 原來剛才的一聲暴響,正是第四隻玉環被白儀方一劍擊碎。 玉環女使的玉環,乃是喜馬拉雅山巔的千載寒玉雕成,無堅不摧,幾乎當世的所有神兵利器,都無法將它擊碎。 如今見白儀方竟能一劍劈毀玉環,那能不驚,一揚腕,第五隻玉環又已襲到。 白儀方早在劍身運出“少陽真罡”之氣,那玉環迫近劍尖半尺時,竟然不進反退,直在半空打轉。 他抖手劍出,那玉環又被擊碎。 這時第六隻玉環又已襲來,白儀方左臂輕探,說也奇怪,他的手上似有一股吸力,竟將玉環吸偏方向接住,跟著掄腕拋了出去。 那玉環不偏不倚,電射般直奔黃色小轎中的修羅大帝金浩。 突見黃轎中一條黃影衝出,凌空撲身而下的,正是金浩。 金浩坐在轎中毫不作勢便直接一沖數丈,這份功力,當真驚世駭俗,看得兩邊規戰的人,無不瞠目結舌。 白儀方不等他臨近,劍尖上忽然發出一道白光,像一條銀柱般直向金浩前胸穿去。 這一道白光,正是少陽真解中的“千里穿雲混元罡”,足可在兩丈之內穿鐵貫鋼,威力可想而知。 在預料中,金浩在身形疾衝之際,根本無法閃避開去,血肉之軀,怎能不立斃當場。 果然,那白光正射中金浩前胸。 豈知就在這時,那白光就像燒紅的烙鐵浸入水中,一陣刺耳的響聲過後,金浩的身前頓時霧氣瀰漫,濛混一片。 金浩雖然被迫無法前進落下地來,卻似毫無傷損。 待霧氣散盡,只聽金浩陰惻惻的大笑道:“白儀方,你該知道本帝君的‘修羅金甲’已經練成,即便把本帝君丟進火山穴中,也毀不了我半點皮毛!” 就在這一緩之間,無法、無天兩尊者也各仗兵刃,飛身襲來。 兩人都是雙手兵刃,無法尊者是兩把金月刀,無天尊者是一對流星錘,兩人攻勢如排山倒海,銳不可當。 假山上的白氏三姐妹和朱雲一見對方精銳盡出,立即躍下假山,各挺兵刃迎戰。 這一來,霎時之間,各種兵刃齊飛,數丈方圓之內,人影翻滾,寒芒閃射,展開了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拚搏廝殺。 尤其白儀方和金浩, 一會兒升起半空,一會兒墜落地上,渾如兩團光影在移動飄忽,沒有人能分清他們究竟過了幾招。 修羅門的林煌、鄭君武和幾名劍主,此刻也全加入了戰圈。 假山上的羊婆婆和陳布衣等,本來希望能暫時隱藏實力,現在見已方顯然落入下風,隨即也現身殺了下來。 陳布衣一上手就接下了朱雲。 和朱雲交手的是無天尊者,一對流星錘舞得密不通風。 陳布衣長劍一撩,竟然第一招就撥飛了無天尊者的左手銅錘,接著又是一劍,迫得對方不得不撤身急退。 但另一方面,白儀方卻似無法取勝金浩,陳布衣只好暫時撇下無天尊者,和白儀方聯手攻向金浩。 金浩弄不清陳布衣等是何方來人,起初並未放在心上。 但陳布衣一連遞出千變萬化的三劍後,才覺出此人的劍術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似乎更在白儀方之上。 他料出今天已無法達成消滅白氏家族的願望,拚力施出他的獨門絕學“修羅七劍”,將陳布衣和白儀方稍稍逼退。 他立刻身軀直衝而起,大喝一聲道:“退!” 他這一聲令下,修羅門參戰高手,各各躍身例縱,眨眼間均已落向圍牆之外。 修羅門的數十名屬下也都紛紛後退。 白儀方和陳布衣並未追襲,眼看金浩率領原班人馬,整隊歸去。 |
一五四 因為,她隨南海無相神尼習藝四年多,這是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顯露身手,白儀方等自然要注意觀察他的武功究竟進境如何?又究竟與昔日有何不同。 修羅門方面,林煌和鄭武君是見過白銀鳳在鐵筆峰施展身手的,卻難免為宋吟秋捏一把冷汗。 林煌深恐宋吟秋有失,只好高聲叫道:“七劍主要小心,白家二丫頭這幾年武功進步很多,千萬不能大意!” 宋吟秋冷笑道:“三叔放心,弟子收拾她,還費不了多大手腳。” 她話聲未落,藍玉劍早已出鞘,一蓬藍汪汪的寒芒,在陽光下不住閃爍波動。 但白銀鳳卻動也不動,長劍依然斜插背後。 宋吟秋喝道:“白丫頭,為什麼不拔劍?” 白銀鳳不動聲色道:“對付你這種身手何用拔劍!” 宋吟秋如何忍得下這口氣,粉臉一熱,一咬牙,藍芒疾射,捷如電光石火般直向白銀鳳前胸刺去。 誰知白銀鳳依然動也不動,直到劍芒離前胸不足三寸,才倏地側身瘦旋,緊接著右手一探。 竟然不知用的什麼手法,扣住了宋吟伙的右腕脈門。 宋吟秋呆了一呆,迅捷的蹬出一腳。 偏偏她的腿剛抬起一半,忽然膝蓋一麻,竟像彈簧般自動縮了回去。 接著右腕又是一麻,整隻右臂,竟似觸電一般,血脈逆沖,連半邊身子都進入癱瘓狀態,藍玉劍也早已丟落地上。 僅僅不到一招,宋吟伙就弄得如此下場,這在雙方所有的人,任誰也要愕駭不已。 白銀鳳不為己甚,見好就收,冷然笑道:“七劍主,回去練好了再來!” 這時白儀方、白金鳳,白玉鳳都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因為,她隨南海無相神尼習藝四年多,這是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顯露身手,白儀方等自然要注意觀察他的武功究竟進境如何?又究竟與昔日有何不同。 修羅門方面,林煌和鄭武君是見過白銀鳳在鐵筆峰施展身手的,卻難免為宋吟秋捏一把冷汗。 林煌深恐宋吟秋有失,只好高聲叫道:“七劍主要小心,白家二丫頭這幾年武功進步很多,千萬不能大意!” 宋吟秋冷笑道:“三叔放心,弟子收拾她,還費不了多大手腳。” 她話聲未落,藍玉劍早已出鞘,一蓬藍汪汪的寒芒,在陽光下不住閃爍波動。 但白銀鳳卻動也不動,長劍依然斜插背後。 宋吟秋喝道:“白丫頭,為什麼不拔劍?” 白銀鳳不動聲色道:“對付你這種身手何用拔劍!” 宋吟秋如何忍得下這口氣,粉臉一熱,一咬牙,藍芒疾射,捷如電光石火般直向白銀鳳前胸刺去。 誰知白銀鳳依然動也不動,直到劍芒離前胸不足三寸,才倏地側身疾旋,緊接著右手一探。 竟然不知用的什麼手法,扣住了宋吟秋的右腕脈門。 宋吟秋呆了一呆,迅捷的蹬出一腳。 偏偏她的腿剛抬起一半,忽然膝蓋一麻,竟像彈簧般自動縮了回去。 接著右腕又是一麻,整隻右臂,竟似觸電一般,血脈逆沖,連半邊身子都進入癱瘓狀態,藍玉劍也早已丟落地上。 僅僅不到一招,宋吟秋就弄得如此下場,這在雙方所有的人,任誰也要愕駭不已。 白銀鳳不為己甚,見好就收,冷然笑道:“七劍主,回去練好了再來!” 宋吟秋身子晃了兩晃,“撲咚”一聲,當場倒地暈了過去。 突見修羅門陣中人影一閃,衣袂飄處,巧手天魔鄭君武已躍出場來。 但他腳剛落地,白銀鳳卻早已躍回假山。 這倒並非白銀鳳懼怕於他,而是她在修羅門時,鄭君武總是長輩,而且待她不錯,因之,她只好把機會讓給別人。 鄭君武扶起宋吟秋,並命人抬了回去。 他這才幹咳著苦笑了兩聲道:“四年不見,白家的丫頭,果然令人刮目相看,鄭某不才,情願再討教討教!” 他的話剛剛說完,假山上人影一閃,面前竟站定了李金貴。 兩邊觀戰的人,很少有能看清李金貴是怎樣由假山上下來的。 李金責之所以搶先下場,一來是憤恨修羅門擄去自己的父母,二來是看出白銀鳳不願和鄭君武交手,三來則要在白玉鳳面前顯一顯身手,為了贏取芳心,至少在武功上也要使她刮目相看。 鄭君武喝道:“鐵馬飛,既然令師已無恙歸來,你何必再自尋死路?” 李金貴步踏中宮,氣定神閒,冷冷說道:“家師雖然已經脫險,但此仇不可不報!” 鄭君武哼了一聲道:“你自信能勝得過老夫?” 李金貴傲然答道:“替師報仇,勝敗在所不計。” 鄭君武剛要進招。 忽聽金浩朗聲說道:“六令主只可擒他,不可傷他,此人頭有仙骨,帶回本門,本帝君自有安排。” 金浩原先說話本來聲音輕小,但這次卻猶如洪鐘,震得在場的人,都耳鼓震動,如聞焦雷。 令人不難覺出他內功的深厚,已達登峰造極之境。 但鄭君武心裡有數,要想活捉對方,不是一件易事,至少要先將他擊傷,才可手到擒來。 心念及此,隨即吐氣開聲,右手長劍閃電般疾刺而下,左手緊跟著又拍出一掌。 一髮之間,兩招齊出,威勢銳不可當。 尤其他的劍招奇幻莫測,初遞出的剎那,只是一褸青芒,但瞬眼間已變為銀花朵朵,光影籠罩了數尺方圓,就像十幾柄劍同時出手一般,令人眼花繚亂,難測何處是虛,何處是實。 而左掌掌風,又勁氣激盪,綿綿不絕,連遠在丈餘外的荷池,都濺起無數的水柱。 李金貴見對方一出手就拼出了真力,不便硬接,他心裡有數,若論內功深厚,自己絕對勝不過對方。 便決定先跟他游鬥,等對方精疲力竭之際,再實施奇襲之術。 鄭君武身為修羅門令主之尊,在修羅徒眾眾目睽睽之下,自然要全力而上。 就在鄭君武劍招和掌風將要近身剎那,李金貴已使出“早地拔蔥”身法,騰空而起,那身法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等鄭君武發覺劍掌落空,挫腕收勢之時,李金貴已在頭頂俯身刺來一劍。 鄭君武心頭一震,急急仰面反擊。 妤在他霍地一個大旋身,雖然躲過一劍,腳下卻已不穩。 但因遲了一步,對方長劍竟已刺破他的衣袖。 偏偏李金貴就在此時一連刺出三劍,動作快得有如迅雷不及掩耳。 鄭君武一陣心慌意亂,劍招和掌勢也被迫失去準頭,不成章法。 李金貴並不施出全力,只是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飄忽不定,刺出一劍之後,即刻變換方位。 但身形之快,卻直似閃電飄風。 鄭君武此時哪裡還顧得生擒活捉,恨不得一擊置對方於死地。因之,每出創一掌,都是拼出全力。 饒他成名江湖數十年,且又老奸巨滑,但十幾招過後,已累得氣喘如牛,豆大的汗珠,像雨點般飄灑腳下。 就在這時,李金貴一縷指風,直射而出。 這正是他師門嫡傳震驚武林的“千里追風指”,武力可直達丈餘之外。 鄭君武雖覺出一縷奇剛無比的暗勁襲來,卻不知方向何指,心神一凜之下,有腕已被指風射中。 他右腕一麻,長劍隨即脫手飛出,好在他及時一記“倒穿千層浪”,才不致被緊接而來的一劍刺中。 李金貴剛要追襲,突見綠影一閃,長劍已被急飛而來的玉環套住。 接著又是綠影一閃,面前已站定一個身材苗條婀娜的綠衣女子,赫然是西域喜來宮前來助陣的玉環女使。 李金貴上次已見過玉環女使的五環厲害,連無極老魔褚朴都險些被她固住,自然不敢大意。 |
一五三 白嫦娥隨即躍下假山,進入石室。 就在這時,牆外已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由於圍牆太高,人在假山上無法看到牆外,而來人又極可能是故意靠近牆邊走,假山上的人,只能聽到聲音。 而在樓頂的金瓊華,也不敢再招呼喊叫。 腳步聲在假山對面的圍牆外停下,顯然對方正好選定由那裡進攻。 因為假山的位置,是在白家大院正中偏西,正背向南陽莊,可以不使村人驚擾,又因假山下是一大片空地,人人都有落腳之處,又便於指揮掌握。 所以,陳布衣早就預料修羅門必在此處進襲。 白儀方一揮手道:“全部隱下!” 白氏三姐妹和李金貴也都就地藏好。 假山上只有白儀方—人昂然而立,他一襲白衣,三綹長髯,腰懸長劍,站在那裡,紋風不動。 只有胸前長髯隨風飄拂,儀態莊嚴肅穆,大有威武不屈之概。 忽聽一陣山崩地裂般巨響,對方不知用的什麼方法,那圍牆竟然隨聲倒塌了一段兩丈多寬的缺口。 望上去圍牆外,足有七八十人之眾,人馬浩蕩,分持各種奇形怪狀兵刃,日光照映之下,耀日生輝,聲勢浩大之極。 李金貴由山石縫隙偷偷看去,但見林煌、鄭君武和數位劍主以及無法、無天兩尊者,金鐘、玉環兩女使,都在人叢之中。 人叢當中,是一頂黃色小轎,不消說那該是修羅帝君金浩了。 接著人眼攢動,步聲悉嗦,數十人頃刻間擁著那頂黃色小轎進入圍牆之內。 令人震驚的是在幾十人中,除了剛才發話的林煌外,並無一人發出聲音,這可能是修羅門有意不驚動村人。 但也可見他們戒律森嚴,上下一心。 林煌復又高聲道:“就在這裡暫時停下,據說假山附近有不少禁制,誰都不可輕舉妄動。” 又聽鄭君武的聲音道:“三哥,藍天豪曾說過這附近已被放蟲,看樣子全是一派胡言。” 林煌冷笑道:“金蛤蟆的話,豈能輕易相信,他想騙咱們,結果吃虧上當的還是他。” 此刻,白儀方仍是站在假山上昂然不動。 鄭君武拱了拱手道:“白居士,你總算夠膽氣,彼此這筆血海深仇的舊帳,已經積欠了二十幾年之久,今天時刻已到,總該好好清算一下了吧!” 白儀方不動聲色的道:“鄭令主,你還不夠資格和白某答話,最好站在一邊,免開尊口。” 鄭君武臉肉抽搐了幾下道:“好大的口氣,什麼人才夠資格和你答話?” 白儀方道:“白某是白家主事之人,鄭令主是否修羅門主事之人,不妨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鄭君武面色鐵青,側臉道:“三哥,你該出面了!” 林煌冷冷一笑,朗聲道:“白居士,在下林煌這廂有禮來!” 白儀方不屑的一笑道:“恭喜林令主,你是什麼時候升為修羅門主了?” 林煌乾咳兩聲,退回黃色小轎前,躬身一禮道:“啟稟帝君,白儀方指名要您答話。” 一個大漢走過來,小心的雙手揭開轎簾,轎內頓時現出金浩的身形,他臉色黃得泛光,像貼著一層金紙。 若不是兩眼在不住眨動,簡直像廟宇裡的一尊羅漢塑像。 他說話聲音極低,連嘴唇都不見有多大啟動,道:“用不著和他多講廢話,誰上去和他試試這二十幾年來他的功力到底進步了多少?” 林煌立刻面有難色,因為二十年前,金浩和白儀方親自對敵,尚且弄得兩敗俱傷,他自忖修羅門中,除了金浩,並無一人可與白儀方單打獨鬥。 而兩尊者,雙女使又是客卿身份,除了金浩,誰都無權指使。 正在大感為難之際,只聽鄭君武道:“白居士,府上可是只剩下你一人,你那幾個丫頭呢?” 他的用心,不外是先收拾了白氏三姐妹,然後白僅方出手時,金浩自會派出兩尊者、雙女使迎敵。 白儀方微一回顧道:“你們都出來!” 話聲甫畢,白氏三姐妹全已現身而出。 李金貴搶打頭陣,也跟著站了出來。 林煌一指李金貴,喝道:“你可是那個叫鐵馬飛的,怎麼也到白家來了?” 李金貴道:“修羅門擄走家師,在下為了替家師報仇,幫助白家,等於幫助自己。今天在此出現,根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值不得大驚小怪。” 林煌微微一笑道:“如果小兄弟肯歸順修羅門,本門馬上就放令師出來和你相見。” 只聽一聲沙啞乾笑道:“不必了,老夫現在就出來讓你們看看,修羅門那種鬼地方,還留不住我朱雲。” 林煌和鄭君武齊齊一驚,只見由山石後轉出來的正是朱雲。 林煌喝道:“朱雲,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朱雲笑道:“老夫自然是用兩條脯一步步走出來的。” 林煌一咬牙道:“你下來!” 朱雲拂了拂銀發,道:“收拾你這老混蛋,朱某派出弟子就夠了,何必親自動手。” 林煌正要衝出人群。 忽見七劍主宋吟秋手指白銀鳳叱道;“白丫頭,你當初身為本門八劍主,竟然叛離師門,實在罪該萬死!” 宋吟秋所以要指名罵陣,是因為上次在山澗邊出手失利。弄得面子上不大好看,連日來一直氣憤難乾。 因之,才希望能借出戰白銀鳳的機會挽回面子。 又因她從前和白銀鳳本就相處不睦,而她年紀又比白銀鳳大一兩歲,當時武功也高些,自信對付她必定穩操勝算。 只聽白銀鳳冷叱道:“宋吟秋,一派胡言,修羅門為惡纍纍,滅絕人性,像你這種執迷不悟的人,將來總有大劫難逃的一天!” 宋吟秋一心想大顯身手,令人刮目相看,更不答話,柳腰一挫,人已騰身而起,飄落在拱橋邊的空地上。 她剛剛站穩,白銀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飛落在對面,相距八尺處取好方位。 這時白儀方、白金鳳、白玉鳳都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
一五二 朱雲和李金貴不便推辭,告知過牛金蓮後,便隨白銀鳳由後門出去,翻牆進了白家大院。 白銀鳳直接把他們引進客廳,客廳內早已擺好兩桌酒食,白家自羊婆婆以下,全數到齊。 主席上特地留了兩個空位,那是為朱雲和李金貴準備的。 兩人入席後,陳布衣道:“聽說李小兄弟昨晚曾來過一次,想必要告知前往玄妙觀的事?” 李金貴道:“無極老魔褚朴想回太白山,已被晚輩設法留住,至於藍天豪、邵北衝以及新到的巫公明等人,想來最近也不會離開玄妙觀,這對府上必有幫助。” 陳布衣頡首道:“很好,我決定下午親到玄妙觀一趟,以便直接和他們取得聯繫,尤其藍天豪,我可以帶他們夫婦來見藍雲,不愁他不對白家效力。” 朱雲似乎不以為然,忙道:“依朱某愚見,最好暫時別讓他們和藍雲會面。” 陳布衣微一沉吟道:“陳某明白朱兄的意思,怕他們見面後藍天豪夫婦反而會把藍雲帶走,不再和修羅門為敵。 事實不然,藍雲已決心不回苗疆火雲洞,而且發誓要參與白家復仇行動,藍天豪夫婦為了兒子,那有不大力相助白家之理。” 朱雲默了一默,趁機問道:“陳大居士,昨天到隱仙谷去,不知究竟為了什麼?” 陳布衣神色一疑,似是不願直言,歉然笑道:“並非陳某不肯相告,而是時機未到,也許幾日之後,朱兄自然明白。” 朱雲道:“陳大居士準備什麼時候對修羅門採取行動?” 陳布衣面色凝重,長長吁一口氣道:“陳某已和儀方商量好,就在最近幾天,請李小兄弟帶路,先到圓覺寺外的山澗中實地勘察一番,然後決定如何行動。 不過,修羅門耳目過於靈通,萬一他們得知白氏家族已回白家大院的消息,說不定會先行下手。 這方面不得不防,因之,這兩天,我已交代僅方暗中派出人手在大院外面暗中巡行監視。” 李金貴想起與趙恨地約定之事,不由輕咳了一聲,道:“晚輩想請問陳前輩,要進攻修羅門,必須對修羅門的地下宮室內各種關係位置及機關設置深入瞭解,陳前輩可有這方面的準備?” 陳布衣回顧了白儀方一眼,道:“銀鳳曾在修羅門潛伏十年,不妨由她繪出一張圖形,供作參考。” 白儀方道:“銀鳳離開修羅門四年多,他們的地下宮室,目前可能已有若干改變。” 李金貴道:“據晚輩所知,修羅門地下宮室四年來的確已大大改變,即便通往山澗的出口,也是最近一兩年才完成的。至於其中的各種機關埋伏,也都大部除舊布新。” 陳布衣稍作沉忖道:“這些事李小兄弟是怎麼知道的?” 李金貴道:“二小姐可能已對陳前輩和白前輩提起過,修羅門有十二劍主趙恨地,多日前被晚輩和二小姐在鐵筆峰擒住。 因為他是天昊道長的外甥,所以決心脫離修羅門,目前正藏匿在玄妙觀天昊道長那裡,這些事是他對晚輩說的。” 白儀方點點頭道:“這事銀鳳已對我提起過,若能得他相助,自然對舍下的行動大有幫助。” 李金貴本來有所顧忌,所幸白銀鳳和金鳳、玉鳳等在另外一席,不曾留意這邊的談話。 便訕然一笑道:“晚輩昨日上午到玄妙觀,曾特地去看趙恨地,他表示如果府上需要他在這方面幫忙,他很願意盡力效勞。” 陳布衣大喜道:“那太好了,最好請他盡速來舍下一趟,我和儀方要詳細問問他,若他肯參加我們的行動,隨同到修羅門去,那就更好了。” 李金貴道:“晚輩下午就到玄妙觀去,不過,他舅舅天昊道長為了他的安全,曾禁止他和外界接觸,是否能夠邀他前來,還在未知之數。” 陳布衣剛要開口,突見一個孩童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奔了進來。 先向羊婆婆深施一禮,再向陳布衣和白儀方施禮道:“敬稟陳老爺子、白居士,外面情況有些不妙!” 這人正是寄住在白家賴著不肯返回苗疆的火雲魔童藍雲。 陳布衣訝然問道:“有什麼情況不對?” 藍雲比手劃腳的道:“據剛才派在外面巡行監視的人回報,大院附近的主要通路,已不知被什麼人封鎖,誰都不准通行,而且圓覺寺方面,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接近。” 陳布衣臉色一變,霍然而起道:“大家這就回去取好兵刃,然後在假山附近集中,金姥請到大樓上負責監視!” 這時酒食尚未用過一半。 羊婆婆道:“布衣,我看修羅門不大可能大白天進襲我們,用不著這樣緊張。” 陳布衣面色如罩寒霜,嘆口氣道:“修羅門如此行動,正是乘我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實施突襲,怎可不防!” 羊婆婆點點頭道:“也好,你們請回去快些準備吧!” 不大一會工夫,白家的主要人手,已全部齊集在假山上。 計有羊婆婆、陳布衣、白儀方、白嫦娥、陳絮飛、陳靈君、白金鳳、白玉鳳、藍雲,金瓊華則已登上了大樓。 前來助陣的,則是朱雲和李金貴。 李金貴這次是以本來面目出現,只是稍擦了一些易容藥粉,如此會使修羅門的人誤以為他是上次見過的鐵馬飛。 這時除陳布衣外,其餘的人,似乎仍不完全相信修羅門真會進襲白家大院。 因為他想到在外界的印象中,總以為白家大院內機關重重,禁制遍佈,若夜晚貿然進襲,在摸不清情況彼暗我明之下,說不定會大吃暗虧。 二十年前,修羅門正是因為夜襲白氏家族,才招致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因之,陳布衣才料定對方不可能重蹈覆轍,十有八九會在日間採取行動。 忽聽,在大樓上層的金瓊華高叫道:“對方人馬果然來的不少,足有上百人,馬上就接近北邊圍牆了!” 到這時眾人才不再懷疑,全都開始聚精會神戒備,準備隨時候令迎戰。 陳布衣道:“義母、儀方,好在我們今天上午由隱仙谷趕回,否則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接著,望向站在身旁的藍雲,道:“你要好好躲起來,非到必要,不可現身,以免被修羅門發現!” 藍雲應身躲到山石之後。 這座假山,範圍很大,而且山頂有不少突出的怪石,可以藏住幾十人的身形。 陳布衣再道:“儀方,待會兒修羅門到達時,應當先由你出面,我們這些人暫時躲在山石後。” 陳布衣的顧慮很對,因為他們這批由泰山青雲峰前來的白家後裔,修羅門此刻可能還弄不清楚。 自然以暫作伏兵為宜。 於是,羊婆婆、陳布衣、陳絮飛、陳靈君全部在山石後隱下。 朱雲也自動隱住身形。 白儀方道:“二妹,請到石室去,負責視情況發動禁制。” |
一五一 第二十九回 空前大戰 李金貴來到花園假山旁的屋舍前,他敲了敲門,應門的是服侍天昊道長的小道士。 小道士是見過李金貴的,打了個稽首,道:“張小施主,可是找老道長的?他老人家剛出去了。” 這在李金貴來說是正中下懷,若有天昊道長在,反而不方便,忙道:“我是來找老道長的那位外甥的。” 小道士面有為難之色,因為天昊道長早有交代,禁止趙恨地接觸外人。 李金貴再道:“小道友用不著擔心,在下和趙兄是好友,見見面並無妨礙。” 小道士尚未開口。 裡面已響起趙恨地的聲音道:“清江,別怕,只管讓他進來!” 李金貴大喜,邁步走了進去,趙恨地早已迎了出來。 趙恨地這些天來足不出戶,實在悶得既發慌又無聊,難得有熟人有訪,將李金貴接至內室,親自沏茶奉上。 他道:“還不錯,今天總算有熟人來看我了,我大舅這些天經常提到你,聽說張兄好像加入了太白門,住在無塵院,彼此離得這麼近,為什麼不常來走走?” 李金貴喝了口茶道:“小弟雖然常到太白門走訪,但卻住在白家大院……” 趙恨地神色一緊,急急問道:“白氏家族不是已經不在白家人院了麼?白銀鳳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李金貴道:“白氏家族最近已經重回白家大院,白二小姐很好,而且,她很想念你呢。” 趙恨地既驚且喜道:“真的,為什麼上次她對我理都不理?” 李金貴笑道:“女孩兒家不像咱們男人,心事永遠是藏在心裡的,在上次那種情形下怎可輕易表露出來。 她若是對你不好,當場就把你給殺了,怎肯放你逃命,又怎肯要小弟把你送到玄妙觀來。” 趙恨地想了想道:“張兄說得有理,她若心裡沒有我,當時就把我殺了。” 他頓了一頓,猛地拍一下腦袋道:“嗨!我趙恨地頭腦怎麼這樣笨,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害得我這些天來一直坐立難安!” 李金貴道:“趙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小弟是已經成過親的人,至少對女人的心事摸得比你清楚些。” 趙恨地咧嘴一笑道:“那我真要向你拜師了。” 李金貴見對方已入了套,便正起神色道:“閒話少敘,言歸正傳。現在白家已決定在最近向修羅門採取行動,若趙兄想贏得白家二小姐芳心,正是來了大好機會。” 趙恨地茫然問道:“張兄,此話怎講?” 李金貴道:“白氏家族要進攻修羅門,必先瞭解修羅門地下宮室的各種關係位置和機關設施,這方面除了趙兄清楚,目前哪裡還能找出第二個人?” 趙恨地點點頭道:“對,銀鳳姑娘雖然做過修羅門的劍主,但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這四年多來,修羅門在地下又增加了不少建築,機關設置也都改進了不少。” 李金貴道:“所以,趙兄如果肯到白家大院見見白氏家族,將修羅門的內部情形詳細陳述,小弟情願作了引見之人。” 趙恨地喜形於色,接著卻又皺起眉頭,道:“這事好是好,只怕我大舅不肯放行。” 李金貴道:“趙兄不妨盡力設法找機會,必要時就對天昊道長實說,他為了成全你和白家二小姐的事,說不定就會答應。” 趙恨地急得搓了搓手掌,點點頭道:“我會盡力設法的,若他老人家肯答應,我又如何和張兄聯絡呢?” 李金貴道:“小弟明天或後天再來一趟,若趙兄不見人來,可以找到白家大院隔壁的李鐵牛知道小弟的下落。” 趙恨地啊了一聲道:“白家大院隔壁那戶人家,聽說就是李金貴的家,張兄怎會認識李家的人?” 李金貴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小弟和李家是親戚,聽說李金貴的父母,正是被修羅門擄去,小弟為了救出李金貴的父母,所以才和白氏家族相識的。” 趙恨地道:“不錯,李金貴的父母正是三年前被修羅門擄去的。” 李金貴趁機問道:“他們兩位老人家在修羅門的生活情形,趙兄必很清楚吧?” 趙恨地道:“修羅門擄去李佃戶和李太太,主要是引誘李金貴上鉤,所以並未虐待他們。張兄,李金貴到底哪裡去了?” 李金貴道:“聽說他被一位遁世高人收歸門下,很可能最近就要回來。” 趙恨地道:“據說李金貴頭有仙骨,資質不凡,所以四年前修羅門才想盡辦法要得到他,不想卻被他溜走了。” 又談了一陣,李金貴便起身告辭道:“小弟這就走了,方才談的事,在趙兄來說,機會難得,千萬要好好把握,而且除老道長外,絕對不能向任何外人透露。” 趙恨地不住點頭道:“小弟曉得,我心理比張兄還急,若能因此得到銀鳳姑娘以身相許,小弟即便拼著一死,也心甘情願。” 李金貴道:“趙兄言重了,吉人天相,小弟預祝你成功!” 趙恨地拱拱手,掩不住內心的興奮,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小弟一定要重重拜謝張兄,這頓喜酒是少不了要請的。” 李金貴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已經輕鬆多了,他預料只要褚朴和齊漱玉不走,藍天豪夫婦、巫公明師徒和陰山麻衣客邵北衝,也必不致離去。 這些人中,藍天豪夫婦要討回兒子、巫公明師徒要為父報仇,絕不肯輕易罷休,只有邵北衝有離開玄妙觀的可能。 回到家裡,只見朱雲閒著沒事,正在後園幫著牛金蓮除草澆菜,對一個老於江湖的武林人物來說,這倒是十分新鮮。 朱雲一見李金貴回來,便放下水桶,問道:“怎麼回來的這樣快?” 李金貴把經過說了一遍,道:“小弟該馬上去向陳前輩和白居士稟報了。” 朱雲搖頭道:“別忙,白天最好別輕易到白家去,免得引起外人生疑,等天晚再去不遲。” 他默了一默,又道:“這事辦得很好,對白家的確大有幫助,不過那個趙恨地,倒是個大問題。” 李金貴心中一動,道:“大哥可是說?……” 朱雲吁了口氣,頷首道:“不錯,萬一事成之後,他和二小姐的事不能如願,也許會惹出麻煩來。 須知男女之間的事,絕對勉強不得,聽你的語氣,那趙恨地對二小姐又一往情深,當他在失意後,說不定就會發生三長兩短,那樣就太對不住他了,而且在你來說,內心也必感到愧疚。” 李金貴頓覺心頭如壓重鉛,皺眉說道:“小弟糊塗,當時實在沒有考慮到可能發生這種後果。” 朱雲輕咳一聲,道:“這不能怨你,因為趙恨地應該明白,白家的事,必須由白家做主,你能給他找這樣一個機會,他應當感激你才對。” 牛金蓮這時已停下工作,道:“朱大叔和金貴兄弟別談了,該回去吃飯啦。” 午餐後,朱雲和李金貴還是閒著沒事,在天井裡各自練了幾趟武功。 直到天晚,李鐵牛回來,晚餐過後,李金貴才翻牆到了白家,經過打聽,才知道羊婆婆、陳布衣、白儀方全到了隱仙谷。 只有白嫦娥帶著金瓊華、陳絮飛兄妹和白氏三姐妹在家。 據白嫦娥說,羊婆婆等今晚也許趕不回來,等明天回來後,必定馬上通知他。 李金貴返回家裡,心裡卻不解羊婆婆、陳布衣、白儀方等人究意到隱仙谷做什麼,難道他們真能請動抱玉真人和丁中齊前來助陣。 和朱雲討論了一陣,連朱雲也認為抱玉真人以海外七仙之一的身份,絕不肯輕易捲入武林中的是非漩渦。 次日近午時分,朱雲和李金貴正準備用餐,忽然白銀鳳閃身而入。 白銀鳳在白天前來,顯然頗不尋常。 李金貴連忙問道;“二小姐可是有什麼重要大事?” 白銀鳳道:“羊婆婆、叔公和家父他們都回來了,特地要我來請你和朱老伯去。” 朱雲道:“我們用過中飯馬上過去。” 白銀風道:“舍下已準備好了酒席,請二位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