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老齊和黃娟娟都認為這兩個丫頭是被人殺死的,秋桐卻不是這麼想,他已經發現,這兩個丫頭是畏罪自盡。 可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來討論了。因為,自雪娘和蕭黑女來了。跟著她們來的,是瘋女幫的舒小倩和花飄香。 黃娟娟皺了皺眉,白雪娘已低聲道:“小師妹,師父要你去陪四福晉……” 黃娟娟遲疑丁一下,道:“阿哥呢?他不是在陪著我四嫂麼?” 白雪娘搖頭遭:“四吡勒說要去見一個人……他已經走了!” 黃娟婀看看秋桐,道:“他們……大師姊。師父有沒有交代他們的去從?” 白雪娘道:“有!留他們住在長春宮!” 黃娟娟笑笑,疾行而去。 帽岸山上的得勝台下,桃花娘子在她那特製的花藍中坐著。四名粗壯少女,肅立在兩則。 她閉著眼,俯首在打盹。不過,當四貝勒離她還有十丈距離時,她已睜開了眼。 “你來了?” “來了!”四貝勒打量著桃花娘子:“約我的——就是你?” 桃花娘子一笑:“是我!” 四貝勒皺眉道:“信是你寫的?” 桃花娘子道:“是我!” 四貝勒道:“你跟蓉蓉郡主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查明謀害秋水仙的事?” 桃花娘子道:“那是我的事,你不用過問!” 四貝勒笑道:“我不用過問?你要我不用過問?” 桃花娘子道:“不錯!” 四貝勒忽然仰天大笑:“姑娘,你錯了!” 桃花娘子道:“哦?我錯在何處?” 四貝勒道:“因為,謀害秋水仙的人是誰,除了我,沒有別人能真正瞭解、所以,你不說明為什麼,我就不會告訴你。” 桃花娘子笑了笑,她忽然一抬手,指指四下山光樹色,道: “這是個很好的地方,唐太宗在這兒誓師東征,該是男子漢埋骨的好地方!” 四貝勒一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 桃花娘子又一抬手,卻嘆了口氣道:“你不說,我也明白了。” 四貝勒道:“你明白了什麼?” 桃花娘子遭:“是你!是你謀害了秋水仙!” 四貝勒搖頭道:“不是我!”他也長嘆了一聲道:“姑娘,我不說……只怕你永遠想不到是誰!” 桃花娘子睜開了大眼。道:“誰?你說!誰?” 四貝勒沉吟了一下,道:“恆王!” 桃花娘子一呆。 齊敢也是一呆,他看看身邊的金北嶽。 金北嶽正在咬牙。 林天香嘆了一口氣,雙手握起金北嶽的手,低聲道:“你不要激動……” 敢情,齊敢、金北嶽和林天香沒有進長春宮。他們到了得勝台,就沒有再往上走。因為,他們遇到了金鶯。 金鶯在得勝台下,把金北嶽的身世告訴了金北嶽。而且,她要金北嶽留在暗處,等他殺父奪母的仇人到來。 但他卻不信四貝勒說他外祖父殺了他父親。可是,他卻無法反駁。 因為四貝勒正在大聲告訴桃花娘子:“姑娘,我不想過同你是誰,但我告訴你,一切都是恆王安排的,而恆王則是受命於朝庭……”他忽然又長嘆一聲:“如果我不娶蓉蓉郡主,大明朝的天子早在十年前就要亡於我父王之手了。” 桃花娘子怔怔的不語。 四貝勒又搖了搖頭道:“十六年來,父王大兵,沒有入關,就是因為蓉蓉郡主……姑娘,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我們都敬佩她……” 桃花娘子嘆r口氣道:“不錯!蓉蓉郡主是了不起!她能犧牲……她能忍受……她能忘我……” 忽然間,桃花娘子一揮手;“四貝勒,你走吧!但你莫忘了告訴蓉蓉郡主,秋水仙的殘骸已改葬在西湖,是我親手葬的,她有空該去上墳!” 四貝勒點頭。 桃花娘子又道:“我要丁翔的人頭,你能給我麼?” 四貝勒一怔,道:“你……” 桃花娘子道;“恆王是主謀,但下手的是丁翔,對不對?所以,我要他的人頭,讓秋水仙的兒子捧丁翔的頭去祭他亡父……” 四見勒咬了咬牙道:“好!” 但他忽然又道:“姑娘。秋水仙的遺孤,現在哪兒?能讓我帶他去見見他母親麼?” 桃花娘子沉吟了一下,道:“他……他在……” “我在這裡!”金北嶽閃身走了出來。 半年之後,西湖布衣秋水仙的殘骸夾著衣冠冢前。 金北嶽在跪拜。他已經不再叫金北嶽,他認祖歸宗正名為秋南華了。 在祭台上,是丁翔的人頭。 在秋南華身邊,跪著小牛、小白、齊敢和金鶯,他的身後,跪著林天香。 裊裊的香火,冉冉升起。 桃花娘子金鶯在默禱:“秋郎,安息吧!南華已經成長,仇怨也已查清,有些事是深究不得,你要原諒活在世上的人……” 秋南華也在默禱:“爹,我會接回母親,我會救出那些被困在關外的朋友……” 只有齊敢沒有默禱,他叩了三個頭,忽然。躍而起,轉身大步行去。 遠遠地。傳來了他不成腔調的歌聲: “也無煩惱也無憂,了了恩仇一筆勾; 白雲蒼狗成千古,風雨江湖任邀游……” (全書完結) |
一九五 四貝勒一怔:“為什麼?五姑,蓉蓉可是朝思暮想了十七年了……” 四貝勒話還沒說完。七格格已經嬌笑道:“四哥,你忘了?丁翔送來的那個小牛,結果呢?蓉蓉福晉高興過沒有?你……” 四貝勒忽然沉吟不語了。 小牛是第一個由關外找回來的大孩子。這是丁翔的功勞。 可是,當小牛和小白被送到蓉蓉郡主面前時,蓉蓉郡主並不如想像的那麼高興。 她只是呆呆地瞧著小牛,半天沒說過一句話。 不過,四貝勒當時已然發覺,小牛不可能是秋水仙的兒子。 所以,蓉蓉郡主的表現,四貝勒也沒有感到意外。 但在七格格這些人來說,就有些不同了。 她們想到的是,蓉蓉郡主一直還在想著秋水仙,也一直在想著為秋郎報仇。” 她們最擔心的是,一旦蓉蓉郡主明白了恆山古道的那一幕慘劇,是什麼人所作所為時,麻煩一定很大。” 聽四貝勒卻根本不去想這件事。因為,他確信,那件血案,扯不到自己身上。 申五姑目光在四貝勒和七格格身上一轉,低聲道:“娟娟,你這位蓉蓉四嫂,還是……真還是在想念秋水仙?” 黃娟娟道:“是!”她搖丁搖頭道:“帥父,這件事我一直不放心,所以,我派了個丫頭在四嫂身邊上……” 四見勒皺眉道;“娟娟,你怎麼可以……” 黃娟娟一笑:“四哥,你是男人,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思……我派個丫頭去,只是幫你防著她呀!” 四吸勒道;“防著蓉蓉?防什麼?” 黃娟娟道:“防她想不開,自殺!四哥,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呢?” 四見勒搖頭道;“娟娟,你太多事!” 黃娟娟笑道:“阿哥,我不是多事,我是……我是不想給你惹麻煩!” 申五姑也怔了怔道:“惹麻煩?娟娟,你四哥會有什麼麻煩?” 黃娟娟道:“師父……你不知道,蓉四嫂身份不同,出不得事,一旦出事,父皇一定會把四哥的貝勒給摘了頂戴的!”四貝勒一呆。心想:七妹說的不錯。蓉蓉嫁到關外,萬曆朝廷學漢明帝和番的手法,把蓉蓉送出關來的。為的是籠絡清兵,不入關南侵。倘若真如娟娟所說,蓉蓉出了事,父皇可還真不好向大明天子交代了。 申五姑點頭一笑道;“娟娟,想不到你居然想得很遠……”她目光轉向貝勒,“你……也得小心些。你父皇登位稱帝已經七八年了,入關奪取大明天下,已然迫在眉睫,現在可出不得事,免得明廷忽然徵調大軍充邊,入關之舉就又要受阻了。” 四貝勒笑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派人想盡辦法找到秋水仙的兒子……”他忽然嘆了口氣:“我為的就是想讓蓉蓉安心!也就是使大明天子放心啊!” 黃娟娟看看四貝勒,道;“四哥,你——原來你這些做法,都是——都是——” 四貝勒忽然大笑遭;“七妹,你才明白麼?你過去以為我是為了私情,是不是?” 黃娟娟笑笑:“是!四哥。我想……我是錯了!” 秋桐和老齊被接待在賓館。蛇婆和他們在一起。 現在的蛇婆已經不再是二怪之一的老怪,而是一個看來又醜又老的小可憐了。 申五姑廢了她的武功,但申五姑卻不許她死。 一個武功被人視作怪物的人,忽然失去了武功,這份痛苦,實在是生不如死。 可是,蛇婆卻死不了。 一個人若是被兩個丫頭輪流不眠不休的看守著時,她又有什麼辦法尋死? 秋桐和老齊很同情蛇婆。但是,他們卻沒辦法救她。黃娟娟告訴過秋桐,蛇婆是她師父的宿仇大敵。 江湖中人,最忌介入別人的仇怨。所以,秋桐和老齊才不便多說。 不過,秋桐和老齊卻在想著一件事。 金鶯交代的事,他們已做到了一半了,剩下來的一半,又該如何去著手? 敢情,秋桐和老齊也是桃花娘子安排的人! 可是,金北嶽呢?金北嶽也出關來了。他跟齊敢出關之後,又會做些什麼? 這些事。秋桐跟老齊並不知道,他們只是在想,桃花娘子交代的剩下一半的事。 桃花娘子告訴他們:“救出蓉蓉郡主,查出當年殺死秋水仙一干人的底細。” 這是多麼困難的事?秋桐和老齊心裡有數。只是,他們還無法不去查,不去救人。 因為,秋桐欠了桃花娘子的大恩。 四貝勒、七格格、申五姑、丁翔,乃至於江湖上的人,都以為秋桐是秋水仙的兒子,甚至連金北嶽都以為是。 唯一知道他不是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桃花娘子金鶯。另一個,當然就是齊敢。 現在,齊敢已陪同金北嶽,到了帽岸山下。他們正步向長春宮。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林天香和天香四夢,以及齊敢的徒兒柳青山。 最應該來的駝叟,卻不見蹤影。 而最不該來的瘋女幫的那批人,居然竟跟來了。不過,他們離得很遠,很遠。 金北嶽和齊敢,甚至林天香,都是她們惹不起的。明知惹不起,她們還要跟來,為什麼? 長春官的後院,有一棟小小的樓房。 現在。秋桐、老齊在七格格陪同下,正踏上了上樓的石梯。 樓上是一明一黑兩間房子,明的那間,是個小客廳,四貝勒就坐在廳內。 四貝勒身旁,是個中年的美婦人。 七格格趨前喊了一聲:“四嫂。”然後看看秋桐道:“秋公子,快過來見見我四哥和四嫂……” 秋桐一抱拳,道:“秋桐見過四貝勒和福晉……” 四貝勒笑笑,四福晉則盯著秋桐,道:“你叫秋桐麼?你是哪裡人氏?” 秋桐笑了笑道:“回四福晉話--我是黃山人氏!” 田福晉哦了一聲道:“黃山?不是杭州麼?” 秋桐搖頭道:“不是!” 四福晉看看四貝勒,四貝勒笑道:“秋公子,你令尊是……” 秋桐笑了笑道:“家父秋山樵……” 四福晉忽然嘆了一口氣,道:“貝勒爺,他不是。” 四貝勒也點了點頭道:“蓉蓉,很抱歉,我實在是盡了心了……” 秋桐怔了一怔,看看老齊。老齊也皺了皺眉,看了看秋桐。 桃花娘子要他們來救的人,就在眼前。原來這位四福晉就是蓉蓉郡主。 可是,他們怎麼能下手救人。而且,他們根本瞧不出蓉蓉郡主有什麼該救之處! 霎那間,秋桐呆了。他一向很沉穩也很機智,可是,眼前的事,卻令他大為不解。 七格格忽然笑了笑:“四哥,他既然不是,我……可以陪他們回賓館去嗎?” 四貝勒沉吟了一下,道:“好吧!” 七格格不容秋桐和老齊再想什麼,拉著秋桐就向樓下去。老齊當然也只好跟著走下去。 秋桐茫然的隨著七格格到了賓館,七格格這才低聲道:“秋兄弟,快跟我走吧!這兒不是你該住的地方……” 秋桐一怔道:“為什麼?” 七格格道:“現在別問,快走……不然,我四哥改變主意,你就走不了啦……” 秋桐搖了搖頭道:“不!我們還有事要辦,黃姐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七格格呆了一呆。她能怎麼辦?她能拖走秋桐麼? 賓館裡面很清淨,只有蛇婆一個人在睡著。她武功已失大半,除了躺著,還能做什麼? 兩個丫頭在床邊上守著,她們很小心,對於這位江湖上的怪人,可不敢稍有大意。 但是,天下事有時候就是很出人意料,越是小心,越是會出問題。 本以為睡得好好的蛇婆,忽然坐了起來,兩個丫頭剛剛睜開眼,伸出手想抓住蛇婆,蛇婆已經像蛇一樣滑走了。 她當然不是蛇,所以,兩個丫頭看到了一個駝子,是那個駝子,背著那條蛇走了。 秋桐回來的時候,兩個丫頭已經嚼舌自盡了。 |
一九四 花飄香咯咯一笑道:“是吧?我們是淫娃,你們又比我們清白多少?大江南北,那麼多天香樓。那兒不都是藏污納垢的地方麼?男人進進出出的,你們以為我們不知道?瘋女幫雖然沒有男人,但我們也聽得到男人說的……” 石夢蘭氣得又想動手,但是,沈夢竹拉住了她。 林天香的臉色很難看,不過,她仍然沒有動手的意思,只瞪了花飄香一眼,道:“花飄香,有些事耳聞不如目見,你最好留一點兒口德。” 林天香忽然嘆了口氣,又道:“舒小倩,你最好快去找你姊姊來,不然,那六名綵女,就得多受罪了!” 舒小倩道:“好。”她舉步向外走去。 花飄香略一遲疑,也向外走,不過,她似乎還有些不服氣。冷冷地向石夢蘭道:“石夢蘭,放過今天,有機會我會陪你打一場!” 石夢蘭怒道:“隨時奉候!你以為我怕你?” 花飄香冷笑道:“我也不會怕你!”她忽然疾行出了大殿,回頭又道:“瘋女幫隨時會等著你們天香樓的!” 石夢蘭一咬牙,氣得直跺腳。於夢梅卻笑了一笑,道;“好了!別火啦……” 沈夢竹也笑道:“二姊,咱們犯不著跟瘋女幫鬥口,找機會狠狠教訓她們一頓就夠了!” 林天香沒有說話,她只是看了舒小倩和花飄香的背影一眼,轉身向大殿內走去。 方丈靜室。林天香被擋在院子中。枯木大師不肯見人,連林天香也不能入內。 不過,駝叟卻由方丈內瞧見了林天香,他很快的走了出來。低聲告訴了林天香三個字:“觀音堂”。 林天香笑了,她當然明白這三個字的意思。 觀音堂內,林天香和四匆匆趕到。可是,她們卻沒有看到堂內有人。駝叟會騙她們? 林天香不信。天香四夢也不會相信。 因為,駝叟沒有道理騙她們。然而,金北嶽的人呢?走了麼? 金北嶽當然沒走,他和齊敢等,正在大殿之中。 金北嶽正E在瞧著那兩尊羅漢。 齊敢則在神龕中查看如來佛像。 柳青山則在神案上低頭沉思。 顯然,他們對十大殿上的情景,甚為不解。 展子安、秦鈞則在檢查另外十六尊羅漢像。 他們所獲不多。齊敢找到了一個手印。 柳青山雖然沒有找到什麼,但他卻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神案上有一堆香灰,香灰上留了一個腳印。腳印印在神案上,當然奇怪。 金北嶽和齊敢都湊了過來,他們相信,這腳印不是齊敢的。 因為,那腳印不夠大,齊敢的腳大。這個腳印,則像是個女人的。 當然,那也不是三寸金蓮,因為,關外的女人是不會纏足的。 齊敢沉吟了一下道:“這腳印好像是女人的。” 柳青山道:“是!” 金北嶽笑笑。他可以懂很多事,但對這種不是三寸金蓮的女人腳印,可所知不多。 因為,他接觸到的女人。都是武林中人。而武林俠女,纏足的也不多。 齊敢和柳青山說腳印是女人的,他只好相信。 齊敢又量了量香灰上腳印,道:“青山,你看,這會不會是蛇婆的?” 柳青山不知道了。因為他對蛇婆知道太少。 小過,金北嶽這回笑了笑道:“大叔,不是。蛇婆像個小孩子她沒有這麼大的腳。” 奇敢點頭道:“對。小岳,說不定會是瘋女幫女人留下來的……” 這回柳青山搖頭了:“師父,瘋女幫的女人不敢。蛇婆在殿上,她們不會來惹她的。” 齊敢也點頭,但卻笑道:“哪會是誰的?大殿上只有蛇婆一個人……” 金北嶽道:“大叔,我看…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會不會是蛇婆她出了事?” 棄敢道:“出事?小岳,蛇婆怎麼會……” 忽然,齊敢住口不語,目光轉向那兩尊羅漢。 柳青山道:“師父,金兄弟說的對,可能是……” 齊敢道:“沒錯……那兩尊羅漢像,就有問題……”他突然向秦鈞道:“你去方丈走一趟,找段神駝來。” 秦鈞應了一聲是,疾行而去。 金北嶽這時又跳到羅漢前打量。可惜,羅漢菩薩不會說話。所以,金北嶽怎麼打量,都打量不出什麼道理。 駝叟卻和秦鈞已經趕了過來。駝叟看過了腳印之後,搖頭道:“齊老弟,這腳印是關外女人的腳印沒錯。只是,她們為什麼要爬上神案?除非本在…••在…•” 柳青山笑了:“駝老,除非要裝神弄鬼,她們又什麼理由呢? 駝叟道“不錯!” 齊敢道:“為什麼要裝神弄鬼,段老想出來了麼?” 駝叟道:“想出來了!”他忽然嘆了一口氣。“蛇婆定被人抓走了!” 柳青山一怔道;“誰有能耐抓走蛇婆?駝老……” 金北嶽忽然一笑遒:“柳兄,蛇婆可以防著人,但卻防不了神…” 林天香在沉吟。她在想,金北嶽不在觀音堂,會去了何處?四夢沒作聲,她們在瞧著樓主。 林天香的沉靜、穩重,一直是她們所不及。 可是,最近這一陣子。她們卻發現樓主變了。打從她遇到金北嶽以後,樓主就變了,但是,她們不便說。 林天香忽然抬頭一笑,向四夢道:“普照寺不大,我們可以找得到他。” 沈夢竹笑了笑:“是!我們會……” 話沒說完,沈夢竹忽然呆了。她怔怔地遭:“金公子……” 林天香陡然一轉身,金北嶽果然就站在觀音堂外。 林天香嫣然一笑。 金北嶽淡淡一笑:“你總算趕來了!” 林天香道:“沒誤事吧?” 金北嶽笑道:“沒有!” 林天香忽然道:“你見到舒小倩了?” 金北嶽遭:“見到了!我把她們趕出去的。”他笑笑,“枯木大師不願她們污積了佛門淨地,又不便出面跟她們打交道,所以,我只好代為出面……” 林天香笑道:“妾身也遇到了她,夢蘭還幾乎跟花飄香打起來了!” 金北嶽看了看石夢蘭,笑了笑道:“瘋女幫的女人很瘋,石姑娘要跟她們動手,還得小心些才好。” 石夢蘭笑道:“金公子,我才不怕她們呢!她再瘋、再野,只要砍下她腦袋,她們就瘋不成了!” 金北嶽大笑道;“對!砍了腦袋,瘋子也會變成好人了……” 林天香也笑了一笑道:“變成好人不一定,變成死人倒是一定!金公子,我們……是不是馬上就去瀋陽?” 金北嶽笑了笑,還沒說話,天香四夢已呆了一呆,沈夢竹失聲道:“去瀋陽?我們……要去瀋陽?” 林天香笑道:“是!金公子要去瀋陽,所以,我們都要去。” 於夢梅道:“去長春宮嗎?大姐,我們……” 林天香是樓主,所以,天香樓的人,每個人都稱呼她一聲大姊。 實際上,林天香的年紀,決不比於夢梅大。 林天香笑了笑,看看金北嶽。 金北嶽道:“不錯!我們正是要去長春宮。” 大明王朝的鐵嶺衛的衛所,就在帽岸山北邊。帽岸山旁的得勝台,正是唐太宗當年親征高麗的駐節之地。 長春宮就在山上。 鐵嶺衛已經名存實亡。 自從遼東巡撫熊廷弼被劾回籍,半年不到,鐵嶺、開元、瀋陽諸地均已入於清兵之手。 山海關外,朝廷的官吏已然紛紛變節降敵,關外的衛所、州縣,幾乎全成了清兵天下。 金北嶽等人都是沒有見過腦袋後紮辮子男人的,現在可真謂大開眼界了。 但是,金北嶽也有些驚訝,驚訝那些辮子兵的強悍之氣,不是大明朝暮氣沉沉的兵卒可望其項背。 強弱之勢已成。金北嶽只能搖頭。他雖有心報國,卻是無門要投。 只要天啟皇上身邊的魏忠賢不死,真正想報國的忠臣,有那一個有過好的下場? 金北嶽當然想不到那麼多。但他踹出關外,就已感受到了大明朝面臨的覆亡的危機丁。 長春宮內很熱鬧。 申宮主帶回來了七格格,也抓回來了童野女。 所以,長春官一片喜氣洋洋,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高興。’連一向沉毅穩重的四貝勒。現在都在笑。 “五姑,真難為你老人家了。”四貝勒笑得很大聲,“特別是你老人家把那個姓秋的少年也帶了回來,蓉蓉郡主一定很感激你……"申五姑卻搖了搖頭道:“貝勒爺,那可不一定啊。” |
一九三 齊敢瞪著舒小倩:“金北嶽如是你所說的人,怎麼可能不跟你們扯在一起。而跟老夫這個終生不近女色的人走在一起呢?你們最好記住,往後想說謊。也得看看在什麼場合,什麼人面前再說!” 舒小倩柳眉一揚,冷冷地瞧了瞧柳青山,咬牙道:“柳相公,你會後悔的!你在長江幫已經沒有了地位,瘋女幫的人願意幫助你,你居然不知好歹,你——” 柳青山忽然大笑了。他打斷了舒小倩的話聲道:“我在長江幫的地位,本來就沒有放在我眼中,你們瘋女幫想利用我,反倒說成幫助我,我心中更有數。舒小倩,念在數日相聚的香火之情,我不願口出惡言,你請吧!” 柳青山比她們想的聰明得多。 舒小倩和花飄香雖然想破大罵,也不敢罵了! 她們不是怕柳青山,而是她們惹不起齊敢和金北嶽。 所以,她們銀牙暗咬,丟下了一句狠話,就走了。她們的那句話是:“柳青山,瘋女幫不會放過你的!” 柳青山根本沒把舒小倩的話放在心中。 瘋女幫不會放過他,究竟能造成多大傷害,他完全沒有去想。 他一心想的事,居然是想拜齊敢為師。這可把齊敢難倒了。 他一生只教過金北嶽和小牛的基礎功夫。除此以外,他還沒正式收過弟子。 現在,齊敢面對柳青山拜師的要求,一時之間,竟然大感手足無措。 他看著柳青山,半晌沒有說話。 金北嶽停止了和秦鈞的聊天,走了過來。 他看著柳青山,忽然一笑道:“大叔,這位柳兄如果成為你老的弟子,我相信必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叔,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齊敢皺眉-柳青山卻笑了,他沒等齊敢說話,忽然納頭就拜了下去。 大殿還是空蕩蕩地,只有一個人在。 有蛇在的地方,武林中人,一向是不太敢停留的。普照寺的大殿七,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蛇婆獨踞大殿的拜墊之上。予智自雄。可是,她夠孤單,夠寂寞。 因為,那些佛像都是不能說話,不能行動的。也正因如此。蛇婆在打坐時,就不曾預作防範,她很自信,普照寺內,不會有人敢惹她的。可是,她卻忽略了一件事。 現在,大殿中的神,就已蠢蠢欲動。 十八尊羅漢塑像,本就栩栩如生。此刻,那十八尊羅漢之中,就有兩尊羅漢,更是像活人般,目動腳移。 蛇婆還在閉目打坐。她完全沒有料想得到的事,忽然發生。縱然是蛇婆,也竟然措手不及了。 那兩尊羅漢,閃電般一撲而下,顯然,這種安排,是專為針對蛇婆而設。 所以,雖然蛇婆武功高絕,卻依然無法脫過此劫。她反應不能說不快,兩名羅漢的掌力剛發,蛇婆就已發現,雙臂一振,擊向那兩個偽扮的羅漢。 她沒有料到,身後的菩薩,居然也有問題。三面受敵,蛇婆只覺得後心一震,頓時暈倒在地。 花飄香和舒小倩出來的時候,大殿中已空無一人。 瘋女幫的人,只是覺得奇怪,奇怪蛇婆為什麼不在大殿之中。而且,也奇怪為什麼那兒有兩尊羅漢像似乎移了位。 舒小倩看看花飄香,好奇的走向那兩尊佛像。 花飄香也走丁過來。 她們已經有一種預感,大殿之中,只怕出了事。 舒小倩低聲笑了笑道:“花姊,我看這兒一定有人展開了一場激鬥,不然,這佛像怎麼會歪了?” 花飄香點頭:“不錯,有這種可能……”她想了一下,“可是,大殿上只有蛇婆一個人,如果有人打鬥,那一定是蛇婆了。小倩,你看,誰會敢在這兒跟蛇婆做對?” 舒小倩笑道:“姓金的,除了他,別人誰敢?” 花飄香搖頭道:“他在觀音堂,你忘了麼?” 舒小倩怔了一怔。心想:可不是麼?金北嶽明明還留在觀音堂,他怎麼可能分身來此? 不過,除了他,又有誰能跟蛇婆一搏?頓時,舒小倩呆了。 花瓢香忽然央聲道:“會不會是長春宮的人?” 舒小倩沉吟了一下:“會吧?花姊,她們不都已經離開普照寺了麼?” 花飄香道:“申五姑和黃娟娟可能走了,但別人不一定?小倩,咱們快去找幫主,恐怕有些事已經起了變化了!” 舒小倩點頭,兩人剛要向外走。卻同時又停了下來有人來了。而且,來的人令舒小倩大感不快。 來的是五個女人。她們不是瘋女幫的女人,而是天香樓的。 走在前面的是舒小倩的對頭,天香樓主林天香。 舒小倩最不想見的女人,就是她。偏偏來的,遇上的就是她。 舒小倩沒忘記在胡家大院的那一段過節。林天香當然更不會忘記。 舒小倩藏在石膏捏成的大魚裡面。赤身露體的呈現在那麼多男人面前,結果卻打著林天香的名號,丟了天香樓的人。 當時,林天香曾經放過於她。不過,林天香也交代過舒小倩,要她告訴她姊姊快改一改瘋女幫規矩。’、’現在,關外相遇,瘋女幫的規矩改了多少? 沒有。那七名綵女中的六名,剛才還在觀音堂內同參人間難得一見的歡喜禪。 舒小倩心裡明白。所以,她一見到林天香,就呆了。 花飄香也知道,林樓主一到,瘋女幫的麻煩就來了。 不過,她還指望林天香不知道觀音堂前發生的事。這樣,她們就可以推搪一陣了。 林天香一開口,花飄香就暗叫了一聲糟。 林天香的第一句話是:”你們還在這兒麼?瘋女幫的人為什麼要把天下女人的臉丟光?舒小倩,你姊姊躲在那兒?說!” 舒小倩皺了皺眉,道:“林天香,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是天香樓主人,管我們瘋女幫的事為什麼?” 林天香冷笑道:“我為什麼不能管?你們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 她忽然指指廟外,叉道:“你們那六個不穿衣服的女人,我已經叫人把她們鎖在一間屋裡了。舒小倩,你最好要你姊姊出來見我……” 舒小倩一怔。 花飄香也是一驚,失聲道:“林天香,你把小青她們關起來了麼?” 林天香道:。不錯!” 花飄香道:“為什麼?你為什麼……” 林天香冷笑道:“為什麼?我早就說過了,你們還想裝佯?” 舒小倩忽地嬌笑道:“林天香,你別太過分……你以為你是聖潔貞女麼,我就不信……”她兩眼一瞪,“你跟姓金的不清不白,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麼?算了……” 林天香心中一震。她銀牙一咬,怒道:“舒小倩,你好,你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舒小倩道:“我膽子不算大,不然,你怎能從我手上搶走金北嶽?”她陡然大笑不止。 花飄香也道:“不錯,我們瘋女幫的人比不上你們天香樓的地方,就是我們太直接了,沒有你們那一套迂迴曲折欺騙男人的手法……” 林天香的臉已氣白。跟在她身後的“天香四夢”,也都氣得渾身發抖。 石夢蘭一向最不能受氣,這時忽然閃身上前,大喝道;“瘋女人,你們想死一一” 右手一揚,一掌疾拍,直取花飄香身前七處大穴- 花飄香冷笑道;“好,想動手,更好……” 但林天香卻一閃身,將兩人揮退。 石夢蘭一怔遭:“林姐……” 林天香搖頭道:“夢蘭,我們來,不是要找瘋女幫動手的!” 石夢蘭狠狠地看了花飄香一眼,道:“便宜了她們這群淫娃!” |
一九二 第四十回 昭然若揭 柳青山果然是自己回答了齊敢的話。 不過,他不是用口,是用手。 他雙手一錯。霎那間就向齊敢攻出了七招五式。 柳青山在長江幫中。是第一高手。 活龍王楚長江。據說也比不上柳青山,甚至有人傳言,就算集長江幫的五名高手同時出手,也不敵他一人。 所以,柳青山很相信自己忽然出手,眼前這個瘦老人,結局只怕不死也要重傷。 可是,柳青山當然很快就知道了結局。 齊敢沒還手。 他依然還是立於原地,好像動都沒動過一般。 柳青山的七招五式出手時,齊敢整個的人就像木偶一般,隨著柳青山的招式游動。 柳青山一停手,齊敢馬上站定在原處。 不過,這回齊敢卻是低下頭瞧著柳青山說話了:“閣下這七招五式還不錯。只可惜你用錯了地方。” 柳青山早已呆在當地了。 他打從出道以來,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怪事,也是他頭一次遇到比自己高明的對手。 他雖然吃驚•雖然膽怯。但他卻不失高手的氣度,雙手一抱拳,大聲道:“尊駕武功之高,實在是柳某人生平僅見……不知尊姓大名?” 齊敢還沒回答。舒小倩已代為答道:“柳兄,他老人家是——齊老前輩,齊敢齊老前輩……” 旗杆? 柳青山雖然出生得晚,小了齊敢二十歲,但是對於這位當年的武林第一殺手,卻也有所耳聞。 只是令他還有些懷疑的是,一個殺手,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高到齊敢現在的這種境界。 因為,殺手所要具備的功力,不是像眼前齊敢所表現出來的這種如入化境的上乘武功。他要的是快、狠、準而已! 而且,做為殺手,必然充滿的殺氣與邪氣,根本就無法練到齊敢眼前的境界。 柳青山自己就是殺手型的人物,他自己就曾希望代齊敢而為天下第一殺手。 所以,他深知做為殺手,該學的是什麼。 齊敢現在的武功,已不是殺手型,而是君子型丁- 所以,柳青山幾乎不太相信眼前的老人真是齊敢。 原因是,他既不知遭齊敢在桃花島住了十六年,叉不知道金北嶽把自己那一身奇遇,多半都轉教了齊大叔。 以齊敢的智慧,正是一點即透,武功真是一日千里。和半年前相較,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了。 這從花飄香吃驚的臉色中,可見一斑。她在杭州初見齊敢之時,跟齊敢較量過,雖然不敵,至步還可以和齊敢動手一戰。還可以逼得齊敢非還手不可。 現在,花飄香明白,再和齊敢動手。只怕齊敢已經不必出招,就可以把她累死。 柳青山倒退了兩步。他忽然恭恭敬敬地一曲膝,向齊敢納頭便拜。口中大聲道:“老前輩請受我一拜,以謝剛才冒昧出手之罪。” 齊敢笑了笑。他揮了揮手,道:“算了!你請起吧!” 柳青山仍然是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他很小心的退了兩步,靜靜地立於一側。 這時,舒小倩已經走到金北嶽身邊,瞧著金北嶽,直笑。 金北嶽嘆了一口氣,道;“姑娘別來無恙!” 舒小倩搖頭:“金公子,你明明知道我的日子不好過,你為什麼要說別來無恙?”她咯咯一笑,叉道:“怎麼啦,那位天下少見的美女呢?怎的沒守在你身旁呢?” 金北嶽皺眉。他冷冷地掃了舒小倩一眼,轉身向觀音殿內走去。 齊敢也向內走。不過,他經過舒小倩身邊時,淡淡一笑道:“姑娘,你要是聰明,就別再去惹他了!” 舒小倩嫣然一笑道:“是麼?我……”眼見齊敢已大步離去,他忽然看了柳青山一眼,招了招手道:“柳相公,你為什麼不過來?你為什麼要離我那麼遠?” 柳青山皺了皺劍眉,似是不願的走了過來。 舒小倩指指觀音毆內,低聲道:“柳相公,你……認不認得那個姓金的?”柳青山搖頭。 舒小倩道:“他欺侮過我,他在江南對我施暴,剝過我的衣服,柳相公,這種人可不可恨?” 柳青山道:“可恨!” 舒小倩故作咬牙之狀道:“柳相公,你肯不肯幫我?你能不能助我報仇?” 柳青山道:“報仇?什麼仇?” 舒小倩嬌聲道:“當然是他侮辱我的仇呀!你沒聽清楚吧?他剝過我的衣服,他想強姦我呀!” 柳青山道:“啊……” 舒小倩盯著柳青山,道:“柳相公,你怎麼啦?你……莫非不相信我說的話麼?” 柳青山道:“嗯!” 舒小倩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嘆了口氣,道:“柳相公,你怕他們”?” 柳青山道:“怕?為什麼?” 舒小倩道:“當然是……他們武功太高呀!唉!也許是我看錯了你了……” 柳青山淡淡一笑道:“不錯,你是可能看錯了我,不過,我也可能看錯你了,是不是?” 舒小倩嫣然一笑道:“你一你怎麼會看錯了我?我又那兒不對了麼?” 柳青山道:“你也沒有那裡不對,只是我看不出那個姓金的會剝你衣服!” 舒小倩一呆。她看了花飄香一眼,道:“柳相公,你可以問她,花護法可以作證。” 花飄香笑道:“不錯,我可以證明,那個金北嶽,真的看到了小倩妹子的赤身露體……” 展子安顯然有些兒奇怪,他覺得柳青山在這一霎那之間,忽然變了很多。 換了以往,他早該義憤填膺,打抱不平了。 可是,現在,他卻無動於衷。 這是為什麼?柳青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展子安終於忍不住笑道:“柳兄,她們的話,你真的不相信麼?” 柳青山淡淡一笑道:“子安兄,你呢?你相信她們說的?你認為能使齊敢跟在身邊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展千安一怔。 但是,他終於也明白柳青山為什麼不信舒小倩的話了!因為,柳青山相信的是齊敢這個人,他崇敬像齊敢這樣的人,所以,他不信瘋女幫的女人。 不過,展子安終於也笑了。他的反應也不慢,鐵撼山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會差多少。 轉念之問,他似乎是玩笑般接道:“柳見,姓金的也許是瞧到過舒小倩的赤身露體。但那並小定是姓金的脫去了她衣服,你說是不是?” 柳青山一笑:“可能!”他瞧了舒小倩一眼,這個先前使他十分愛慕的少女,此刻居然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致,“瘋女幫的女人,本來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米的!” 舒小倩臉色一變,看了看展子安和柳青山,突然大聲道:“你們是豬,都是混蛋……不知好歹的蠢物……” 蠢物和混蛋全都進了觀音堂內。 連秦鈞也走了進去。 小天井中,只剩下丁花飄香和舒小倩。她們自以為不是蠢物。 但是,如果沒有男人理會他『門,她們自己也就成為了十足的蠢物了。 花飄香和舒小倩並不真蠢,但她『門此刻卻有些兒既蠢又笨。 因為,她們還沒弄明白,金北嶽到觀音堂內來,就是要趕走她們。 當舒小倩和花飄香兩人,仍不死心的跟進觀音堂對,她們的笨相,就十足的表現出來。 柳青山和齊敢在低聲談著,金北嶽則和秦鈞在笑著指東說西,展子安在聽,他是五個男人中唯一看了看花飄香和舒小倩的人。不過,他也沒有跟她們招呼。舒小倩覺得大大不是滋昧。她向花飄香打了一個眼色,兩人向柳青山走過去。 柳青山皺了皺眉。 花飄香卻笑了笑遭:“柳公子,我們要……走了,你去不去?” 柳青山沒作聲。 舒小倩竟然嬌笑了一聲,道:“柳相公,我們幫主快到山海關來了,你跟我們去見見我姊姊好不好?” 柳青山還是沒說話。 舒小倩臉色一變,但她仍然在笑:“柳相公,我姐姐很希望你能跟她見見面……”她嬌媚的瞟了柳青山一眼,低頭道:“為了妾身。你也該去見見我那幫主姐姐啊!” 柳青山忽然掉回頭,瞪著舒小倩一眼,搖了搖頭道:“小倩姑娘,很抱歉。我跟齊老在說話的時候,希望你別再打擾我了!” 齊敢也笑了一笑道:“舒小倩,一個女人如果對自己心愛的男人也說謊,就是很蠢,你明白麼?” |
一九一 金北嶽內力之強,連駝叟、蛇婆都覺得驚訝,他忽然運氣猛作獅子吼,那伙混混們怎能受得了? 頓時,這十多名小腳色,全都渾身上下發軟,倒在那六名少女身上。 不過,他們還在爬。金北嶽要他們滾,他們卻只能爬。 因為,他們究竟也是武林中人,金北嶽一聲暴喝,就有這麼大的威力,如果一旦出手,結果想也不用想了。 所以,他們一個接一個,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向殿外的那道門兒爬去。 齊敢忽然也冷冷一笑,尖聲道:“你們最好滾回山海關,不然,你們就別想再活著入關了!” 十多名混混頭也沒回,就爬出去了。 因為,他們忽然發現這個又瘦又高的老人,更不好惹,說話的語聲入耳,居然很像尖針般刺入了耳膜,幾乎令他們腦子都爆了開來。 這種事,他們連想都沒有想過。但是,卻在今天親自遇上了,他們不逃,還敢幹什麼? 展子安和秦鈞兩人沒動。 他們剛才就沒動,只不過是站在一旁看。現在,他們還是在看。不過,心情上已然是先後大不相同;先前是在欣賞,現在,卻是在害怕。 尤其是,當齊敢忽然舉步走向他們時,他們覺得全身都在冒汗。 齊敢打量了兩人一眼,道:“你們不走?” 展子安抱了抱拳,道:“不走!” 秦鈞也抱拳道:“我等有事而來,事沒辦完,當然不想走!” 齊敢笑了笑,道:“很好!很好!看在你們剛才沒有胡鬧的份上,老夫也不為已甚……” 齊敢頓了一頓話音,又看看二人,道:“兩位想必是很有來頭的了!怎麼稱呼?姓甚名誰?” 屜子安遲疑了一下,道:“在下展子安,先師是鐵振山……” 齊敢道:“活霸王的徒弟?” 屣子安道:“是……”他看看齊敢,“前輩認得先師?” 齊敢一笑道:“不但認得,而且,令師遇害之時,老夫曾經目睹……可惜,當時情況任何人也無能為力……” 展子安突然一曲膝,叩了個頭:“前輩是齊敢老前輩麼?晚輩給您磕頭……” 齊敢揮了揮手道:“不敢,請起……” 展子安忽然變得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 齊敢看看秦鈞,道:“你呢?也是鐵老門下?” 秦鈞一笑道:“不是,區區秦鈞,來自南海!” 齊敢一怔,道:“南海?南海雷神門下?” 秦鈞道:“雷神老人家已經早已登極樂,而今南海雷火堂,是由雷神孫子雷長鳴當家做主了。” 齊敢大笑道:“原來雷公望雷老也過世了?秦鈞,你是南海弟子了?” 秦鈞一笑道:“齊老,我不是南海門下弟子。” 齊敢哦了一聲道:“不是?” 秦鈞道:“晚輩是南海雷火堂主人的門客!” 齊敢怔了怔。 金北嶽卻笑道:“昔日盂嘗君門下,食客三千,但不知南海門下,有食客多少?” 秦鈞看看金北嶽道:“只有在下一人!” 金北嶽大笑道:“大叔,南海門太寒愴,既有門客,居然只用一人,太少了!” 齊敢卻不是在想這件事,他正在想,南海雷火堂派了個門客到關外,為了什麼? 這事會不會跟金鶯有關? 齊敢一念及此,不由得瞪著秦鈞道:“南海門下忽然出關,秦鈞,你們目的何在?雷長鳴來了沒有?” 秦鈞沉吟了一下,道:“堂主沒來,南海門只來了在下一人!” 齊敢皺眉道:“秦鈞,我問你出關目的何在,你沒聽明白麼?” 金北嶽很少見過齊敢生氣,此刻他忽然生氣,到是令金北嶽頗為意外。 秦鈞當然也大為不解,皺眉道:“齊老,這……這是南海門的事,恕難奉告!” 齊敢臉色再度一變,喝道:“你不說?” 秦鈞道:“是!” 齊敢忽地仰天大笑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膽敢不說……” 話音未了,手已迅疾一拍而來。 秦鈞似乎並末想到齊敢說打就打,大吃一驚,飄身後退三步。 但齊敢比秦鈞還要快,掌勢未變,已然貼在秦鈞的胸前,口中卻道:“說!” 秦鈞呆呆的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他此刻心中可是大感震撼。他完全沒料到齊敢的武功會如此高明。 不過,秦鈞也很倔強,他瞪著齊敢,就是一言不發。 齊敢怒目相向,喝道:“你說不說?” 秦鈞搖頭。 齊敢鋼牙一咬,正想掌心發出內力,將秦鈞擊傷。 金北嶽卻笑了一笑道:“大叔,手下留情!” 齊敢及時收手,退了一步,道:“小岳,你……” 金北嶽笑道:“大叔,你跟南海門中人有仇麼?” 齊敢道:“我?沒有!” 金北嶽意外的一怔,道:“沒有?那大叔為什麼對他很生氣?” 齊敢道:“這個麼?小岳……” 他遲疑了一下,方又接道:“因為雷火堂的火器歹毒,大叔不想他們也插手眼前之事,造成更多的武林同道喪生異域……” 齊敢這話,任何人都聽得出不是真話。 但金北嶽並末反駁,笑道:“原來如此……” 但秦鈞卻冷冷一笑道:“齊敢,你騙人,雷火堂暗器雖然霸道,卻從來不曾輕易使用,今日之事,也用不到我南海門中人使用火器……” 齊敢怒道:“老夫騙人又怎麼樣?其實,老夫和南海門過去無怨,今日也無仇……秦鈞,只要你說出為什麼出關,老夫就不會再為難你了!你為何不說,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秦鈞看看齊敢。 他忽然覺得這個瘦老人可能說的是真話,當下又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道:“齊老,我到關外是為了應人之邀,幫助一個朋友救人的!” 齊老道:“幫助朋友救人!秦鈞,你的朋友是誰?” 秦鈞道:“是——黃善!” 齊老不由得笑了。 金北嶽也笑了:“黃善?原來是他?”轉向齊敢,“大叔,這可是天大的誤會了!” 齊敢道:“可不……”他揮手向秦鈞一笑道:“秦老弟,抱歉,老夫錯怪了你了!” 秦鈞看看二人,笑了一笑道:“兩位……你們和黃善是朋友?” 金北嶽道:“不錯!秦兄您既是應黃兄約來,為什麼不跟他們在一起?否則,只怕就不會有這種誤會了!” 秦鈞指了指展子安道:“在下和展兄也是老友,關外相遇,十分高興,所以才和黃兄分開……” 他忽然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兒發現瘋女幫女人……” 秦鈞顯然想到剛才那等現場情況,突然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究竟還是個正人君子。 其實,金北嶽和齊敢也明白,如果秦鈞不是正人君子,黃善他們決不會邀請他趕來關外的! 同時,齊敢也已經想明白了黃善特地約他出關之故。 在黃山的時候,白千山就曾取出過火器威脅群豪,現在黃善乾脆把火器名手請來一位,看你白千山又能如何! 花飄香見趕走了那六名赤身露體的綵女。她十分乖巧的向齊敢和金北嶽福了一福,道:“齊老、金公子,沒料到你們也在寺內……” 這不啻是睜了眼說假話。 花飄香應該比別人都明白,他們兩人也在寺內的! 金北嶽皺了皺眉,他好像天生有些兒不喜歡跟年輕漂亮的女人打交道。 而齊敢也是。 可是,此刻的齊敢卻笑了一笑,道:“是嗎?難為你們瘋女幫的人,居然也有耳目不靈的一天了。” 花飄香怔了一怔。 齊敢哈哈一笑,又道:“花飄香,老夫還是一句老話,你能不能告訴我,小牛和小白,現在何處?” 花飄香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道:“齊老,您可真是問倒我們了,瘋女幫到現在為止,還沒找出他們的下落……” 金北嶽忍不住了。 他忽然走向花飄香,冷冷一笑道:“花飄香,你在胡家大院說的話,是不是全忘了?” 花飄香笑笑:“沒有!金公子,你應該記得,當時我對金公子說過,我們是在等人,等人送信,告訴我們小牛和小白何在!” 金北嶽道:“不錯!你好像是這麼說的。” 花飄香笑道:“金公子,我們並沒有在胡家大院等到送信的人。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們真的還沒找到小牛和小白的下落。” 齊敢道:“看來你們瘋女幫有些老大了!” 花飄香道:“不會,齊老,我們一定會保持年輕……”她笑笑,“女人一旦老大,就無法混下去了!” 齊敢冷笑道:“你們還能?耳目失聰,就是老大。花飄香,我覺得你們還是回到灶台邊上去吧!免得再在江湖上丟人現眼了!” 花飄香柳眉略揚,正想反駁幾句,柳青山已經陪著舒小倩走了出來,他不可一世的直奔到齊敢面前,冷笑道:“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要瘋女幫的人回到灶台邊去給男人當奴隸?” 齊敢瞧了瞧花飄香和舒小倩,根本沒看柳青山,因為,他本就比柳青山高出一個頭還不止。所以,他也沒答柳青山的話,而是向舒小倩和花飄香問道:“這個人也是你們瘋女幫的人麼?他為什麼不穿上女人衣服?” 舒小情和花飄香同時為之—怔。 她們沒有料到齊敢會有此一問。是與不是,都無法回答齊敢的問話。因為,不論怎麼回答,都會傷及柳青山的臉面,令柳青山下不了台。 唯一能回答的人,只有柳青山自己。 |
一九〇 駝叟笑道:“有理!不過,申五姑一生,並沒有見過石無影,我真不懂,她為什麼對石老人這麼……這麼敬佩呢?老木頭,你久居關外,多少總該知道一點兒吧?” 枯木道:“這個麼?老衲所知也不多。” 駝叟道:“你所知不多,比我們總多一點吧?” 齊敢笑道:“大師,有些事只要有一點兒蛛絲馬跡就很夠了!” 枯木笑道:“不錯,齊施主說得對,看來申宮主所以如此敬服石老人,想必跟她的長輩有些關係……” 金北嶽笑了笑,道:“申宮主的長輩還在世上麼?那……這位前輩豈不是將近百歲了?” 枯木道:“申宮主的長輩倒是業已西遊極樂,但是,她曾身受石老人大恩,確也不假!豈非四十年前石老人親臨關外,長春宮只怕早已被西域的喇嘛燒得乾乾淨淨了!” 駝叟忽然大笑道:“我明白了……” 他看了金北嶽一眼道:“老弟,四十年前,令師曾經出關的事,枯木老和尚若是不說,只怕世上真沒有人知道!” 枯木合十道:“不錯,長春宮與喇嘛之戰,本是極為隱秘之事,但申五姑的母親葛二娘,卻暗中已差人邀請了石老人前來相助……” 金北嶽道:“家師和申五姑母親認得麼?他們……” 枯木道:“認得,葛二娘入關時,見過令師……” 駝叟道:“我又想起來了……” 他抓了抓頭:“葛二娘和他丈夫申長春曾經七度入關,以武會友,最後一次約在四十多年前,據說他們到了九華山去找過當時正在九華山隱居的石無影,想必他們就是那時認識的了?” 枯木道:“不錯……”他笑了笑,“自那次之後,葛二娘夫婦就再未離開長春宮一步了。” 駝叟大笑道:“他們一定在九華山跟石老人動過手,也一定是敗得心服口服……” 枯木道:“不錯……葛二娘夫婦是敗了,不但敗得心服口服,而且敗得很慘……所以,他們夫婦才會從此不入關內一步。” 駝叟道:“這麼說,石老人有恩於長春宮,申五姑對石老人的弟子客氣些,那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了!” 金北嶽笑了笑。 齊敢也笑了笑。 因為,真正知道申五姑為什麼聽信金北嶽的話,取消了她和蛇婆之間誓言原因的人,只有他們兩個。 僅僅憑著石老人的名望,不見得就能令申五姑心平氣和的俯首聽話。 武林人物解決問題,只有兩條路,一是憑功夫,二是憑道理。 以武功而言,金北嶽和齊敢,足可制服申五姑。 講道理,金北嶽更是有他一套歪理。 所以,申五姑不能不應允金北嶽的要求。 不過,金北嶽和齊敢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 反正,事實上是蛇婆和駝叟已經出了山海關,她們當年的誓約,已經取消了,因此,再來解釋,已是多餘。 可是,有些事卻是仍未完結。 蛇婆和申五姑之間的那段恩怨,她們並未真正忘記。 她們還是要一決高低。 這是她們兩人之間的事,誰也解決不了,除非是她們自己。 所以,蛇婆獨自守在大殿之上。 她連駝叟都攆走了。 既然是她們兩個人的事,有第三者在,就不成。 但是,申五姑呢?她是不是還在普照寺之內呢? 申五姑已經走了。 知道她走了的,只有枯木大師, 而且,申五姑也帶走了黃娟娟和秋桐等人。 不過,現在枯木已把申五姑的行程告訴了金北嶽。 駝叟很意外。 “申五姑不在寺內了?老木頭,你為什麼不早說?”駝叟大聲吼道,“你知不知道,這些人……多是衝著長春宮的人來的?” 枯木合十道:“老衲知道……” 駝叟一怔,道:“你……知道?” 枯木道:“駝施主,老衲要是不知道,怎會自閉關於方丈之內,不見這些武林人物?” 金北嶽忽然覺得有些兒不解了,他看看枯木道:“老方丈,你不見這些人,是為了避免露出口風麼?” 枯木道:“不是!” 他嘆了口氣:“其實,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申五姑在不在寺內的。老衲不願見人,實在是不想捲入武林殺伐之爭,落個眼不見為淨。” 駝叟搖了搖頭,道:“老木頭,你怕普照寺裡面有人玩命麼?我看,沒人有這個膽子吧?” 枯木道:“駝施主,你錯了!這些人中有些人是不敢在普照寺內撒野的,可是,有一批人卻敢了!” 駝叟道:“哪一批人?” 枯木道:“瘋女幫。” 駝叟皺了皺眉道:“她們,那些野女人麼?” 枯木道:“是!” 駝叟不相信地道:“老駝子不相信,她們不會的,老木頭,你多慮了。” 枯木嘆息道:“駝施主,你沒聽到麼,老衲還有個眼不見為淨的想法呀!這些瘋丫頭連衣服都不穿,出家人怎敢睜眼去看?” 駝叟失聲大笑。 金北嶽和齊敢也忍不住笑了。 “不錯!不錯……”駝叟喘息道,“這些丫頭的打扮,你這老和尚實在是不看最好,否則,壞了你的修行,可真是罪過大了。” 枯木合十道:“阿彌陀佛……” 駝叟忍住笑聲,又道:“老木頭,你這樣躲著還是不行的!你明白麼?” 枯木一怔:“你——你難道要我出去見見她們?” 駝叟道:“可不?你只管自己眼不見為淨,但她們赤身露體的在廟內橫行無阻,你就不怕那些菩薩難受麼?” 哈哈一笑,駝叟搖頭接道:“老木頭,要想佛門淨地不被她們弄髒,我看你只有一個法子。” 枯木道:“什麼法子?” 駝叟道:“你自己去,憑你無上法力,把這些瘋女人趕出去!” 枯木沉吟,他似乎覺得駝叟的話不是沒道理。 可是,要他去見這些寸絲不掛的女人,他還真不敢。因此,他終於搖搖頭道:“不行。” 駝叟一呆道:“不行?為什麼?” 枯木道:“老衲不想自污雙目!” 駝叟大笑道:“你不想自污雙目,很好,那就讓那些女人在這廟裡開一個無遮大會,大參歡喜禪吧!” 枯木臉色大變,脫口道:“不……佛門淨地,豈可任令他們胡鬧?不……” 但是,枯木顯然只能口中說不,行動上卻不敢跨出方丈,去面對那些女人。 不過,枯木並不真是很笨。他雖然沒有行動,但他卻拿一雙眼睛直瞧金北嶽。 如果有人能幫他,那就非金北嶽莫屬。 就在枯木口還在連聲叫“不”時,他已經深深地笑了一笑道:“老方丈你不用再著急了,那些瘋女人,我還能趕得走……” 枯木忽然不再說“不”,而是展眉而笑,合十道:“好!好……若是小施主肯出面,真是再好不過了……” 駝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薑還是老的辣,小子,你真是容易上圈套……” 柳青山和舒小倩正在送子觀音小殿中禮佛。 殿外,是花飄香和那六名綵女在嘻笑。她們當然不會是自己跟自己人在笑鬧。 這會兒普照寺內多的是由關內來的男人,除了言光斗那一行人之外,至少還有三批男人,也到了寺內。 他們是恆王屬下的一批侍衛;四貝勒手下的一批勇士和關內一批別有用心的武林人物。 現在,跟花飄香她們笑鬧的,就是這些別具用心的武林人物。 其中最有名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活霸王的二弟子展子安。 另一個則是南海雷火堂中的門客秦鈞。 其餘的大約還有十個人,都是一些混混。 不過,在武林中他們雖是混混,在女人面前,他們可就不是,而是猛虎般的勇士了。 佛門是淨地,但眼前的觀音殿,卻已是一片春光爛漫,人慾橫流。 駝叟沒說錯,金北嶽是很容易的上了圈套,他現在就和齊敢走向了觀音殿。 武林中的混混們,當然沒有人認得金北嶽和齊敢。 所以,當金北嶽和齊敢走過來時,他們還在玩他們的。不過,那六名瘋女幫的女人卻不然。 她們雖然對於金北嶽所知不多。可是,他們對齊敢卻太熟了。 因此,齊敢一旦出現,這六個少女全部很不自在。 這種事當然很快就讓混混們發現了,他們每個人都掉轉了頭,每個人都望著齊敢和金北嶽,每個人都覺得十分意外。 金北嶽微微一笑,回敬了那伙混混們一眼,突然大喝一聲:“滾!” |
一八九 第三十九回 平息干戈 黃娟娟是階下囚。 但她卻並不是一般的囚犯,所以,她看起來很自由自在,有酒有肉。 白千山、秋桐和老齊正和她在喝酒。 這兒是一處很精緻的花園。 背山面海,景色非常幽雅,如果不是在別人威脅之下,相信住在這種地方,一定是十分愉快。 黃娟娟此時不愉快,當然是因為她還是階下之囚。 秋桐卻表現得很怪。 他可以說是很無辜,只因為認識了黃娟娟,才會惹下這場被關之災。 但是,很怪的是,他並沒埋怨人。 相反的,他此刻顯得十分愉快。 甚至當駝叟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更是起身相迎。 黃娟娟很不高興。 她冷冷地看了秋桐一眼,道:“秋兄弟,我……看錯了你了!” 秋桐一笑,道;“也許……” 他只說了兩個字,就住口不往下說了。 因為,他發現本來是在生氣的七格格,偏偏此時忽然露出了笑容。 秋桐忍不住回頭,向黃娟娟看去的方向望去。 霎那之間,秋桐也笑了。 能夠令他們露出笑容的人,並不多。 但是,這兩個人的出現,就足以令他們笑。 因為,在目前的處境之下,誰能把蛇婆抓住,當然都能令他們露出笑容。 而唯一能抓住蛇婆的人,他們相信只有一個,那就是金北嶽。 現在,正是金北嶽和齊敢出現在他們眼前。 陪著金北嶽同來的,還有一位老和尚。 是普照寺的方丈枯木大師。 很明顯,駝叟跟枯木大師是老朋友。 因為,枯木和駝叟是先到這花園中來的。 金北嶽告訴七格格和秋桐,蛇婆已經答應放人。 沒有任何條件就放人,黃娟娟似乎有些不相信。 她看了駝叟一眼,道:“段老,這是真的?” 駝叟點頭道:“真的!” 接著哈哈一笑,道:“七格格,很對不起,委屈你了!” 黃娟娟忽然很高興的笑了笑,道:“段老,說真的,我……此時倒不覺得有什麼委屈了……” 她現在急於想知道的,倒是金北嶽和齊敢用什麼方法使得蛇婆放人,而且,為什麼蛇婆又不見人影? 可是,她卻沒法子問,因為,枯木大師已先開了口。 “七格格,長春宮主要老衲伴陪格格出關……”老和尚立掌合十,“還有,白施主,請即刻起駕吧!” 黃娟娟並不想馬上走,可是,白千山的神色,令他感覺到非走不可。 因為,夜長夢多的事,他們看過不少,如果蛇婆又變了卦,那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所以,黃娟娟只好笑著謝謝金北嶽,舉步離去。 秋桐看看老齊,兩人居然也跟了過去。 枯木大師皺了皺眉。 駝叟哈哈一笑道:“老木頭,只要你們那位七格格不反對,誰願意跟她去,老夫都不介意。” 黃娟娟嫣然一笑道:“老方丈,這位秋兄弟一路上幫了我不少忙,我想帶他去見我師父的!” 枯木點了點頭,轉向金北嶽和齊敢合十一禮,道:“告辭了……兩位有暇,尚盼能出關一遊……” 齊敢大笑:“大師放心,我們會來的!” 金北嶽也笑道:“十日之內,定當趨寺拜候……” 普照寺本是冷冷清清地方。 但是打從金北嶽來過又走之後,這個古廟忽然變得十分熱鬧了。 一批批地人,趕到寺內。 有從關內來的,也有是從關外來的。 這些人,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不是為了朝山進香而來。 他們都是武林人物。 所以,一時之間,普照寺忽然充滿了殺機。 枯木大師沒法阻止任何人入寺。 因為,佛寺本來就是供人入內瞻拜的。 不過,他雖然不能禁止這些人入寺,但他至少可以做到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關起來,留在方丈靜室,不去見這些人。 寺中僅有的兩名小沙彌,守在方丈室外,擋住了一切要見方丈之人。 當然,這中間也有例外。 方丈室內現在就有了客人來了。 金北嶽、齊敢以及駝叟,一共有三個人。 他們,是枯木大師唯一見的外人。 但卻令人意外的是,蛇婆也被大師擋了駕。 所以,蛇婆只好一個人留在大殿上。 大殿上本來有著不少武林人的,但打蛇婆跨進來之後,這些武林好漢,倒也識相的全走了出去。 世上不怕這個怪物的人,只怕還不多。 包括瘋女幫那批女人在內,她們可以像瘋子般做弄別人,但對蛇婆,她們做弄不起,非但做弄不起,而且,還得防著自己被蛇婆所做弄。 不過,舒小倩和柳青山都在想著一件想不通的事;蛇婆曾經立誓不出山海關,現在她卻出關來了。 為什麼?她為何要自毀誓言?她與長春宮主之間的約定,是什麼原因取消了? 駝叟卻笑著在和齊敢低聲談著:“齊老弟,這真是想不到的事,申五姑居然只憑著金老弟幾句話,就答應向蛇婆認錯……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他看看金北嶽,又道:“老弟,你到底向那個老道姑說了些什麼?” 金北嶽笑了一笑,道:“段老,其實我說的也只是幾句很普通的話……” 駝叟道:“幾句昔通的話?什麼普通的話,能化解了這個老道姑的幾十年牛脾氣?老弟,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金北嶽笑道:“駝老,我只是說他們都已經老得快連牙齒都沒有了,為什麼還要像小孩子一樣嘔氣?如果蛇婆一冒火,把七格格殺了,她豈不是罪過大了麼?” 駝叟失聲笑道:“就是這幾句話?老弟,你別拿老駝子開心了!” 金北嶽道:“真的!” 駝叟道:“老夫不信!不信……”他搖頭大笑,看看齊敢,“齊老弟,你相信麼?你相信他說的?” 齊敢道:“信!” 駝叟皺眉道:“你信?你真的相信?” 齊敢道:“我本來相信,駝老,你別忘了,人老了,想法就會變的了!” 駝叟道:“錯了!有些人會變,但是,有些人卻不會變,像申五姑和蛇婆就是不會變的人。” 他嘆了一口氣:“所以,無論怎麼說,我還認為一定有別的原因……” 枯木大師這時正端上三碗熱茶。 他微微一笑,道:“駝施主,有些事不一定要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關健只在於,說這種話的是什麼人而已。” 駝叟道:“老木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枯木道:“很簡單,這些話如果是你我或老齊施主去說,可能一點兒都沒有用。但是,換了無影老人的弟子去說出來,結果就會大不相同了!” 駝叟呵呵一笑,拍了拍金北嶽道:“小子,原來你是石無影的徒弟麼?我先前還一直以為你是醉鬼和狂生合教的弟子呢!” 金北嶽笑了一笑。 齊敢道:“駝老,你猜的也沒有錯……” 駝叟道:“哦?沒錯?” 齊敢道:“不錯!仙都醉客喬四郎和太瘦狂生梅竹松,甚至連無情公子藍田玉,都算得上是他的師父!” 駝叟一呆,道:“真的?”他看看金北嶽:“老弟,這根旗竿沒騙人?” 金北嶽道:“沒有,他們確實是算得晚輩師門……” 駝叟忽然一拳擊在金北嶽肩頭:“好小子,你真是天下少見的奇才……” 他忽然又哈哈大笑道:“怪不得那老道姑賣給你這麼大的面子,原來你老弟有這麼多好師父……” 金北嶽笑笑道:“駝老,晚輩……只靠師門餘蔭,算不了什麼!” 駝叟怔了一怔,突然搖頭道:“老弟,你別見怪,老夫可沒有小看你的意思……” 金北嶽笑道:“我知道……” 駝叟阻止了金北嶽,接道:“老弟,別人也許會以為你是仗著師父們的餘蔭,才能出人頭地,但老夫可很明白,你有折服一切武林高手的能耐……”他長嘆一聲道,“老弟,我這是真心的話,你應該明白!” 金北嶽道:“明白!我知道……你沒有小看我!” 他忽然一笑道:“不過,我想,長春宮主一定是因為我的師父們才會決定認錯的了!” 駝叟道:“可能……” 他看了看枯木大師,又道:“老木頭,你說呢?是不是這樣?” 枯木大師笑道:“老納不敢說,但以長春宮主的為人,對於石無影石老施主,則是十分敬服……” |
一八八 齊敢道:“很簡單,教過他武功的人,已經多到不容易說清楚,你不懂麼?” 申五姑應該懂,但她卻有些兒似懂又非懂!這種許多人教一個人的武功的事,武林中不是沒有。 但是,像金北嶽這樣能得到那麼多武林中第一流高手教導的事,在申五姑的想像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才會似信非信的看看金北嶽,道:“這麼說來,武林中的絕世高手,都是你的師父,是不是?” 金北嶽道:“是!” 申五姑皺了皺眉道:“小子,你再說一個名字來……” 金北嶽笑道:“無影老人,就是我恩師之一。” 申五姑呆了一呆。 無影老人石無影,她當然知道,不過,她卻沒有機會識荊,因為,她很少入關,而石無影卻也很少出關。 何況,石無影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當真就像個無影的人兒一般呢! 金北嶽既然是石無影的弟子,申五姑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樹此強敵。 於是,她淡淡一笑,道:“小子,看在石老人的面子上,你們走吧!回到關內去!” 金北嶽和齊敢當然不會回到關內去。 他們本就是有所為而來。 齊敢首先搖了搖頭道:“申宮主,我們剛剛出關,怎麼你就趕我們回去?這豈是長春宮主人的待客之道?” 申五姑冷冷地瞪著齊敢道:“長春宮沒有請你們,你們就算不得客人。齊敢,你們最好馬上走!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金北嶽微微一笑,看了看齊敢。 齊敢也笑了一笑。 但他轉過臉來面向申五姑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忽然更濃:“申宮主,關外風光,別具一格,我們只是想遊山玩水,這又怎會傷了彼此的和氣?” 申五姑道:“齊敢,你真是遊山玩水麼?你們不是來找四貝勒的麼?” 齊敢道:“找他只是想打聽打聽一件事,申宮主,你別誤會我們跟他有仇!” 申五姑道:“哦?” 他不由得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的看了半晌:“齊敢,你們……想打聽什麼事?” 齊敢道:“這個麼?只怕申五姑你不太清楚吧!” 申五姑冷笑道:“關外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齊敢,你最好能說出來……” 齊敢皺了皺眉。 他實在是不想說出來,因為,有些事,連金北嶽都還不明白。 當著金北嶽面前,齊敢自然不能不考慮了。 金北嶽卻接口道:“申五姑,我們找四貝勒,是想問問有一個叫秋桐的人,是不是已經跟他的妹妹黃娟娟回到了關外!” 這事本來是金北嶽出關的心意。 當然,這並不是齊敢出關的心意。 申五姑聞言,臉色為之一變。 她瞧著金北嶽,又瞧瞧齊敢,道:“真的?你們是為了他們來的?” 金北嶽道:“我們本來就是……申宮主,你知道他們現在何處?” 申五姑道:“山誨關!” 金北嶽哦了一聲,故作驚訝道:“什麼?他們還在關內麼?” 申五姑道:“不錯!” 金北嶽道:“我們剛從山海關來,為什麼沒遇到他們?申宮主,你……沒騙我們?” 申五姑當然沒騙他們。 因為,真正在騙人的,是金北嶽。 申五姑搖頭,道:“我用不著騙你們!既然你們來找他們,你們一定是朋友了,是麼?” 金北嶽道:“是……” 齊敢忽然一笑道:“申宮主,黃娟娟好像是你長春宮的門下,金北嶽這小子已經把無情劍送給了她,所以,咱們才想來看看……” 申五姑又呆了一呆。 無情劍送給了黃娟娟?為什麼?她睜大了眼瞪了金北嶽半晌。 白雪娘和蕭黑女也吃了一驚,望著金北嶽發楞。 包括申五姑在內,她們都不大敢相信這是真的,無情劍是無情公子藍田玉的劍,金北嶽怎會隨便送人? 為什麼?為什麼?一連串的為什麼,在申五姑和白雪娘、蕭黑女心中翻騰。 她們都在盯著金北嶽。 金北嶽笑笑道:“申宮主,你該可以相信我們了麼?如果我們是仇家尋仇,我怎麼會把無情劍送給七格格?” 這本是不必解釋的事,但申五姑卻偏偏要解釋了一番。 可是,天下有很多事,很多事情都是非常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申五姑做夢也想不到,這本來決不是仇家的人,居然就是四貝勒的最大仇人。 申五姑把他們請到了廟中的雅靜客房。 普照寺的方丈枯木大師,在陪著他們。 申五姑和黑白二女,已回到了她們自己的別院。 顯然,她們雖然接納了齊敢和金北嶽,但她們還是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因為,申五姑總還是覺得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尤其是像齊敢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陪同姓金的出關? 而且,金北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高明的師父? 這小子的出身,是哪一個武林世家呢? 中原武林中,哪一家姓金的有這種聲望?申五姑想不出來。 白雪娘和蕭黑女更是想不出來。 她們完全沒有中原武林家門世家的概念。所以,她們兩個,只能說這個金北嶽是個幸運兒。 但是,天下能稱為幸運兒的人,究竟不多。 “這個人可疑!”蕭黑女脫口而出道,“師父,我們還該查查他!” 申五姑點頭。 她當然要查。不過,眼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了。她不能任令黃娟娟一直留在蛇婆手中。 所以,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救出黃娟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