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 正因霍元伽和嶺南二奇正在交談,再加上酒喝得不少,因之,警覺之心也隨之減低。 鐘一豪等三人在窗外屏息竊聽。 只聽霍元伽道:“只要把柏齡院的人通通結果,老夫便可恢復盟主之位,胡柏齡只不過又做了一天盟主而已!” 巴天義道:“依屬下之見,連少林方面也要一起殺光,留著他們,勢必成為後患!” 霍元伽頓了一頓道:“你的意思要怎樣殺法?” 巴天義道:“現在殺他們,最簡單不過,他們今晚都安置在天星院,而且—個個人事不知,全數殺了他們,不費吹灰之力。” 霍元伽道:“若不是你提起,老夫還真沒想到這件事呢!” 房內沉寂了半晌,又聽宋天鐸道:“盟主真有把握把柏齡院的人殺光嗎?” 霍元伽嘿嘿笑道:“老夫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實對你們說,崆峒老大陰天琳的‘血霧散’,我已得到不少。趁他們熟睡時用,他們很快便會人事不知,縱然他們個個都有胡柏齡那樣高不可測的武功,也變成和死人一樣,在毫無抵抗的情形下,殺他們又有何難?” 宋天鐸道:“盟主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霍元伽道:“現在動手還早了點,必須等他們熟睡後才能行動,不過這裡天星院少林方面的,馬卜就可動手了!” 窗外的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聽到這裡,立刻悄悄退至數丈外的秘處。 鐘一豪道:“果然不出所料,若咱們今夜不來,只怕後果就不堪設想!” 余亦樂道:“事不宜遲,趁他們還沒準備,咱們現在就可殺進去了!” 鐘一豪道:“這三人都不是易與之輩,絕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個逃脫,我現在就去把龐老前輩請來,小明請守住後窗,等聽到龐老前輩來了以後再一起動手!” 麥小明隨即又來到後窗外。 不大一會兒,鐘一豪已把龐士沖請來,加上余亦樂,共是三人,來到霍元伽住處的前門。 鐘一豪在路上早已和龐士沖商量好,來到門外,就按照計畫行事。 只聽鐘一豪敲門叫道:“霍副盟主睡著了沒有?” 霍元伽瞿然一驚,問道:“什麼人?” 鐘一豪道:“兄弟鐘一豪,奉盟主之命,有事與霍副盟主商議。” 霍元伽愣了楞道:“什麼事這樣要緊?” 鐘一豪道:“兄弟進入房間後自當實講!” 房門打開,開門的卻是宋天鐸。 鐘一豪閃電般一劍直向宋天鐸當胸刺去。 宋天鐸一聲慘呼,便倒臥血泊中。 霍元伽和巴天義大驚之下,猛見鐘一豪身後更有龐士沖和余亦樂,來不及取兵刃,便慌忙由後宙向外衝, 巴天義衝在前面,穿窗而出尚未落地,便被麥小明一劍削去了腦袋。 霍元伽身子剛出窗一半, 一見是麥小明守在外面,便急急又向後倒躍。 哪知他身子剛退回,鐘一豪的劍鋒早到,正好把他攔腰斬斷。 狼狽為奸的霍元伽和嶺南二奇,就這樣頃刻之間完結了生命。 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三人幹下了這件大事,首先並未告知胡柏齡,擔心受責,便央求龐士沖陪他們一同到柏齡院見胡柏齡。 胡柏齡得知上情後,當然也不能責備他們,反而嘉獎他們立下了大功。 次日上午,少林方面的人和羅錚、 丁一魂、張敬安都已清醒過來。 中午,胡柏齡設下素宴,款待天禪、天望、天機、天覺、悟塵以及他們的數十名弟子。 飯後,天禪大師率領眾弟子,押著九名銅人向胡柏齡、谷寒香等人道別。 至於羅錚、丁一魂、張敬安三人,都決定留在迷蹤谷為胡柏齡效命。 胡柏齡、谷寒香親率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等人為天機大師等送行。 龐土沖也一起出谷,他決定要把翎兒帶回來交給胡柏齡和谷寒香,然後自己也準備在迷蹤谷再盤桓些日子。 出了谷口忽見遠處樹蔭下有兩個人影,似是正向這邊張望。 麥小明眼尖,早看出是高嶙和悟明,便向苗素苓打一聲招呼,二人立即施展輕功,疾如劃空急矢般,向樹蔭下掠去。 高嶙和悟明一見被對方發覺,急急撒腿狂奔。 但他們的輕功,卻難以和對方相比,很快便被麥小明和苗素苓追上, 於是四人當場展開一番搏殺,麥小明攔住了高嶙,苗素苓則和悟明交上了手。 悟明武功本來並不甚高,交手不到十招,便被苗索苓點中了穴道。 高嶙因武功高強,雖非麥小明對手,但麥小明因他是自己師兄,卻不便遂下毒手,而短時間想把他生擒活捉,又並非易事。 就在二人纏鬥間,鐘一豪已隨後趕至, 一刀由高嶙後背刺入,高嶙當場—命嗚呼。 苗素苓、麥小明、鐘一豪押著悟明回來,交與了天禪大師。 天禪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孽畜總算得到了報應了!” 接著又回身道:“胡盟主和胡夫人以及各位施主不必遠送了,此翻承蒙仗義相助,少林一門,永銘不忘。今後如有用得著之處,只要派人到少林招呼一聲,赴湯蹈火,老衲在所不辭!” 龐士沖也回身道:“老夫也請諸位不必遠送,山寨初初恢復,百事待理,還是回去忙你們的要緊。過幾天老夫便把翎兒送來,讓你們的綠林總寨,再添一份喜慶!” (全書完結) |
一五一 胡柏齡不動聲色道:“不管如何,他總是我當年手創迷蹤谷的舊屬,他既然此刻已經知錯,我總不該虧待於他。” 麥小明正要再爭論,卻聽谷寒香道:“小明不必再說了,聽大哥的話,不會錯的。” 麥小明只好氣呼呼的不再言語。 胡柏齡吩咐道:“你們三個都起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們做。” 霍元伽、巴天義、宋天鐸有如死囚得蒙大赦,小心的爬起身來,幾乎同時躬身垂手道:“盟主要屬下做什麼,快請吩咐!” 胡柏齡道:“大廳外的屍體,馬上清理埋葬,餘下事再聽候吩咐!” 三人應聲而去, 鐘一豪擔心霍元伽等三人逃走,忙道:“盟主,要不要再派人監視他們的行動?” “不必,他們已知不死,而且仍可復任原職,豈有逃走之理。” 接著又吩咐鐘一豪、余亦樂、范玉昆、文天生、鮑超、洪澤、王大康等人道:“各位現在就到谷內谷外分頭尋找少林方面的人,他們都已服過‘向心露’,喪失神智,不可能走得太遠,找到之後,就把他們帶回聚義廳來!” 眾人隨即領命而去。 這時,胡柏齡的舊屬心腹曾數度冒死到萬月峽和白姑寺傳遞消息的李林、趙福也來到大廳向胡柏齡、谷寒香拜見,並告知谷內詳情。 龐士沖道:“現在就由老夫在此坐鎮,你們不防趁這機會到谷內各處走走。” 於是胡柏齡、谷寒香率領在場的麥小明、苗素蘭、苗素苓、萬映霞,在牛林和趙福的陪同下,展開對迷蹤谷的巡視。 他們每到一處,就有一處發出歡呼聲。 回程時,來到了東海院,只見大門深鎖,卻有一名嘍兵在負責警衛。 這名嘍兵名叫高三,一見胡柏齡等人到達,連忙過來行禮。 胡柏齡並未命高三開門進去查看,卻望著大門上方那“東海院”三個大字道:“這地方是什麼時候取名東海院的?” 谷寒香蹙起雙眉道:“小妹在時,這裡也不叫東海院。” 麥小明連忙解釋道:“師兄和師嫂有所不知,霍元伽收了—個女的叫許小旦,就把她安置在這裡住。因那女的自稱是東海來的,所以就把這裡取名東海院。” 接著問高三道:“既然有人在裡面住,為什麼卻又鎖上大門?” 高三道:“稟麥頭領,現在裡面已經沒人住了。” 麥小明哦了聲道:“那女的呢?” 高三道:“死啦!” 麥小明不覺一愣道:“是怎麼死的?” 高三道:“上吊死的。” “她為什麼要上吊?” “許仙子老是一個人在這棟樓上,霍盟主又不准男人來,許仙子受不了發了瘋,最後便想不開上吊死了!” 這幾句話不打緊,只聽得谷寒香、苗素蘭、苗素苓、萬映霞都已嬌面泛紅。 麥小明忙揮揮手道:“別說得這麼難聽,既然那女的死了,為什麼不叫別人來住,空著多可惜,又何必還派人守門?” 高三道:“霍前盟主本來準備派人來住,但許仙子死後陰魂不散,常常鬧鬼,誰都不敢住,只好把這裡做為倉庫,小的現在是在看守倉庫。” 麥小明笑道:“小心夜晚被那女鬼捉走。” 高三道:“沒關係,晚上是雙警衛,有伴就用不著怕了。” 當胡柏齡、谷寒香率領眾人再回到大廳時,不覺都嚇了一跳,只見大廳地上竟躺了幾十個人。龐士沖,鐘一豪、余亦樂等人正在來回巡視。 胡柏齡愕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龐士沖道:“你所要找的人,除了少數幾個死的,全找回來了,只有少林叛徒和一個叫高嶙的不知去向。” 胡柏齡立即也和谷寒香、麥小明巡視了一遍。 天禪、天望、天機、天覺四位大師全在。另外便是悟塵、普凡、普濟、普渡以及羅錚、丁一魂、張敬安和二三十名少林弟子,連那九名銅人也在內。 胡柏齡看了一陣道:“他們怎麼都躺在地上,好像已經人事不知。” 龐士沖道:“老夫已經給他們每人喂下一粒解藥,他們都必須昏睡十個時辰,大約明天早上才可醒來,醒來之後便完全復原。” 胡柏齡一皺眉頭道:“這麼久的時間,讓他們一直躺在大廳,只怕不太妥當。” 鐘一豪道:“這裡離天星院最近,待會兒屬下就命人把他們抬進天星院。” 胡柏齡道:“這樣最好,鐘賢弟請再馬上交代廚房,今晚在大廳外廣場設宴慶功,所有兄弟,全體參加。” 當晚,迷蹤谷聚義廳外的廣場上,席開百餘桌,鞭炮及歡騰之聲不絕,響遍山谷,盛況空前。 胡柏齡當真寬宏大量,竟把霍元伽、巴天義、宋天鐸三人也安排在首席,龐士沖是當然的坐在最上位。 另四人便是胡柏齡、谷寒香、余亦樂和鐘一豪,連麥小明都排除在首席之外。 這一頓酒筵,直吃到將近二更,才個個酒醉飯飽,盡歡而散。 胡柏齡等人仍住在柏齡院,只有龐士沖因須隨時檢視服下解藥的人,便帶著麥小明住在天星院。 麥小明和龐士衝進入天星院剛睡下不久,便聽有人輕輕敲門。 麥小明披衣下床,打開門後,進來的赫然是鐘一豪和余亦樂,二人全是勁裝打扮,而且腰佩兵刃,不覺訝然問道:“你們二位來做什麼?” 鐘一豪低聲道:“有事來找龐老前輩和你商量!” 龐士沖這時也由床上坐起,按口道:“什麼事快說!” 鐘一豪道:“龐老前輩可看出霍元伽和嶺南二奇仍心懷二意?” 龐士沖頷首道:“老夫當然看出他們並非直正甘伏,若把這三人留在迷蹤谷,總是你們的後患!” 鐘一豪道:“今晚因天星院多住進幾十人,晚輩已命嶺南二奇和霍元伽合住一室,三個進房後,必定竊竊私議。 晚輩和余先生來,是想找麥小明兄弟一起到霍元伽窗外竊聽他們說些什麼。必要時也好把他們一舉成擒,免除後患!” 龐士沖略—沉吟道:“多虧你們想得周到,現在你們就去。若有需要老夫幫忙之處,隨時來通知我。” 麥小明匆匆著好裝,佩上長劍,立即隨同鐘一豪、余亦樂悄悄出了房門。 霍元伽住在天星院最後一進,後窗外便是圍牆,中間只留了一條寬不過五尺的通道。 鐘一豪等人是由外面躍進圍牆,再潛到霍元伽窗外。 裡面果然有竊竊私語聲傳出。 |
一五零 胡柏齡見五魔來勢太猛,也不敢過分大意,一出手便兩種兵刃並用,右劍左拐,旋身迎戰。 這時站在前面的谷寒香和麥小明,都凝神蓄勢以待,準備隨時出手相助。 雙方一交手就各出絕招,很快便把胡柏齡圍在一片滾滾流動的光影之中,此時即使有人想上前助陣,也似乎難以插進手去。 雙方高手都屏息以待,個個看得眼花繚亂,而胡柏齡方面的人,除眼花繚亂外,更加上提心吊膽。 起初,五魔一下子就把胡柏齡包圍得十分緊密,似乎有意迫使胡柏齡無法施展。 片刻之後,包圍圈卻又越來越松,顯然, 五魔已是被胡柏齡劍、拐交施的威力逼得不敢過份靠近。 大魔陰天琳見施放“血霧散”的時機已到,趁空探手入懷,立即揚腕準備向胡柏齡面部撒去。 哪知他右腕剛剛揚起,突然右肩一涼,整條手臂,竟然被胡柏齡的長劍齊肩削下,當即倒臥在血泊之中。 其餘四魔,見大魔斷臂倒地,一時之間,悲憤攻心,不但不退,反而招式進得更猛。 兵刃交錯震響間,只聽“砰”的—聲,胡柏齡竟然一拐又砸中了二魔巫道全尖頂,別說二魔巫道全的腦袋是肉做的,即使是個鐵球,照樣也會被砸個鐵彀迸裂。 巫道全連叫都沒叫出聲,便當場做了無頭之鬼。 剩下的三魔雖然個個膽顫魂飛,在這種情形下,卻並無—個趁機逃逸,依然全力聯手硬拚。 只聽又是一聲慘呼,三魔刀魔谷一峰的腦袋竟然飛起了一丈多高。腦袋尚未落地,身子已先倒了下去。 此人雖身首異處,但中氣之足,卻令人震驚。 那一聲慘呼,不消說是腦袋在脖子上時所發,但腦袋離開脖子後,卻仍餘音不絕,如非當場目睹,誰也不會相信真有這種怪事發生。 此刻最心膽俱裂的,該是四魔劍魔司太平,因為胡柏齡殺人是按照五魔依次殺的。先殺大魔,再殺二魔,如今是殺了三魔,下一個必定是自己了。 心念及此,哪裡還敢再戰?正欲抽身急退,不想對方的鐵拐已到,竟然把四魔司太平攔腰斬成兩段。 五魔花秀這時早已兩腿發軟,想跑也跑不動,被胡柏齡振腕一劍,腦袋也搬了家。 胡柏齡頃刻之間,連斬崆峒五魔,這等神勇,全場所有的人,包括龐士沖在內!幾曾見過,一時之間,幾乎全都呆在當地, 其實,胡柏齡自三午前復出江湖就任天下綠林盟主後,即下定決心不再妄樂無辜。但崆峒五魔卻並非無辜,五人狼狽為奸,惡跡照彰,把他們除去,反而是做了一件造福綠林的好事。 胡柏齡本以為霍元伽會就此屈服,也可免去再一次腥風血雨更為慘烈的殺戮局面,豈知霍元伽在微一停頓之後,竟發動身後的百餘名高手,像海潮般一起向胡柏齡方面衝殺了過來。 這一來,胡柏齡、谷寒香、龐士沖方面的群豪,也都衝殺過去, 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立即展開。狀況之慘烈,絕非局外人可以想像。 胡柏齡、谷寒香、龐士沖、麥小明擔心損傷了自己的人,都搶在第一線拚力廝殺,以四人的神勇,霍元伽方面的高手,並無一人能抵擋得住。 霍元伽見大勢已去,急急率領嶺南二奇落荒而逃。 胡柏齡和谷寒香念在這二人曾是自己屬下,本想放他們一馬,但龐士沖、麥小明、鐘一豪、余亦樂等人卻不肯舍,很快便把他們制服,然後押回聚義廳。 龐士沖所以不當場結果他們,不外是為了尊重胡柏齡和谷寒香,以便交由他們夫妻親自處置。 這時大廳外的廣場,早已屍橫遍地。毒火成全、黑魔時寅、火莽、牛奔以及江南四怪中的老大山魑毛越,全倒臥在血泊之中。 至於少林片面的天禪、天望、天機、天覺、悟塵以及那數十名僧人,卻都已不知去向。其中有少數幾名僧人,也死在混戰之中。 誰知片刻之後,大廳外竟一下子又湧來好幾百人。 胡柏齡等群豪先是大感吃驚,好在很快便看出原來他們是擁戴故主表明效忠而來的。 當下胡柏齡朗聲告訴他們暫且各回崗位,等事情處理完畢後再——接見慰問。 眾人這才歡呼而散。 胡柏齡檢視自己帶來的群豪,除少數幾人戰傷外,其餘都完好無恙。 龐士沖吩咐江北四龍守住大廳門口,繼續監視有何動靜,然後招呼眾人進入大廳。 霍元伽、巴天義、宋天鐸隨後也被麥小明、鐘一豪、余亦樂等人押了進來。 龐士沖料定胡柏齡對這三名首惡分子不忍心從嚴處置,不等胡怕齡開口,便冷然笑道:“你們三個還有什麼話說?” 霍元伽和嶺南二奇當真能屈能伸,竟然兩腿一軟,齊齊跪了下去。 龐士沖哦了聲道:“這算什麼,跪著有什麼用,講話要緊!” 霍元伽囁嚅著道:“霍某但求不死,還望龐老英雄從輕發落!” 龐士沖笑道:“你求老夫沒用,殺不殺你,全由胡盟主決定,老夫是局外人。” 霍元伽抬頭望了胡柏齡一眼道:“他真是胡盟主嗎?” 只聽麥小明罵道:“老王八蛋!瞎了你的狗眼,難道胡盟主還有假的?” 霍元伽立即轉跪向胡柏齡道:“屬下有眼無珠,罪該萬死,若早知真是盟主,屬下也早就率眾恭迎盟主復位了,怎敢做出這等無法無天之事。” 麥小明叱道:“你若不是落到現在的地步,怎會說出這種話來!” 霍元伽乾咳了兩聲道:“麥小兄弟,你就做做好事,幫我講幾句好話吧!” 麥小明兩眼一瞪道:“誰是你的麥小兄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夠資格和我稱兄道弟嗎?” 胡柏齡轉又望向谷寒香道:“香妹,我去後你曾繼任了兩年盟主,和他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對他所作所為,知道的比我可能要多些,你認為該如何發落他?” 谷寒香想了想,幽幽籲口氣道:“還是由大哥做主吧!不論你怎樣處置他,我都沒有意見。” 胡柏齡略一沉吟,望向霍元伽道:“你是否還希望再任副盟主?” 霍元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屬下只求不死,若盟主肯讓屬下再任副盟主,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從今以後,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卻聽麥小明叫道:“師兄,這老小子人面獸心,若數月前焚柏齡院遂了他的意,今天跟隨您的這夥人,便全都沒命了。你饒他不死就已大大不該,怎可再恢復他的舊職?” |
一四九 只聽龐士沖道:“好了好了!用不著再派人進谷踩探事情,現在大家就回去休息,夜晚派出必要警戒,明天一早就展開行動。” 次日早飯後,龐士沖、胡柏齡、谷寒香等一行將近二十人,由白姑寺出發,開往迷蹤谷。 他們要正大光明的進谷,所以時間選在白天。 來到谷口,關卡上的嘍兵,一見死去的兩位前任盟主胡柏齡和谷寒香居然率隊出現,全驚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胡柏齡並不難為他們,要他們派人速速進谷向霍元伽通報,然後再招呼眾人緩步向谷內進發,目的是讓霍元伽來得及準備。 當他們到達綠林總寨聚義廳前的場上,霍元伽早已列陣等待,所謂列陣等待,並非列陣相迎,而是列好了陣式,劍拔弩張,一副兵刃相見的氣勢。 站在霍元伽身後的,不下數十人之多,依稀可辯的,便有嶺南二奇、崆峒五魔、毒火成全、黑魔時寅、牛奔、火莽、羅錚、丁—魂、高嶙,張敬安、、天機、天覺、悟明以及九名銅人。 等於迷蹤谷精銳盡出。 更讓胡柏齡等人驚異的,連少林掌門天禪大師、天望大師以及少林二十四名僧人也在內。 胡柏齡等人緩緩來到霍元伽身前三丈外,也停下腳步。 霍元伽等人,原已在白姑寺見過胡柏齡,此刻見谷寒香也已出現,不少人都不免大驚失色, 但霍元伽對這二人是否真是胡柏齡和谷寒香,似乎仍心存懷疑,否則,他必定另有一套應付辦法。 龐士沖首先發話道:“霍元伽,謎蹤谷前後兩任盟主都來了,你目前雖也貴為綠林盟主,但總不能不承認曾做過他們二人的屬下,如今不但不大禮相迎,反而列陣以待,成什麼體統?” 霍元伽冷然笑道:“龐士沖,你不在長白山逍遙,為什麼也來淌渾水?” 龐士沖哼了聲道:“老夫為援綠林蒼生而來,怎能說成是淌渾水?霍元伽,你若知禮知趣,就該立即讓出綠林盟主之位,也許仍能保住你昔日副盟主之職。否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霍元伽臉色驟變,喝道:“迷蹤谷豈容你這老匹夫猖狂?哪個出去把他拿下!” 他身後高手雖多,但卻都凜於龐士沖的威名,誰都不敢自告奮勇出戰。 霍元伽轉頭望了巴天義一眼,低聲道:“要天禪老和尚出戰!” 只見巴天義來到身後的天禪大師旁,在他身邊比手講了幾句。 說也奇怪,天禪大師竟然倒提著龍頭禪杖走了出來。 誰也想不到,霍元伽竟然首先派天禪大師出場,分明在為龐士沖等人出難題。 龐士沖正在為難,只見谷寒香已手橫短劍,蓮步姍姍的走了出來。 龐士沖叫道:“香兒小心,這老和尚正是當今少林掌門天禪!” 谷寒香不動聲色道:“義父放心,女兒早就認識他!” 龐士沖道:“他雖然已經迷失本性,但武功卻在,你千萬不可輕敵,而且還最好別傷了他。” 谷寒香道:“女兒知道。” 她的話剛剛說完,忽見天禪大師龍頭禪杖一掄,“呼”的一聲,有如風馳電掣般攔腰掃了過來,威勢之猛,真可驚天動地。 龐士沖、胡柏齡等人正在為谷寒香捏一把冷汗之際,谷寒香卻已失去所在,使得天禪大師空發—招,反而閃了個大跟頭。 原來谷寒香不知用的什麼身法,竟然在瞬息間閃過龍頭杖一記橫掃,直到天禪大師收勢之後,又在原地現身,就像是一具魅影,忽而消逝忽而復現—樣。 雖然她並未出手,卻看得全場所有的人無不瞠目結舌, 尤其胡柏齡,總算親眼目睹了愛妻此刻的身手。 霍元伽喝道:“天禪老和尚,等什麼?還不快快再發招!” 誰知天禪大師剛欲發動第二招,卻忽然身子一仰,向後倒了下去。 在場中人,幾乎誰都沒看清天禪大師是為什麼忽然倒下去的,但卻誰都知道他是中了谷寒香的指力和掌力。 看谷寒香時,仍站在原地未動,剛才發生的事,就像與她完全無關一般。 霍元伽大驚之下,回頭瞥了崆峒五魔一眼道:“你們一起上!” 五魔雖然也驚駭谷寒香高不可測的身手,但仗著人多,又不敢不遵霍元伽的令諭,互遞一個眼色,一擁而上,齊齊向谷寒香攻了上來。 崆峒五魔,個個都稱得上是頂尖高手,如今五人聯手,群圍合攻,威力豈同小可。 —時之間,竟把谷寒香也逼得手忙腳亂。 谷寒香方才出戰天禪大師,所以能得心應手,不外是因天禪大師因心神喪失,以致反應遲鈍,雖具蓋世武功,谷寒香仍有機可乘。 此刻一人迎戰五魔,自然顧前不能顧後,顧左不能顧右。縱然她的武功已達登峰造極之境,卻被糾纏得難以盡情發揮。 麥小明一見師嫂陷身重圍,不等龐士沖和胡柏齡發令,立刻挺劍也加入戰圈。 有了麥小明加入,情勢隨之大變,反而逼得五魔步步後退。 忽聽胡柏齡大喝道:“住手!” 谷寒香和麥小明聞言雙雙向後躍退。 五魔已有些招架不住,自然不敢追擊。 麥小明卻心中有些不快,叫道:“師兄,小弟和師嫂馬上就可把這五個王八蛋結果,您怎麼卻忽然叫停?” 胡柏齡道:“你和你師嫂只管退下去,現在由我來親自和他們會會。” 谷寒香和麥小明只好退回陣中。 胡柏齡目注霍元伽道:“霍元伽,你好像始終不相信我是真正的胡柏齡,可敢親自出手和我一戰。” 此刻的霍元伽,巳成騎虎難下之勢,雖已有些相信對方是胡柏齡,卻又不便承認。因為他一旦承認,就必須讓山綠林盟主寶座,這又豈是他心甘情願的事? 當下,他強作鎮定,陰森森一笑道:“老夫身為天下綠林盟主,手下戰將如雲,對付尊駕,何須親自出手?” 霍元伽再喝令崆峒五魔道:“還是由你們五人一起上!” 崆峒五魔見又是以五對一,而且弄不清是真胡柏齡還是假胡柏齡,自是毫無所懼,五人分五個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電般圍攻上來。 |
一四八 第三十三回 復統綠林 不難想見,在這剎那,胡柏齡和谷寒香夫妻久別重逢,又都是歷經死劫歸來,筒直恍如身在夢中,恨不得相擁痛哭一場。但因有四絕老人、妙妙老尼以及龐士沖在,也只有強忍內心的激動。 谷寒香依次向四絕老人、妙妙老尼、龐士沖見禮,然後待立在妙妙老尼身旁, 忽聽麥小明大聲道:“老師太,您太不應該了。” 他這大聲一叫,使得室內所有的人,都齊齊一驚。 但妙妙老尼卻並未動怒,緩緩問道:“你且說說,我有什麼不該?” 麥小明理直氣壯的道:“晚輩從前所見的那位黑衣蒙面女俠,分明就是晚輩的師嫂,你老人家卻不但一再隱瞞,而且甚至帶著我們到墓地去看鬼。您這樣做,豈不是大大不該?” 妙妙老尼淡淡一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這樣做。” “你老人家有什麼苦衷?” “這是三妙二師兄交代的,他打髮香兒由天台山到這兒來見我,要我代為照看香兒,授她武功,並寫來一封親筆信,要我告誡她暫時不可與昔日任何親人相認。” “這是什麼原因呢?” “這是三炒二師兄的鄭重交代,連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這樣做豈只你們現在不諒解,連香兒也大不情願。但師命在身,她又不敢不遵。” 麥小明自知錯發了性子,只好歉然的說:“那麼晚輩的師嫂現在已以本來面目出現,你老人家總該讓她和胡師兄夫妻團聚了吧!” 妙妙老尼略一猶豫,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我雖有意仍把她留在庵中,但又不忍拆散他們夫妻,過兩天我就把她送到萬月峽去。” 麥小明大喜,忙道:“晚輩們現在已經搬到五台山南麓的岳王廟!” 妙妙老尼道:“那就更近了,現在你們可以走啦!三天之內,我一定會要香兒到岳王廟和你們相會。” 只聽龐士沖輕咳了一聲道:“晚輩有幾句話想與二位老前輩講,不知兩位老前輩是否肯容晚輩一言!” 四絕老人哦了聲道:“龐老弟有話請講!” 龐士沖肅容正色道:“柏齡和香兒當年都曾做過天下綠林盟主,老前輩可否開恩讓他們重返迷蹤谷,再為天下綠林盡一份力量。” 四絕老人面現不悅之色道:“這話可是齡兒拜託龐老弟講的?” 龐士沖連忙搖頭道:“老前輩別誤會,柏齡從沒向晚輩提起這件事。” “既然如此,龐老弟又為何代他們講話?” “老前輩想必已經知道,目前的綠林盟主霍元伽,為惡纍纍,居心叵測,若任由他猖狂下去,日後綠林蒼生,必遭大劫。晚輩為天下綠林著想,才不得不向老前輩進言!” 四絕老人聽後神色深沉,不再言語。 妙妙老尼輕輕嘆息一聲,側臉道:“大師兄,他說得有理,為挽救天下綠林蒼生,你就用不著再堅持了!” 四絕老人沉吟了半晌,終於長吁了口氣道:“要他們先回去,讓我仔細考慮!” 辭出妙妙庵的,只有胡柏齡和麥小明,龐士衝決定留下來找機會繼續說動四絕老人。 在回程的路上,胡柏齡和麥小明內心都充滿著無盡興奮,縱然四絕老人不准他們重返迷蹤谷,至少胡柏齡和谷寒香必得團圓,照樣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他們一路急趕,連夜間都不曾投宿,次日午後,便到達五台南麓岳王廟。 鐘一豪等人見胡柏齡和麥小明這麼快就回來,都有些茫然,爭著上前問長問短。 當麥小明說明曾到妙妙庵與谷寒香相會的經過後,眾人莫不歡欣鼓舞,雀躍三丈,只盼谷寒香能早日來與他們相聚。 這時由牢裡救回來的七人,都已恢復得差不多,只要四絕老人允准胡柏齡和谷寒香重返迷蹤谷,他們都可參加戰鬥行列。 三天後,谷寒香果真來到岳王廟,半年不見,似是越發國色天香,光豔照人。 陪同谷寒香前來的,除龐士沖外,連萬映霞也來了。 龐士沖和胡柏齡等人—見面就宣佈了個好消息,那就是四絕老人已准許胡柏齡重返迷蹤谷再掌天下綠林,萬映霞則是奉妙妙老尼之命前來助陣。 眾人無不歡天喜地,當晚就在岳王廟破例大開筵席,直喝得不醉不休。 眾人商議的結果,決定次日使出發再回白姑寺,然後對迷蹤谷展開行動。 另外—件令眾人高興的事,便是龐士沖也情願仗義相肋,因為他在護送谷寒香前來的路上,谷寒香已真的拜他作義父了,當然要幫乾女兒的忙, 次日一早出發,兩日後便回到白姑寺。 令他們大吃一驚的是,白姑寺住持悟塵和他的三名弟子以及天禪、天望大師等人竟然不見了,只剩下一座空寺。 不管如何,眾人還是在白姑寺住了下來。 當晚,胡柏齡派出萬映霞和文天生到萬月峽,目的是向李茂查詢是否知道白姑寺發生了什麼事,再派出江北三龍到附近市鎮採購食用之物,然後集合所有人在禪堂議事。 胡柏齡是主事之人,但因龐士沖是前輩人物,又是谷寒香的義父,便推讓龐士沖主持大局。 龐士沖也就老實不客氣的坐上了主位。 麥小明搶先道:“要行動就該越快越好,龐老伯,明天就動手好不好?” 龐士沖道:“老夫也是這意思。依老夫判斷,白姑寺內少林方面的人,必定也都陷入迷蹤谷。不過老夫希望能先瞭解一下迷蹤谷內最近的情況,然後再採取行動。” 麥小明拍拍胸脯道:“那很簡單,晚輩今晚就進谷設法踩探一下。” 龐士沖搖頭道:“誰都去得,就是你去不得。” “為什麼晚輩去不得?” “你是霍元伽的眼中釘,萬—有了差錯,只怕就有去無回了!” “晚輩一定有辦法脫身。” “不成!老夫不准你去。” 麥小明正要再講,忽見一名大漢匆匆奔了進來。 立刻,禪堂內響起一陣驚喜的呼叫聲。 原來大漢竟是失蹤半年的江北五龍老大出雲龍姜宏。 姜宏是半年前和鐘一豪等人由天台山返回時先遣回谷,但回谷後卻—直沒有他的消息。 鐘一豪迫不及待的問道:“姜兄這幾月究竟人在哪裡?” 姜宏首先向龐士沖、胡柏齡、谷寒香見下禮,來不及多問谷寒香是怎麼活過來的,便道:“兄弟半年前剛由天台山回谷,就被霍元伽囚禁在一處秘洞裡。” 鐘一豪一皺眉頭道:“你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姜宏道:“多虧一個叫趙福的三天前偷偷把兄弟放出。” “你怎知我們已來了白姑寺?” “兄弟先躲藏在萬月峽,聽李管家說,胡盟主已經重出江湖,目前正在白姑寺,因之兄弟就趕來了,正好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文天生和萬姑娘。” “少林掌門天禪大師帶領天望大師和二十四名弟子前些天也住在白姑寺,現在都不見了,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趙福對兄弟講過,他們已都被霍元伽擄進迷蹤谷去了!” “迷蹤谷目前的情形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只是據說新近又增添了不少人馬。” 姜宏接著把所知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
一四七 牽出陰手一魔,果然兩眼又直又呆,和白痴一般無二。 出了城,來到郊外,麥小明又問道:“龐老伯,如果就這樣把他放走,他豈不要活活餓死?” 龐士沖笑道:“你這小子怎麼忽然發起慈悲來了?這種人餓死還有什麼可惜的!” 麥小明立即為陰手一魔解開索,在他屁股上踢了—腳道:“老小子,滾吧!” 陰手—魔半點沒有知覺,只是晃了一跟頭,然後搖搖擺擺的踉蹌而去,一代魔頭落得如此下場,也夠淒慘的了。 不到一個時辰,便到達妙妙庵前。 這次門外無人,龐士沖道:“不可太莽撞,待老夫先進去看看!” 很久之後,龐士沖才面帶笑容,走了出來道:“進來吧!四絕和妙妙兩位前輩正在佛堂後的精舍裡等你!” 胡柏齡整了整衣冠,在龐士沖的前導下,帶著麥小明進門前往佛堂後而來。 走到精舍門外,只見四絕老人和妙妙老尼正並肩坐在那裡。 胡柏齡慌忙肅容上前拜見,拜完了四絕老人,再拜妙妙老尼。 麥小明也跟著上前大禮拜見。 四絕老人招呼龐士沖在一旁坐下,問胡柏齡道:“原來你已認識你師叔?” 胡柏齡躬身道:“弟子從天台山返回時,在庵外山上見過師叔,但那時師叔並未表明身份。” 四絕老人道:“難得今天你終於正式見到你師叔,連為師也是百年來直到前幾天才有機會和你師叔見面。到天台萬花宮的事怎麼樣了?” 胡柏齡連忙恭恭敬敬的將三妙書生的信呈上,並暗中留意四絕老人看信的神情。 四絕老人先是有些激動,但很快便平靜下來,看完信,轉頭道:“二師弟本要來北嶽看我,但又因故不便遠行,還是由我到天台山去看他吧!師妹要不要一起前去?” 妙妙老尼緘默半晌道:“還是先把這裡的事處理完畢再說吧!那時小妹定會陪同大師兄前去。” 四絕老人頷首道:“也好,師妹現在就告訴齡兒真相吧!也好給他一個驚喜。” 妙妙老尼轉過頭來,視線投向胡柏齡道:“齡兒,你還想不想念你妻香兒?” 胡柏齡心砰然一動,應道:“弟子當日與寒香誓同生死,如今弟子苛活人世,和她天人永隔,豈有不思念她的道理!” 妙妙老尼微微一笑道:“那麼師權現在就告訴你,香兒並沒有死。” 胡柏齡一陣驚喜之下,反而呆在當地,久久說不山話來。 龐士沖也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有麥小明,因早就認定那黑衣蒙面女子必是谷寒香,因之,反而能保持鎮定, 半晌之後,胡柏齡才激動無比的道:“寒香究竟是怎麼活回來的?師叔快請告訴弟子!” 妙妙老尼道:“是你三妙師叔把她救活的。” “她……她能死而復活嗎?” “這話實在問得太傻,你本身不也是死而復活嗎?你師父能救得了你,難道你二師叔就救不了你的妻子?何況據說香兒當時的傷勢,比你還輕些。” 胡柏齡不敢再多問這方面的事,迫不及待的道:“寒香目前在哪裡?可否容弟子和她一見?” 妙妙老尼吩咐麥小明道:“你去通知靜月,要她把香兒帶到這裡來!” 不大一會兒,谷寒香果然隨著靜月,在麥小明的陪同下,姍姍進入精舍。 |
一四六 四絕老人一回來,胡柏齡勢必不能再領導他們對付霍元伽,如此一來,豈不一切希望都要落空。 龐士沖見胡柏齡沉吟不語,皺了皺眉道:“你怎麼不回答老夫的話?” 胡柏齡道:“關於晚輩將近三個月來的行蹤,小明方才是否已對老伯提過?” 麥小明搶著道:“方才我己在客店門外對龐老伯講了。” 胡柏齡道:“也就是如此而已。” 龐士沖默了一默道:“那麼老夫就這樣回覆令師好了。” “家師目前在什麼地方?” “妙妙庵。” 胡柏齡哦了聲道:“這就奇怪了,晚輩上午還到過妙妙庵,偏偏庵主不准進去。既然家師在妙妙庵,為什麼又不准晚輩親自見他老人家?” 龐士沖長長吁口氣道:“其中原因,老夫也看出了些,只是並不十分清楚,你可知道妙妙庵那位老尼是什麼人?” 胡柏齡道:“如果晚輩所料不差,她必是傳說中當年的妙妙仙子,是家師的師妹,也是晚輩的師叔。” 龐士沖頷首道:“半點不錯,妙妙庵的那位妙妙老尼,正是當年的妙妙仙子。” 胡柏齡急急問道:“她和家師可曾見了面?” 龐士沖道:“他們當然都見了面,而且目前都在妙妙庵。” 胡柏齡頓了頓道:“聽說他們師兄妹之間……” 龐士沖似是也有著無限感慨道:“不錯!當年他們師兄妹一共三人,四絕老人是大師兄,三妙書生是二師兄,妙妙仙子是師妹,師兄妹之間可能年齡相差不大。於是,一樁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就發生在他們身上。” “後來呢?” “妙妙仙子既深愛著大師兄,又對二師兄不能忘情,在難以選擇之下,只好忍淚他去,四絕老人和三妙書生尋遍天涯海角,始終無法找到她的芳蹤。從此,四絕老人和三妙書生也都遠避塵世,與外界斷絕音信。” “據晚輩所知,三妙師叔數十年來,一直住在天台萬花宮地府之內。” “老夫聽四絕老人和妙妙老尼的語氣,妙妙老尼和三妙書生早有聯繫,唯有令師四絕老人,是數月前才得知三妙書生的隱居之處。所以才寫了一封信命你送去。至於今師和妙妙老尼,可能是數日前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不期而遇的。” “他們相戀百餘年,如今見了面……” “他們都是一百多歲將近兩百歲的人了,此刻見了面,除了感慨往事,互敘離衷外,自然已不復再現小兒女私情。” 胡怕齡望瞭望窗外天色,才不過剛剛起更,帶著迫不及待的神色道:“晚輩決定現在就再趕往妙妙庵,以便拜見家師和妙妙師叔!” 龐士沖道:“你已知妙妙庵主不准你進去,何必再去?” 胡柏齡道:“現在晚輩已知上情,妙妙庵主就沒理由再不准晚輩進去。” 龐士沖道:“據老夫料想,妙妙庵主不准你進去, 一定是令師的授意。” “家師怎可能這樣做呢?” “理由很簡單,他是希望和妙妙老尼多聚晤幾日,不願任何人打擾他們的清靜。” “家師也許忘了,晚輩這裡還有三妙師叔寫給他老人家的一封信,他又怎會不急著看信。” “既然你有三妙書生的信,事情就好辦了,走!老夫陪你一起去。” 三人出了客房,胡柏齡交代道:“小明去把陰手一魔牽出來!” 龐士沖—愣道:“怎麼?陰手一魔落在你們手中?” 麥小明忙道:“那老小子投靠了霍元伽,上次晚輩們劫牢時,把他生擒活捉了來。現在正是要押著他到呂梁山取‘向心露’解藥。” “原來如此,記得老夫上次曾說過要幫你們設法找到解藥,現在老夫已經找到了,你們就用不著再麻煩了。” 麥小明大喜道:“就請老前輩再回房,晚輩把陰手一魔帶過來,要他認一認解藥對不對。” 龐士沖道:“這倒使得。” 當龐士沖和胡柏齡回到房間不久,麥小明便從另—房間把陰手一魔押了過來。 龐士沖不覺嘿嘿笑道:“陰手老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陰手一魔面色憋得有如豬肝,哪裡還能講出話來。 龐士沖從懷裡摸出一隻綠色玉瓶,倒出二粒丸道:“陰手老鬼,老夫弄來的‘向心露’解藥,你看看對不對?如果不差,老夫就講個人情,現在就放了你。” 陰手一魔看了一看,立刻說道:“一點不錯,正是向心露解藥。” 麥小明忙道:“龐老伯,這老小子為了放他,您這解藥,即使是假的,他也必說是真的。他說真的,怎能算數?” 突見龐士沖一抬手,便把陰手一魔點昏,接著從懷裡又掏出一粒紅色藥丸道:“用茶水給他服下!” 麥小明怔怔的道:“這是什麼藥?” 龐士沖道:“比‘向心露’更厲害的一種藥,這樣一來,就可安心把他放走了,從今之後,這老小子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可是老前輩的解藥究竟對不對?” “你放心,老夫這位好友,人稱醫隱,歧黃之術,堪稱獨步當世。據說連陰手一魔研製的‘向心露’都是偷他的秘方。” 麥小明依言把那粒紅色藥丸喂陰手—魔服下。 龐士沖道:“把他再拖回原來房間,當他醒來之後,必定神智全失。” 胡柏齡道:“小明把陰手一魔房門鎖上,現在咱們該動身到妙妙庵了。” 龐士沖道:“依老夫之意,今晚最好就在客店宿下,深夜去打擾令師和令師叔,豈不干擾了他們的清靜,明天一早出發不遲。” 次日一早,龐士沖、胡柏齡、麥小明便起來用早飯。 飯後便裝出發。 麥小明道:“陰手老小子怎麼辦?” 龐士沖道:“把他帶到野外再放人!” |
一四五 “哪位老前輩?” “就是龐士沖龐老前輩。” “他……他找我做什麼?” “侄女不清楚。” “他怎麼會在定襄縣城找我?” “他是準備到萬月俠找叔叔的,據說他老人家要在定襄訪一位友人,所以今晚住在定襄縣城。叔叔到了定襄,一定可以找到他。否則他趕往萬月峽,豈不撲了空。” “定襄縣城那麼大,我到哪裡找他?” “據說,他今晚將住在客店裡,定襄縣城只有二三家客店,找起來很方便。” 胡柏齡沉忖了半晌,望麥小明—眼道:“走!咱們回定襄去!” 麥小明道:“咱們這次出來的目的,是要到呂梁山取解藥,這樣一來,豈不又要耽誤不少時間。” 胡柏嶺道:“龐老前輩找我,必定有十分要緊的事,怎好讓人家空跑—趟。好在此處離定襄縣城不遠,最多不過耽誤一天時間,算不了什麼。” “師兄猜想該是什麼要緊的事?” “我和龐老前輩以前很少來往。甚至連見面都沒幾次,他現在找我,—定與翎兒有關,” “師兄所料不差,一定是有關翎兒的事,這倒非去見他不可了。另外,師兄和他還有一層關係,” “什麼關係?” “他只是聲聲說師嫂是他的義女,如此看來,也等於是師兄的義父了!” “這只是他自己說的,據我所知,你師嫂從前根本不認識他。” “可是翎兒卻是他的親外孫、而師兄和師嫂則是翎兒的義父母,憑著這層關係,師嫂認他作義父,並非不可能。 否則師嫂臨終前,為什麼會當眾聲明要他把遺體帶走?更何況從天台萬花宮回來這幾月中,龐老前輩一直是幫忙咱們的。” 就在這時,庵內已傳來靜月庵主呼喚萬映霞的聲音。 胡柏嶺道:“霞兒,你回庵去吧,請代我向令師致謝!” 萬映霞向胡柏齡施了一禮,又向麥小明打過招呼,才進入庵門。 於是,麥小明和胡柏齡押著陰手—魔,再回定襄縣城。 此刻陰手一魔心裡越發不是味道,因為見到龐士沖後,又多了一個對頭,吊然龐士沖不會把他怎麼樣,但顏面卻必更蕩然無存。 定襄果然只有二三家客店,由於帶著陰手一魔在街上行走不方便,胡柏齡一進縣城便先找了家客店住下,然後命麥小明到其他客店查訪龐士沖。 麥小明很快便訪遍其他客店,卻始終找不到有龐士沖這名住客。 再回到所住客店,大為失望的向胡柏齡報告查訪經過。 胡柏齡倒是很沉著,道:“也許龐老前輩太晚之後才投宿,咱們就趁這機會休息休息也好。” 麥小明道:“如果天晚之後還是找不到龐老前輩呢?” 胡柏齡道:“不管如何,咱們在定襄縣城住上一晚,若找不到人,明天就繼續趕往呂梁山。” 午飯過後,麥小明小睡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已晚,再到另外客店訪查。 剛出了客店門,迎面來了一位老者,麥小明不覺眼睛一亮,來人赫然正是龐士沖。麥小明一陣驚喜,急急迎上前去道:“龐老伯,可找到你老人家了!” 龐士沖一見麥小明,也透著驚喜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晚輩正是要找龐老伯的!” “你找老夫做什麼?” “晚輩上午曾到過妙妙庵,據庵主說,龐老伯到萬月峽找胡盟主,並說龐老伯今晚將投宿定襄縣城,晚輩這才也回到定寢縣城。” “可是老夫還是要到萬月峽找胡盟主,你若有時間,就陪老夫一起去也好。” “不必了,胡盟主就住在這家客店。” “胡盟主怎會住在這家客店?” 麥小明當即把胡柏齡率眾由白姑寺來到五台山南麓岳王廟,及目前正要押解陰手一魔到呂梁山取解藥的經過大略說一了遍。 龐士沖喜道:“那太好了,快帶老夫進客店見胡盟主去!” 二人匆匆進了客店,還沒走到房門,麥小明就喊道:“師兄,龐老伯來啦!還不快快出來迎接。” 一語未畢,胡柏齡早肅容迎了出來,望著龐士沖拱手過額道:“晚輩胡柏齡,拜見龐老前輩!” 龐士沖忙道:“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客套!” 他的這句話,分明又是倚老賣老,以谷寒香的義父自居。 胡柏齡只好又改口相稱道:“龐老伯!” 龐士沖呵呵笑道:“應該的,別忘了老夫是尊夫人的義父。” 進入上房,胡柏齡把龐士沖讓至上座,並親自獻上茶。 龐士沖喝了口茶道:“老夫本來打算到萬月峽找你,能在這裡遇上,也省去一番奔波,” 胡柏齡道:“龐老伯怎知晚輩住在萬月峽?更何況晚輩家師住的地方,至今並無任何外人知道。” 龐士沖道:“老夫昨日遇見了令師四絕老人,四絕老人已對老夫講過他所住的地方。” 胡柏齡猛吃—驚道:“家師回來了?7原來龐老伯和家帥認識?” 龐士沖搖頭道:“老夫年紀雖老,但四絕老人卻更是老夫的前輩。他比老夫可能要年長百歲以上。當老夫幼年初出道時,他早已息隱江湖,老夫從前怎可能認識他?” “龐老伯在什麼地方遇見家師的?” “妙妙庵附近山上。” “那麼龐老伯到萬月峽找晚輩又是為了什麼事?” “老夫是受令師之托,因為四絕老人想知道在他外出三月期間,你都做了些什麼事?” 胡柏齡不覺心頭一凜! 四絕老人臨走時,曾—再囑咐他,不得再涉足迷蹤谷,偏偏他未曾遵師命,這如何讓他向龐士衝回答。 另一方面,麥小明內心也大為緊張。 |
一四四 鐘一豪啊了聲道:“盟主和四絕老前輩當真住在萬月峽?為什麼萬月堡的李管家都不知道呢?” 胡柏齡:“若被外界得知家師住處,家師又怎能算是個遁世之人?” 胡柏齡在寶塔各層巡視了一遍之後,便自行離寺而去。 鐘一豪送出寺門外問道:“盟主予定什麼時候回來?” 胡柏齡道:“一更左右回來,我回來後大家立刻出發。” “萬一四絕老前輩已經回來,把盟主留下該怎麼辦?” “假期末滿,我會儘量設法回來。” 胡柏齡走後,鐘一豪等人便忙著做行動前準備。 其實他們並沒有什麼好準備的,最重要的,該是如何照顧七名行動不便之人。 另外,帶著陰手一魔也形成一種累贅。 不過他們最擔心的,還是胡柏齡能否在預定時間回來。 晚飯過後,天色漸暗,胡柏齡果然回來了。 當他們離寺時,天禪大師、天望大師和悟塵直送出寺門之外。 悟塵還特別準備了—袋乾糧交給了胡柏齡,以備在離開山區前食用。 這七名行動不便之人,苗素蘭經過一天的調養,已可以勉強走路。 至於嶗山二雄、江北三龍和文天生仍需人扶持。 另外陰手一魔,則是雙手反縛,又用一塊黑布罩住他的雙眼,被夾在眾人中間,半點也無法反抗。 曉宿夜行,三天後!他們已到達五台山南麓,住進了岳王廟。 這座岳王廟規模不小,但僧人卻沒有幾個。 住持方丈法名青風,俗家和胡柏齡是同鄉—門親戚,說起來該是胡柏齡的表叔。 數日後,嶗山二雄、江北三龍、苗素蘭、文天生七人,都已日漸康復,麥小明便建議胡柏齡到呂梁山九天玄陰洞府取“向心露”解藥。 他們在經過—番爭議之後,決定由胡柏齡、麥小明親自押解陰手一魔到呂梁山。 這是因為陰手一魔老奸巨滑,必須有胡柏齡和麥小明這樣的高手押解,路上才不會出問題。 好在此刻已用不著擔心霍元伽再來襲擊。 此刻的陰手一魔,可謂狼狽到家,雙手反縛,上身還被連點三處麻穴,但腳下卻能照樣走路。 所幸一路上並末碰到熟人,否則,這老魔頭不撞死才怪。 次日已到定襄縣城,由定襄南行,二十餘里後便是妙妙庵。 麥小明道:“師兄,咱們要不要再到妙妙庵一趟?” 胡柏齡道:“為什麼又要再到妙妙庵?” 麥小明道:“去看看萬姑娘,如果她能回來,咱們豈不又多了一個人手,若能遇到老師太,那就更好了。” 胡柏齡自然也惦記著萬映霞,她是義兄萬曉光的獨生女兒,萬曉光在臨死前,曾把萬映霞託付給自己,如今萬映霞寄身尼庵,他又怎能不關心她的近況。 另外,他也確想見那位緇衣老尼。 如果緇衣老尼真是當年妙妙仙子,那就該是自己的師叔,不論在禮貌和親情上,都應拜見一番。 雖然上次也曾見過,但卻算不上是正式相見。 於是二人押著陰手一魔由岔路轉往妙妙庵。 此刻陰手一魔已不再黑布遮眼,傻愣愣的問道:“到呂粱山不是這樣走的。” 麥小明道:“怎樣走由我師兄決定,你這老王八蛋囉嗦什麼?” 陰手一魔乾咳了兩聲道:“老夫是不願你們多繞冤枉路,你這小子倒狗咬呂洞賓!” 麥小明罵道:“好啊!你嘴裡還敢不乾不淨,不甩你幾耳光,諒你也不知道我的厲害。” 胡柏齡忙道:“算啦!他已經夠丟人的啦,用不著再整他。” 來到妙妙庵前,遠遠又望見萬映霞站在門口。 萬映霞一見胡柏齡和麥小明,連忙迎了上來見禮。 麥小明搶著問道:“老師太和庵主都在嗎?” 萬映霞並未回答,卻愣愣的望著陰手一魔道:“這人是誰?” 麥小明笑道:“你仔細看看,像不像陰手一魔那老王八蛋?” 萬映霞眨動著雙眸道:“陰手一魔怎麼落到這種地步?” 麥小明道:“他早就該落到這地步了,你好像很同情他。” 胡柏齡道:“小明別和霞兒說些廢話,咱們馬上進庵要緊。” 卻見萬映霞面有難色道:“叔叔如果有事,最好由侄女先進內稟報。” 胡柏齡一愣道:“是否我和小明不便進去?” 萬映霞歉然道:“不瞞叔叔,侄女正是奉師父之命把守庵門,任何人不得進入。” “這是為什麼?” “侄女也不清楚。” “那就由你先進去向庵主通報,就說我有事求見!” 萬映霞轉身而去。 麥小明茫然道:“這是怎麼回事?把著門不准任何人進去,其中必有蹊蹺?” 胡柏齡道:“等霞兒出來後再做計較。” 不大一會兒,萬映霞便匆匆忙忙的奔出來道:“叔叔,師父要您趕緊回定襄縣城去!” 胡柏齡訝然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從定襄縣城來,為什麼要我回去?” “師父說有位老前輩要找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