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妙絕天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7: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39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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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妙絕天香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59年以《飛燕驚龍》成名。
  他的作品,早期取法於舊武俠「北派五大家」而以「通俗趣味」大受歡迎;1965年以後,改走「半傳統半新潮」路線。

  研究者認為,臥龍生對武俠小說發展的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成功地運用了還珠樓主的神禽異獸、靈丹妙藥、玄功絕藝、奇門陣法,鄭證因的幫會組織、風塵怪傑、獨門兵器,王度廬的悲劇俠情,朱貞木的奇詭佈局、眾女倒追男等等,博采眾長,開創了既具有傳統風味又具有新境界的風格,成為一代「武林正宗」。
  第二,由他倡導以武學秘籍引起武林風波以及正邪大會戰的情節結構,成為60年代台灣武俠的普遍模式,影響至為深遠。
  第三,他的「武林九大門派」說法和「爭霸江湖」及武林排名的主題,雖然稍晚於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卻使它在武俠小說中普遍推行開來。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本書為臥龍生巔峰作品之一《天香飆》的續集。

  國色天香、姿容絕世的天下綠林盟主谷寒香,為報夫仇,釀成了一場天下武林空前的浩劫。不知多少武林高人,都慘死在這場激戰廝殺之中。谷寒香也被武當的金陽道人刺中一劍,自知無法活命,索性自殺身亡。

  從此為爭奪綠林盟主之位,北嶽迷蹤谷綠林總寨內的正邪兩派展開了一次次明爭暗鬥、流血火拚……

【其他作品】:《風塵俠隱》《驚鴻一劍震江湖》《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鐵笛神劍》《玉釵盟》《無名簫》《素手劫》《天涯俠侶》《天馬霜衣》

《天劍絕刀》《金劍雕翎》《岳小釵》《新仙鶴神針》《風雨燕歸來》《雙鳳旗》

《天鶴譜》《七絕劍》《還情劍》《飄花令》《指劍為媒》《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鐵劍玉珮》《鏢旗》《神州豪俠傳》《玉手點將錄》《金鳳剪》《飛鈴》

《無形劍》《金筆點龍記》《煙鎖江湖》《搖花放鷹傳》《花鳳》《春秋筆》

《幽靈四豔》《劍無痕》《天龍甲》《黑白劍》《飛花逐月》《劍氣洞徹九重天》

《血劍丹心》《袁紫煙》《一代天驕》《女捕頭》《血魔》《劍仙》《桃花劫》

《地獄門》《燕子傳奇》《黑白雙嬌》《情劍無刃》《桃花血令》《劍仙列傳》

《夢幻之刀》《金輪傲九天》《桃花花紅劍》《風雨江湖情》

《絕情天嬌》《銀月飛霜》《天香飈》《菜鳥闖江湖》《絳雪玄霜》

《小郎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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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8


  第 一 回 起死回生

  寒意料峭,月黑風高。

  浙東天台山麓的崎嶇小徑上,正星飛丸瀉般的奔行著一老一少兩個人影。

  直到那兩條人影奔行的腳步緩下來後,才看清他們的衣著面貌。

  那年老的亂發披肩,胸前長髯,身著灰袍,腋下還夾著一個動也不動的女子,

  那年幼的只有七八歲,頭挽雙髻,藍色衣褲,生得眉清目秀,—臉乖順而又慧黠模樣。

  只聽那藍衣童子叫道:“外公,我們一口氣奔行了十幾里路,您又帶著娘,該休息休息了吧?”

  灰袍老人“嗯”了一聲,輕輕把腋下的女子,放在路旁一塊大青石上。

  這時,月兒已由雲層中透出了亮光,照見那女子滿身血污,但卻掩不住她那曾使天下武林人人傾倒的絕世姿容。

  那女子靜靜的仰臥在青石上,依然動也不動。

  藍衣童子雙眸滿噙淚水,情不自禁撲倒在那女子身旁,哀聲淒厲的叫道:“娘!快醒醒,我是翎兒,娘!快睜開眼來看看我!”

  灰袍老人長長嘆了口氣,卻並未說什麼,

  忽見藍衣童子回身抓住灰袍老人的衣襟道:“外公,娘怎麼不說話呢?”

  灰袍老人復又嘆息道:“傻孩子,你娘已死了,人死那有還會說話的?”

  翎兒不由捶胸頓足道:“不!娘沒死。她是天下綠林盟主,她若死了,天下綠林又有誰來領導?”

  灰袍老人默然搖搖頭道:“她為你養父胡柏齡報仇而死,你昨晚明明在場親眼看到的,你養父胡柏齡,當年英雄蓋世,還不是照樣被人殺死?你娘一個女人,能死得這樣壯烈,若她死後有知,也該瞑目九泉之下了!”

  翎兒圓睜著—對憤怒而又傷痛無比的大眼睛,自言自語道:“外公,將來翎兒長大後,也要替娘報仇!”

  灰袍老人慘然一笑道:“傻孩子,你娘這次為你義父胡柏齡報仇,已經釀成天下武林空前浩劫,多少武林當代高人,都慘死在昨晚一場激戰廝殺之中,恩怨情仇,已經無法分清了!

  由於這場激戰廝殺,已使黑白兩道元氣大傷,你還有什麼仇可報,又要向誰報仇?”

  翎兒神色愈見悲慼,呆了呆道:“外公,你究竟要把我娘的遺體,帶到什麼地方呢?”

  灰袍老人仰望夜空,半晌才道:“外公住在長白山,當然是要把她帶回長白山埋葬羅!”

  翎兒眨動一對大眼睛道:“長白山離這裡有多遠?”

  灰袍老人道:“遠得很,有好幾千里路。”

  翎兒吃驚的啊了聲道:“外公怎能帶著娘走這麼遠的路?”

  灰袍老人面色凝重道:“這是你娘臨終前的遺言,要我獨力把她的屍體帶走,我不能辜負了她的一番囑託,等離開天台山我們便雇一輛騾子趕路,到那時就用不著像現在這樣吃力了,”

  翎兒揩了一下額角的汗水道:“外公,我口渴的很,什麼地方有水?”

  灰袍老人向前一指道:“前面不遠有條山澗,我帶你去。”

  翎兒有些不死心,回頭望望躺在大青石上的女子—眼道:“可是娘沒有人看守!”

  灰袍老人略—猶豫道:“我們馬上回來,這麼短的時間,不會有人來的,”

  說罷,當先為翎兒帶路,直向前面不遠處的山澗奔去。

  這一老一少,果然很快便趕回來。

  翎兒走在前面,當他返回原處時,立時失聲大叫道:“外公,娘不見了!”

  灰袍老人乍聽似乎有些不信,直到他奔近前查看過以後,才愕然愣在當地。

  那放在大青石上的女子谷寒香,竟真的不見了。

  這樣短暫的時間,竟然發生如此巨變,她究竟是被什麼人帶走了呢?……

  就在灰袍老人愕然不知所措之際。驀地,一陣衣襟飄風之聲,由遠而近,接著大約十條左右人影,由來時的路上,飛快的奔了過來。

  霎時來到眼前。

  灰袍老人何等目力,不等對方近前,便已看出這夥人正是谷寒香昔日的心腹親信,其中有男有女,

  為首的是曾做過副盟主的鐘一豪,依次是余亦樂、麥小明、文天生以及江北四龍的出雲龍姜宏、飛天龍何宗輝、多爪龍李傑和噴火龍劉震,

  另有兩名風韻楚楚,姿色動人的女子,是一身白衣的苗素蘭和紫衣紫裙的萬映霞。

  灰袍老人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谷寒香的遺體是被他們搬走了。

  但他卻不能就此罷休,因為谷寒香臨終前,當眾宣佈要自己把她的遺體獨力帶走,再由翎兒親手埋葬,他不能辜負她的臨終遺言。

  還沒有等他開口,便見鐘一豪抱拳一禮道:“原來是龐老前輩在這裡,龐老前輩一路帶著谷盟主遺體,一定很辛苦了?”

  灰袍老人哼了一聲道:“鐘一豪,少來這一套,你們把谷寒香的遺體盜走,卻反而裝腔作勢來問老夫,簡直是豬八戒下山—一倒打一耙,”

  此語一出,鐘一豪等八男二女,全都為之一怔,

  灰袍老人猶自餘怒未息,喝道:“快快把谷寒香那丫頭遺體交出來,否則,老夫豁上這條命不要,也要跟你們拚個你死我活!”

  鐘一豪正要上前理論,卻被余亦樂一把拉住道:“鐘兄稍安勿躁,待兄弟和龐老前輩講幾句話。”

  灰袍老人道:“你有什麼話講?”

  余亦樂一向文士打扮,為人也斯文儒雅,深深施了一禮道:“龐老前輩請說實話,谷盟主的遺體當真不見了麼?”

  余亦樂這兩句話雖然問得不疾不徐,而且頗有禮貌,但聽在灰袍老人耳朵裡,卻不啻火上加油,當下鬢髮怒張,大吼道:“余亦樂,你還敢拿人開心!”

  余亦樂算是沉住了氣,微微—笑道:“晚輩是正正經經向龐前輩問話,怎說是拿老人家開心?”

  灰袍老人怒不可遏道:“谷寒香的遺體剛才還在這裡,明明是被你們盜走了!”

  余亦樂神色一怔道:“有這種事?谷盟主的遺體是怎麼弄丟的?”

  灰袍老人道:”老夫若看到她是被你們盜走的,現在也就用不著多費口舌了?”

  余亦樂默了一默,不再理會灰袍老人,目光轉注翎兒道:“翎兒,你和龐老前輩在一起,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翎兒這兩三年來,一直和余亦樂等人生活在一起,當然是無話不談,忙道:“余叔叔,外公說的不錯,他帶著我娘和我,由萬花宮一口氣跑到這裡,因為要休息,就把娘放在那大青石上。”

  他說著,還特別抬手一指那塊大青石,

  余亦樂眉頭微皺道:“既然你們在這裡休息,人怎會不見了呢?”

  翎兒道:“是我口渴,外公帶著我到前面小溪找水,當我們回來時,娘就不見啦!”

  “你們離開這裡有多長時間?”

  “只是不大一會工夫。”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9


  余亦樂回頭望瞭望隨來的眾人一眼,默默不語。

  在同來的八男二女當中,麥小明年紀最小,性子也最暴,而且喜怒無常,一向除了谷寒香的話他不敢不聽,可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在眾人默默無語之下,他卻冷哼一聲,突然上前兩步,喝道:“龐士沖,你少在這裡故弄玄虛,現在若把谷盟主的遺體交出來便罷,不然的話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龐士沖怒極之下,反而拂髯一笑道:“小娃兒,可能谷寒香那丫頭活著之時,把你慣壞了,今晚老夫倒很想趁這機會教訓教訓你!”

  在鐘一豪等八男二女中,雖然鐘一豪和余亦樂都是武功高不可測,獨當一面的一時之雄,但純以武功而論,卻以麥小明為最高,他年少氣盛,又天生好鬥,聞言之下,立刻翻腕拔出長劍。

  還是余亦樂沉著冷靜,一見不妙,連忙擋在麥小明身前道:“麥小兄弟,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不可莽撞!”

  麥小明叱道:“什麼沒弄清楚,既然盟主的遺體方才還在這裡,咱們為什麼沒看見,難道這麼短的時間就會被人盜走不成?”

  說著撥開余亦樂,喝道:“龐士沖,小爺讓你先出手。”

  龐士沖嘿嘿一笑道:“老夫早就聽說你小子原是天台萬花宮的人,先隨萬花宮主佟公常學過三招兩式,後又改投到神杖翁鄧秋門下。

  武林中講究的一人不拜二師,你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可見必定是個雜種無疑,小子,用不著顧忌,儘管動手吧!”

  麥小明驀地騰身而起,直向龐士衝掠去,人尚未到,劍尖已綻開兩朵銀芒,分刺龐士沖“將台”、“期門”兩處大穴,

  動作快得有如電光石火,威勢凌厲至極!

  龐士沖扎樁如山,腳下並未離開原地,寬大的袍袖一拂,呼的—掌,迎著刺來的劍勢拍了出去。

  他含憤出手,這一掌威勢有如排山倒海,浪擊礁石,帶動得地面飛沙走石,連遠在兩三丈外的鐘一豪等人,都衣袂飄飄,站立不穩。

  須知龐士沖的武學造詣,在當今之世,已難得找出幾人敢於與他抗衡,更何況麥小明昨晚早已力戰而倦。

  他在龐士沖的掌風迎面撞擊之下,不但刺出的劍勢被迫蕩偏,連疾撲向前的身軀,也被迫後倒退回來。

  好在是麥小明,落地之後,並無損傷,若換了一般武林人物,勢必被掌力擊成重傷。

  余亦樂忖度眼下情勢,如果他們—伙人展開聯手合攻,雖可勝得龐士沖,但卻沒有把握將對方制服。

  於是余亦樂再度攔向麥小明身前道:“龐老前輩,晚輩就算相信你方才說的話不假,但你總該對我們有個交代!”

  龐士沖雙目眨動了一陣道:“老夫對你們還有什麼可交代的?”

  龐士沖似乎已覺出谷寒香的遺體,並非被對方一夥人盜走,頓了頓道:“這是老夫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向你們交代?”

  余亦樂道;“老前輩話不能這麼說,晚輩們都是谷盟主生前的忠心屬下,若你能完成她的臨終囑託,把她帶回長白山入土為安,我們感謝還來不及。

  但是偏偏你卻把她的遺體丟失,這讓我們這些谷盟主的生前屬下,如何能不向你追究?”

  龐士沖被問得有些語塞,乾咳了幾聲道:“如果這事當真不是你們暗中搞鬼,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馬上展開搜索。”

  余亦樂道:“人已被盜,又到哪裡搜索?”

  龐士沖道:“事情是剛才不久才發生的,那盜屍之人,必不可能走遠,現在有各位幫忙,老夫相信必可找到。”

  忽聽鐘一豪道:“萬—找不到谷盟主遺體,龐老前輩必須答應我們一件事!”

  龐士沖愣了楞問道:“什麼事?”

  鐘一豪道:“必須把翎兒小兄弟留下!”

  龐士沖冷然笑道:“豈有此理!翎兒是老夫的親外孫,如今谷寒香既然已經不在,在這世上,唯有老夫是他的唯一親人,當然要由老夫撫養。”

  鐘一豪道:“老前輩此言差矣,翎兒小兄弟雖然是你的親外孫,但谷盟主卻並不是你的女兒,當年若不是谷盟主把他救起帶回撫養,他那能活到今天?”

  龐士沖哼了一聲道:“鐘老弟這話固然不錯,老夫就是為了谷寒香對翎兒有救命之恩,又有撫養之情,所以才一直對她暗中相助,但現在終究死了,這繼續撫養翎兒的責任,除了老夫還有哪個?”

  鐘一豪道:“龐老前輩的話固然不錯,但晚輩們是谷盟主的舊部屬,谷盟主死了,我們照樣也有責任撫養她的遺孤!”

  龐士沖冷笑道:“有老夫在,還輪不到你們!”

  余亦樂見事情又要鬧僵,很可能再度引起拚搏,只好排眾而出,道:“龐老前輩,鐘兄,兩位用不著爭吵,在下倒有個圓滿解決的辦法,”

  龐士沖不屑的道:“你有什麼辦法?”

  余亦樂道:“辦法很簡單,也十分公平,不妨讓翎兒小兄弟自行決定他要歸誰撫養。”

  此語一出,鐘一豪等七男二女果然情緒都平靜下來,所有目光不約而同齊齊集中在翎兒臉上。

  余亦樂這辦法顯然對他們有利,因為翎兒在四,五歲時,便由谷寒香救回扶養,把鐘—豪等人早就視為親人。

  而龐士沖是他的外公,卻是昨夜才知道的事,何況他和龐士沖相處尚不足—天,根本不可能產生多大感情,

  龐士沖何等老辣,當然是明白這辦法對自己大大的不利。

  但他若是立即反對,卻又等於自行認輸。無奈之下,只好轉過頭道:“翎兒,你今年已經七八歲了,總該有親疏之分!”

  翎兒點點頭道:“翎兒自然知道誰親誰疏,娘在世的時候,以娘最親。”

  他口中之娘,不消說是指他養母谷寒香。

  龐士沖頓了一頓道:“那麼現在呢?”

  這是最大的關鍵時刻,在場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凝神靜聽翎兒如何回答。

  翎兒睜著一對閃亮的大眼睛,視線先望向龐士沖,然後緩緩轉到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文天生、苗素蘭、江北四龍等八男二女臉上,但卻久久不曾開口。

  龐士衝心下大急,不得不以充滿感情的語氣道:“翎兒,你既知親疏之分,就該明白咱們中間有著血肉相連之情的,他們雖然也待你不錯,卻總是外人,更何況……”

  龐士沖頓了一頓,又道:“更何況他們從前所以待你很好,只是看在你養母谷寒香的份上。如今谷寒香已死,你如果跟了他們走,他們今後是否還像以前那般待你,那就很難說了!”

  鐘一豪冷笑道:“龐老前輩,現在是翎兒小兄弟自己說心裡話的時候,用不著你老人家施行攻心戰術!”

  余亦樂也接口道:“鐘兄說得對,若龐老前輩臨時動之以情,那就不算翎兒小兄弟的自由決定了,而且更失公平。”

  果然,翎兒的視線依然盯在眾人檢上,卻一直不肯開口。

  只聽苗素蘭道:“翎兒,快快說話,用不著害怕!”

  苗素蘭這句話,照樣也是在運用攻心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0


  因為,這幾年來,翎兒的生活起居,多半是由她協助谷寒香照顧,翎兒對她,幾乎也像對谷寒香一樣。

  龐士沖擔心翎兒被苗素蘭打動,他在武林中,不論身份地位,都非比尋常,一旦翎兒開口不願跟隨自己,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必須認帳。

  為了不使翎兒做出決定,龐士沖立即高聲說道:“既然翎兒不願當著眾人之面表明心意,那就用不著逼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回谷寒香的屍體,若為翎兒的事耽誤久了,反而因小失大,依老夫之意,還是馬上展開搜尋的好。”

  鐘—豪道:“就依老前輩的話,咱們馬上展開搜索!”

  在萬花宮地下的山腹密室中,墨玉蒲團上正坐著一位面色紅潤,五綹長髯的中年儒士。

  他就是已年屆一百六十高齡的三妙老人。只是由外表看來,仍像一位中年模樣的人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三妙老人才緩緩由墨玉蒲團上站了起來,走向另一間密室。

  在三妙老人打坐的石室中,四壁看不到有何洞門,但見他在石壁上輕輕敲了三下,石壁立刻無聲無息的裂開一個洞門。

  三妙老人立即邁步而入。

  這是另—間範圍不入的石室,中間隔著一層杏黃色的布幔。

  掀開布幔,一眼就瞥見那張色泛深紫的暖玉床榻,床榻上靜靜的躺著—個國色天香,姿容絕世的女子。

  她正是在天台山麓被盜走的女屍,天下綠林盟主谷寒香。

  三妙老人神情凝重的注視了谷寒香好一陣,才長長嘆息一聲。

  接著他從玉榻旁陳列的十幾隻玉瓶中,各自倒出一粒丹丸,撬開谷寒香牙關,為她喂了下去。

  大約盞茶工夫之後,谷寒香已鼻息漸濃,胸口微見起伏。

  又過了不久,她已緩緩睜開那對亮麗卻似無神的雙眸。

  當她的目光一接觸三妙老人,立刻神色一怔,接著啊了一聲,發出嬌慵無力的微弱聲音道:“師父,原來是你老人家,我怎麼會在這裡?”

  三妙老人深情而又憐惜的道:“你已經在這玉床上躺了七日七夜,我一直擔心你不能活回來,還好,你終於活回來了!”

  谷寒香猶如大夢初醒,呆了很久才道:“我真的死過麼?”

  三妙老人道:“你雖然死了將近兩個時辰,但那不是真死,人死不能復活,老夫照樣也無法救你!”

  “這……又是怎麼回事?”

  “日前老夫傳授你武功時,已在你體內注入了‘九陽玄罡’之氣,再加上你從前已由萬花宮主佟公常處學習得‘三元九靈玄功’,二氣在體內合而為一,雖然脈息已經停止,仍可保持真元與罡氣不散,只要不超過一晝夜,老夫就有辦法把你救活。”

  三妙老人說著,指了指羅列在玉榻一側的十幾隻玉瓶道:“更何況這些丹藥,都是老夫費畢生功力煉製而成,幾乎每種草藥都有起死回生之效,為了救你,老夫也只有拿出來一用了!”

  “多謝師父搭救,大恩大德,弟子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報答!”

  谷寒香邊說邊欲支撐著爬起身來。

  三妙老人連忙搖手阻止道:“不可,你的傷勢太重,已經傷及內腑,我雖然為你服下了‘回天生肌丹’,又敷過‘復骨消炎散’,但卻不是七天七夜便能復原的,必須儘量保持靜止,才能好得快些。”

  “師父可見過弟子當時是怎麼死的?”

  “那晚的激戰,老夫—直隱身附近暗處,一切都看得清楚。”

  “弟子只記得當時親手殺死三人,最後又自己殺了自己。”

  “不錯,武當四陽中的紫陽、金陽以及少林的天明和尚,都死在你的劍下,最後你也因為胸口被金陽刺了一劍,自知無法活命,索性自刺胸膛而亡。”

  谷寒香黯然一嘆道:“你老人家可知道少林的天明大師,也曾收過我做記名弟子?”

  三妙老人搖頭道:“老夫不知道還有這種事。”

  谷寒香道:“當年少林和武當錯殺了弟子的大哥,弟子又錯殺了天明大師,偏偏你老人家又限定弟子那晚只能殺四個人,弟子在傷重之下,便只能拿自己的性命充數!”

  三妙老人微微搖頭道:“你錯了,老夫並沒規定你非殺四個人不可,那晚你若不自刺胸膛,老夫何至耗費七日七夜的工夫救你!”

  谷寒香歉然一笑道:“弟子對大哥的大仇已報,唯有一死,才能追隨大哥於九泉之下,若一個人活在世上,生命還有何意義?”

  三妙老人臉色愈見凝重,許久才仰頭喟然—嘆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你的大仇並不曾報!”

  谷寒香吃驚道:“師父這話……?”

  三妙老人緩緩說道:“當年真正殺害你夫胡柏齡的人,絕不可能是武當的紫陽、金陽和少林的天明和尚,縱然胡柏齡是死在這些人手裡,也只能算是誤殺。”

  谷寒香道:“弟子知道,還有一個叫范玉昆的,他自稱刺了我大哥致命一劍,可惜那晚他並不在場,弟子沒法殺他!”

  “不必再談這事了,你還是養傷要緊。”

  谷寒香只覺有千言萬語,不吐不快,因見三妙老人不願再提那晚之事,注視了這位一代奇人很久。

  她忽然失聲道:“師父,你老人家怎能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三妙老人不動聲色道:“你可是看出老夫有什麼不對?”

  谷寒香道:“當年弟子半個月前,初進這地下密室,你老人家正是現在的模樣。但後來您卻一天天發須變白,人也顯得越來越蒼老,最後就……”

  “就怎麼樣?”

  谷寒香明明記得三妙老人上次,最後已經安然長逝,卻又不敢說出口。

  不過這很快她就轉念:三妙老人既然連死去的人都能救活,上次的死,也許不是真死,以他的蓋世修為,似乎連控制自身的生死,也並非難事。

  三妙老人豈能看不出谷寒香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不錯,那些天老夫為了傳授你武功,幾乎已耗盡體內真元,不知不覺鬚髮變白。這些天雖然為你療傷,也忙得日夜不停,但卻不必耗費內力,是以鬚髮又恢復了原來的顏色。至於你看到我已死去,那不過是故意假死而已。”

  “師父為什麼要假死?當時使得弟子幾乎傷心欲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0


  “因為當時你報仇在即,唯有我假裝死去,才能使你心無雜念,靈台清純,否則,你如何能專心一意對敵?”

  谷寒香默然了許久道:“不知弟子這傷勢,什麼時候才能痊癒復原?”

  三妙老人道:“那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能心無雜念,一意靜養,十天半月便可復原,否則,連老夫也難以擔保你何時才能恢復,”

  “可是有些事情弟子不能不想。”

  “什麼事能使得你非想不可?”

  “弟子身為綠林盟主,手下統轄著不少三山五嶽的人物,如今他們在群龍無首的情形下,勢必為爭奪繼承綠林盟主之位而釀成內戰,這正是弟子放心不下的事。”

  “綠林明主之位,以年高打德,且武功出眾者得之,難道沒有你,就無人統御天下綠林了麼?”

  谷寒香聽出三妙老人的語氣,對自己頗有責備之意,但心中所想之事,卻又不能不說,頓了一頓道:“師父的話固然不錯,但北嶽迷蹤谷綠林總寨內人員複雜,弟子若不能回去主持大局,勢必引起內部紛爭,另一場流血火拚,必當無法避免。”

  三妙老人略一沉吟道:“你且說說看,有哪些人存下了窺視綠林盟主之心?”

  谷寒香道:“一叟、二奇、四怪,當年都是黑道巨擘,而心地陰沉險惡,桀傲難馴。當先夫胡柏齡在世任綠林盟主時,他們懾於先夫的威望和武功,自然不敢興風作浪。後來弟子繼任綠林盟主,基於某種微妙原因,他們仍不得不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弟子不在,北嶽迷蹤谷綠林總寨內勢必會因他們的爭奪綠林盟主之位,而引起一場空前殺劫。”

  “那就把綠林盟主之位讓給他們又有何妨?”

  “師父可知道,若讓這般人登上綠林盟主之位,那就是天下大亂,江湖中的仇殺紛爭,將永無休止之日了!”

  “你昔日的部屬,是否還有人不服他們?”

  “當然有,在北嶽謎蹤谷綠林總寨內,自先夫胡柏齡創立之初,便分成兩大派系,方才說的那些黑道巨擘,以羅浮一叟霍元伽為首。

  另一派則以擁戴先夫胡柏齡的鐘一豪和余亦樂為首,兩大派系一直明爭暗鬥,可說從來不曾停止過。”

  三妙老人聽到這裡,也覺出的確事態嚴重,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老夫相信你的話不假,但你現在內傷未復,根本無法回北嶽迷蹤谷綠林總寨去。”

  谷寒香黯然一嘆,不再言語。

  三妙老人也轉身而去,邊走邊道:“好好養傷要緊,別胡思亂想,外面的事,不論天翻地覆,也暫時別放在心上!”

  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文天生、苗素蘭、萬映霞,以及江北四龍等八男二女,那晚與龐士沖分頭搜索谷寒香遺體。

  直到次日天明,始終毫無所獲。

  當他們八男二女天明會合後,卻又不見了龐士沖和翎兒。

  他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一定是上了龐士沖這老傢伙的當。

  麥小明首先發言道:“咱們不必找啦!咱們已經中了龐士沖那老小子的調虎離山計啦!”

  文天生較為天真,茫然問道:“麥小俠這話,有什麼根據?”

  麥小明道:“事情很明顯,那老傢伙帶著谷盟主的遺體趕路,一定走得不快,他料定咱們必定隨後趕來,所以才在咱們到達之前,先把谷盟主的遺體藏起,然後再藉大家展開搜索的時間偷偷帶走。”

  文天生頷首道:“麥小俠的話有理,那咱們現在就該再去追趕。”

  麥小明一向性情急躁,聞言立即高聲道:“對!咱們馬上去追那老傢伙!”

  余亦樂道:“我看不必啦!”

  麥小明轉頭問道:“難道咱們就讓那老傢伙白白把谷盟主的遺體帶走?”

  余亦樂不慌不忙的道:“即使谷盟主的遺體真被龐士沖帶走,這山上到處都是岔路,時間又隔了這麼久,根本不可能追到他,更何況咱們另有一件更重要的大事要辦。”

  麥小明哦了聲道:“什麼事還有比找回谷盟主遺體更重要的?”

  余亦樂掃掠了眾人一眼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必須盡快趕回北嶽迷蹤谷。”

  麥小明似是仍未聽懂對方話中之意,問道:“急著趕回北嶽迷蹤谷做什麼?”

  余亦樂道:“眾所周知,羅浮三叟霍元伽早已存下爭奪綠林盟主之心,現在谷盟主已死,在他來說,可謂機會難得。

  眼下的情勢很明顯,咱們和霍元伽兩方,誰先回到北嶽謎蹤谷總寨,誰就多一份希望登上綠林盟主之位,難道諸位還不明這一步棋?”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都覺出余亦樂的話有理。

  余亦樂接著再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羅浮一叟霍元伽和嶺南二奇,以及江南四怪一夥人,早已先咱們趕回北嶽迷蹤谷,否則咱們不會在路上姑終沒碰到他們。”

  麥小明還是有點不服氣,哼了聲道:“照你這樣說,咱們就不管谷盟主的遺體了麼?”

  余亦樂道:“並非不管,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咱們趕回北嶽迷蹤谷,擁戴鐘兄登上綠林盟主之位後,再把谷盟主的遺體找回,照樣不遲!”

  麥小明道:“到那時不知隔了多久,又到哪裡去找?”

  余亦樂道:“你放心,龐士沖不是壞人,何況谷盟主又是他外孫翎兒的養母,他把谷盟主的遺體帶回長白山,一定會好好安葬,咱們將來派人到長白山,把谷盟主的遺骸迎回,和胡前盟主的遺骸合葬一處,不也是很好麼?”

  麥小明無法再反駁,終於安靜下來,但卻接著又尋上別的話題,鼻孔裡冷哼—聲道:“你方才說咱們將來回到北嶽迷蹤谷後,要擁戴誰為綠林盟主?”

  余亦樂道:“自然是鐘兄鐘—豪。”

  “為什麼一定要擁戴姓鍾的?”

  “鐘兄原來已做過綠林盟主,後來胡柏齡重登綠林盟主之位,鐘兄和霍元伽又同為當時的副盟主,現在胡盟主和谷盟主已不在,由鐘兄來繼任盟主,本來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麥小明拍了拍胸脯道:“難道我麥小明就不可以當綠林盟主?”

  余亦樂搖搖頭道:“你雖然在咱們這夥人中,武功可能最高,但終究年紀太小,也談不上江湖經驗閱歷,由你來做綠林盟主,只怕還不太合適。”

  麥小明道:“有什麼不合適,胡盟主是我的師兄,谷盟主是我的師嫂,他們死了,自然應該由我來做!”

  余亦樂淡然笑道:“做盟主要有人擁戴才成,你自信有多少人肯擁戴你?”

  麥小明道:“你擁不擁戴我?”

  余亦樂又是一笑道:“很難說。”

  麥小明目光橫掃全場道:“你們大家誰擁戴我請舉手?”

  在場眾人並無絲毫反應。

  麥小明默了一默,再問道:“反對我當綠林盟主的請舉手?”

  還是毫無動靜。

  麥小明雖有些下不了台階,卻還是嘿嘿笑道:“既然大家沒說話的,那便表示並不反對。既然不反對,那我就是未來的綠林盟主啦!”

  只聽鐘一豪冷笑道:“麥小明,你若當上綠林盟主,難道霍元伽也不反對?”

  麥小明道:“誰反對我就殺誰,霍元伽那老王八蛋,我早就看著不順眼啦!”

  鐘—豪拱拱手道:“既然如此,我鐘一豪第一個擁戴你!”

  鐘一豪這—句話,立刻使得全場皆驚,誰都不相信鐘一豪肯乖乖的把綠林盟主寶座,拱手讓給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手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0


  只有餘亦樂心裡有數。

  原來鐘一豪想到,以己方的力量對付霍元伽那夥人,實感不足。

  尤其他與霍元伽數度交手,早知對方武功高不可測,將來與對方爭奪綠林寶座的—番激戰……

  鹿死誰手,實在難以預料,自己正好利用麥小明代打。而麥小明武功雖高,卻又因年幼缺乏智謀,屆時必不費吹灰之力,由自己穩登綠林盟主寶座。

  這—著棋,只有餘亦樂明白,余亦樂是“智多星”類型的人物,又與鐘一豪一向私交甚密,因之對鐘—豪的一番話,才不表異議。

  但麥小明卻還有些不信,兩眼眨動了—陣,道:“鐘一豪,你方才的話,可是出於真心?”

  鐘一豪不動聲色道:“鐘某何苦騙你一個小孩子。”

  麥小明道:“你就是因為我年紀小,所以才覺得容易騙!”

  鐘一豪反問道:“你要我怎樣表示才能相信呢?難道還要對天發誓不成?”

  麥小明想了想道:“用不著發誓啦!將來我戰勝了霍元伽那老王八蛋,你若不服,只管再來找我較量。”

  接著又掃了在場眾人一眼道:“剛才鐘一豪的話,你們大家都聽見了,將來他若不認帳,你們大家都要站出來作證!”

  眾人還是沒人答腔。

  余亦樂道:“不必再為這事耽誤時間了,大家趕快回北嶽迷蹤谷要緊!”

  只見苗素蘭望著江北四龍的老大出雲龍姜宏道:“姜大俠,在咱們這些人中,霍無伽似乎對你還沒存多大戒心,最好由你雇—匹快馬趕回去,以便對我們預作接應。”

  姜宏立即同意道:“也好,那麼我這就先走了!”

  鐘一豪等一行九個人,由浙東天台山,不足一個月,便已趕回北嶽。

  這日。

  眾人已到達進入迷蹤谷的谷口。

  北嶽迷蹤谷的天下綠林總寨,乃是三年前由前任綠林盟主胡柏齡一手策劃創建的。

  鐘一豪等人隨胡柏齡谷寒香前後兩任盟主,在這裡住了兩三年,不消說對谷內的地形,以及各種設施,瞭如指掌。

  但局外人若進入谷內,卻絕少不了迷失方向的!

  九個人中仍由鐘一豪走在前面,剛要進入谷口,便有四名佩刀的漢子,由一側竄了出來,阻住了去路。

  這四人全都獐頭鼠腦,尖嘴猴腮,為首的是個身材矮壯的中年漢子,名叫朱高。

  鐘一豪等人都認識朱高,知道他是羅浮一叟霍無伽手下嘍囉中的一名心腹小頭目。

  只聽朱高喝道:“站住!”

  鐘一豪為查明真相,不便立即發作,當下依言停下腳步,並回頭示意眾人也別再繼續前進。

  麥小明按捺不住,叫道:“什麼***站住,先宰了這王八蛋再說!”

  鐘一豪擔心麥小明太過莽撞壞事,忙道:“麥小兄弟請忍一時之氣,這事還是暫時交給我來處理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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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二 回 武爭盟主

  在這同時,余亦樂也示意麥小明要保持冷靜。

  麥小明只好暫時隱忍下來。

  鐘一豪上前兩步,語氣平和的道:“朱高,你要誰站住?”

  朱高斜瞄了一眼道:“自然是要你們站住!”

  鐘一豪仍未發作,笑道:“你該認識我是誰?”

  朱高道:“在下當然認識你是從前的鐘副盟主。”

  “你既然知道我是自己人,就不該阻住去路。”

  “不錯,從前你們是自己人,可惜現在已經不是了。”

  “你憑什麼說我們不是自己人?”

  “這是新任盟主交代的。”

  “新盟主是誰?”

  “當然是從前的霍副盟主。”

  鐘一豪等人立刻明白,羅浮一叟霍無伽已經先他們趕回謎蹤谷,果真不出所料。

  他笑了笑道:“這樣說你是奉霍元伽之命,不准我們進谷了?”

  朱高冷聲道:“既然你們心理有數,就該早早退出谷口!”

  鐘一豪陰沉一笑道:“好說,我想要你進谷通報霍元伽,要他親自出來迎接。”

  朱高冷笑道:“我們是奉命守谷口的,沒有盟主的令諭,誰都不能擅離崗位!”

  此刻鐘—豪身後眾人,早已怒火直衝,尤其是麥小明,更是氣得目齜欲裂,情不自禁沖上前,探臂把鐘一豪撥向一邊道:“鐘一豪,你還婆婆媽媽的跟這王八蛋囉嗦什麼,先宰了他過過隱再說!”

  說話間,長劍早已出鞘,麥小明喝道:“你這狗娘養的,剛才說什麼?再說—遍給我聽聽!”

  朱高不知麥小明的厲害,兩眼一瞪道:“你這小子罵誰王八蛋?”

  麥小明道:“不但你是王八蛋,連你祖宗也是王八蛋!你敢不服氣!”

  朱高正欲揮動手中的厚背頭刀,只見寒光—掠,閃電般直向前胸刺出,連叫都不曾叫出,便被麥小明刺個前後皆通。

  另三名嘍囉,見麥小明出手如此辛辣狠毒,立即拔腿向後狂奔。

  麥小明豈肯讓他們逃脫,雙肩一晃,人已騰空而起。

  人在空中,寶劍銀芒流動,但聞“卟、卟、卟”的三聲悶響,三顆人頭,已像切西瓜般的滾下地來。

  他一口氣連殺四人,僅是眨眼間的工夫,看得不少人都震駭不已。

  麥小明還劍入鞘,嘿嘿笑道:“這四個貓頭狗耳,居然還敢在咱們面前逞強,真他媽的是鹹魚放生———不知死活!”

  余亦樂道:“小明,你總該留他們一個。”

  麥小明道:“留一個做什麼?”

  余亦樂道:“留一個讓他回去報信,向霍元伽報信,也許霍元伽真會出來迎接咱們。”

  麥小明哼了聲道:“若讓他們回去報信、霍元伽反而有備,咱們現在衝進去,正可殺他個措手不及。”

  余亦樂搖頭道:“這條穀道,每隔幾十步便有一處關卡,咱們即使衝進去,霍元伽照樣也會早有準備。”

  麥小明道:“咱們過一道關卡,便殺他們幾個,一直殺到總寨,至少可以削弱霍元伽的不少兵力。”

  忽聞苗素蘭道:“姜大俠必定先咱們而到,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見他的人影?”

  她因是自己讓出雲龍姜宏先回迷蹤谷,負責接應,難免心裡著急,萬一姜宏出了差錯,等於她自己害了他,是以起上顧慮。

  余亦樂吁了口氣道:“看情形姜老大很可能凶多吉少!”

  麥小明嚷道:“這些事現在用不著討論,衝進總寨見了霍元伽那老王八蛋自然便知分曉。”

  情勢已經如此,鐘一豪等人只有開始前進。

  奇怪的是一路之上,其餘關卡並不見有人把守。

  眾人有如進無人之境。

  鐘一豪和余亦樂心裡有數,越是這樣,越必須提高警覺。

  余亦樂邊走邊道:“小明兄弟,我有幾句話,不知你聽不聽得進去?”

  麥小明道:“我的耳朵不聾,怎會聽不進話去?”

  余亦樂道:“那就好。”

  麥小明有些不耐道;“有話就快講,別耽誤時間!”

  “我的話很簡單,只要求你依從一件事。”

  “你這人越來越囉嗦,要說就說,何必窮拖!”

  “好,我現在就說,待會兒見了霍元伽,你最好暫時別開口,先由鐘兄和我來應付。”

  “為什麼,只准你們講話,卻不准我開口?”

  “因為你的性子最急躁,很可能一開口便壞了大事。”

  麥小明一向對余亦樂較為尊敬,其原因不外余亦樂是讀書人,足智多謀,連胡柏齡和谷寒香都對他十分禮遇,自己當然也要敬他三分。

  當下,略一沉忖道:“好吧!我聽你的,但卻不能要我一直不開口。”

  余亦樂道:“那是自然,到時間我會示意,要你怎樣做的。”

  又行了五六里,離總寨已不過數箭之遙,依然不見半個人影。

  快到達總寨外的廣場時,只見聚議廳大門前,已排列了十幾個人。

  當先一人,金箍束髮,面如淡金,胸垂花白長髯,全身灰衣,臉形奇長,雙目暴突,兩太陽穴高高隆起,腰緊一條通體烏黑的蛇頭軟鞭。

  正是生性暴厲,惡毒陰險,凶名昭彰的羅浮一叟霍元伽。

  在霍元伽身旁,分站著嶺南二奇,左邊是身著天藍長衫,鷹鼻鷂眼的搜魂手巴天義;右邊是心地險狠、生性殘暴的拘魄索宋天鐸。

  再兩旁便是江南四怪的山魈毛越、水鬼海登、地虎包通、林魔苗強。

  另外幾名,也都是武功不弱的霍元伽心腹手下。

  鐘一豪仍然走在最前,還沒等他開口,霍元伽便已越前幾步,抱拳高聲道:“諸位返回迷蹤谷,老夫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鐘一豪在未弄清對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之前,只好也雙手一拱道:“不敢當,鐘某等人來遲一步,還望霍兄海涵。”

  霍元伽立刻擺出側身肅客姿態,抬手往大門內一指道:“酒宴已在聚義廳擺好,鐘兄和諸位快請入席,老夫為諸位接風洗塵。”

  鐘一豪等九人早已暗中戒備,魚貫進入大廳。

  大廳內,果然已擺好三桌酒席。

  酒菜還熱氣騰騰,顯然是剛端上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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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一豪等人並未立即入席,卻在大廳一旁的座位上坐。

  誰都明白,這是一場鴻門宴似的聚會,更何況酒菜是否“乾淨”,也難以預料。

  霍元伽嘿嘿連笑幾聲道:“諸位遠途跋涉,一定早就餓了,就該早些入席。”

  這老魔頭說的不假,鐘一豪等人確是早已飢腸轆轆,看了桌上的佳釀美饌,難免饞涎欲滴。

  但此時此地,卻又絕不能輕易入席。

  鐘一豪故意不提酒宴之事,卻又拱手道:“恭喜霍兄!恭喜霍兄!”

  霍元伽臉色微微—變道:“但不知老夫喜從何來?”

  鐘一豪心知若時間耽誤過久、必定對己方不利,不動聲色,一笑道:“方才兄弟在谷外,聽人說霍兄已身任綠林盟主大位,難道還不值得鐘某為霍兄慶賀。”

  頓時,大廳內變得鴉雀無聲。

  雙方所有的人心理都有數,這是最緊要的關鍵時刻,霍元伽和鐘一豪之間若一言不合,一場慘烈的火拚便立刻發生。

  霍元伽不愧是位老奸巨猾的魔頭,臉色瞬息變了幾變,接著仰面打個哈哈道:“鐘兄,常言道得好‘天不可一日無日,國不可一日無君’,咱們這迷蹤谷綠林總寨,當然也不能—天沒人主持。

  老夫比鐘兄早回來幾天,義不容辭的要暫代盟主之位,如今鐘兄已經回來,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這幾句話,說得頗為冠冕堂皇。

  使得鐘一豪等人,一時之間,大有莫測高深之感。

  大廳內沉寂了很久,才聽余亦樂道:“照霍副盟主方才話中之意,是否已準備擁立鐘副盟主繼任?”

  這幾句話,等於是先發制人,余亦樂所以搶先開口,不外是覺得鐘一豪是當事人,若他自己出面,難免有失風度,必須有人代為發言,才可賺到便宜。

  余亦樂講過話後,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集中在霍元伽臉上。

  誰知霍元伽卻只是笑聲連連,似乎對余亦樂方才的話,並未聽過一般。

  這時,緊靠余亦樂而坐的麥小明,卻已有些沉不住氣,輕輕用肘觸了余亦樂一下,低聲道:“你怎麼這樣問那老王八蛋?”

  余亦樂不解麥小明用意,也低聲道:“我這樣問他有什麼不對?”

  麥小明道:“咱們在路上已經講好,將來綠林盟主由我來幹,若那老王八蛋答應讓給鐘一豪,我還怎好意思再跟他爭?”

  余亦樂不禁啞然失笑道:“你最好先別提意見,到時候只有你樂的。”

  麥小明道:“如果到時候我不好意思和鐘一豪講,你必須代我跟他講,只要你答應這條件,我就暫時不開口。”

  余亦樂有些啼笑皆非的道:“好吧!我一定不讓你吃虧。”

  兩人這一陣談話,因聲音低,又被霍元伽的笑聲掩住,是以其他的人只知他們在說話,卻並未聽清究竟說了些什麼。

  余亦樂忍不住提高聲音道:“霍副盟主為什麼不回答在下的話?”

  霍元伽依然呵呵而笑道:“余兄的話,老夫雖然聽到,可惜沒辦法回答。”

  余亦樂道:“余某不解霍副盟主話中之意?”

  霍元伽回顧了二奇,四怪等十餘人一眼道:“老夫雖是當事人,但若擅自作主,對他們卻總是一種無法交代的事。”

  “霍副盟主可否再說明白些?”

  “由誰來繼任盟主,必須諸位公決,並作老夫一人所可作主,余兄為什麼不先徵求各位的意見?”

  霍元伽奸猾無比,在場的屬於他的心腹手下,至少有十幾人之多,而鐘一豪等一方,卻只有九人,若付諸公意表決,誰吃虧佔便宜自是不難預見。

  只見嶺南二奇中的搜魂手巴天義首先響應道:“霍盟主說得對,由誰來繼任盟主,應該由在場的所有人公意推舉才算公平。”

  巴天義居然公然稱霍元伽為霍盟主,怎不令鐘一豪方面的群豪越發氣憤難當。

  余亦樂不疾不徐的道:“霍副盟主和巴當家的可認為這樣公平麼?”

  巴天義道:“這樣當然最公平不過,難道人家的意見,還趕不上一個人的意見?”

  余亦樂冷笑道:“在下想請巴當家的,數數彼此那方面人多。”

  霍元伽連忙嘿嘿笑道:“余兄這樣說話就不對啦!”

  余亦樂道:“霍副盟主認為有什麼不對?”

  霍元伽道:“咱們本是一家人,胡盟主和谷盟主在世時,咱們同是他二人的屬下,若余兄硬要分出彼此,只怕就有破壞團結,挑撥離間之嫌吧?”

  余亦樂一向反應敏捷,擅於隨機應便,卻未料到對方的言語如此犀利,而且無懈可擊,頓了一頓道:“霍副盟主這幾句話固然夠冠冕堂皇,但是余某卻認為大大不然!”

  霍元伽陰險地笑了幾聲道:“余兄認為老夫的話,錯在那裡?”

  余亦樂道:“霍副盟主和鐘副盟主一向水火不容,這是人所共知的事,用不著在下多所費辭,從前迷蹤谷雖有英雄蓋世的胡盟主和才智出眾的胡夫人統轄,但內部卻始終未能打成一片。

  目前在霍副盟主身後的這般人,那一個不是你的心腹手下,若現在舉行公決,人少的一方當然吃虧,這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何用在下多說。”

  霍元伽笑道:“余兄說的果然有理,既然如此,那就乾脆把迷蹤谷的上千弟兄全數集合,問問他們該由誰來繼任盟主。余兄必定知道這上千弟兄,並不全是老夫的人吧?”

  余亦樂當然不肯同意霍元伽這項提議,若在胡柏齡生前,霍元伽的心腹手下,的確最多只佔半數,然而在胡柏齡死後,谷寒香為了替胡柏齡募集報仇的力量,必須離谷遍走三山五嶽。

  因之在離谷前,便已把不少手下遣散,偏偏遣散的都是自己的人。

  而霍元伽的心腹,卻並無人離開。以目前而論,迷蹤谷內,胡柏齡的舊部屬已經不多,若齊集所有的人推選繼任盟主,定比此刻更為不利。

  想到這裡,余亦樂立即淡然一笑道:“在下有句話想說,還請霍副盟主千萬別說余某有意瀆犯。”

  “余兄請說,彼此是一家人,應該是無話不談才對。”

  “余某並非不同意召集谷內所有弟兄公決,而是覺得若如此做,反而容易誤了大事。”

  “余兄請道其詳!”

  “迷蹤谷有上千之眾,意見必定莫衷一是,萬一選出個混蛋來繼任盟主,請問霍副盟主是否在場雙方,每個人都須下場,一個個的較量?”

  余亦樂又道:“這次與三年前霍副盟主和胡前盟主爭奪綠林領導權的情勢完全不同,那次群龍無首,自然人人都有爭雄稱霸之心,而現在的形勢卻很明顯……”

  霍元伽不等余亦樂說完,截口道:“余兄認為哪裡不同?”

  余亦樂道:“眼下在場各位,毫無疑問是以霍副盟主和鐘副盟主武功最高,身份地位也相等,只要兩位在武功上能分出勝負就可,何必群起合拼傷了和氣。”

  霍元伽湛湛目光,轉向鐘—豪道:“鐘兄以為如何?”

  鐘一豪淡淡一笑道:“既然非走這一步不可,在下也只有在霍兄台前斗膽領教了!”

  霍元伽嘿嘿笑道:“如何較量,最好先請余兄劃出道兒來!”

  鐘一豪道:“彼此本來已是—家人,為了免傷和氣,最好是做一場不必流血掛綵的較量。”

  霍元伽道:“鐘兄請再說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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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一豪道:“刀槍無眼,拳腳無情。一旦動手拚搏,難免有所傷亡,彼此就在輕功上見高下如何?”

  霍元加笑道:“很好,如果在輕功上分不出高下,又當如何?”

  鐘一豪道:“不妨再繼續較量其他方面的。”

  霍元伽掃視了大廳一眼道:“這聚義廳雖然寬敞,若施展輕功,還是嫌小了些?”

  鐘一豪當先走出大廳道:“一切悉聽尊便,那就到外邊來!”

  霍元伽隨即也跟出大廳之外。

  雙方人馬,也同時起座走出大廳。

  大廳外,是一片大約畝許見方的廣場,廣場四周,有幾株巨大的松柏。

  鐘一豪一抱拳道:“在下不敢佔先,霍副盟主先請!”

  霍元伽大刺剌的道:“如此老夫就先行獻醜了!”

  他最後一個字剛剛出口,雙肩微一晃動,人已騰空而起。

  衣袂飄飄,像只巨大蒼鷹般,一飛衝天,直飛起七八丈高,然後身軀由直升轉為平射,向一棵傘形虯松上落去。

  只見他在快接近樹頂時,身子忽由倒立變為盤坐,竟然四平八穩的坐在一片松針之上。而那松針,卻僅是微微彎曲了些,樹梢半點不曾晃動。

  這正是傳言上的“坐葉臥花”無上輕功,只看得在場的人都不禁暗暗叫絕,幾乎連大氣也無法喘出。

  就在這時,霍元伽驀地張口噴出一粒唾珠,向空中射去!

  接著“吧”的—聲。

  地上竟多了一隻死鳥。

  霍元伽豈止表演了輕功,等於加—番又顯露了一手氣功絕技。

  只聽得鐘一豪叫道:“霍副盟主神技莫測,在下算是開了一次眼界!”

  鐘一毫雖然說得語氣輕鬆,但余亦樂等人卻莫不為他大感緊張,

  正在這時,突見一隻巨大的兒鷹,振翼而來。

  只見鐘一豪猛一吸氣,身形電射般直向那兀鷹掠去。

  當眾人正在茫然不知,鐘一豪為何來之際,卻見他雙腳已輕輕落在那兀鷹的兩翼之上,並出聲喝道:“快飛!”

  那兀鷹當真就像懂得人語般,載著鐘一豪高大的身軀,環繞廣場盤旋起來,足足飛了二匝!

  鐘一豪才躍身而下,落在原來站立之處。

  當他腳落實地,那兀鷹尚未飛遠。

  只見他“卟”的一聲,張口一道氣柱,猛向兀鷹射去。

  那兀鷹在他噴出一口氣柱之後,頓時身子一偏,險些摔落在地上,直下沉了兩三尺,才穩住雙翼,繼續飛去。

  雙方這—陣輕功較技,雖然已到此結束,但誰高誰低,雙方觀眾卻看法不—,實在分不出真正結果。

  霍元伽表示風度,望著余亦樂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余兄算是旁觀者,老夫也深信你處事公正公平,依余兄之見,方才這一陣輕功較技,不知是孰優孰劣?”

  余亦樂早知霍元伽老奸巨滑,同時也確實難下定論,淡淡—笑道:“依在下觀看,方才這一陣該是個平分秋色之局,不過‘’‘’‘”

  霍元伽眉頭—皺道:“不過什麼?”

  余亦樂道:“不過依在下來說,今天卻是大大開了一次眼界。”

  他說得不疾不徐,一派從容模樣。

  霍元伽卻暗自罵道:“這小子實在可惡,說話還帶大喘氣的!”

  好在他喜怒不形於色,接著視線再轉向鐘—豪道:“鐘兄,既然這頭一陣沒有結果,咱們總不能就此罷休吧?”

  鐘一豪道:“那是自然,霍副盟主不妨說出下—步該如何進行?”

  霍元伽道:“聽說鐘兄在掌、指上的造詣,也非常人可比,可否再比一比掌、指上工夫?”

  鐘一豪道,“悉聽尊便,”

  霍元伽道:“不過為了避免傷害,還是不必近身攻擊的好。”

  鐘—豪道:“那是說仍是表演性質了?霍副盟主可否命人搬張桌了來。桌子上再擺幾刀紙。”

  聚義廳內,既有桌子,又有紙張。

  在霍元伽的吩咐下,很快便搬來一張桌子和十刀黃紙。

  鐘一豪微微一笑道:“這次就由在下斗膽佔先了!”

  說著,右手已輕輕按在那十刀摞在一起的黃紙上。

  但見他手掌在紙上不停移動,五指也不住盤攪,大約盞茶功夫,才縮回手來,退立一側。

  這時,那桌上十刀摞在一起的黃紙,依然原樣不變的擺在那裡,使得兩旁觀看的人,幾乎都不明白他在弄什麼玄虛。

  只聽得霍元伽嘿嘿笑道:“鐘兄這一手‘搓紙成灰’的指掌神功,果然令老夫佩服!”

  鐘一豪立即噴出—口氣箭,向那十刀黃紙吹去,

  頓時,那十刀黃紙,已變成一團黃灰,撤落丈餘方圓的一地,而那張桌子,卻看不出半點損傷痕跡。

  霍元伽轉過頭道:“老夫用不著任何道具,就在十步外的那棵虯松的樹幹上,比劃比劃如何?”

  鐘一豪道:“霍副盟主請!”

  霍元伽揚起右臂,“呼”的一掌,遙空直向那虯松的樹幹上劈去。

  奇怪的是他掌力劈出之後,右臂並末撤回,依然平舉向前,五指卻不住翻攪,久久才收勢退回兩步。

  只聽鐘一豪道:“想不到霍副盟主還是位出色的指拳書法家!”

  兩旁觀看的人,猛聞鐘一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根本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就在鐘一豪的話剛剛說完,忽聽一陣劈啪聲響,那虯松的樹幹,竟然掉下一大片樹皮,同時也顯出了數行深入木內的字跡。

  鐘一豪因離得較近,且又目力過人,依稀看出那幾行字,是“若武功難分勝負,則盟主之位,應以年長者居之。”

  但雙方其他的人,因相隔較遠,雖猜到樹幹上必定有字,卻不知寫了些什麼。

  鐘一豪微微一笑,低聲道:“年高未必有德,霍副盟主總聽說過這句話吧?”

  他話聲甚低,分明是給霍元伽留了幾分情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6:01


  霍元伽臉上—熱,擔心留下話柄,隨手再遙空劈出一掌。正好把那幾行字毀去。

  他料想這次在指、掌工夫上也不容易分出高下,呵呵笑了一陣道:“看來老夫和鐘兄想就此罷手是不成的啦!”

  鐘一豪不動聲色道:“霍副盟主只管再劃出道兒來!”

  霍元伽表示謙讓,拱了拱手道:“不知鐘兄有何高見?”

  鐘一豪道:“如果霍副盟主仍不願以兵刃相爭,那就比比內功了!”

  霍元伽不覺暗喜,忖道:“誰都知道,習武之人,年齡越大,內功越深,這便是所謂的‘火候’。若無幾十年的修為,絕難達到‘爐火純青’之境,鐘—豪雖然身手高絕,但在內功上,卻難望老夫項背……”

  想到這裡,立即嘿嘿笑道:“老夫就依鐘兄所言,但不知如何比法?”

  鐘一豪道:“彼此席地而坐,各出雙掌互抵,然後再運氣逼出內勁,那個不支倒臥下去,或者先行罷手,就算落敗。”

  如此比法,越發中了霍元伽心意,當下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微笑道:“當著雙方眾人之面,在眾目睽睽之下,縱然有心想賴,只怕也難以做得出來,鐘兄辦法高明,實叫老夫心服口服!”

  說完話,當先盤膝坐下,伸出雙掌。

  鐘一豪向前走了兩步,在霍元伽對面坐下,也緩緩伸出了雙掌。

  兩人在輕功和掌、指工夫較量之時,已互生戒心。

  此時對面而坐,四掌相抵,要以各人內功修為,區分高下,自是不敢大意,滿臉現出肅穆之色,凝神目注對方。

  唯有霍元伽因心有所恃,顯得較為輕鬆些。

  這是一場硬硬的較勁,雖然外表看似平靜,但情勢卻緊張無比,兩人中任何一人一露出敗跡,立刻便要失去天下綠林盟主的寶座。

  比武較技,無論是拳掌刀劍,雙方過招,可封擋躍避,唯有眼下這種較量之法,全憑真功實學,半點也勉強不得。

  如果一方較差,半途想抽手而退都不能夠。

  在場雙方都是武林高手,豈有不知利害之理,因之在霍元伽和鐘—豪坐定後,照樣也個個神色凝重,屏息不動。

  二人四掌相抵,起初目光炯炯注視對方,片刻之後,已同時斂收眼神,眼廉低垂,動也不動。

  全場一片寂靜。

  約有一盞熱茶工夫,只見二人胸腹起伏,鼻息加重,臉上也泛起紅潤之色。

  又過了片刻工夫。

  二人紅潤的臉上,冉冉地透蒸出一股薄薄熱氣,同時一挺上體,嘴角微動,似是在進吸真氣。

  這時雙方的人,都將眼光投注在二人手臂之上,但見二人的衣袖,竟然慢慢的鼓脹而起。

  鐘—豪因身著勁裝,衣袖緊窄,尚看不出什麼變化。

  那霍元伽因衣袖寬闊,情形便自不同,只見他那衣袖,不但為一股罡氣所鼓脹隆起,而且漸向上翻捲,露出了半截手臂,

  同時,二人的衣衫,也起了一陣猛烈的波蕩,宛如立身在大風之中,吹得衣帶飄拂,

  又相持了半盞茶時間,二人面色漸漸赤紅,青筋暴突,那霍元伽的手臂也陡然粗壯一倍。

  二人盤坐之處,似是颼颼起—陣旋風,激帶得地上的塵土,草葉,圍繞著二人翻騰盤飛。

  兩旁圍觀的群豪,雖是江湖成名人物,看到眼下這等情形,也不禁大感驚駭,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出,瞬也不瞬的凝目注視。

  猛然間,場中響起兩聲長噓,二人各吐出一口長氣,睜開雙眼,射露出湛湛精光。霍元伽頸頭微抬,拂胸長髯四處飛揚。

  鐘一豪也—挺腰軀,雙目圓睜。

  這兩人方才在輕功和指掌上較勁之時,已耗去不少真力,再經過這一陣比拚內功,額角上已是汗水涔涔。

  陡然之間,場中激發出一陣沉悶的衝擊之聲。

  沙土又是一陣翻揚,只見霍元伽、鐘一豪二人身軀同時向後一傾,紅潤的臉色,突轉青白,涔涔汗水,竟如豆粒一般,順腮而下。

  場中群豪見此情形,早知二人又已硬拚了一次,

  二人雖是各被對方震得略略後傾,但身軀依然坐在原地不動,四掌倏分即合,輕輕相抵一起,又同時合上雙目。

  一陣劇烈的拚搏過後,又暫時恢復了平靜。

  兩人相對而坐,四掌接觸,神色間十分平和,

  但在場之人,卻心中都明白,這不過是大風暴前的—段暫時平靜,一場更凶惡的搏鬥,即將緊接展開。

  麥小明看到這裡,也暗暗忖道;“好在我聽了余亦樂的話,暫時不開口不出頭,若當真我和霍元伽這老王八蛋比賽指掌工夫和內功,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麥小明所想的半點不差,他之所以在武功上,看似勝過鐘一豪,只不過是招術奇奧,出手狠辣,令人莫測高深而已。

  若論真正的功力深厚,總是年齡太輕,火候不夠,較之鐘一豪和霍元伽實在還差上了一籌。

  和麥小明緊靠站立的余亦樂,似乎已看出麥小明在想些什麼,輕觸了他一下,低聲道:“別胡思亂想,他們兩個即將進入生死關頭,咱們要隨時準備出手接應。”

  麥小明道:“知道了,我一切聽你的。”

  這時,霍元伽和鐘一豪的臉色,已逐漸恢復正常,相觸的四隻手掌,緩慢的向後移開。

  相距約半尺左右時,忽聽霍元伽吐氣出聲,身子一傾,雙掌疾向前吐,掌風過後,地面沙土,順著手掌的推動,揚起三、四尺高的一團煙塵。

  霍元伽素以雄渾的內力,馳名武林,此時適遇勁敵,又存了非奪下綠林盟主寶座不可之心。

  出掌相搏,自是蓄勢而發,—掌推出,倏又收回,接著再度疾推而出,這樣連續收推了四五次。

  掌風的激盪,更如怒海狂濤一般,洶湧沸騰,直向鐘一豪衝擊而去。

  這等兇猛渾厚的內力,足能倒碑拔樹,只看得雙方之人,全都驚心動魄,一齊將目光投注到鐘一豪身上。

  只見鐘一豪雙目圓睜,全神貫注,盯視著霍元伽的動作,也是雙掌吐送,不過他的掌勢,與對方恰恰相反。

  人推他縮,人收他推,二人一推一送,互相迎合。

  兩人全是內家高於,一推—送之勢,看似輕淡,其實卻是全力的相拚,二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收臂送掌,絲毫不敢大意。

  就這樣,雙方推送了約有十個來回,陡然兩聲悶哼,兩人突然同時向後彈震出四五尺遠。

  場中群豪,不由一陣騷動,膽小的竟然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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