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妙絕天香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7: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3958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1
八十

  “不錯!我假裝要過去和他講幾句話,只希望能在近距離趁他不注意時一指將他點倒,哪知反而弄巧成拙。”

  霍元伽猛一跺腳道:“你真糊塗,以麥小明的武功,你如何能制得住他?”

  苗素蘭道:“我當然知道他武功高,但他若真在毫無戒備的狀況下敵人猝然施襲,武功再高又有何用?”

  霍元伽連連搖了搖手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經過去,老夫再責備你也沒用,只有自認倒霉了!”

  苗素蘭似是已有些不耐煩:“你還有什麼談的?”

  霍元伽道:“老夫只求今夜能跟你正式團圓,既然你不肯,什麼也沒談的了!”

  苗素蘭道:“那就請回到你自己的房裡休息吧!而且我也要睡。”

  霍元伽站起身來,長長嘆了口氣道:“有了壓寨夫人有什麼用,到現在還是一對掛名大妻,只能叫老夫乾著急!”

  苗素蘭道:“我已經很對得住你了,在公開場所,處處順著你,還要我怎麼樣?”

  霍元伽道:“別說了,老夫很知趣,現在就走,”

  霍元伽走後,苗素蘭下床把房門關上,然後又回到床上,奇怪的是竟沒叫麥小明出來,好像忘記床下還藏著一個人。

  方才霍元伽和苗素蘭的對話,麥小明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本來認為苗素蘭仍然心向柏齡院,而且是有意救自己。此刻這想法卻又開始動搖,一切都陷入撲朔迷離之中,似乎弄不清方才她對霍元伽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不過唯一令他覺得苗素蘭仍有可取之處的,是她和霍元伽之間至今尚不及於亂。至於百日之約是怎麼回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見苗素蘭一直不肯理會自己,只好自己鑽了出來道:“你為什麼不叫我出來?”

  苗素蘭聲音冷冷的道:“你明明知道他走了,還用我叫嗎?”

  “在人情上,你應該先叫我—聲。”

  “你深夜闖到我房裡來,還有什麼人情可言?”

  此刻的麥小明,真恨不得摑苗素蘭幾掌。

  他從前對苗素蘭,本來私下裡十分愛慕,只因年齡相差很多,因之始終不敢表達。而現在呢,他已弄不清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在忍無可忍之下,他決定就此離開。來到窗前,輕輕打開窗道:“我的確是有重要的事來見你,既然你以這種態度對我,我就決定不說了,霍夫人,再見!”

  誰知他剛要穿窗而出,苗素蘭卻又低喝道:“慢著!”

  麥小明道:“莫非你又想聽了?”

  “你不說出來,讓我聽什麼?”

  “你真的想聽?”

  “如果是和我有關的事,當然想聽。”

  “正是和你有關,不然又何必闖進這裡對你講。”

  “你說。”

  “你可有一位妹妹叫苗索苓?”

  苗素蘭果然留上了意,訝然問道:“你為什麼忽然提起她來?”

  麥小明道:“因為我見過她。”

  “她在呂粱山九天玄洞府,你怎會見到她?”

  “反正我已經見著她了,至於怎樣見到她的,請恕不便明告,”

  “其實我已猜得出,上次在谷外遇到你,你很可能就是到呂梁山向家師求取‘向心露’的解藥,看到我妹妹並不足奇。她對你有什麼交代?”

  “她很懷念你,可惜你竟是如此的無情無義!”

  “住嘴!你怎知我無情無義?”

  “你若有情有義,就不該這樣對待我!”

  “我跟你哪裡來的情義?”

  這句話果然把麥小明問得有些語塞,頓了一頓道:“你我之間雖然沒有,但你和苗素苓姐妹之間,總該有情義吧?”

  苗素蘭道:“那還用你說!”

  麥小明吁了口氣道:“那就好,也許我夜晚不曾白來。現在我鄭重告訴你,你妹妹要見你,為了顧慮不讓霍元伽知道,希望你能主動安排一個與她秘密相見的機會。”

  苗素蘭似是難以相信,冷冷一笑道:“小明,你怎麼在我面前睜著眼直說瞎話,難道我是三歲兩歲的小孩,那麼容易欺騙?”

  麥小明道:“實對你說,上次我到呂梁山九天玄陰洞府,已把令妹帶了出來。上次令師來迷蹤谷時,曾向我要人,當時你也在場。難道沒聽見?”

  苗素蘭道:“我當時已被他點了穴道,昏厥在大廳門外,如何聽得見他曾和你講過什麼?”

  “那我現在就再告訴你,令妹已在多天前隨我混進了迷蹤谷。”

  苗素蘭頓時顯得大為激動道:“真的?她在哪裡?”

  麥小明道:“她在哪裡,目前只有我一人知道,除非你提出保證,我才會告訴你。”

  “你要我提出什麼保證?”

  “不能讓霍元伽知道。”

  “這麼簡單的事,也要我保證,”

  “別忘了你現在已是他的壓寨夫人。”

  “我和他只是名義上的夫婦,難道你剛才在床下沒聽到?”

  “好,那我就告訴你,她目前在柏齡院。”

  苗素蘭強忍著激動,默了一默道:“明天—更入夜後,要她在東海院後側的林蔭裡等我。那裡少有人去,又是一片樹林,不太可能有人看到。”

  麥小明道:“就這樣辦,我該走了,難道你連一句向我道謝的話也沒有?”

  苗素蘭道:“我當然該謝謝你,不過你半夜三更闖到我房中來,實在是件冒失又冒險的事,以後千萬不可再這樣!”

  麥小明聳聳肩道:“我又何嘗願意這樣做,只是你現在已做了天下綠林盟主的壓寨夫人,我不過是一個小頭目,不這樣又怎能單獨見到你。”

  苗素蘭轉過臉去道:“你走吧!路上要留意一點。”

  次日早飯後不久, 一個獐頭鼠目、尖嘴縮腮,留著一撮山羊鬍,身穿灰色長衫的人,搖搖擺擺大模大樣的來到柏齡院,

  這人的身後跟著一個隨從嘍兵,手裡提著一隻藥箱。

  原來這人是丁師爺,不用說是奉霍元伽之命,來為萬映霞診病的。

  柏齡院的群豪,都在客廳裡。

  聽說丁師爺到了,鐘一豪和余亦樂頗為慇勤的迎出客廳門外。

  如果把迷蹤谷比作皇城,現在的丁師爺,該是御醫了,鐘一豪和余亦樂當然不能怠慢。

  兩人把丁師爺迎進客廳坐下,余亦樂還親自泡上—杯茶。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2
八十一

  丁師爺昨天在聚義廳曾被王大康和麥小明等人辱罵過,本以為來到柏齡院必定又受到冷嘲熱諷,因之在路上心裡一直嘀咕,

  此刻見連身為副盟主的鐘—豪和一向受人尊重的余亦樂都禮貌相待,總算放下心裡—塊石頭。

  他喝了口茶道:“不知萬姑娘的病,今天有些起色沒有?”

  余亦樂搖搖頭,又皺皺眉道:“不瞞丁師爺,萬姑娘的病,竟是越來越重了。目前不但米水未進,連話都無法講出,真不知該怎麼辦?”

  丁師爺哦了聲道:“想不到會病得這樣重,不過沒關係……”

  站在一旁的王大康,不等他說完,便兩眼一瞪道:“你這老小子是講話還是放屁?”

  丁師爺呆了一呆道:“王頭領怎麼開口就罵人?”

  王大康吼道:“萬姑娘病得已經快死了,你還說沒關係,這那裡像人話!不是放屁是什麼。”

  丁師爺嚥下一口唾沫道:“原來王頭領誤會啦!老朽的意思,是說萬姑娘雖然病得很重,得經過老朽診斷之後,必定可以妙手回春。”

  王大康冷笑道:“就憑你那雙手,像糞叉子一樣,也配稱妙手!”

  丁師爺苦笑道:“妙手不妙手,不在於長得好看不好看。王羲之是書聖,吳道子是畫聖,他們的手也不見得好看。”

  麥小明搶著道:“丁師爺多大年紀啦?”

  丁師爺不覺一愣道:“麥小俠為什麼忽然問起老朽的年齡來?”

  麥小明道:“你別問這個,只管說出多大年紀來。”

  丁師爺捋了捋山羊鬍子,帶點倚老賣老的意味道:“若問起老朽的年紀,雖然比起百齡高壽的前輩還差了一大截,但在迷蹤谷內,卻很少有人敢比。”

  麥小明道:“用不著賣老資格,到底多大?”

  丁師爺嘿嘿笑道:“老朽已虛度了六十有八春秋!”

  麥小明冷冷一笑道:“原來你才不過六十八歲,王羲之和吳道子,—位死了上千年,—位死了幾百年,他們的手是什麼樣子,你怎麼看到的?”

  丁師爺不覺神色為之一窒,頓了一頓道:“這不過是想當然爾。譬如孔夫子和關夫子,現在有誰見過他們,但他們卻既有畫像又有塑像,你能說他們的像塑得不對嗎?”

  麥小明道:“你別扯得太遠。孔夫子和關夫子的畫像塑像,不是現在才有。當初必定有人看到他們。你說王羲之和吳道子的手長得不好看,卻從來沒人這樣說過,除非你找出證據來?”

  丁師爺苦笑道:“這種事情哪裡能找出證據來?”

  麥小明道:“既找不出證據來,那就證明你在胡扯。如果我來胡扯一番,你信不信?”

  丁師爺動著一對死魚眼道:“麥小俠準備胡扯些什麼?”

  麥小明道:“我說你那父母長得像烏龜王八,你同意不同意?”

  丁師爺立刻面孔憋得猶如豬肝,氣得全身發抖道:“麥小俠怎可出口傷人?”

  麥小明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看到尊駕這副尊容,當然會想到你的上一代是什麼長相,這也是想當然爾的事。你能想當然爾,難道我就不能想當然爾?”

  丁師爺只氣得一連嗆咳了好幾聲,幾乎鼻涕眼淚交流,半晌,才手勢連搖,大聲道:“算了算了!老朽今天是看病來的,咱們不談這些!”

  余亦樂在旁陪著笑道:“丁師爺最好現在能先讓心情平靜一下,否則待會兒必定影響診斷。”

  丁師爺喘了一口大氣道:“那是自然。診病講究的是‘望聞問切’,若心情不好,診斷的結果必定不正確。一旦不能對症下藥,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

  麥小明道:“最多是藥到命除,庸醫害人的,不只你丁師爺一個。”

  丁師爺剛要發作,余亦樂正色道:“大家就請別再打擾丁師爺,不然他老人家怎能為萬姑娘看病?”

  客廳裡總算靜了下來。

  丁師爺足足喝了兩杯茶,直等已經心平氣和,才站起身道:“好了,該給萬姑娘看病了!”

  鐘一豪和余亦樂起身帶路,麥小明也跟在後面。

  丁師爺雖不願麥小明跟去,卻又不便說什麼。

  進入房間,只見窗戶緊閉,室內非常幽暗。

  靠壁邊是一張臥榻,高懸著—頂粉紅色羅帳,隱約可見羅帳內有人躺在榻上。

  丁師爺張望了—下道:“為什麼連燈也不點?”

  余亦樂道:“萬姑娘自從病了以後,最怕燈光,所以才沒點。”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2
八十二

  第十九回 夜除三怪

  丁師爺皺眉道:“那麼窗子就該打開,病人最需要的就是新鮮空氣。”

  余亦樂道:“丁師爺別忘了病人最怕風,”

  丁師爺帶點無奈的語氣道:“可不可以把燈點上?”

  余亦樂道:“方才不是說過嗎,萬姑娘病後最怕燈光,何況現在是白天,本來就用不著點燈,”

  “雖然是白天,但因窗戶沒打開,屋子裡實在太暗。”

  “可丁師爺只須把脈就成,暗一點又有何妨礙?”

  “‘望聞問切’,對病人第一個診斷要決便是察顏觀色,如果室內太暗,還‘望’什麼?”

  鐘一豪道:“點燈就點燈吧,只要把燈放遠些,也許萬姑娘還受得了。”

  他說著,隨即將燈點上,故意放在桌子距床榻較遠的—端。

  余亦樂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道:“丁師爺可是要先把脈?”

  丁師爺坐下道:“那當然,就請萬姑娘把手伸出來。”

  余亦樂叫道:“萬姑娘,盟主派丁師爺來給你看病,請把手伸出帳外,以便丁師爺把脈!”

  他連叫了好幾聲,才見由羅帳內緩緩伸出一隻手臂來。

  這隻手臂膚如凝脂,光潔晶瑩,十指尖尖,有若柔荑,只看得六十八歲的丁師爺,似乎有些把持不住,暗道:“好美好柔的手,老朽有機會握上一握,也豔福不淺……”

  不過,他同時也感到一陣茫然不解,如果由這隻手的膚色來看,萬映霞又絕不可能是病人。因為人—生病,皮膚必會失去光澤,而且也隨之消瘦。

  但露出帳外這隻手,卻完全沒有這種特徵,豈非怪事。

  丁師爺不準備想那麼多,先握上這隻手過過癮再說。

  雖然他內心樂不可支,但表面上卻不住蹙眉搖頭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余亦樂道:“丁師爺哪來這麼多奇怪?”

  丁師爺道:“依萬姑娘的脈搏跳動而論,似乎一點毛病都沒有,怎會病得這麼重呢?”

  余亦樂道:“請恕失言,丁師爺是否把脈不准?”

  丁師爺不悅道:“老朽若連把脈都沒把握,還看的什麼病?”

  卻聽麥小明冷笑道:“你的毛病我看出來了!”

  丁師爺一愣道:“麥小俠看出了什麼?”

  麥小明道;“你的手在發抖,萬姑娘的手在你手裡,當然也跟著發抖,這樣把脈,又怎能把得準呢?”

  丁師爺瞼上一熱,只好放下手道:“不會錯!萬姑娘的脈膊很正常。現在該看看她臉上的氣色。”

  余亦樂道:“萬姑娘怕風,千萬不能掀動她的羅帳。”

  丁師爺又蹙眉道:“不掀開帳子,怎能看到她的氣色?”

  “不妨隔著帳子往裡看。”

  “這屋子本來就暗,又隔著帳子,老朽又是老化眼,怎能看得到?”

  鐘一豪道:“掀開就掀開吧,只是要慢慢的掀!”

  余亦樂只好探身掀開羅帳。

  只見病人被一床錦被緊緊的裹著,頂端只露出—個額頭,以下全無法看到。

  丁師爺道:“請把被頭稍稍掀一掀,至少要露出臉來。”

  卻聽被子裡發出有氣無力的呷吟聲道:“不……不能掀……千萬……不能掀……”

  余亦樂道:“丁師爺聽到沒有,萬姑娘已經說話了,她的額頭露在外面,難道額頭還不成?”

  丁師爺不便堅持,凝目望去,不覺大吃一驚道:“果然病得厲害!不得了!太厲害啦!”

  余亦樂忍著笑道:“剛才不是說她沒病嗎?怎麼又厲害起來了?”

  丁師爺連連搖頭道:“怪就怪在這裡,看萬姑娘的手,一點病象都沒有,怎麼她的額頭竟然這樣幹黃,不但干黃,而且黃中帶青,似乎是病入膏肓,很可能命在旦夕。”

  麥小明氣憤憤的道:“你怎麼能在病人面前說這種不吉祥的話!”

  了師爺嘆了口氣道:“老朽看過的病人太多啦,若膚色是這種現象, 十有八九必是凶多吉少!”

  他說著,忽然站了起來,彎下身子,把額頭貼到病人額頭上,如果不是病人的眼睛以下被被子遮住,簡直像是在接吻的姿勢。

  麥小明立即喝道:“老小子,你要做什麼?”

  丁師爺並不理會,很久之後,才又坐回原位,嘴裡嘀咕著先前把脈的那套老詞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余亦樂道:“丁師爺又奇怪什麼?”

  丁師爺道:“老朽方才是在實施‘望聞問切’中的‘聞’字訣,凡病重的人,身上發出的氣味,也與平常人不同。”

  余亦樂哦了聲道:“萬姑娘的氣味可有什麼不同?”

  丁師爺道:“怪就怪在這裡,萬姑娘身上氣味和好人—般無二,絕不像有病的人。”

  麥小明哼聲道:“萬姑娘本來就是好人,難道你認為她是壞人?”

  丁師爺苦笑道:“老朽說的好人,是指的沒病的人。”

  麥小明道:“這倒是件怪事,明明是好人,生了病就變成壞人。人十有八九是生病的,這樣看來,人死後全是壞人了。”

  丁師爺道:“不管如何,萬姑娘得的是一種怪病。”

  余亦樂道:“怪病須得怪藥醫, 丁師爺是否準備的有怪藥?”

  丁師爺乾笑道:“余先生取笑了,只有怪病,哪來的怪藥,現在老朽想問萬姑娘幾句話。”

  余亦樂搖頭道:“萬姑娘病得這麼厲害,哪裡還能答話。”

  “可是‘望、聞、問、切’四字訣中,只差這‘問’了。正因為老朽診斷出她是一種怪病,就更須問問,說不定會問出一個明堂來。”

  “那就問副盟主和我好了。萬姑娘的病情,我們兩人都清楚,可以代答。”

  “要問的實在大多,不問也罷,老朽現在就開藥方吧!”

  於是鐘一豪等又陪著丁師爺回到了客廳,

  丁師爺打開藥箱,裡面連文房四寶都有,提起筆來寫道:“當歸、川芎各七分;赤芍、知母、麥冬、地骨皮各一錢;甘草五分,水煎,空心服,以上藥劑均食服、兼服三補丸和之,”

  余亦樂在旁邊看邊道:“萬姑娘目前已經粒米不進,哪裡來的食前食後?”

  丁師父略一沉吟道:“既不能進飲食,可於每日晨、午、晚服之。”

  接著又提筆開第二劑藥方於左:“台黨、白朮、伏苓、炙草,當歸,川芎、炙著各一錢;肉桂五分;用六君子加歸芎湯,再加童尿浸一夜和以十全大補湯服之。第一劑服三日再以此劑服之,時間仍為每日晨、午,晚。”

  余亦樂皺眉道:“迷蹤谷哪裡來的童子尿?”

  丁師爺望瞭望麥小明道:“以麥小俠的年紀,而且尚未成婚,可以稱得童子。”

  麥小明笑道:“我已經十八九歲了,比你丁師爺還高半個頭,哪裡有這麼大的童子?”

  丁師爺道:“凡年未滿弱冠,而且能仍保童身,就算童子。”

  “可惜我已經不是童子身啦!”

  丁師爺一對老鼠眼眨了半晌道:“麥小俠什麼時候破的身?”

  麥小明道:“還不是你們盟主做的好事,發下令牌要我到東海院去,如果不破身就是抗命,你想我怎敢抗命?”

  丁師爺默了半晌道:“那是前天晚上的事,只要破身未過三日,馬馬虎虎還說得過去。”

  “可是讓萬姑娘喝我的尿……實在不好息思。”

  “這是救人,將來萬姑娘病好了,還該感謝你。”

  丁師爺接著從藥箱裡抓藥,抓了半天,卻又蹙眉道:“第一劑藥藥箱裡全有,偏偏第二劑藥還缺炙背、台黨兩樣。”

  余亦樂道:“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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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丁師爺想了想道:“只有麻煩各位到渾源縣城去買了。好在是第二劑,三日後才用,時間還來得及。”

  他說完,收拾起文房四寶,把藥方留在桌上,隨即吩咐那隨從嘍兵提起藥箱,起身告辭。

  鐘—豪和余亦樂為了表示禮貌和感激,把他送出柏齡院大門外。

  當鐘一豪和余亦樂返回客廳不久,苗素苓便由房內出來,

  原來方才躺在房裡偽裝病人的,正是苗素苓。

  苗素苓為了使裝得逼真,特地把臉部擦上一層藥水,因之額頭才顯得干黃而又透著烏青,偏偏百密一疏,雙手並未擦上藥水,因之才使丁師爺莫測高深,

  就在當天天黑後,麥小明和苗素苓悄悄來到東海院後側的樹林中。

  苗素苓仍是男裝打扮,只是已不再黑紗蒙面。

  兩人隱身在林內的一棵樹葉茂密的大樹上,正和東海院的後窗遙遙相對。

  東海院附近本來就十分僻靜,此時又已入夜,更是萬籟無聲。

  足足等了頓飯工夫,奇怪的是苗素蘭一直不曾到來,

  但他們卻必須苦等下去。

  苗素苓急盼著能見到姐姐,已有些沉不住氣,低聲道:“可不可能是我姐姐那邊出了事情?”

  麥小明道:“據我所知,霍元伽對令姐十分寵愛,不大可能有什麼意外發生。”

  苗素苓頓了頓道:“我姐姐真的不曾和他同房?”

  不難想見,苗素苓說這話時,必定羞紅滿面,只因是夜晚,別人無法看出她的表情。

  麥小明道:“據我昨晚聽到的,他們之間,有什麼百日之約,可惜詳細情形不得而知。”

  就在這時,只聽“吱呀”一聲,東海院樓上的後窗竟然打了開來。

  兩人情不目禁向窗內望去。

  這—望不打緊,苗素苓一聲驚呼,立刻轉過頭去。

  但見許小旦正坐在床上全身竟是一絲不掛,雖然相距足有好幾丈遠,只因室內燈火明亮,依然看得十分清楚,

  就這麼湊巧,麥小明和苗素苓此刻是在樹上,位置比那個樓上的後窗還要稍高一些,故而才能看得如此清楚。如果人在地上,那就無法得窺如此旖旎風光了。

  麥小明因為已經看過多次,也就不拿這當回事,反而要留心看看許小旦房內是否有人。

  許小旦雖然坐在床上,卻並不安靜。

  雙手在胸前以及小腹下亂抓亂搔,大有奇癢難熬之慨,不大一會,竟又從床上滾起來,而且懷裡還抱著一個枕頭。

  麥小明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並且已斷定房內除了她,並沒有男人在,否則她抱的便不是枕頭了。

  只聽苗素苓聲音冷冷的道:“有什麼好看的?你還老看!”

  麥小明險上一熱道:“我早已經不看了,”

  “你說,是不是和她已經……”

  麥小明一愣道:“苗姑娘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是你自己說的!”

  麥小明這才想起上午和丁師爺講過的話,不覺窘然道:“你千萬別當真,我不過是騙姓丁的。如果和她真發生過那種事,何至於離開東海院,惹惱了霍元伽,”

  忽聽苗素苓失聲道:“那邊樹上有人!”

  麥小明立時也悚然一驚,遊目瞥去,果然,在二三丈外的大樹枝葉深處,藏著一個人影。

  “你不要下去,繼續在樹上監視,由我來處置他!”

  麥小明說話間遙空一指,直向那人射出一縷指風,緊跟著人已躍下地去。

  只聽那人一聲悶哼,便由樹上摔了下去,當他正想掙扎爬起,麥小明早已掠到,劍尖也早已頂上那人前胸,

  雖在夜間,麥小明仍依稀認得出此人面貌,他把劍尖微微向前—推道:“你可是朱正?”

  那人果然是朱正,嚇得他張口結舌的道:“我……我是,麥小俠饒命!”

  原來這朱正雖然身份不高,只是個小頭目,卻是霜元伽的心腹手下,他有一個弟弟朱高,是迷蹤谷關卡上的一名哨兵。

  數月前柏齡院群豪由浙東天台萬花宮回謎蹤谷時被麥小明殺死,沒想到這弟兄二人,竟然遇到同一個命中剋星,

  當下,麥小明冷冷一笑道:“你夜晚之間,爬到樹上做什麼?”

  朱正嚥下—口唾沫道:“小的是奉命巡夜,所以才到了這裡。”

  “巡夜該在地上各處游動,人在樹上,動彈不得,怎能稱為巡夜?”

  “小的是想……”

  “想什麼?”

  “想偷看許仙子。”

  “方才你已經看到了,好不好看?”

  “好……好看!真……真好看!”

  “原來你這小子是個****狂,還想不想看?”

  “小的不……不敢再看了!”

  “為什麼?”

  “怕晚上睡不著覺。”

  “你還想回去睡覺嗎?”

  朱正不覺臉色大變,剛要呼叫出聲,麥小明劍尖早已穿胸而過。

  麥小明起初不想殺朱正,但想到自己和苗素苓的行蹤已被他發現,他勢必轉報霍元伽,到那時豈不又要掀起一場風波?

  他把宋正的屍體拋進草叢,又回到原來的樹上。

  剛才這番殺人經過,不必麥小明解說,苗素苓已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回樹上不久,遠處一條人影緩緩而來,雖然無法認清是誰,猜想中卻十有八九必是苗素蘭。

  那人影漸漸接近,依稀認出果然是苗素蘭。

  麥小明因苗素苓已改扮男裝,若由她單獨上前相認,說不定會弄出意外,連忙低聲道:“苗姑娘請仍在樹上別動,由我下去對令姐說明。”

  他話剛說完,人已飄花落葉般掠下樹去,果然輕身功夫高絕,居然點塵不驚。

  接著迅速地向苗素蘭迎去。

  苗素蘭認出是麥小明,隨即停下腳步,低聲問道:“她怎麼沒來?”

  麥小明道:“小弟要先告訴你,她是女扮男裝,免得待會你見了她吃驚,若驚呼出聲,驚動了巡夜的,豈不糟糕?”

  苗素蘭道:“我知道了,你馬上通知她來。”

  麥小明轉身向後招了招手。

  一條人影,由大樹上一躍而下。

  就在苗素苓剛剛來到跟前,突聽苗素蘭失聲叫道:“樹林裡有人!”

  麥小明也悚然吃驚,急急一攔苗素苓道:“快快先把樹林裡的耳目清除再說!”

  苗素苓料知事態嚴重,只得暫時撇下姐姐,拔劍隨麥小明轉身再奔回樹林。

  由於夜色太暗,又在樹林裡,兩人雖極目搜索,卻並沒發現人蹤。

  想再問苗素蘭發現人影在何處時,苗素蘭又已失去所在。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2
八十四

  如果樹林內除了已死了的朱正外,當真還有人,不難想見必是霍元伽派出的心腹。如此看來,說不定今晚苗素蘭外出與苗素苓相會之事,已被霍元伽得知。所以一向清靜的東海院附近,才會如此警戒森嚴。

  麥小明低聲道:“苗姑娘,若當真樹林內有人,絕對不能讓他們走脫半個,必須一網打盡,否則後果太嚴重了。連令姐的處境,也不堪想像。”

  苗素苓道:“可是除了方才被你殺死的那一個,咱們並未發現另外有人。”

  麥小明道:“這片樹林範圍並不算大,林外兩面又是懸崖峭壁,他們想逃,只有兩個方向好走,如果你我各自守住一個方向,就絕對跑不了他們。”

  “如果他們一直隱身暗處不動呢?”

  “那除非他們一直躲藏到天亮,視界廣闊,他們就無處可躲。”

  “我擔心有絕頂的高手在內,若對方人多,咱們就是發現他們又有何用?”

  “你放心嶺南二奇不會被派出來幹這種事情,最多是江南四怪之流,若說迷蹤谷內的絕頂高手,姑娘和我也該當之無愧了。”

  苗素苓點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到另一面出口去守著。”

  麥小明又叮嚀道:“最好是守株待兔,若到處搜尋,對方反而容易在你不注意之時偷偷溜走。”

  苗素苓走後,麥小明就在樹林前緣守住另一邊。

  和他方才叮嚀苗素苓的話一樣,他只聚精會神的監視著,絕不到林內走動搜索,否則夜間視線不明,不但徒勞無功,反而易中對方暗算。

  他希望能發現苗素蘭躲在何處,然而一直無法找到。說不定已溜回了天星院,自己好不容易安排了她們姐妹相見的機會,卻又落了一場空。

  足足頓飯工夫過去,四下仍沒有半點動靜,又無法與苗素苓取得聯繫,只有苦等下去。

  不過他並未失望,只要林內藏著有人,他有把握必定讓他們難以逃脫,除非方才苗素蘭是看走了眼。

  又過了盞茶工夫,麥小明終於發現了可疑,只見四五丈遠處的一堆叢草,居然在微微晃動。

  叢草無風自動,顯然是有人在草內移動,或者在撥草向外探視。

  在這段僅僅四五丈極短的路途中,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那堆叢草,已可斷定裡面有人無疑。

  於是,在他大約離那草叢兩丈左右時,便騰身直起,一撲而下,同時手中長劍也掄了出去。

  果然,就在他凌身按步就班劍鋒刺出時,兩條人影迅速無比的由草從中冒了出來。

  麥小明豈能讓他們走脫,劍勢如虹,頓時把那兩人罩在劍幕之內。

  幾乎在同一時間,林內遠處也傳來兵刃交擊之聲,那方向正是苗素苓把守的,可以想見苗素苓也和人交上了手。

  被麥小明劍勢圈住的二人,本想各自逃竄,但因麥小明劍勢太緊,使他們找不到脫身機會。

  因之,二人不得不拚命反擊,居然迫得麥小明在短時間內無法傷到他們,可見這二人果然是身手極高,絕非泛泛之輩,

  這兩人的兵刃, —個是短柄月牙鏟,一個是八鉤雞爪鐮,麥小明很快便認出前者是水鬼海登,後者是地虎包通。

  如此看來,那邊和苗素苓激戰,該是江南四怪中的另兩怪了。

  正所謂人急拚命,狗急跳牆。若在平時,海登和包通絕對難抵麥小明十招,但此刻他們因已不顧一切。再加使用的並非一般兵刃,夜間更容易發揮威力,是以才能繼續支持下去。

  麥小明也跟著發了威,一面迎戰,一面暗運內力,呼的一掌,猝然間劈出去。

  這一掌足有開碑裂石之功,不偏不倚,剛好劈上了地虎包通前胸,

  包通—聲慘呼,口中鮮血直噴,當場倒了下去。

  剩下水鬼海登在大感驚駭之下,還沒來得及抽身,便被麥小明齊肩將右臂斬下,隨即倒在血泊中。

  麥小明擔心苗素苓那邊有人走脫,立即向樹林另一邊掠去。

  這時苗素苓把守的另一方,已聽不到兵刃交擊之聲,正奔行間,突然斜裡閃電般一劍襲來。

  麥小明吃了一驚,急急掄劍格去。

  雙方兵刃一接,卻聽苗素苓的聲音道:“原來是你!”

  麥小明收回劍來道:“好險!我是來看看你這邊怎樣了?”

  苗素苓用劍尖往樹下一指道:“就在那裡!”

  麥小明看去,果然樹下正躺著一個人。

  “你把他殺死了?”

  “我想你可能要向他問話,只點了他的穴道。”

  “方才你只對付的他一個?”

  “我這邊只有一個,你那邊呢?”

  “兩個。”

  “殺死沒有?”

  “可能還活著。”

  雖然這二人都已無法逃脫,麥小明卻頗感不妥,苗素苓佔倒的也是江南四怪中的—怪,那麼另—怪豈不已被他逃走?

  他來到樹下,俯身看去,一點不錯,此人正是四怪中的林魔苗強。

  苗素苓道:“這人武功不弱,必是一個頭目,可認出他是誰?”

  麥小明道:“是江南四怪之一,被我制服的也是兩怪,卻單單不見大怪山魈毛越,這一來恐怕要糟。若他回去稟報霍元伽,這次我是真正不能在迷蹤谷呆下去了!”

  苗素苓不覺也著了慌,道:“咱們馬上在樹林裡展開搜索!”

  麥小明搖頭道:“不必啦!如果樹林裡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還有人,早就跑了,除非是死人。”

  “那就先處置了他們再說。”

  “也好,你請暫時守在這裡,我先過去處置了那兩個馬上回來。”

  麥小明回到原處,被一掌劈中前胸的地虎包通仍躺在地上不動,被斬去右臂的水鬼海登則在地上不住慘呼打滾。

  麥小明毫不猶豫,先一劍向海登的前胸戳去,接著再將包通腦袋割下。

  剎時之間,海登和包通已一命嗚呼。

  麥小明再回到苗素苓處。

  “那邊怎麼樣了?”苗素苓問道。

  “那邊兩人全已被我殺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2
八十五

  “這個呢?”

  “解開他的穴道,問過話再處置。”

  苗素苓探手一指,解開了林魔苗強的穴道,

  當苗強睜開眼來,看到前面又多了一人,而且依稀認出是麥小明,不覺駭然叫道:“麥小俠饒命!”

  麥小明笑道:“我本來沒準備殺你,何必叫饒命。”

  苗強總算稍稍穩下心來,著道:“那麼麥小俠就該放我走。”

  麥小明不動聲色道:“我想問你幾句話,只要你肯從實回答,問過話自然放你走!”

  “麥小俠請快問。”

  “我還不急,你急什麼?”

  “我……”

  “好,現在就問,你為什麼今晚身在這片樹林裡?”

  “今晚我……我輪值巡夜。”

  “據我所知,巡夜的很少到這附近來,你不但巡到這裡來,而且還潛伏在樹林裡不動,可是有什麼特殊任務?”

  “不瞞麥小俠,我是奉盟主之命,監視是否有人偷偷進入東海院。”

  麥小明知他說的絕非實話,笑了笑道:“要想進入東海院,必有盟主令牌,而且東海院門外有人把守,何必你來監視?”

  苗強頓了頓道:“麥小俠有所不知,東海院目前已經關閉,盟主已不再發出令牌,他老人家擔心有人偷偷往裡硬闖,所以才派我在附近監視。”

  麥小明淡淡—笑道:“就算你說的不錯!監視一個東海院,也用不著那麼多人。”

  苗強抖著聲音道:“麥小俠是說他們?……”

  “不錯!你們四怪全在這樹林裡,難道還瞞得住我?”

  “不!我們老大沒來。”

  麥小明這才放下了心,又笑了笑道:“你們老大毛越為什麼沒來?”

  苗強道;“他還有別的事,麥小俠,我已說了實話,該放我走了吧?”

  “海登和包通已被我捉住,你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下場?”

  “不……不知道。”

  “我已經放了他們。”

  “那……就該也放我,”

  “別忙,我是放他們回老家去了。”

  苗強剛要驚呼,早被麥小明手起劍落,砍掉了腦袋。

  麥小明還劍入鞘道:“對不起,我給你減少了一位本家。”

  苗素苓茫然問道:“你說什麼?”

  麥小明道:“他也姓苗。”

  苗素苓吁了口氣道:“你好像拿殺人不當回事,”

  麥小明也深深—嘆道:“我何嘗喜歡殺人,今晚這四個全不是好人,本來就該殺。多殺一個壞人,好人就多得一份保障,更何況若留下他們活口,咱們柏齡院必定遭殃。”

  苗素苓略—沉吟道:“你現在怎麼辦?”

  麥小明道:“如果今晚有人逃脫,我就非離開迷蹤谷不可,現已經用不著擔心了,”

  “可是你今晚殺的四個人,全是迷蹤谷的頭目,明天必定仍會驚動整個迷蹤谷。”

  “當然會驚動迷蹤谷,但霍元伽卻難查出誰殺的。”

  “不管如何,你總要提高警覺,”

  “我豈止明天要提高警覺,早就提高警覺了。閒話少說,咱們回去吧!”

  麥小明和苗素苓回到柏齡院後,並未驚動任何人,各自回房安寢。

  次日天亮後,奇怪的是昨晚的事,也並引起轟動,不但柏齡院未傳來消息,連整個迷蹤谷,也和以往一樣平靜,

  麥小明只道尚無人發現樹林中的四具屍體,直到下午,仍不見有人說起江南三怪和朱正在樹林慘死的事。

  這顯得太不尋常了。因為死者四人,在迷蹤谷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即使四名嘍兵被人殺死,也不可能消息不傳到柏齡院。

  他哪裡知道,這正是霍元伽採取的不使消息外洩的手段。

  霍元伽在天不亮就接到巡夜頭目的報告,只帶了幾名心腹趕到現場,經過查驗後,當場把四具屍體就地掩埋。

  並告誡在場的人嚴密封鎖消息,直到午飯後,他才召集嶺南二奇和江南四怪中僅餘的老大山魈毛越在天星院展開密議。

  這時霍元伽和嶺南二奇還算沉得住氣,唯有山魈毛越幾乎要呼天搶地。

  這也難怪,他們四個結交多年,臭味相投,情逾手足,一向絕少分離過,如今一下子死了三個,怎能不令他傷心欲絕。

  只見山魈毛越跪在霍元伽面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嚎道:“盟主,你老人家—定要為屬下的三名弟兄報仇。這凶手實在太殘忍了,—殺竟殺了我們四人中的三個!屬下弟兄誓同生死,他們三個死了,屬下也活不下去了!”

  霍元伽哼了一聲道:“起來!光哭有什麼用?老夫總要先查明凶手是誰,然後才能將他繩之以法,”

  搜魂手巴天義也緊接著道:“人已經死了,毛老弟空傷心又有何用?盟主把咱們召集來商議這件事情,馬上就會理個頭緒來,你先別哭鬧,待會兒一定有你說話的機會。”

  毛越只好站起來,但還是咧著嘴不住拭淚。不管如何,他的這份義氣,確是感人的。

  拘魄索宋天鐸咳了聲道:“盟主!東海院附近,一向甚少人前去巡邏,為什麼昨夜一下子就去了四個,而且還隱在樹林裡監視,他們監視什麼,莫非是你老人家親自派出去的?”

  霍元伽面帶苦笑道:“這事該打夫人身上說起。”

  宋天鐸哦了聲道:“這事怎麼會與夫人有關係?”

  “說起來你們都別見笑,老夫雖和夫人已有兩個月的夫妻之名,卻到現在並無夫妻之實。”

  “這是什麼原因?”

  “夫人發誓由天台萬花宮返回迷蹤谷後,要為谷前盟主守孝百日,百日之內,必須與老夫分房。”

  “那麼昨晚的事…”

  “你聽我說,老夫前晚設宴招待麥小明,宴罷之後,回房一直睡不著,便情不自禁到了夫人房間,出人意料的居然發現了可疑。”

  “什麼可疑?”

  “老夫在夫人房門外時,竟聽到了關窗聲音,而進入房間,她已睡在床上,難道這還不可疑?”

  “盟主就該在夫人房內搜查搜查?”

  “老夫確曾這樣想過,但已顧慮到萬—查不出可疑,豈不有傷和氣,若夫妻之間弄得貌合神離,相互猜忌,將來又如何恩愛相處?”

  “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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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老夫在夫人房內只小坐了一會,便起身離去。誰知走出門後不久,又聽到夫人房內有開窗關窗的聲音。”

  “盟主可是懷疑夫人房內藏有人?”

  “老夫當然有這種懷疑,但在抓不到確實證據之下,還是不便直接向夫人查證。”

  巴天義聽到這裡,插言道:“盟主說了這麼多,屬下還聽不出這事與昨夜四人被殺的事有什麼關係?”

  霍元伽雙頰抽搐了幾下道:“老夫懷疑夫人可能與什麼人幽會,而這人第二天又絕對不敢再到房中來,這才想到東海院附近的那片樹林。那裡夜裡最幽靜,巡邏的人也很少去,如果對方和夫人有約,十有八九會在那片樹林相會,”

  巴天義頷首道:“盟主料事果然周到,就這樣才派出他們四人去監視?”

  霍元伽道:“起先老夫只派出朱正一人,要他躲在樹林暗處負責監視,後來正好遇到海登、包通、苗強三人巡夜,便又把他們也一起派了去,想不到這一來竟使他們三人全枉送一命!”

  巴天義瞥了毛越—眼,嘿嘿笑道:“毛老弟聽到沒有,你該高興才對,若昨晚你也同去,只怕現在就沒機會站在這裡了!”

  毛越苦笑道:“巴前輩何必再拿屬下開心!”

  巴天義皮笑肉不笑道:“不管如何,活著總比死了好。”

  宋天鐸道:“這樣看來,盟主只是對夫人懷疑,卻仍然無法查出凶手是誰?”

  霍元伽道:“你們兩位也可以料想得到,凶手除了柏齡院的,不可能是別人,”

  宋天鐸道:“那就該先到柏齡院去查。”

  霍元伽搖頭道:“這樣做豈非打草驚蛇?而且咱們現在也實在不能得罪柏齡院的人。”

  “莫非盟主對他們還有什麼顧忌?”

  “當然顧忌。你不見這兩個月來,老夫—直在設法籠絡他們嗎?”

  “盟主請說明原因。”

  “第一,柏齡院的實力雖比不上咱們,但在迷蹤谷內,卻也舉足輕重,若雙方一旦鬧翻,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第二呢?”

  “柏齡院的一夥人,都是胡柏齡和谷寒香的舊部,胡、谷二人生前,深獲少林、武當等自詡為正大門派的好感,有他們在迷蹤谷,無形中減少了咱們的外患。

  若一旦把柏齡院的驅出綠林總寨,咱們就必越發受到少林,武當那些自詡正大門派的敵視,萬一對咱們採取了不利行動,那咱們就岌發可危了。這也就是老夫不得不對柏齡院委屈求全的苦衷,”

  霍元伽的這一番分析,果然使得嶺南二奇大為心服,可是毛越卻死氣憋裂的道:“照盟主這樣說,屬下的三位兄弟就含冤莫辯了?”

  霍元伽安慰道:“你別急。馬上就有人來,老夫定能從他們身上查出海登、包通,苗強和朱正的死因。”

  巴天義道:“盟主要把什麼人喊來查證?”

  霍元伽道:“老夫一共通知了四個人來,一個許仙子,—個是被閹掉傢伙的王三,另兩個是東海院昨夜的兩名守門警衛俞三和尤渾。”

  巴天義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說話間,於三、尤渾已經簇擁著許小旦來到密室。

  霍元伽對許小旦還是表現得既親切又禮遇,連忙親自搬了一把椅子笑臉相迎道:“仙子請坐!”

  許小旦依然身披—襲黑紗,臉上毫無表情,連句話都沒說便逕自坐下。

  王三、俞三和尤渾則行過禮後,畢恭畢敬的站立一旁。

  霍元伽喝了口茶,先問俞三和尤渾二人道:“昨晚可是你們兩人負責東海院的門前警衛?”

  兩人同時應聲道:“是”

  霍元伽再問道:“哪個上半夜,哪個下半夜?”

  俞三道:“小的上半夜!”

  霍元伽道:“如果老夫的判斷不差,事情一定發生在上半夜。俞三,你輪值上半夜,責任該在你身上,”

  俞三猛打一哆嗦道:“稟盟主,小的只負責進出大門的盤查,管不到樹林裡的那一段,”

  霍元伽喝道:“混蛋,胡說!難道東海院附近發生了事故,你能不管?”

  俞三囁嚅著道:“樹林是在東海院的後面,小的守在前門,怎能看到東海院的後面去?”

  “越發混蛋!你的眼睛看不見,難道耳朵也聽不見?”

  “小的雖然聽到後面有打鬥聲音,但因看守前門是職責,怎敢擅離職守?而且小的武功平常,也幫不上忙去,”

  “那麼今天一早你為什麼不向老夫或巴頭領宋頭領稟報?”

  “小的只以為他們打過沒事了,更何況小的也不敢直接向盟主和巴、宋兩位頭領稟報。”

  “難道這樣就算了?”

  “小的今天一早就報告過高嘍長,聽說你老人家也是接到高嘍長的稟報才知道這件事的。”

  巴天義搶著道:“如果是這樣,就沒有俞三和尤渾的事了,盟主放他們兩人暫時回去吧!”

  霍元伽只好揮揮手道:“你們兩個給我滾!”

  俞三和尤渾抱頭鼠竄而去。

  霍元伽再問王三道:“昨晚的事,你該知道了?”

  王三倒並不害怕,搖了搖頭道:“小的只管東海院內部的事,連大門外的人都不清楚,小的又怎會清楚呢?”

  霍元伽道:“你不妨到外面看看!”

  王三道:“小的被盟主閹去了傢伙,就等於宮裡的太監,東海院就等於皇宮,太監私自出宮是犯法的,小的怎敢隨便離開了東海院?更何況……”

  霍元伽叱道:“你還有什麼何況不何況?”

  王三道:“小的是說那玩意兒從被閹去到現在,傷勢還沒全好。就是可以離開東海院,因行動不便,也不可能跑到樹林裡去察看。”

  “那麼你在東海院中跑上跑下服侍許仙子,是怎麼行動的?”

  “許仙子等於皇宮裡的娘娘,小的不敢不服侍,只好咬牙忍痛跑上跑下,至於外面的事,小的當然不想再咬牙忍痛。”

  “昨晚可曾有外人進入東海院?”

  “你老人家已經不再發出慰勞令牌,怎可能還有外人進入東海院?”

  王三講得頭頭是道,霍元伽雖然聽得滿肚子火氣,卻也拿他沒辦法,此人連傢伙都被閹掉,犧牲已經夠大啦,霍元伽不能不對他客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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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第二十回 多行不義

  只聽許小旦道:“霍盟主,為什麼還不問我?”

  霍元伽道:“你與他們身份不同,應該最後問,現在就輪到你了。”

  許小旦冷笑道:“那就請你先讓王三回去。”

  “為什麼要王三回去?”

  “待會兒我還有另外的話講,王三留在這裡不方便。”

  王三一聽,正好可以趁機走開,忙向霍元伽施一禮道:“小的這就遵命回去。”

  王三走後,霍元伽道:“昨晚發生事情的那片樹林,正對許仙子的後窗,仙子應該聽到聲音,由後窗向外看,居高臨下,一定看得很清楚,就請仙子把當時的情形說說。”

  許小旦道:“我當然聽到後窗外樹林裡有打鬥的聲音。”

  “那一定看清楚了?”

  “可惜我房裡點著燈,由明處往暗處看,又怎能看得見什麼呢?”

  “他們打鬥前後,必定說過話,他們說了些什麼,你總該聽到了?”

  “我根本辨認不清他們說話的聲音,又怎知話是誰說的?”

  霍元伽頹燃籲口氣道:“想不到把你們幾人找來,也是理不出頭緒,仙子可以回去了,”

  許小旦哼了聲道:“別忘記我還有話要對你講!”

  霍元伽茫然道:“仙子有什麼話對老夫講呢?”

  誰知許小旦卻又瞥了嶺南二奇和毛越一眼道:“他們三位也要出去!”

  霍元伽道:“他們三位和老夫同甘共苦多年,老夫—直把他們視為左右手,你有什麼話只管講!”

  許小旦搖頭道:“不!這話只能讓你一人聽到,我是為你著想。”

  霍元伽只好歉然一笑道:“抱歉!三位就請暫時到外面客廳坐坐,待會兒進來。”

  嶺南二奇和毛越只好起身告辭,

  霍元伽催促道:“現在總該可以講了吧!”

  許小旦驀地把臉色一沉道:“霍盟主,你就這樣對待我嗎?”

  霍元伽兩眼眨了幾眨道:“仙子好像是在對老夫發睥氣,老夫是什麼地方對不住你?”

  許小旦冷笑道:“這些天來,你一切的一切都對不住我,不信你心裡不明白!”

  霍元伽兩手一攤道:“你不說我怎能明白?”

  許小旦狠聲道:“那我就說,你把我放在東海院裡是什麼用意?”

  “這是咱們事先講好經過你同意的。”

  “我同意過什麼?”

  “你自願在那裡慰勞本谷的英雄好漢,一晚上一個,”

  “不錯!是我自願的。不過你手下的英雄好漢去過沒有?”

  “老夫已經發出四次慰勞令牌。”

  “也不錯,前兩名根本連人影沒見,後兩名人雖到,卻不如不到,你還有什麼話說?”

  霍元伽當真被問住了,半晌答不上話,

  許小旦聳著柳眉,滿面冰霜,繼續說道:“你讓本仙子獨守空帳好幾天不說,現在居然連慰勞令牌都不發,害得本仙子天天晚上睡不著覺,究竟是什麼意思?”

  霍元伽陪笑道:“讓仙子多休息休息,不是很好嗎?”

  許小旦啐道;“去你的!如果一個人天天不吃飯成不成?本仙子是個有用的人,為什麼閒著不用?不用就是浪費,你懂不懂?”

  霍元伽尷尬笑道:“老夫懂,不過老夫真沒想到仙子這樣需要男人。”

  許小旦道:“本仙子和別的女人不同,每天晚上都不能離開男人,有件事說出來能把你嚇死!”

  霍元伽道:“老夫身經百戰,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難道會被一句話嚇死?”

  許小旦道;“那我就說了,本仙子有過一晚上找三十個男人陪伴的記錄,你信不信?”

  霜元伽猛吐一下舌頭,咧了咧嘴道:“仙子和凡人不同,老夫不信也得信!”

  許小旦鼻翅一掀道:“那麼你以後打算把我怎麼辦?快說!”

  霍元伽皺了皺眉,略一猶豫道:“你先回去,老夫一定會給你個圓滿交待。”

  許小旦總算沒再繼續糾纏,悻悻然出房而去,

  嶺南二奇和毛越很快又進入密室。

  巴天義好奇的問道:“許仙子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和盟主談?”

  霍元伽帶點無可奈何的意味道:“這女人真不好伺候,咱們現在別再談她,”

  巴天義在側座坐下道:“其實盟主用不著查,昨晚的事,絕對是柏齡院的人幹的。如果有錯,屬下情願把腦袋賭上。”

  霍元伽道:“老夫又何嘗不知道是他們幹的,但卻總該先查出凶手是誰?”

  巴天義嘿嘿笑道:“不用查了,他們人人都可能是凶手,人人都是和咱們作對的。盟主最多只能制住他們的人,卻永遠不能制住他們的心。”

  霍元伽哦了聲追:“巴老弟這話可是對老夫有什麼暗示?”

  巴天義森森一笑道:“依屬下之意,為了使迷蹤谷不再起風波,免除後顧之憂,最好的辦法,便是把柏齡院的人統統除去。”

  霍元伽搖頭道:“老夫先前不是說過嗎?其中有兩項顧忌。”

  巴天義道:“盟主所以有所顧忌,不過是擔心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如果能把他們一網打盡,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霍元伽道:“柏齡院個個武功高強,咱們的力量雖然勝過他們,但想把他們一網打盡,卻是萬萬辦不到的。”

  “這方面用不著盟主操心,屬下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你有什麼辦法?”

  “這辦法兵不血刃,來個火焚柏齡院。就在今晚待他們熟睡之時,在柏齡院四周布下硫磷火藥,縱然他們輕功再好,在四周火起之下,倉惶中也絕難逃生。”

  “可是柏齡院門外警衛是他們的人。”

  “當然要先把警衛除去。”

  霍元伽沉吟了一陣道:“這是件大事,成與不成,在此一舉,必須有萬全把握,才可展開行動。”

  巴天義道:“盟主放心,這事包在屬下與宋老弟兩人身上,絕對萬無一失。”

  霍元伽又沉吟了半晌道:“只是迷蹤谷去了柏齡院的人,實力必定大減。”

  巴天義咧嘴一笑道:“屬下還沒稟報盟主,馬上就有生力軍到了!”

  霍元伽喜道:“哪裡來的生力軍?”

  巴天義道:“崆峒五義,大名鼎鼎,不必屬下多說,盟主必是早已知道了。”

  “你說的可是崆峒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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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不管五義五魔,反正他們來到這裡,就是盟主的人了,”

  宋天鐸道:“這五人的武功,都不在屬下和巴兄之下,有了他們五位加入迷蹤谷,去了柏齡院又算什麼?”

  霍元伽有些不信,默了默道:“崆峒五魔,在黑白兩道可稱獨樹一幟,連少林、武當都對他們莫可奈何,他們怎會投到迷蹤谷來呢?”

  巴天義道:“這是屬下托一位好友和他們聯絡上的,最近那位好友有書信到來,信上說他們久仰盟主大名,又聽你老人家已做了天下綠林盟主,所以才情願投到麾下來。”

  “他們是否已由崆峒動身?”

  “據信上說、已經動身多時,說不定最近幾天便可到達。”

  “你為什麼不早對老夫提起?”

  “屬下為的是給盟主—個驚喜。”

  霍元伽拍拍巴天義的肩膀道:“你立的這一功可真不小,老夫真不知該怎樣獎賞你。”

  巴天義得意的—笑道:“盟主對屬下一向言聽計從,這番知遇之恩,屬下已經是很感激的了,哪裡還敢求賞。”

  霍元伽道;“巴老弟用不著跟老夫客氣,正好馬上就有—個機會,如果火燒柏齡院的大事成功,副盟主的寶座就該是你的了!”

  巴天義連忙起身恭謹一禮道:“全仗盟主提拔!”

  當晚,麥小明正在即將朦朧入睡之際,忽聽“咻”的一聲,似是由窗外射進—粒石子。

  他立即由床上—躍而起,打開窗來,卻又不見任何動靜。

  很快的,他便想到,莫非有人示警而來?

  燃上燈,好不容易在地上找到那粒石子,果然,石子外面包著一層紙。

  展開紙團在燈下看去,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小心有人縱火焚燒柏齡院!”

  麥小明悚然震驚,立刻由牆壁上取下長劍,穿好衣服,出了房間,分別叫醒鐘一豪,余亦樂和苗素苓。

  當鐘一豪等三人聽罷麥小明的敘述後,也震驚不已。

  鐘一豪道:“現在就由咱們四人上房監視,東、西、南、北四方,每人負責一方,暫時不必輕舉妄動,等對力有了行動,咱們再採取行動。”

  苗素苓道:“要不要把所有的人一起叫起來?”

  鐘—豪忖了半晌道:“不必,如果對方真想火焚柏齡院,必定先搬動易燃之物,咱們既已經嚴密監視,他們就絕對難以得逞。若把所有的人驚動起來,反而不妙。”

  余亦樂接著說道:“待會兒若捉到縱火之人,最好留下活口,這樣才能查出對方的首謀。”

  麥小明道:“首謀之人,除了霍元伽,還會有誰?”

  余亦樂道:“雖然主謀之人十有八九是霍元伽,但總要留下活口才好對質,否則豈不變成無故殺人。”

  鐘一豪沉吟了半晌道:“這投石示警之人又是誰呢?”

  麥小明不假思索的道:“在霍元伽手下,還有心念柏齡院的,除了苗大姑娘還會有誰?”

  余亦樂道:“你前晚闖入苗大姑娘房間,她不是對你頗為冷淡的嗎?”

  麥小明道:“她縱然不為咱們,也總會為她的妹妹著想,如果真的燒了柏齡院,苗二姑娘也要跟著遭殃?”

  鐘一豪立即吩咐道:“暫時不必討論這問題,現在開始四面監視,我守東側,余兄請守西側,苗姑娘請守北側,小明兄弟請守南側。”

  余亦樂緊接著道:“各位先回去把房中燈火熄滅,然後再各就各位。”

  四人散開後,麥小明依言先回房熄了燈,然後躍上南面屋頂,隱身在屋脊內側,只露出半個頭向外監視。

  柏齡院也算是一幢獨立庭院,和其他屋舍並不相連,四面種了不少柳樹,雖然人在屋頂上,視界也並不十分廣闊。對方採用火攻,在行動上可說是十分方便,只要把易燃之物藏在樹萌下,很快便可運送到柏齡院四周,

  麥小明所監視的一面,正是柏齡院的前面大門。他目力特強,很清晰的可以看到大門外的警衛嘍兵在附近游動巡視。

  此時才剛剛二更,麥小明預料距離對方行動的時間不早,而且大門外又有警衛嘍兵,便決定先到其他三處看看。

  其他三處的鐘一豪、余亦樂、苗素苓都聚精會神的上屋頂監視。

  鐘一豪並特別交代麥小明,要他轉告余亦樂和苗素苓,若對方尚未把易燃和引火之物移到牆腳下,縱然發現樹蔭下有人,也暫時不可採取行動。

  目的是希望對方把這些引火和易燃之物留在現場,以便向霍元伽當面對質,

  麥小明向余亦樂和苗素苓傳達過後,再回到前面屋頂時,不禁大吃一驚。

  只見大門外的那名警衛嘍兵,已倒臥地上,動也不動。

  再向柳樹叢中看去,赫然已發現不少人影在蠕蠕晃動,足有十幾名之多。

  雖然柳樹叢中人數不少,卻並未發出半點聲息。

  麥小明因已有鐘一豪的交代,頗能沉得住氣,決定等對方搬運引火之物時,再開始截擊。

  大約又過了盞茶工夫,柳蔭下的人,已慢慢向圍牆外接近,他們有的抱著乾草,有的提著油桶,有的扛著布袋,袋子裡想必裝著煙火硝磷藥等物。

  麥小明眼見他們把運來之物放到牆外,還是不聲不響,因為他已看出柳蔭內堆積的東西不少,至少還要般運好幾次。

  直到對方搬運到第三次,麥小明覺出時機已到,就在屋頂原勢一縱,人已閃電般掠出圍牆之外,接連兩縷指風彈出,便有兩人倒下地去。

  其餘的在驚變之餘,頓時四散逃竄。

  麥小明也不追襲,有兩名活口在,已經足夠作為憑證的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三面的鐘—豪、余亦樂和苗素苓也都開始了行動。

  不消說,另三面準備放火之人,也都四散逃奔。

  這—來,很快便驚動了柏齡院其他正在熟睡的人,嶗山三雄、江北三龍以及文天生等全操起兵刀趕到戶外。

  他們因為都是由大門出去,首先看到的便是麥小明。

  王大康茫然問道:“麥老弟,這是怎麼回事?”

  麥小明簡略的把有人準備縱火燒柏齡院的事說了一遍,然後交代道:“諸位請在這裡稍等,我先去和鐘副盟主商議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然後再來通知大家。”

  他立即趕到柏齡院圍牆外東側,只見鐘一豪正站在那裡,腳下並躺著一個人,牆邊也放著好幾堆浸過油的乾草以及油桶硝磷等物。

  鐘一豪急急問道:“你那面怎麼樣了?”

  麥小明道:“跟你這邊差不多,另外小弟捉到了兩人。”

  “咱們院裡的人好像都起來了,為什麼不見人影?”

  “他們都在前面大門外待命,小弟就是來問你要怎麼辦?”

  “就麻煩你交代他們分成四組,各自守住東、西、南、北四面現場,然後再通知余先生帶著捉住的人到前門會面,”

  “他們只有七個人,如何分成四組?”

  “那麼苗姑娘就留在現場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7:53
八十九

  麥小明傳達過鐘—豪的交待後不久,鐘一豪和余亦樂已到達前門,他們都各捉住一人。

  苗素苓也捉住一人,她把人送到前門後,才再回到圍牆北側。

  被捉住的連麥小明的兩個在內一共五人,為了先做一番問話,都把他們解了穴道,帶至柏齡院客廳。

  這五人一個叫王明,一個叫丁安,一個叫石彪,—個叫呂大雄,—個叫吳寶貴,只有王明是個小頭目。

  此刻王明等五人,全已嚇得面無人色,全身直打哆嗦,自動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鐘一豪道:“不用怕!你們都是受人指使的,只要說出是什麼人交代你們這樣做的,就沒你們的事了。”

  王明打著冷顫道:“是……高頭目!”

  鐘一豪哦了聲道:“高頭目是誰?”

  王明囁嚅著道:“高頭目叫………叫高來!”

  鐘一豪似是聽說過迷蹤谷有個叫高來的,但也不過是個中下級頭目,比王明的地位只高了一點。如果說是高來下令焚燒柏齡院的,顯然不是實話。

  鐘—豪接著再問其他四人,誰知其他四人也異口同聲說是奉高來之命行事的。

  鐘一豪並不動怒,微微一笑道:“高來只是個小頭目,他有什麼資格命令你們火焚柏齡院?”

  王明抖著聲音道:“高來雖然身份不高,但他卻是屬下的頂頭上司,他的命令,屬下不敢不聽。”

  余亦樂道:“副盟主,不必問了,再問也問不出頭緒。咱們現在就帶著他們去見盟主,讓盟主給咱們—個交代。”

  鐘—豪頷首道:“好,現在就走!”

  於是,鐘一豪、余亦樂、麥小明押著王明等五人,直往天星院而來。

  鐘一豪等三人末向裡沖,還是耐心的等待門外警衛嘍兵進內通報。

  好大一會工夫,才見霍元伽兩眼惺忪的走出大門,在他身後隨侍著嶺南二奇。

  不難想見,那些縱火不成的嘍兵,必定把事情經過稟報了霍元伽和嶺南二奇,此刻霍元伽的表現,顯然是在偽裝成毫不知情。

  果然,霍元伽一出門就訝然問道:“半夜三更,三位到天星院來見老夫,可是發生了什麼重要大事?”

  麥小明冷冷一笑,搶先說道:“事情不大,只是有人要放火燒死柏齡院所有的人而已。”

  霍元伽臉色一變道:“有這種事,怎麼老夫一點不知道?”

  麥小明道:“不管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們已經逮住五個人,你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霍元伽沉下臉色道:“麥老弟怎可這樣說話?柏齡院也是老夫自己的人,難道老夫會火燒自己的人,簡直豈有此理!”

  麥小明道:“豈有此理的事太多了,正因為世上有豈有此理的人,所以才能做出豈有此理的事。”

  鐘一豪擔心把事情鬧僵,忙向麥小明使個眼色道:“麥小兄弟不必再講,盟主總會給咱們一個交代!”

  鐘一豪所以能向麥小明使眼色,是因為天星院大門外高懸著一盞氣死風燈,同時也可照見王明等五人。

  霍元伽瞥了王明等五人一眼道;“他們五個是做什麼的?”

  鐘一豪道:“他們就是縱火的,當時人數很多,屬下和余先生只捉到他們五個,其實即使捉到一個也夠了!”

  霍元伽向王明等五人喝道:“這事真是你們幾人幹的?”

  王明等人全打著哆嗦低下頭,誰都沒吭聲。

  鐘一豪道:“盟主暫時別急著問他們!屬下想請盟主到柏齡院一趟。”

  “為什麼請老夫到柏齡院?”

  “王明等五人是人證,柏齡院那邊還有物證。”

  霍元伽雖然不想,卻又推脫不得,只好帶著嶺南二奇隨鐘—豪等以及王明一行人往柏齡院而來。

  這時下弦月已經升起,當走到柏齡院大門外的柳蔭時,便已看到樹下堆積著幹草、油桶等物。

  來到大門外圍牆邊,引火之物堆積得更多。

  大門外負責看守現場的是嶗山三雄中的洪澤和王大康。

  王大康一見霍元伽到來,便嘿嘿笑道:“盟主辛苦了,半夜三更還勞動您老人家到處跑!”

  霍元伽乾咳了聲道:“迷蹤谷發生了這樣大的事,老夫怎能不出來看看?”

  王大康道:“盟主可知道當年胡前盟主建柏齡院時,動用了多少人工?耗費了多少材料?”

  霍元伽道;“王老弟必定清楚了?”

  “俺就是因為不清楚,所以才要問問盟主。”

  “王老弟問這個做什麼?”

  “俺想知道柏齡院是不是風水不好,不然為什麼要燒掉?”

  霍元伽憋得連連咳嗽了幾聲,卻沒答腔。

  王大康再道:“俺想請盟主來吃一頓別具風味的大菜,可惜沒辦法請了!”

  “王老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說人肉最好吃,若燒了柏齡院,一定會燒出很多人肉來,到那時候豈不可以請你老人家吃一頓?”

  霍元伽哪裡還能再說什麼,在鐘一豪的前導下,再走向柏齡院東側。

  東側的情形也是一樣。

  接著到北側,負責看守現場的是嶗山三雄的是鮑超和苗素苓。

  苗素苓雖然仍著男裝,唯恐露出破綻,不得不故意站遠些。

  豈知霍元伽眼尖,還是愣一下問道:“這位是誰?”

  鮑超忙搶著答道:“這位小兄弟是柏齡院的一名警衛嘍兵!”

  霍元伽兩眼轉了幾轉道:“老夫好像沒見過。”

  鮑超道:“迷蹤谷人數上千,盟主就是見過,也絕不可能全認識。”

  霍元伽為了表示風度,並未繼續盤問,再向西邊走去。

  當再回到前門,霍元伽道:“時間不早了,副盟主和余先生、麥老弟就請先讓外面的人回去就寢,王明等人由老夫帶回去,明天必定會給柏齡院一個交代。”

  鐘—豪道:“這樣的大事,怎可等到明天?”

  “副盟主可有什麼高見?”

  “帶著他們五個再到盟主那裡,今晚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在這種情形下,霍元伽又怎能拒絕,只好帶著一行人眾,又回到天星院。

  進入天星院客廳,霍元伽大喝王明等人道:“你們這些混蛋,昨晚的事,究竟是誰指使的?”

  王明等一起跪在地上,顫聲道:“是……是高來高頭目逼我們幹的!”

  霍元伽猛一跺腳,怒不可遏的道:“高來這混蛋,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鐘一豪冷笑道;“難道盟主也認為是高來幹的?”

  霍元伽道;“難道他們說的還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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